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都城的刑场，尘土里都渗着哭喊声。


    乔灵儿跪在断头台前，身后是黑压压的乡亲——有报恩寺的和尚，有庙会摆摊的小贩，有被白莲花救过的卖花女家人，连最胆小的张奶奶都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跪在人群里。


    “求大人开恩！”灵儿额头磕在地上，血珠渗进尘土，“莲花姐姐早已改邪归正，她救过灵童，护过百姓，求大人饶她一命！”


    乡亲们跟着磕头，喊声震得刑场的旗杆都在晃：“开恩啊！饶了白姑娘吧！”


    县衙的朱漆大门紧闭，县令在里面急得团团转。无天派来的黄鼠狼精化作的老道就坐在旁边，把玩着拂尘：“大人，可别忘了无天佛祖的旨意。一个女匪而已，杀了便是。”


    “可……可百姓们……”县令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手心全是汗。他虽是个小官，却也知道白莲花这半年来在风都城做的好事——帮穷人盖房子，给孤儿送吃的，甚至拿出山寨的积蓄修了座桥。


    “一群凡夫俗子，懂什么？”老道冷笑，“再拖下去，误了时辰，休怪本座不客气！”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阵清风吹过刑场，带来淡淡的莲香。断头台上的鬼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刃上浮现出一行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百姓们惊呼起来：“是神谕！神灵显灵了！”


    老道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却见那行字化作金光，射向他的面门。他惨叫一声，化作原形，被金光烧成了灰烬。


    县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县令跑出来，对着百姓们拱手：“奉……奉神灵旨意，赦免白莲花！从今往后，她便是风都城的良民！”


    “太好了！”灵儿猛地抬头，看见白莲花从牢里走出来，红衣在阳光下格外鲜艳。两人冲向对方，在乡亲们的欢呼声中紧紧相拥。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白莲花的眼泪打湿了灵儿的青衫。


    “我说过，等你回来。”灵儿笑着，眼眶却红了。


    这场团聚，像一场迟来的春雨，洗去了风都城多日的阴霾。百姓们摆起长桌宴，把最好的吃食往他们手里塞，说书先生把这段“神灵显灵救莲花”的故事编得活灵活现，听得孩子们拍手叫好。


    而此时的不周山底，哪吒正捂着胸口，从碎石堆里爬出来。


    身后的假哪吒踩着风火轮追来，手里的火尖枪泛着黑气：“三太子，别躲了！无天佛祖说了，只要你归顺，还让你做你的天庭太子！”


    “呸！你这冒牌货！”哪吒啐了一口，咳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混天绫。他刚才被假哪吒逼到崖边，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元神都震得发疼，法力十不存一。


    假哪吒冷笑一声，一枪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哪吒举枪相迎，却被震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刺中，崖底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地面裂开道缝隙，涌出刺骨的寒气。假哪吒没站稳，掉进缝隙里，被突然喷出的黑水卷走，惨叫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哪吒望着裂缝，惊得说不出话。


    “小娃娃，没事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裂缝里传来，像是山石在摩擦。


    哪吒握紧火尖枪，警惕地看着裂缝：“谁？”


    裂缝里缓缓升起个身影，身高丈许，青面红发，手里拄着根玄铁杖，周身环绕着水汽——竟是上古水神共工！


    “您是……共工大神？”哪吒又惊又喜。他在天庭时，听太白金星讲过共工怒撞不周山的故事，说他虽因怒触天柱被镇压在此，却也是护佑江河的古神。


    共工点点头，玄铁杖往地上一顿，裂缝缓缓合上：“那假哪吒是无天用魔气造的，被我的‘幽冥水’卷走，回不来了。”他看着哪吒，眉头微皱，“你的元神不稳，是被无天的锁仙链伤了吧？”


    哪吒苦笑：“大神慧眼。那锁链日日吸我元神，若不是逃得快，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无妨。”共工指向崖底的一汪潭水，潭水在黑暗中泛着蓝光，“那是‘归元神泉’，是当年女娲补天时留下的，能修复元神。你进去泡一泡，不出三个时辰，就能复原。”


    哪吒走到潭边，见泉水清澈见底，里面似乎有无数光点在游动，刚一靠近，就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涌来，胸口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多谢大神！”


    “谢就不必了。”共工望着崖顶，声音里带着沧桑，“无天乱世，三界遭殃，我虽被镇压在此，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你是天庭的希望，可不能倒在这里。”


    哪吒跳进泉中，顿时感到无数光点钻进体内，顺着经脉游走，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地方，像是被温水浸泡，渐渐恢复了活力。他能感觉到，流失的元神在一点点回归，火尖枪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三个时辰后，哪吒从泉中出来，浑身都笼罩着金光，混天绫在空中飞舞，比以往更加灵动。“大神，您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和无天不一样。”共工道，“他为一己私欲，搅乱三界；而你，是为守护众生而战。当年我怒撞不周山，虽是鲁莽，却也是看不惯天帝的昏聩。如今见你这般，倒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递给哪吒一块青色的玉佩：“这是‘定水佩’，能号令天下江河之水，或许能帮你对付无天的黑气。”


    哪吒接过玉佩，郑重地行了一礼：“大神的恩情，哪吒永世不忘！若能平定无天之乱，定来为您解封！”


    “不必了。”共工摆摆手，身影渐渐沉入潭中，“我在这里待了万年，早已习惯。你只需记住，三界的希望，不在灵山，不在天庭，而在每个愿意挺身而出的人心里。”


    哪吒望着潭水，握紧了定水佩。他知道，共工说得对——阿依那伐是，白莲花是，眼前的古神也是，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什么。


    离开不周山时，哪吒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崖壁，仿佛还能听到共工的声音。他脚踏风火轮，往地藏殿飞去——他要告诉灵儿和悟空，他恢复了，而且找到了对付无天的办法。


    风都城的长桌宴还在继续，灵儿和白莲花坐在老槐树下，看着乡亲们欢歌笑语。


    “灵儿，你是不是要走了？”白莲花轻声问。


    灵儿点点头：“嗯，三十三年之期到了，该去灵山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也去。”白莲花握住他的手，“你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再做点什么，为你，也为这些乡亲。”


    灵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笑了：“好，一起去。”


    远处的天空，哪吒的金光越来越近。灵山的方向，黑气翻滚得更加剧烈。一场决定三界命运的大战，已箭在弦上。而那些看似不相干的人——被赦免的女匪，重生的太子，被镇压的古神，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动着这场劫难走向终点。


    乔家小院的老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唱起无声的送别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