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的惨叫声在山洞里回荡时,黑眼镜手里的铁签正泛着冷光。角蝉的口器深深嵌在刘丧的耳道里,这东西是雷城特有的寄生虫,以磁粉为食,一旦钻进耳朵,会顺着听觉神经爬到大脑,让人在幻觉中疯癫而死——刚才刘丧梦游,就是被它影响了。
“忍着点,取出来就好了。”黑眼镜的声音异常冷静,他用手电筒照着刘丧的耳朵,铁签精准地刺向角蝉的外壳。这活儿他以前在陈皮阿四手下干过,取过比这更吓人的虫子,但看着刘丧疼得浑身发抖,他的手还是顿了一下。
“啊——!”铁签挑出角蝉的瞬间,刘丧疼得差点晕过去,耳道里涌出鲜血,染红了肩膀的衣服。他捂着耳朵,却发现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刚才取虫时,铁签不小心戳破了鼓膜,他听不见了。
“别碰耳朵,”黑眼镜用止血粉堵住他的耳道,语气难得柔和,“霍道夫的药能消炎,但听力能不能恢复,不好说。”
刘丧摇摇头,嘴角却扯出抹笑。他刚才在剧痛中,反而捕捉到了角蝉临死前发出的高频声波——这种声波反弹回来的回声,清晰地勾勒出了通往听雷室的通道结构,比任何地图都精准。“我……我画出路线图了。”他摸索着掏出纸笔,尽管视线模糊,手也在抖,线条却异常清晰,“通道里有三个岔路,第二个岔路的尽头有暗门,门后的青铜锁要用雷纹钥匙才能打开……”
他边说边画,直到把路线图完整呈现出来,才脱力地倒在地上。白昊天赶紧扶住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留下来照顾你,等你们回来。”她从背包里掏出最好的消炎药和绷带,小心翼翼地为刘丧处理伤口,“你放心,我不会让角蝉再靠近你。”
吴邪看着路线图,又看了看昏迷的刘丧,心里五味杂陈。这小子平时看着孤僻,关键时候却比谁都勇敢。“我们会尽快回来。”他将路线图折好塞进怀里,“黑眼镜,胖子,小哥,走。”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墙壁上的雷纹在光线下泛着磷光,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吴邪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三叔笔记里夹着的青铜钥匙——钥匙上的雷纹与刘丧路线图上的锁孔完美吻合。
“天真,你说这听雷室里到底藏着什么?”胖子压低声音,手里的工兵铲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不会真像传说中那样,能让人长生不老吧?”
“三叔的笔记里没提长生。”吴邪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他只说听雷室能‘放大人心的执念’,你最想见的人、最想做的事,在这里都能以幻觉的形式出现。”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玩味:“这么说,胖爷要是进去,说不定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云彩?”
胖子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骂道:“狗日的瞎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的声音里没有怒气,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黑金古刀指向右侧的岔路——正是刘丧说的第二个岔路。岔路尽头的岩壁上果然有扇暗门,门环是青铜铸成的莲花形状,花瓣上的雷纹与青铜钥匙完全匹配。
“就是这里。”吴邪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暗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莲花青铜柱,柱身层层叠叠的花瓣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连接着石室四周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磁带,每盘磁带的外壳上都贴着标签,标签上是一串奇怪的编码,比如“0715-见故人”“1123-寻真相”“0305-解执念”。
“这就是听雷室?”胖子走上前,拿起一盘磁带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着像个录音棚?”
吴邪的目光落在莲花青铜柱顶端,那里有个漏斗状的装置,与塔林石塔上的一模一样,显然是用来收集雷声的。“三叔说过,雷城的听雷装置其实是个声控系统,雷声是能源,磁带是储存器,青铜柱是放大器。”他指着标签上的编码,“这些编码是三叔的加密方式,前四位是日期,后面的文字是用途。”
他拿起一盘标签为“0618-见想见的人”的磁带,手指在编码上轻轻敲击——这是三叔教他的解密方法,用雷纹的节奏敲击编码,能验证用途的真实性。敲击声落下的瞬间,青铜柱发出轻微的共振,磁带外壳上的磷光闪烁了三下——代表验证通过。
“就是它了。”吴邪的心跳有些加速。他最想见的人,是三叔。这些年,他无数次想知道三叔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有个侄子在等他回家。
黑眼镜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试就试试。不过提醒你,这只是幻觉,别陷进去。”
吴邪点点头,将磁带塞进青铜柱侧面的播放口。他深吸一口气,按照三叔笔记里的记载,用手指在莲花花瓣上敲击——这是启动装置的密码,节奏要与雷声一致。
第一声敲击落下,石室顶部传来“轰隆”的回响,像远处的闷雷。
第二声敲击,青铜柱的花瓣开始转动,电线里发出电流的滋滋声。
第三声敲击,磁带开始转动,沙沙的杂音在石室里扩散开来。
吴邪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青铜柱前方的空地。他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或许是三叔年轻时的样子,或许是他失踪前的最后一面,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胖子和黑眼镜也屏住了呼吸,连一向平静的张起灵,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期待。他们都有想见的人,胖子的云彩,黑眼镜的哑女,张起灵的……或许是记忆里模糊的碎片。
磁带的杂音渐渐清晰,隐约能听到风雨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吴邪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他好像听到了三叔的声音!
“小邪……”
声音很轻,带着三叔特有的沙哑,却像惊雷一样在吴邪的脑海里炸开。他猛地抬头,只见青铜柱前方的空地上,磷光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熟悉的蓝色冲锋衣,背对着他,正在整理一堆磁带。
“三叔?”吴邪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身影缓缓转过身,果然是吴三省!他的脸上带着吴邪记忆中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风霜,手里还拿着那本翻旧了的笔记:“臭小子,终于找到这里了?”
“三叔!你没死!”吴邪想冲过去抱住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是幻觉的屏障。他这才想起黑眼镜的话,这只是磁粉和声波制造的幻象,不是真的。
“我死没死,重要吗?”吴三省的幻象笑了笑,指了指周围的磁带,“这些磁带里,藏着所有人的执念。有人想长生,有人想复仇,有人想再见一面……但执念这东西,能救人,也能杀人。”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磷光渐渐散去:“小邪,别学我。放下执念,好好活着。”
“三叔!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吴邪大喊着,想抓住幻象,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磁带的杂音戛然而止,青铜柱的共振也停了。石室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吴邪的喘息声在回荡。他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幻象消失了,但三叔最后那句话,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里。
“天真……”胖子想说些什么,却被黑眼镜拉住。有些情绪,需要自己消化。
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他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理解——他也有想见的人,或许是记忆里的某个人,或许是失去的记忆本身。
吴邪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重新振作起来。他知道,三叔的幻象是想告诉他,雷城的秘密不是终点,放下执念,才是真正的解脱。但他不能停,他还要找到青铜鱼,毁掉x组织的武器库,完成三叔和爷爷的遗愿。
“我们继续。”他拿起另一盘标签为“1203-毁武器库”的磁带,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青铜柱的花瓣再次转动,磁带开始播放。这一次,传出的不是人声,而是密集的雷纹密码,像是在指引他们前往武器库的位置。
吴邪、胖子、黑眼镜和张起灵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密码的节奏,朝着石室深处走去。
雷城的秘密还在继续,但吴邪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幻象和陷阱,他都不会再被执念困住。因为他明白,真正重要的不是过去的遗憾,而是身边的人,和脚下的路。
听雷室的磁带还在转动,记录着每个人的执念,也见证着他们的成长。而武器库的大门,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