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潜入东京的第三日,终于在矾楼后巷等到了李师师的贴身侍女。侍女递过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三更见。”
夜幕降临时,燕青换了身青色长衫,腰间别着那支曾与李师师合奏过的玉笛,再次来到矾楼。这次,老鸨没敢多问,只引着他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李师师的书房。
“燕小乙,你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回东京。”李师师正临窗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卷笑道。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裙,少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素雅。
燕青躬身行礼:“姑娘救命之恩,燕青没齿难忘。只是梁山弟兄的性命系于一线,不得不冒险前来。”他从怀中取出宋江亲笔写的书信,“这是宋大哥的亲笔信,求姑娘转呈皇上,表明我等真心招安,绝无二心。”
李师师接过书信,却没看,只是望着燕青:“你就不怕我把你绑了送官?”
“姑娘若想害我,上次在矾楼就动手了。”燕青坦然道,“我知道姑娘虽身在烟花地,却心怀忠义。梁山弟兄多是被逼上梁山,若能为朝廷效力,谁愿做贼?”
李师师轻叹一声,拆开书信细读。信中,宋江言辞恳切,诉说梁山好汉如何替天行道,如何渴望洗清罪名,为国尽忠,字里行间满是卑微与期盼。
“宋头领的心意,我懂了。”李师师将书信收好,“只是皇上被高俅、童贯蒙蔽,未必肯信。你且在矾楼住下,我自有办法。”
与此同时,戴宗已在东京城外的一处破庙见到了宿太尉。宿太尉听完戴宗转述的梁山诚意,眉头紧锁:“不是老夫不愿帮忙,只是高俅、童贯把持朝政,上次招安不成,就是他们在背后作梗。”
“太尉,”戴宗急道,“我家宋大哥是真心想招安,为此连李逵砍旗都忍了。若朝廷再派兵来,只会逼得弟兄们鱼死网破,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宿太尉沉默半晌,道:“你且回梁山禀报宋头领,让他稍安勿躁。老夫这就进宫,看看能否见到皇上。”
三日后,李师师终于等来机会。徽宗驾临矾楼,席间兴起,让李师师弹琵琶。李师师弹到一半,忽然停了手,眼圈泛红。
“爱妃怎么了?”徽宗不解。
李师师拭了拭眼角:“臣妾想起一个人,他说梁山好汉都是忠义之士,却被朝廷当成贼寇,实在可怜。”她趁机将宋江的书信呈上,“这是宋江托人送来的信,皇上不妨一看。”
徽宗本不想看,却被李师师的眼神打动,接过书信浏览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高俅童贯弄权,百姓流离失所”时,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宿太尉求见。原来他连日在宫门外候着,终于等到了机会。徽宗见他进来,将宋江的书信递过去:“宿卿,你看看,这宋江说的可是真的?”
宿太尉看完书信,躬身道:“陛下,宋江所言句句属实。臣近日也收到消息,童贯上次兵败,竟谎报战功,还说梁山已被荡平,实在是欺君罔上!”他趁机将戴宗所说的梁山好汉如何救济百姓、如何严惩贪官的事一一奏明。
徽宗又惊又怒:“难怪朕总觉得不对劲!高俅、童贯,竟敢如此欺瞒朕!”他看向李师师,“爱妃,你说该怎么办?”
李师师道:“皇上,宋江既愿招安,何不派个忠臣去梁山看看?若他们真有诚意,也算是朝廷之福。”
徽宗点头:“说得好!宿卿,朕命你为钦差,即刻前往梁山招安,务必查明实情。若宋江等人真心归顺,便带他们回京,朕亲自封赏。”
宿太尉领旨谢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这是梁山唯一的机会,也是大宋的机会。
三日后,宿太尉带着圣旨,乘坐官船直奔梁山。远远望见梁山的水寨,只见寨门大开,宋江带着吴用、卢俊义等头领早已在岸边等候,身后的喽啰们排列整齐,却个个面色复杂。
“宿太尉大驾光临,梁山上下蓬荜生辉!”宋江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宿太尉扶起他:“宋头领不必多礼,老夫此番前来,是奉皇上旨意,招安尔等。”他示意随从展开圣旨,“皇上已查明高俅、童贯欺瞒之罪,知道梁山好汉皆是忠义之士,特下旨招安,望尔等洗心革面,为朝廷效力。”
圣旨宣读完毕,梁山众头领鸦雀无声。李逵攥着双斧,脸色铁青,几次想说话,都被身边的燕青按住。武松、鲁智深别过头,不愿看那圣旨,阮氏三雄则盯着水面,眼中满是不舍。
“诸位弟兄,”宋江朗声道,“皇上圣明,肯给我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天大的恩典!从今日起,我等便是朝廷的人,再也不是贼寇了!”
“谁稀罕做朝廷的人!”李逵终于忍不住吼道,“在梁山自由自在,比当那鸟官强百倍!”
“李逵!”宋江厉声喝道,“休得胡言!宿太尉在此,岂容你放肆!”
宿太尉连忙打圆场:“宋头领息怒,李头领也是性情中人。老夫知道诸位舍不得梁山,但能为朝廷效力,光宗耀祖,难道不是美事?”
吴用也道:“弟兄们,招安是宋大哥多年的心愿,也是为了大家好。若能洗清罪名,谁不愿堂堂正正做人?”
众头领沉默不语。他们虽不愿招安,却也知道宋江说得有理。更何况,宿太尉是出了名的忠臣,这次招安想必是真心实意。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宋江深吸一口气,“来人,把‘替天行道’的杏黄旗降下来!”
随着宋江一声令下,两个喽啰爬上旗杆,缓缓降下那面陪伴梁山弟兄多年的杏黄旗。旗帜落下的那一刻,不少弟兄红了眼眶,有的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这面旗,见证了他们的聚义,他们的战斗,他们的欢笑与泪水。
宋江接过杏黄旗,双手捧着递给宿太尉:“烦请太尉将此旗呈给皇上,它代表着梁山弟兄的忠义之心。从今往后,我等愿追随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宿太尉接过旗帜,心中感慨万千:“宋头领放心,老夫定会将弟兄们的忠义禀明皇上。”
次日清晨,梁山上下一片忙碌。弟兄们收拾行装,有的将多年积攒的财物分给山下的百姓,有的在忠义堂前徘徊,不舍离去。宋江站在聚义厅前,看着这熟悉的山寨,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有他的兄弟,他的理想,他的一切,但他知道,该离开了。
“宋大哥,都准备好了。”卢俊义走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宋江点头:“走吧。”
队伍缓缓离开梁山,宋江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只见山寨的轮廓渐渐消失在群山之中。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梁山的故事结束了,但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山下,百姓们自发前来送行,有的提着鸡蛋,有的捧着酒水,哭着喊:“宋头领,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宋江勒住马,对百姓们拱手:“乡亲们放心,我等定会回来,为大家谋福祉!”
队伍一路前行,宿太尉的官船在前面引路,梁山的战船紧随其后。李逵闷闷不乐地坐在船头,嘴里嘟囔着:“这破船坐着真不舒服,还是梁山的船好。”
武松拍着他的肩膀:“黑厮,别抱怨了。说不定到了东京,皇上会赏你个大官做呢。”
“俺才不要做大官,”李逵道,“俺就想回梁山,跟弟兄们喝酒吃肉,多痛快!”
燕青在一旁笑道:“李大哥,等咱们立了功,皇上说不定会恩准咱们回梁山看看呢。”
李逵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燕青点头。
队伍走了半月,终于抵达东京。徽宗早已下旨,赦免梁山好汉的所有罪名,并封宋江为破辽都先锋,卢俊义为副先锋,吴用为军师,其余弟兄也各有封赏。
入城那天,东京百姓夹道欢迎,想看看这些传说中的梁山好汉究竟是什么模样。宋江带着弟兄们,身着朝廷赏赐的官服,骑马前行,个个精神抖擞。
到了皇宫外,宋江等人下马,跟随宿太尉入宫面圣。徽宗在金銮殿接见了他们,看着这些曾经让朝廷头疼不已的好汉如今俯首称臣,心中十分高兴,当即下令摆宴款待。
宴席上,徽宗亲自为宋江斟酒:“宋爱卿,朕知道你等皆是忠义之士,以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今后,还望你等为朕分忧,平定辽寇,安抚百姓。”
宋江跪地谢恩:“臣定当不负皇上厚望!”
宴席过后,宋江等人被安排在京中驿馆休息。弟兄们聚在一起,虽然穿着官服,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宋大哥,咱们真的成了朝廷的人了。”李逵摸着身上的官服,嘿嘿直笑。
宋江笑道:“是啊,以后再也不是贼寇了。”
吴用道:“宋大哥,虽然招安成功了,但高俅、童贯这些奸臣还在,咱们得小心行事。”
宋江点头:“军师说得是。咱们初入朝廷,万事谨慎为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山弟兄们渐渐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他们每日操练兵马,等待皇上的命令。宋江则时常与宿太尉商议军国大事,希望能早日为朝廷立功。
这日,徽宗下旨,命宋江率领梁山弟兄,前往征讨辽寇。宋江等人接到圣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出征那天,东京百姓再次前来送行。宋江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卢俊义、吴用、武松、鲁智深等弟兄,浩浩荡荡地出城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宋江回头望了一眼京城,又看了看身边的弟兄们,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但只要弟兄们同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水泊梁山的故事结束了,但梁山好汉的传奇,才刚刚开始。他们将用自己的热血和忠诚,书写新的篇章,为大宋,为百姓,也为自己,创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