罗铮站在基地临时住宿区的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夜色沉静,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一丝潮湿的寒意。他没有开灯,而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脚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包裹上。
这不是基地人员会留下的东西。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包裹边缘,布料冰冷而干燥。撕开封口的动作很轻,但眼神已经凝重起来。里面是一支透明注射器,内壁残留着少量淡紫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旁边压着一张泛黄的纸片,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你救不了所有人。”
罗铮的手指缓缓收紧,将信纸捏成一团。他的呼吸平稳,心跳也未加快,但眼神深处,已燃起冰冷的火焰。
他起身推门进入房间,反手锁上门锁,顺手拉上了窗帘。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台老旧的台灯。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密封药盒,将注射器小心地放了进去。药盒底层还躺着几根银针,此刻与这支未知的注射器并列在一起,仿佛某种无声的对峙。
他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一串代码。屏幕上跳出了之前被关闭的毒素数据库界面,但这次,页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一段闪烁的文字:
【数据已被清除】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伸手关掉电源。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探照灯光偶尔扫过墙面。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恐吓。
这是一次警告,更是一次试探。
对方清楚地知道他在查什么,也知道他能做什么。这支注射器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实打实的威胁——如果他继续追查,下一次,可能就不是摆在门口这么简单了。
罗铮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外面巡逻的士兵步伐整齐,远处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一架运输机正在做起飞准备。他望着那道螺旋桨划出的弧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字:
紫影
楚瑶曾提到过这种毒素,代号“紫影”,是一种尚未大规模流通的神经毒素,毒性极强,且难以追踪来源。它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正规军用系统,而是活跃在黑市中的实验品。而现在,有人把它送到了他面前。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家人的脸。
不能再让他们卷入其中。
他转身拿起外套,将药盒小心地放进内侧口袋。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救人,而是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花叶萱的消息:
“你那边还好吗?”
罗铮盯着这条信息,沉默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是他的战斗。
他走出房间,走廊里空无一人,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荡。经过监控盲区时,他习惯性地低头避开摄像头,像一头熟悉猎场的狼。
基地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正停在路边,车窗半开,烟灰随风飘散。驾驶座上的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视镜映出他嘴角的一抹冷笑。
罗铮没看那辆车,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走进医疗办公室,打开柜子,取出一份旧病例档案。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个编号:p-07。正是他刚才在注射器上看到的那个模糊数字。
他将档案夹进笔记本中,转身离开。夜色更深了,风吹得更急。
回到住处,他取出手电筒,将注射器拿到光线下仔细观察。玻璃管表面有细微的刻痕,像是人为刮去了一部分标识。他用放大镜靠近查看,隐约辨认出几个字母:prxb。
这是一家位于东欧的私人生物研究机构,以非法人体实验闻名。楚瑶曾在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提起过这个实验室,说它已经多年没有公开活动,没想到……
罗铮放下放大镜,揉了揉眉心。他必须找到更多线索,但不能通过正式渠道。一旦上报,调查权就会被移交,他反而会被排除在外。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方漆黑的山脊线。风穿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练针时说的话:
“医者,不只要救人,更要懂得防人。”
如今,这句话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把折叠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低头检查刀刃的锋利度,动作熟练而专注。
明天,他会去找一个人——一个曾经混迹黑市的情报贩子。那人欠他一条命,现在,是时候还了。
罗铮合上刀,将它塞进裤袋,转身走向床边。他脱掉外套,躺下,闭上眼。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墙角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
他睡得很浅,但很稳。
因为他知道,天亮之后,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
一滴水珠顺着窗缝滑落,在桌面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