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举着炸药包往乱石堆前凑,军靴踩在腐叶上发出闷响。雨林里的湿气让导火索受潮,他咬着牙用打火机烤了半分钟,火星才终于顺着引线爬上去。“都躲远点!胖爷我这可是加强版炸药,崩不开这破石头就把塔木陀给掀了!”
吴邪拽着张起灵退到棵望天树后,树皮上的苔藓湿滑如脂,指尖能摸到隐藏的鳞片——又是蛇蜕,比之前见到的更粗壮,鳞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这雨林不对劲。”他盯着乱石堆的缝隙,“刚才坠落时我好像看到石缝里有青铜反光,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爆炸声震落满树的雨水,水雾中果然露出道人工开凿的石门,门楣上雕刻的青鸟纹被炸毁了半边,剩下的半只鸟爪抓着枚蛇形玉佩,和张起灵脖子上的那枚如出一辙。王胖子拍着手上的灰凑过去:“他娘的!这不是西王母宫的正门吗?被谁用石头堵上了?”
门后的甬道漆黑如墨,空气里飘着股甜腻的香气,像腐烂的花蜜。张起灵点燃根火把,火光中浮现出满墙的壁画,描绘着西王母宴请外邦使者的场景,使者们捧着各种奇珍异宝,其中一人的脸竟和吴三省有七分相似,只是穿着西夏的官服。
“是吴家的先祖。”吴邪认出壁画角落的族徽,“文锦笔记里提过,吴家和西夏皇族有通婚,难怪三叔对塔木陀这么熟悉。”
甬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有人拖着铁链行走。王胖子举枪对准黑暗:“谁在那儿?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阵细碎的爬动声,火把光扫过去,只见无数黑色的甲虫从石壁的孔隙里涌出来,每只都长着蝎子般的尾钩,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汇聚。“是蝎尸蹩!”吴邪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比普通尸蹩多了尾针,毒性翻倍!”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插进石壁,刀身的震动让甲虫群停滞了半秒。他拽出背包里的硫磺粉往火把上撒,黄烟腾起的瞬间,蝎尸蹩像被烫到般纷纷后退,露出甬道地面上的机关——是片嵌在石砖里的青铜板,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其中三颗星的位置凹陷,显然是启动装置。
“是星象锁。”解雨臣的声音突然从石门后传来,他和黑眼镜浑身湿透,戏服下摆还滴着水,“需要用特定的金属块嵌入凹槽,对应‘天枢’‘天璇’‘天玑’三星的位置。”
黑眼镜晃了晃手里的青铜碎片,是从会客石室找到的:“巧了,胖爷炸出来的石门碎片里,正好有这三块。”他将碎片嵌入凹槽的瞬间,甬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石砖裂开道缝隙,露出上面的星空图——不是北斗七星,是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和云顶天宫青铜门上的星座完全一致。
“是双层机关。”张起灵的手指在星空图上快速游走,“西王母故意用北斗星误导外人,真正的钥匙是猎户座。”他转动最右侧的石砖,甬道地面突然下陷,露出条螺旋状的石阶,通往更深的黑暗。
石阶两侧的壁龛里摆满了陶俑,都是些半人半蛇的女官形象,手里捧着青铜容器,里面盛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和雨林里一样的甜香。王胖子好奇地凑过去看,陶俑的眼睛突然转动,瞳孔里射出细如发丝的毒针,擦着他的耳朵钉进身后的石壁,瞬间冒出团绿烟。
“他娘的!这玩意儿还带暗器!”胖子摸着耳朵骂道,“胖爷我这俊脸要是破了相,你们谁赔得起?”
解雨臣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他用匕首撬开最近的陶俑头颅,里面的机械结构暴露出来,齿轮上缠着层银白色的丝线,在火把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是磁控机关,咱们身上的金属物品会触发它们。”
黑眼镜立刻掏出所有金属物件扔在地上,军靴、匕首、弹夹噼里啪啦堆成小堆。“难怪刚才在甬道被磁力吸住,这西王母宫到处都是磁石。”他突然指向石阶尽头,“那里有光。”
螺旋石阶的终点是座圆形的大厅,穹顶镶嵌着无数萤石,像片人造星空。大厅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颗拳头大的水晶球,里面裹着团黑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无数人脸在雾气中沉浮——是陈文锦笔记里记载的“记忆水晶”,能储存人的意识。
“是汪藏海留下的。”吴邪认出水晶球底座的蛇形纹,“他把研究成果封在了这里,难怪裘德考和‘它’都想找到。”
水晶球突然发出刺眼的光,雾气中的人脸开始清晰,其中一张正是吴三省,穿着探险服,对着镜头咧嘴笑:“小邪,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三叔应该已经找到‘它’的老巢了。别恨你解连环叔叔,我们演这场戏,都是为了保护你。”
画面突然切换,出现解连环的脸,他站在艘木船上,背景是西沙的海浪:“青铜门后的终极不是长生,是汪藏海创造的意识监狱,所有试药失败的人都会被吸进去,包括霍玲和文锦。”
王胖子突然指着水晶球边缘:“快看!是小哥!”
雾气里果然浮现出张起灵的身影,他跪在青铜门前,用刀划开手掌,血滴在门环上:“十年后,如果我没出来,就毁掉记忆水晶,别让‘它’得到我的意识。”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水晶球里的雾气突然变成血红色,顺着底座的缝隙渗进石台。
大厅的地面开始震动,石台上的符文亮起红光,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张起灵突然拽住吴邪的手腕:“快走!机关启动了!”
众人刚冲出门厅,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回头望去,整个大厅正在塌陷,记忆水晶坠入地底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所有壁画都映成了血色——上面的内容突然变得清晰,原来西王母宫根本不是宫殿,是座巨大的监狱,用来关押长生实验的失败品。
“他娘的!我们闯进了笼子里!”王胖子用工兵铲抵住正在合拢的石门,“胖爷我就说这地方太顺利,原来是个陷阱!”
石门的缝隙里突然伸进来无数条银色的丝线,像之前陶俑里的那种,瞬间缠住潘子的脚踝。潘子闷哼一声,拔刀去砍,丝线却越收越紧,勒进皮肉里冒出鲜血:“是磁控丝!快用火!”
吴邪将火把凑过去,丝线遇火立刻卷曲收缩,露出里面的金属芯,在火光中泛着蓝黑色的光泽——是用陨铁拉丝制成的,能承受高温,却怕强磁。张起灵突然将黑金古刀插进石门的锁孔,刀身的寒气让周围的磁场瞬间紊乱,丝线纷纷失去力气,垂落在地。
“这边有出口!”阿宁指着墙角的通风口,那里的栅栏已经被人破坏,露出后面的通道,“是三叔他们留下的!”
通道狭窄得仅容一人爬行,岩壁上的抓痕比之前见到的更深,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吴邪爬在最前面,突然摸到个坚硬的东西,掏出火折子一看,是半截军用对讲机,频道还停留在加密模式,按下通话键,里面传出阵电流声,夹杂着模糊的对话:
“……记忆水晶已经拿到……‘它’的本体在炼丹房……”
“……小心磁石阵……吴邪他们可能已经进来了……”
“……告诉小哥,陨玉核心在青铜鼎里……”
电流声戛然而止,对讲机里只剩下滋滋的杂音。吴邪攥着冰冷的机身,突然明白三叔和解连环的布局——他们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要引自己找到“它”的本体,完成他们没能完成的事。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盛,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张起灵突然停住动作,黑金古刀从鞘中弹出半寸:“前面有东西。”
火光中,通道出口的阴影里站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件破烂的黑色风衣,脸上覆盖着层银白色的鳞片,正是之前在石室遇到的“它”。这次“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举起右手,掌心托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血管状的丝线连接着周围的岩壁,每跳动一下,整个通道就震动一次。
“是‘它’的本体。”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凝重,“那颗心脏是用无数实验体的器官融合成的,靠着陨玉的能量维持活性。”
“它”终于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其中有陈文锦的温柔,有霍玲的尖利,还有吴三省的沙哑:“你们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王胖子突然掏出最后半包炸药:“等你娘的头!胖爷我今天就送你归西!”
“它”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周围的岩壁上钻出无数银色的丝线,像张巨大的网朝着众人罩来。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划出寒光,将吴邪护在身后,刀身与丝线碰撞的瞬间,迸发的火花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吴邪看到张起灵的眼神不再空洞,里面映着火光,映着同伴,映着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动手!”吴邪大喊着将火把扔向丝线网,火焰顺着陨铁线蔓延,“它”发出凄厉的尖叫,心脏在火光中剧烈收缩,露出里面的核心——是块鸽子蛋大小的陨玉,正散发着幽绿的光。
张起灵抓住这瞬间的破绽,纵身跃起,黑金古刀直刺“它”的心脏。陨玉核心被刀尖挑飞的刹那,整个西王母宫开始坍塌,岩壁上的符文纷纷剥落,露出下面的青铜骨架,原来这座宫殿是用云顶天宫的青铜碎片建造的,难怪会有如此强大的磁力。
“它”的身体在失去核心后迅速瓦解,鳞片下露出张熟悉的脸——是解连环,只是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吴邪……你看……我们都变成了它……”
坍塌的碎石将通道彻底堵死,众人被困在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通风口透进微弱的光。王胖子摸着石壁突然笑了:“他娘的!胖爷我知道怎么出去了!这石壁是空的,后面就是炼丹房!”
吴邪看着通风口外的星空,突然想起张起灵从青铜门带出来的那句话:“终极是遗忘。”或许有些真相注定要被埋葬,就像西王母宫终将沉入地下,但只要他们还记得彼此,记得这一路的生死相依,就不算真正的失去。
张起灵突然将那半块玉佩塞进吴邪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玉佩上的麒麟纹在火光中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玉中跃出。“跟着它走。”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像道惊雷在吴邪耳边炸开,“它会带我们回家。”
王胖子已经开始用炸药清理通风口,导火索燃烧的滋滋声里,吴邪紧紧攥着玉佩,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递过去,仿佛能听到遥远的回应——是长白山的风雪声,是蛇城的嘶鸣,是铁三角并肩走过的每一段路。
“走了。”他抬头看向同伴们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模糊而清晰,“不管前面是什么,咱们一起闯。”
通风口外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炼丹房的机关启动声,还有某种生物低沉的嘶吼。但这一次,吴邪没有丝毫恐惧,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没有解不开的谜团。
路还很长,但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