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阵雨来临时，胖子正蹲在死当区的石室里，用青铜碎片和电缆线拼凑听雷装置。“天真，你看这造型，像不像三叔笔记里画的‘引雷针’？”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手里的螺丝刀在石桌上敲出叮叮当当的响，“当年张启山就是用这玩意儿听雷的，说能从雷声里听出长生的秘密。”
吴邪靠在石壁上，咳嗽了两声，指尖的血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虫雾造成的幻觉还没完全消退，眼前时不时闪过三叔的影子，但他总能在看到电子表的瞬间清醒。“别瞎折腾了，”他看着胖子手里歪歪扭扭的装置，电缆线裸露的铜丝缠着青铜碎片，像只丑陋的蜘蛛，“这东西要是真有用，张启山也不会把它封在死当区。”
“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胖子把装置拖到石室中央的凹槽里，那里刻着圈环形纹路，像是天然的导电体，“你看这凹槽，明显是为听雷装置设计的。再说了，雷城地图都让咱们找到了，不听次雷，对得起这趟罪吗？”
白昊天蹲在吴邪身边，用布条帮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那是被虫雾划伤的，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胖子哥说得对，”她抬头看向石室顶部的裂缝，雨点正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而且宽叔说过，死当区的雷声和别处不一样，能‘显形’，说不定能让地图上的隐藏路线显出来。”
吴邪没再反对。他从怀里掏出雷城地图的拓印件，铺在石桌上。地图上的线条模糊不清，很多关键节点都被磨损，像是被人故意破坏过。“要是真能显形，就看看从吼泉到雷城中心的暗道在哪。”他指了指地图上标着“吼泉”的位置，那里是吴二白带着张起灵和黑眼镜进入地下河的入口，“二叔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总觉得不对劲。”
胖子已经接好了最后一根电缆，他拍了拍手，退到石室角落：“准备好了！天真，你来启动，这装置认吴家的血，你滴两滴血上去试试。”
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青铜碎片上。鲜血渗入纹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装置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电缆线的铜丝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石室顶部的裂缝。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震得石屑簌簌往下掉。装置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电缆线像活过来似的扭动，将雷电从裂缝中引了下来！
“小心！”白昊天一把推开吴邪，自己却被电流扫到，胳膊瞬间麻了半边。吴邪扑倒她的瞬间，雷电已经击中了装置，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整个石室，他只觉得眼前一白，后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在胖子的呼喊声中醒来。后背的衣服已经被烧焦，皮肤火辣辣地疼，但奇怪的是，肺部的纤维化带来的窒息感竟然减轻了许多。“装置……”他挣扎着坐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石室的地面上，原本刻着环形纹路的凹槽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地图。地图比拓印件清晰百倍，不仅标出了吼泉的位置，还在地下河的支流处画了条虚线，虚线尽头写着“生门”两个字。
“显形了！真显形了！”胖子激动地跳起来，指着虚线上的标记，“从吼泉往下游三百米，有个暗河通道，能直接绕开雷城外围的瘴气！”
吴邪顾不上后背的伤，掏出手机对着地面拍照。信号格只有一格，但勉强能发送图片。他找到吴二白的号码，把地图照片发了过去，又附上条信息：“按虚线走，小心瘴气。”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吴二白的视频通话请求。
***视频接通的瞬间，吴邪看到了晃动的岩壁和飞溅的水花。吴二白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身后是黑眼镜和张起灵，两人正举着工兵铲，试图挡住从洞顶落下的石块。
“小三爷，你那边怎么样？”吴二白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水流撞击岩石，“我们到吼泉了，但这地方不对劲，水位涨得太快，像是有海水倒灌进来。”
屏幕里闪过张起灵的脸，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里的黑金古刀插在岩壁上，固定住一根即将断裂的绳索。黑眼镜摘下墨镜，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小天真，听雷好玩吗？胖爷没忽悠你吧？”
“别废话！”吴邪对着屏幕大喊，“按我发的地图走，暗河通道在下游三百米，快！”
话音刚落，视频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吴二白的手机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镜头猛地朝下，拍到了急速上涨的河水，浑浊的浪涛里夹杂着泥沙和碎木，正疯狂地涌入他们所在的溶洞。
“海水倒灌了！”吴二白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信号要断了，告诉胖子……”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变成漆黑一片，无论吴邪怎么拨打，都只听到“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操！”胖子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屏幕猛戳，“怎么断了？二叔他们不会有事吧？”
白昊天的脸色也白了：“吼泉连通着外海，涨潮的时候确实会倒灌，但从来没这么快过……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破坏了堤坝？”
吴邪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想起宽叔说的话——x组织的人早就渗透进了十一仓，甚至可能混进了二叔的队伍。“是奸细。”他低声说，后背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更疼了，“有人不想让他们进雷城。”
就在这时，胖子的手机响了，是坎肩打来的。坎肩是跟着吴二白的伙计，负责在外围接应。
“胖爷！出事了！”坎肩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能听到海浪声，“哑女被焦老板的人抓走了！他们说……说要拿哑女换吴邪手里的雷城地图！还有……还有二白爷那边，刚才传来求救信号，说海水倒灌，队伍被冲散了，好多人……好多人没上来……”
“你说什么？”胖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哑女怎么会被抓？二叔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信号断了……”坎肩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焦老板的人就在死当区外围，说给吴邪一个小时，不交出地图，就……就撕票……”
电话被挂断了。胖子看着吴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哑女是跟着队伍来的，她懂少数民族的语言，本想帮大家解读雷城的壁画，没想到会被焦老板盯上——焦老板是x组织的外围成员，一直觊觎雷城的宝藏。
吴邪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屏幕硌得手心生疼。一边是被困在地下河、生死未卜的二叔和张起灵，一边是被当作人质的哑女，而他手里只有一张刚刚显形的地图。
“不能给地图。”白昊天突然开口，眼神异常坚定，“焦老板拿到地图，只会害死更多人。我们得想办法救哑女，同时联系二叔他们。”
吴邪点点头，后背的灼痛感让他保持着清醒。“胖子，你去宽叔那拿驱虫香和硫磺弹，焦老板的人怕这个。”他脱下被烧焦的外套，露出里面的伤口，“小白，你熟悉死当区的地形，带我去最近的出口，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引开焦老板的注意力，我去救哑女。”
“那你呢？”白昊天看着他后背的伤，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吴邪捡起地上的青铜匕首，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别忘了，我是吴三省的侄子，这点场面，还吓不倒我。”
***一个小时后，死当区外围的废弃码头。
焦老板的人把哑女绑在吊塔上，周围架着探照灯，十几个打手举着钢管，警惕地盯着入口。哑女的嘴被堵住，眼里却没有恐惧，反而对着入口的方向拼命眨眼——她看到了躲在集装箱后面的吴邪。
吴邪对着胖子的方向比了个手势。胖子立刻点燃手里的驱虫香，浓烟顺着风飘向打手们，那些人闻到香味，纷纷咳嗽起来，动作变得迟缓。
“动手！”吴邪大喊一声，从集装箱后冲出，手里的硫磺弹朝着吊塔扔过去。硫磺弹在地上炸开，黄色的烟雾弥漫开来，打手们的皮肤接触到烟雾，立刻起了红疹，惨叫着四处逃窜。
焦老板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气得拔出手枪，对着吴邪的方向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吴邪的耳边飞过，打在集装箱上，迸出火星。
“把地图交出来！”焦老板嘶吼着，抓住哑女的头发，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吴邪停下脚步，心脏狂跳。他知道焦老板是疯子，真的会动手。就在这时，码头的另一侧突然传来爆炸声——是白昊天！她引爆了胖子事先埋好的炸药，吸引了大部分打手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胖子从背后偷袭，一闷棍打在焦老板的手腕上，手枪掉在地上。吴邪趁机冲过去，用青铜匕首割断绑着哑女的绳子，将她拉到安全的地方。
焦老板捂着受伤的手腕，看着四散奔逃的手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像一朵诡异的花。
“你们以为赢了？”焦老板狞笑着，“我早就通知了雷城的人，他们已经在地下河等着吴二白了。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吴邪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扶着哑女，刚想撤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吴二白那边的信号恢复了！但屏幕上没有画面，只有断断续续的杂音。
“胖爷……伤亡……惨重……二白爷……失踪……小哥……”坎肩的声音透过杂音传来，模糊不清，却字字诛心。
“不可能！”吴邪对着手机大喊，“让小哥接电话！让他接！”
杂音越来越大，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忙音。胖子的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完了……都完了……”
哑女突然抓住吴邪的胳膊，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敲……敲手机……像敲摩斯密码那样……小哥懂这个……”
吴邪猛地想起，小时候和张起灵玩过敲敲话——用特定的节奏敲击物体，传递简单的信息。他颤抖着举起手机，用手指在屏幕上敲起来：
“三短三长三短——sos（求救）”
“三长两短——问是否安全”
敲完后，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手机，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码头的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得人发冷。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手机突然传来微弱的震动——不是铃声，是有人在另一头敲击手机的声音！
“两短一长——安全”
“一长三短——有内鬼”
吴邪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是张起灵！他还活着！而且他证实了吴二白的队伍里有奸细！
“小哥没事！”他对着胖子和白昊天大喊，声音带着哭腔，“有内鬼！是队伍里的内鬼搞的鬼！”
胖子猛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他娘的！我说怎么这么顺利！肯定是那个负责带路的向导！老子早就觉得他不对劲！”
白昊天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地下河，帮他们抓内鬼！”
吴邪点点头，将手机揣进怀里，后背的伤口仿佛也不那么疼了。他看着远处雷城的方向，那里的夜空阴云密布，像是有雷声在酝酿。
“走！”他握紧青铜匕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去吼泉！去找二叔和小哥！”
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无论内鬼是谁，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他知道，张起灵在等他，吴二白在等他，所有被困在雷城的人，都在等他。
而那个隐藏在队伍里的内鬼，很快就会知道，惹到吴家的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