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带着儿女去随军，炮灰原配赢麻了》 第1章 她还真是霍队长的媳妇! 1970年秋末，陕南军区。 政委刘书同看着床上的娘仨儿有点发愣。 “你真是霍光霁的媳妇？” 床上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一张蜡黄色的脸都已经瘦脱相了，身上穿的还是老式的大裆裤，晃晃悠悠的挂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一根纤细的脖子瘦的都已经能看见青筋了，支撑着脑袋瓜子，刘书同都怕她的头突然被折断。 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娃娃更是瘦的皮包骨头，小脸都嘬腮了，整张脸上就剩下一双大眼睛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人…… 挨过饿的都知道这是常年挨饿后营养不良，精神无法集中的表现。 “领导，我叫秦玉娥，这是我跟霍光霁的结婚证和介绍信。” 秦玉娥实在是饿的没有力气，缓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将原主贴身藏着的两样证件掏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两天前她被迫穿越到这里，一睁眼就看到身边坐着两个饿的半死不活的孩子。 作为21世纪过劳死的标准社畜，秦玉打死也不敢相信穿书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本《七零带娃俏鳏夫》中，原主秦玉娥是男主霍光霁扔在老家的原配妻子，只在开头的时候被提了一嘴。 她的任务就是给三年没回家的男主送来这一双儿女，这双儿女会在后面推动霍光霁和女主何娇娇的感情发育。 说白了她和她的孩子都是工具人罢了。 而且为了给女主守节，这位男主霍光霁除了新婚夜就再也没碰过秦玉娥。 导致秦玉娥被婆家赶出来，任由她们母子三人自生自灭。 原主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只好凭借一点记忆来军区寻亲，没成想竟然生生饿死在路上。 秦玉愤怒，十分愤怒。 但是…… 摸摸饿扁的肚子，她只能无能狂怒。然后老老实实的背起一双儿女咬牙往前走。 她是今天早上被陕南军区的巡逻兵发现的，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饿晕了。 巡逻兵只当她是附近的村民，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睁眼就开始嚷嚷着要找他们队长霍光霁。 刘书同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证件，结婚证是真的，介绍信也是真的。 眼前这女人还真是霍光霁的媳妇！ 他的眉头皱了皱，拍了拍愁的嗡嗡作响的脑袋，赶紧安排勤务兵给母子三个去弄吃的。 转身拉过门口站岗的卫兵：“赶紧去把霍光霁那臭小子给我叫来！让人家孤儿寡母饿成这样，千里寻亲，咱们组织上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显然，刘书同很生气。 秦玉娥坐在钢架子床上，没空搭理这些事，满脑子的心思都在勤务兵端来的鸡蛋面条上了。 人挨饿的时候脑子都是不转的，眼睛里只有食物。 两大海碗的净面条，上头窝着两个鸡蛋。 秦玉娥用小碗将面条和两个鸡蛋分开，晾凉了给了两个孩子喂了，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的差不多了，她才赶紧唏哩呼噜的把剩下的素面条吸进了自己干瘪的肚子。 肚子里有食的感觉，真好啊！ “娘，咱吃的那个黄黄的是啥，真香！我还想吃……” 两岁多的小丫头一句话把刘书同和警卫员说的愣生生的别过了脸去。 这孩子过的是得有多苦，连鸡蛋都没吃过。 “去给孩子们再煮十个鸡蛋来，定量从我的份额里面扣。”刘书同吩咐道。 “领导，孩子饿的太久了，一时不能吃那么多鸡蛋。”秦玉娥不想占这个便宜，直接拒绝了。 她早就在路上将书里的情节回忆了个遍。 这还多亏了这本书的男主跟她以前那个拼命压榨她的上司同名同姓，做社畜的间隙她都快把这本书背下来了，一边看一边骂。 书里霍光霁对她并没有感情，一门心思都在何娇娇身上。 至于眼前男主的这个领导，就是亲手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月老”。 所以她也没指望赖上霍光霁，她来就是要钱的，只要给够了她钱，她保证转身就走！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霍光霁不喜欢可以不娶，不想睡可以不睡，这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他还演的哪门子的初恋深情！ 渣男！ “报告！” 正想着，门口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 秦玉娥下意识看向门口，男人肤色微黑，剑眉星目，浓眉下一双桃花眼，闪着锐利的光芒，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惜，心是黑的。 呸，渣男！ 秦玉娥冷哼一声，直接转过了头去。 她这样子落在了男人的眼中，就是在耍脾气了。 霍光霁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女人他不是不认识，只是……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女人瘦的皮包骨头，眼眶都凹陷了下去，身上的衣裳也是破旧不堪，霍光霁都到了嘴边的指责还是咽了回去。 “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男人眉头紧锁，眼眸中淡淡的不耐烦。 这是在怪她带着孩子来给他添堵了？ 秦玉娥禁不住嗤笑一声：“三年没往回寄过一分钱，你的两个崽能喝西北风长大？”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到底是自己的兵没理在先，刘书同的脸色一沉。 “霍光霁！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政治思想课就是这么上的？就是教的你不善待妻儿让她们娘儿几个挨饿？” 刘书同将桌子拍的震天响，对面的男人却一声不吭。 霍光霁的薄唇绷的紧紧的，皱眉瞪着秦玉娥，显然是压抑了怒气。 这是在嫌弃她找上门来了？ 秦玉娥一点没怂，直接瞪了回去。 别以为是军人就能渣的明明白白，她秦玉娥可不是好欺负的！ 对面的人看到她的眼神一愣，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我明明……算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霍光霁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了这个结论。 刘书同瞪了他一眼，转身跟秦玉娥说好话：“弟妹既然来了，就放心在队伍里住下！你放心，这小子要是再敢让你们母子挨饿，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书同虽然还没弄明白霍光霁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但是作为领导，他态度起码得端正了，给人家母子一个说法不是！ 那边的霍光霁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刘书同气的伸手推了他一把。 “自己的媳妇还得让老子替你哄？犟的跟头驴似的，今天的事我饶不了你！赶紧去跟秦玉娥同志道歉！” 可身后却猛的传来秦玉娥冷静的声音。 “领导你误会了！我来是要跟他离婚的！” 第2章 我来找你是为了离婚 “离婚？” 在场的人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刘书同赶紧劝。 “弟妹啊，我知道你受苦了，这心里头有委屈。可你看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这……离婚哪能随便说啊！你不为自己着想还得为了孩子着想不是！” 到底是七十年代的人，对于离婚这种事情还是讳莫如深的。 对面的霍光霁脸上的神色看不太清楚，秦玉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拉过了两个孩子指着霍光霁问道：“闺闺，你认得这是谁吗？”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女孩子说话比较早，男孩现在还只会“阿巴阿巴”，问了也没用。 最主要的是，秦玉娥早就发现了，这小丫头灵着呢，鬼心眼子多，肯定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对面这男人不想要他们。 秦玉娥是从后世来的，没有那个为了让孩子有爹就忍气吞声的恶习。 这年头，牙刷与男人，绝不与人共用！ 小丫头抬头看了看秦玉娥的脸色，又转头去看对面的霍光霁。 逆着光，霍光霁的脸色看不大清楚，刀削一般的眉目投下来巨大的阴影，不苟言笑的眉眼正是小孩子最害怕的事物。 “呜哇哇哇——”小丫头小嘴一憋，直接哭出了声。 这意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是不认得霍光霁。 桌边嗦着手指头的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到女孩的哭声，立马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接待室里的一群大男人给吓坏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要哄。 秦玉娥赶紧将两个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安抚，声音中却是不动声色的冷意。 “领导，您也看见了。他霍光霁自打结婚以后，一天当爹的责任都没尽过，孩子们眼看都快三岁了，还不认得爹！这样的爹，要我说，有跟没有也没两样！” 刘书同被噎的脸色一滞。 门边的霍光霁站的笔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显然心情非常不妙。 可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嘴角露出来一丝不宜察觉的……得意？ 刘书同有点慌了，这事闹的，怎么还越劝越坏了呢！ “弟妹，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哎，算了！”他叹了口气，想了想，打算曲线救国，“你看你跟孩子身体都这个样子了，就算现在我给你们开了介绍信让你们离了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好走！不如暂时住在招待所，等孩子们的身体都好一点成不？” “成，那就麻烦领导和各位大哥了！”秦玉娥没再梗着脖子坚持。 她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干仗的，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明白着呢！ 眼看着秦玉娥终于点了头，刘书同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排警卫员去给秦玉娥安排住处。 这才转身对着霍光霁吼道。 “你！跟我来！” —— 刘书同的办公室中，桌子被拍的震天响。 “霍光霁，你倒是给我说说明白！堂堂一个野战特种队队长，你是怎么想的，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思想政治课你都给我上到狗肚子去了！！！” “我寄钱给她们了。” 霍光霁的声线又冷又硬，梗着脖子军姿倒是站的明明白白，但刘书同心里明白，这小子这副表情，明明就是不服。 “砰——” 刘书同气的直接将手里的搪瓷缸子摔在了桌子上，热水溅的到处都是。 “那你说说，寄钱了那娘儿仨是怎么把自己饿成那副样子的？难不成是她秦玉娥是个傻的，有吃的不知道往肚子里填吗！” “……” 霍光霁没话了。 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刘书同面前，刘书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一句话。 奶奶的，这臭小子还是那副八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样子。 不过刘书同倒是了解霍光霁，他绝对不是那种放着老家的老婆孩子不管不顾的人。 想了想，刘书同冷哼一声。 “现在人已经到了咱们队上，那是万万没有让她们母子憋着这么一肚子委屈就回去的道理。我告诉你，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把你的家事给我处理明白了！哄不好秦玉娥同志，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对面的霍光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连长，我身上还有任务，在队里待不了多久的。” “什么任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老婆给我哄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抛妻弃子，你这个队长就别干了！”刘书同怒吼着输出了一通，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下，顿了顿才道，“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二队，你别去了！” “不行！” 下面立刻传来了霍光霁的反驳声：“二队不熟悉山谷的地形，我们已经跟那地方打过交到了，让他们去不合适。” 刘书同气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敢！”还是那个标准的军姿，霍光霁的脸上似乎没什么其他的表情。 臭小子，嘴上说着不敢，可心里那是十分相当的敢！ 刘书同横了他一眼：“这事你别管了！你们一队已经连续在山里作业半个多月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就当放假吧！你去跟二队交接一下资料，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瞟了一眼霍光霁眼下明显的阴影和眼下的淤青，心中略微有些不忍。 霍光霁在队伍上一向有拼命三郎的称号，他带领的野战突击队一队，每次接手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 也许，留在连队里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可对面的霍光霁显然不这么想，他站在那里，嘴角绷着，脸色很不好看。 刘书同被他那表情气的一顿，眼睛一瞪：“怎么？要违抗命令？” “不是！”还是这么冷硬的声音。 双方僵持了一阵，霍光霁最终还是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被摔的震天响，刘书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吐槽：“这头倔驴！” “队长！怎么样了？我听说是嫂子到了？” 一出门，霍光霁就被几个男人围在了中间，一脸好奇的打听道。 见他神色不太好，老兵赵福水伸手捅了捅凑到了霍光霁面前的宁安。 “小宁！别闹，听听队长怎么说！连长是不是训你了？” 赵福水是十年老兵了，在一队是年纪最大的，跟霍光霁认识也有六年多了，自然说话就没那么计较了。 霍光霁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眼神看向了连队招待所那边。 有一件事他很疑惑，自己明明每年都把津贴按月寄回家，一分没留，怎么那女人还会饿成那样…… 看秦玉娥的状态，他是相信她没有说慌的。 “小宁，连长给咱们队休了一个月的假。你回趟我老家，帮我查件事！” 第3章 新任务，追回媳妇 招待所中。 秦玉娥正带着两个孩子收拾屋子。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连队的招待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住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就一张大床和一张木头桌子，几把条凳。 这还是刚才那个姓李的警卫员同志带着她挑的好一点的呢。 剩下的房间要么就是床烂了，要么就是门是坏的。 就这一间还算囫囵个儿。 而她们娘儿仨就更没什么随身物品了，就一个背孩子用的竹篓子，连身替换衣服都没有。 李有田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嫂子，你别嫌弃，先住着！咱连队位置偏，六七年没来过探亲的了。我……我去叫后勤处给你置办东西去！” 秦玉娥倒是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是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李同志。” 她现在这境况，哪还有资格嫌弃。 “不麻烦不麻烦！”李有田紧张的脸都红了，赶紧摆手，“嫂子你叫我小李就成！我是连长的警卫员，今年才当上的，我今年19……” 说着说着，小李的脸更红了。 看着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秦玉娥强忍着没笑出声。 “19岁就当上了连长的警卫员，小李同志很厉害吗！” “啊……哈哈哈，是吗！”小李挠着脑袋傻笑。 半天才回过味来，秦玉娥好像是在调侃他？ 他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拔腿就跑。 “嫂子我给你叫人去！” 这小伙子还挺可爱的。 秦玉娥笑笑，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警卫连那边给了一张棕树的垫子和两套粗布床单，一张被子，秦玉娥翻了翻，都是半新的东西，质量倒是不错，结实的很。 想想连队的条件，她觉得这质量大概是刘连长的东西。 回头得想个办法谢谢人家才行。 一直坐在背篓里的女孩突然出声：“娘，咱以后住这吗？” “嗯。”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惹的秦玉娥一阵怜爱，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以后就住这，看你爹啥时候给咱钱咱再走。” 这两个孩子没名字，在原着中还是等到何娇娇来到了连队慰问的时候，才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 可见霍光霁对两个亲生的孩子是多么不上心。 但总是闺闺，小儿的叫着，总也不是个事。 秦玉娥干脆把两个孩子抱起来，笑眯眯的问：“娘今天给你们起名字怎么样？” “名字？”小丫头抬起大眼睛茫然的看着秦玉娥，“那是啥？” “就是……一种祝福，娘希望闺闺能快快长大，就会叫你的名字。”秦玉娥的眼睛有些发酸，勉强笑道。 “那我要名字！”小丫头立刻眯起眼睛笑了，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 男孩则是看着小丫头的样子，也跟着“咯咯”的笑。 秦玉娥想了想，觉得清风逐月是个不错的词，虽然有点酸，但比现在常用的那种花啊，草啊，凤啊要好的多。 那种听着就身子弱，不威风，总像是要被欺负的样子。 她的儿女，到哪也不能被人欺负。 秦玉娥小心问道：“闺闺，你叫逐月，小儿叫清风。秦逐月，秦清风。咋样？” 小丫头的理解能力显然高于儿子，立刻就点了头：“娘以后叫秦逐月就是我！” 随后小大姐一般拍拍男孩的头：“秦清风，以后我就叫秦逐月了，知道不？” “阿巴阿巴——”男孩咧开嘴笑了。 母子三人正说着，虚掩的门被两个中年女人推开了。 一进门就笑道：“是不是秦玉娥同志啊？我家老刘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秦玉娥抬头看去，来人也是一身的军装，看那肩膀上的臂章可不比刘连长职位低。 她赶紧放下孩子站起身：“您是……” 跟在身后的另外一个中年女人赶紧笑着介绍：“这是咱们刘连长的爱人，宣传科的魏科长！” “原来是魏科长，您快坐！”秦玉娥赶紧拉了凳子过来。 魏文洁倒是个开朗的性子，立刻拉过来秦玉娥左看看右看看，再扭头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孩子，眼眶立刻红了。 “你说说，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虽说现在国家不富裕，可到底不是饥荒年了，妹子，你可真是受苦了啊！” 她听到刘书同说起这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霍的品行可干不出这样的事，但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魏文洁攥紧了拳头：“妹子，你放心在这住着。要是霍光霁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就找我告状来，我帮你修理他！” 秦玉娥低着头，眼神暗了暗。 刚接触连队这群人，只感觉人人都不错，就是不知道等到何娇娇来了，自己这位“大字不识一个”的原配还能不能这么得人心。 还是早点跑路的好，她最不擅长争风吃醋了。 秦玉娥面上没显，只是笑道：“魏科长，初来乍到的，连杯水都没法请您喝，让您见笑了。” “这算点什么事啊！咱们连队上绝对缺不了你们母子三个一口饭吃！”魏文洁拉着秦玉娥的手道，“我已经叫他们去准备你们的生活用品了，都是用的小霍的份额。还给你和孩子们一人准备了两身衣裳，在做呢！你就放心用，都是自家东西！” 秦玉娥的心稍稍松懈了下来。 在大山里穿行这么多天，她身上的衣裳都馊了，自己一低头都能被熏的头昏脑涨的，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为魏文洁还能离自己这么近。 说话间魏文洁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见两个孩子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女孩的胆子大些，满眼都是好奇，男孩就畏手畏脚的多了。 不过两个孩子的面相倒是长的都很不错，大眼睛浓眉毛，这么小就能看出翘挺的鼻梁。 小脸洗干净以后，更显得眼神灵动，顾盼之间倒还真有几分霍光霁的样子。 “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啊？”魏文洁满眼爱怜的问道。 “我叫秦逐月！这是我小弟，秦清风！”秦玉娥还没说话，追月就抢着答道，神色间满是骄傲。 魏文洁的脸色一滞，有些尴尬：“姓……姓秦啊……” 她可是听老刘说了，秦玉娥一来就提起要跟小霍离婚，现在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姓，她心里“咯噔”一声，怕是这姑娘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了。 正想着，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大包东西进了门。 霍光霁的眼神在秦玉娥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突然说道：“霍逐月，霍清风，倒是两个不错的名字！” 第4章 你要是嫌我们碍眼就早点拿钱 霍光霁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女人。 瘦削的脸上那双眼睛正在熠熠生辉，闪烁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光芒。 虽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娘儿仨成了这副模样，但霍光霁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儿女，那就必然没有外姓的道理。 他将手中那一大包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朝着魏文洁敬了礼。 魏文洁赶紧给霍光霁使眼色，人家都已经给儿女改姓了，这媳妇要是再不哄可就真跑没影了！ “你们小两口这么久没见了，肯定有好多体己话要说，我们就不做这个电灯泡了！” 她拉着另外一个妇女转身就走，走之前还贴心的将二人的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霍光霁和秦玉娥还有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两个孩子不认得霍光霁，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秦玉娥怀里钻。 那边的霍光霁倒是先发话了。 “寄过去的钱写的都是娘的名字，每三个月我往生产队寄一回，你怎么会收不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拿了钱却故意饿着他的儿女？ 秦玉娥的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霍队长这意思，是我故意克扣我亲生孩子的口粮？那我这本事可真大了，不仅能在你们家那一大家子的眼皮子底下藏起你寄给我的工资，还能硬生生的将自己跟孩子们一起饿成这副样子，都不动一分钱给自己填饱肚子呢！” 霍光霁的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皱了皱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奇怪，自己明明将所有的工资都寄回去了，为什么秦玉娥母子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笔钱的样子。 他的职级一个月的工资和补贴加起来大概有35元钱，虽说说不上巨款，可这笔钱也足够秦玉娥母子生活了。 秦玉娥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 她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真不明白他那个家庭是什么情况！ 一家子兄弟姐妹有九个，霍光霁是老大，下面的小叔子小姑子还有刚会走路的呢！就这么一大家子，霍光霁那一个月35元钱寄回去，轮到秦玉娥的手里的时候，能有五毛就不错了！ 特别是秦玉娥的那个婆婆，更是让人生气。 见大儿子对妻儿不闻不问，就使劲儿的虐待原主，恨不得什么活都让原主干，一会儿都不让人停下来。 原主在家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算是怀着孕还要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回来一大家子全都盘着腿坐在炕上等着她做饭。 想到这，秦玉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霍队长要是嫌我们母子碍眼，自然可以早点拿钱打发了我们。只要钱给够，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天！” 她是不想再跟这家子人有什么联系，只要他霍光霁把抚养费给够了，到时候她有钱有娃没男人，那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 对面的霍光霁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女人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要钱？ 怪不得结婚前媒人就说起过她那个一身赌债的爹，要不是因为那些聘礼，她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急匆匆的嫁给自己。 “钱我这里暂时没有，你要是非要留在连队，那就住着吧！”霍光霁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砰——” 门被重重的摔上，秦玉娥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人以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他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孩子们都饿的皮包骨头了，这男人还想捂着自己口袋里的工资？ 果然是渣男！ 刚出门口，小李拎着两个大包就过来了。 一看见霍光霁迎面出来了，小李立刻眉开眼笑：“霍队，咋样？嫂子原谅你了？” 不提秦玉娥还好，一提起秦玉娥，霍光霁原本就黑的脸色瞬间更黑了。 一想到那个女人梗着脖子一句接着一句跟着自己，霍光霁心头这口气就不打一处来。 低头一看，小李手里拎着两个包袱，一大一小。 “你这里面是什么？”霍光霁问道。 小李丝毫没察觉霍光霁的神色不对劲，倒是满脸兴奋的打开了那两个包袱，邀功似的介绍道。 “这大的里头是给嫂子和两个孩子的衣裳，魏科长给了两套布料，都是新的，还有咱们队上妇联捐了一些。剩下的都是我们这些战士的旧军装，虽说都不是全新的，大小也不合适，但好歹能改改给孩子们穿不是！” “这个小的里头是给孩子们打的饭！小妮儿说鸡蛋香，我打了三个嘞！” 小李兴奋的打开了饭盒，里头三个白嫩嫩的煮鸡蛋躺在饭盒里。 剩下的是小米粥和一点炒红薯叶，两个沙包大的红薯，一看就是红心的，肯定甜，还另外给配了香油咸菜。 霍光霁微不可查的皱眉，队伍上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但伙食也说不上太好。 就这饭盒里的份例，能赶得上科级干部的伙食了。 像他这样的普通队长，平时的伙食就是一天四个杂粮窝头的份例，红薯叶倒是不限量，但那东西吃到肚子里不顶饿，倒是让人光拉屎不长肉。 他不愿意占连队这个便宜。 开口就想要拒绝，可突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娘，爹是不是不喜欢咱们？” 他的心瞬间抖了抖，一下子就想到两个孩子那双饿的都有些麻木了的大眼睛。 霍光霁的眼神暗了暗，算了，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反正自己这个月的饭票还没用，她们三个应该还是养的起的。 他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几张饭票塞进了小李的怀里。 小李连忙拒绝：“不用不用，霍队长，连长交代过了，小妮儿的饭算在他头上！” “拿着吧！”霍光霁强硬的塞了过去。 刘书同的份例能有多少，自己的女人孩子，难不成还要靠着连长养着。 他低头给饭盒合上了盖子：“送进去吧，一会儿凉了。” 说完他低着头走了，小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媳妇到底是哄没哄好啊，也不说！ 这让他怎么跟连长报告啊！ 他抬眼看了看屋里，突然有了主意，这事侧面问问嫂子也行啊！反正连长就要一个答复，自己给了不就成吗！ 第5章 自己养活自己，用不着他霍光霁 小李推门进来的时候，秦玉娥正在抱着孩子哄。 刚才小月那一句爹不喜欢，瞬间把两个孩子都惹哭了，两个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在家的时候就听奶奶骂过他们是爹不疼的孩子，眼下看到了霍光霁刚才在屋子里那一脸可怕的表情就更害怕了。 小孩子不懂的爹不喜欢有什么后果，只知道那样也许就会继续挨饿。 “娘，我不想挨饿了！挨饿的时候肚子好疼啊，浑身都没力气！” 小丫头满脸都是眼泪。 可偏偏秦玉娥现在手里一没有粮票二没有钱，张了张嘴巴想跟孩子说爹是喜欢他们的，可想想刚才霍光霁那副表情，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孩子的哭声像一张磨盘碾压着秦玉娥的内心，让她想到霍光霁的时候厌恶更浓了。 她还以为这家伙是来看看他这一双从未谋面的儿女的，可谁知道他进门以后对这两个孩子不闻不问就算了，一开口就是对自己的质问。 “呸！渣男！” 秦玉娥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赶紧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小月小风不哭，娘跟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们挨饿的！” 正说着，门被人推开了。 小李一脸的笑意进来，一看到秦玉娥搂着两个孩子哭成那样，一下子愣住了。 “嫂子！这是咋啦！” “没……没事！”秦玉娥赶紧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意，将哭的厉害的两个孩子抱起来，“孩子刚到，肯定是还不适应……” “我爹不要我们！我们跟娘又要饿肚子了！”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逐月就满脸委屈的喊道。 小李这才明白过来，就霍队长那张臭的可以夹死苍蝇的脸，肯定是孩子们误会了。 “怎么会呢乖妮儿！你瞅瞅，这可是你爹给你们买的饭！你看这鸡蛋，你不是才说过要吃吗！” 他赶紧掏出来包袱里的饭盒给小逐月看。 小逐月一下子收了声，眼珠子瞪的老大，看着饭盒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往前探身子，而是转头去征求秦玉娥的同意。 秦玉娥觉得有点奇怪，不是刚刚还在嫌弃自己是打秋风，怎么一出门就给自己买了饭？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那饭盒，是最普通的铝制饭盒，盖子上用浅浅的刀痕刻着三个字——刘书同。 一下子她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暗自撇嘴。 她就知道那个渣男没这么好心。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连长有意撮合，她还是要给人家这个面子的。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她不动声色的将饭盒接了过来，笑了笑：“谢谢你啊，小李同志。也帮着我谢谢刘连长，幸亏他收留了我们母子。” 谢了一圈，唯独没有提到霍光霁。 小李也不敢问了，赶紧将另外一个包袱也提了过去。 “这是咱们后勤部和魏科长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衣裳和布料，嫂子你看看能穿的就穿，要是不想要的，扔了也成！” “辛苦你了，小李。” 秦玉娥接过东西，略微一看就知道都是半新不旧的好东西，自己现在这状况自然是不可能扔的。 送走了小李，她将鸡蛋和饭先给两个孩子分了，自己开始倒腾这堆东西。 几张布料不算小，一条碎花的布料给她和小月一人做一身都够了，还有一张蓝色的，大概有三尺左右，能给小风做一身。 好在现在是夏天，不需要棉衣裳，不然自己现在身无长物，更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想了想，看霍光霁今天的态度，就别想着以后他能好好对待她们母子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秦玉娥不可能光等着男人去养活。村里自然是回不去了，可她有手有脚，借连队上一片瓦暂且容身，日子长了，总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办法。 几件衣服她只留下了那几张布料，剩下的琢磨着怎么改一改，送回战士那边去，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艺看看能不能揽个缝补的活回来。 连队上男多女少，战士们的内务这块要是她能揽过来的话，应该换两口吃的不难。 等到两个孩子吃完饭，她这边两件小衣服已经有了雏形。 “小月小风，过来看，娘给你们做了新衣服，过来试试！”秦玉娥满心欢喜的将两个孩子叫过来。 小逐月磕磕绊绊的给自己穿上那条小裙子，立刻伸出来大拇指：“娘做的真好看！比二婶做的还好看呢！” 霍家老二媳妇以前家里是干裁缝的，平时给村里做点娶媳妇送嫁妆的被褥新衣的时候，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到天上去。 这也算是小月这孩子认识的“裁缝天花板”了。 秦玉娥一下子给逗笑了，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你这小丫头，嘴巴可会哄人！” “我没哄人！”小逐月眼睛瞪的大大的，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做的真的好！这裙子，跟我在画报上看的似的！真好看！清风，你说我说的对不？” “阿巴阿巴——”男孩子不懂的欣赏什么小裙子，只知道新衣裳穿在身上不痒了，赶紧跟着傻乐。 “合适就好，先带着你们去洗澡，回来就给你们换上啊！”秦玉娥笑着拉着两个小的去偏屋。 这里批出来一间空屋子给她们娘儿仨当成了洗澡间，正好解决了秦玉娥不认识队伍上公共澡堂子的尴尬。 打了热水给两个孩子和自己好好的洗了一通，直接洗下来两大盆的泥水，秦玉娥这才放下了丝瓜瓤，放过了自己搓的通红的后背。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脏过，现在终于洗去了一身的味道，可算是能见人了。 两个孩子洗干净以后换上了新衣服，更显得眉目出众，虽然还是瘦的可怜，但也能显出这个年纪孩子的可爱来了。 两个孩子有了衣裳，秦玉娥还没新衣裳，她自己挑了一套军装穿在了身上，也不知道是谁的，下摆和裤子有些大，她干脆拿了腰带将腰身给扎了起来，远远一看，倒也有了几分窈窕的样子。 再次打量了一下三人的样子，秦玉娥满意一笑。 “走！小月小风，跟我一起去连长家里，我们去找活干！” 第6章 怎么会对这个财迷心窍的女人动心 刘书同的宿舍在军区生活区的另外一头，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一路打听过去，一路上正好遇见训练的队伍收队回来。 一个个身姿挺拔的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母子三人面前走过，惹的两个小家伙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去。 吃饱喝足的两个小家伙也不像来的时候那么萎靡了，一个劲儿问秦玉娥。 “娘，我爹穿的也是这样的衣裳，是不是也这么威风？” 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孩子想要亲近父亲是一种很正常的感情。 秦玉娥倒还没有恶毒到那种地步，当着孩子的面骂他们的父亲。 只是耐心的解释道：“对啊，小月和小风的爹也像这群叔叔一样威风。” “哇！”小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着那群走军姿的军人止不住的好奇。 队伍中一个熟悉的面孔看了过来。 霍光霁的耳力不错，虽然离的不近，但还是听到了母子三人的对话。 听到女孩那天真的声音，他禁不住翘起了嘴角，扭头往那边看去。 一眼之下，他突然怔了一瞬。 只见远处的广场上，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女人披散着长发站在那里，纤腰盈盈一握，一头长发将她的脸庞隐藏了起来，耳朵里却传来了她温柔的声音。 “小月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这么威风的，做了军人，就可以这么威风，你看魏嬢嬢就是军人对不对！” 她的侧脸好像散发出莹莹的光辉，让霍光霁脚下的步伐都乱了些许。 “队长，你踩到我的脚了！”突然，前面的人忍不住小声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霍光霁的脸色一变，赶紧低下了头。 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突然就觉得那个女人…… 算了，一个财迷心窍的女人罢了，长的再漂亮也没用。 站在他旁边的老赵不用看就知道霍光霁的心思，忍不住调侃道：“我说队长这魂都不在身上了呢，原来是看见嫂子了啊！” “那就是嫂子啊！我看看！”小宁几个立刻探着头出去看。 “队伍里不许交头接耳！”霍光霁的脸都黑了，抛下这么一句，赶紧加快了步伐。 —— “咚咚咚——” “来了！”魏文洁刚吃完饭回到宿舍，一听到敲门声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洗了澡换了衣裳，魏文洁第一时间差点没敢认。 “弟妹？”她惊喜了一下，“天，这洗完澡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呢！我都没敢认！” 这倒不是魏文洁恭维，原主这副皮囊长的确实不错。 即便已经瘦到了这种地步，也还是能看得出来底子不差。 皮肤晒的黑了些，但那大眼睛和高鼻梁，还有瘦成这样都没少多少的一头长发，简直就是美人标配了。 秦玉娥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魏科长，我们母子还想麻烦您点事。” “行！”魏文洁倒是痛快，立马把人拉进了屋里说话。 两方坐定，秦玉娥说明了来意。 “今天刚到队上，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跟您借点锅碗瓢盆的，老是吃连队的份例，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玉娥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人家连长两口子好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外掏，又是这么个大家都缺衣少食的年代，她哪能闷不吭声的吃人家呢！ 魏文洁有点惊讶，立刻问道：“弟妹，是不是有谁给你不痛快了啊！你告诉我，我找他去！” “不不不！”秦玉娥赶紧摆手，“这连队里当兵的吃饭都是国家给的定额，大家都不富裕，我只是想着我们要是能自己做点吃食啥的，也能给大家减轻点负担。我看了，这周围都是大山，我们在村里的时候也是靠山吃山，我总能找到吃的养活两个孩子。” 一句话说的魏文洁有些哽咽，当即就明白过来，秦玉娥这是跟霍光霁没谈拢，心里头这口气还憋着呢！ 不然霍光霁的家属，直接去后勤就能申请口粮这事她能不知道？ 村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再苦再难，也不愿意张口占别人的便宜。 “弟妹！走！”魏文洁一下子拉着秦玉娥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找霍光霁说个清楚，我就不信，他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管你们母子三个！” “魏科长，您误会了！”秦玉娥赶紧摆手。 看着魏文洁那气愤的样子，她赶紧解释：“我就是想在连队找点活干，总不能白吃白喝不是！我看连队的日子过的也不富裕！” 狐疑的看了秦玉娥一眼，确定对方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没有委屈，魏文洁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弟妹，倒不是我反对你自己开火，主要是后面山上有些危险，你们母子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可让我们怎么面对小霍。而且你们的份额后勤是发的，只是家属的少些。” 她想了想，突然道：“这样，食堂里还少一个帮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我不嫌弃！”秦玉娥心中一喜，赶紧说道。 别说是食堂的帮工了，就算是去河堤上出力工她都愿意，只要是不用跟他霍光霁低头就行。 “那成，我明天就去跟食堂说说，你跟着我去试试。一天也就忙活两个多小时，就是没什么工钱，咱们队内都是按照工时换算成饭票。你在食堂帮忙，孩子就放在我这里！我给你看着！” 魏文洁说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柔嫩的小脸。 “成！饭票也成！”秦玉娥自然是高兴的。 她不靠霍光霁也能吃上饭，饭票就饭票，等到她攒下一点，没准还能跟战士们换一点钱。 没想到这次来还有意外的收获，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在路上走着，心里喜滋滋的。 既然霍光霁不肯给钱她就磨着，要么磨到霍光霁给钱打发她走为止，要么就磨到她攒一点钱。 起码离开以后她自己能养的活两个孩子。 月光已经升了起来，照在秦玉娥的身上，她拉着两个孩子走的昂首挺胸。 穿越过来半个月，她第一次有了希望的感觉。 第7章 儿子叫他爹了! 宿舍区。 刘书同一边洗脚一边听着魏文洁唠叨。 “老刘啊，你说说小霍这媳妇，日子过的也是够苦的。看看那俩孩子瘦的，跟火柴棍似的，浑身上下就剩一个大脑袋了！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我前一个月还看见小霍去给她们寄钱呢，按说小霍也不是那种对妻儿不管不顾的人！” 刘书同顿了顿，叹了口气：“老家的那些女人，日子过的都苦。国家不富裕，人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哎……，往后咱们多照顾着点就是了！” 其实刘书同自己也没想明白，秦玉娥母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按理说他自己带的兵，他心里有数，霍光霁绝对不是那样的品性。 “那是自然！刚才她带着孩子来找我。”魏文洁伸手将脸盆架子上的毛巾递了过去。 “她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刘书同立刻问了一句。 “可不就是！要我说秦玉娥这个女同志也是个倔强的女人，过来是想让我帮忙找点活干，好养活孩子！” 这话一出，刘书同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皱眉问道：“后勤没给她们娘仨分配定量吗？” “交代下去了，饭票肯定是有的。就是也不知道为啥，我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手里很缺钱……按说这小霍的工资也不少啊！” 魏文洁抬眼看了看刘书同，说道。 工资自然是不少的，一个特种队长，还加上特殊任务补贴，怎么说也足够养活娘仨了！ 就是这工资到不到的了秦玉娥的手里，那可就说不好了！ 要是霍光霁那小子能将自己身上的钱给秦玉娥哪怕一半，娘仨至于开口求人要找活干吗！ 想到了秦玉娥和两个孩子畏手畏脚的样子，刘书同只感觉眼睛一阵酸涩，直接伸手将手里的毛巾扔进了洗脚盆里。 “啪——” 一大片的水花溅了出来，他穿上鞋站起来就走。 “老刘！这么晚了你干啥去？”魏文洁喊了一声。 “我去找霍光霁那小子算账去！”刘书同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话，拔腿就走。 —— “霍光霁！” “到！” 已经快要休息的霍光霁宿舍的大门被刘书同一脚踹开，一声怒吼震的他心神一震。 但军人的素养还是让他赶紧整理好仪表，等待领导指示。 刘书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突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来了一句：“我不是让你去哄你媳妇吗？你在这干啥呢！” 霍光霁下意识皱眉，看着刘书同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心，他就知道连长这是气的不轻。 再联想到那个女人出现在广场上，霍光霁心下了然，这女人是找连长告他的黑状去了。 还真是……妇人作为！ 他的鼻子轻哼出声，还没忘了报告：“报告！我正准备睡觉！” 刘书同一瞪眼：“你还睡的着？这是你该睡觉的地方吗！你在这睡觉，把她们娘儿仨扔在招待所？” 果然是被告了黑状，这是用连长的名头来压自己呢！ 刚才要钱不成，这是逼着自己去跟她睡觉？ 这手段！ 霍光霁撇撇嘴：“连长，招待所就在连队里，安全的很。我不用去……” “放屁！”刘书同瞪着眼，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脑壳撬开，“你有家室探亲的，还睡哪门子宿舍！提着你的东西，现在就给我滚到招待所去！” “我……” “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小李，你跟他一起把他的东西送过去，给我盯住了，非得他进了门不可！”刘书同才不管这些，直接下了死命令。 “连长，至于吗……”霍光霁脸都黑了。 “至于！赶紧走！一会儿孩子都睡了！” —— 招待所门口。 秦玉娥刚带着两个孩子躺下，就听见了敲门声。 “来了！” 她赶紧麻利的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霍光霁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秦玉娥惊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眼看着对方手里提着自己的铺盖，还拿着不少的生活用品，秦玉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渣男居然还想跟自己睡觉！ 她赶紧拦在了门口。 “屋子里的床不够大，睡不开！” 霍光霁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比白天的盘发的样子显得年轻了不少。 披着军装的样子刚好跟之前他在广场上的那惊鸿一瞥重合起来。 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这才想起来似乎刚成亲的时候，她是长的还不错…… “咳……”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霍光霁栖身从秦玉娥的身边挤了进去。 “我睡地上就行。” 秦玉娥无语，但又阻止不了他小山一样的身子，只好瞪着眼睛看着他将被褥就地扑在了她们床边的脚底下。 床上的两个孩子刚刚才见过霍光霁列队的飒爽英姿，似乎对他没那么排斥了，瞪着两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打量。 看着床上的两个小毛头，霍光霁心中微微一软，这两个孩子他还是今天第一次见。 每次寄信回去想要一张两个孩子的照片，娘都推说小孩子拍照片容易惊着，一直这么拖着，居然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露出来一丝笑意，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鸡蛋。 “鸡蛋！”小逐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转头去看秦玉娥。 秦玉娥撇撇嘴，这渣男倒是挺会讨好孩子，不过送到嘴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她微微点点头：“吃吧！吃完了，我去拿点水给你们喝。” 小逐月那张小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大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 霍光霁怕她害怕自己，将鸡蛋放在床边，慢慢推了过去。 两只小手伸过来，快速的将鸡蛋拿走，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两个鸡蛋收买人心的作用十分明显，吃完鸡蛋，小清风打了个响嗝，小嘴一张，说出了人生第一句话。 “爹！” 第8章 自力更生的第一步 “嘿！臭小子！”秦玉娥被气的直瞪眼。 她一路把他扛过来，有一口东西都紧着他吃，这小子都没开口。 到了霍光霁这里，一个鸡蛋就把这便宜爹给认了！ 霍光霁倒是高兴，转头看了秦玉娥一眼。 “我本来就是他爹，你骂他做什么！” 秦玉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不该骂他，该骂你！ 臭渣男，对孩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给个鸡蛋就想当这个便宜爹？ 门都没有！ 秦玉娥直接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是非得睡这，我们就去隔壁屋睡！” 霍光霁皱了皱眉，她这么讨厌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去跟连长告状，让连长逼着自己来这边睡觉？ “大晚上别带着孩子瞎折腾了！我去隔壁睡！”霍光霁不打算跟女人计较，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女人。 他收拾起自己的行囊转身就走。 没有了霍光霁，这一夜秦玉娥睡的很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起的不算晚，等她收拾完，去隔壁看了一眼，霍光霁居然比她起的还早，早就去跑早操了。 人不在，省得见了生闷气。 秦玉娥这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给两个孩子洗漱完，魏文洁也找上了门来。 “弟妹，我带你去食堂看看！这活你先看看，要是累的慌咱就不干！”魏文洁倒是很好说话。 “哎！”秦玉娥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出了门。 她能在这连队里找个活干可不容易，哪里还干挑剔，先活下来才是正经的。 到了食堂里，正好赶上吃早饭做出来了。 魏文洁二话不说，先把秦玉娥和两个孩子按在桌子前吃早饭才行。 秦玉娥有点不好意思，吃的不多。 说话间，食堂管事儿的大厨已经出来了。 连队军人连带着后勤的工作人员一共300多人，300多人的队伍，加上全都是大小伙子，吃的多，这饭可不好做。 管事的大厨算是连长的同乡，跟魏文洁是同一期进连队的，不同的是魏文洁算是文艺兵，这位邹正平邹副主任是火头兵出身，文化上自然就差上一些，可待人却淳朴的很。 一见面先掏出来半截热腾腾的猪耳朵，一切两半直接给了逐月和清风。 这年头当兵的伙食还停留在杂粮面窝头，就算是连长吃的也是炒红薯叶子，这卤猪耳朵更是过年都见不到的好东西，秦玉娥怎么好意思拿。 赶紧摆手拒绝：“别别！邹副主任，这可使不得！食堂进货都是有数的，您现在给我们切了这么大一块，回头数都对不上了，这是我们害您犯错误了。” 邹正平看着秦玉娥有些惊讶，转头去跟魏文洁笑道。 “嫂子，你不是说霍光霁那小子娶的是个村妇吗？就这脑子，我看可不像是个村妇啊！你看看这一上来话说的头头是道，就差把我这食堂里运作流程都给说明白了，哪家的村妇有这脑子？我不跟你说瞎话，比我后头的出纳脑子还好使呢！” 邹正平这话说的魏文洁捂着嘴直笑，伸手接过来那猪耳朵塞进两个孩子手里，才拉过来秦玉娥给她慢慢解释。 “弟妹，你别紧张！也算是你们今天赶巧了，咱们食堂正在组织试菜，老邹这是拿你们试菜呢！过两天市里的文工团要来咱们连队慰问，文工团的同志都是女同志，可不能跟着咱这的大小伙子受这种罪。所以这菜都是专门给她们准备的，不过是大厨手生了，做出来怕不好吃，你就让孩子们拿着尝尝！” 虽然魏文洁嘴上这么说，可秦玉娥却不能装糊涂。 人家这是实打实的看着自己孩子可怜，才给好吃的，她心里明镜似的，赶紧抬头说道。 “邹副主任，我以前在我们村的时候管过婚丧嫁娶的酒席，传菜切墩都能行。要是有什么活，您就尽管吩咐！” 她姿态放的很低，倒是让邹正平看了喜欢。 霍光霁的媳妇来连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连队，他一见这母子三个只觉得瘦的可怜。 挨饿的日子邹正平自己也经历过，不是不知道那种滋味。 这一个人肚子里没有油水的时候，看见肉两只眼睛都是放光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不抢过去吃都叫爱面子了。 可再看这母子三个，虽然瘦的让人心疼，但就连两个那么小的孩子都只是把魏文洁塞过去的猪耳朵捏在手里，眼睛一直看着秦玉娥。 这人穷志不穷，就是他对秦玉娥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了。 怪不得这女人一进连队就急着给自己和孩子找个能吃饭的手艺，就凭这点，邹正平就觉得这人差不了。 “秦玉娥是吧！你跟小霍的事我知道，你就放心留在食堂里，别的我不敢给你保证，但这饭绝对不会少你跟孩子一口的！”邹正平当即拍了板。 “这样，你先跟着我去后厨看看，能干啥就干啥！” “成！”秦玉娥交代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坐在凳子上吃猪耳朵，这才跟上了邹正平的脚步。 秦玉娥走后，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猪耳朵，满脸都是好奇。 魏文洁一脸温柔的问道：“乖闺，咋不吃嘞？这是肉肉，香的嘞，快吃！” 小逐月看了看魏文洁，突然扬起一个笑脸，眨巴着大眼睛将手里的肉送到了魏文洁的嘴边。 “魏嬢嬢先吃！” “哎呦！乖宝~”魏文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就着小逐月的手象征性的啃了一丢丢皮下来，眯起眼睛哄道：“真好吃！乖闺快吃！” 小逐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猪耳朵塞进了嘴里。 清风还不大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看见逐月吃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逐月伸手，直接将清风手里的肉塞进了他嘴里。 “肉，咬！” “嗷呜——” 小男孩一口咬下去，肉汁在嘴里瞬间爆开，惊的他瞪大了眼睛。 小逐月眯起了眼睛：“香不？” “香！” 清风闷声说出了这辈子第二句话。 眼前的一幕看的魏文洁心里有点堵的慌，慌忙转过头去擦眼泪，心中不禁对霍光霁也生出来一丝埋怨。 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霍光霁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能这么不管不问的！ 第9章 媳妇打的饭就是香 食堂帮工的人并不多，掌勺的大厨就是邹正平自己，后头两个帮工，都是队上的妇女同志，还有一个火头兵帮着去老乡那里采购粮食什么的。 记账的出纳倒是个小姑娘，同时管着连队和这边两下的账，现在人不在。 邹正平叫了几人过来，一一给秦玉娥介绍。 “这是刘婶，这是齐嫂子，这个是咱们的采购员小东！” 秦玉娥赶紧跟大家点头问好，人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秦玉娥。 这就是霍队长找来连队的那个媳妇？ 是个肯吃苦的，这一身的骨头，狗看了都摇头，底子倒是有，就是瘦的可怜。 刘婶拉着秦玉娥，满眼都是同情：“闺女啊，你受苦了！看着你岁数可不大，今年多大了？” “22……”秦玉娥低声回道。 “才22！真是命苦啊！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样子呢，霍队长也不穷啊……哎……” 男人女人这点子事，谁能不知道。 刘婶这把子年纪，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 当即就冷了脸：“呸！还受国家教育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邹正平和小东平白无故被波及，两个人赶紧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那边的齐嫂子笑道：“既然都到了我们队上，那就是自家人！以后安心留下，有啥少的缺的，跟我们说！两个孩子呢？” 秦玉娥腼腆一笑：“在外面呢，魏姐给看着。” “嘿！”齐嫂子笑笑，“那可正对了魏文洁的心思，她可最爱孩子了！以后你这俩孩子交给她，连先生都不用请了！” 邹正平伸手指了指后厨的货架：“小秦，你看眼下咱们后厨就是这么个状态。吃饭的人多，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但好在一天就忙活一顿正经饭，下午一般就吃点凑合凑合了。你看就安排你跟刘婶一起洗菜成不？咱们食堂管三顿饭，一个月还令发5块钱的工钱！” 还有工钱？ 秦玉娥有点惊讶，赶紧问道。 “邹副主任，魏姐跟我说咱们食堂没工钱的……” “嗨，那是以前，现在马上要设立随军军属区了，咱们这边也快上人了，以后这制度少不了有的调整。你别听她的，要是满意就先干着！” 这话一说，秦玉娥直接乐开了花，她可太乐意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工作，现在还有工钱啊！ 她立马点头道：“成！邹副主任，我看着咱们队伍也要上来吃饭了，不如我这就开始吧！” “成！”邹正平倒是喜欢她这不拿乔的样子，当即让刘婶拿了一套工作服给她换上，让秦玉娥先跟着打饭。 厨房后头，邹正平出了后门，刘书同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急匆匆的问道：“咋样？钱她要了？” “要了！”邹正平点点头，随后皱眉道，“小霍也是，怎么这工资给媳妇的事，还用的着你这个连长出手，这么偷偷摸摸的！” 刘书同一听到霍光霁的名字，立马从鼻孔里喷出来一道鼻息，冷哼一声。 “哼！要不是我昨晚硬是扣下他一半工资，他还不主动拿出来呢！臭小子，我就该停他的职！” “哎……”邹正平拍拍刘书同的肩膀，“你也别太难为小霍，他的品行你我都知道，这其中还不知道是有什么误会呢！要我说他们小两口的事，咱们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去解决吧！你给我那十几块钱，我回头明着暗着都给小秦补过去，她吃不了亏！” “只能这样了。”刘书同叹了口气。 —— 早操结束的很早，七点多大部队已经排队进了食堂打饭。 窗口里一个新鲜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了大部队的眼光。 刘福水赶紧捅捅走在前头的霍光霁：“队长！快看，嫂子！” 霍光霁皱眉抬头，果然一眼就在窗口中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工作服的秦玉娥。 披散的长长的头发已经重新编了起来，用白帽子罩的严严实实。 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还是散着头发好看点的。 正想着，霍光霁突然被好几个人挤到了前面。 “快快快！我要排嫂子这队！” “我也要！” “我也要！” 一群毛头小子八百年都不怎么见一个年轻女人，当即躁动起来，纷纷往霍光霁这边挤。 霍光霁心中一梗，当即吼了一声：“都挤什么！该排哪队排哪队！” 看到那群毛头小子拼命往她面前挤，他心头说不出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哟哟哟！队长吃醋了！哈哈哈……” 一群毛头小子当即哄笑了起来。 “放屁！”霍光霁脸黑到了脖子上。 随后就听到耳边传来秦玉娥冷冷的声音：“要什么菜，同志！” 同志？ 她跟自己叫同志？ 霍光霁当即皱起了眉头，将那张刀削一般的面孔直接塞进了窗口，眼睛盯着秦玉娥。 这女人在屋里不给自己面子就罢了，在队友的面前怎么还不给自己面子。 “我是你男人！”他沉声强调道。 “哦！”秦玉娥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所以你要哪个菜，我男人？” 这还差不多！ 霍光霁心中稍稍平顺了一下，随手指了两个素菜。 “就要这两个，两个杂粮馒头！” 猪一样，吃的还不少！ 秦玉娥接过饭盒，恶狠狠的打了菜进去，又拿了两个杂粮馒头扔了进去，只希望那张脸赶紧从窗口消失拉倒。 对方接过了饭盒却没立刻消失。 “你跟孩子吃饭了吗？” “吃了！不劳你操心！”秦玉娥硬邦邦的答道。 “那就好！”那边的霍光霁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提醒道，“后勤给你们娘儿仨分下来的份例到了我那，一会儿我吃完饭给你送过去！” “用不着！我这边下班要下午呢！回头再说吧！” 秦玉娥翻了个白眼，她可记得这男人对待她的态度，份例什么的，当她自己不会去后勤要吗？ 可对面的男人听了这话却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晚？你这么晚下班孩子怎么办？” 这个时候知道关心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秦玉娥怕自己忍不住用手里的大勺子敲扁那张帅脸，直接伸手直接把窗口拉上了。 “砰——” 小小的窗口猛的关了把霍光霁关在了外面，差点夹到他的鼻子。 第10章 霍光霁!你不要冤枉人! 好不容易才给一群闹哄哄叫着“嫂子”的小年轻打完了饭，看了看手里空空如也，连菜汤都不剩的盆，秦玉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关闭了打饭的窗口。 后头的刘婶凑了过来：“小秦，咋样？还习惯不？别小看在这后厨忙活灶上的这点子活，可累人着呢！” 秦玉娥笑笑：“倒是没觉得累，在老家的时候都做惯了。” 她只是有点奇怪，秦玉娥自己毕竟是后世来的，对于这个年代的贫困并没有太多的认知。 在她的印象中，这军队的伙食不应该是最好的了吗？ 按道理说，一个星期一顿肉起码该有吧！ 可现在看来，上一顿的肉，肯定不止一个星期了。 今天的三个菜都是素菜，不同的只是其中一个用上午试做的卤猪肉的汤炒了一下，就光带上了点子肉味，其实里头连个肉渣子都没有。 就这样的一个菜，居然还被第一个抢空了。 看着外面那些吃的恨不得把饭盒都刨出火花来的战士，秦玉娥忍不住扭头问道。 “刘婶，咱们这里的伙食，咋感觉好像战士们都吃不饱的样子啊？” 一听她这话，刘婶立刻叹了口气：“小秦，也就外面的老乡们总认为咱们队伍上顿顿吃肉，其实就连刘连长，也是跟我们吃一样的菜！就是这顿顿红薯叶，地瓜秧的！我有的时候看着这些战士们也都觉得挺可怜的，可没办法啊！” 她转头指了指后头帮着收拾的采购员小东，又道：“你看，小东每次去采购就是去山下的老乡家里挨个的问，但你说这年月，老乡家里也不富裕。咱们给钱给粮票也没用，没几个生产队能拿出来多少粮食。” “猪肉就更别提了！生产队一年才杀一次猪，杀猪的时候还得打申请！那杀完的猪肉还要上交一部分，留下来的老乡自己都不够吃！我们队伍上哪还能抢老乡的口粮啊！” 这话听的秦玉娥心里抖了抖，要是这么说，那自己和孩子昨天吃的那些个鸡蛋，也许是队伍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山下的老乡家里有养鸡鸭的，咱们买一些呢？”她试探着问道。 刘婶挥挥手，一脸的无奈。 “老乡家里的鸡鸭就这么几只，养多了，那是会被举报的！人家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全都指望着这几只家畜呢，咱们哪里好意思……” 话音中满满的无奈，听的秦玉娥也止不住的唉声叹气起来。 大山里，鸡鸭是最好养活的，要是能买到一点小鸡崽子，自己养起来，那以后战士们就有肉吃了。 一个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天天啃地瓜秧子，怎么吃的饱！ 这么说着，秦玉娥的脑子正在飞快的转动，她突然想起来在自己来的路上，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野鸭子的叫声。 只是那时候她饿的睁不开眼睛，也不确定。 不过，要是下午有时间的时候过去看看，也许就能发现不一样的收获了。 运气好找几只野鸡蛋，实在不行打只兔子回来也成啊！ 虽然兔子肉越吃越瘦，但起码也是肉不是！ “小秦，你咋了？累了？”刘婶伸手推了秦玉娥一把。 秦玉娥回过神来，赶紧笑道：“没有，我就是担心孩子了。” “哎呦，你这俩孩子打小就是你自己带在身边吧！难免的！咱们女人刚离开孩子就是这样的！”刘婶看了看收拾的差不多的灶台，笑着推了推秦玉娥，“行了，我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吧！” 秦玉娥心里有事，也没来得及客气。 “那行，我今天先走。明天我早点过来帮忙！”秦玉娥手里提了个饭盒出了门，里面装着灶上剩的一点红薯粥。 一出食堂的门，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跟了上来。 秦玉娥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脚步一下子加快了。 霍光霁看着眼前那陡然加快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讨厌自己？ 他伸手摸摸刚刚被撞的生疼的鼻子，大步上去直接抓住了秦玉娥的手腕。 一抓之下，他心中一惊。 这女人怎么这么瘦，那手腕还没有他的两根手指宽，一抓之下只让人忍不住心疼。 “霍队长有什么事？” 正想着，前面的秦玉娥已经不咸不淡的问出了声。 她盯着霍光霁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掌心粗粝，那只手不用试就知道，自己一定挣脱不开。 所以秦玉娥没有白费力气，而是冷声问道。 “霍队长对待自己原配妻子的态度，难不成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吗？” “唰——” 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霍光霁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把后勤发的补贴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饭票，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胡乱的塞在了口袋中。 秦玉娥下意识皱眉。 不过到底是往后自己和孩子们的饭票，她还是伸手接过来，塞进了口袋里。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面的霍光霁却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是老式的那种钱袋子，布缝起来的，侧面还有一点暗红色的绣花，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袋子打开，他从里面掏出来一卷钱。 胡乱的数了数，大概有个十来块钱，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秦玉娥的手中。 “连长跟我说你缺钱，我身上就这些，你拿去。往后不要没事就往连长那里去告状！” ？？ 秦玉娥满脸的问号，她什么时候去刘连长那里告他的状了？ 想到昨晚他黑着脸来到自己的屋里，秦玉娥心下了然，原来是那个时候挨刘连长的训了，现在倒是怪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好大的一口黑锅，她可背不动。 “霍队长与其疑心我告你的黑状，不如反省反省自己的作为，有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伤天害理，让刘连长看不下去的事！” 秦玉娥直接扔下了这句话，拿过霍光霁手里的钱扭头就走。 开什么玩笑，有钱不要那是大傻子！再说了，这是她应得的！ 第11章 霍光霁的疑惑 霍光霁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这女人难不成就这么恨自己？ 其实说起来，他跟秦玉娥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当初家里非得让他娶，他也就娶了，只觉得屋里多一个女人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谁知道新婚夜一过他就被队伍上紧急召回，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他还是在老家的来信上知道的。 难不成就因为这，这女人就这么讨厌自己？ 可当初不是她非要哭着喊着嫁给自己的吗，嫁给自己之前他就已经说清楚了，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陪着她一起过日子的。 她不是也同意了吗！ 现在怎么还…… 正想着，身后队伍里的小年轻已经吃完饭跑了出来。 一看见霍光霁呆愣愣站在原地的样子，宁安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 “队长，你又惹嫂子生气了？” “滚蛋！”霍光霁黑着脸反驳，突然想到刚才秦玉娥说的话，转头去问宁安。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安双眼瞪的老大，像看见鬼一样看着霍光霁，自家队长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么有哲理的问题了？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队长你在咱们连队里最猛了，最危险的任务都是你做的！” “我不是问的这个！”霍光霁皱眉挥了挥手，有些犹豫的暗示，“我是说……我对别人，是不是干了啥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宁安听的一头雾水，可转头一看，就见秦玉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后厨的拐角处。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一般点头。 “哦，你说你对嫂子啊！那确实是有一点过分……” “我哪里不好了！”霍光霁立刻瞪眼。 自己刚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那女人了，还要怎样！ “这……”宁安抓抓头发，有点尴尬，但还是实打实的说道，“你看嫂子和两个小娃那小身板，看了让人心疼！队长，你真的往家里寄钱了？” “废话！”霍光霁的脸更黑了。 每个月三十块钱寄过去，他怎么也不相信会养不活两个孩子。 “你跟连长的请示还没下来？不是让你回我老家帮我去查查吗！” “下来了，连长让我明天走！” “今天就走！火车票算我的！”霍光霁说完这话，刚要去掏口袋，突然想到自己的钱刚刚被秦玉娥拿走了。 他脸色一黑，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你先垫上，回来以后我给你报销！” —— 秦玉娥去魏文洁那里接两个孩子的时候，魏文洁百般不舍，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不愿意撒手。 小逐月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立刻上去用自己的小手抱住魏文洁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 “魏嬢嬢，小月明天再来找你玩！” 这一下子把魏文洁哄的合不拢嘴，她也知道两个孩子快一天没见秦玉娥了，也就撒了手。 眼神还是依依不舍的黏在孩子身上：“弟妹，明天一定还把孩子送过来啊！” “哎！”秦玉娥倒是答应的痛快，“那明天还是要麻烦魏姐！” “说啥麻烦不麻烦的！这俩孩子，我看着心里就高兴！”魏文洁笑道。 从宣传科的办公室里出来，秦玉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前慢慢的走着。 俩孩子在魏文洁那里吃过了午饭，现在乖的不得了。 随后就听到路上的几个女同志议论道。 “魏科长也是怪可怜的，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不能生养，现在岁数大了，我看着她带孩子的时候，那脸上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可不是吗！这一辈子也没个孩子，到了这把子岁数了，啥也不指望了，就看着人家的孩子好！” 秦玉娥的心猛的一缩，她就觉得魏文洁喜欢孩子的态度有点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下禁不住有些同情，前世她自己是多囊综合症，也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三十多岁猝死之前，看见谁家的孩子都想逗弄一下。 魏文洁比自己岁数还大，心里的渴望肯定会更浓烈。 “娘，她们为什么说魏娘娘可怜啊？”小逐月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因为魏娘娘没办法有自己的小孩子，所以……”秦玉娥觉得这个话题对于孩子来说太过于沉重了，马上改了口，“因为魏娘娘喜欢小月，但小月不是魏娘娘的小孩！” “那还不简单！”小丫头立马伸出小手挥舞了一下，欢快的叫道，“以后我就做魏娘娘的小孩！我跟娘叫娘，跟魏娘娘叫干娘！我看咱村的狗蛋就认了大树做干娘呢！” 小孩子的心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却给了秦玉娥一个另外的思路。 自己的孩子不受霍光霁的待见，要是让他们认魏文洁做干娘，那往后起码在连队里，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们。 她立刻眉开眼笑，将小逐月抱了起来：“那明天小月再去找魏娘娘的时候，就叫魏娘娘干娘好不好？” “好！” —— 后山的杂草茂盛，里面全是蚊虫。 秦玉娥将艾草编成草环带在两个孩子的头上脚上，交代他们在山坡上玩不要乱跑，她自己这才用绳子扎在了腰间，慢慢的摸索着往山坡下面的小河坡下滑去。 就在刚刚，她在山间发现了这么一条小涧。 岸边长满了芦苇和杂草，不同意容易发现。 但这种地方却是水鸟，野鸭最喜爱的地方。 它们会成群结队的到这地方来孵鸭蛋，等到小鸭子长大了，再带着小鸭子游到下游去生活。 就是这地方地势陡峭，不太容易接近，秦玉娥就把孩子放在了山坡上。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守着筐子不会乱跑。 藤条捆在秦玉娥的腰间，磨的她的腰身有些疼。 她咬着牙，踩着脚下的碎石慢慢的往下滑。 光滑的石坡陡峭异常，因为潮湿石头表面还长着一层厚厚的苔藓。 突然，秦玉娥一脚踩在了苔藓上，脚下猛的一滑，身子猛的往下坠去。 第12章 秦玉娥丢了! “唔——” 秦玉娥立刻绷直了脚尖，猛蹬着岩壁，寻找落脚点，手也胡乱的抓住了藤条。 幸亏腰上捆着的藤条，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好不容易抓着石坡上的杂草停了下来，她没敢叫，硬生生的把难忍的疼痛憋在了心里。 手掌心被擦掉一大块皮，血色浸润了干枯的藤条。 不能喊，孩子们还在上面，她一开口，孩子们一害怕，容易出事。 她低头往下看了看，刚才的下坠让她已经离小涧不远了。 清澈见底的小涧旁，丛生的杂草中，散落着几点家禽的粪便。 秦玉娥心中一喜，果然有水禽在这里聚居。 她抓着岸边的芦苇和杂草小心的来到岸边，芦苇荡下面有一丛柔软的水草，在水草的包裹下，一窝野鸭蛋就安静的躺在那里！ 果然，自己没来错。 来不及高兴，秦玉娥赶紧将那一窝鸭蛋挨个擦了擦，小心的捡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为了防止鸭蛋撞碎，她还特意用干草将自己的口袋给垫上了一层。 再摸索着往前走，又是一窝！ 好多！ 秦玉娥的口袋马上就要装不下了，她左右看了看，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筐子背下来了。 下来之前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地方，全都一无所获，不然她这次也不会没背筐子就下来。 这河边只有杂草和芦苇，得找个东西装鸭蛋才行。 不过，这可难不倒秦玉娥。 农村妇女，编筐子的手艺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人人都会！ 随手挑选了几根长的粗壮的芦苇杆子，又揪了不少的叶子，她手下翻花，没多会儿就快速的编出来一个小篮子。 底部用芦苇杆子撑住，里面是铺好的芦苇叶子和干草。 将鸭蛋一个个的转移进了篮子中，差不多还能再装十几个的样子。 秦玉娥继续摸索着往前走，直到把整个岸边全都摸索了一遍，这才将篮子结结实实的编上了一个盖子，挂在了腰间。 这下子生活在这一片的野鸭子要天塌了，一回来，家都给秦玉娥掏干净了！ 不过为了能吃上肉，秦玉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好不容易顺着藤蔓爬上了山坡，秦玉娥一露头两个小脑袋就凑了上来。 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娘！下头有小鸭子？” 秦玉娥伸手摸摸小逐月的脑袋，点头：“有！不过小鸭子有大鸭子守着，不好抓。我带了鸭蛋回来，咱们回去挨个儿的照灯，找找看有没有能孵出来小鸭子的！” 她拿出来两个鸭蛋，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让他们捏在手里玩，这才将他们放在背篓里，往连队的营地走去。 逐月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大鸭蛋有些爱不释手，想到这个圆圆的东西居然能长出小鸭子来，她就很是期待。 她转过头兴奋的对着小清风说道：“娘说这个能长出小鸭子来呢！” “阿巴阿巴——”清风应该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个劲儿的傻笑。 把背着他俩的秦玉娥也逗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女孩发育不同的问题，逐月那张小嘴已经可以舌战群儒了，清风还只会阿巴阿巴。 倒是会叫个爹，可惜他那个渣男爹心上哪里有两个孩子！ 想到了那人，秦玉娥心底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手心上蹭掉的那块皮肉更疼了。 连队里。 霍光霁找人都快找疯了。 连队就这么大，那女人能藏到哪里去！ 知道那女人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可也不能刚拿了钱就偷着跑了吧！那点钱连回老家的路费都不够！蠢女人！ 刘叔同带着人过来，一看见霍光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说说你，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中午小秦不是还好好的在食堂打饭吗，怎么一转眼连带着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影子？这外头除了山还是山，要是她们娘儿仨出点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霍光霁嘴唇抿的紧紧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女人到底能跑到哪里去，中午她不是已经骂过自己了，怎么还要带着孩子跑！没解气？ 山里大小野兽实在是不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奶娃子，要是遇见点什么事……霍光霁不敢往下想了。 “连长，我带着一队进山找找！” “还不快去！”刘叔同咬牙切齿，“二队！跟一队分头行动，活要见人！” 后半句他没敢说。 茫茫大山，一个女人要是失踪了，会遇见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 一队的战士迅速集结起来，刚来到连队的大门口，旁边的小路上突然蹿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不是秦玉娥是谁！ 霍光霁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秦玉娥的手。 怒吼声连队办公室都听的清清楚楚：“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带着孩子？知不知道连队的人找你找的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 秦玉娥被他吼的一脸懵，下意识就挣扎起来。 “放开我！疼！” 霍光霁抓着的正是秦玉娥受伤的那只手，大力一握之下，用碎布条包好的伤口瞬间又渗出了鲜血。 看到她手心的血渍，霍光霁的瞳孔一缩。 “让你乱跑，受伤也是活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秦玉娥的手。 往后面的背篓里又看了看，确定两个孩子没事，他这才放宽了心。 刘叔同看见秦玉娥也跑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小秦啊，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还带着孩子……，是不是霍光霁又跟你闹别扭了？” 秦玉娥这才明白自己突然不见了，连队里的人肯定是着急了。 看着刘叔同身后整齐划一的抗着枪，拿着火把的战士们，秦玉娥心下一软。 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的安全。 “刘连长，对不起啊。我就是带着孩子们去山里掏了点野鸭蛋，没想到让大家担心了！我一点事没有，也认得回来的路！” 秦玉娥赶紧展示自己浑身上下没受伤，又将那一篮子野鸭蛋掏了出来。 第13章 她受伤了 “这……” 刘书同也懵了，闹了半天就为了一篮子鸭蛋啊！ 悬着的心掉了下来，他也忍不住埋怨道。 “小秦啊，你孩子想吃啥要啥可以跟后勤打报告。别再这么一个人领着孩子进山了，这山里野兽不少，有熊，还有狼呢！” 为了让秦玉娥害怕，刘书同故意说的严重了一些，想吓唬吓唬她。 秦玉娥倒是没在意，只是笑道：“不会了，刘连长！下回我要出去，跟队上打报告，我告诉魏姐！我运气好，没遇见啥呢！”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旁霍光霁阴沉沉的声音。 “今天没遇见，难不成以后就遇不见了？为了几个破鸭蛋，值得吗！” 霍光霁的眼睛盯着秦玉娥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掌，似乎要冒出火来。 吃的不够可以跟他说，他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就轮到了她一个人为了几个破鸭蛋进山的地步了！ “那不是破鸭蛋！那是我在山涧里一个个捡回来的！”秦玉娥有些无语，面无表情的回到。 她知道霍光霁看不上这些破烂东西，一个随便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来十几元钱的干部，自然是不会把这些民生小事放在心上。 可这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她如果能在连队里养活这些小鸭子，那她对连队就有用，以后要是她真的跟霍光霁闹翻了，凭借养鸭子的功劳她也能带着孩子留在连队，混一口饭吃。 不然就秦玉娥现在的状况，那是要被发还原籍的。 回到了她那个吃人的婆家，她的孩子又会过上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这些问题，他霍大队长怎么会操心！ 不想再理会霍光霁，秦玉娥朝着刘书同抱歉的笑笑。 “刘连长，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往后我去哪里都会跟队上汇报的！” 她态度好，刘书同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赶紧交代秦玉娥赶紧去医务室那边看一下手上的伤口。 秦玉娥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霍光霁看着秦玉娥的背影恨恨的咬牙，这女人，真是…… “还愣着干嘛！” 刘书同一瞪眼：“还不赶紧过去！” 霍光霁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很不想追上去，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两条大长腿。 —— 招待所的房间里。 秦玉娥赶紧把腰上挂着的鸭蛋和两个孩子都放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吃的多了的缘故，反正这一趟下来，她身上也没感觉很累。 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副身体的劳累程度了。 小逐月和小清风两个乖乖的蹲在一边，看着秦玉娥把鸭蛋放在煤油灯下挨个的照，照完以后分成两波。 “娘，刚才爹是不是生气了？”小逐月突然歪着脑袋问道，“爹为啥生气，他不喜欢我们带回来的鸭蛋吗？” 听到了女儿提到霍光霁，秦玉娥心头这口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自然就不好了。 “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想的到别人的辛苦！” 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话音刚落，招待所的门猛的被推开。 霍光霁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些包扎用的消毒水和纱布。 “我怎么不关心你的辛苦了？” 冷硬的声音传来，秦玉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随后就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进了门，将那些消毒用品往秦玉娥面前一扔，直接对着她伸出了手。 “手！” “啊？……” 秦玉娥被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霍光霁攥在了手里。 “你干什么！！！啊——”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手上胡乱裹着的布条却被猛的扯掉，忍不住疼的惊叫出声。 “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娇气！不想这只手废了，就忍着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霍光霁手下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 轻手轻脚的揭开了秦玉娥手上的布条，下面被刮的糜烂一片的手掌心看的霍光霁眉头一皱。 这个蠢女人，没那个金刚钻还学人家进山打猎。 手都快废了！ 药棉吸饱了紫药水，轻轻擦过秦玉娥的伤口，疼的她手掌抖了抖。 刚想哼两声，却想到刚刚某些人恶劣的发言，秦玉娥一咬下唇，愣是止住了叫声。 奶奶的，叫也不能叫给这个臭渣男听！ 看着她那强行忍耐，其实已经疼的攥紧了桌角的样子，霍光霁忍不住轻轻翘起了嘴角。 真是个傻女人，让她忍着，还真忍着。 他手下的动作又轻了一些，好不容易清理完秦玉娥手掌里那些混着石块的碎肉，他才将从医务室拿来的那些云南白药厚厚的涂在了秦玉娥的伤口上，用纱布裹好。 秦玉娥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桌角都快被抓坏了。 一转头，一个搪瓷缸子递到了自己面前，里面的水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桂花香气。 秦玉娥一愣，忍不住抬眼：“桂花蜜？哪来的？” “后勤的老吴自己做的，他家里祖传的手艺，很是不错。你今天运气好罢了，喝吧！”霍光霁的声音不咸不淡，将水杯放在了桌上，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那些包扎用的零零碎碎了。 秦玉娥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渣男今天这么好心？居然给自己喝蜂蜜水！ 正想着，两个小毛头已经凑到了秦玉娥的身边，睁着大大的眼睛往那杯水里探着脑袋看。 稚嫩的小脸上一脸的渴望。 秦玉娥被逗的哭笑不得，赶紧将桂花蜜的搪瓷缸子送到了两个小毛头的嘴边，柔声道。 “别着急，都有，都有！” “哇！真甜！” “阿巴阿巴——” 两个小毛头凑上来，浅尝一口，立马眯起了大眼睛。 不过一口之后，他们就不肯喝了。 小逐月将缸子推回到秦玉娥的面前：“娘受伤了，娘喝！” 秦玉娥心中一软，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小月真乖！” 一口桂花蜜下肚，秦玉娥只觉得手掌上被云南白药压着的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饥荒年代，甜味是最难的的味觉盛宴。 可惜她还没有从味觉盛宴中缓过神来，就听到霍光霁冷硬的声音说道。 “你以后要是没空带孩子的时候，可以把孩子放到我这里。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爹，我也可以带的！” 嘿！她就说这渣男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要来抢孩子的！ 第14章 养鸭子 秦玉娥猛的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怒目瞪着霍光霁。 霍光霁一愣，这女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又急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瞪着眼睛冷声说道：“霍队长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想办法带！霍队长要真觉得你是他们的爹，就把抚养费结一下！” …… 霍光霁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口袋里空空如也，他甚至有些懊恼没有早点支出一些工资来。 这女人还真是财迷心窍，满心眼怕是都是钱！ “我现在身上没钱！”撂下这么一句，他也不想再待了，转身出去了。 秦玉娥瞪着他的背影，心里气的不行。 果然是个渣男，抢孩子比谁都积极，真要是让他给钱又装死！ ——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光霁连着好几天没又出现，秦玉娥倒是乐的清静。 每天带着孩子们在食堂帮工，就连他过来吃饭都看见的少了。 捡回来的鸭蛋她直接分成了两批，一批是已经快要孵出小鸭子的，还有一批则是没有小鸭子的笨蛋。 秦玉娥倒是没有藏私，一股脑的将鸭蛋全都送到了食堂去。 食堂的邹正平乐的合不拢嘴。 “小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鸭蛋！这要是去老乡家里买，起码得值好几块钱呢！这得有五斤多吧！” 秦玉娥沿着小河沟捡了一路，自然是要捡上好几斤了。 这些还只是笨蛋，连带上她那里孵起来的，还得有两斤呢！ “邹副主任，我来军队这两天大家都对我这么好，这点鸭蛋就算是我对队伍上做了一点小贡献吧！干脆咱们中午的时候给战士们加个餐，我那里还有从小河沟里面捞的小虾，我用盐腌了，正好弄个虾酱炒鸭蛋，咋样？” 邹正平人都快笑没了，只懂得疯狂的点头：“那自然好！不过这东西我们可不能白要小秦的，你带着孩子过得不容易，我去后勤给你申请走公账，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能让你吃亏！” 邹正平说着，人就朝后勤那边走去，拦都拦不住。 “邹副主任，您别忙了！这个钱我不要，但是我有件事想要求您！” 秦玉娥赶紧拦着。 她费这么大劲，找了这么多鸭蛋回来，肯定不能为了一杆子买卖，那可就亏大了。 她为的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邹正平一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又遇见了什么困难，赶紧停了下来。 “咋啦小秦？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孩子们的衣裳不够穿，还是吃不饱肚子？” 秦玉娥摇了摇头：“队伍上对我们母子已经够好了，我们也不能老占着队伍上的便宜。虽然后勤给我们发了饭票，但我想着我跟孩子们总要离开连队的，所以……我想跟邹副主任做个买卖！” “做买卖？”这话一出，直接把邹正平给说懵了。 不过他倒是不反感秦玉娥说说的这话，这年头谁都想要挣钱，像秦玉娥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反而显得她心底坦荡。 不然的话，就食堂这种油水大的工作岗位，随随便便偷摸着顺点，也足够了。 邹正平停下了脚步，温和一笑问道：“那小秦同志你说说看，你要跟我做什么买卖？” “我这次捡回来不少快要孵出来的鸭蛋，不瞒您说，今天早上破壳的小鸭子一共就有七八只。我想着咱们队伍上一直没有发展家禽养殖，我要是能发展发展，起码往后咱们队伍上吃鸭蛋，吃鸭子，就不用再下山去老乡家里采购了！就是这养鸭子的事情吗……跟咱们这共产主义大方针有点差路子，我想着还是得请领导批示一下的。” 她说着这话，心中还是有些发虚。 虽说几天的接触下来，秦玉娥觉得邹正平并不是那种一个劲儿喊着社会主义的死脑筋，可到底现在外头的风气都是这样的。 谁家要是多养了两只鸡鸭，保不齐就会被说成薅社会主义羊毛，要真说得严重一些，那是会坐牢的。 所以这事她本来就没想瞒着大家，干脆大大方方的放到明面上来，先请示的领导，只要是领导点了头，这连队里头她就待得下去。 听完她的话，邹正平立刻笑着拍了大腿。 指着秦玉娥大笑着说不出话。 “你说说你这个小秦，年纪不大，这说话怎么像老学究一样！人家伟人早就说过了，这领导班子思想要活泛，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虽然规定是死的，但咱们人是活的嘛！伟人都支持咱们年轻人创新风，自产自收，你这怎么能算作是犯错误呢！” 说到这里，他干脆大手一挥。 “这样，我去找咱们刘连长，让他亲自给你批个条子！往后咱们队伍上这改善伙食的任务，可就落在你小秦身上了！” 这话听的秦玉娥眼前一亮，恨不得当即就尖叫出声来。 不过周围全都是打饭的战士，她还是忍住了兴奋，欢快的笑道：“那我就谢谢邹副主任了！” 秦玉娥给队伍里面养鸭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养大的鸭子按照采购标准卖给队伍里，一只算两元五角钱。 鸭蛋的价格比外面的供销社里卖的稍微便宜一些，一斤大概五毛多钱。 不过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还能赚这份钱，秦玉娥已经知足了。 刘书同知道了秦玉娥要开始养殖野鸭子的事情以后，干脆将招待所后面的一小块空地单独辟出来，直接拨给了秦玉娥。 还叫了几个战士帮着她在空地上扎上了篱笆，篱笆里面又装了喂鸭子的水槽，防止鸭子跑了。 从这天开始，秦玉娥就将那批刚孵化出来的小鸭子宝贝的像眼珠子似的，每天起早贪黑的伺候。 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也对，这群毛茸茸的小鸭子爱不释手。 小逐月更是一睁眼就要去看小鸭子，还跟着大人们去小河边挑虫子，打草种子，挖小鱼小虾回来喂小鸭子，生怕他们长不好。 多少是有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意味了。 第15章 霍光霁受伤了 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玉娥就起了身。 她拎着昨天打来的一些野菜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两个孩子还没起身，她也不敢吵闹，但后头的十几只小鸭子已经饿了。 将野菜混合着从小溪里挖回来的贝壳剁的碎碎的，贝壳碾成粉末，再加上一些小鱼小虾，就是鸭食了。 小鸭子长得飞快，才过几天的功夫，身上黄黄的绒毛已经褪去，变成了淡黄色的硬毛。 想着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些小鸭子就能下蛋了，秦玉娥就觉得自己这日子十分有盼头。 这几天霍光霁那个渣男一直没有出现，倒让秦玉娥这心里觉得怪怪的。 正想着，远处的营地大门突然开了。 一队战士肩膀上不知道扛着什么东西，呼呼喝喝的从营地大门进来了，离着老远秦玉娥就听到了霍光霁的声音。 “受伤的立刻去医务室，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把这畜生抬到食堂去，今天咱们加餐！” 秦玉娥端着喂鸭子的小食盆，站在当场有些发愣。 只见远处，霍光霁的身影在晨曦的朝阳中显得格外明显。 平时穿的板板正正的绿军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光着个膀子，古铜色的皮肤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辉光，硬朗的眉眼在光影中半明半暗，肩膀上扛着的树干上好像是绑着一只什么动物，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鲜血。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微跳，赶紧扭过了头去。 暗骂自己没定力，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大姑娘，后世那些短视频上擦边的男人有的是，怎么到了霍光霁这里，不过是惊鸿一瞥，就让她差点被心中那头小鹿撞死了呢！ 她刚缓过神来，就听见一连串军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抬头，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朝着她跑了过来。 霍光霁的手上拎着三只兔子，背上还背着枪，一跑过来就将军裤口袋里两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丢到了秦玉娥的怀里。 秦玉娥吓了一跳，等到看清了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怎么弄了两只小兔子回来？” 怀里的那两只小兔子正在晨风中瑟瑟发抖，好像十分惧怕霍光霁，一个劲的往秦玉娥的怀里钻。 不过长的倒是十分漂亮，雪白的毛发，红红的眼睛，大耳朵上还有两缕长毛，小小的一团毛茸茸，一看就让人喜欢的不行。 “大兔子呢？这东西跑的这么快，难为你能抓得住。”秦玉娥忍不住微微一笑。 却看到霍光霁将自己手中三只血淋淋的大兔子举了起来。 “诺！大兔子！这畜牲跑的飞快，我前后的堵才抓到的。” 秦玉娥的脸色立刻一黑。 这人怎么这么残忍！ …… 好吧！饥荒年代，她自己也想着打点野鸭子来吃的。 不过她倒是不会干出来将大兔子打死了，还把小兔子带回来玩的行为。 忍不住撇撇嘴，对霍光霁的厌恶更胜了几分。 “怎么？你不喜欢？那干脆拿给我，到了食堂剥皮一炒，怎么也是一盘呢！” 秦玉娥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喊道：“你是恶魔吗！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好意思吃吗！” 霍光霁倒是毫不在意：“你问大兔子，我以为你怕我们不够吃呢！” “呸！” 秦玉娥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给那张帅脸来上一拳。 冷不丁却见对方露出了一丝笑意：“喜欢就养着吧！” “谁说我喜欢……”话还没出口，罪魁祸首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秦玉娥跺跺脚，朝着他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咕哝了一句。 “就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家伙，两只这么小的兔子都不放过，这能有什么肉啊！” “那要不养大了再吃？” 冷不丁，刚刚离开的霍光霁居然又回来了。 站在秦玉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 秦玉娥一阵尴尬的别过脸去，吃吃吃，他满脑子就是吃！ 霍光霁看着对方一阵红一阵白，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心底一软。 “我们在丛林里打了狼和野獾子回来，记得中午早点带着孩子们过去吃饭，今天要炼獾子油，有油渣吃！” 呸！獾子油是个什么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秦玉娥撇撇嘴，眼看着那宽阔的脊背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远处飘来一句：“往后别老进山了，这下子不缺你们吃的了！” 秦玉娥心中一梗，他……居然是为了这个进山的？ —— 食堂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几乎全连队的人都来了。 忙活着搭灶台，烧大锅，剥皮的剥皮，拔毛的拔毛。 秦玉娥早早的换了衣裳，拉着两个孩子去帮忙，到的时候食堂前面的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火来。 白花花的肉切好了大块就放在旁边的大盆里，雪白粉嫩的两大盆。 秦玉娥有点惊讶，忍不住凑过去看了又看。 “魏姐，这是什么肉啊？” 魏文洁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惊讶的说道：“弟妹，这是獾子肉啊！你没吃过？” “没。”秦玉娥诚实的摇头。 “俗话说一斤獾子八两油！这可是好东西，油水大，营养可不比猪肉差！弟妹你老家在平原区，没见过也正常。这畜牲一般生活在山上，贼的很，盗洞打的到处都是，一般都是一窝一窝的。这一窝肥的像小狗似的，这回多亏了小霍，不然这队伍上，拿来的这么多荤油改善伙食！” “待会儿我让后厨给小风小月一人盛半碗，拌上杂米饭吃！香死个人！” 听到了魏文洁夸霍光霁，秦玉娥的眼神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他现在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拿着一柄钢刀在认真的剥着狼皮，院子里做饭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一道明显的伤疤划进了衣服中。 他受伤了？ 第16章 共处一室 随后就听到旁边的几个战士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回这畜牲可真难抓，咱们在山里猫了好几天，这才把它抓住了！” “可不是！多亏了队长找到了这畜牲的粪便，寻着过去，才把这头熊一网打尽！” “别说，这畜牲劲头可真大，一巴掌下去，我这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 “要不是队长那一枪，你小子早就归西了，下次可别这么毛躁了！” “嘿嘿！” 秦玉娥站在旁边听的心中一惊又一惊，转头去看旁边的角落里的东西，忍不住心惊肉跳。 一头小山一样的熊尸躺倒在那里，横亘在两条木头架子之间的身躯大概有一人高。 黑灰色的毛发如同粗粝的帆布，腹部一道明显的刀口，里面流出来的鲜血在身下汇成了一洼浅溪。 霍光霁这几天都没有出现，难不成就是专门去深山里猎杀这头熊了吗…… “看什么呢？”霍光霁低沉的声音在秦玉娥的耳边炸响，吓了她一跳。 “没……没看什么……” 秦玉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霍光霁肩膀上的那道伤口。 “你受伤了？”她问道。 霍光霁倒是蛮不在乎：“一点小伤。” “包扎了吗？” “用不着！” “要不……我帮你包扎一下吧？”秦玉娥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道。 怎么说他之前也帮她包扎过，帮回去应该没什么吧？ 霍光霁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来想要拒绝。 可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走吧！” 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玩的正开心，秦玉娥就没叫他们，只是带着霍光霁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共处一室。 一进屋，霍光霁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裸的背部肌肉纠结，一道伤口从脖颈处延伸到后背。 秦玉娥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你这伤口这么深，最好还是去医务室打一针。”她微凉的手指捏着药水棉轻轻触碰在霍光霁的背上，带起一路火花。 “是被那头熊抓伤的吗？”秦玉娥小声问道。 “嗯。”回答的声音有些沙哑，一伸手，直接攥住了秦玉娥的手。 “啊——” 秦玉娥吓了一大跳：“你干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现在有些后悔了，这家伙不会突然禽兽起来吧！ 问题是这家伙要是亲手起来，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毕竟是合法夫妻。 幽深的眸子盯着秦玉娥的脸，盯了一会儿，这才不经意的笑道。 “你怕什么！你擦错了地方，是这里！” 霍光霁的大掌带着她的手往一处擦去，秦玉娥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伤口，虽然外面表看起来并不是很深，可翻开一看，里面却是触目惊心。 一根尖刺还藏在皮肉里，看着就疼。 “你忍一下，我先帮你把刺拔出来！”秦玉娥赶紧去翻箱倒柜的找缝衣针。 找到以后又放在煤油灯上烤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霍光霁肩膀上那跟尖刺给挑了出来。 看着手中那跟半指长的尖刺，秦玉娥只觉得心中微颤。 这么长，挑的时候一定很疼，这家伙居然一声没吭。 “好了？”背对着她的人在发问。 “好了！” 秦玉娥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将那跟刺扔进了水盆中。 一转身，对面的男人已经裸着上身站了起来，宽阔的臂膀突然朝着她压了下来。 他要干嘛！ 浓烈的男性气息擦着秦玉娥的鼻尖，熏的她头昏脑涨，赶紧出声阻止。 “别……大白天的，别……” 可对面的霍光霁却长臂一伸，直接越过了秦玉娥，从凳子上捞起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别什么？” 他挑眉问道。 秦玉娥的脸色猛的一热，赶紧摇头。 “没什么！孩子们还在食堂那边，我出去看看！” 她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霍光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这女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跟谁都能梗着脖子一直硬气的很呢。 —— 食堂前的空地上。 一大盆的獾子肉已经下了锅，白花花的肉在加了白酒的水花中翻滚着。 邹正平亲自掌勺，一边用大铁勺搅动着大锅，一边笑道。 “这獾子肉不比猪肉，味道更重一些。正好咱们连长没喝完的白酒，全被我给顺来了，好好的焯水，回头我再炒一把黄豆扔进去，保证吃起来跟猪油没什么两样！” “嘿！邹副主任，还得是你会做饭！这大肉看着就是香，一会儿焯肉的水能给我来一碗解解馋不？” 盯着大锅的小战士蹲在灶火下面烧着火，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忍不住问道。 “臭小子！你再等会儿，这焯肉的水又腥又骚，哪喝的了！一会儿出了油我给你弄一碗，先给你拌饭吃！” 邹正平笑骂道。 看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秦玉娥也不好意思闲着，干脆回了厨房，淘米洗菜，将两大锅杂米饭蒸上，一会儿肉好了，就能直接吃了。 忙完了再出来，熬油的大锅已经被围黑了。 看来已经是出了油了。 看见秦玉娥回来了，魏文洁赶紧拿了两个大碗，直接递给了秦玉娥一碗。 里头是炸的焦黄的油滋啦，上头撒了一层椒盐，闻着就香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弟妹！俩孩子跟着我吃这碗，你也赶紧吃！你看这油滋啦炸的香着呢！” 逐月和清风现在已经吃的满嘴都是油，小猪一样，一人抓了一个小碗，热腾腾的油滋啦往嘴里塞。 秦玉娥看的高兴，也从魏文洁的碗里捡了两块丢进嘴里。 焦香油润的油滋啦混合着椒盐的香气在嘴里炸裂开来，比猪肉做的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一下子慰藉了秦玉娥多日不见油水的肚子。 她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这才停了下来。 魏文洁有点惊讶，以为她想给孩子留着，赶紧劝：“弟妹，快吃吧！孩子们这里还有，不用给孩子省着！这次小霍出去打了这么大一头熊回来，够咱们队上连着吃半个月的肉呢！” 第17章 霍光霁会带娃了 这边正说着，霍光霁已经穿好了衣服来到了食堂。 那几个围着锅正在捡油滋啦吃的小战士立刻将他围了起来，拿着自己的碗纷纷往他前面送。 “霍队长，吃我的！吃我的！” “这次要不是因为你眼睛毒，咱们还吃不上这么好的獾子肉！” “哎？霍队，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进山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战士问道。 霍光霁没说话，站在那边的刘福水却大笑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霍队看着嫂子和孩子们饿的进山找吃的，心里头难受了！这才带着我们一队进山打猎，你们几个小子就偷着乐去吧，这都是沾了嫂子的光！” “原来是为了嫂子！”几个小战士立马心领神会，“我说怎么打了这么大一头熊回来，合着是怕嫂子不够吃！” 怕嫂子不够吃…… 不够吃…… 秦玉娥脸都黑了，自己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下一头熊啊！ 不过她心里还是稍微软和了一些，霍光霁这家伙，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应该是有两个孩子的吧…… 那边。 霍光霁已经从屋里盛出来两碗杂米饭，用酱油和獾子油拌了，朝着两个小娃子招手。 “小风小月，过来爹这边，爹给你们做猪油拌饭！这东西我小的时候最爱吃了！你奶奶每次都舍不得给我吃，我就自己进厨房去偷……” 他絮絮叨叨的开始拌饭，荤油拌饭的香味立马飘散了出来，两个小奶娃子经受不住这种诱惑，朝着霍光霁那边蹭了过去。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个孩子倒也没那么怕他了。 他随手捞了一个放在大腿上，又用小勺子仔细的将刚蒸出来的大米饭吹凉，一人一口开始喂起了孩子。 这边魏文洁忍不住凑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低声笑道。 “弟妹，我看小霍也不是那么绝情寡意的人，不如……不如你再给他个机会？” 秦玉娥不由的低了头，她知道，魏文洁说的是离婚的那件事。 秦玉娥不置可否，没有应声。 魏文洁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还要从长计议。这母子三人确实是吃了苦的，回头她让老刘再跟霍光霁说说，多哄哄这母子几个吧！ —— 这几天队上食堂伙食好，两个小孩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秦玉娥也是精神头十足，这肚子里有油水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劲儿了。 后院篱笆里面的小鸭子飞一般的长大，秦玉娥每天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着，上次霍光霁列回来的那头熊已经快要吃完了，剩下的一部分还要留着给文工团加菜呢。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又要开始吃地瓜秧子了。 秦玉娥看着眼前的小鸭子长大，这样就能每天都有鸭蛋吃了。 哪怕是每天只下三五个蛋，到时候炒成一盘加在菜里面，也比只吃地瓜秧子好些。 后勤部这两天派了不少人过来，将招待所这边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遍。 说是文工团马上就要过来了。 秦玉娥自然也不能闲着，能帮的都帮了，还专门裁了花布窗帘帮着文工团挂起来。 那边的霍光霁就帮着修缮了一些门窗，还另外进山砍了竹子，打成了床。 招待所这几间空房间有些都已经漏雨了，他又带着一队的几个战士上房顶去修缮房顶。 这么一通下来，晚上的时候，秦玉娥就看见他提着自己的被褥直接站在了自己的屋门口。 秦玉娥愣了，这两天他不是都睡在隔壁，怎么今天突然又…… “后勤部说了，隔壁要腾出来给文工团，往后咱们不好再占着了。一共就这么几间好屋子，文工团的同志们还住不过来呢，我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了！”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自然就是让秦玉娥让开，让他进屋。 看了看秦玉娥脸上的脸色，霍光霁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还是你睡床，我睡地！” 秦玉娥的脸色一红，这家伙在瞎说什么，隔壁负责修缮的战士们还没走，让人家听到了成什么样子！ 她什么时候担心他对自己怎么样了！ “行了，进来吧！” 秦玉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让开了门口。 屋子里的两个小奶娃一声欢呼，立刻扑了过来。 要不说这血缘就是斩不断的纽带，这两个小东西叛变的比谁都快。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叛变到霍光霁那边去了。 说来也是，霍光霁这人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可实际上带娃的时候比谁都有耐心。 两岁多快三岁的小奶娃是最磨人的，特别是小月，那脾气犟的要命，说一不二。 有的时候把秦玉娥都气的想要上去抽两巴掌，霍光霁却还是木着个脸，心平气和的将小月扛在肩膀上，哄她开心。 一来二去，小月和小风对霍光霁都快比对自己亲了。 “爹！明天咱们还上房顶吗？”小月搂着霍光霁的胳膊，满脸都是期待。 旁边的小风也“阿巴阿巴”的跟着凑数，显然也对于这项活动很期待。 霍光霁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才笑道。 “明天咱们就不上房顶了，明天有文工团的漂亮阿姨来，爹带着你们去看唱歌行不？” “好！” 两个小娃欢呼一声。 这边的秦玉娥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文工团？ 她心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来，在原着中，这位何娇娇可不就是文工团的！ 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内容都给忘记了？ 真该死！ 大概是之前饿的狠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怪不得总觉得霍光霁这两天总是面带笑容，那张面瘫脸看起来都顺眼多了，原来是因为人家的老情人要到了！ 这能不高兴吗！ 秦玉娥忍不住磨了磨牙，那这渣男还在自己这里充当什么慈父形象！ 看着他笑的开心异常，秦玉娥忍不住黑着脸上去将他的被褥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不是说要睡地上吗！” 第18章 何娇娇来了 霍光霁脸色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这女人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了。 秦玉娥那张脸黑的像锅底，将他的被褥扔下去以后，还狠狠的踢了两脚，随后立刻搂过来两个孩子。 “睡觉！” 两个孩子倒是懂事，窝在秦玉娥的怀里没过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霍光霁躺在地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点儿都想不通这女人又在发什么脾气。 —— 夜深人静。 身边的大小呼噜此起彼伏。 躺在床上的秦玉娥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要说这位何娇娇，跟霍光霁可是老相识了。二人在霍光霁入伍的那一年就是同期的新兵，只不过何娇娇那个时候就是文艺兵，而霍光霁则是普通的大头兵。 二人在基地连队的时候，据说经常在一起，据书里描写，霍光霁在那个时候就对何娇娇情根深种。 但后来迫于父母的压力，只好与何娇娇分开，另娶了秦玉娥。 两个有情人就这么生生的错过，好不容易挨到秦玉娥去世了，二人才再续前缘。 整本书是从霍光霁知道秦玉娥去世以后，重新追求何娇娇开始的。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这么快就又重新重合。 何娇娇马上就要来了。 估计对方来了之后，这位霍队长应该就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了吧。 秦玉娥心中盘算着。 月光映照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脸上，她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肉嘟嘟的小脸，暗暗发誓。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是绝对不会将两个孩子交给霍光霁和何娇娇的。 既然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争风吃醋，成为他们感情的绊脚石。 霍光霁不是说下个月他的工资就下来了，只要拿到了那笔工资，自己马上就带着孩子离开。 至于他们两个之间如何发展，与自己无关。 ——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窗棱上的时候，食堂的蒸笼里面已经升起了热气。 秦玉娥跟着邹副主任和刘婶几个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今天就是文工团到来的日子。 外头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整个营地都沸腾了起来。 连队门口的老槐树上挂了几朵大红花，是后勤部连夜赶制的，用来欢迎文工团的女同志们。 没过多会儿，就听到外面一连串的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文工团的女同志们到了！” 随后就听到了卡车的轰鸣声，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 营地瞬间沸腾了起来，秦玉娥透过食堂的小窗口往外看，一辆卡车上面一连串的跳下来，一群穿着军装扎着辫子的姑娘们。 打头的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背对着秦玉娥看不清长相，只听得到清脆的声音。 “报告连长！文工团第十二团，一共二十八名女同志，应到二十八名，实到二十八名，请指示！” 这文工团居然一共有二十八人，还不少。 秦玉娥这边正在暗暗感叹，就听到刘连长大笑道。 “欢迎欢迎！欢迎你啊，何娇娇同志！招待所我们战士提前都已经修缮好了，就等着你们入住呢！” 秦玉娥心中一惊，这女人居然就是何娇娇？ 果然听声音就是个大美人，跟书里说的一模一样。 “小秦，你看啥呢？”刘婶突然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秦玉娥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这是第一次见文工团，比较好奇。刘婶，咱们还有两笼馍馍没蒸吧，我来揉面团吧！” 说着，她就去接过来刘婶手中的活，认认真真的干了起来。 她何娇娇是什么样不关自己的事，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玉娥只想要霍光霁的钱而已。 来了文工团以后，营地的这些小伙子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很。 好在文工团，今天是第一天到，并没有安排表演。 所以做完了接风宴以后，秦玉娥就装了点吃的，拉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直到天黑，再也没见过霍光霁的人影。 秦玉娥心下了然，人家老情人长时间没见面，自然是要互诉衷肠的。 至于自己这个没文化的原配吗，那必然是电灯泡一个，早就被人家啊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她也不等了，想来霍光霁今晚肯定有地方去，直接锁上了门，搂着孩子躺下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秦玉娥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外头是霍光霁压低了的声音：“你锁门干什么！我人还没回来，怎么不给我留个门！” “你去宿舍那边睡吧，这边你睡的不方便！刘连长那边我会去说的！” 秦玉娥连起身都没起身，直接说了一句，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前世看了这么多言情剧，她比谁都清楚，一定要远离男主，不然到最后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站在门外的霍光霁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女人又怎么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白天一直在忙活与二队交接的事情，也没惹着她啊！怎么突然就不让自己进屋了！ 可人家不让自己进屋，也不能硬踹门吧！ 霍光霁站在门口站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看着窗帘上映着的那个高大的影子逐渐走远，秦玉娥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男主神马的自然是属于女主的，她才不想要呢！ —— 霍光霁还没走出招待所，就听见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 “霍大哥？霍大哥真的是你！”何娇娇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一脸的惊喜。 “我的天哪，我都不知道，原来霍大哥你在这个连队上！” 这是…… 霍光霁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将面前这张明媚的脸庞与之前一张娃娃脸对应起来。 “你是……” “我是何娇娇啊！霍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是同期入伍，而且还是同乡，我刚入伍的时候，介绍信找不到了，还是你帮我证明的身份呢！” 话说到这里，霍光霁才勉强想起来。 “哦，原来是你！” 第19章 霍光霁不认识她了 何娇娇应该是刚洗漱完，身上只穿着一件碎花小褂，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格外的青春靓丽。 霍光霁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冷漠。 “何娇娇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霍大哥，你等等！” 霍光霁转身要走，何娇娇赶紧喊住了他。 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掏出来一个小吊坠，有些羞涩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但可以保平安的！你……拿着吧！” 小小的红色吊坠编成了一个小鸟的样子，递到了霍光霁的眼前。 霍光霁眉头一皱，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何同志，这不合适！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霍光霁直接大踏步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一脸不知所措的何娇娇。 她咬着嘴唇，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霍光霁要拒绝自己。 当初在连队刚入伍的时候，他不是主动给自己作证吗！怎么现在，却是这样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亏她还特意打了申请，来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就是为了再看他一眼！ 可他怎么…… 何娇娇的眼中眼泪在打转，只觉得自己脸上十分没面子。 身后同寝室的室友突然出现，一脸惊讶的问道：“娇娇？这么晚了，你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回去休息？” “啊，没……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何娇娇咬咬牙赶紧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立刻钻回了宿舍。 —— 第二天一大早。 现在食堂里面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天还安排了表演。 所以秦玉娥今天早上起得特别早，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后厨。 因为接待文工团的事情，魏文洁这两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秦玉娥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家再带着自己的孩子。 所以直接把两个小的带到了后厨。 好在两个小娃儿都乖的很，秦玉娥找了一个大筐，放了两只小鸭子进去，两个小娃就这么面对面，坐在大筐里面跟小鸭子玩儿。 连吭声都不吭声。 那边在炸油条的刘婶转头看了看，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忍不住夸道。 “小秦，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太仁义了！知道咱们大人有的忙，一点都不调皮。哪里找这样报恩的娃，我家那娃儿小的时候闹腾的很，一眼看不住转头就给你作祸！哪里像你家的娃，你看乖的嘞！” 她看着两个娃心里实在是喜欢，油锅里刚炸好的油条，刘婶直接拿出来一大根，一掰两半，晾凉了给两个娃一人一半。 “谢谢刘娘娘~”小逐月的嘴巴甜的像抹了蜜，一句话把刘婶说的眉开眼笑。 “哎呦，大宝儿！快吃吧，刚炸好的，香甜酥脆，现在这个热乎劲儿最好吃了！” 秦玉娥手里揉着做杂面饼子的面，忍不住回头笑道。 “还淘气呢，自从进了这后厨，那两个小嘴巴就没闲着。一人喂一遍，我估计连张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谁知她说完这话，蹲在筐里面吃着油条的小逐月立马反驳。 “有！有嘴巴啊娘！啊——”她伸着小手指指自己的嘴巴，里面还包着半根油条，油条的尾巴甩在外面，在肥嘟嘟的小嘴外面露出一截。 逗的在场的大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小丫头，性格不知道像谁。就霍队长那个八竿子打不出屁来的性格，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提到了霍光霁，秦玉娥脸上笑意收敛。 霍光霁哪里还有心思顾着一对儿女，估计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何娇娇的身上了。 “女儿也不一定像爹，没准像我呢！我年轻的时候，那嘴巴也可能说了！”秦玉娥开玩笑式的说道。 她跟霍光霁还是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现在连队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哎呦呦，小秦，你看看你！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老气，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起来年轻的时候了！要我说你就是不爱打扮，要是穿上文工团那些小姑娘们的衣裳，保准比她们还好看！”刘婶笑道。 秦玉娥没往下接话。 再怎么好看也抵不过白月光。 再说秦玉娥本来就不爱打扮，什么样的装扮干活利索，那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吃喝都发愁的年代，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要是真打扮的十分出挑，那才会招来祸事呢。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秦玉娥将手里的杂面饼子挨个扔进了锅里，大锅上盖，没过多会儿的功夫，香味儿就从锅里飘了散了出来。 今天的伙食不错，比昨天的接风宴席还要丰盛一些。 比得上过年了。 因为今天广场那边安排了文艺汇演，对于战士们来说，这就是一年一度最快乐的时光。 秦玉娥和食堂的几个人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希望能让战士们吃得好一些。 他们为国家奉献了整个青春，过年过节全都不在父母身边，一年到头就这么一天的轻松日子，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秦玉娥将一大盆的油条和杂面饼子都端出去，还有炒鸭蛋，拌香椿等菜，看起来丰盛了不少。 昨天剩下的熊肉直接切成了冷肉拼盘，用花生米和黄瓜一拌，淋上香油，香的简直能让人吞掉舌头。 这道菜是最受欢迎的，没过多会儿就打出去大半盆。 队伍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饭盒伸了过来。 “三个油条，两个杂面饼子和两勺菜！” 秦玉娥不用抬头，就知道对面的是霍光霁。 她沉默地将饭盒接了过来，干净利落地打上了饭，又重新退了回去。 那边的霍光霁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她昨天为什么把自己赶出来，可身边围满了战士们，他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站在窗口里边一起打翻的刘婶儿已经忍不住调侃出声：“小秦，这自家男人你还不如多给两勺菜！给你特意拌好的肉给霍队长来上一勺尝尝呗，自家媳妇的手艺，霍队长肯定吃着香！” 话音一落，排在队伍后面的何娇娇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窗口里面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是霍大哥的妻子？ 霍大哥结婚了！ 第20章 何娇娇不是善茬 一抹妒恨的目光立刻划过了她的眼底，她的手攥紧了手中的饭盒，微微有些颤抖。 该死的，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霍大哥已经结婚了！ 白费了她又是送礼，又是走后门才跟着演出团来到这穷乡僻壤。 要不是为了霍光霁，她怎么会主动申请来这种地方参加文艺汇演？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的肚子已经等不得了！ 要是错过了霍光霁，一个月的文艺汇演过去，她这肚子可就显怀了。 到时候不仅工作保不住，就连她的名声也得臭了。 何娇娇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忍不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口锅扣在霍光霁的身上。 她不动声色的挤到了前面，随后就听到霍光霁对里面的女人低声说道。 “给我来一点肉尝尝吧，不用太多。” 那声音温柔的实在是不像能从霍光霁嘴里说出来的话，何娇娇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要是她没看到这一幕，还以为霍光霁天生冷漠，对待谁都那副样子呢！ 她抬眼看了看窗口里站着的那个女人，第一印象就是这女人好瘦。 虽然说不上丑，可她实在是太瘦了，脸还比较黑，身上穿的衣裳也土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美人。 只能说不丑罢了。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凭什么能让霍大哥死心塌地，她又凭什么霸占着霍大哥不放手。 正想着，窗口里站着的秦玉娥冷着脸递出来半勺凉拌肉，直接扔进了霍光霁的饭盒里。 那怨气，就连站在旁边的刘婶都看出来了。 刚才还在闹哄哄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一瞬。 霍光霁的脸上倒是没见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对着秦玉娥低声道：“中午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去你那里，今天不许再锁门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直接将窗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秦玉娥冷着脸没理会他，这是等着跟何娇娇约会结束以后还要来自己这里？ 渣男！ 中午她就带着两个在食堂帮忙，不回去了！她倒要看看这男人去哪找自己！ “姐姐——” 这么想着，打菜的窗口突然伸出来一张明媚青春的脸庞。 眼前的姑娘杏眼圆睁，一双大眼睛顾盼神飞，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两个大麻花辫垂在胸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探身在打菜的窗口看着秦玉娥。 “姐姐，我叫何娇娇！我想尝尝油条，还有吗？” 秦玉娥有点愣住了。 虽然原着中曾经用大量的语言描写过何娇娇的美貌，可与亲眼所见还是有所不同。 今天见了这位名副其实的女主，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双眼被冲击了一下，大脑短暂的短路。 果然是作者亲妈写出来的美人，在审美这方面确实可以牌全联队第一了。 “油条是吧，还要其他的吗？我们这里的凉拌肉菜也不错，是用昨天的熊肉做的，要尝尝吗？” 秦玉娥表现的还是挺殷勤的。 毕竟人家是女主，跟女主打好关系的话，应该不会有错吧。 而且在原着中，这位何娇娇还算是个不错的人，特别是对待秦玉娥的两个孩子，虽然说不上特别关心，可到底也比霍光霁那个爹强多了。 秦玉娥对何娇娇本人是没什么偏见的，所以也没带出来什么厌恶。 可何娇娇嘴里冒出来的下一句话，却让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冷。 “肉也给我来一点吧姐姐。”何娇娇眨着大眼睛，站在窗口外面，一脸的温和笑意，“姐姐，听说你是霍队长的妻子？前几天才带着孩子找到军队上来的？姐姐来找霍大哥是为了看住他的人吗？” 秦玉娥打菜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何娇娇。 对方的脸仍然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仔细看就能看到，眼神中那种冷漠甚至是……妒恨！ 她为什么要妒恨自己？ 秦玉娥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炮灰原配而已，好像也并没有碍着她和霍光霁的路吧！ 自从昨天她出现以后，秦玉娥为了躲着他们，就再也没跟霍光霁见过面。 不过随后，她他就想明白了。 在原着中，自己这位炮灰原配，可是死翘翘了。 可现在不一样，原本应该死翘翘的，自己居然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不仅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活生生的占着霍光霁妻子的位置，这怎么不叫做一种阻碍呢！ 原来自己的存在，就是男女主的阻碍。 她曾经记得在原着中，何娇娇曾经说过一句十分出名的台词，大概意思就是霍光霁已经跟别人有了孩子，怎么还能来追求她呢！ 当时秦玉娥还深以为然，觉得女主这种态度十分现实。 可轮到了自己身上，秦玉娥却有些有苦说不出。 谁能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玷污”了男主的人啊！ 不过秦玉娥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她永远不会向现实低头。 总不能为了男女主的爱情就让她去死吧！ 想到这里，秦玉娥的脸色立刻冷下来，直接将饭盒给何娇娇塞了回去。 “饭菜已经给你打好了，麻烦这位同志让开。下一位同志，往前走一走，饭盒给我！” 她没打算理会何娇娇。 秦玉娥早就说过了，那是男女主的爱情，她不想掺和，也与她无关。 她只不过是带着孩子讨一口饭吃。 何娇娇接过了饭盒，嘴角已经冷笑了起来。 虽然被秦玉娥无视，可她却觉得，这样一个女人，很好对付。 根本不成问题。 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贴上去，对方却只会逃避，想来应该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吧。 这样的一个原配，怎么能跟自己能歌善舞的文工团文艺兵相比较。 只要霍光霁不傻，就不会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扔下了一句：“姐姐，听说我们是住在一起的，等你下了班我去找你。我看着你很面善，想跟你聊聊！” 转身就走。 秦玉娥看着何娇娇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个两个都想来找她聊，有什么好聊的！ 第21章 对霍光霁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其他的人没有看出来，可却没瞒过刘婶的眼睛。 吃饭的人都离开以后，她和秦玉娥两个人默默的收拾着厨房的一片狼藉，忍不住问道。 “小秦，那个文工团的何组长你认识啊？” “不认识。”秦玉娥随口说了一句。 那边的刘婶却凑了过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这女人今天第一天见你？我怎么感觉她对你有点子怪呢！” 刘婶是个实打实的农村妇女，不懂的什么弯弯绕绕，可到底年纪放在这里，女人之间的那点子事，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真要说拈酸吃醋这方面，村里的妇女们之间那可不比城里的小姑娘差，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刘婶的脸色有点黑：“说的好好的，这位何组长不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吗！怎么一个小小的姑娘家，这么不要脸！才来一天的功夫，叫的哪门子霍大哥！那霍队长的名头，是这么让她叫的吗！” 秦玉娥忍不住手下一顿，心中却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俗话说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他霍光霁要是不招惹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总归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却让女人遭了罪。 秦玉娥没打算把何娇娇放在眼里，也没打算跟她斗法。 没那个必要。 她何娇娇把霍光霁当块宝，自己可不是。 “刘婶，这男人自己是长了腿的。他要是想跑，我还能拦得住？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他硬生生的放在乡下三年多的时间，差点饿死了。”秦玉娥的声音不大，却直击要害。 霍光霁刚从门口进来，就听见了秦玉娥的这句话。 忍不住下意识皱眉。 这又怎么了？ 幸亏他今天早早的忙完了从那边溜了号，想着秦玉娥这两天对他态度奇奇怪怪的，干脆就过来后厨接孩子。 不然还听不到秦玉娥在私下里怎么评价他的。 看这意思还是记恨着他之前丢下她和孩子不管不顾了。 可他那个时候不是也是没办法吗！ 忍不住叹了口气，霍光霁大步走进了后厨。 刘婶见状立刻端起了盆出去洗碗，出去之前还忍不住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 “正生气呢！还不赶紧去哄哄！” “谢谢刘婶！”霍光霁低声说一句。 人已经凑了过去。 秦玉娥的脸色一黑，不动声色的跟他拉远了距离。 霍光霁也没说话，就这么帮着她收拾着后厨的那些残羹剩饭。 将锅碗瓢盆一股脑的都放进旁边的大筐里，等着一会儿去洗。 小逐月和小清风还在一边玩小鸭子，霍光霁走过去挨个摸了摸小脑袋，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块糖，一人一块塞进了小手里。 明明在那边招惹完了何娇娇，又要过来扮演慈父。 秦玉娥心头的这口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忍不住说道：“我这里可没有工资给你，你帮着我干活也是白干！” “我不用你的工资！”霍光霁回了一句，立马从口袋里头掏出来一沓子钱递了过去。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我给小风和小月的抚养费吗？这是前三年的钱，全都在这里了。里头还带了一些粮票，往后你们出去，在外面也好生活。” 看着霍光霁手上那个厚厚的信封，秦玉娥忍不住一愣。 他这是要赶她们走？可为什么要赶她们走，却只给前三年的抚养费？ 以后的呢？ 还是说……要留下孩子，只赶她走！ 果然，何娇娇这才来了第二天，咱们的这位男主就忍不住要跟原配妻子断情绝义了。 秦玉娥心头憋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扇他一巴掌。 虽说自己也算不上他的妻子，可后院里养的那些小鸭子才刚开始换毛，眼看着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都能下蛋了，日子这不就好起来了？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赶她走呢！ 那边的霍光霁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秦玉娥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秦玉娥看钱太少了，于是低声解释道。 “以后的钱不是不给你了，只是我手头上现在就这么多。你先拿着应应急，往后的我再想办法！” 这些工资是他从连长那边支取回来的，整整支取了半年的工资，再多的就支不出来了。 就这还是靠着连长担保，不然那是一点都不合规矩的。 粮票也是他找战友们七七八八凑上来的，勉强够上数了。 知道这女人爱财，这些钱怕是看不上眼，但这确实是霍光霁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 “然后呢？”秦玉娥冷声问道，“然后是不是就要让我滚蛋？” 霍光霁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过让秦玉娥走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声色有些激动的说道：“霍队长，我知道你嫌我碍事。可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回去以后没地方去！所以这连队上我是待定了，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你只要容我在这连队上缓个半年，等我攒够了钱，能带着孩子们在城里面租个小房子，我自然就会走！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离婚！” “离什么婚！”霍光霁脸色都黑了。 他好不容易凑足了钱，想要她看在钱的面子上让他回屋睡觉，怎么就又提到离婚了。 两个人沉默的对着站了一会儿，霍光霁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 只是抓住了刚才秦玉娥话中的重点。 “你说你回去以后没地方去，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能带着孩子回老家吗？” 果然还是想让自己滚蛋，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当做我就不想回去！不过我劝你也别把金子往自己脸上贴，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女人，还真是难沟通！ 霍光霁只觉得脑壳被气的生疼，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玉娥的手腕。 宽阔的男性身躯直接将秦玉娥抵在了后厨的灶台边，狭小的角落一下子充满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霍光霁那张刀削般的脸在秦玉娥的面前陡然放大，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声音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22章 你是不是想跟我娘生娃娃 秦玉娥的心猛的抖了抖，大脑快要不会思考。 这个该死的渣男，长得这么帅干什么！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芯子里已经烂透了。 她的手用力的推了一下霍光霁，咬牙切齿。 “放开我！” 对方却紧绷着嘴唇，满脸的强硬意味。 “不放！” 眼看着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秦玉娥的心头狂跳，差点被心里那头小鹿撞死。 “霍光霁！！！！” 好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清醒了过来，及时制止了霍光霁的动作。 用力推开了他钳制着自己的手，用力跑出了那个角落，直到站在门口，确定自己不会再次被对方控制，秦玉娥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 秦玉娥的眼底第一次有了泪意。 穿越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眼前坐着两个奶娃子的时候她没哭，饿的几愈晕倒却还要为了孩子跪着爬着前进的时候她没哭，人生第一次啃了树叶树皮进肚子后肚子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她还是没哭。 可现在，霍光霁他把她当作自己战利品一般，居高临下的将她掌控。 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摧毁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生活，她忍不住了。 他，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个男人，他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凭什么轻而易举的推翻自己的生活。 又凭什么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就来招惹自己！ 秦玉娥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意有些忍耐不住，她慌忙抬头去看食堂房顶那被油烟熏黑的房梁。 忍了很久，才颤抖着说道。 “霍光霁，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今后，不要平白无故的来招惹我跟孩子！这两个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用来讨好其他女人的工具！” 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矮上了整整一头的女人，颤抖着小身板吼出这句话，霍光霁忍不住皱起了眉。 什么其他女人！ 他整日待在连队中，连只母耗子都没有遇见过！ 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霍光霁看着秦玉娥那泫然欲滴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忍不住缓和了几个度。 “你又再乱想什么呢！我哪来的其他女人，你要的钱我都给你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一向雷厉风行的霍队长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霍光霁叹了口气。 “你不愿意让我回去，那我这几天就搬回宿舍去。你忙活了一上午，我送你们娘儿仨回去吧。” 两个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多说无益。 或许等到两个人再冷静一点再谈不迟。 秦玉娥没说话。 只是任由霍光霁抱起两个孩子，提上她的东西，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小逐月倒是不像清风一样，只知道嗦着嘴里那颗糖。 她转了一下叽里咕噜的小眼睛，突然凑到了霍光霁的耳朵边，小声问道。 “爹，你是不是想跟娘打嘴嘴？” “？” 霍光霁一愣，看着小丫头一脸的坏笑，他心底一软，忍不住问道。 “谁教你这些的？” “我见过狗蛋他娘跟他爹打嘴嘴，狗蛋说，爹娘打嘴嘴就是要给他生妹妹。爹，你是不是还想跟我娘生娃娃！” 霍光霁一挑眉，这鬼灵精的小丫头。 “嗯，你有啥好办法？” 小逐月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小手捧成一个喇叭状，凑到了霍光霁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听狗蛋他娘说过，这男人就得选着家的。你看娘为啥不想跟你生娃娃，还不就是你之前都不着家！” “你这小丫头！”霍光霁忍不住轻点了一下她软乎乎的额头，“前几年爹有任务，现在不是着家了吗！” “那娘心里有疙瘩呗！”小丫头小大人一样抱着肩膀，摇头晃脑道，“要我说，你得给娘送点东西，好看的，好吃的！哄的娘高高兴兴的，她自然就跟你生娃娃嘞！” “好吃的是你想吃吧！”霍光霁忍不住戳穿了小丫头的小心思。 不过闺女说的倒是有道理，自己前几年不在家，一看就知道秦玉娥吃了不少苦。 霍光霁想了想，是要弥补，只是送啥呢，这他不太擅长。 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送什么才能哄的秦玉娥开心。 不过，以前队伍里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都是把全连队的班长都叫在一起制定的，霍光霁觉得，这送礼的事，也容他回去跟队里的人商量一下。 一人一个脑袋瓜子，总比他自己在这憋着强。 说话间已经到了招待所这边。 秦玉娥开了门，却一转身将霍光霁堵在了门口。 伸手就接过了孩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明晃晃的赶他走。 霍光霁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身后把门给带上了。 —— 人走远了，秦玉娥这才盯着小丫头一瞪眼。 “你跟你爹说啥呢？” 小逐月脑子活泛的要命，赶紧狗腿的笑道：“我让爹给我的小兔子打草呢！小兔子饿，要吃草。” 秦玉娥也没心情跟小孩子计较了：“你就是点草吗，用得着他？我去！” 她让两个小的在家睡觉，自己提着筐子出了门。 连队周围都是树林草丛，什么样的草都有，喂兔子最方便不过了。 俩孩子特别喜欢这两只小兔子，秦玉娥每天下班以后都来外面打点嫩草喂兔子。 随便割了几镰刀，就装了半筐。 秦玉娥正背着筐子往回走，正好碰见了刘婶过来给他们送东西。 “小秦！你在这啊！”刘婶远远的就朝着她打招呼，手里端着一点豆团子，塞进她的手中，让秦玉娥给孩子们吃，嘴里却忍不住打听道。 “咋样？小秦，小霍跟你……” 刘婶是看的出来这俩人之间不咋对付的，秦玉娥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她跟刘婶在一起上班，原本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就规矩的摇摇头。 “算了吧！我现在就想着能把我这俩孩子养好。” 刘婶眉头一皱，看着意思是没谈的拢。 她忍不住皱眉，这霍队长怎么就长了一颗榆木脑袋，不知道咋想的。 为了宽慰秦玉娥，她干脆说道：“小秦，别想了，我带着你上山下赶集去！带着孩子们玩玩，这心里就痛快了！” 第23章 集思广益 连队宿舍中。 一队的几个战士在宿舍里坐的端端正正，霍光霁皱着眉头坐在前头，声线冷硬。 “一队都有，今天咱们开会的主题如下，送什么礼物能哄媳妇开心！十分钟自由讨论时间，随后分为三个小组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明白！” 齐刷刷的回答完，一队的几个战士自由分成了三队，想要开始讨论的时候，却都犯了难。 “队长要想办法哄嫂子？” “废话，不是哄嫂子还能哄谁！” “可这送嫂子啥东西，俺哪知道？俺连在家的放的牛都是公牛！” “去去去，问福水哥，福水哥有媳妇，有经验！” 几个小年轻齐刷刷的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了刘福水。 刘福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我媳妇那都是家里说的，也……也没送过啥礼物。” “福水哥，你要是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好歹也说说看！” 刘福水挠着头想了一阵，这才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觉得还是送有用的东西吧！我有一回给我媳妇买了一回头油，她说整天干活，哪里用的着这个，让我给退了！” 他这话一出马上有人附和：“对对！俺二哥给俺娘买过一回城里人那样式的点心，俺娘也是说没啥用，还不如买个爪笠，正好家里头缺一个！队长，你就想想嫂子缺啥你就送啥呗！” 秦玉娥缺什么？ 霍光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总觉得她什么都缺。 现在住在招待所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七七八八的凑上的，现在她们娘儿仨用的洗脸盆连个脸盆架都没有呢。 她用的梳子还是捡的人家用剩下的，缺了一个齿。 想了半天，底下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个所以然，最后霍光霁还是皱了皱眉。 “再议！” “哎呀！”一队大男人犯了难，差点把脑袋挠破了。 这队长自己都不知道嫂子缺啥少啥，他们又怎么知道去！ 最后还是刘福水拿了主意：“队长！我看你就干脆送件衣裳得了！山下的集市上，我看着好多小姑娘在那买衣裳，各式各样的花布都有，买了以后给那做衣裳的花点钱加工，转头拿回来，直接给嫂子送去就成！又方便又能体现诚意！” 旁边的几个单身汉忍不住夸：“还得是你福水哥！就是跟俺们着没媳妇的不一样，一说话，在理！队长，就听福水哥的！” “行！”霍光霁点了头，“我这就下山去买衣裳！” —— 刘婶和秦玉娥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说说笑笑的走在下山的路上。 跟秦玉娥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下山有队伍上的马车一路送，摇摇晃晃的直接把两个小娃给晃睡着了。 刘婶手里抱着的小逐月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 “小兔子～小兔子～” 秦玉娥听的哭笑不得。 “这孩子，特别喜欢那对小兔子，整天恨不得抱在手里睡觉！” 刘婶看着那肉嘟嘟的小脸，只觉得爱的不行，亲了又亲。 忍不住说道：“这霍队长说起来倒是也不差，进山打熊，英勇那是不必说的，还知道给孩子们抓兔子回来。怎么说这心里也是有孩子的。” “小秦啊，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你看孩子们对霍队长的依赖就能看的出来，这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容不得沙子的！” 刘婶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想帮着霍光霁劝劝秦玉娥。 秦玉娥笑笑没说话。 她只是个炮灰原配，原谅神马的，根本换不来任何东西好吗！ 一看她这样子，刘婶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她即便是想伸手帮忙，可到底是人家小夫妻的事，自己说的多了，到底是不太好。 长叹了口气，刘婶赶紧笑道。 “小秦，你看再走一段就到了，前头就是集市了！” 秦玉娥抬头看去，远远的就看见山下的一个小村子。 村口的地方已经有不少村民在那里汇集，还挂上了不少彩绸，看起来这地方应该是附近不少村里人聚集的地方。 二人加快了脚步，秦玉娥将两小娃喊了起来。 “小风小月别睡了！赶集了！” 两个小家伙一个激灵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看见远处的集市，兴奋的直叫。 “娘！好多人！好多人啊！” “嗯，不仅有好多人，还有好多好吃的呢！待会儿给你们买好吃的啊！”秦玉娥爱怜的摸了摸女儿脑袋。 她今天带了不少钱，招待所里缺不少东西，她打算置办上一些。 还有两个孩子的衣裳，现在穿的都是大人的衣裳改的，难免有不合身的地方。 还有各色的针线，裁剪的工具。 秦玉娥早就想着要在连队里干一个缝补浆洗的小摊子，帮着战士们补衣裳，或许赚的不多，但也是个收入不是。 集市上摊子不少，卖什么的都有。 一进去就是一个卖油炸糕的摊子，香甜的油炸糕的味道顺着风就钻进了两个小娃的鼻子。 香的小逐月盯着摊子直流口水，那边的清风则是口水已经滴到了衣服上。 秦玉娥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哭笑不得。 赶紧拉着他们上前问道：“同志，请问油炸糕多少钱？” “小嫂子，油炸糕五分钱一个！给孩子来两个不？两个才一毛钱，你看这都是自家做的豆馅，香的不行！” “那行，来四个吧！” 秦玉娥爽快的掏了钱，买了四个炸糕，小风小月一人一个，她转头又给了刘婶两个。 刘婶惊的一连串的摆手：“别别，小秦，这是给孩子吃的！我吃了算咋回事！快，给孩子们留着！” 秦玉娥笑着将手里的油炸糕塞进了刘婶的手里。 “刘婶，我们来这段时间多亏了大家的照顾，一点子小零嘴算啥！快拿着吧，你不是上午还给我送搅团吃了，要是不吃，可就是跟我生分了！” “这这……”刘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赶紧擦擦手接过来笑道，“那成！待会儿我请大家伙吃包子！” 第24章 这是我给我媳妇买的 其实刘婶这个人虽然有些唠叨，但人不坏。 平时对秦玉娥的两个孩子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连队里好多年见不到小孩子，就秦玉娥带来这两个娃，大家难免都更关注一些。 刘婶在食堂切墩，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两个小娃留着。 这才在连队住了半个月，两个小娃连带着秦玉娥都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就连以前在家的时候小风小月晒的黢黑的小脸蛋，也变白了好多，现在看上去肉嘟嘟的，终于达到了普通孩子的正常体重了。 秦玉娥背了半路，现在都有点喘了。 刘婶一看赶紧将孩子接过来：“小秦，累了吧！我来抱吧！” 秦玉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让他们自己走就成！” “这里人多，要是丢了可不得了，还是抱在手里放心！”刘婶说着就将娃接了过去，一手一个，抱的轻轻松松。 小逐月也是十分应景的用小手搂住了刘婶的脖子，将肉嘟嘟的小脸蛋贴了上去：“刘嬢嬢～” 这一声都把刘婶的心叫化了，哪里还有不乐意的。 两人背着筐子在集市上兜兜转转，买了不少东西。 逛的也差不多累了，秦玉娥的背篓里也装满了东西。 前头一个包子铺，大馅包子，肉的素的都有。 刘婶赶紧招呼：“快快，小秦！咱一起去吃包子，我请客！” 这是吃了秦玉娥两个炸糕，还惦记着呢！ 秦玉娥笑着点了头，拉着两个小娃进了包子铺。 一进门，老板就开始吆喝了：“哎呦，两位嫂子，吃点啥！咱们这包子统一都是素的两分钱，肉的八分钱！要哪种？” “老板，要素的吧！四个素包子！”秦玉娥还没等刘婶说话，就直接点了。 那边的刘婶有点不好意思：“小秦，你看你……，这样我又拐你不少！” “刘婶！咱们邻里邻居的，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这外面的肉包子不见得是好肉，还是回去吃咱们队上自己做的才干净！” “这……这也是……” 秦玉娥的说法让人心里舒坦还信服，刘婶也没别的话了，又要了三大碗绿豆汤，一分钱一碗，随便喝，两大两小就这么坐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秦玉娥就听见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问道。 “同志，你家这花布怎么卖？要花色年轻一些的那种！” 霍光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玉娥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霍光霁站在路边的摊子上。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也是熟人，何娇娇！ 只见何娇娇正一脸娇羞的依偎在霍光霁的身边，随手指出了一条花布。 娇声笑道：“霍大哥，我看这匹就挺不错的，花色时兴，穿上肯定洋气！”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了秦玉娥的耳朵中。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秦玉娥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猛的跳慢了一拍，心头撕扯似的疼痛。 霍光霁这个渣男！ 不是前脚还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招惹什么女人吗？ 那现在，自己这双眼睛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手中的筷子被秦玉娥紧紧的攥在手中，同桌的刘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往外一探头，何娇娇那句话刚好飘进了她的耳朵中。 “嘿！这个小妖精！怎么还真搭上霍队长了！”刘婶拍桌而起，立马就要走出包子铺去理论。 秦玉娥立刻拉了她一把，声线很冷：“刘婶，算了吧！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不想当这个坏人。” “那难不成就容这小妖精这么勾搭人？”刘婶是个典型的川渝妇人，那暴脾气也是一点就着，现在看到了何娇娇这幅模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好在秦玉娥还有理智，只是摇摇头：“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单巴掌也拍不响。只有人家姑娘那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事儿也成不了。” “可这霍队长毕竟是男人，这男人吗，总归是……”刘婶有点说不下去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冷着声音说道：“男人如何？男人就应该勾三搭四！这事儿不能光是女人的错，他霍光霁不洁身自好，要我说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哎呦小秦，你这……”刘婶只觉得有点难受，但却又感觉秦玉娥说的这话倒也没错。 最后还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玉娥若无其事的夹了两个包子，递给小风小月一人一个，自己也默默的吃了起来。 不再理会街道对面的那闹剧。 而在街道的对面。 霍光霁皱着眉头将快要粘在自己身上的何娇娇推开，主动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与何娇娇之间的距离。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十分令人厌烦。 好像不懂得什么社交礼仪似的，一上来就往自己身上粘。 她身上那艳俗的花香熏的他直想吐。 要不是他在集市上遇见了何娇娇，何娇娇立刻粘了上来，两个人也不会结伴同行。 何娇娇则是一脸的欣喜。 这几天她到处都找不到霍光霁，谁想到今天下山赶集居然就这么遇见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幸好她来之前已经换好了衣服，还专门往衣服上面撒了香粉，今天务必要拿下这个霍队长。 “霍大哥，你说这料子要是穿在我身上好不好看啊！”她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故意将那料子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胸前，娇声问道。 谁想到，对面的霍光霁却一脸的嫌恶。 “何同志，麻烦你站好！男女有别，你不能总是往我这边蹭吧！” “再说了，这料子是我给我媳妇挑的，你现在往你身上比划算，怎么回事！你要是喜欢，可以另外挑料子，这料子我要了！” 这话一出，何娇娇脸上登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第25章 包子店老板的启发 “哎呦呦，要我看这位姑娘也是个热心肠！不如也在我这里挑上一匹花布吧！” 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没想到这一下子却直接撞到了何娇娇的枪口上。 何娇娇当即眉毛一拧，瞪眼吼了一声。 “不买！你这花布又土又破，一点都不好！还想穿在我身上，也不打量自己配不配！” 她这话一出，站在她身边的霍光霁立刻皱了眉头，转头看了过去。 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讨厌，听说还是个知识分子，怎么长了一身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他立刻又往旁边站了站，跟何娇娇拉开了距离。 那边的何娇娇气得要死，却毫无办法。 等到跟老板结完帐，霍光霁更是忙不迭的就跑了，何娇娇追都追不上。 正好在这个时候，跟何娇娇一起来的几个女同志这才找的了何娇娇。 几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立刻有一个平时跟何娇娇玩的很好的姑娘凑上去。 这位姓李的姑娘平时就喜欢打听个八卦，宿舍里面就数她跟何娇娇玩的最好。 说话自然也就没那么有顾忌，调笑一般的凑上去问道。 “娇娇，跟你那位霍大哥怎么样了？你专门为了人家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他有没有让你失望啊？我们姐妹几个可是专门为了给你们腾空间，在这大集上面溜了整整两遭呢！” “关你什么事！你闲吃萝卜淡操心，谁家有点什么八卦，你都打听打听吗！” 何娇娇本来心情就不好，她这么一问更是当即翻了脸，一点情面都没给同宿舍的这个姑娘留。 直接点了李同志这个爱八卦的毛病。 那姑娘气得一梗，原本就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何娇娇竟然当即发起疯来了。 她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就拉起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女同志。 “我们走！不理她了！” 何娇娇被扔在了大街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含着泪珠，满心满眼都是委屈。 这个该死的霍光霁，他是个木头吗！ 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白了，这人怎么还无动于衷。 按理说自己这样貌身材样样都比他那个土包子原配要好得多，他怎么就不上道呢！ 何娇娇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人愁来有人喜。 就在她为了霍光霁苦恼的不行的时候，秦玉娥那边却早就把霍光霁扔到了脑袋后面。 —— 包子铺的手艺十分好，秦玉娥和刘婶直呼来对了地方。 虽说买的都是素包子，可这分量却挺足。 包包子的面是两掺的黑麦，空口吃上去有点硬，老板倒是也有办法，里面的馅儿用厚厚的香油调了，用的还是软和的菜瓜馅。 应该是炒了些鸡蛋碎末拌进去，虽然鸡蛋并不多，可到底也有了荤腥的味道。 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料，吃的秦玉娥几人直呼过瘾。 一个大包子下肚，直接把秦玉娥给撑的直打嗝儿。 那边的刘婶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感慨。 “这家店还真是实惠，两分钱一个的大包子，我还以为都是黑麦的呢。谁知道居然做的这么好吃，馅也不小！” 店铺的老板做生意也灵活，一听到有食客夸起自己来，马上就接了茬。 “这位大嫂，喜欢吃，要不要再买两个！现在吃不下的话，带回去也划算！咱家啊，虽说是素包子，可里头也是放了荤油的。不瞒您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您就吃去吧，保证让您吃了第1回，还想第2回。” 这老板说的倒是不错，不过秦玉娥和刘婶都囊中羞涩，自然也就赶紧摆手。 这下子两人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里边喝那碗续杯的绿豆汤了，赶紧抱起了两个小娃，跟老板打了招呼，付了钱就出来了。 走在大街上，刘婶还忍不住意犹未尽的回味。 “小秦，你说这老板怎么把黑麦做的这么好吃的呢？” 大家都是做嘴上生意的，手艺人见了手艺人自然是有一番较量的心思。 秦玉娥好好的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黑麦就是麦子磨完以后，没有去除麸皮和糠，全都混在一起的面粉。 这样的面粉卖价便宜，因为一斤麦子如果得精粉的话大概只有七两左右，但要是得黑麦，那肯定得是十两。 就是这黑麦不好吃，很难做的渲软可口，一般做成的馒头饼子之类的，都是又粗又硬，咽下去的时候拉嗓子。 但是刚刚二人吃的那包子虽说并没有多渲软，可也比普通的黑麦要好吃多了。 所以刘婶儿才忍不住问道。 秦玉娥想了想，猜测道：“刘婶，那老板刚才不是说他在这包子里头加了不少荤油吗？你说会不会是直接把荤油和在了面里面？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人家做白案师傅的，做点心的时候就会把荤油和进面里，做出来的面又油润又软和，光光亮亮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也不是没有可能！”刘婶一听这话立马拍了大腿，“你看小秦还得是你这脑子好使，我刚才还想着他那荤油八成是加进了菜里面。现在想想不对劲，要是荤油加进了馅儿里边那可是会有油渣子味儿的，反倒是让馅儿不好吃了。所以这老板应该是给咱们耍了个花招，肯定是他把荤油加进了皮里面，却不告诉我们！” 这么一说，秦玉娥也来了兴致，如果能把黑麦做的这么好吃，那连队上就不用每天都吃杂粮饼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段时间的杂粮饼子吃的秦玉娥肠胃都不好了。 她当即朝着刘婶眨了眨眼：“要不等咱们回去也弄点黑麦试一试？咱们连队上不是还有上次熬出来的荤油吗！” “话是这么说！”听到了秦玉娥这个提议，刘婶却有些哭笑不得，“小秦你别忘了，咱那可不是正经的猪油！那只不过是獾子油，这獾子油再怎么好也顶不上猪油，有股味儿！你要是能把这股味儿解决了，以后没准儿还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和面的时候加一点獾子油进去，别说是黑麦了，就算是咱们的杂粮饼子，没准都能变得更好吃。” 刘婶说的这个问题，秦玉娥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她暗暗记下了，想着等回去以后弄点面和荤油过来做做实验，也许就能找到去除獾子油异味的窍门了。 第26章 秦玉娥的技能 沿着这条街再往前走，过了卖小吃的地方前面才集中了许多扯衣裳卖花布，甚至还有卖古玩瓢盆的。 还有挑着扁担卖菜的，反正就是应有尽有。 刘婶本来还想劝劝秦玉娥，就算是看到了霍队长跟那个何娇娇在一起出现，也不一定就是代表着两个人真的有什么，最好还是回去问问清楚比较好。 可她暗暗观察了一下秦玉娥的脸色，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情，自己这个外人要是掺和多了总感觉好像没什么边界感。 陪着秦玉娥再往前走，走了没两步，秦玉娥就看到了一个卖衣裳的小摊子。 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孩衣裳应有尽有，花色都还挺漂亮的。 秦玉娥立刻停了下来，在一堆衣服里面翻检了起来。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带的布票也不少，平时霍光霁穿的都是军装，连队里面发下来的布片，一部分寄回了老家，另外一部分就全都攒着了。 现在秦玉娥来了，自然是全到了她手里。 所以秦玉娥手里的布片倒是真不少。 要不是现在政策严禁倒买倒卖粮票布票，就光秦玉娥手里攥着的这些布票都能卖出去不少钱。 “小秦你看，这件红色的给小月穿肯定好看！旁边那件绿色的就给小风咋样？”刘婶拎起来一红一绿两件衣服，展示给秦玉娥看。 这两件衣服红的是那种十分扎眼的大红色，绿的则是那种锃光瓦亮的绿色。 秦玉娥实在是不敢恭维刘婶这审美，她要是给娃儿打扮成红花配绿叶，她自己都得自戳双目。 “刘婶我看这边这两件就不错，那两件有点贵了！”秦玉娥赶紧苦笑着推辞了刘婶的“建议”。 她从旁边捡起来另外一件碎花的小裙子，同款的还有一件碎花的小褂，清清爽爽的白色底纹，上面印着菱形的小花朵，夏天小朋友穿起来倒是显得干净。 就在秦玉娥和刘婶摆弄着这两件衣裳的时候，突然旁边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一上来就把手里的一件小衣裳直接扔在了摊子上，口气特别不好，插着腰就是一顿大骂。 “你这个骗子！这就是你家卖的衣裳？你看看这衣裳后头被扯坏了一个大洞，这让我孩子怎么穿！” 这女人声音尖利，惹的秦玉娥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妇女扔在摊子上的那件小衣裳，背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花朵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刮坏了一个大洞。 大概是妇女购买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回家给孩子一试穿，这才发现屁股上面一个大洞，立刻就找了过来。 老板倒没有不承认，大概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在这一片的声誉，赶紧将那件衣服借了过来。 “小嫂子你莫急！这都是误会，你看看你多少钱买的这件衣服，我直接给你换一件新的不就得了！咱们都没看好，谁也不知道这衣裳后头还露了一截屁股啊！” “哼！这还差不多！我这件衣服可是花了两块钱买的，你要是敢不给我换，我立刻就叫我男人和我小叔子过来掀了你的摊子。”妇女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立刻从老板的摊子上面拿起来另外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里外的看了看，这才满意的走了。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惊，刚刚那件衣服这么小，最多也就两节巴掌大的布料，居然能卖两块钱！ 是她太没见过世面了！ 刚刚她在家具摊子上买了一个盆架还有一把小板凳，一共才一块多钱，合着她那几样东西都比不上这件小衣服？ 随后就看到老板唉声叹气的将那件小衣服捡了起来，翻检了一下才十分无奈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嘴里哀怨的念叨着：“完了完了！今天这一天又白干了！这件衣服进货就得一元多钱，我这一整天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哎，这补衣裳的手艺我也不会啊！” 听到了老板这话，秦玉娥心中微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破口，让这老板这么为难？ 要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农村妇女哪一个不会补衣服？ 那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技能啊！ 就连秦玉娥这种后世穿越过来的都自带技能，不过秦玉娥算是占了便宜，她大学的时候进修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整整补了4年的衣服，缝了4年的扣子，所以这缝补的活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刘婶，到底是什么样的破口让这老板都这么为难？”秦玉娥忍不住问道。 刘婶挑眉一看突然笑了：“小秦你是不是想试试？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这能行吗，好像有点不尊重老板。而且……就算拿过来了，我也不一定会补，就算会补咱们也拿不到工钱。一件衣服而已，最多也就是帮忙吧！” 其实秦玉娥是有心接这种缝补的活，只不过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机会。 原本她只是想着在连队里面帮着战士们缝缝补补，也许能赚上一点零花钱。 可后来发现连队的战士们自我要求都相当高，几乎人人都会缝补的手艺，虽然说不上多好，可到底秦玉娥也不好意思用这种手艺再去赚钱了。 刘婶一眼就看出来秦玉娥的意思，当即拍了胸口。 “小秦你就放心吧，我去帮你问问，只要今天你有本事，把那件小衣裳补好，我就有本事让你挣了这个钱！而且还能让你长期挣！” “真的？”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亮了。 随后就看到刘婶上前去跟老板比比划划的说了不知道什么，那老板二话不说，奔着秦玉娥就过来了。 几乎是可以称得上十分激动的问道：“这位小嫂子，你真有本事把我这件衣服补好？” “我可以试试，但能不能补得好，我也不好说。”秦玉娥没敢满打满算的打包票，生怕到时候人家老板大失所望。 谁知道那老板却一点不在意，只说道：“小嫂子你就尽管一试，反正这件衣服要是卖不出去也是废掉了。” 第27章 不是霍光霁的媳妇，是秦玉娥! “那成！那我看看，万一要是补不好的话，我就不给动，别给这么金贵的东西弄坏了。”秦玉娥腼腆一笑，将那件小小的衣裳接了过来。 这小衣裳一到手，秦玉娥立马就感觉出来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件婴儿衣裳，竟然是用双宫丝织成的布料做的。 怪不得看起来白白一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能卖上两元钱。 看来刚刚买衣裳的那个妇人怎么说也得是一个小康之家了。 所谓双宫丝，就是两条蚕在结茧的时候结到了一个茧里，吐司的过程中因为空间不足，所以吐出来的丝更加密实。 这种特殊状态下形成的丝线织就的衣服经纬交杂，一旦划破了，十分不好打理。 但这种料子却比一般的丝绸更加紧实，不容易产生褶皱，穿在身上透气性也更好一些，所以十分适合做小孩子的衣服。 不过这件衣服现在的这种破损程度，如果是勉强补上的话，这件衣裳就废了。 毕竟能买得起双宫丝这种天然蚕丝的衣裳的人家，肯定不会图便宜买一件破衣服。 那种图便宜的人家也根本不识货，就算是破了的双宫丝，也比一般的材质要卖的贵多了。 “怎么样小嫂子，能不能补得了？”老板一看秦玉娥脸上那凝重的表情，心中一抖，赶紧问道。 “我只能试试看！”秦玉娥只能实话实说。 毕竟在她的心中也没底。 双宫丝这种特殊材质，即便是在后世，也十分难得。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有科学家研究出来用人工养殖的方式来人造双宫丝，但对于双宫丝破损以后难以修复的问题，还是迟迟没有得到解决。 秦玉娥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接过一个实验项目，这个实验就是专门研究双宫丝的修复技术的，需要用一种特殊的工具来修复双宫丝。 现在她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是这种工具她现在没有，只能拿回去慢慢研究着，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这种工具。 “老板，我家里有一件专门用来修补这东西的工具，如果您信我的话……”秦玉娥说的有些没底气。 毕竟这东西小小一块就值一元多钱，老板跟她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回家里去呢。 谁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居然直接点了头。 “小嫂子，只要你能补这东西，尽管带回去！下周六我还在这里出摊，你给我带回来就成！” “如果这次你补成了，我下一次就专门带一批这种料子回来，你给我裁成衣裳。一件的制作工费我给你算三毛钱！” “真的？”秦玉娥人都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贵重的料子，这位老板居然说给她就给她了。而且不仅给了她，还答应她能提供工作，这样的好事让秦玉娥禁不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老板，您就不怕我昧下这料子不给您送回来了？”她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听了她这话，老板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小嫂子，你这话开玩笑吧！霍队长的媳妇，还能昧下我的料子？” 秦玉娥一愣，随后看向了刘婶。 那边的刘婶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这老板是认识霍光霁的，怪不得二话不说就愿意让她把这么贵重的料子带回去呢。 只是秦玉娥有一点没想明白。 霍光霁既然在群众心目中形象这么好，可为什么偏偏对待自家媳妇孩子反而不是那回事了呢！ 她撇撇嘴，心道，也许有些人就是在外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吧！ “那行！老板我叫秦玉娥，您记着我的名字。我就在山上的连队里面，是在食堂工作的！万一我要是下周不来的话，您可以去山上找我！” 秦玉娥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她才不想承着霍光霁的情分呢！自己的事业当然要靠着自己去拼，自己的生意也得靠着自己的诚信去赚。 免得以后她真做了这份工作，老板记着的却永远都是他霍光霁的名头。 —— 从集市出来的时候，秦玉娥和刘婶的背篓里面都已经装满了买来的零零碎碎。 两个小娃没办法背在身上了，只能一手拉着一个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秦玉娥心中好奇刘婶到底跟那卖衣裳的老板说了什么，才让老板这么痛快的将做衣服的活儿直接给了自己。 走在她身边的刘婶一眼就看出来秦玉娥心中所想，她忍不住捂着嘴笑道。 “小秦！这山下的老百姓几乎个个都认识霍队长！前几年发大水的时候是霍队长带着连队的人第1个到达灾区，救了不少人呢。所以我一提起来你是霍队长的媳妇，那自然是人人都愿意相信你啦！” 还是因为霍光霁，秦玉娥心中有点不痛快，但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反正活已经拿到了手，管他是承了谁的情呢。 “娘！我累了，走不动了……” 正想着，小逐月突然叫出了声。 说起来也是，今天这一天两个孩子跟着赶了不少的路，秦玉娥见状，干脆拉着刘婶儿坐在路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起来。 幸好下午不用去食堂上班，她们干脆也不急着回去了。 背篓里面还有买来的沙果，这是当地一种特产的水果，酸甜可口，样子长得像小苹果一样。 秦玉娥从背篓里面掏出来几个，当场分了，两个孩子和刘婶都没落下。 小风小月算是相当乖的小孩子了，虽然累得不行，但一人捧了一个沙果就这么坐在路边吃了起来，不哭也不闹。 霍光霁从山下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远处的山路上，秦玉娥一左一右两手搂着两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正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吃沙果。 他心中微动，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他心中一软。 这女人有些时候总能让他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情。 “怎么坐在路边？不凉吗！” 秦玉娥正带着孩子吃着果子，冷不丁就听见头顶上霍光霁那熟悉的声音说道。 第28章 倒贴是没有好结果的 秦玉娥心中正不怎么痛快，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只是冷声敷衍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们只是坐一会儿。” 旁边坐着的刘婶见状，赶紧提起了自己的背篓，伸手拉了一把霍光霁。 “小霍，小秦和两个孩子我可就交给你了啊！我回去还有点事，不能歇着了，先走了！” 说罢，还挤眉弄眼的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就急匆匆的走了。 “哎！刘婶！我……”秦玉娥本来想追上去跟刘婶一起走，可两个孩子却累的耍赖，一动不动。 正在懊恼的时候，身后的霍光霁已经出声了：“急什么，累了就休息一会再走！” 说着，一双大手已经将秦玉娥背上的背篓轻巧的摘了下来。 在秦玉娥身上重的快要把她压弯的背篓，到了霍光霁的手上就像玩具一样，轻轻松松。 霍光霁心中却暗道一声，好重。 他皱眉看了一眼，这女人到底都买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重。 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霍光霁一言不发的将背篓背在了背上。 又伸手将小风直接捞了起来，直接就扔到了背篓上的棉布堆里：“儿子，坐稳咯！” 小风欢呼一声，小手揪住了霍光霁的头发，可以看的出来兴奋的很。 可秦玉娥却看的心惊肉跳。 等到霍光霁再伸手过来的时候，秦玉娥不肯将小月给他了。 “太危险了！赶紧把孩子放下来！待会儿摔了怎么办！” “没事，男孩子，就该练练胆！”霍光霁倒是蛮不在乎的说道。 说罢径直大步往前走去。 秦玉娥忍不住气哄哄的跟了上去，怀里的小逐月眼巴巴的看着坐的高高的弟弟，大眼睛在霍光霁和秦玉娥之间滴溜溜乱转。 霍光霁一脸好笑的凑了过来：“你也想坐高高吗？” “爹——”小月立刻眉开眼笑的叫出了声，小手举过了头顶。 霍光霁一个用力，直接将小月也放了上去。 两个小娃一边一个，捏住了他的肩膀衣裳，看的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个小白眼狼！ 一路上就只有霍光霁逗孩子的声音，秦玉娥再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前面的地上正好落着两大节树枝，粗细程度刚好够做秦玉娥需要的那个简单的工具。 她心中一动，干脆就低头捡了起来。 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比划着，思考着怎么制作才好。 霍光霁扭头看了过来，他的耳边小叛徒已经爬了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报告情报。 “爹，娘要做一个特别厉害的工具，那东西说是能补衣裳！” 补衣裳？霍光霁疑惑的挑了挑眉，沉声说道。 “要是以前的旧衣裳烂的都不成样子了，就不要补了。怪麻烦的！我给你买了新料子，你干脆重新做两件吧！” 有钱买衣裳，没钱养孩子了！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是跟何娇娇一起买的料子，怕不是人家不愿意要的东西才随手丢给自己吧。 当她秦玉娥是捡破烂的吗！ “那料子我就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做这工具是为了给山下面集市上的老板干活用的，往后能自力更生了自然就不用劳烦霍队长大架了。” 秦玉娥说话带刺，听的霍光霁心头一梗。 好不容易下山，挑了料子回来，她这又是怎么了！ 想了想，霍光霁突然想起来之前连队里面开小会的时候，刘福水说他媳妇也经常这样，他花钱买了什么东西总是心疼。 现在秦玉娥莫不是也在心疼他的钱。 他的脸色立马好看了几分，随口问道：“是什么工具？你说说大概的样子。” “专门用来补双宫丝的，长得像纺锤，但是比纺锤要多两个部分……” 秦玉娥虽然没好气，可自己手上的功夫到底没这么强，要是霍光霁能帮忙做这工具的话，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回到了连队。 站在秦玉娥的屋门口，霍光霁将两个孩子和她们买的东西都放了下来。 “你说的那个工具我记住了，回去我做一下试试，明天给你。” 说着他又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块料子，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秦玉娥的手中。 “这料子你看着办吧，给自己做衣服也成，给孩子做衣服也成。” 说完，这人也不等秦玉娥回答，转身就走了。 秦玉娥拿着手中那块光滑的料子，下意识捏了捏，料子是蓝士林的，白底上面绣着小碎花，倒是显得挺雅致的。 这种蓝士林的料子夏天穿正正好，不会过于闷热，也不像的确良一样粘着身子，可见挑选的时候倒是用了心。 只是这用心是不是用在了自己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玉娥嗤笑了一声，随手就将那料子扔在了旁边的箱子里，再也没有理会过。 —— 招待所走廊的尽头，何娇娇的宿舍中。 何娇娇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在外面，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忽视。 以往她们这一队小姑娘顶着文工团的名头，随便在哪个连队中，不是被前呼后拥的。 何娇娇的长相又是这文工团中的佼佼者，以往就算随便露出一个笑脸，也有的是年轻的小战士主动献上殷勤。 有哪一个像他霍光霁一样！ 木头似的不说，居然还出言讽刺她！ 她越想越委屈，趴在床上越哭越凶。 同宿舍的李木兰看着何娇娇那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来了这陕南军区才两三天的时间，可谁不知道军区里这位霍队长是有媳妇的。 人家媳妇还就住在隔壁，也不知道这何娇娇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非得要倒贴这位霍队长，真是给他们文工团丢脸！ 本来在大街上，李木兰被何娇娇平白无故的骂了一顿，心里就十分不爽，眼下看着何娇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这心里倒是痛快了许多。 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俗话说这妾有意，可惜郎无情。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两厢情愿才好，无论是不是组长，倒贴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第29章 秦玉娥被打 何娇娇的这个小宿舍原本就说不上和睦，女孩子多的地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更何况平时何娇娇这个人就眼高于顶，在宿舍里面也是骄纵的很，十分不讨人喜欢。 也就李木兰跟她的关系还稍微好一些。 可刚刚在大街上那一下子，何娇娇直接把李木兰给惹怒了。 这下子，宿舍里所有的女生都看不上她了。 何娇娇本来趴在床上哭的肩膀都是抖动的，眼下李木兰一说这话，她立马怒瞪了过去。 “李木兰，你刚才那话说的是谁？” “谁承认说的就是谁！反正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像有些人怕是肚子里头早就踹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货！” “李木兰！！！！” 何娇娇原本就心虚，李木兰这一句话直接将她给说的炸毛了。 “你污蔑谁呢！你才肚子里头揣上货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跳喜儿，你自己却只能跳压迫广大妇女群众的老鸨子！” 何娇娇在舞蹈团里面算是首席，一直以来都是担任着舞蹈《白毛女》的主角。 而李木兰这人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很好，可到底专业技术没有何娇娇学的好，棋差一招，她就只能跳女配角。 这也是李木兰身上最大的痛点，眼下却一下子被何娇娇给戳破了，这下子可把李木兰给惹怒了。 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揪住了何娇娇的头发。 “我能嫉妒你？你个骚货，你以为我们大家伙都不知道你这张皮底下披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何娇娇尖叫一声，立刻跟李木兰扭打在了一起。 嘈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秦玉娥正在哄着两个孩子睡觉，却被隔壁那尖叫声给吵的不得安宁，忍不住出门往那边看了看。 一眼就看到走廊上面，两个女孩子揪着对方的头发，正打得不可开交。 “何娇娇你给我放手！不然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刘连长！” “你就会告队长，我才是你的组长！你先放手！” 看到走廊尽头正扭打在一起的那两个身影，秦玉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何娇娇？ 她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不过秦玉娥没打算伸手去管这桩闲事。 对方是何娇娇，估计过不了多会儿，咱们的男主就要登场了，来一个英雄救美，哪里还用得着秦玉娥出手，那不是抢了男主的功劳吗。 而且这何娇娇只跟秦玉娥打了一个照面，秦玉娥只觉得这姑娘好像并不像书里描述的那么美好。 说话夹枪带棒不说，主要是态度，让人十分不爽。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看起这场大戏来。 实话实说，累了一天了，有这么一场大戏看似乎也不错。 对面越打越激烈，而且很明显，何娇娇落了下风。 她平时为了保持身材，饭吃的很少，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为了让自己的身形更标准。 哪像李木兰，身强力壮的，一下子就将何娇娇给按在了地上。 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质问：“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骚货！人家霍队长有妻有子，什么时候也轮不上你去陪着人家买东西吧！” 居然还说到了自己身上。 秦玉娥站在远处忍不住挑了挑眉，其实这话说的不错，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来说，何娇娇这确实是有点离经叛道。 可谁让人家是男女主呢！ 说到底人家才是真爱，自己不过是意外。 哦，不对，连意外都算不上，自己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男主无法反抗的孝道。 想到这里，秦玉娥忍不住嗤笑一声，暗骂原作者脑残。 男女主设置什么样的感情障碍设置不了，非得要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拉进来做原配，恶心了读者，也恶心了自己，何必呢！ 可她这一声笑，却直接落进了远处几个姑娘的耳中。 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李木兰的和娇娇猛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门边的秦玉娥。 那架势明显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下子就大力甩开了李木兰，扑向了秦玉娥。 “都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人嘲笑！” 秦玉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何娇娇扑到了自己面前，朝着自己用力抡起了手臂。 “啪——” 一个耳光猛的落在了脸上，将秦玉娥的脸打的偏了过去。 秦玉娥愣了，也怒了。 这女人有病啊！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霍光霁在老家二话不说就娶了老婆，生了两个崽，难不成为了让他们的爱情毫无瑕疵，自己还得带着两个孩子去死？ 身后的几个小姑娘也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给唬住了，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玉娥。 这可是霍队长货真价实的媳妇，何娇娇是疯了吗？ 她凭什么打人家！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何娇娇！” “霍……霍队长……” 一个小姑娘惊愕的叫出了声，下一刻，霍光霁那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秦玉娥的身后。 直接一个抬手就将何娇娇的手给捏住了。 “啊——”何娇娇立刻惨呼了一声，“快放手，好痛！” 霍光霁的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你还知道痛？你凭什么打我媳妇！” “我……” 何娇娇一时语塞，当即吓得抖了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玉娥只觉得心头怒气翻涌，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她何娇娇算是第一个。 好！好的很！ 她抿着嘴唇走了上去，盯着何娇娇的的眼睛满是怒火。 “你……你干嘛……”何娇娇也已经清醒了过来，颤抖的话还没问完，直接惊呼一声。 “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何娇娇的脸上，将白皙的脸颊打出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秦玉娥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冰：“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们的爱情最重要！别人也有活着的权利！今天你打我一巴掌，我也打你一巴掌，算是互不相欠！下次你再敢招惹我，我就直接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外面去！” 第30章 跟我媳妇道歉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小姑娘齐刷刷的抖了抖。 霍队长的这个媳妇好可怕！ 何娇娇的双眼含着泪珠，在霍光霁和秦玉娥的身上扫视了两圈，捂着脸转身就要跑。 身后霍光霁的声音却比秦玉娥的声音还要冷。 “我说了你能走吗？打了我媳妇，就想跑？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你——” 何娇娇人都愣了。 忍不住哭喊一声：“你还要我怎么样！！” 霍光霁眼神阴冷：“给我媳妇道歉！还有，明天就申请滚出连队！” “可……可慰问演出还没结束啊！” “结没结束不是你说算的！” 何娇娇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千辛万苦的申请来到连队，现在才只待了几天，居然因为秦玉娥这个女人，就这么被赶回去了？ 一股子委屈和屈辱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忍不住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向了秦玉娥，都怪这个女人，不然霍大哥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发火！ 那边的秦玉娥却甩了甩手，不打算再参与这场闹剧。 自己受的委屈已经找补回来了，至于剩下的，那是男女主的表演了，她也不想再看。 “行了，都别演了！你滚不滚蛋跟我无关，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再敢骚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霍光霁的手微微用力，逼视着何娇娇：“道歉！” “啊——”何娇娇承受不住手腕快要被折断的力度，尖叫出声，终于屈服下来。 “对……对不起！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秦玉娥却丝毫没有停顿，只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男女主的小误会罢了，谁稀罕看啊！耽误她休息！ “记得明天就提交申请滚蛋，不然，我就亲自去跟连长说！”霍光霁最后警告了一句，赶紧转身去追秦玉娥。 她那张脸本来就瘦的快见到骨头了，这一巴掌下去肯定很疼。 何娇娇看着他的背影，牙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霍光霁，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匍匐在我脚下，求着我看你一眼！ ——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霍光霁站在秦玉娥的门口，长长的手臂撑着门框，用力推着门焦急的问出了声。 里面的人却一点都没给他留情面。 “哐当——” 门直接夹住了他的手。 “你走不走！我要休息了！” “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跟别人打起来的！”霍光霁只觉得一阵无奈，手被秦玉娥夹的生疼，他愣是没敢吭声，“还有你的脸，总要让我看看吧！” “没那个必要！你惹回来的桃花债，自己去处理！下次再波及到我这里，我绝对不会给你留情面！” 门被打开一条缝，找准了角度，直接一口气关上。 那力度大的好像要夹碎霍光霁的手指头。 霍光霁立刻紧急收手。 “哐当——”门被大力摔上，直接撞在了他翘挺的鼻梁上。 这女人！还真想夹断自己的手！该死的！ 暗骂了一声这个薄情的女人，霍光霁的神色冷了下来。 这位文工团的何组长他本来就不熟悉，但他再迟钝，现在也感觉出来了，这位何组长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 想到了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霍光霁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的，他可真是一点不记得了。 主要是，这女人要是在秦玉娥来之前发疯也就算了，现在让秦玉娥看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看来还得回宿舍去开小会！ 霍光霁站在窗户前面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巧的工具放在了窗沿上。 轻轻的敲了敲窗户：“你说的工具我做好了，放在这里了。你别忘了拿进去！”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回音，他只好找了个角度将那支梭子卡进了窗户缝中，这才转身离去。 月光越过窗棱，照在了秦玉娥的脸上。 看着窗口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转身离去，秦玉娥这才从床上起身，打开窗户，将卡在窗户缝中的那个梭子拿了进来。 小小的梭子制作的很是精巧，不过是回来的路上几句迷糊的描述，秦玉娥没想到他居然能做的一模一样。 有了这样工具，她明天就能把那件小衣服给补好了。 秦玉娥将那只小巧的梭子攥在手中，忍不住回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霍光霁对待何娇娇的态度让她感觉有点奇怪，按照书上说的，这位男主不是应该无条件的站在女主那边才对吗！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对何娇娇很凶？ 还有何娇娇的态度也奇怪的很，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按理说秦玉娥对何娇娇构不成任何威胁，一个毫无感情的原配，带着孩子的农村妇女，黄脸婆罢了。 就算是在后世，为了那些女演员抛弃家里黄脸婆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可何娇娇好像一直将自己想象成假想敌，这就很怪了。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玉娥干脆将问题往脑袋后面一扔，不去想了。 魏文洁曾经说过，这个军区在山下是有家属院的。 具体的地点在哪里秦玉娥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家属院中也有不少人，而且医院学校一应俱全。 队伍上好多战士的家人都在家属院中生活，按理说她这随军的也应该到家属院去的。 之前秦玉娥愿意留在连队上是怕霍光霁不给她们生活费，在连队上离得近，怎么也能厚着脸皮蹭一口饭吃。 但现在看来，好像自己在这里，就天然的拉到了男女主的仇恨值呢。 真是晦气！ 如果下周她能拿到那位老板做衣裳的活的话，她就向连队申请搬到家属院去吧。 在那里，孩子们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还能有新朋友。 秦玉娥美滋滋的想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第31章 商量对策 刘连长的办公室中。 何娇娇站在那里抹眼泪。 刘书同只感觉整个人的头都大了，赶紧制止何娇娇。 “何组长，你别光顾着哭，有什么话倒是直说啊！到底是为什么，怎么突然上来就跟我说你要走？这原本安排的文工团慰问表演是15天，现在满打满算，才待了7天不到，台子刚搭起来，一共就演了一场。怎么说走就走！” 何娇娇低头抹着眼泪，神情委屈，抽抽搭搭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连长！倒不是我受不了队伍上的条件，作为一个革命战士再苦再累再难，我都受得了！可我最受不了的是有人站在我背后捅刀子！这革命任务还没过半咱们队伍内部就开始分裂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可我这心里苦，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您就让我走吧！” 她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心中却满是不忿。 就算她何娇娇真的要走，也绝对不能就这么委委屈屈的走了！ 谁招惹她，谁惹了她，起码得被她咬掉一块肉。 站在对面的刘书同听的脑袋嗡嗡作响，眼瞅着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弯弯绕绕的，就是让人听不懂呢。 “谁在你背后捅刀子了，你倒是说啊！” 刘书同是个粗人，最讨厌他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拿着伟人小红本上那一招一套的糊弄人了。 他有的时候都觉得知识分子烦人的很，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 何娇娇一看刘书同已经上套了，表情一松，满脸委屈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了舌根子，跟我们一起住在招待所的那位秦嫂子非说我勾搭她男人！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大家都是革命主义同志，不过都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怎么就说起来勾搭不勾搭这么难听的话了呢！连长这个委屈我受不了，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这话一出，刘书同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是说的哪里话！ 这何娇娇要是说别人给她受了气，刘书同还能信，可这说的是秦玉娥，就算是打死刘书同他也不信。 秦玉娥自从到了连队里面，不能说跟谁关系处的都好，可那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主，恨不得连自家男人的便宜都不占，吃到嘴里的每一口饭都是她自己去食堂帮工挣的。 要不是刘书同明理暗里的补贴她一些，那两个孩子恢复的哪能这么快！ 而且要说别的也就罢了，说秦玉娥污蔑何娇娇偷男人，那更是无稽之谈。 就秦玉娥和霍光霁那关系！ 秦玉娥平时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离霍光霁八丈远，两夫妻往一块做的时候，还得靠大家伙撮合，眼瞅着就在离婚的边缘，那其中的误会大着呢。 这样的一个秦玉娥，你说她怕有人偷她男人？ 这不是要笑死人！ 但对面到底是一个脸皮薄的小姑娘，刘书同忍了又忍，还是安抚了一句。 “这样吧，何同志！我看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我调查一番，再给你一个合理的答复。至于你要离开连队这件事吗，过两天再说，成不？” 何娇娇撇了撇嘴，有点不满意。 不过想想也是，反正她也不想离开连队，正好现在刘书同已经发话了。 他霍光霁再怎么护着秦玉娥，也得听连长的吧！ 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没再说什么。 —— 这边的宿舍里，霍光霁又拉着宿舍的开小会了。 几个大男人焦头烂额的坐在一起，刘福水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 挠了半天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想出来，忍不住说道。 “队长！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惹嫂子生气！你自己惹完了以后又不会哄，最后还要让大家来想主意！你看看这一屋子的光棍，有哪一个像是能给你出主意的。” 霍光霁一眼瞪了过去。 “你们上战场的那股子劲头呢，都给我拿出来！我自己要是能解决，还用得着你们！” 刘福水都快哭了：“队长！那上战场跟哄媳妇儿能一样吗！再说了，你这是犯了大忌！嫂子怀疑你跟别的女人有一腿，你让嫂子怀疑了，那就是你的错！” “我又没说我没错！现在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在这给我说谁对谁错！”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一年多没见我媳妇了！”刘福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不再说话。 其实肚子里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就是他跟他媳妇见面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 队伍上一年的探亲假一共就这么多，他们抓紧时间还不够用呢，哪有那闲情逸致搞这么多别扭出来！ 旁边的一个小战士突然凑过来八卦道：“哎！队长，你到底是跟哪个女的有一腿？我们怎么不知道！” “去你的！你才跟女的有一腿呢！”霍光霁脸色黑的像锅底。 那边却听刘福水说道：“就是文工团的那个何组长！大概是嫂子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传言，不过我觉得那个何组长确实对队长不一般！上次慰问演出的时候，那何组长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队长的身上。” “去去去！我都不记得这女人是谁！”霍光霁只觉得晦气，赶紧撇清楚关系。 周围的小战士却一脸了然的神色。 全都八卦的看着霍光霁。 “队长，那何组长你真不认识？” “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霍光霁皱起了眉头，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队长，我劝你还是多想想，这和组长是什么时候跟你有过接触，让嫂子多心了。”刘福水好心提醒道。 “这我哪知道……”霍光霁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就是那天文工团的人刚来的时候何娇娇曾经找到过他，还表现得很惊喜。 说是曾经在刚入伍的时候，他帮过她。 难道是那天被秦玉娥看到了？ 可他一句话也没跟何娇娇多说啊！ 刘福水一看他这脸色，心中立刻就有了底。 “队长，要不你去跟嫂子坦白，两个人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反正你行得正坐得端，生活作风没问题，我们大家都可以给你作证啊！” 第32章 解释了，但她不信 食堂中。 秦玉娥和刘婶正在做饭，今天齐嫂子跟着小东一起出去采购了，所以食堂显得有些忙碌。 刘婶和秦玉娥一边干一边聊天。 秦玉娥状似无意的问道：“刘婶，听说咱们山下也有军属区，那边现在人多吗？” “人不少！”刘婶回想了一下，说道，“那边不光是咱们一个陕南军区的军属区，这周围好几个基地的家属们也都聚集在那里。据说建设的不错，医院学校什么的一应俱全。小秦，你是有心搬到那边去吗？” 跟秦玉娥相处的久了，刘婶大概也知道她的性子。 连队的基地就这么大，昨天招待所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连队。 妇女们知道的是最快的，刘婶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玉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点了点头。 “孩子们在那边生活的能更好些，这边到底不方便！” “哎！”刘婶叹了口气，点头道，“说的也是！小风和小月现在也快三岁了，最多再过两年也得琢磨着要上学了。老是待在部队上，也不像回事。不过你跟霍队长这才刚……” 她这话说了一半，后厨的门突然被一群人撞开了。 门外一群战士，全都是一队的队员，中间还簇拥着霍光霁。 一见到秦玉娥，刘福水就赶紧推了霍光霁一把，嘴里喊道。 “嫂子！我们队长有话跟你说！” 秦玉娥一愣，随即就看到霍光霁脸上薄薄的红雾，她只感觉到奇怪，这人又是在搞什么花招。 结果就听到霍光霁说了一句：“你不是怀疑我跟别的女人有一腿，我今天就来跟你解释了。我跟她啥事也没有！” 他说话的口气又冷又硬，惹的身后的几个小战士齐齐喷了一口口水。 刘福水恨不得上去捂住霍光霁的嘴巴，这哪里是解释，这不是又惹嫂子生气了！ 他赶紧帮着找补：“嫂子！队长说的意思是，他对你没有二心！那文工团的女的，队长根本就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秦玉娥淡淡的哦了一声，“可人家说非你不嫁呢！” “她什么时候说了这话！”霍光霁一愣，下意识吼了一声。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身后的刘福水立马踹了他一脚。 咬牙切齿的低声提醒：“这都是女人家惯用的说辞！你吼什么！” 霍光霁撇了撇嘴，暗道真难伺候！ 明明就是没有什么，自己被冤枉了，怎么还倒成了自己的错。 秦玉娥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倒是没什么大起伏，只是说话的声音过于冷了一些。 “我想着文工团的女同志肯定比我这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要强上许多，反正前些年我跟孩子在你心里跟没有一样，那不如我就直接成全了你们，如何？” “不好！那肯定是不好！”刘福水吓得赶紧摆手，在霍光霁的身后拼命的捅他。 咬牙切齿道：“队长，你倒是说话呀！” 那边的霍光霁脸色铁青，突然将手中捏着的一个小饭盒大力扔在了旁边的厨灶上。 “自从你来了，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你要是非得想离婚，那就离！” 刘福水和在场的几人都傻眼了，这怎么哄着哄着还哄得离婚了。 多大点事，解释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秦玉娥脸上一片了然，冷笑一声：“霍队长终于说实话了！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找连长开介绍信吧！等到连队上调解完了，你就跟着我下山去办一趟离婚证！这是完了以后，咱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这女人倒是想的周全，肯定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么盘算着了。 “好！那就如你的意！” 霍光霁冷着脸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刘福水跟在他身后急的抓耳挠腮，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跟秦玉娥说一句。 “嫂子！队长那都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装！这婚是万万不能离，要是离了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自然是我带走！刘兄弟，谢谢你了，但麻烦你不要费心了。他心有所属，我也不想占着这个位置。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亏欠罢了。” “这……”刘福水人都麻了，最后只好跺了跺脚，转身追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刘婶这才慢慢的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秦，你可想好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娃，那日子可不好过！要不……其实霍队长真不是什么坏人，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误会，总是别扭着的，不肯好好说话。” 只是不肯好好说话？ 秦玉娥心中止不住的苦笑，带着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日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谁让她秦玉娥前世就没有孩子，这两个孩子她实在是放不下。 当初我穿书的那一天，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书中的剧情走向是绝对不会被改变的，无论自己活着还是死了，霍光霁和何娇娇都会终成眷属。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在霍光霁身上浪费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为了活命才留下来，现在她已经有了可去之处，山下的家属区就不错，也算是搭上了霍光霁身上最后的一班顺风车，算是自己占了他最后一点便宜吧。 等到了家属区，她就接一些缝补裁衣裳的工作，怎么也能养活两个孩子的。 至于霍光霁的抚养费，她已经不指望了。 昨天那一巴掌不是白挨的，这让秦玉娥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接近原书中的男女主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许现在霍光霁觉得委屈，也说得天花乱坠，可总有一天他会像着了魔一样爱上何娇娇。 秦玉娥不想让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 已经知道了结局，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动心去飞蛾扑火呢。 “刘婶，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要去山下的家属区生活，至于霍光霁……他有他的路，我也有我的！” 第33章 哄不好的媳妇就让给别人吧 刘书同的办公室中。 刘书同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俩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霍光霁的声音又冷又硬：“连长！我们请求离婚！” “离个屁的婚！为什么离婚？小秦哪里不好，你给我说清楚！”刘书同气的差点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在霍光霁的脸上，但是想了想，上次手里的那个搪瓷缸子就被他摔坏了，这次的搪瓷缸子要是再摔坏了，他可就没有水杯喝水了。 最后忍了半天，他还是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指着霍光霁的手却一直颤抖个不停：“人家小秦在乡下给你不声不响的，生了一儿一女，你啥罪没受就当上了爹！你看看这女人孩子日子苦得成这样子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来找你。这样的女人，你凭什么跟她离婚！我告诉你霍光霁，咱们队伍上绝对出不来那样的兵！你要是非得这么干，你就给我滚蛋！我这队伍招不下你！” “……”霍光霁的喉头狠狠的滚动了一下，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吭声的秦玉娥。 “那就请连长给我开转业证明吧！”霍光霁二话没说，也根本没打算解释。 这一句话直接将刘书同的脾气给点炸了，顺手抄起来，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就要朝着霍光霁的脸上扔过去。 秦玉娥见状赶紧拦着：“连长！提离婚的是我！” “？”刘书同人一愣。 反应了半天才咂摸出来秦玉娥这句话里的意思。 合着在队伍上住了快一个月了，这小秦还是心心念念的药根霍光霁离婚啊！ 刘书同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慢慢的做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脑袋问道：“小秦，你说说看吧！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来了咱们连队以后，工作我也帮你安排了，所以说日子过得是辛苦了些，可咱们连队确实就是这个条件。这个霍光霁吗……脾气是有点不好，可也没有到那种不可饶恕的地步吧……” 实际上刘书同这句话都说的留了面子，在他心中霍光霁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兵。 他总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怎么也没有到那种大逆不道的状况。 可秦玉娥接下来这句话却直接把刘书同给噎了个上不来下不去。 “连长，不是他的错。只是我们感情不和，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发现我们两个人性格合不来。与其今后一辈子都这样搓磨下去，还不如现在就分开！我带着孩子去山下的家属区，就不用再麻烦连队里的大家照顾我们了。” 秦玉娥这话说的坦荡，可身后却传来了“咯吱咯吱”攥拳的声音。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霍光霁在发火。 霍光霁冷眼看着眼前那个绝情的背影，心头这口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既然她死活要离婚，那自己就顺了她的意。 可她说的什么性格不合，他不同意！ 哪里不合了！不是挺合的嘛！ “报告连长！我觉得我们的性格挺合适的！是秦玉娥同志，非要跟我离婚！”大概也是忍不住了，霍光霁的嘴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刘书同一看这两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有门。 赶紧虎了脸，朝着霍光霁吼道：“你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跟小秦说啊！你说合适不管事儿，人家说合适才管事儿呢！不过……小秦啊……” 他突然话锋一转，朝着秦玉娥问道。 “小秦啊，你是觉得哪里跟他不合适呢？也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要真是他霍光霁做的不对，我们帮你批判他！” 秦玉娥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这话如何说起。 她总不能告诉大家，他们都是书中的人物，而她就是那个看过整本书的人吧！ 那现场的这群人还不把她当做牛鬼蛇神，当即给镇压起来啊！ 可如果不提议书中的感情的话，秦玉娥居然一时还真找不到霍光霁的缺点。 “这……” 她哑了嗓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的刘书同却赶紧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笑道。 “小秦啊！要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我再给你们开着介绍信。你看咱们这介绍信上得写感情破裂的原因，而且咱们连队上也有义务给你们调解，我要是不填上去的话这工作是不是做的不到位？” 话糙理不糙。 刘书同这话让秦玉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还没想到用什么说词，那边的刘书同已经将她给推出了办公室。 “小秦啊！我看这个时间孩子们午睡也快醒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待会儿孩子们醒了看不见你肯定要着急！至于这介绍信的事，忙不得！你随时想到了，随时再来找我，成不？” “我……” 秦玉娥一时语塞，还没接上话茬，就被刘书同直接给关在了门外。 她看着眼前那张紧紧闭合的大门，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这是连长在故意拖延时间，可说到底人家说的也没错，在外人眼里霍光霁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重大的错处吧。 最终，秦玉娥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屋子里。 霍光霁站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刘书同忍不住在身后，直接踹了他一脚：“臭小子！赶紧给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媳妇，怎么三天两头跟你闹离婚！这日子你还过不过得下去！要是过不下去，你这媳妇趁早让给别人！我看咱们队伍上打光棍的可不少，小秦这样的姑娘，我要是给她保媒的话……” 话还没说完，刘书同就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从头看到了脚。 他赶紧闭了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边就听到霍光霁开了口：“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她非要跟我离婚，我能怎么办！但是咱们连队上那些光棍，他们得自己出去找媳妇，这个不能动！” 第34章 何娇娇被赶走 “嘿！你个臭小子，现在直到护犊子了！早干嘛去了！”刘书同瞪了他一眼。 可这两个人的感情，到底是互相的，只霍光霁直到护犊子没用啊，人家秦玉娥不乐意！ 刘书同也不逼霍光霁了，干脆拉着他坐了下来，给俩人都倒了水。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哪里惹的人家小秦同志不高兴了？我可早就知道了，你最近是不是又被小秦从招待所里赶出来了！你小子，统共坚持了几天的时间，提上裤子就跑是吧？” 霍光霁的脸色可疑的红了红，低下头别别扭扭的反驳道：“我没有！” 他总不能告诉刘书同，自己一直睡在招待所的地上，连人家的床都没上去吧。 看着刘书同询问的目光，霍光霁最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她……以为我跟文工团的那个姓何的女的好了。” 刘书同眼皮一跳，脸上全是惊愕。 嘿！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前脚何娇娇来找他告状他还不信，这后脚霍光霁和秦玉娥都闹到了离婚了！ 刘书同坐不住了，一脚踹了过去：“你个臭小子！你还真跟那个何娇娇搞到一起了！” “我没有！”霍光霁只觉得一大口黑锅扣在自己的头上，让他的头立刻大了起来。 “连长，我发誓！最近我都在跟二队交接，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人都快长在二队了，哪有时间去文工团！那女的我一共就见过两回，到现在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刘书同皱着眉头分辨了一下霍光霁说的话的真假，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兵确实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这才勉强相信了他。 “那人家小秦怎么会认定你们俩有一腿？” “昨天晚上，那个何娇娇把她给打了！”霍光霁声线阴沉的说道。 一句话直接让刘书同从办公桌后面跳了起来：“你说啥？打了？她何娇娇凭什么打小秦？小秦骂她了？” “这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只看见何娇娇打了她……，然后她就把我关在了门外，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霍光霁的声音有些委屈，那边的刘书同却直接暴怒起来。 “废物！这你都不知道！” 不等霍光霁再说话，他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 “连长，去哪？” “去咱们连队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咱们连队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事！” —— 后勤科。 几个妇女正围坐在一起说着昨晚的八卦，冷不丁就看见刘书同带着霍光霁进来了。 一看八卦的主角来到了，几个妇女赶紧互相看了一眼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刘书同的眼神从在坐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看的她们心里慌慌的。 “连长，是不是缺什么东西要来我们这边领？”一个妇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书同没说话，而是用严肃的眼神看了妇女一眼。 尴尬的气氛就这么在后勤科流动，几个妇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刘连长不会是专门来找她们算账的吧！ 按理说这不过是上班的时候说了些许八卦，也没什么，有的时候魏科长还会参与进来呢，怎么今天刘连长像是吃了枪药一样！ 刘书同就这么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有人坐不住了。 “连长！到底是有什么事找我们，您就直说吧！” 说话的妇女姓蔡，叫蔡桃，是二队队长郝俊的媳妇，虽说也是文艺兵出身，可蔡桃当年跟刘书同是同一个连队调任过来的。 只不过刘书同做了连长，她因为是随军的家属，这才被安排到后勤科。 怎么说也比其他的人在刘书同面前多一些面子，所以这话她直接问出了口。 随后就看到刘书同招呼霍光霁直接在后勤科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蔡，最近有没有什么八卦，快分享给我听听。” “八卦？”蔡桃额角的汗直接就流了下来，她们刚刚不正是在说八卦。 “这……连长……” 刘书同倒是蛮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今天来就是找你们来打听点事情，昨天晚上文工团的何组长和霍队长的媳妇打起来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听说了吧！其中的细节能不能跟我讲讲，我这个做连长的也是好奇！” 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前科的几个妇女立刻对视了一眼。 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书同和霍光霁的脸色，发现二人确实没有给她们挖坑，这才全都犹豫着看向了蔡桃。 蔡桃将话茬子接了过来，有点奇怪的问道：“连长，你问这做什么，你平时不是都不关心咱们队伍上的这些小事吗？” “问你你就说，详详细细的给我说一遍！我就是想知道知道，昨天晚上这何组长到底是怎么跟小秦打起来的？谁先动的手！” “肯定是那个何娇娇先动的手！”说起这个来蔡桃可就不困了，眉飞色舞的朝着刘书同说道，“听说一开始的时候跟人家霍嫂子根本就没有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是那个何娇娇跟同宿舍的一个姓李的姑娘打了起来，霍嫂子大概也是好奇，就站在走廊上看。隔着看着看着就把这祸事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个何娇娇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疯狗一样就开始撕打霍嫂子！” “喏！小丽昨天就在招待所门口过，看了个正着！” 大概是怕刘书同不信，蔡桃还专门加了一句。 刘书同和霍光霁的眉毛几乎同时皱了起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听她们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这个何娇娇的问题。 可问题就是，平白无故的何娇娇为什么要打秦玉娥呢？ 从后勤科出来以后，两个大男人只觉得更加迷糊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之就是一句话，理解不了！ 最后还是刘书同拍了板：“这样！反正那个文工团的何组长今天早上也来找我请辞，我当时没答应，看来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干脆我就开个条子，让何组长先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 第35章 给媳妇送饭 何娇娇还在宿舍里装模作样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宿舍里的李木兰看不惯她那种做作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又是装给谁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宿舍的容不下你！” “我又不是为了给你看的！”何娇娇立刻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们污蔑我偷人，我这身军装就算是不要了，也得把这罪名给洗脱了！” “污蔑？”李木兰冷笑了一声，想起来之前何娇娇在宿舍里大放厥词的样子，都懒得戳穿她了。 昨晚那一战之后，李木兰和何娇娇的友谊算是直接翻船了，现在谁看谁都不顺眼。 就在李木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宿舍的门外突然响起了刘连长的喊声。 “何娇娇同志在吗？我是刘书同，今天早上你跟我反应的事情，我来给你答复了！” 何娇娇面上一喜。 心道，刘连长肯定是给自己说法来了！ 那个秦玉娥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自己可是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怎么着刘连长也应该向着自己！ 她得意的看了李木兰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给我撑腰的来了。 结果李木兰还没骂她，就听见了门外的刘连长说道。 “何同志，今天你跟我申请要离开连队的事情，我批准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去吧！” “啊？”何娇娇站在门口，人都愣住了。 连长在说什么啊！ 不是应该给她主持公道，批评那个秦玉娥吗！ 李木兰清叱了一声，满眼都是嘲笑：“呦！原来是要走啊！那可真好，你走了，我们宿舍这臭味都少了一大截呢！” “你——”眼下刘连长就站在门外，何娇娇没办法计较。 只能瞪了李木兰一眼，恨恨的出去了。 一到了门外，她立马做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 “连长，我跟秦嫂子的那件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嫂子误会这么深。您要是想赶我走的话，那我就走吧！我走了，大家都好过一些。” 她这话里有话，满腹的委屈。 好像在说整个连队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欺负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似的。 可奈何刘书同是个粗人，根本听不懂她这话里有话的说法。 只是看到她同意了，马上就笑了。 “既然何同志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好办多了！这样，今天天色比较晚了，明天一大早我让队伍上的战士赶着大车送你下山，直接把你送到镇上看着你上了公交车再回来！” “啊？”何娇娇一愣，脸色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连队里的一个两个是要气死她吗，这么明显的话，居然都没听出来，合着这陕南军区里所有的人都是木头不成！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甘。 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下一次要是再找这么个机会，那可不容易。 她干脆改变了策略，猛地抬起脸来，眼眶中适时地留下了一滴眼泪。 “连长！我走可以，可我这心里真是委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嫂子就这么看不上我呢……” 她这话还没说完，刘书同突然一脸疑惑的说道。 “何同志，昨天晚上不是你先动的手打的人家秦玉娥吗？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我……”何娇娇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连长是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情的！ 到底是哪个嚼舌根子的将宿舍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连长！ 何娇娇猛的回头朝着李木兰看去，却见身后的李木兰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吐了吐舌头。 这个贱人！果然是她！ 这下子可没办法再推脱了。 离开的事情是自己提的，现在自己动手打人的事情也被连长知道了，自己的形象，这下子可全毁了！ 该死的，都怪李木兰和秦玉娥这两个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眼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何娇娇只好咬着嘴唇点了头。 算是默认了明天早上就离开的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秦玉娥所住的屋子，那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 该死的，别以为她就这么认输了，她早晚还会回来的！ 何娇娇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怨毒。 门外发生的一切，秦玉娥都一无所知。 此刻，她正坐在昏黄的灯光底下，认真的补着一件小衣服。 霍光霁给她做的那件工具一半垫在衣服下面，另外一半则在秦玉娥的手中如蝴蝶一般穿针引线，在衣服上面穿梭着。 细细的分辨着经纬，秦玉娥仔细的将丝线劈成了十二股，手上有些粗糙，她只好带上了一副柔软的手套。 这双宫丝金贵，布料的表面很容易就被自己粗糙的双手划的起了毛，她可不敢就这么直接摸在上面。 只好带着手套，艰难的将丝线劈开，缠绕在手中精巧的梭子上，细细的穿进了那破掉的洞口中。 补了三个多小时，进展却只有一小半。 秦玉娥锤了锤自己坚硬的肩膀，站起来在原地活动。 这才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人在呜呜的哭泣。 她一时好奇，走到了窗边侧耳倾听。 门外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你哭什么！自己向连长请辞，人家连长不过是成全你，现在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哦，我忘了！你是演戏却不想人家连长真的答应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又是隔壁那群小姑娘在闹矛盾。 秦玉娥无语的摇了摇头，没打算去理会。 万一要是有什么人在，突然发起疯来，咬自己一口，那可就不太好了。 床上的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她赶紧重新再煤油灯前坐了下来，又拿起了那件小衣服。 就在这时，后窗户突然响起了“嘟嘟嘟”的敲击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听他们说你没吃晚饭，我给你送过来了！是我放在窗口，还是你打开窗户拿一下？” 是霍光霁…… 第36章 看看我媳妇还犯法吗? 秦玉娥停顿了一下。 今天晚上她确实没有去吃晚饭，但实际上两个孩子已经都吃过了。 是魏文洁带他们过去吃的，秦玉娥赶着要干活，就没去食堂吃饭。 可赶来赶去，这活才刚干了一小半。 窗口那道身影就站在那里，好像决心十分坚定，并不打算离去。 秦玉娥跟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打开了窗户。 霍光霁那张刀削一般的脸从窗口露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来。 “不用了，我其实不饿……”秦玉娥本来打算拒绝，可对方手中的饭盒已经强硬的塞进了她的手中。 “拿着吧！” 他往屋子里探了探身子，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煤油灯和秦玉娥放在灯下的那件小衣服。 霍光霁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用这么暗的灯？” “这个就可以了，原本也不打算再做了。明天再说！”听到秦玉娥这么说，站在窗外的那人却直接将她的窗口带上了，转身说道。 “你等我一会儿，先不要锁窗户。” 他急匆匆的走了，夜色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但却依旧挺拔坚定。 没过多会儿，那个身影就又出现在窗口，手里举着一把座式电灯。 “用这个吧！这种亮堂！” 他将那盏灯递了过来。 秦玉娥还没见过这种灯，看着有些新奇。 圆圆的底座上面拧着一个灯泡，后面拖着一条尾巴，一个插头还是两孔的。 “这是……” 她回头找了找，没见到屋子里有插座。 实际上秦玉娥十分怀疑，现在这个年代的大山里面，到底有没有插座这种东西。 就算是有电器的插座，也应该在连长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在自己这。 霍光霁似乎是看出来她脸上的窘迫，直接将那坐式电灯又拿了过来。 “我去前面，你把门打开，我给你调试好再走！” “不用了吧……” 秦玉娥刚想拒绝，那人已经转身从招待所的侧面绕了过来。 秦玉娥没办法，只好去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那人就从侧面挤了进来，火热的身躯擦着她的身躯而过，一阵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熏的她头晕。 “放心！我不会留下，待会儿给你弄好了电灯就走！”霍光霁硬邦邦的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将秦玉娥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头。 她撇了撇嘴，没办法，只能将人放了进来。 一进屋，霍光霁就拿出了自己身后的一大截电线，左右找了找，终于在靠近房顶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插座。 “我们这里的插座都比较高，原本就是应急用的。队伍上要求，每一个房间都必须建造的能够适用于发电报，电报机基本就插在这么高的地方，你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他已经凭借着身高的优势，麻利地将手中的电线抖了开来。 秦玉娥这才注意到电线的一头还接着一个小小的插板。 “太高了，把凳子递给我！” “哦！” 秦玉娥反应过来，赶紧将凳子递了过去。 霍光霁踩上了凳子，可脚底下的凳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窄小了，两只大脚站得并不稳。 秦玉娥不好意思，站在旁边看着，于是过去帮他扶稳了凳子。 两个人一上一下，站位有点奇怪。 霍光霁站在凳子上忍不住低头看那张脸，居高临下的看过去，她那张脸显得更加瘦削。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衫，头发的末梢还在滴水。 两只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正紧张的抓住了他脚下的凳子。 他忍不住有心逗逗她，于是说道：“扶稳了，可别让我摔下去了。” “放心吧！”秦玉娥肉眼可见的一阵紧张，抓住凳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霍光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这紧张的样子有点可爱。 下面的秦玉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抬头一看，才发现霍光霁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她这才惊觉这家伙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合着就是故意在逗自己呢！ 她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手一下子从凳子上撤了回来。 “你明明可以站的稳，还非得叫我扶着！” “我没叫你扶。”霍光霁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秦玉娥却一时之间没话说了，他还真没叫自己扶着。 就不该怕他摔下来！ 眼看着她气的收了手，霍光霁麻利的将手中的插销插在了插座上，拍拍手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行了！这东西有电，挺危险的，到时候你用完了以后，就直接挂在墙上那个挂钩上面。别放在下面，万一要是被孩子不小心摸到了，电到孩子会有危险。” 这家伙是在跟自己普及用电知识吗？ 秦玉娥没好气地撇撇嘴：“知道了！” 她一个后世来的，难不成还能不会用电！ 只不过是刚才那东西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这么古老的物件，她当然没见过了！ 说话间，那台圆圆的坐式电灯已经插在了插板上，灯光比煤油灯亮了好几倍。 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嘟着嘴巴搓了搓眼睛，应该是背电灯的光亮刺激到了，不过好在两个小家伙睡得很深，只是转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霍光霁悄悄的走到了床边，探着身子去看床上睡着的一儿一女，心中止不住一软。 其实连长说的有道理，无论有什么误会，尽量还是说清楚的好。 不然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又该见不到了，还挺舍不得。 “霍队长，灯已经弄好了，你该回去了！”秦玉娥冷着声音催促出声。 霍光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冷血的女人！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抬腿往外走，却根本没有出门，而是直接凑到了秦玉娥的身前。 看着那张帅脸猛地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秦玉娥心跳陡然加速，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霍队长，你……你干嘛！咱们可是提前说好了，弄好了电灯你就走！” “你是我媳妇，我来看看我媳妇难道还犯法吗？” 第37章 他留不住她 呸！ 秦玉娥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这家伙怎么突然间耍起无赖来了！ 而且自己这个媳妇，有跟没有根本没两样，本来他跟自己也没有很熟好吧！ 她有些别扭的伸手挡在了两人之间，皱着眉头道：“霍队长，说好了离婚的，你也答应了！我可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霍光霁暗自挑了挑眉。 这女人，居然敢把自己比喻成草！ 他坏心眼的又往前凑了凑，逼的秦玉娥又往后挪了挪，后腰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一双大手从她的腰侧绕了过去，精准的挡在了她和桌角之间，稍稍往回一带，两个人的距离立刻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我答应什么了？”霍光霁那双凤眼危险的眯了眯。 “当然是答应了离婚！”秦玉娥瞪大了眼睛。 这人不会不认账吧！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都已经想好不要他的钱还不成吗！ 反正她是不想在他和何娇娇之间掺和了。 秦玉娥那认真瞪眼的样子让霍光霁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危险的笑意，突然凑到了她的脸颊一侧。 “哎……你不许……” 秦玉娥惊的心脏差点跳出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谁知道对面的人却坏心眼的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直接贴到了她的耳边。 滚烫的气息熏着她的耳朵，将她的耳朵吹的痒痒的。 “不许什么？”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笑，无赖一样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离婚了！都说了，我跟你说的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刚刚连长已经通知她了，让她明早就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了对方这话，秦玉娥原本还有些悸动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原书中也有何娇娇负气出走这一段的描写，明明是两个小情人闹了别扭，何娇娇认为霍光霁有孩子有老婆，“善良纯洁”的女主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负气出走，原着中霍光霁立刻就千里追妻去了。 至于自己挨的那一巴掌，原本是打在另外一个恶毒女配，就是那个李木兰的脸上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被平白无故的打了一巴掌就够倒霉了，怎么现在霍光霁还要问自己满意不满意？ 难不成自己满意了，他霍光霁就不跟何娇娇在一起了吗？ 她一下子用力推开了身前的人，从浓烈的男性荷尔蒙中挣扎出来，头脑瞬间变得清明了一些，脸色也冷了下来。 “霍队长还是不要说这话！何娇娇走不走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是连长和何娇娇决定的！不是我秦玉娥决定的！” 霍光霁一愣，脸上调笑的神色立刻收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接下来就听到秦玉娥通知一般说道。 “往后霍队长也用不着为了我们母子操心了！我已经决定早点带着孩子们去山下的家属院生活，那边的条件更好些。孩子们慢慢的也大了，需要上学，也需要交朋友，家属院的生活更有利于孩子们的成长。” 她尽量的将话说的更加冠冕堂皇了一些，心中却止不住的微痛。 觉得有些对不住两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天然的父子血缘关系的缘故，两个孩子对霍光霁有天然的亲近。 小月就不用说了，人精一样的小人儿，在老家的时候，都因为讨人喜欢，能在秦玉娥那个不做人事的婆家讨得一丝爷奶的关心，一到了队伍上，确认霍光霁对他们没有恶意以后，几乎立刻就抱上了她爹的大腿。 小风吗……还有点不懂事，但对于霍光霁，秦玉娥看的出来，那是天然的亲近。 好在经过了最近的了解以后，秦玉娥觉得霍光霁对待两个孩子也不像书里说的那么冷漠，大概是因为顾及着自己还在的原因，霍光霁对两个孩子还算关心。 可就是这份关心让秦玉娥更觉得对不住孩子们。 如果没有自己，他们大概就能过上与爹亲近的日子了吧！ 是自己自私了，才非要让孩子们跟着下山，还用他们做挡箭牌。 可秦玉娥真的不敢赌，她害怕要是她丢下两个孩子一走了之的话，霍光霁真的变回书里说的那样，那她真的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自私就自私一些吧，总比孩子们吃苦要来的好！ 秦玉娥重新坚定了语气，抬头直视着霍光霁探究的目光，丝毫不做退让。 “所以，霍队长要是还为了孩子们着想一点的话，就别拦着我！” 眼前人的坚定让霍光霁的心有些抽痛起来。 看来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就连跟自己待在一个队伍上，都让她感觉到厌恶。 可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何娇娇？ 可那女人明早就要走了啊！ 霍光霁弄不明白，但他眼睛不瞎，看的出来秦玉娥眼中的坚定。 沉默了半晌，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强压着自己发干的嗓子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送你们去家属院！” 生怕秦玉娥不答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多东西，还有两个孩子，你总得找个会赶大车的送你们过去的！” 秦玉娥想了想，点了头。 就当做让孩子们跟他告别的仪式吧。 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霍光霁苦笑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两个孩子，这才转身出了门。 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件小衣服，忍不住说道。 “要是眼睛疼，就别做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往后的工资不往家里寄了，等到发下来就全都给你送过去。反正山上山下，离得也近……” 秦玉娥一怔，没想到原本自己要求了这么多次的抚养费，今天霍光霁突然主动给了。 看到霍光霁看向孩子们的目光，秦玉娥心下了然。 原来是怕亏待了孩子们，也好，总比一毛不拔的强。 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目送着那个宽厚的背影离开，她才默默的关上了门。 背对着门呆滞了一会儿，秦玉娥一抬头就对上了小逐月那双大眼睛。 “娘，我们要离开爹了吗？” 第38章 送别秦玉娥 秦玉娥的心随着这句话抖了抖，有些不忍的别过了脸去。 刚才她和霍光霁说的那些话，孩子都听到了。 她会不会舍不得亲爹，毕竟自己这个娘已经换了芯子。 好半晌，她才终于平复的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一丝笑容，走过去将逐月抱在了怀里。 温柔的问道：“小月是不想离开爹爹吗？” 小逐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秦玉娥的脸突然凑了过去，用小手抱住了秦玉娥的脖子，柔嫩的小脸贴在了秦玉娥瘦削的脸颊上亲昵的蹭了蹭。 “娘，你去哪我就去哪！爹会来看我们的！” 秦玉娥的心底柔软一片，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柔软的小手学着她平时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用自己小小的力量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是有些自私了，可她实在是舍不下这两个孩子。 —— 秦玉娥忙到了半夜。 托那盏座式电灯的福，她终于紧赶慢赶的把手中的那件小衣服给补完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眼底一片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按照昨天跟霍光霁说好的，今天他会跟刘连长说清楚，亲自送她们母子三人去山下的家属院。 秦玉娥也不知道霍光霁什么时候会来，就抓紧时间早起了一些，将母子三人的东西都收拾好。 后院的小兔子要带着，那可是两个孩子的心肝宝贝，有了这两只小兔子，哄娃就不愁了。 秦玉娥用竹子扎了一个笼子，将兔子装了进去。 现在这一队兔子可比刚抓来的时候大了两倍还有余，秦玉娥看着其中一只肚子有些鼓鼓囊囊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会多出好多小兔子了。 鸭子们也长大了一些，眼看着就能下蛋了。 秦玉娥没想着都带走，只抓了几只，另外编了一个竹笼子塞了进去。 剩下来的十几只就留给队上，刘婶她们会照看的，再等等下了蛋，战士们就有鸭蛋吃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秦玉娥去食堂那边跟邹副主任辞别。 一到了食堂才发现大家都在。 邹副主任已经弄了两个大筐，小东正拼命的往筐里装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面粉，荞麦粉，面条，鸡蛋，红薯，山药，土豆，风干肉，还有一大捆香芹直直愣愣的翘在最外面。 秦玉娥的眼底一酸，赶忙拦着小东：“邹副主任，这都是队上大家的份例，怎么能都给我带着！这不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邹副主任却虎了脸，“小秦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刚到家属院肯定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东西起码能保证你半个月不饿肚子！我们队上也没啥好东西，不好让你跟孩子们再跟着我们吃苦，这些东西都是战士们主动说要给你们带着的，我去问了一圈，没一个不同意的！” “邹副主任……”这下子秦玉娥眼底的眼泪是真的忍不住了，齐刷刷的往下流。 刘婶赶紧上来搂着她劝。 “妹子，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儿。可你听我一句劝，这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总是梗着脖子不低头，你要是有一天发现了霍队长的好处，记得给他个台阶下。不然少不得把自己架在了高处，吃苦的还得是你自己不是！” “哎！我记住了刘婶！”秦玉娥捂着眼睛点头，眼泪却一个劲儿的从手指缝里往外流。 她不是个没良心的主，队伍上大家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的三观实在是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争来抢去的。 刘婶拉着秦玉娥不愿意松手，满眼都是哀叹：“你说说，好不容易在队伍上安顿下来。这下子到了家属院，又剩了你一个人，万一要是遇上个什么事，让你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小东凑了过来，闷声说道：“刘婶，你就别瞎操心了。到时候我下山去采购的时候，定期去看看秦姐，急事上虽说帮不上忙，但到底比没有人管的强。” “哎，也只能这样了！” 秦玉娥一阵感动，小东这个年轻人平时不言不语的，是个不爱说话的主。 秦玉娥跟他的交往其实不深，可这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心的想要帮助自己，秦玉娥哪能不感动。 “邹副主任，我把那些鸭子都留下了。你们有空的时候就过去喂喂，不用费什么心，到时候下了鸭蛋有鸭蛋吃，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杀了鸭子吃肉。也省得战士们整天挨饿！” 稳定了情绪，秦玉娥赶紧交代了这些。 齐嫂子接过了话茬子：“小秦，你就不用操心我们了。倒是你自己，到了家属院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万一有什么困难，及时找小东给我们递话回来，实在不行的话，我去跟连长说，咱们还能再回到山上来！家属院那边人多，但人也杂，终归有那些不好相处的家属。而且那边也不只是咱们一个队伍的家属院，咱们队上的人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一大部分都是别的军区的家属。万一要是遇见找茬的，千万不能手软！” “对！”一听她这话，刘婶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接着说道，“正好我在家属院里面有个亲戚，她家男人虽说不是咱们军区的，但真要说起来也跟我算是表姐妹呢！我让小东帮着带个话过去，让她照顾着你点！” “不用刘婶！”秦玉娥怕给人家添麻烦，赶紧拒绝。 可刘婶却十分强硬，将那人的消息写在了纸条上，直接塞给了秦玉娥。 “这是她家的地址，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去找她。我俩小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会帮你一把！小东虽然时不时的会下山去看你，可到底这远亲不如近邻，万一遇见个什么急事，不要怕麻烦人！我这个表姐妹最是热心了，好相处着呢！” “我知道了！”握紧了手中的那张字条，秦玉娥只感觉心中一片暖意。 第39章 一起走的怎么还有何娇娇? 从食堂里面出来的时候，她两只手上的东西已经拿不下了。 还有两大筐，直接装上了马车。 马车是队伍上食堂拉货用的，这下子倒是直接借给她，送着她们母子几人下山去。 那边套好的马车旁，霍光霁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见对方集中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秦玉娥有些别扭的别过了脸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那边还有点东西要收拾，等我收拾好了就过来。你去跟连长打过招呼了吗？” “手续和招呼我都已经办好了，我直接把马车赶到招待所门口，那些东西你一个人弄不动。” 霍光霁说着，马车已经来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他伸手长臂一捞，直接就将人捞回了车上。 秦玉娥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坐到了霍光霁的身边。 小东是个实诚人，还想着帮忙，追了两步出去：“霍队长，秦姐那边的行李你一个人搬得完吗？我去帮你搬吧……”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婶追了上去，一把拉了回来。 低声制止：“你这小子，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人家小两口一起收拾行李，你还跟着做什么电灯泡！” 这话听的秦玉娥的脸微微一热，赶紧将身子往远离霍光霁的那一边挪了挪。 “再挪就要掉下去了！别看这是马车，摔一下也不轻！” 冷不丁的，坐在另一边的霍光霁已经出了声。 秦玉娥撇撇嘴，终于停下了动作。 好不容易忍到了招待所门口，她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边的霍光霁却先她一步，直接推门进了她的屋子。 两个小娃一看到霍光霁就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一人抱住一条大腿，奶呼呼的喊道。 “爹……” “爹！” 霍光霁长臂一伸，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娃都捞了起来。 小逐月亲昵的蹭蹭他的下巴，嘿嘿一笑：“爹，我们搬到山下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会！”霍光霁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大枣，一人给了一半。 听到了他的承诺，秦玉娥却忍不住低了头。 现在他跟何娇娇感情还不深，也许心中是真的顾念着这两个孩子。 可以后呢…… 秦玉娥摇了摇头，不敢去想。 怕孩子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好了，咱们要走了。快放开你爹，跟娘一起上车吧！小月，你不是要带着你的小兔子吗，我给你装在竹笼子里了。” 秦玉娥不想胡思乱想，赶紧说道。 两个孩子听话的挣脱了霍光霁的怀抱，吧嗒吧嗒跑到了门边，合力将装着两只兔子的笼子抬了起来。 霍光霁看着他们俩的小脸因为用力鼓鼓囊囊的样子，忍不住温柔一笑。 转身将屋子里放着的两个大包裹直接扛了出去。 “小风小月，想不想跟爹比赛，看谁装的快！” “好！”小月欢快的答应了一声，鼓着小脸儿抬的更卖力了。 秦玉娥也赶紧将一些零零碎碎都装上了马车。 昨晚补好的那件小衣服金贵的很，她特意贴身放着，就怕待会儿一忙活，就给蹭坏了。 这边装的差不多了，霍光霁突然出了声。 “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 秦玉娥一脸惊讶的抬头，今天下山的不就她自己吗，怎么还有一个人？ 难道说是…… 她还没有想明白，就看见招待所走廊的另外一头，何娇娇提着一个小包袱撅着嘴巴从宿舍里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走廊尽头霍光霁和秦玉娥站在一起的样子，一抹妒恨划过了她的眼底。 她将手中的包袱直接扔到了马车上，特意挑了一个离霍光霁最近的位置，挤了进去。 这才用高傲的眼神看了秦玉娥一眼，趾高气扬的指挥道：“行了！可以走了！” 秦玉娥看着她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有些不爽。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远离这个地方了，反正今后再也不会见面，她还是没说什么。 抱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后面。 “走吧！” 她轻声说道。 霍光霁冷眼看了看两人的坐位，忍不住瞪了何娇娇一眼，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你！去后面坐着！” “凭什么？”何娇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服气。 随后却听到霍光霁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你东西这么少，待会儿又是第一个下车的。坐到最后面待会儿下车的时候，我们不用停车，你自己直接跳下去好了！又不会摔死你！” “你……” 他这是什么态度！ 何娇娇撇了撇嘴，扭头看了坐在后面的秦玉娥一眼，有些不情不愿。 但看着霍光霁那不容置疑的脸色，她还是别别扭扭的下了车，冲着秦玉娥一瞪眼。 “去前面吧！这下你满意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玉娥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厌恶，自从上次何娇娇对她动手以后，她在原着中培养出来的那股子对何娇娇的滤镜，一下子就清零了。 也不知道作者这个亲妈是对何娇娇这女人有多大的偏见，反正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但怎么说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秦玉娥不想跟她起冲突，最后还是把心头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抱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前面。 两个孩子倒是高兴，一口一个爹叫着，纷纷爬到了霍光霁的背上，揪着他的衣服，催促着霍光霁赶车。 马车缓慢的动了起来，霍光霁脸上都是慈爱的笑意。 一手扶着两个孩子，让他们抓着自己的袖子，免得摔倒，另外一只手才时不时的去调整前面马匹的走向。 马车出了连队，身后的广场上，两个身影站在那里远远的眺望。 刘书同和魏文洁并肩站在原地。 魏文洁唉声叹气的往前望了望，见那马车已经快要驶出自己的视线，这才满脸担心的问道。 “老刘，你说的那招能行吗？” “哼！”刘书同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却充满了自信，“要是不行，那臭小子往后就别回来了！干脆在家属院找个普通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了！” 第40章 嫂子求你不要推我 下山的青石板路被日头晒的有些发烫，枣红色的大马慢悠悠的晃着屁股拉着马车慢慢前行。 蹄声与颠簸中的吱呀声莫名的和谐成一首欢快的曲子，两个孩子在车上摇头晃脑的笑着，显得很高兴。 霍光霁的手攥着缰绳轻轻晃动，手臂上的蓝色布衫随着山风鼓动，抬起的手拦在车边缘护住了两个孩子。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比平时少了两分凌厉的气息。 再加上那一脸温和的笑意，显得平时硬朗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何娇娇禁不住看的痴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合该跟她何娇娇这样的女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那才叫一个登对。 至于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何娇娇看着秦玉娥身上那寒酸的衣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让霍大哥这一朵鲜花插在了这坨农村来的牛粪上！ 秦玉娥今天穿的还是平时那件衣裳，战士们的旧军装改的裤子，她人太瘦，显得裤子很大，一点身材线条都撑不起来。 上头则是一件粗布蓝上衣，看起来有些不搭配。 但今天本来就是搬家，秦玉娥满心里都是干活，穿的也是最耐脏的衣裳。 一时之间也没看见何娇娇那鄙夷的眼神。 “爹！树上！树上有果子！”逐月突然兴奋的叫道。 “哪里有果子？”霍光霁温和一笑，立马就把马车叫停了。 小逐月兴奋的用小手指着左边的一颗树，霍光霁抬头一看，果然是一颗野生的果树，上面挂满了桃子。 没等女儿再催促，他直接跳下了车。 “等着啊！爹给你摘桃子去！”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逐月直接跳上了霍光霁的后背，霍光霁长臂一捞，直接将女儿捞进了怀里。 宠溺一笑：“走！” 逐月就这么趴在霍光霁的怀里，跟着霍光霁朝着那颗桃子树走去。 马车后面的何娇娇嫉妒的要发狂。 不过是一个村妇的女儿，她凭什么占着霍大哥的精力，这么受霍大哥的关注！ 她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小包袱，将小包袱的一角都快扭烂了。 霍大哥还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有耐心过呢！ 她的眼光自然的落在了前面的秦玉娥身上，却发现对方正美滋滋的哄着怀里的男孩，那表情好像十分享受似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孩子是叫小月吧，可有点不懂事了！怎么看见什么都要！嫂子不是我说，女孩子这样可不成，以后出去了，会被人家说没教养的，你还是要管管。” 语气中满是居高临下的不屑，说完这话，何娇娇的嘴角翘起，不怀好意的看向了秦玉娥。 秦玉娥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居然把这个何娇娇写成了一个温柔善良大方的女人，她在跟何娇娇接触以后，十分怀疑这是作者的想象。 因为何娇娇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温柔良善之辈。 不过跟她接触了两次，这争风吃醋的本事和裹脑的言论倒是见了不少。 秦玉娥没有回头，只是用冷淡的声音回了一句。 “我的孩子亲近自己的爹，怎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何组长就不用瞎操心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何娇娇忍不住心头一梗。 该死的女人，她这是在跟自己强调他们有孩子的事实吗！ 可是她早就听说了，这女人被霍大哥丢在乡下好几年不闻不问的，想也知道霍大哥肯定对她没什么感情。 她撅撅嘴，突然轻笑了一声。 “嫂子，这有孩子不算本事。孩子谁不会生啊，能留得住男人的心那才叫个本事！你说呢？” 听到这十分脑残切充满挑战意味的话，秦玉娥忍不住回过头去，第一次正视起何娇娇这个女人。 前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靠着男人去实现自己价值，果然……够奇葩。 原本是不想跟这样低认知的人计较，可秦玉娥还是没忍住。 “你是不是觉得，得到了霍光霁就得到了一切？” 她的声音冷漠，好像丝毫没有因为何娇娇刚刚的那句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眼神中充满了冷淡，甚至是……悲悯？ 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娇娇，秦玉娥歪了歪头。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你这种女人了！何娇娇，你明明自身条件不错，一个文工团的领舞，我相信你的专业功底肯定是十分扎实的。有了这份本事，你的未来就算不是光明前程，也起码不会太差。所以……” 秦玉娥突然低下了头去，一脸同情的看着何娇娇，认真的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二婚的男人放在心上，表现的好像没了他你就活不了了一样？你……到底有什么难处？” 何娇娇的瞳孔一震。 她有什么难处？ 攥着包袱的手忍不住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她的眼神迷茫了一阵。 说的是啊，她一个文工团的领舞，步法身姿一样不差，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山沟沟里，就为了一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 想起来这孩子的亲爹，一抹怨毒的神色从何娇娇的眼底划过，他是绝对不会认下这孩子的。 她要是不趁着肚子大起来之前为自己的孩子找个爹，那她的名声就抽了。 要不是平时那些追捧在她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她和这孩子的亲爹的关系，她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来这么远的地方光顾霍光霁。 谁知道棋差一招，到了以后她才知道平时看上去不苟言笑的霍光霁居然已经有了妻儿。 可她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尽力一试。 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就凭自己的手段，霍光霁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她恨恨的看向了秦玉娥，眼中的光芒好像是淬了毒。 “别在那里说风凉话了！你一个被丢在老家无人问津的穷酸女人，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霍大哥现在就会让你下车！” 一丝恶毒的笑意突然浮现在她的脸上，随后，何娇娇的身影突然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啊——，嫂子！你不要推我！” 第41章 他要给心上人主持公道? 阳光穿过茂盛的果树叶子撒在了小逐月的脸上，霍光霁将她举起来，让她直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去钩桃子，惹的她咯咯直笑。 只是可惜山里的桃子，无人照管，长的都不怎么好，不是生虫了就是被鸟啄了。 霍光霁扛着小丫头勉强摘了三个，就再也找不出来了。 将三个桃子用衣服擦干净了桃毛，霍光霁才将桃子递给小丫头玩。 却听到小丫头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爹！我不喜欢那个何阿姨！” “哦？”霍光霁一脸好奇的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丫头。 那张圆润起来的小脸鼓鼓囊囊的，撅着小嘴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高兴。 霍光霁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为什么这么说啊小月！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孩子！” 他下意识以为是秦玉娥说给孩子听的，毕竟秦玉娥因为何娇娇的事情，差点真的跟他打了离婚介绍信。 小逐月撅撅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不好我也要说！娘说了，不高兴就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看着女儿鼓着嘴巴可爱的样子，霍光霁的心中一片柔软，随口问道。 “那小月说说，那个何阿姨怎么惹我女儿生气了？” “我看见她在后院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一边画一边骂我娘！” 何娇娇在诅咒秦玉娥？ 霍光霁好看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女人怎么回事！ 从她一来到连队，自己跟秦玉娥的关系就开始急转直下，真是个搅屎棍！ “那等到下山爹就赶她走好嘛……” 霍光霁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车停靠的那边一声尖叫。 “啊——，嫂子！求你不要推我！” 霍光霁心头一震，将小逐月往怀里一带拔腿就往马车那边跑了过去。 刚走到马车那边就看见何娇娇用一个夸张的姿势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并且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胳膊，用闪烁着泪眼看向了霍光霁，满脸都是委屈。 “霍大哥，你别怪嫂子。怎么说我跟嫂子也有点矛盾，她看不惯我也是应该的……呜……” 秦玉娥有点无语。 这栽赃嫁祸的手段是哪家机构统一培训的吗？怎么从古代皇宫到75年的山里都是一样的手段！ 就不能稍微改进一下吗！ 她气的瞪了何娇娇一眼，满脸无语的说道：“我离你起码两米远，你嫁祸我之前起码也看一下咱们俩之间的距离吧！这么远的距离，你当我是姚明啊，还能过人投篮！” 谁想到何娇娇的眼神中不但没有丝毫的躲闪，甚至还将那一脸的委屈发挥到了十成十。 用十分可怜的低姿态看向了霍光霁，捂住自己的脸一副以退为进的表情。 “霍大哥，嫂子说的对。她……她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的！” ？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霍光霁怀里的小逐月忍不住了，气的小手都挥舞了起来：“你这个坏女人！我娘才不会推你呢！你说瞎话！” “小月，阿姨知道你心里向着你娘。哪有孩子不向着自己的母亲的！算了，我这也是自找的，不如就当做没发生过吧！霍大哥，咱们继续赶路吧！” 何娇娇一脸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特意踉跄了两下，伸手捂住了腿上不存在的伤口。 逐月气的小拳头都攥紧了，恨不得上去给何娇娇一巴掌。 转头一看霍光霁，脸上的神色却很淡然。 “不能就这么算了！” 低沉的男声突然出声说道。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娇娇眼中得意一闪而过，一丝笑意浮上了她的嘴角。 秦玉娥忍不住皱眉，这家伙！不会真这么眼瞎，看不出来何娇娇夸张的演技吧！ 她抬头看向霍光霁，果然，对方也正在拧眉看着自己，那脸色一看就不怎么好看。 秦玉娥攥了攥拳，突然意识到，她是忘了，人家可是书里的男女主啊！ 女主摔倒了，男主当然要心疼。 该死的！ “行了，你要是非说是我推你，那就是我推你吧！”秦玉娥突然感觉一阵疲惫，不想再掰扯。 推了又怎么样，他们俩还能打死自己不成？ 至于霍光霁的厌恶，呵，谁在乎！ 可她刚说出来这句话，却听到对面的男人略带愠怒的接下了话茬。 “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他这是要帮着心上人报仇？ 秦玉娥一阵无语。 何娇娇脸上却是一脸的得意，立马装模作样的喊道：“霍大哥，别！还是算了吧，嫂子……嫂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一点都不疼，哎呦~” 她叫了一声，轻飘飘的朝着霍光霁的身上倒了过去。 身边那个擎长的身影却突然一闪，何娇娇身形不稳，一下子晃了身子，往地上摔去。 “霍大哥？” 她愣了一下。 下一刻，霍光霁长腿一迈，直接从何娇娇的身上跨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何娇娇留下。 就这么径直走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你没事吧？” “我？” 这下子秦玉娥也愣了，他这是唱的哪出？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摇摇头，硬邦邦的说道：“没事！” 随后就见霍光霁将怀里的小逐月一下子塞进了她的怀里，直接一伸手，就将何娇娇的包袱捞了起来，一甩手就扔下了马车。 包袱滚了两圈，刚好滚到何娇娇的脚下。 霍光霁终于冷着脸发话了。 “既然你在我们的车上生事，那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走吧！我们的车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霍大哥？”何娇娇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霍光霁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他居然要为了那个大字不识两个的蠢女人把自己扔在这大山里。 咬了咬嘴唇，何娇娇满脸的不可置信。 “霍大哥，明明是嫂子推我下来的，你怎么扔下我？错的不是我啊！” “推了就推了！”霍光霁皱着眉头十分的不耐烦，接下来的话让何娇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跟我媳妇合不来，车还是我们借来的，你下去不是正常的吗！你有什么不满的！本来就是顺便捎你一程，你要是不愿意坐就自己走！” 第42章 来到家属院 他这是在赶何娇娇走？ 秦玉娥皱了眉头，一脸惊愕的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这会儿子他已经坐上了马车的驾驶位，手里提着鞭子，说完这话以后，他连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过，直接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驾！” 马车启动，何娇娇赶紧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霍大哥！你怎么这么绝情，你忘了刘连长交代你让你护送我安全下山吗！你居然不听连长的命令！” “连长没说过让我护送你下山！”霍光霁连头都没回，硬邦邦的说道，“你这身份，还用不着护送。他只是让我下山的时候捎上你！你要是不满，大可以回连队里去跟连长告状！驾——” 他催动了马车，马车的车速逐渐快了起来。 马匹用欢快的步子跑在下山的青砖道上，后头追着马车跑的何娇娇的身影越来越远。 最后只听到一句愤怒的吼声。 “霍光霁！你个王八蛋！” 秦玉娥人都看傻了，这什么情况？ 男主，把女主丢在了山上？ 他们的感情呢？ 怎么……没了…… 她愣愣的看向了驾驶位上赶车的霍光霁，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对他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的偏见了。 这男人似乎跟书上写的真不一样！ 还是说，自己搞错了，这个世界跟书中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从她到来发生的这一切？ 何娇娇也跟书里写的不一样，霍光霁也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秦玉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书中明明白白的写了，在女主何娇娇到来之前，霍光霁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可眼下……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仔仔细细的用自己的衣服将野桃子上的桃毛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把那桃子递给了自己怀里的一儿一女。 小逐月伸出了大拇指，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爹！你真棒！” “棒在哪？”霍光霁似乎心情十分好的挑眉问道。 “你把那个讨厌的阿姨赶走了！”小丫头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小月！平白无故说别人讨厌是不礼貌的！”秦玉娥皱眉赶紧制止。 大人之间的矛盾，她总觉得不应该绵延到孩子的身上。 可下一刻却听到了霍光霁的轻笑声：“我闺女说的没错，那女人确实讨厌！” …… 秦玉娥愣了。 他……似乎跟书里写的那个霍光霁真的不一样…… —— 家属区距离山上的连队很远，下了山以后还赶了半天的车才到。 秦玉娥在心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起码得有30多公里的距离。 好在这是一个镇子，一进镇子立马就感觉到了繁华。 家属区在镇子的最边上，据说镇子里头还有不少工厂和小企业，商店和供销社也一应俱全。 秦玉娥拿着介绍信去街道上办理房子的分配，霍光霁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胖女人，大概三十五六的样子，头发是齐脖子的“爱国剪”，头上别着两个黑发卡，一眼看过去十分标准的共产主义。 “同志您好！”秦玉娥很客气的将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我是陕南军区第二行动连的家属，这是我的介绍信，要带着孩子来随军，被分配到咱们家属区了。” 胖女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仔细地将手中的介绍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这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红章，直接盖了上去。 “行！随军的是吧？后边是你男人吗？” 秦玉娥回头看了看，霍光霁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陪着孩子们看门口的杏树。 “对！需要我把他叫进来吗？” “要，不看他的军官证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妇女说话明显有些不好听。 秦玉娥皱了眉头，突然想起来在连队的时候齐嫂子提醒的那句话。 这家属区是好几个军区混合建立的，其中西南军区第二联队的家属最少，怕是其他军区的家属会不好相处。 果然，眼下这女人应该就是了。 这是看着自己是第二连队的，在这里又举目无亲，态度就傲慢了起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秦玉娥撇了撇嘴，还是去了门口将霍光霁叫了过来。 “你进去把军官证出示一下，人家需要这个程序。” “嗯。”霍光霁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地上，大步走了进去。 秦玉娥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见霍光霁跟那胖女人有来有回的说了两句，才从口袋里面掏出军官证递了过去。 胖女人对霍光霁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脸上带了笑意，又将军官证还了回来。 还仔仔细细地将那封介绍信还给了霍光霁。 “原来是特种队的队长！军区这边给你们特种队准备的家属院一直都在，只是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怕是要好好的打扫一下。正好我现在没事，带着你们过去吧！” “谢谢您了！” 霍光霁和胖女人一起走了出来，朝着秦玉娥打了个招呼。 秦玉娥赶紧拉着孩子跑了过去，一抬眼就看见那胖女人笑得像朵花一样，果然见了军官证以后，对方的态度好了许多。 “哎呀，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多大了？” 胖女人主动搭话，秦玉娥想着以后怎么说也是邻居，总要提前处好关系。 于是笑着答道：“快三岁了！领导您贵姓啊，往后我们家孩子还要在家属院这边上学，怕是少不了要麻烦您。” “哎呦呦，你看这个小嫂子真会说话！免贵，我姓王，你叫我王姐就行了。叫啥领导啊，怪生分的！我这就是个小小的街道主任！” 一句话把胖女人哄得笑得像朵花似的，秦玉娥心中暗道，原来是个官儿迷，看来这句话说到对方心坎上了。 于是赶紧又补了一句：“原来是王主任！您看您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这街道主任才是跟咱们广大人民群众走得最近的！您说要是没有您，咱们这家属区就连最普通的工作都进行不下去了不是！” 第43章 家属院的新房客 “哎呀，这个小嫂子，哈哈哈……真是的……” 一句话直接把王文春夸的快要找不着北了，对秦玉娥的态度立刻就亲近了不少。 原本是站在霍光霁那边的，这下子却直接走到了秦玉娥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拉着孩子。 “两个大宝儿真乖！慢点别摔着！” 秦玉娥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自己这话算是说对了，赶紧蹲下身来让两个孩子叫人。 “小月小风，叫王姨！” “王姨~”逐月的小脑袋瓜比秦玉娥转的都快，立刻就甜甜的笑了起来。 “哎——”王文春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跟秦玉娥说话的时候也亲近了不少。 倒是清风，还只会“阿巴阿巴”。 王文春摸摸小月的头，这才问道。 “这个是个小子吧！还不会说话呢！” “是啊，嘴笨！山上的连队也没其他的孩子，老人都说跟孩子们多待待就会说了，所以我这才催着他赶紧把我们给送下来。您说将来要是个哑巴，可怎么办啊！” 秦玉娥思量着，故意抱怨了一句。 跟人交往的时候，适时的露出自己的弱点，是能最快的拉进距离的办法。 而眼前的这位王主任，以后可少不了打交道，自然是越快的熟悉起来越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王文春严肃了表情，劝道：“还没到三岁，急啥！我家老三都四五岁了才会说话，这男孩子就是说话迟！明年就能上育红班，到时候一上学，啥都会了！” “真的啊！”秦玉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来一副感激的神色。 “王主任有您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我这也是第一胎，啥也不懂呢！谁知道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可把我给难为死了！” 秦玉娥撅着嘴巴，做足了一副小娇妻的样子。 霍光霁走在两人的身后，怔怔的看着秦玉娥的背影有些挪不开眼睛。 这女人还有这样娇俏的一面呢！ 哪像是平时跟他，说话硬邦邦的样子，恨不得能创死一头熊似的。 他忍不住撇撇嘴，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 要是往后她也能这么跟自己说话就好了，还……怪好听的…… 家属院的空房区离这边并不远，走了个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已经到了。 不过十来分钟，秦玉娥就已经跟王文春混熟了。 王文春显然很喜欢秦玉娥这性子，一口一个小秦的叫着，叫的好不亲热。 “小秦，这边的房子原本应该挨家挨户的分。可你也知道，咱们家属区好几年没来新人了，给你们第二行动连留下的这片房子也都是老房子，谁叫你们那山上光棍多得很，就算是想要随军，也没有人过来。所以我专门给你挑的这一间，虽说这房子不算大，可院子里没有其他人，等于自己家里能住上一整个院子呢！” 说着这话，王文春伸手指了指那边的一间小院子。 秦玉娥抬头看去，斜斜的夕阳洒在小院子的围墙上。 这个灰砖砌起的低矮围墙围起来的小天地，跟旁边的其他家庭的院子没有什么不同。 院门口一口铸铁的水井，井盖上还贴心的盖上了盖子。 井边放着几个木桶和一卷粗麻绳，看那样子应该是几家合用的。 桶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字样，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某某连队劳保用品，连队的名字看不太清楚。 院子的西侧搭着一个简易的木棚，木棚底下不知道是谁家的救助矿破藤椅，上面还盖着油毡，杂物中间用一块防雨布整整齐齐的盖着一大片过冬用的蜂窝煤，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东墙根底下还种着几株指甲花和向日葵。 眼下这个时节指甲花开的正艳，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在掐指甲花。 王文春挥了挥手，将那小姑娘叫了过来。 “胖丫儿！你妈呢？” “上工厂上工去了！没在家！”小丫头看起来比逐月大个一两岁的样子，正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逐月。 小孩子见面总是分外的亲近。 小逐月嘴巴甜的要命，立刻扬起了笑脸：“姐姐——” 王文春倒是挺惊讶，笑着摸了摸逐月的头：“这孩子嘴巴真甜！” 她这才伸手指了指刚才那个小姑娘，对着秦玉娥说道：“这就是以后你家的邻居。她妈在咱们家属院的附属工厂那边上班，等到做完饭的时候你就看见了。这是胖丫，跟你家小丫头差不多大，正好在一起玩儿。” 秦玉娥看了看对面那小丫头，朝着她温和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两块糖。 “小妹妹，你叫胖丫？阿姨是新来的，以后让我女儿跟你一起玩好不好？这糖给你吃！” 胖丫倒是不怕生，胖乎乎的小手立马接过了糖，二话不说，直接笑着拉过了小逐月的手。 “走！我带你去看我家里养的小鸡！我天天都喂，长得可肥了！” “成！” 秦玉娥看着两个一蹦一跳的身影，笑的开心。 怀里的小风不停的扭动着，想要也跟过去玩儿。 那边的王文春忍不住打趣道：“小伙子，你可得早早的张嘴！不然人家都会说话了，就你一个还在阿巴阿巴，人家别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你玩儿呢！” “噗嗤——” 她这话引得秦玉娥噗嗤一笑。 “王主任，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秦玉娥指着大门上落着的锁道。 “肯定能啊！这是钥匙，你拿好了！往后愿意换锁还是留着都由着你，就是一样。要是搬走的时候，得给我把钥匙留下。估计那得几年以后了！” 王文春伸手递过来一把钥匙，笑眯眯的说道。 “那是自然！这地方刚来我就喜欢上了，还真舍不得搬走。到时候王主任别赶我们就行了！” 秦玉娥开了个玩笑，把钥匙接过来，上去开门。 大门维护的不错，开关的时候没有异响，也不用上油，看得出来，挑选这个房子的时候，王文春确实是用了心的。 看来要在自己带的东西里面挑出来一点好的，好谢谢人家。 第44章 他要留下来 秦玉娥这样想着，直接伸手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到底也是多少年没有人住了，院子里面稍显杂乱，一层一层的杂草和沿着墙边疯长的薄荷纠缠在一起，蚊虫在里面嗡嗡乱飞。 正对着大门口是三间正房，侧边还有一左一右两间偏房。 整整齐齐的灰砖瓦房子，倒是不旧，只是因为无人居住，呈现出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之前王文春说的那话，这房子这么大，应该原本是要分给好几家一同居住的，但是因为现在只有自己一家搬过来，所以就等于这一个大院子都是自家的。 秦玉娥心中一喜，暗道，跟这位王主任搞好关系果然十分有用。 她又进屋转了一圈，发现窗框都是好的，窗户关得紧紧的，上面的玻璃有些脏，但好在一块都没碎。 穿过杂草的时候，还能看见青砖砌的庭院地板，两步宽的小路旁边是两块整整齐齐的菜地，现在已经长满了杂草，但是稍微收拾一下的话，以后肯定有大用处。 秦玉娥对眼前这个小院子很满意，忙不迭的去谢王文春。 王文春倒是没有居功，只是交代他们好好收拾着，说自己队里面还有事，于是就回去了。 这边王文春一走，秦玉娥直接撸起了袖子，从马车上拿了镰刀和锄头，这就要开始翻地。 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锄头抢了过去。 霍光霁冲着她挑眉：“这是男人该干的活，我来，你进屋去收拾吧！” 说完这话，霍光霁直接默不作声的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男人的臂展很宽阔，先是挥舞着镰刀将院子里的杂草给割掉，这才拿起了锄头，仔细的清除着外面的草根，还顺便将院子里的地都给翻了一遍。 该说不说，霍光霁干活还是挺麻利的。 秦玉娥也不管他，直接走到了屋子里去收拾。 他们是第一个住进来的，自然是先可着正房住。 正房是三间，不算宽阔，每一间房子都有点小，但好在三间连在一起也够住的了。 再说秦玉娥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有一间睡觉就成，剩下两间她打算另作他用。 一间做堂屋，来了客人就在堂屋里坐。另外一间多了一个角门，屋子里还有锅灶，一看就知道以前是做厨房用的。 厢房大概也是一样的配置，不过就是少了一间厨房。 要是这院子里人住满了，这厨房应该是公用的。 秦玉娥没进厢房，那边暂时没什么用，干脆先把这边收拾出来。 她在外面的井里打了水，又把小风留在屋子里玩，找了两块抹布一把大扫帚，这就开始打扫起来。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窗户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秦玉娥先把土炕和地都扫了一遍，这才用打的水浸透了布料，开始擦起窗户来。 这房子当初盖的时候应该是挺讲究的，连窗台都是青砖砌的，这么多年没人住，外面的青砖台阶一点都没烂。 秦玉娥这边将一盆水都擦成了黑水，去外边倒水的时候就看见霍光霁已经将院子里的杂草都割好了，青石板路也干干净净的，旁边的两块菜地被他翻了一遍，现在全都是松松的泥土。 小风正蹲在一堆松软的泥土中挖泥鳅。 虽说天色不早了，但天气的热度在这里，霍光霁又干了活，干脆就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搭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古铜色的皮肤搭配上匀称的肌肉，显出一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来。 再配上那张妖言惑众的脸和硬朗的眉眼，看的秦玉娥脸色微红，忍不住扭过了头去。 偏偏这人丝毫不自知，朝着秦玉娥走了过来，站的离她只有半步近。 “我刚才看到房顶上的瓦大概是坏了几片，也不知道屋子里漏不漏，等我明天得空了，出去借个梯子上去看看。” 秦玉娥的脸热的不行，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你今晚不走？”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霍光霁，却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 “眼看着就天黑了，我现在走了还不得半夜才能回到队上！”霍光霁没好气的放下这么一句，长腿直接跨过了秦玉娥挤进了屋子里去，“而且咱们第一天到这，万一要是有心人看你们孤儿寡母，往后欺负你们怎么办？那个王主任也是个势利眼，早上看到了我的军官证态度才好一些，我在这里待几天，等把你们安顿好了再走！” 秦玉娥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他不仅要留下，还要待几天？ 可屋子里没有地方给他住啊！ 就一张炕，自己带的铺盖被褥也只够那一张炕上用的。 草席倒是有一张，可这没人住的老房子怕是地上晦气重，肯定会有不少的虫子，也不好让他睡在地上吧！ 秦玉娥这边还在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边的霍光霁嘴角却露出来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来。 连长说的对，这媳妇要想哄的好，得先从睡觉开始。 看来之前是自己搞错了步骤。 —— 刚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色快黑的时候，秦玉娥和霍光霁才勉强的将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这小院子总算有一个家的样子了。 她在这边开了火准备做饭，就赶紧去告诉霍光霁出去找找小月。 结果刚交代完，外面小月就回来了。 手里还拉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和刚才那个小胖丫头。 秦玉娥见状赶紧迎了出去：“这是胖丫的娘吧！嫂子，我叫秦玉娥，是第二行动连的家属，带着孩子刚搬过来的。” 妇女上下打量了秦玉娥一下，表情倒是显得很亲近。 “原来是小秦啊，我家就住在旁边，孩子我给你送回来了，往后有什么需要你就说一声。” “嫂子，真是麻烦你了！”秦玉娥赶紧将小月拉过来，从厨房里拿出来一节风干肉和一小罐子荤油。 “这是我们从队伍上带来的熊肉，不常见的，嫂子拿去尝尝！” 第45章 霍队长又要睡地板咯 妇女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秦玉娥会这么热情。 赶紧摆手：“别别！小秦妹子，你太客气了！这肉可是金贵东西，我们不能要！” 家属区的生活条件不算好，到底只是靠着吃当兵的配给份额，街道上每家每户分配的粮食额度都不高。 一个当兵的家属，一个月的肉票才给二两，细粮粗粮一年才400多斤。 说白了，这点粮食，家里但凡多生了一个孩子就要饿肚子。 不然胖丫妈也不会去家属区的工厂里面做零活。 这肉和荤油更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好东西，人家不敢要，秦玉娥却不能不给。 远亲不如近邻，两家挨着，自己又是刚来，这邻里关系全在这肉里了。 秦玉娥笑着将那肉和荤油推了过去：“嫂子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男人前段时间进山打的熊，队上自己做的肉干，荤油也是自己熬的。不花钱的东西，让孩子们吃个新鲜吧！” “这这……” 妇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拗不过秦玉娥的盛情。 只接了熊肉，那荤油却怎么也不肯收了。 “妹子，我姓余，叫我余姐就行了！我男人是西南军区的，跟你男人算是兄弟连。往后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吱声！” “成！余姐，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秦玉娥笑着将人送到了门口，心道这个朋友算是交上了。 听王文春说这位余姐也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边生活，大的是男孩，已经十来岁了，在军属区的育红班上学。 小的就是那个小胖丫，秦玉娥心道正好两家都有小姑娘，以后能一起玩不说，这孩子上学的事情还能跟他家打听。 一低头，就看见小逐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秦玉娥一看这小丫头的眼神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不知道憋了什么坏主意，低下头笑问道。 “胖丫她娘是你拉来的？” 逐月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点头：“咱们刚到，要跟大家搞好关系！娘说的！” 这小丫头！ 精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似的。 秦玉娥低头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这次小月做的对，但以后搞好关系这件事就让大人来吧！你就负责跟胖丫姐姐搞好关系就成！” “好！” “去洗手准备吃饭！” 秦玉娥给她打了水让她洗手，一抬头就看到霍光霁已经光着膀子站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子了。 她挑挑眉，有些惊讶。 这家伙还会做饭？ 看见她进来了，霍光霁已经麻利的把锅里荤油炒的一个小菜盛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这边麻利的淘了米，将锅洗了放进锅里。 又打了两个鹅蛋，兑上水放在米饭上面蒸着。 秦玉娥看着他那做饭的手艺，丝毫不比自己的逊色。 她还以为这个年代的所有男人都是甩手掌柜一级的，根本不会沾这些家务活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笼布递给你男人。这锅不成，有点漏气，我明天修修。” 冷不丁的，霍光霁的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秦玉娥的脸色“腾”的一红。 “什么你男人我男人的！要笼布你就直说不就得了！” 霍光霁看着她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挂上了一丝轻笑。 将她手中的笼布接过来，这才调笑一样的说道：“这不是刚才你在门口说的吗，‘我男人打的熊肉’！怪好听的！” “那不是跟外人这么说吗！难不成我要跟外人说你是我那要离婚的准前夫！”秦玉娥跺了脚，真想把这个男人的嘴巴堵上。 可下一刻，霍光霁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肌肉纠结的长臂将手里的锅铲一扔，直接一把将秦玉娥捞了过来。 “啊——你干嘛！”秦玉娥吓得惊叫了一声，却被他捏紧了后腰拉进了怀里。 身周一下子被一股子低气压笼罩，霍光霁的脸色黑的像锅底，看得出来刚才那句话让他十分不悦。 “往后那两个字不许再说！” “哪两个字？”秦玉娥满脸的不服气，十分不知死活的问道。 “前夫！”霍光霁磨磨后槽牙，伸手捏住了秦玉娥的脸蛋，逼迫她直视着自己。 “再敢提这两个字，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要打我？我这就去把你告到妇联去！”秦玉娥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脸的倔强。 气的霍光霁真想咬她一口，他倒要看看那张殷红的小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冷心冷肺的话来的！ 明明跟外人说话的时候温柔又乖顺，怎么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倔的可以创死一头熊。 他粗粝的手指在秦玉娥的唇瓣上摩挲了一下，滚烫的体温烫的秦玉娥眸子一缩，但她还是这么直愣愣的瞪着霍光霁，连点要服软的迹象都没有。 霍光霁差点给气笑了，以前倒是没发现，这女人脊梁骨这么硬。 也就只有在某些时候，她身上才会显露出来一丝女人的特质。 他坏心思一下子就起了，突然再次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直接将嘴唇凑了过去。 “唔——你干嘛！”秦玉娥吓得一缩，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自己的眼前陡然放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伸手去推他的脸。 伸出去的手却被对方顺势捉住，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说道：“干什么？让你长长记性！” 她就这么被他堂而皇之的按在了墙角，整个人被挤成了一个人干似的，浑身都被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包裹着，眼睁睁的看着薄薄的嘴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爹，娘，你们在打嘴嘴吗？” 突然一声童音打破了气氛，秦玉娥当机立断，一脚踹了过去。 霍光霁的身子下意识往旁边一闪，那记撩阴腿擦着他的重要部位而过，被他伸手握在了手里控制住了。 这下子霍光霁的脸色是真的黑了，这女人也太毒了，那一脚要是踢中了…… 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一矮身钻了出去，远离了自己，一下子将孩子抱出了厨房。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外面传来秦玉娥不留情面的喊声：“今天你睡堂屋的地板！” 第46章 霍队长不会带娃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的要命，秦玉娥和霍光霁谁都不说话，两人的脸色几乎是一样黑。 逐月的大眼睛在两人的脸上咕噜噜乱转，刚要张嘴，就听到了秦玉娥冷淡的声音。 “好好吃饭！” 小丫头吓的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霍光霁，神色中满是同情。 不敢再说话，逐月的小脸低了下去开始专心在大碗里刨饭了。 倒是清风，还伸着手指着桌上的菜。 “肉！肉肉——” 秦玉娥夹了一筷子肉，刚要放进清风的碗里，筷子在半空中却跟另外一双筷子不期而遇，那双筷子上也夹着一块肉，只是干瘦的一点肥肉没有。 秦玉娥的脸色不动声色的黑了一个度。 霍光霁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手上的筷子尴尬的停了下来。 她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对面的秦玉娥已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筷子当即转了个方向，直接将那块肉放进了逐月的碗里。 “一人一块！明天娘给你们蒸熊肉吃，这肉炒的咬不动，塞牙！” 不咸不淡的话让霍光霁的脸色一黑，今天这菜是他炒的，还真没想到肉干炒着吃小孩子怕是咬不动的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筷子上夹着的那块瘦肉，又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清风，以及那一口碎米粒一样的小牙…… 那边的逐月已经把秦玉娥夹的那块肥瘦相间的肉塞进了嘴巴里，低着头不敢看霍光霁。 霍光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调转了筷子头，将那块肉塞进嘴里嚼了一下，又赶紧掏出来递到了清风的嘴边。 “喂！！！！” 这下子秦玉娥忍不住了，一个眼刀杀了过去：“你进了嘴巴再给孩子吃，这多不卫生啊！” “我……”霍光霁一脸的无辜，他看老家的那些妇女都是这么喂孩子的啊！ “这不是你说的，孩子嚼不动吗！” “啪——”筷子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头被气的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你就不能换一块吗！！” 还是当兵的知识分子呢，这点卫生常识都没有吗！ 大人嘴巴里那么多细菌，孩子吃了多不卫生啊！ 逐月同情的眼神已经瞟了过来，默默的给了霍光霁一个“爹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霍光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这女人突然这么凶干什么。 他讪讪的缩回了手，手里那块嚼完的肉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先放在自己的碗里。 又重新挑了一块夹给了小风。 “儿子，这块咋样？肥的！”霍光霁低声说道。 好在小风十分给面子，小鸟一样长大了嘴巴。 秦玉娥看着那块肥的可以腻死人的脂肪，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分无语的按了按自己的头。 刚刚看到他做饭，秦玉娥才刚感叹过这家伙还会点家务，结果马上就打脸了。 就这？ …… 行吧，到底是没带过孩子的。 整天跟一大堆男人待在一起，倒也有情可原。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吃完饭以后，秦玉娥将自己在集市上背回来的铁桶拿出来。 锅里面洗干净烧好了热水，晾的差不多凉了，这才兴冲冲的叫两个孩子去洗澡。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霍光霁正带着小风站在院子里。 霍光霁手里举着一个水桶，小风光着身子，扬着小手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儿子，站好了！下雨啦！” 一桶水这就要往下浇。 秦玉娥吓了一大跳，直接拿出了毕生的功力。 “霍！光！霁！你给我住手！！！！！” 院子里正要接受井水洗礼的一大一小吓的直接愣住了，霍光霁手里的水桶及时收势，桶里的井水愣是一滴都没落下来。 秦玉娥急匆匆的跑过去，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怒目瞪着霍光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干什么！” “我给孩子……洗澡……”霍光霁回答的十分无辜。 秦玉娥真想把这家伙的脑壳掀开，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忍了半天，她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孩子太小，热了一天了，这毛孔都是张着的！你这一桶冰凉的井水浇下去，孩子今晚就得发烧！” 霍光霁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桶。 他只是觉得热了一天了，这样洗起来凉快。 这小孩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行了，用不着你给孩子洗澡！洗你自己的吧！”秦玉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抱着孩子就走。 怀里的小风咿咿呀呀的不依，要找霍光霁去玩水。 秦玉娥怀里像抱了一只八爪鱼一样，心情更烦躁了。 忍不住暗骂霍光霁这家伙简直是帮倒忙！ 这是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要展现一下突如其来的父爱，结果却根本没有带娃的经验，翻车了。 厨房临时改造的浴室里热气氤氲，秦玉娥挽起了袖子，搓着桶里那两个嫩白藕节似的小人。 桶里的两个小人对坐，小手拍着水面玩的不亦乐乎。 小孩子就是忘的快，往水里一放，立马就忘记了刚才的“父子情谊”了。 秦玉娥忍不住叹了口气。 书里说的不错，霍光霁这家伙就算是现在还没对何娇娇动心，但也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到队上去，早点两清的好些。 屋门外，霍光霁站在月光底下，看着厨房里那个纤细的剪影，心中微动。 原来照顾两个奶娃子是件这么辛苦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她一个人整整熬了快三年的时间。 怪不得她来到队上的时候这么讨厌自己…… 那剪影在窗户上动作起来，显得温柔又坚韧，就像是山间的蒲草，虽然不起眼，却不会轻易枯萎。 第47章 送上门的鸡蛋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秦玉娥早早的就起身了。 两个孩子小猪一样还睡在炕上，秦玉娥蹑手蹑脚的穿上了自己的鞋。 昨晚跟逐月说话的时候她就打听好了，隔壁的那位余嫂子，就是胖丫的娘说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 应该是上班的时间比较早，她看着余嫂子下班的时间也晚。 昨天那情况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余嫂子是个腼腆人，要是没猜错，她昨天收了自己的肉干，今天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晚上她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做饭洗衣服干家务，要是想给自家送点回礼，那肯定会早上来。 所以秦玉娥蹑手蹑脚的下床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出门将自家的大门打开了。 一出屋门就看见霍光霁已经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一桶拌好的泥浆，站在了院子里。 秦玉娥吓了一跳。 这人大早上的，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秦玉娥忍不住问道。 这还是昨晚饭桌上那闹剧结束以后，她跟霍光霁说的第一句话呢。 昨晚睡觉的时候，这人自动拿了两条条凳就睡到了堂屋。 她也没理会，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反正她是不可能跟他睡一张床的。 霍光霁抬头看着秦玉娥，心底有些柔软。 刚起身，她还没来得及梳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小意。 心里软和了说话自然也软和了下来。 “锅有点漏气，我去给灶上重新补一下。要是还不行，也就只能换锅了！待会儿就着这些泥浆，我再把房顶给修了，免得我走了你们娘三个要淋雨了。” “你要走了？”秦玉娥挑眉，语气中止不住的有些兴奋。 对面的人却一下子黑了脸：“你很希望我走？” “额……那也不是……”秦玉娥有点尴尬，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真的很不方便吧！昨天晚上秦玉娥洗澡的时候都不敢好好的洗，只匆匆的擦洗了一遍就回去睡觉了。 不过希望他走是希望他走，嘴上总不好说出来。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撇嘴胡诌：“这不是没那么多床，你总不好每天都睡条凳吧……” “说的也是！那我今晚进屋睡！”霍光霁扔下这句话，直接冷着脸提着水桶走了。 只留下秦玉娥一个人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没听错吧！ 他要进屋睡？？？ 不要啊，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睡觉，睡素的也不行！！ 就在她还没有想出来解决方案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 门外一个女声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小秦妹子？起了吗？” 随后，秦玉娥就听到了余嫂子跟自己女儿抱怨的声音。 “你这孩子，我就说这么早，肯定还没起呢！这天刚亮，谁家像你妈我似的这么挣命！算了，我东西放这，你告诉人家一声得了！” 随后就是胖丫的声音：“娘！人家逐月说了，她妈天天起的可早了！你再等会儿吗！” 秦玉娥心头一喜，这是余嫂子来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刚一接触她就发现余嫂子这人肯定是个腼腆人，不愿意给人添麻烦那种。 一个人养两个孩子，早出晚归的这么不容易，家里却也没看到有人帮忙，更没听到别人说她抱怨过。 但凡这种人，沾了别人一点好处都想着要回报。 昨天自己盛情难却，给了这么大一块肉，这余嫂子肯定记在心上了。 果然，人这不就来了！ 秦玉娥赶紧捋捋自己身上的衣裳，快步上前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外头还在争执的母女看见秦玉娥的身影一愣。 与嫂子赶紧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小秦妹子，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 “哪有！”秦玉娥大大方方的将人给拉了进来，指着身后忙活的霍光霁说道，“嫂子你看！我们家这口子才是真的挣命呢，一大早上就把我给拉起来，这不是要给灶台重新砌一下！早就起来了！” 秦玉娥这话本身是为了打消余嫂子的歉意，谁知道在厨房里往锅灶里面填泥浆的霍光霁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好，这女人又装起贤妻来了。 “哎呦！还真是！”余嫂子瞥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赶紧挪开了目光，“你们两口子真勤快！我还寻思着肯定没起来呢！” 她说着话赶紧从自己的身后掏出来半篮子鸡蛋。 “小秦妹子！我昨天看了看你家没养鸡，刚搬过来，日子肯定不容易吧！这几个鸡蛋都是我家自己下的，慢慢攒起来的，快拿去给孩子们加个菜吧！” 站在一旁的胖丫也赶紧跟着加了一句：“秦姨，这鸡蛋都是我捡的！我每天早上都去掏鸡窝，攒了好久才攒这么多呢！” 小孩子的本意是为了让秦玉娥夸她厉害来着，余嫂子却生怕秦玉娥误会，赶紧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 “去去去，哪有好久！妹子，你别听孩子瞎说，家里的鸡有的是，几个鸡蛋而已，不值什么钱，快拿着吧！” 秦玉娥知道，这是余嫂子昨天拿了自己那一块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天才特意送了鸡蛋过来。 她倒是没有来回推辞，只是笑着谢过了，就收了下来。 不过接下来，才是秦玉娥今天非得要等着余嫂子的真正原因。 秦玉娥将那篮子鸡蛋放在了自家的院门口，这才拉着余嫂子问道。 “嫂子，正好我还有个事想求你来着！” “什么事，你尽管说！”余嫂子正想着自己这半篮子鸡蛋根本比不上人家给的那一大块肉，没想到秦玉娥就开口了，她赶紧问道。 随后就听秦玉娥说道：“嫂子，我昨天听说你在这边的工厂里面上班？不知道是个什么工作，我能不能也去厂里头上班？没门没路的，我们也是刚来，也不知道求谁，就想着跟你打听一下，让你见笑了！” 第48章 服装厂的新工作 “妹子，你这话说的可太见外了！”余嫂子表现的还挺热情，虽然明显没有预料到秦玉娥会求自己这件事情，但她明显很愿意帮助秦玉娥。 应该是现在这个时间还早，余嫂子干脆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拉着秦玉娥说道。 “妹子，我现在上班的这个厂子是一个服装厂！一开始的时候这厂子就是一个小作坊，说是咱们这家属院里有两个做衣裳上十分厉害的姑侄开起来的。” “不过后来她们就搬走了，剩下的这个小作坊慢慢的被街道上接手过来，做成了现在的厂子。待遇上嘛，不算好，但好在离家近，从家里过去走路10来分钟就能到。” “而且咱们这厂里面管理人员都是女同志，里面的员工也是女同志比较多。大家孩子比较小的都带过去，你要是愿意来厂里上班的话，我就帮你问问！” 她说着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头忙活的霍光霁。 秦玉娥看到她眼底有些疑惑，心中了然。 余嫂子应该是在打量着霍光霁是什么职位。 秦玉娥虽然没打算实话实说，但这个人设她也得给自己造好了。 在这家属院里面生活，有一个能被大家普遍接受的人设，才是能够帮助她快点融入大家的正确途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嫂子，也不怕跟你说！你别看我家这口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可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头兵！啥也不是，这补贴嘛更是少的很。我跟两个孩子虽说用不着饿肚子，可这平时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 “你看这两个孩子越长越大，什么东西都要双份的。到时候一上学又是一笔开销，家里的老人不管也不成！每个月还要分出去一部分钱寄回老家去，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 余嫂子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赶紧制止了秦玉娥。 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不是嘛妹子！你说谁家的日子不都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可不就得咱们自己多挣少花！哎——啥也别说了，干脆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就跟着我去厂里头转悠一圈！能不能干这个活，你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秦玉娥当然是高兴。 她赶紧回了屋，将之前她补好的那件小衣服贴身揣在了身上，想着待会儿要是人家领导要看自己的手艺的话，这东西倒是正好拿出来给领导看看。 探头看了看屋子里，发现两个孩子还没醒，秦玉娥蹑手蹑脚的出来跟着余嫂子走了。 —— 厂子离这家里不远，就在这条路往西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现在时间还早，但厂里已经开了大门。 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大妈正在扫着厂门口的大路。 余嫂子拉着秦玉娥上前打招呼：“吴大妈，起这么早啊！这是我的一个小姐妹，想过来看看咱们厂里的活！” 那位吴大妈倒是没拦着，只是抬着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就直接放了行。 “我说你来这么早，原来是卖了人情给别人！李主任就在后面的办公室里，应该已经起来了，你们直接过去就成！” “哎！”余嫂子答应一声，拉着秦玉娥往里走。 秦玉娥忍不住打听到：“嫂子，这李主任是……” “哦！李主任就是咱们厂的厂长了，现在算是厂里官最大的，无论是你想进厂上钟点工，还是领零活出去回家去做活，都得经过李主任的同意才行。”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喜。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厂子，居然还能领零活回去做。 她正愁自己上班的时候，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可怎么办，这办法不就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车间，车间的面积并不大，眼下应该是吴大妈打开的大门。 里面还没有什么员工，余嫂子就直接领着秦玉娥进去转了一圈。 “妹子你看看吧！咱们平时就在这车间里面干活，这边是裁样子的大台子，样板都在那边的墙上钉着。这裁样子的活儿都是领零活儿回去的比较多，你要是怕家里头孩子不好带过来，就领这些裁样子的活回去，裁一件给一毛钱。” 她伸手一指另外一边，那边摆放着一连串的缝纫机，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二三十台的样子。 “妹子你看，这就是缝纫组。我平时就在这组里面干活！要是干这缝纫的活，就是把那些衣裳片子都给缝起来，首先得会使这缝纫机！然后就是每天上下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而且缝完的衣裳也是要交给组长验货，验货通过了以后才能领钱。” “你要是光裁样子的话，就是每次领回去的样子，交一块钱的押金，裁好的交上来就能领工资了。这缝纫组是每个月的25号发工资，工资分底薪和提成，说起来也是谁干的快谁就能多拿钱。具体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李主任商量。” “哦。”秦玉娥听着余嫂子的介绍，不住的点头。 这厂里的门道倒还挺多，不过也让秦玉娥认识到一件事，就是光听余嫂子这么说，她感觉这厂子里管理还挺到位的。 无论是固定的发工资日期，还是干完活以后的验货，都挺正规的，不像是一个小作坊。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可是配给经济盛行。 这种地区上的小作坊要是没有一个正规的管理制度的话，到时候工资发不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干活干了一顿，到最后却一毛钱的工资都拿不到。 不过余嫂子说的那两条，裁样子和用缝纫机，她倒是并不头疼。 就凭秦玉娥前世在大学那几年的服装设计专业经验，她也不可能不会用缝纫机不是！ 不过后世的缝纫机跟现在的缝纫机还是有些差别的，秦玉娥那时候用的是微电脑缝纫机，可以往上写程序自动刺绣的那种。 现在的缝纫机就简单多了，全靠手艺和缝纫女工的技巧。 总的来说就只是有缝纫一个功能。 她仔细看了看现在缝纫机的构造，在心里面将这使用方法过了一遍，这才朝着余嫂子笑道。 “成！嫂子，这活我看的差不多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李主任！” 第49章 新工作的工资很高 那边的余嫂子却忍不住惊讶。 这年头缝纫机可是个金贵东西，只有条件好的家庭才会在新娘子结婚的时候给置办上，算是三大件之一了。 一般的家庭别说是用缝纫机了，很多连见都没见过的妇女也有的是。 可秦玉娥只是上来扫了一眼，就直接拍着胸脯保证这活儿没问题，惹得余嫂子忍不住拉着她问道。 “妹子，你家里有缝纫机？” 秦玉娥这才惊觉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这个年代的普通妇女有多少一见缝纫机就会用的。 她赶紧解释：“没有！余姐你说笑了，不跟你开玩笑，就我们结婚那阵那可真是一穷二白，他家里就给买了一身新衣裳，这就结婚了。连床单子都是旧的！那缝纫机是我娘家嫂子的陪嫁，在娘家的时候用过。” “哦！”余嫂子这才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伸手拍拍秦玉娥，安慰道：“哎妹子，谁说不是呢！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家那口子也是穷的叮当响，要不是我娘家妈图他这身军装，谁看的上他啊！” 余嫂子翻了个白眼，开玩笑似的说道：“结果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苦哈哈的一个人挣钱养孩子！家里那死鬼跟没有一个熊样！结婚十几年了，愣是没见上几面！” “噗嗤——” 秦玉娥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余嫂子看起来不言不语的一个人，谁知道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 李主任的办公室就在厂房的后面，跟厂房的后身连在一起，是单独的两间小平房。 外头还有一个小院子，有一道门跟厂房隔了开来。 秦玉娥只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说，这厂里面的领导都是在厂里头办公，偶尔在这边住上两天也是厂里面有活，加班的时候。 往往都是在办公室里面弄上一个简单的铁架子床，就这么将就着睡睡。 哪有还大动干戈的单独隔出来一个院子的。 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余嫂子一看就伸手拉了秦玉娥一把。 低声道：“李主任，这是起来了。走，咱们进去看看！” “嗯。”秦玉娥答应了一声跟着余嫂子往里走。 走进了院子里余嫂子就高声喊道：“李主任，起了吗？我带了一个小姐妹过来，想要在咱厂里找点活干。正好带她过来给你看看呢！” “余嫂子？快进来吧，我洗衣服呢！” 屋子里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秦玉娥一愣，这位李主任居然是个女的？ 这个年代女领导可不多见，除了妇联的那些同志，还有街道办的大妈几乎没有什么女领导在厂里面工作。 更别提服装厂这种厂子，来的时候秦玉娥可听说了，说着服装厂是街道上承包下来的村办企业，这样的企业虽然比不上国企，但胜在组织架构灵活，领导班子人也少，就算是生意不大，但好歹也是供着这一整个家属区域吃饭的厂子。 这样的企业按理说应该有一个男领导，毕竟重要的位置女性能够占据的还是太少了。 正想着余嫂子已经捅了捅秦玉娥，低声道：“妹子，你别发呆呀！跟着我进去，不用紧张。咱们这位李主任年纪轻，可好相处了！” “哦！”秦玉娥还在发愣的时候，就被余嫂子一把拽进了屋里。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打理的很漂亮的小屋子，虽然只有两间小房间，可窗台上的小花，家具上蒙着的纱巾都能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外面算是堂屋，里面应该是卧室，中间用一道花色的布帘子挡了起来。 听到二人进来了，里头一掀门帘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 秦玉娥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姑娘扎着一条高马尾，大光明似的额头并不显得突兀，倒是让人觉得她整个人有些英姿飒爽起来。 身上的白衬衫袖子卷的老高，下身是一条合体的女士西裤，细细的袋子挂在肩膀上，下头是一双女士高跟凉鞋。 这位李主任看着就挺利落的一个人，倒是像个男孩子一样呢。 秦玉娥忍不住想道。 随后就听到余嫂子笑着介绍：“小秦，这就是咱们李主任！你不是想接咱们厂里的活吗，就直接跟李主任说就成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那位李主任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直接对着她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咱们服装厂的主任，李玉芝！” “李主任你好！”秦玉娥有些惊讶。 平时跟她接触的都是些粗人，这见面握手的布尔什维克通用礼仪她倒是好久没见到了。 两双手交握在一起，秦玉娥下意识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李主任，我是刚搬到咱们家属院来的。我叫秦玉娥，家里有两个孩子，想在咱们这里找份活干，不知道，您看我成不成？” 对人家印象再好，秦玉娥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赶紧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自己补好的那件小衣服给李主任看。 “这是我补的一件小衣服，方便您看看手艺。” 李玉芝的眼神一亮，伸手将那件小衣服接了过来。 这个年代能够像秦玉娥这样明明白白叙述自己的需求，还懂得第一次见面就推销自己的人可真不多。 李主任对秦玉娥的印象立马好了几分，再低头一看手里的那件小衣服，一入手她就明白过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双宫丝。 “嚯！秦同志手里还有双宫丝？这东西可不好补，哪里是你补过的？” 她仔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破损的地方，于是笑眯眯的问道。 秦玉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伸手指了指小衣服边角的一个地方：“李主任，您看。这里就是我补过的，还是有一些痕迹的。我以前专门学过裁衣制衣，对这方面确实有些手艺。” 她没有吹嘘自己，而是实话实说道。 李主任伸手抚摸了一下那个破损的地方，半晌点了点头。 “秦同志，你这手艺说是略懂可就太谦虚了！你打算在咱们这里干整天还是接零活？明天能不能过来上班？” 第50章 他怎么还不回去 一听对方这话，秦玉娥就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 她心中一喜，嘴上却没急着答应。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工作这种事情自然要先问准了工资才能答应。 “李主任，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工资是多少？” “你要是上正常的缝纫组的话，就是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5点下班。一个星期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是20块钱，平时一天的任务是十件衣服，要是做的多了，就按照一件五毛钱的工费另算。要是接裁剪的活，就可以拿回家里去干。交一元钱的押金，裁一件样子是一毛钱的工费。怎么选看你自己！” 李主任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公事公办的说道。 秦玉娥微微点了点头，这工资跟余嫂子说的差不多。倒是这正常班的工资，让她有些惊讶，一天十件衣服说起来不多也不少，手快的妇女一天起码能多做两件，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不到26元的工资，如果不休息的话就是30元的工资。 这工资比霍光霁也差不了多少！ 这倒是让她没想到。 怪不得余嫂子每天这么拼命，每次都要到了天黑了才回来，感情这多做一件就有一件的钱，要是她她也愿意多干。 秦玉娥想了想，道：“我还是先接裁片子的活吧，先干一段时间试试，要是我能行再来咱们这上正常班成吗？” “成！”李主任爽朗一笑，“那余嫂子你就带着秦同志去库房那边找马姐领样子吧，帮着秦同志登记一下。” “好嘞！”余嫂子答应的很爽快。 倒不是秦玉娥不想做正常班，只是她家里刚搬过来，家里的两个小的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秦玉娥怕他们自己在家出什么危险。 要是带到工厂里来，到处都是机器，又比较危险。 所以干脆暂时不接正常班，先裁一段时间的衣裳样子看看能赚多少钱吧。 两个人出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余嫂子这才挤眉弄眼的问道。 “咋样，妹子？我们李主任人不错吧！” “嗯，李主任人很好！”秦玉娥笑笑，看向余嫂子。 看得出来这厂里的员工跟李主任的关系还挺亲近的，这一上来，秦玉娥就感觉这厂子里的氛围很融洽，让她人都放松了下来。 看来自己这个工作倒是找对了。 她心中记挂着两个小的，忍不住问道：“嫂子，这平时你来上班的时候，胖丫怎么办呢？” “哦，你是想问你家那两个小的咋办吧！”余嫂子一脸了然的神色，“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厂基本上都是妇女，大家带孩子来上班的也不少。我家胖丫是因为现在上育红班了，这才很少跟着过来上班。小的时候几乎就是长在厂里的！我说你刚才不选正式班，倒选零活呢！也成，你先适应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咱们厂基本都是女同志，气氛可好了！” “成！”秦玉娥心中踏实了许多。 果然这工作没选错。 —— 秦玉娥抱着一大堆的布料进家门的时候，两个小的已经起来了。 一看见她就小鸡崽子一样扑了上去，抱着她的大腿叫娘。 秦玉娥挨个儿摸摸脑袋，赶紧进屋先把布料放下，一回头，就看见霍光霁站在门口。 “你去找活干了？” “嗯。”秦玉娥没打算理会他，只是将手中的不了铺在了床上，用那张工厂里给的衣裳样子比划了起来。 这布料每一匹是一块钱的押金，所以一匹布料裁剪出来的衣裳越多，自然赚的钱就越多。 秦玉娥想好好规划。 霍光霁看着她比划着手里的大剪刀，脸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问道。 “刚搬过来，家里有这么多活，你还去外面找活干，还干得过来吗？” 他看着秦玉娥干瘦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爱钱，昨天才搬过来，现在家里还乱成一团，她这么着急出去找活干干什么！ 自己又不是养不活他们娘儿仨！ 那边却见秦玉娥十分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家里的活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带好，我找的活我也会干好！你回你的连队去就好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年代好多男人明明养不起家，却不愿意自己的媳妇出去找工作赚钱，对于这种没用的大男子主义，秦玉娥一向十分鄙视。 没想到霍光霁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明晃晃的白眼翻的霍光霁脸色一黑，他不也是心疼她累吗，这又是哪里的话。 叹了口气，霍光霁没有发火。 只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没这么快回连队。怎么也得让你们母子安顿下来再说！行了，饭我做好了，吃饭吧！” 他转身出去了，领着两个孩子洗手吃饭。 这还是秦玉娥交代的，吃饭之前必须洗手，不然不卫生。 秦玉娥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 这人怎么还不走！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不过到底是有人把饭已经做好了，不吃白不吃！ 她出来洗手吃饭，一上饭桌就看见今天的饭菜都是偏软和的，秦玉娥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昨天她说完以后，霍光霁记在了心里了，今天倒是知道给孩子们做点软和的饭菜了。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心会持续多久。 她没说话，伸手给两个孩子夹了菜，她自己这才端起碗来吃饭。 霍光霁坐在桌子对面，眼巴巴的看着，原本以为今天的这两道菜能够得到秦玉娥的夸奖的，结果没想到人家二话没说，就端起碗来吃饭了。 硬朗的脸上一阵失望，霍光霁将嘴里的咸菜头嚼的咯嘣咯嘣直响。 —— 一顿饭吃饭，霍光霁拎着泥浆上房顶去收拾那几块坏掉的瓦片了。 秦玉娥带着两个孩子将昨天翻的地又仔细的挑拣了一遍，她已经打算好了，这两块地稍微撒上一些蛇瓜种子，就能长出来好大一片蛇瓜。 下面再种上一些小葱和青菜，平时家里吃的菜就都有了。 挨着墙边那边了一个鸡窝，把自己带来的小鸭子全部都圈在了那里，兔子也可以放在里边。 以后繁殖的多了，也是一个进项。 第51章 不友好的邻居 “娘，咱们要把小兔子放在这里吗？”逐月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 看着秦玉娥蹲在地上收拾那一片墙角问道。 秦玉娥笑的温和，点头道：“对啊！咱们现在就要给小兔子垒一个家！小月跟娘出去挖土好不好？” “好！”小丫头很高兴，从旁边拿了一个挖花的小锄头就往外走。 秦玉娥笑眯眯的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小丫头还没有锄头高，整个人费力的拎着那把锄头，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 秦玉娥在后面护着她，免得她摔倒了被锄头割伤。 她们的目标是门外的一个土堆，那边的泥土秦玉娥早就看过了，是粘性不错的黄泥土，这样的土混上一些稻草，刚好能垒鸡窝。 虽说兔子和鸡肯定会在里面盗洞，但眼下找不到砖块，也只能这么将就着。 秦玉娥还从旁边砍了几颗树枝，斩成一节一节的，打算在鸡窝里侧插上一层，防止兔子早早的就将土窝给盗穿了。 好在土堆那边的土比较松软，秦玉娥带着逐月没过多会儿就挖了一大筐。 她干脆在原地找了一些芦苇和稻草，踩碎了掺在土里面，又打了井水过来和成了泥。 这些泥巴粘性很强，平时村里的人用来砌房子都够了，更别提一个简简单单的鸡窝了。 将那些泥巴都运回了院子里面，秦玉娥用废旧的木板做了一个木头框子，简单的模具就成型了，用模具将那些泥巴脱成了土坯，等到晾干了以后，自然就可以用来垒鸡窝了。 她又在要累鸡窝的地方完了一道浅浅的沟出来，将那些一节一节的树枝直接插进了沟里。 等到土坯晾干了以后就可以架在树枝外面，中间再用泥浆粘粘合起来，这鸡窝别提多牢固了。 等到有条件了，她再去河边找上一些石块，垫在鸡窝底下，上面再铺上干草，这样就不怕兔子到处倒洞了。 等到树枝全部都插好以后，秦玉娥招呼了逐月和小风两个小娃将养兔子的笼子抬过来。 逐月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娘，这个小窝窝是给小兔子做的吗？以后小兔子就住在这里？” “对啊！”秦玉娥笑着点头，“以后就让它们睡在小月的窗户底下，这样小月醒了以后一开窗户就能看见小兔子了，好不好？” “好！”逐月伸出小手搂住了秦玉娥的脖子，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可高兴的不行。 母子三个正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冷不丁自家的大门口却站了一个妇女。 叉着腰指着眼前的土堆尖声骂道：“这是哪个天杀的动了我家的土！” 秦玉娥一愣，这遍地都是泥土，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泥土是有名有姓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大概是人家准备好的泥土，自己也不知道，居然就这么给用了，确实有些不好。 而且她们毕竟是新来的，还是要尽量跟邻里搞好关系的。 “小月小风，你们在院子里头跟小兔子玩，娘出去看看！”秦玉娥交代了两个孩子一生，赶紧擦干净双手出了大门。 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高挑干瘦的妇女站在门口，叉着两只脚，双手插着腰，身上的一身旧军装十分不合身，一头黑发盘在头顶，用的还是老式的簪子。 “这位大嫂，真是不好意思！这泥土是你家准备在这里的？我是昨天新来的，还以为这黄泥没主呢，对不住啊！”秦玉娥赶紧道歉。 谁知道站在对面的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开口就骂。 “不知道是谁家的你就动？这么好的黄泥，能是随随便便扔在这里的吗？我看你就是装的吧，你家的黄泥就这么丢在大路上啊！占了便宜还卖乖，哪里来的乡巴佬！” 这一下子，秦玉娥立马皱起了眉头。 她确实是想跟邻里搞好关系，可眼前这妇女明显不是那种可以和平相处的人。 这人怎么说话带这么多的刺！ 不过是一滩黄泥，就算是他家准备下的，自己用了这么一点，大不了给大家补上就好了，怎么还扯到了乡巴佬？ 秦玉娥撇了撇嘴，原本是想回嘴的，可是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于是又退了一步。 “这位大嫂，我是真不知道！这样吧，我去河边给你们挖一些黄泥，我用掉的部分全都给你们补上不就得了！” 不过是普通的黄泥而已，河边有的是，怎么也不至于像这妇女说的那么矫情。 “切——” 对面的妇女长长的切了一声，拿白眼翻了秦玉娥一下子，这才十分傲慢的说道。 “这黄泥可是我哥哥从军属区外面五里多地的河边挑回来的！你去河边挑？你能挑得回来这么好的吗！我家还等着这黄泥修墙面呢，你说说现在用都不够用了，怎么办！” 这话一说，明显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秦玉娥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既然对方不留情面，秦玉娥自然也不是软柿子。 她立刻冷笑了一声：“这位大嫂，我刚刚也是碍着新邻居的情面这才跟你讲点道理，谁知道你居然得理不饶人！左右不过只是一滩黄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了你家什么金贵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意要我还，那就这样吧！放在我家门口的泥巴，我用也就用了，还用得着跟谁打招呼不成？那泥巴上又没写你的名字！” “嘿！你这个……”对方一时语塞，没想到秦玉娥也是个不好招惹的，当即憋红了脸。 插着自己的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秦玉娥就骂。 “你这个小娼妇，我们金军属区怎么进来了你这样的人！用了我家的黄泥不说，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赔我，我就把你告到街道上去！我倒要看看街道办会怎么治你这个偷东西的小人！” 呵，这女人还真是个惹事精。 这一下子竟然把秦玉娥说成了小偷，还要威胁秦玉娥。 可惜，秦玉娥也不是吓大的！她算是打错了主意！ 第52章 秦玉娥她一个人也行 “要告到街道办？好，走！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街道办会不会把我们家门口的这摊子黄泥判给你家！” 秦玉娥丝毫不让，上去就要拉着妇女往街道办那边走。 结果她这么一说，那妇女却有点怂了。 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银样蜡枪头，光会叫唤，真要是遇见硬碴子的时候，就不敢说话了。 “你……你……你别拉我！”妇女立刻结巴了起来，整个人挣脱开秦玉娥的手往后退去。 “你这人太霸道！用了我家的东西还拉着我去街道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嚷嚷开了，让大伙都知道知道你这个新来的是个什么人！” 虽然见识了秦玉娥是个硬碴子，但这妇女嘴上却不肯认输，只是一边退一边继续指责秦玉娥。 估计也是没想到秦玉娥不好欺负，还以为新来的都能被她踩上两脚呢。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打开，院子里长腿一迈，霍光霁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长得人高马大往那一站，眼神在秦玉娥和那妇女的身影之间扫视了两圈。 “怎么回事？”他沉着声音朝着秦玉娥问道。 “这位大嫂非得说我垒鸡圈的黄泥是拿的她家的！”秦玉娥随口说道。 霍光霁的眼神往这边一扫，那妇女立马哆嗦了一下。 这家属院住进来的一般都是带着孩子的妇女，很少来当兵的男人啊，这人…… 看着霍光霁冷着脸朝着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压迫了过来，妇女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一眼就看到了霍光霁那宽阔的体格和肩膀上的肩章。 大家的男人都是队伍里的，这军衔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了今天自己不仅是碰见了茬子，还惹错了人。 还以为这小娘儿们就一个人呢，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在这里发这个脾气了。 “那个……这位是大兄弟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材，我刚看走眼了，你看咱们邻里邻居的，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我不计较了！” 妇女干笑着，赶紧找补。 原以为秦玉娥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下一刻就听到了霍光霁阴冷的声音。 “不行！算了干什么！”霍光霁的声音冷的不像话，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妇女。 妇女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这位大兄弟，一点子黄泥，我真的不计较了！我这就回去了，这泥你们随便用！” 她说完转身就要跑。 可却听到霍光霁冷着声音道：“黄泥我们还给你！” “啊？” “哗啦——” 妇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一黑。 霍光霁手里拎着一个装泥浆的铁皮桶，看着眼前被自己浇了一身的妇女，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了，现在这泥我们还给你了，你可以滚了！” “你——你们——” 妇女咬着牙，虽然看不清楚脸色，却能感觉的出来她整个人气的恨不得跳起来。 但最终，妇女憋在嘴边上的那句话还是没敢骂出口来。 只是扔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转身哭着就跑了。 秦玉娥看着那妇女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 禁不住觉得霍光霁做的有点子过了。 自己以后还要带着孩子在军属区生活，妇女们之间的唇枪舌炮自然是无所谓的，可要是哪家的男人跟着动了手，那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她看着霍光霁关心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没事吧？” 霍光霁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玉娥，似乎是想在她身上找出什么受伤的痕迹来。 好在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秦玉娥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伤。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受委屈了！” 他其实在房顶上就看到了为难秦玉娥的那个妇女，从房顶上下来倒是废了不少的功夫，不然就那妇女骂第一句的时候，霍光霁手里的水桶就已经扔到了她的身上去了。 “没事。”秦玉娥叹了口气道，“咱们初来乍到的，这边同军区的家属又只有咱们一家，这也是常有的事。” 她边说边往回走：“我今天早上跟余嫂子出去的时候打听过了，听她说这军属区里各大军区的家属抱团，互相攀比男人的军衔，甚至还根据军衔互相送礼，这都是常事。余嫂子一家子也是因为同军区的人不多，才被挤到这边缘地带来的。往后这种事情还多的很呢！” “你跟我回连队去吧！”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一回头秦玉娥就看到霍光霁紧紧的盯着她，认真的说道。 “别在这里呆着了，我要是走了，肯定会有人欺负你的！” 实话实说，霍光霁能说出这个话来，秦玉娥的还是很感动的。 她笑笑，倒是第一次好声好气的跟霍光霁说话。 “难不成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结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霍光霁后头一梗，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一痛。 确实，结婚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她受苦来的，可她不还是差点被饿死吗。 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子无力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存在并不能带给秦玉娥安稳，反而会给她带来很多是非。 秦玉娥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对面的这个男人也许在某一瞬间是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过的。 无论作者把他写成了什么样，自己跟他相处下来，却觉得他跟书里写的似乎真的有所不同。 她的声色忍不住软了下来，解释道：“你看，小风小月慢慢的也长大了。孩子们不能一直待在山上，要上学还要交朋友，哪一样都不是山上能解决的。而且，你最好不要小看我。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不一定就会受欺负，你忘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也照样带着两个孩子找到了你！” 她笑笑，潇洒转身。 秦玉娥本来就不是靠着男人活的女人啊，前世她得了癌症的那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看病化疗做手术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委屈。 第53章 要走要留都是他 “所以啊。”秦玉娥边走边说，“你就放心的回队上去，你的两个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不是！至于你的人呢，我也不强留，我知道你心里没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祝你前程似锦……啊——” 她的手腕猛的被抓住，身后一股大力猛的将她拽进了怀里。 霍光霁满脸严肃的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谁跟你说的我心里没你？” 前几年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顾还不是心里没有啊！ 秦玉娥忍不住撇撇嘴，十分不应景的拍拍霍光霁搂着自己的手劝道。 “霍队长，你看！现在我们也安顿下来了，你的责任呢也尽到了。我看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什么抛妻弃子之类的，我是一概不会跟别人提一句的！不过这感情问题吗，我看还是没有必要勉强，你说是不是？” 秦玉娥妄想通过自己的逻辑劝导霍光霁，起码先放开她再说。 可明显对方只抓住了这话的后半句。 “跟我在一起，你很勉强吗？” 霍光霁紧紧的盯着她。 这女人当初可是哭着求着要嫁给自己的，怎么现在又变的跟自己在一起勉强了？ 难不成是因为发现自己口袋里没那么多钱了？ 所以她才这么急吼吼的找了工作，她怎么就这么缺钱！ 秦玉娥撇撇嘴，眼看着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差了起来。 她赶紧打断了霍光霁的自我攻略：“喂！你别胡思乱想！咱们俩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好嘛！” 秦玉娥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论是在书里的描述还是原主的记忆中，她都没找到霍光霁对自己有感情的蛛丝马迹。 倒是原主这个人，因为被家里逼迫，倒是主动倒贴了霍光霁。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主在老家的时候也不会被霍光霁的家里人这么虐待。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表现，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好像是对自己有感情似的。 “你看！”秦玉娥今天心情不错，毕竟霍光霁帮着她赶走了那个讨人厌的妇女，确实帮着她出了一口恶气，于是干脆耐下心来跟霍光霁解释道。 “咱们是相亲结婚的，虽然有孩子，但满打满算，咱们相处的时间不过月余。就这我还是加上了我带着孩子上山以后跟你相处的时间呢！这么短的时间，哪来的那么深厚的感情！”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霍光霁。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们确实不错，所以我也不打算再用这些责任捆着你了！这难道不好吗？” 这样的条件开出来，秦玉娥就不信还有男人会拒绝。 对面的霍光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波澜，但仔细看就知道他那双凤眼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是说……你对我没有感情？” “嗯……可以这么说吧！”秦玉娥今天是有点飘了，丝毫没有意识到霍光霁微妙变化的情绪。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猛的捏住了她的侧腰。 霍光霁的手很大，而秦玉娥的腰很细，一捏之下，秦玉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被他拉了过去，两人的身体就这么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你这是干什么！”秦玉娥的脸色有些烧的慌，声线也慌张了起来，伸手去推他的胸口却被一下子捉住了双手拉高，就这么水灵灵的连人带手按在了墙上。 她这才看到深藏在霍光霁眼底的那一抹厉色。 心底一慌，对方已经凑了上来。 “孩子都跟我生了，现在跟我说没感情？你倒是……挺大胆的！” 霍光霁磨着牙，恨不得将这女人的心掏出来看看倒是黑的还是白的。 即便知道这女人爱钱爱的不行，他也认了，可现在她却跟他说什么……各走各的路？ 他才不要走自己的路！ 就应该缠着她，盯着她！ 把前几年都没看到她的那些日子都弥补回来。 微凉的薄唇擦过秦玉娥的唇角，秦玉娥猛的瞪大了眼睛。 “霍光霁！你又来！我要生气了！” “你打算怎么生气？”这话却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反而让霍光霁好整以暇的转过头来，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住了秦玉娥的双眼。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明明说不上是最漂亮的，可在她的身边却总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绪就像山里的杂草，不知不觉间长满了他的心间。 修长的手指头捏住了秦玉娥的下颚，霍光霁盯着那双不施粉黛的眸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生气？” “我……” 看着那张凑到自己眼前的脸，秦玉娥一时语塞。 她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自己该怎么生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 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途径。 她打不过对方，底气一时之间都虚了起来。 秦玉娥闭了闭眼，还是别过了脸去：“你先放开我！咱们不能遇见什么问题都像现在这样。你要是不同意我的说法，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方案。” 这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这该死的冷静！ 霍光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眸中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秦玉娥的脸上。 半晌，他还是叹了口气，放开了秦玉娥。 “好，谈吧！” 秦玉娥被猛的放开，靠着墙角大口的喘息。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这么害怕！”霍光霁看着她的样子冷声问道。 一转身却从刚打好的井水里舀了一杯，顺势递了过去。 秦玉娥赶紧接过来，一饮而尽。 心头那股子燥热才被浇熄了一些。 她的气喘匀了一些，这才没好气的瞪了霍光霁一眼。 “你可不就是洪水猛兽！我都搞不懂你想要些什么！当初把我们扔下不管的也是你，现在赖在这里不走的还是你！” 第54章 带着媳妇去赶集 “噗嗤——” 一丝笑意从霍光霁的嘴角露了出来，明显的嘲笑声让秦玉娥十分不爽。 随后却看见他一个转身直接进了院子，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房顶修好了！下午我去集市上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你去不去？” 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说要谈谈吗！ 真是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秦玉娥恨恨的跺脚，追了两步：“去！” 去！ 为什么不去！ 正好花他的钱给家里添点东西！ —— 集市上热闹非凡。 秦玉娥倒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还有这么多集市。 要不是霍光霁带着她来这边，她还傻乎乎的等着下周六的时候，去上次跟刘婶去的那个集市呢！ 这边的集市上好多摊位都是熟面孔。 霍光霁背着一个背篓走在前面，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跟秦玉娥解释道。 “这集市都是各大乡镇轮流开的，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一般都是从那个集市流动到这个集市上来。你上次在豪儿沟那边接下来的那个活，估计在这边的集市上还能找到那个老板。” “真的？”秦玉娥有点兴奋。 这么一说倒是她出门的时候将那件小衣服揣在身上算是揣对了。 还以为这集市上不会有上次那个卖衣服的老板，谁知道在集市上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十分眼熟的摊子。 老板正在热情地招呼着两个妇女，兜售自己摊子上新上来的衣裳款式。 “两位大嫂你们看，这两件都是最近才时兴的衣裳样子。我前两天去县里面才进的货，保管跟县里面那些时髦的小姑娘穿的一模一样！” 看见了老板熟悉的身影，秦玉娥赶紧跑了两步，凑到了摊子前面。 “老板！您还记得我不？” 那位老板倒是眼睛尖的很，一眼就认出来了秦玉娥，一拍大腿：“这不是上次在豪儿沟的时候赶集的那个小嫂子？我记得你是……霍队长的家属？” 说着这话，他往后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跟在秦玉娥身后抱着两个孩子的霍光霁。 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霍队长！这还真是你媳妇！我就说这小嫂子看着就面善，绝对不会坑我！” 霍光霁似乎跟这位老板挺熟悉的，直接走上去打了招呼。 这边的秦玉娥则是赶紧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上次的那件小衣服递了过去。 “老板您看，这是我补好的衣服。您给掌掌眼，看看我补的成不成？” 那老板接过了小衣服，冲着光亮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嫂子，你这手艺还真是绝了！这衣服你要是不提前跟我说，我怕是都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破了。我记得上次得那么老大一个洞，你到底是怎么补上的？” 看着老板一脸的好奇，秦玉娥只是腼腆一笑。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人养过这东西，双宫丝。后来计划经济开始了，大队就不让养了，我也是那个时候跟着人家学了两手，让您见笑了。” 她倒是没有吹嘘自己的这份本事，而是着急的问道。 “老板，上次您跟我说如果我把这件衣服补好了，以后您就进一些同样的布料，让我带回去做成小衣服，您再给我工钱，这话还算数不？” “算数！当然算数了！” 衣服摊子的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有放着钱不赚的时候。 他这些双宫丝的小衣服本来就不好卖，价格定的太高，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种衣服乡下少有会做的，进价就比较贵，这价格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总不能做那种赔本买卖吧。 可要是这做衣服的手艺交给秦玉娥，那本钱应该会降低很多。 毕竟布料总没有成衣的本钱来的贵。 他只需要近一些双宫丝的布料，直接交给秦玉娥做就可以了。 至于这衣裳样子吗…… 实际上这双宫丝的衣裳也说不出有什么样子，都是一些传统的手艺，主要是做一些小孩子的衣裳，穿在身上舒坦，或者是谁家买来送人用的。 大人也没那个实力穿这么好的衣服。 所以这衣裳样子倒是不重要了，只要穿着舒服就可以。 毕竟这布料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透气性强，穿在身上好像没穿一样。 看看自己的衣裳摊子面前的那两个妇女要买不买的样子，老板干脆从摊子后面绕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块月白色的布料。 秦玉娥更是一眼就看出来那布料就是双宫丝。 “小嫂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双宫丝。这一块料子可花了我二十多块钱呢！这料子你今天就可以带回去，全都给我做成之前你补好的那个样子就行了！我算了算，这半尺布料出一件小衣裳，这匹布起码能出50件衣裳。我就给你按50件算，你给我留个地址，等你做好了以后托人给我捎个信儿，我自己去你那里取。50件以内的衣裳一件我给你一件三毛的工钱，要是还有多出来的布料，能做出超过50件的衣裳，那多出来的那些一件，我给你5毛的工钱！” 老板的双眼雪亮，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玉娥十分惊喜。 一件就是三毛钱的工钱，要是这50件衣裳全都做完了，那就是15元钱！ 更别提还有多出来的布料。 秦玉娥草草的看了一下，这批布料绝对能做出来，超过50件衣裳。要是她好好规划的话，能做出来60件也不在话下。 毕竟小孩子的衣裳形式简单，用料也比较省。 又不需要裁剪口袋，也用不着放量，打褶子，只需要平平整整的裁出来就好了。 “成！这活儿您就交给我吧，最多一个多星期，我绝对能给您交货！”秦玉娥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边的老板也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成！你记住了，小嫂子，我姓郑，叫郑有成，到时候你做好了就托人给我捎信，直接告诉人家捎信给集市上卖衣裳的郑老蔫儿就成！我听见信儿一定会立刻去你家里拿衣裳！” 秦玉娥细细的记下了，又将自己的地址写在了一张白纸上，递给了郑老板，这桩生意算是成了一半。 第55章 闺女爱花多少钱都行 双宫丝这种料子是一个金贵的物件，怕磕怕碰也怕蹭，秦玉娥怕自己竹篓里的那些毛刺把布料蹭坏，就找郑老板讨了一块破布将那块布料从头到脚整整齐齐地缠了起来，恨不得一点缝隙都不留。 缠好以后，才跟郑老板道别。 地址已经留下了，接下来就看秦玉娥的手速了。 收好了布料，霍光霁自然而然的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面，照样是一手一个孩子的抱着，秦玉娥则是空着手走在前面。 霍光霁看着她身上那件灰秃秃的衣裳，忍不住问道。 “你这不是会做衣裳吗！之前我送你的那块料子怎么没见你做了给自己穿上？” 他挑那料子的时候，就觉得那花色十分适合秦玉娥，不张扬也不浓烈，就像秦玉娥这个人一样。 秦玉娥撇撇嘴，那料子白底的，多不耐脏啊！ 穿上干活一阵就脏了，又不是小孩子，穿那么浅的颜色做什么！ “没做呢，最近没空。” 她随口说道。 “那回去做起来，我觉得你穿会好看的。”霍光霁接了下茬，却换来了一个白眼。 秦玉娥心道，现在这个时节，她哪有空！ 他说的倒是好听，但家里还乱糟糟的一点没收拾好，院子里的鸡窝也还没弄好，要干的活一大堆。 就算是这些都干完了，领回来的那些衣裳料子还等着自己去做呢。 这做衣裳一件就是三毛钱，从工厂领回来的那些料子更是只需要裁一下，就能换成钱了。 手上有了这么多活，她哪里还顾得上给自己做衣服。 “留着吧，到了秋天给小风小月做成褂子得了。我穿不穿的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霍光霁皱眉看她，一脸的凝重，“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你买东西，你要是不穿，那我不白买了。” 自己又没求着他，让他给自己买东西！ 秦玉娥默不作声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你有那个钱，还不如给孩子们买点实用的！” “那不一样！”霍光霁扭头盯着她，眼眸深邃，“给孩子的是给孩子的，给你的是给你的！” “……” 秦玉娥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霍光霁怀里的逐月突然兴奋的叫道。 “爹！我也要买！我要买鸡蛋糕！” “鸡蛋糕？”两个大人瞬间愣了。 嘴里的话题被小丫头一下子打断，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再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随后就看到逐月的小胖手一指，指着前面一个飘散着香味的摊子，兴奋的喊。 “鸡蛋糕！那是鸡蛋糕！好香好香！爹，我想吃一块，就一块，求你了！” 这小丫头鬼灵精似的，知道平时赶集的时候，秦玉娥舍不得多花钱，于是干脆就跳过了秦玉娥这个步骤，直接抱上了霍光霁的大腿。 别说小丫头这一招还真好用，霍光霁看着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心中一软，立刻就笑了。 “成！买！” 他大手一挥，直接抱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卖鸡蛋糕的摊子前面。 秦玉娥赶紧跟了过去，往那摊子上面一看，果然是店家推着一炉炭火在那里卖鸡蛋糕。 都是现做的，旁边一个大花碗里面放着黄澄澄的面糊，这边的炉火上面烧着铁锅子。 里面是一个小花，连着一个小花的模具。 店家用大花碗里面的面糊填满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小花，随后将那模具扣了起来，往炭火里面一塞，没过两分钟，一股子浓烈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 “这位大哥，给孩子买两斤鸡蛋糕不？我这鸡蛋糕可都是用的自家养的土鸡蛋，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全都是用鸡蛋和的面！小宝贝，来一个尝尝？” 摊子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倒是挺会做生意。 说着这话立刻捏起来两个小小的碎渣渣，一人一块递给了小风和小月。 “谢谢叔叔！”小逐月嘴巴倒是甜，立刻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 “哎！这孩子真乖！”哄的店主人也立刻大笑了起来。 这一句话倒是让霍光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立马问道。 “同志，你家这鸡蛋糕多少钱一斤？” “一块钱一斤！”老板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却让站在旁边的秦玉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耶，这鸡蛋糕难不成是金子做的，这也太贵了！ 虽说知道全部用鸡蛋和面的话，确实成本比较高，可这东西卖一块钱一斤真的卖得出去吗？ 这满大街上的东西就没有一块钱一斤的东西，要知道现在连猪肉才8毛钱一斤！ 这一斤鸡蛋糕比猪肉卖的都贵了。 秦玉娥苦哈哈的做一天衣服最多也就挣一块钱，有的时候还挣不来。 难不成说这一天的工资全都买了小零嘴儿？ 她赶紧伸手拉了拉霍光霁的袖子：“太贵了！咱们还是走吧！孩子们想吃，我回去给他们做！” 她凑过去跟小月好声好气的商量：“小月，你想吃这鸡蛋糕，娘回去给你做好不好？保准做的跟这里卖的一模一样！” 逐月的小嘴巴立刻就撅了起来，那小嘴巴上都可以掉个油壶了。 但这孩子到底还是懂事，最后降了两遭还是点了头，委委屈屈地说道。 “那娘，回去以后你可要快点给我做，不然等我吃完饭以后肚子吃饱了就吃不下鸡蛋糕了。” “成！”秦玉娥心里头有些难受，却还是笑眯眯地答应了。 应承道：“等年回家了以后第一时间就给你做鸡蛋糕，给你做好多好多，让你一下子吃个够！” 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却听到了霍光霁沉着声音发了话。 “老板，这鸡蛋糕给我来两斤！一斤给我包上，另外一斤就这么拿着吃！” 秦玉娥赶紧拉了他一把：“你疯了！买这么多干嘛！那可是两块钱！” 谁知道对面的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冷声道。 “我闺女爱吃，就买！我买给我闺女吃，花多少钱都行！” 第56章 钱袋子里的照片 一句话把秦玉娥气的直翻白眼。 好死不死那边的老板一看来了生意，简直要把霍光霁吹上天。 “这位大哥真是疼闺女！你看这小闺女长的跟大哥一个样子，都这么好看就知道，准是亲父女！来来来，两斤鸡蛋糕拿好了，好吃再来买啊！” 看着霍光霁已经从钱袋子里拿了钱出来，付了钱过去，接过了鸡蛋糕塞进小月的手中。 秦玉娥忍不住撇撇嘴，现在摆亲爹的款了，前几年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早干嘛去了！ 让他给个抚养费等了半个月，还只给了几十块。 真要是这么有钱，干脆先把抚养费给足了！ 那边逐月这个小叛徒已经攥着手里的鸡蛋糕，猛地抱住了霍光霁的脖子。 “小月就知道爹最好了！” “咳咳——” 秦玉娥忍不住一个眼刀杀了过去，这小叛徒，看见了好吃的转头就把她这个娘给扔了。 逐月干笑了两声，赶紧从袋子里面掏出来两个鸡蛋糕塞进了秦玉娥的嘴里。 “娘也好！嘿嘿！” 没办法跟这小丫头计较，秦玉娥将自己嘴里的那两块鸡蛋糕拿了出来，留着给他们回去的路上吃。 只有听见霍光霁沉闷的声音：“你吃吧！本来买了两斤，已经很多了，这个天吃不完也都坏掉了。” 他买这么多是连自己的分量都算上了？ 秦玉娥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却还是觉得不值。 一元钱一斤的鸡蛋糕，实在是太贵了！ 倒不是秦玉娥太抠门，而是现在这个年代，钱确实难赚。 赚几毛钱都要挖空了心思。 她甚至有点恨自己怎么没有穿越到80年代，那可是一个经济蓬勃增长的年代。 偏偏是这个计划经济的时代，到哪里都要这票那票的，手里稍微有一点钱，也是要拼命算计着才能过好日子。 虽然知道霍光霁这是心疼孩子，但秦玉娥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东西有点不值！几个鸡蛋，一点面粉，等到回家我也能做出来。何必在外面花这个冤枉钱！” 没想到霍光霁却冲着秦玉娥笑了一下，沉声道：“以前的日子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三个吃苦了。以后我向你保证，这种日子不会再有了！所以说我的工资不多，不能让你们大手大脚的花钱，可到底也不会再有那种挨饿的日子。再等个十几天我就发工资了，下个月的工资我全都给你，你们想怎么画就怎么花，想买鸡蛋糕吃，就买鸡蛋糕吃！” 秦玉娥被他说的有点愣了。 他这是在为之前几年的事情道歉吗？ 一时之间秦玉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虽然不知道霍光霁为什么会突然道歉，但秦玉娥心中还是稍微踏实了一些。 毕竟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最起码霍光霁不像书里那样忽视两个孩子。 他平时给孩子付出的时候也不会抠抠搜搜的，这就够了。 秦玉娥原本就不指望他对自己有什么感情，她还没有糊涂到见了几面的男人，就开始对人家情根深重了。 只要能让她和两个孩子活得下去，那她或许也没有必要再这么跟他针锋相对。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倒是霍光霁一直哄的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秦玉娥就这么沉默的跟在父子三个的身后，看着他们几个走走停停，霍光霁也会时不时的给逐月讲摊子上摆着的那些稀罕物件。 有的时候，小风好奇的把人家摊子上的物件拿起来看看，霍光霁也会耐心的等着他看完，再原封不动的给人家摊主还回去。 乡下的人们都比较爱孩子，这些小摊贩也不会驱赶好奇的小孩子。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跟孩子们相处的样子，似乎是跟自己平时和孩子相处的模样不同。 孩子们也比较亲近他。 或许，等霍光霁回到了连队上以后，还可以让他时不时的来看看孩子，怎么说也对孩子的成长有帮助。 正想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卖日杂用品的摊子。 摊子上面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香皂衣架应有尽有。 霍光霁在那摊子面前停了下来，突然转头朝着秦玉娥问道。 “我记得你家里头没有镜子，平时梳头的时候都是对着水盆照一照。反正今天都来了，咱们买一套梳子和镜子吧！” 他说着这话，人已经蹲下身去，在那小摊子上面挑捡起来。 摊主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女人，一看霍光霁这样子立刻夸道。 “你看看这位大哥真是细心！还能注意到大嫂缺什么少什么，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大嫂，你算是嫁对人了，快来看看，咱们这里的镜子都是花色最新的，要大的小的都有！” 妇女表情十分热情，说的秦玉娥脸色微微有些发烫。 她正在愣神的功夫，那边已经递过来两款不同大小的镜子。 霍光霁手里拿着两款不同的镜子递给了秦玉娥：“你看看这两款镜子你喜欢哪一款？等你挑好了，我再去挑一把梳子。你家里的那把梳子都掉齿了，我记得还是在连队上捡的人家不用的吧！” 秦玉娥低头去看那两款镜子，两款都是红色塑料背板，背板上的图案有所不同，一个上面画着大大的喜字，另外一个上面是一朵开得极艳的牡丹。 其中一款镜子是方形的，个头比较大，另外一款则是巴掌大一个圆圆的小镜子。 秦玉娥想了想，自己平时梳头的时候确实少这么个东西，于是也没拒绝，抬头问道。 “老板，这两款镜子多少钱？” “小嫂子的眼光真好，这块大的要两毛钱，这块小的八分！”妇女笑道。 倒是不贵。 秦玉娥接过来反复打量了一下，将那块方形的大镜子还给了摊主。 “我就要这块小的吧！拿在手里方便一些，再给我来一把梳子！” “好嘞！”摊主笑的眼睛都没了影子，立刻从一盒子梳子中抽出来一把地的过来，“两样加起来，一共1毛3分钱！” “成！”霍光霁倒是爽快，二话没说，直接打开了钱袋子。 从里面拿钱的时候突然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照片从他的钱袋子里面掉了出来，秦玉娥赶紧低头捡起来，可那上面的人却让她顿时一愣。 第57章 霍光霁要走了 黑白照片上一个双麻花辫的姑娘笑得很灿烂，脸蛋圆圆的，眼睛弯弯的，一头黑发可以看得出来很茂盛，要是披散下来应该比秦玉娥现在的头发短不了多少。 可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很熟悉。 秦玉娥有些发愣，忍不住朝着手里面那张小圆镜子看去。 圆圆的小镜子中浮现出一张脸，五官跟那照片上的姑娘长得八分相似，只是自己的脸太过于瘦削，比那照片上的姑娘看起来苦相了不少。 这女人是谁？ 是谁的照片能让霍光霁贴身在带在身上？ 他对自己好是因为照片上这个姑娘吗？ 难不成连队里面那个何娇娇并不是书里的那个何娇娇！照片上的这个姑娘才是真正的何娇娇！ 正想着，手中的照片却被霍光霁一下子抽走，紧张地塞回了钱袋子中。 秦玉娥忍不住抬头看他惊慌的样子，她还从来没在霍光霁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说话不多，但总是硬邦邦的。 像现在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总觉得这一面大概不是流露给自己看的。 果然，书里的走向是注定的，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自己这样一个炮灰角色就算是能改变这个角色的生死，也改变不了作为主角的霍光霁的感情线。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炮灰原配而已。 原来霍光霁会背叛何娇娇根本就是玩的一手好替身文学，自己倒成了何娇娇的替身了。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现在却让秦玉娥的心口有些堵得慌。 她气哄哄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毛三分钱，塞给了摊主。 “钱给齐了，镜子我就拿走了。” 撂下这么一句，她也没等身后的霍光霁，只是径直快步往前走去。 霍光霁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有些纳闷，这凭空来的低气压又是怎么回事？ 他赶紧拉着孩子快步追了上去。 “前面的集市不逛了吗？” “没钱！逛什么逛！回家！” 秦玉娥说话的声音里面满是怒气，这该死的渣男，居然把自己当成替身！还是低配版的那种！ 她秦玉娥过得再怎么辛苦，也从来都没有仰望过别人的爱情！ 什么狗替身，她才不要当！ —— 霍光霁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从一家人从集市上回来以后，秦玉娥就将自己关在房内，连两个孩子都进不去。 只听到屋子里面叮叮当当一阵响，他从窗口探了探脑袋进去，只看见秦玉娥将那些布料都铺满在床上，挨个的划线裁剪，可那脸上却是实打实的怒意。 就是这么一眼，就已经让秦玉娥气愤地将窗子甩了起来，差点夹到霍光霁高挺的鼻梁。 父子三人唉声叹气地坐在院子里，霍光霁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夹的生疼的鼻子，有些郁闷的抬头看天。 逐月轻声问道：“爹，是不是我们吃鸡蛋糕花了太多钱，娘不乐意了？下次……下次我不吃了还不成吗！” 霍光霁苦笑了一声，要是光为了那几个钱也就罢了。 大不了他出去找个临时工赚点钱回来哄这爱财的女人开心就好了，可她现在的样子明显不是为了那几个子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从镜子摊那里开始！ 霍光霁将买来的那面圆圆的小镜子捏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镜子也没问题啊！样式是她自己挑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没付钱？ 那还不是因为她已经抢着付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霍光霁只好挠了挠头，冲着逐月苦笑了一声。 “闺女，你娘今天生气肯定不是因为你们。” “那是因为什么？”逐月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霍光霁问道。 霍光霁的脸上都快流出苦水来了，戳了戳自己发胀的脑门，这才不得不承认：“肯定是因为我呗！” “哦——”小丫头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哦”声，一脸揶揄的问道，“那爹你怎么又惹娘生气了呢？” “这我哪知道！”霍光霁苦笑一声，心道，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看来要回去请教一下刘福水才行了！ 那小子家里头有媳妇，肯定比他要懂得多。 屋子里的秦玉娥倒是不知道在门前树荫下面坐着的父子三个正在密谋着什么，她只是泄愤一样将手里的大剪刀挥舞的“唰唰唰”直响。 “呸！渣男！敢让我做替身！我呸！剪断你的腿！” 她说着，挥舞着大剪刀朝着床上叠好的布料用力。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那床上放着的布料，真的是霍光霁的替身一样。 秦玉娥不愿意跟霍光霁掰扯这些感情的问题，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穿书的炮灰原配。 来的第一天秦玉娥就在心里打好了主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这个年代，除了霍光霁这个男主她不要，剩下的她都要。 反正她在前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到了30多岁得了癌症还被公司辞退，背着一身的债务孤独死去。 要是那样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她的这个身份。 无痛两娃，凭借着秦玉娥的一身本事和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她怎么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只要不沾霍光霁就好了！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的霍光霁伸手敲了敲窗子。 “我明天要回一趟连队，你要我带什么东西过来给你吗？” “没有！”屋子里的秦玉娥回答的硬邦邦的。 心中却止不住的暗暗叫好，死渣男赶紧滚回他的连队去！ 她就知道暴露了白月光以后，霍光霁也编不下去了，好在眼不见心不烦，她早就想让霍光霁回去了。 秦玉娥将手下的那些布料剪的“咔咔”直响。 窗户外面的霍光霁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除了那两个字以外其他的话。 心中止不住的暗叹，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她们，她怎么就不多跟自己说两句呢！ 人家刘福水的媳妇一个不会写字的，都要请人写信既来连队，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叮嘱，哪像这个女人，冷冰冰的。 第58章 为什么老是跟他闹别扭 月光从窗棂照射在平整的大炕上。 秦玉娥怀里的两个小娃一左一右，睡的像两只小猪一样。 小脚翘在秦玉娥的腿上，一人抱着秦玉娥的一只胳膊。 前世秦玉娥单身到死，从来没有过眼前的这种感觉。 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她的心都快化了。 外间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闷响，“哐当——”。 怀里的小人皱了皱眉头，嘟嘟嘴巴又睡了过去。 是霍光霁吗？ 秦玉娥立起了上半身，探身从帘子的缝隙往外面看去。 两个人一直是分开睡的，霍光霁在外面搭了个板子，就这么睡在两条长凳上。 前两天秦玉娥看了那两条凳子，窄窄的一条，应该没办法承受他那高大的身躯，睡在上面肯定是不舒服的。 本来今天早上她找出来一条褥子，想给他临时做个架子床，再铺上一层褥子，应该会比现在舒服一些。 可两人去赶集以后，秦玉娥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说起明天早上就回连队上去了，她自然也没再提起这个事。 眼下外面的声响一动，秦玉娥下意识就想起霍光霁那张长条凳子搭起来的床。 她躺着的大炕就在门边上，挨着门框的地方挂着一张简陋的门帘。 秦玉娥的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压的死死的，于是只好立起上半身探头往门帘子的缝隙里看去。 “哐当——哐当——” 外间又传来一连串的撞击声，听的人惊心动魄的。 秦玉娥忍不住了，赶紧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外面寂静了几秒，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就是霍光霁闷闷的声音：“有事！” 这下子秦玉娥躺不住了，赶紧从两个小娃的左右夹击中挣扎出来下了床，慌里慌张的朝着外间探出头去。 “到底是怎么了？” 可她的脑袋瓜子刚探出来，就一下子愣住了。 外头的霍光霁正光着膀子长身而立，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裤头。 面前放着一盆清水，月光透过门板照射进来，在他面前波光粼粼的水盆中折射出一道清冷的光，正好打在那光裸的脊背上。 古铜色的肌肤滚落下汗珠，顺着深陷的肌肉纹理直接溜进了裤头中隐没不见。 秦玉娥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彻，赶紧低下头去，反手将门帘重新掩上。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外头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就是霍光霁有些痛苦的说道：“我好像被蝎子蛰了，肩膀……好疼！” “啊？” 秦玉娥心头一跳，也顾不得外面那光裸的肉体了，赶紧趿拉上自己的鞋子冲了出去。 “家里还有蝎子？” 刚说完这话，她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 乡下的老房子，怎么会没有蝎子！ 这片地方土生土长的蝎子大家都管它们叫“马大钳”，全身大概一扎长，黄褐色的，尾部有毒刺，前端一双大钳子。 “马大钳”的外号正是这么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蝎子不会故意攻击人，但要是不小心摸到了，或者坐在了这东西的附近，那肯定是会被蛰上一下的。 这东西毒性说不上强，但蛰一下子也够当即长出来一个大红包，疼上个好几天的了。 秦玉娥赶紧上前查看霍光霁的背部，可他身高实在是比秦玉娥高上了不少，她踮起脚都看不清楚他的肩膀。 屋子里本来就暗，秦玉娥来不及去拿油灯，干脆伸手拍拍霍光霁的手臂。 “你蹲下来一些，我帮你看看！” 清凉的手指在霍光霁的手臂上擦肩而过，让他肿痛的地方都变得痛的不再明显了。 他感受着背后她贴上来的热气，忍不住闭了闭眼。 顺势调整了姿态，转身朝向有月光的方向，半蹲下身来方便她查看。 清凉的手指头拂过他健硕的肩膀。 秦玉娥终于看清楚了手下的那块红肿。 正好是肩膀上靠近后背肩胛骨的那块地方，一大片红彤彤的，一摸上去就烫手。 一个微小的不宜察觉的针孔在红肿的正中间，一点黑色的小点点埋在肉里。 一看就知道这蝎子运气也不大好，毒针都折在了人家的肉里。 “你等等，我去拿油灯。得先把毒针给你挑出来才行！” 秦玉娥转身出去很快找了油灯回来，还顺手拿了一根大针，一小瓶子散装酒。 “家里什么时候有酒的？”霍光霁指了指那瓶子道。 “去集上的时候顺手买的，本来是想烧肉用的！”秦玉娥剪短的回答了一句。 手底下麻利的将油灯点起来，将那大头针在灯上烤了烤，又用酒给霍光霁擦擦伤口。 “忍着点，会有点疼！” “嗯。” 霍光霁简短的答应了一声。 大头针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挑进了肉里。 “呃——” 霍光霁闷哼了一声，紧紧的咬住了牙龈。 清凉的手指头划过他的肌肤，一个利落的转腕，一块带着血肉的尖刺被秦玉娥挑了出来，丢在了旁边放在酒水的碗里。 她又赶紧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布头，沾上了浓浓的肥皂水，给他擦洗伤口。 手下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秦玉娥忍不住感同身受似的闭了闭眼。 这肥皂水擦到伤口上，肯定比酒精还疼。 但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 论解毒，还是肥皂水的效果比较好。 要是等到肩膀全都肿起来了，这一夜怕是都别想睡好了。 “好了！” 将伤口整体的擦了一遍，秦玉娥将那块在井水中浸的冰凉的布头压在了霍光霁的伤口上。 “自己捂着点吧！这布头凉丝丝的，能缓解肿胀的疼痛感。” 她等着他伸手来按住布头，冷不丁，前头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偏不倚握在了秦玉娥的手上，一把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冰凉的布头一下子滑落在了地上。 眼前的人身形微微颤抖，闷声问道：“为什么老是跟我闹别扭？明明你对别人，都很客气！” 第59章 他走了以后秦玉娥的心空了 秦玉娥一愣，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攥住了。 她心里着急，用力抽手，却被反而握的更紧了。 “你放开我！” 秦玉娥压低了声音低吼道。 “霍光霁！你别逼我发火！” 这话一出，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却突然带着一丝笑意转过了身来。 握着她的手将人拉的近了一些。 轻笑着问道：“怎么发火？我还挺期待的！” 这个……渣男！ 秦玉娥咬牙切齿，低声怒骂：“我刚刚帮你处理了伤口，你就这么回报我？” “要不是因为你非得让我睡外间，我也不会被蛰！” “你……” 秦玉娥咬牙切齿，却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来反驳的话。 确实是自己非得让他睡外间的，该死的，这男人真会甩锅。 霍光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涨红的脸，认真的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前面的三年不在家吗？” “对！”秦玉娥恨恨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吃了多少苦！” 她不愿意告诉霍光霁那些关于穿书的荒诞说法，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会信。 再怎么说霍光霁也是个无产主义战士，脱离他认知以内的理由，秦玉娥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她气的别过了脸去，冷声说道。 “你的日子倒是过的爽快，留下种人直接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苦哈哈的带着一双儿女，生孩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你让我怎么……” 话说到一半，一只大手猛地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霍光霁眼里全是心疼，他能想象到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在毫不熟悉的婆家，大着肚子，谨小慎微的过活的日子。 他低下了头，有些歉疚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我以为我把工资都寄给你，你的日子就会……” 他把工资都寄给了自己？ 秦玉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拍开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双手。 “我没见过你的工资！” 原主在老家的时候，被虐待的不成样子，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欺负她。 她身上要是有钱的话，日日子怎么样也不会过成这样。 霍光霁的脸色一暗：“这件事情我让宁安去查了，你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你不信我！” 秦玉娥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他家里人欺负原主软弱，现在他倒还做起包公来了。 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怕原主那样一个软弱的性子，会开口污蔑他家里人？ 要不说这男人就算是结婚了，心里头想着的也都是自家的老娘。时不时的将你要孝顺我娘挂在嘴边上，总而言之，渣男！ 想到这里，秦玉娥猛地后退了一步。 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霍光霁：“既然你不相信我，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你明天早上就要回到连队去了，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霍队长！” 这句霍队长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怒意，秦玉娥的脸瞬间隐没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霍光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里。 门帘落下，里间和外间形成了两个单独的小空间。 霍光霁怔怔的看着那落下来的门帘，眼神一暗。 心中有些懊悔，怎么就又弄成这样了呢！ 明明想好了要跟她好好谈谈的…… —— 夏日的鸡叫声来的特别早，才早上4点多的样子，外面的鸡就连声叫了起来。 秦玉娥揉着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心中止不住的暗骂。 都怪外间睡着的那个混蛋，要不是昨天晚上跟他生了一肚子的气，自己也不会突然失眠。 这下子今天一整天都要没精神了。 这么想着就听到外间有轻微的动静，大概是霍光霁已经起身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秦玉娥黑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身旁的两个小娃还睡得像小猪一样，她没出声去叫他们，只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门帘挑开，果然外间的霍光霁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准备出门套马车了。 一看秦玉娥出来了，他一愣。 随即笑了一下：“回连队的路挺远的，我想着得早起一点。” 他说着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黯。 实际上他是有点害怕看见秦玉娥那张满是厌恶的脸，既然自己要走，那就暂时分开一下，他要是看见了秦玉娥难免就会期盼着对方能够像刘福水媳妇那样关心关心他。 可眼下两人的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秦玉娥不会理会他的。 他这么想着直接背起了包袱，冲着秦玉娥挥了挥手。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托人给我带口信，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秦玉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一下，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你等一下！” 她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了昨天的一些干粮塞进了霍光霁的马车上。 “早饭也没吃，两个饼子带在路上吃吧！免得饿着肚子回了连队，大家还以为我虐待你。” 两合面的饼子是昨天晚上才做的，还散发着一些谷物特有的清香。 霍光霁看了看马车上那用笼布包好的两个饼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套马车的动作都觉得有劲儿了。 “成！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免得等两个小的起来以后哭哭啼啼的走不掉！” 他潇洒的挥挥手，拉着马车出去了。 秦玉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屋。 心头梗着的一口气从她的嘴里慢慢的呼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口气散了以后，她总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难不成是因为…… 秦玉娥猛的摇了摇头，赶紧将自己脑袋中那些可怕的想法赶走。 千不该万不该沾染上男主，她赶紧在心中默念三遍。 我只想要钱！我只想要多挣钱！我只想要乘上改革开放的东风，赚好多好多钱！ 第60章 厂子里的难题 “哇呜呜呜——我要爹——我要爹——” “哇呜呜呜，爹走了！爹不要我们了！哇呜呜呜呜，以后又要饿肚子了！呜呜呜呜——” 院子里两个小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玉娥想哄都插不上嘴，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多生出两张手来。 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转着圈圈原地跑。 一边跑一边哄：“小月啊！爹不是不要你了，是队伍上有任务，爹要回去保家卫国！等爹有空了就回来看你！而且娘手里有钱，绝对不会再让你饿肚子的！” 这两个小祖宗，鬼灵精一样的，逐月才是那个大头。 只要把这个鬼灵精给哄好了，其实呆头呆脑的小风挺好糊弄的。 秦玉娥急得头疼。 两个孩子跟霍光霁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感情的，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爹，血缘这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她能理解两个孩子，但现在人已已经走了，她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个大活人给他们吧！ 于是只能抓耳挠腮的哄：“小月！这样，娘带着你们出去买花糕，香香甜甜的花糕，成不成？今天早上咱们就吃那个！” “糕！” 逐月撅着小嘴儿还没反驳，就听到自己的弟弟已经叛变了。 小风流着口水一下子抱紧了秦玉娥的脖子，高声喊道：“娘！糕！糕！” 这下子秦玉娥眉开眼笑：“好好，糕糕啊！你要这就出去给小风买糕糕！” 逐月一个眼刀杀了过去，撅着小嘴儿，那小嘴巴上高的能钓上一个油壶似的。 “叛徒！一块花糕就把你收买了！要是爹跟娘分开了，我看你拿什么钱买花糕！” 小丫头撅着嘴甩开了小风，直奔门口。 秦玉娥已经举着两块花糕进了门。 这花糕是走街串巷的一个老大爷卖的，做得很干净，白白的花糕中间夹着香甜的枣泥，一看就让人口水直流。 眼下这个时间，人家才刚刚出摊。 秦玉娥这算是第一单买卖，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举在手里面香味立马飘了过来，直接钻进了两个小娃的鼻尖。 逐月一下子愣在了门口，抽抽自己的鼻子，口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 秦玉娥看着她那小模样直笑，赶紧将一块热乎乎的花糕塞进了她的手中。 “小月快吃！吃完了再跟娘要爹也来得及是不是？”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抵抗的了花糕的香味，咬着嘴巴接了过来，气哄哄的说道。 “对！吃完以后再跟娘要爹！” 秦玉娥看着她那小模样，忍不住捂着嘴笑。 终于把两个小祖宗给哄好了，她赶紧把院里院外都打扫了一遍。 今天她要将那双宫丝的料子洗上一遍，昨天晚上她笔画的时候就发现，这双宫丝好像延展性特别好。 她从剪下来的料子中拿了一块废料，泡在水里面泡了一夜，今天早上拎出来晒干了一看，果然大了不少。 其中的经纬却没有变的稀疏，跟原来的布料放在一起居然很难分辨出来。 秦玉娥还记着郑老板说的那话，这料子只要凑够了50件，剩下来的那些都是她纯赚的。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趁着太阳正好的时候将布料整体的泡一遍，肯定能裁剪出来更多的衣裳。 她倒是谨慎的很，直接将布料分出来一块，大概能裁剪两件的料子，第三件就有些难为人了。 秦玉娥将这块料子直接泡进了大盆里，冰凉的井水浸透了她的手臂，她将那料子反复的揉搓了一下，让料子尽快的吸水。 正干着活，外面余嫂子已经敲了门。 随后就看见胖丫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看逐月站在院子里，马上惊喜的叫道。 “小月，我来找你玩儿了！” 逐月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刚才跟霍光霁分别的悲伤，早就扔到了脑后，一看自己的小朋友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将手中捏着的花糕一分两半，直接递了一块过去：“胖丫姐姐，我请你吃花糕！我娘早上刚给我买的，可香了！” “哎呦，这孩子！”余嫂子赶紧进来拦着，“不用不用，小月自己吃嗷！姐姐不吃！” 她这么说着，怀里的胖丫却直勾勾地盯着小月手里的那块花糕。 秦玉娥笑了，迎上去将小月手里那大块花糕不由分说塞进了胖丫的手里。 “嫂子你就让孩子吃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块花糕而已！再说孩子愿意分享，这是好事！”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胖丫的头，笑道：“胖丫听姨姨的，快吃！” 胖丫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还是不敢去啃那块花糕。 眼巴巴的抬头看向余嫂子。 余嫂子也没办法了，只好轻轻点了头，这才跟秦玉娥讪笑道。 “妹子，本来说是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结果你看又占了你家的便宜……” “这叫占什么便宜！”秦玉娥笑得很大方，“嫂子跟我家来往的好，我还巴不得呢！嫂子可不许这么说！来来，坐这！” 她拉了余嫂子在院子里坐下，三个孩子已经玩到了一处。 两个大人这才坐在院子里面拉起了家长。 看到秦玉娥泡在大盆里的料子，余嫂子有些惊讶。 “妹子，我刚还要告诉你，这料子要是提前用水泡一遍，是可以裁出来更多的衣裳片子的。咱们厂里按照裁出来的片子结账，自然是同一块布料，裁出来的越多，越好，赚的钱就越多！谁知道你这已经泡上了，怪不得李主任跟我说，你是个有经验的，以前是不是干过裁缝啊？” 听了这话，秦玉娥不好意思的笑笑。 “说起来跟干果也差不多，我之前也说了，我娘家嫂子家里就是干这活的。只不过后来不干了，我在娘家的时候跟嫂子走的近，嫂子把一身的手艺都传我了。” “哎呦，那可太好了！”余嫂子说着，脸上浮现出了笑意，站起来拉着秦玉娥就往外走。 “正好我们厂遇上了难题，妹子你赶紧跟我去看看！要是能帮着李主任把这难题给解决了，没准以后你这活能多给工钱呢！” 第61章 厂子里的难题(2) “难题？”秦玉娥有点疑惑。 这么大的个厂子，遇上了难题，自己一个刚入职一天的临时工去解决不太好吧！ 她赶紧摆手：“嫂子，这……我懂的这点子东西李主任哪能不懂，现在厂子正是苦难的时候，李主任肯定心情很烦躁，我不好去掺合吧！” “那有啥不好的！”没想到余嫂子却没秦玉娥这么多的想法，只是笑道。 “妹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个厂子可不就是为了妇女再就业建立的！所以在招收人才的方面，对于本地的妇女那是格外的照顾了。厂子里遇上的大小事情，就算是最普通的员工也有发言权，讲究的就是一个集思广益！” “咱们李主任说了，只有这厂里的每一员工都参与到决策中来，才能让员工更有归属感，这才是企业的生存之道。” 听了这话，秦玉娥忍不住瞪大的眼睛。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先进的理念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军属区附属厂中。 果然她一点都没看错，从最开始的时候跟这个企业接触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厂子制度挺完善的，也很人性化，十分适合妇女们工作。 今天听到了余嫂子这么一说，秦玉娥就更加确定，这位管理厂子的李主任肯定不是个凡人。 她瞬间对这个厂子起了兴趣。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家还都挣扎在温饱线上，有这么前卫的理念的人并不多。 这位李主任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见识，实在是不容易。 “嫂子，咱们这位李主任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感觉她说话头头是道的！”秦玉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听道。 “嗨！咱们这位李主任以前就是旁边村里的人！这话可不是她第一个说的，是咱们的大厂长说出来的。” “大厂长？”秦玉娥疑惑的问道，“这位大厂长难不成也是个女同志？” 能够提出这么一套制度的，那就只能是女性。 不然是不会这样感同身受的。 女性在团结集体方面，有特殊的天赋，但凡是企业氛围好的，基本上都是女领导。 随后就听到余嫂子笑道：“妹子，我就说你这个脑袋瓜子转得快！就刚才我说的这些，人家李主任拎着耳朵反反覆覆说了好多遍，我这个脑子就是记不住。你看你一听到大厂长的名头，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厂长是个女同志了！” “咱们周围大厂长不仅是位女同志，年纪还不大呢！她那脑子，嘿！就跟你这脑子差不多，想出来的那些方法，简直是让人拍大腿！” 果然！ 秦玉娥眼前一亮，如果这位大厂长一个人就能够提出来这么多企业发展基调，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绝非常人。 这下子秦玉娥直接点了头：“那成！我就跟着嫂子过去掺和掺和，掺合的成不成样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余嫂子笑着拍拍她：“妹子，你就别谦虚了！走！” —— 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跟余嫂子一路走一路笑。 她这才知道，这位余嫂子接触久了，居然这么健谈。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你隔壁的那个女人在跟好多人一起议论你，妹子，你是不是叫那个胡蓉蓉给欺负了？” 余嫂子突然问道。 秦玉娥的神色一滞，随后才反应过来余嫂子说的怕不是之前跟自己吵架的那个女人。 她神色不变，笑笑道：“嫂子说的是那个挺厉害的女人吧？我倒是才知道她叫胡蓉蓉。前头我用了家门口一点黄泥垒鸡圈，她非要说是她家的。确实跟她吵了一通……” “我说呢！”余嫂子当即脸色一沉，气哄哄道，“她在外面把你说的这么难听！我上去跟她理论了一通！” 余嫂子这人，居然还挺热心。 秦玉娥笑笑：“嫂子不用为了我动气，值不得！再说我已经让那女人知道我的厉害了，她上门跟我吵架，我没让着她！” “妹子，我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脾气倒是挺厉害的！” 余嫂子扭头惊喜的看她，当即笑了。 “没让那胡蓉蓉占便宜就好！我跟你说，这女人原本不是我们这边的，是东部军区来的家属，她男人的单位好像叫什么纵队的！他们那边的人来的多，反正平时可狂妄了！这军属区一来了新人，她们就要过来找茬！什么黄泥不黄泥的，哪有黄泥还认主的啊！” 余嫂子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气愤，秦玉娥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怕是胡蓉蓉的小团体在余嫂子刚来的时候也欺负过她。 怪不得她住的地方这么偏远，明明是西南军区的家属，却住到了本来应该分给陕南军区的家属区这边来。 “嗨！嫂子跟这种人生什么气，要是她还敢来，我肯定不让她！”秦玉娥笑笑，给余嫂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为胡蓉蓉在军属区的风评估计不太好，讨厌她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这种到处惹事的性子，再怎么说也不会长远的。 一句话倒是安慰了余嫂子不少，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得，这就走到了厂子门口。 一进厂门口，就看见车间的大门敞开着，几个人站在门口正在商议对策。 “主任，要我说这客户不管也就不管了，明明就是为难人，这么多的订单咱们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干的过来！” “对！”一个妇女马上接腔道，“最主要的是，这客户订单通知的晚也就罢了，时间还要的这么急！咱们另外的两个订单也还需要制作，总不能所有的精力全放在眼前这个订单上，剩下的就不管了吧！” “主要是咱们的料子现在也不够，双宫丝这种材料裁剪和缝制都很难，咱们会的人本来就不多！” 等等！双宫丝！ 秦玉娥的心头一喜，立刻抬头看去。 她们说的双宫丝订单？那不就是跟自己手里的那卷布料一样的材料吗？ 所以余嫂子才叫自己来的？ 秦玉娥惊喜的看向了余嫂子，对方则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62章 大名鼎鼎的双宫丝 正想着，那边站着的李主任已经朝着二人挥了挥手，十分愉悦的喊了一声。 “大家快看，我请的帮手来了！” 正为坐在一起商量对策的几个妇女立马看了过来，这几人年龄有大有小，但统一的都是盘着头发或者是剪着一刀切的爱国剪，年龄一看就知道是已婚妇女。 这厂子还真是将为妇女服务的政策贯彻到底了呢。 秦玉娥带着笑意走了过去，倒是不怯场。 毕竟前世的时候，作为部门经理，秦玉娥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这样的会议，所有的应对技巧已经烂熟于心。 “李主任，不知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她走过去笑意盈盈的问道。 那边的李主任已经笑出了声，直接叫上秦玉娥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秦同志！是咱们厂新来的员工，昨天才入职的。” “新人？”坐在秦玉娥左边的一个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面色有些严肃，“既然是昨天入职的，今天你怎么没过来上班？” 这一句话就问出了领导范儿。 秦玉娥估摸着这个妇女大概是组长之类的，立刻笑道：“这位前辈，我是临时工，领了零活回家去做的，没办法，家里有两个孩子，怕是带到厂里来会打扰大家。” 她说话的时候谦逊又周到，一句前辈让眼前的妇女立刻放下了戒心。 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年代大家互相称呼的时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妇女一般都是叫大姐或者是大嫂，就算是在厂子里面，周围的同事一般都叫她卢姐，或者是卢嫂子。 这样的称呼，经常让卢玉芬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家里带娃，过着整天被婆婆谩骂的日子。 所以今天秦玉娥这一句前辈，也算是直接承认了她在厂中的地位。 卢玉芬这个人虽然做人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可实际上这个内心火热的人。 也不爱为难人。 “原来是临时工，那也是为难你了！厂子里有困难，原本跟你们这些临时工没什么关系，还叫你平白无故的跑了一趟。”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朝着秦玉娥点头笑笑，这算是认可了秦玉娥。 李主任这才接过了话茬，忍不住打趣道：“能让咱们的卢组长认可，小秦算是有两手啊！” “李主任过奖了！” 秦玉娥接了话茬，问道。 “刚刚在外面就听到大家在讨论，好像是关于订单的问题。不知道今天李主任叫我过来，是不是因为这个？” “哈哈——”李玉芝马上笑了，指了指秦玉娥道，“你看看！我说的怎么样，咱们今天的这位外援，那脑子可是聪明的很！跟咱们大厂长有一拼！这才没说两句，我肚子里这些蛔虫都快让她给数明白了！” 她说着，冲着秦玉娥点点头。 “你猜的没错小秦，还记得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块双宫丝吗？就在今天早上，我们临时收到了一个订单，是一个客户要交给我们一批双宫丝，让我们制作成婴幼儿的衣服！我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给我看的那块料子，似乎也是做成了婴儿的小衣服。这订单按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才请你过来，让你帮忙想想办法！毕竟你有经验！” 果然！ 秦玉娥低下了头，眸子闪烁了一下。 刚刚自己猜的没错，李主任就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给她看过双宫丝，这才将自己叫过来的。 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我要先了解一下咱们厂眼下的状况和订单的多少！其实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听了一嘴，大概意思就是说这订单咱们厂现在人手不够，做不过来？” “可不是！” 这次说话的就是卢玉芬了，她紧皱着眉头，显然这次的订单给她这个车间组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她伸手一指几人身后的缝纫组，道。 “小秦你看看！咱们厂一共就25台机器，这25台机器一共就有25个女工。虽然大家都是熟手，可我却听说这双宫丝不好用缝纫机缝纫的，说是会破坏布料的韧性？那等于就是说咱们厂的这二十几台机器全部都得闲着，我得派这二十几个熟练女工手工缝制这批订单！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去，那人给我们的期限是在下周末，一共要做出来三百件衣裳，这么紧张的时间，我们的员工又是第1次接触这种料子，难免会出现差错。这订单……不接也罢！” 听完了卢玉芬的话，秦玉娥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多少活呢，居然才三百件！卢组长，你不用担心，听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就知道这双宫丝虽然看起来金贵，可实际上好做的很！” “什么？”卢玉芬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秦玉娥。 看那眼神明显是不相信秦玉娥说出来的话。 不过接下来秦玉娥的移动解释却让她心服口服。 “大家对于这种料子不太了解，所以有些抵触心理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接触这种料子很久了，实际上双宫丝对比普通的丝条，不过是经纬更密集了一些。” 她说着这话，居然随手掏出了一块月白色的料子，往桌上一放，正是双宫丝。 卢玉芬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秦玉娥。 “小秦，这料子你哪里来的？我们厂仓库里的那些料子可还没拆封呢，这……” 秦玉娥笑了，摆手道：“卢组长不用担心，这料子是我从家里拿的。不瞒你们说，我这个人闲不住，昨天去集市上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相熟的老板，他给了我一匹料子，托我给他做一批小衣服，一共50件。这不今天早上我刚刚裁剪好一批，这一小块正好是采下来的废料，就随手揣在口袋里带过来了。” 她说着这话将那块料子展示了出来。 坐在当场的女工立刻探头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双宫丝有多神奇。 第63章 临时组长 一看之下就发现那料子的质地紧致挺阔，拿在手里的时候有些脆爽的手感，布料上面还有一个个的“小疙瘩”，虽然触感有些凹凸，但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并不显得粗糙。 在不同光线的照射下居然还能呈现出如棱镜折射一般的彩虹效果，放在阳光底下一抖，那反光感比普通丝绸更加绚丽。 往胳膊上一搭，居然还透气性十分好，隔着料子都能感受到迎面吹过来的风。 眼下这个时节明明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夏季，时至中午阳光炙热，连吹过来的空气都是烫人的。 可怪就怪在，这热风透过了料子吹在人身上的时候，居然背着料子一过滤，就变成了凉风。 怪不得这料子这么贵，大家也只舍得拿它来做婴幼儿的衣裳。 这小衣裳要是穿在小孩子身上，那确实凉快。 秦玉娥让女工们互相传看了一下那块料子，她这边则是耐心地解释道。 “这双宫丝顾名思义，就是两条蚕结在了同一个蚕茧中，最后剿出来的丝线就是双宫丝。用这种料子做成的衣服，经纬密实却不失透气性，这就是这种料子的特殊之处。”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之处，让这种料子丝线粗且颣节多，一旦扯坏了，十分难修补。自然也就不能使用粗针的缝纫机了，那样跑出来的衣服，疙疙瘩瘩，整个衣服都是不平整的。所以只能用最小号的绣花针手缝！” “哎呦——”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女工面露难色，看着那料子抱怨道。 “这料子这么娇气，像我们这大粗手往上一摸，都要把料子刮坏了。这还不能使用缝纫机，一个星期就要做出300件，那岂不是说一人一天要做十来件！” 秦玉娥看了看这妇女，表情没变，耐心笑道。 “这位同志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 “虽然这双宫丝比较娇贵，可好就好在它只用来做婴幼儿的衣裳。婴幼儿的衣裳无论是裁剪，还是样式都比较简单。所以裁剪和缝制的步骤都不难，可以说是看两遍，马上就会了。至于这位同志担心的那件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直接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成！这料子我亲自做过，一天的时间别说是十件了，就算是20件也做得出来！” “二十件？？？？” 卢玉芬瞪大了眼珠子，有点不敢置信。 “小秦，难不成你是人形缝纫机？这料子一摸就坏，碰也碰不得，扯也扯不得！还不耐脏，这样金贵的东西，我们做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一天做十件都是我多说了！” 秦玉娥却摇摇头：“卢组长，其实你多虑了。首先说裁料子，我们可以交给那些领零活的人去裁剪，这样我们就省了一半的人工。再说这缝纫，实际上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人。大概有个10人左右，跟着我学个一两遍，大概就会了！等到大家熟练了以后就会发现，缝一件小衣服特别简单。” “这种料子不适合打揽，也不适合做一些奇形怪状的花边，就是普普通通的前片后片缝在一起，也根本用不着扣子，因为一般这种料子都是做成小马甲。穿的时候直接套头！您看这一来一去，时间不就省下来了吗！”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卢玉芬和跟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女工都给说愣了。 大家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秦玉娥说的确实头头是道啊！ “可这料子那么金贵，就算是我们相信那些做零活的，又怎么能保证她们不会弄坏料子？总有那种不识货的吧！” 卢玉芬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秦玉娥却胸有成竹的笑笑：“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提高这批料子的押金和裁剪的工钱，在领料子的时候，给她们简单的培训一下，说好了，万一要是弄坏了的话，要赔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给她们一人发一副手套！” 说着这话，她直接从口袋里面将自己平时制作双宫丝时戴着的那副手套掏了出来。 “哎？”李玉芝眼前一亮，有些好奇的将那副手套拿了过来。 手套是非常柔软的那种质地，白白的一双手套，戴在手上时却轻盈异常，好像没带一样，丝毫不影响活动。 “小秦，你这手套指尖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影响拿针穿线啊？”李玉芝好奇的问道。 秦玉娥当即笑了：“还是李主任眼尖！这手套是我平时自己用的，拿针穿线的时候确实不大方便，所以我又配了这个东西！” 说着这话，她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个黄黄的指套。 “这是什么？”卢玉芬瞪大了眼睛，满眼的疑惑。 “这是我从家里的橡胶管上剪下来的，两节橡胶套！正好套在我的食指和拇指上，先戴好了手套，再把这东西也往手上一套。” 秦玉娥说着话的同时当场演示起来。 将那白白的手套往她的手上一套，又用橡胶指套套住了食指和拇指的指尖，随后她随手从旁边的针线框中拿出来一根最小号的绣花针和一根彩色的丝线。 “大家看！这样穿针引线的时候丝毫不受阻碍！而且这种材质也不会对双宫丝造成什么伤害。” 她将那块废布料拿过来放在手里面揉搓了两下，果然料子一放下来就恢复如初，上面连一个毛球都没起。 再看其他人摸过的地方，毛球一片，丝线都炸起来了。 “嘿！小秦，你这脑子还真是绝了！本来厂长夸你的时候我心里还老大的不服气，眼下我可算是服气了！”卢玉芬一拍大腿，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秦玉娥的肩膀上，大声笑道。 秦玉娥的肩膀被拍的生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卢组长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一旦得到了她的认可，这相处起来确实豪爽。 就是…… 秦玉娥满脸无奈的揉了揉自己被拍得生疼的肩膀，就是相处起来得躲着她点，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一巴掌上去，像熊一样。 正想着，李主任已经发话了。 “那成！咱们暂定的计划就这样，小秦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今天就开始。我拨十个老手给你，你教她们制作，如何？” “没问题！” 第64章 她是赤着脚走过来的 霍光霁赶着车走在进山的路上，眼前蜿蜒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桃树。 他禁不住停下来看着那颗桃树有点发愣，心中忍不住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想起来的时候，女儿用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树上的桃子跟他叫嚷着要吃桃子，他带着女儿摘好了桃子，一回头就看见秦玉娥抱着小风坐在马车上乖乖的等他。 他擦干净桃子递给她吃，虽然她没说什么，却吃的眉梢挑起，眼角上扬，充满了笑意。 哪像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赶着车子，连同一颗树上的桃子都吃的没滋没味。 霍光霁郁闷的看着手中的桃子，只觉得这桃子长的歪瓜裂枣，有点下不去嘴。 冷不丁就听到身后有人急匆匆的朝着他跑了过来。 他心头一凛，迅速的回过头去，抓着缰绳的手一下子摸向了腰间藏着的枪。 “队长！” 对方一出声，吓了霍光霁一跳，赶紧迅速收手，按在腰间的那把武器终究是没有拔出来。 “小宁！”看着来人霍光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宁安笑嘻嘻的爬上了霍光霁赶着的马车，顾不上身上脏兮兮的，抢过来霍光霁手中的桃子就啃了一口。 他连日赶路，坐完火车又搭大巴，还坐了一段老乡的牛车才赶到了霍光霁的老家。 真远啊！ 地方还特别偏！ 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这里的。 “队长，不是你让我去你老家的吗！我这就是刚从你老家回来！” 他这么一说，霍光霁当即从思绪中醒悟了过来。 对了，最近自己这个脑子都快被那女人给弄糊涂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赶紧说说，到底查到什么没有！”霍光霁赶忙问道。 “哎呦，队长！你先等我喘口气啊！我这一路都要累死了！”宁安哀叫了一声，那表情好像在说霍光霁是天底下最霸道的资本家似的。 “累什么累！”霍光霁才不管他这一套呢，伸手就大力拍了一下宁安的肩膀。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都能赶过来，你累个蛋！” 一听这话，宁安直接瞪大了眼睛。 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还别说，队长！我有的时候都怀疑嫂子是不是有什么奇遇，不然这么远的路，她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了！” 走过来？ 什么意思！ 霍光霁皱着眉头看向宁安，忍不住说道：“让你这么一说，我老家好像是什么穷乡僻壤似的！不是有火车通那边吗，不过就是要去县上坐车吗！” 他从小就长在牛家沟，自然不觉得这一趟的路程有多远。 可那边的宁安却黑了脸色：“你咋说这话队长，你别忘了，嫂子可带着两个奶娃子呢！” 霍光霁的脸色暗了一瞬，这话说的倒也是。 他也带过两个孩子，确实带着两个孩子走这一趟不容易。 沉默了一会儿，霍光霁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人不是好好的吗！我让你打听的事呢？我家里人没咋样吧！他们……是对她不好吗？” 这话一出，宁安瞬间低了头。 眼神有些游移，神色肉眼可见的变的慌张起来。 “那个……队长！其实要我说，现在嫂子找到了咱们队伍上来了，你就好好待她不就得了，可别让她再伤心了！” “谁不好好待她了！现在是她把我从山下的家属区赶出来的好不好！” 霍光霁刚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宁安这态度有点怪啊！ “哎，不对啊！宁安，你下山之前不是这种态度吧！你现在怎么这么心疼她？” 他突然扭过头去盯着宁安，宁安更慌了。 “队长！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这不也是希望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吗。” 这小子本来长的就白净，一张雪白的脸蛋像个大姑娘似的，怎么晒也晒不黑，眼下这张脸蛋上布满了可疑的神色，总是让霍光霁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在他专注的想着这预感是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的宁安猛的回过了味来。 “嗳？不对！队长，你怎么把嫂子赶去军属区了！她不是住在咱们连队上的吗！” “什么叫我赶的！”霍光霁皱眉瞪了他一眼，心道，明明是那个女人执意要走。 可接下来，宁安的话却让霍光霁心中一抖。 “队长，不是我说你，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就这么被你丢在老家三年多，要不是以为对你的这点子感情，人家都不愿意来找你！你倒好，来了才几天就给人家丢到军属区去了！” “真不是我！是她非要走！”霍光霁解释的都不想解释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去了老家一趟，宁安对秦玉娥的说辞怎么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你小子在老家到底看见了什么，让你这么维护她！”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小宁居然一拍大腿，从车上站了起来。 “队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好意思说我维护嫂子！她一个女人，凭着两条腿走了三百多里走到咱们这，险些就给饿死了！就凭这，难道不应该让你心疼她吗！” “你说什么！” 霍光霁握着缰绳的手一抖，手里的缰绳应声而落。 他的表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宁安刚才说的话他没听错吧！ 老家离军区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就算是坐火车，也要五个多小时的车程！要是加上舟车辗转，那就要一整天，大早上出发，半夜才能到。 这么远的距离，她一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奶娃子，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霍光霁猛的想起，刚在军属区见到秦玉娥的那一天，她脚上的鞋子都烂透了。 后来好像是魏科长给了她一双鞋子穿。 所以……，她就是靠着一双脚，走到了自己这里？ 可那个时候，霍光霁是怎么说的！ 他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他嫌她麻烦！ 拳头猛的攥紧，霍光霁只觉得心头的苦涩要倒流出胃管，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样，痛的不能自已。 第65章 跑回去找媳妇 “宁安，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霍光霁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多希望对方说的不是真的，至少……至少不要告诉他她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吃过那样的苦！ 可宁安的神色却越来越激动。 八尺男儿眼眶都激动的红了，激动的声音又给霍光霁的心中投掷下了一颗炸弹。 “队长，你真不该慢待嫂子的！你知不知道嫂子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家里人，他们……他们把嫂子赶出去，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啊！”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霍光霁的拳头猛的攥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家里人虽然并不多么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是他们都点了头的。 自己走后，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他们……”宁安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眼眶中忍不住流下眼泪来，“他们不给嫂子吃的，也不给她好脸色。把她一个人赶到山上去住窝棚，她就是在那里生下两个孩子的！” “别说了！” 宁安的话被猛的打断。 霍光霁的牙几乎要咬碎，从嘴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双目血红，在那一瞬间，他恨不得要亲自回到老家去，质问那群人，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儿！ 怪不得…… 怪不得她这么恨自己！ 要不是在老家实在是活不下去，她应该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吧！ 她的苦难，都是从嫁给自己才来到的。 霍光霁的心中猛的一空，他想到了秦玉娥看到了他钱袋子里那张照片的时候的表情。 所以她不是突然又作起来了，而是…… 不愿意看到当初做姑娘时的自己？ 霍光霁的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梳着双麻花辫，在镜头前笑的憨憨的。 怪不得那样轻松的笑意，他再也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过！ 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她应该恨他啊！ 她怎么来到连队上来就直接捅他一刀呢！ 剧烈的情绪让霍光霁的青筋暴涨，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猛的调转了马头，车子在马匹的巨力下猛的上扬，险些将宁安甩下车来。 “队长，你干啥去！上山的路在这边啊！” 霍光霁绷着嘴角，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就将他给推到了车下。 “小宁，帮我跟连长请假！” “你干啥去啊！”宁安不甘心的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两步，喊道。 “下山，找媳妇去！驾——”霍光霁扬起手里的鞭子一下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立刻嘶鸣一声往前跑去，马车一下子窜出了老远。 他已经顾不上宁安了，现在只恨不得立马长出来翅膀，飞到秦玉娥的面前。 好好的跟她说上一句，他错了！ 是他对不住她！ —— 友谊服装厂的大牌子挂在厂门口，天气炎热起来，将那牌子晒的有些摇摇欲坠。 看门的吴大妈提了一桶水出去，拿着大拖把将那牌子连带着门口的墙面都给刷了一遍，又用口袋里的钉子给大牌子加固了一番。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大门敞开的厂房中，一个秀丽的影子低着头，手上带着一双白手套，正在面前的桌子上忙碌着。 几个年纪或大或小的妇女围在她的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手中做着的活。 “同志们，你们看，这里就这样缝过来就成！不难，实际上就是个巧劲。这样把线的尾部锁起来以后，这一件衣裳就这么做好了！怎么洗，怎么搓都不会变形的！” 秦玉娥终于把那件衣裳做完了，拎起来给大家一边展示一边讲解。 几个妇女都是老手，眼看着秦玉娥做了一遍，哪里还有不懂的。 卢玉芬忍不住挑起来一根大拇指：“小秦，你这技术是这个！这点子东西，虽然看起来不难，可你要是不说破了，打死我们我们也想不出来！” “就算只差这么一点东西，到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也不一样！万一要是给人家做的不合格，怕是真要赔人家的钱了！” 李玉芝就这么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 她很欣赏这个秦玉娥，心思细腻，做事很认真，但处理起大是大非的问题，却一点都不怯场。 真是难得！ 要知道，这人要是心思足够细腻的时候，往往处理起问题来就容易左顾右盼的，拿不定主意。 要是胆子够大的那种，就像是卢玉芬，性格大大咧咧的，平时干活的时候又老是出错。 这次的订单实际上是一个竞争企业让出来的客户，让李玉芝抢了过来。 她也是有赌的心思，因为合同规定了，要是这一批料子不能按照正常的报废率出产足够的合格产品的话，是要几倍的赔付客户的损失的。 眼下有了秦玉娥这个内行人，看来她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秦玉娥还在那边笑吟吟的给大家慢慢讲解。 “卢组长您可别捧我了！我这点子功夫不算什么，就是有点经验。大家哪一个都是老员工，哪里比我差，就是没见过这东西罢了吗！要是哪位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单独问我！” “成！”卢玉芬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拍板道，“那大家就别坐着了，赶紧忙活起来！” “好！” 几位老员工答应一声，赶紧领了新的布料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那边裁样子的布片子已经准备好了，李玉芝让街道上的王主任帮着给在大喇叭里喊了喊，估计过不了多会儿，那些领零活的就来了。 秦玉娥笑着跟李玉芝打了一声招呼，拿着桌面上的一个闹钟走了过来。 “李主任，你看。这一件衣裳我才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算咱们不是熟手，真等到这工序滚起来，这三百件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嗯！”李玉芝点头，也是一脸的高兴，她忍不住跟秦玉娥说道，“小秦，你这技术，为什么不来厂里做个正式工人！咱们厂里还能单独给你们在街道上申请一份粮食呢！” 第66章 骗人的娘是小狗 听到了李玉芝这样热情的邀请，秦玉娥也知道人家这是对自己用心了。 可她却没办法答应。 她瞅瞅蹲在角落里跟着厂里女工玩的两个孩子，只好尴尬的笑笑。 “李主任，不是我不识抬举。我这孩子……确实是小点……，放在厂里，我怕一个看不住他们出事。” 李玉芝扭头看了一下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玩的两个孩子，点点头，倒也没有强硬的要求。 “那这样吧，你暂时就在家里做。但是这工钱，我给你折成单件的价格，给你跟她们在这里上班的一样的钱！” 还能这样！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喜。 赶紧点头：“谢谢李主任！” “不用，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替我解决难题。我听说你家刚搬过来？” 听到了李玉芝这么问，秦玉娥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前两天才搬过来的。” “那肯定有不少缺的少的东西吧！”李玉芝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信封，直接塞给了秦玉娥。 “这是厂里感谢你今天帮忙出主意的一点子奖金，钱不多，你别嫌弃。” 秦玉娥有些惊讶。 这小厂子的领导人能力不弱啊，还知道给奖金！ 她有些惊喜的捏了捏信封。 信封的一角被捏的皱了起来，一条缝隙中露出来一张“大团结”的一角。 秦玉娥差点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十块钱！ 这年头一个正式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给三十多元钱，像她们这种女工，要是找到一个一个月赚二十元的工作，那简直是要跪谢满天神佛了。 就算是霍光霁这样有军衔的编制内军官，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十八元左右。 谁能想到自己在这里说了几句话，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做衣裳居然就能拿到十元钱！ 这赚死了好嘛！ “李主任，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秦玉娥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生怕自己这是一锤子买卖，往后要是人家都不用自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玉芝冲着她笑笑：“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点东西就是你这次的奖金！往后的工作，你干多少还是多少的钱！不会少你的！还有这次，小秦你可是我们的主力，我下午让她们把裁好的片子送到你那里去，你还帮着我们多做点衣裳出来！” “没问题！”秦玉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立刻点头应了，谁会嫌弃钱多啊！ 母子三人从友谊服装厂出来的时候，秦玉娥的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西瓜。 小风和小月则是一人揣了满满一把的大白兔奶糖。 这些东西都是李玉芝非要塞给她们的。 想起来李玉芝的热情，秦玉娥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秦，别推辞，一点子西瓜本来就不值钱！我们厂里干活的都是开半袋子大家随便吃的！拎两个回家，到了天黑了冰在井里，留着给孩子解渴！” 秦玉娥要从孩子口袋里往外掏糖的手也被余嫂子按住了。 余嫂子将胖丫推了过去：“小秦，你看你还不好意思啥！李主任喜欢孩子，谁家的来了都是这待遇！我家胖丫这不也是装了一口袋吗！拿着！” 秦玉娥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一谢过了收下了。 等到她出了厂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孩子口袋里的糖块都快塞不下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友谊厂的这些人竟然这么热情啊！ 秦玉娥站在友谊服装厂的门口，禁不住往回望去。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厂子，虽然在原着中名不见经传，可应该不是凡物。 能把员工做家人的工厂，怎么会没有前途可言！ —— “娘！那个姨姨给了我们好多糖啊！”逐月拉着秦玉娥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小月就不想爹了，糖糖堵住嘴！” 这鬼灵精的小丫头。 秦玉娥点点她的小鼻子：“可不能都吃了啊！到时候小牙长虫虫，晚上要牙疼的！” 逐月的年纪还没到能理解什么叫牙长虫的年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秦玉娥，突然一笑，举手保证道。 “小月不全吃了，给爹留着！等到爹下次来看我们，拿出来给爹吃！”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巴望着霍光霁回来的日子，秦玉娥这心里却有点不好受了。 她甚至有点想不清楚将霍光霁给赶走，到底对不对了。 毕竟他在的时候，确实对孩子们很好。 她的眼神暗了暗：“小月，爹……爹在队伍上有事要忙，往后……往后可能会过的长一点的时间才能来看你……” “那是要过多久啊！”逐月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不懂的什么叫长的时间，只知道要有很久看不见爹了。 大眼睛中立马就有眼泪在打转了，她伸出了自己的两个小手指。 “两天成吗？” “……” 秦玉娥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心里有些苦涩异常。 傻孩子，两天他怎么会回来呢！ 到了山上，忙起来，日子就过的快了。 没准他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这半个月的梦境给忘的差不多了。 而且他钱包里的那个姑娘…… 要是他找到了她，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啊。 逐月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小嘴一瘪，马上就哭出了声：“娘，爹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秦玉娥慌了，赶紧摆手，“不会不会！小风小月这么可爱，你爹怎么舍得不来看你们！听话啊，爹……爹只是太忙了！” 她说着，干脆将那些糖块拢在了一起，让小风小月的两个小手都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样啊！咱们一人一天吃一块糖，等到糖吃完了，爹保准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 秦玉娥笃定的点头。 小逐月这才将眼睛中的泪意给收住，随后十分坏心眼的凑了过来。 “娘不许骗人哦！骗人会变小狗哦！” 秦玉娥冷汗直流，尴尬一笑：“那……那肯定的！” 第67章 媳妇要我帮忙 霍光霁站在大路的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幕。 拳头默默的攥紧，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天知道他刚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房子，有多么害怕。 他还以为秦玉娥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毕竟她们受过那么多苦楚，现在也已经拿到了他的工资，秦玉娥也找到了生存之路，霍光霁是真的害怕秦玉娥会带着孩子们弃他而去。 毕竟他现在手中甚至没有一样能够留住她的东西。 那样惶恐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发疯一样满村寻找，终于在王主任的指引下找到了工厂。 远远的就看见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边走边说。 那一刻，霍光霁的整个内心都变得平稳了起来。 只要人还在…… 只要人还在就好！ 剩下的事情，他会慢慢的弥补。 秦玉娥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两个小的，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左手拉着小风右手拉着小月，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 冷不丁却看见路边的拐角一棵大树后面，熟悉的军绿色衣角露了出来。 霍光霁？ 秦玉娥一愣，这人不是早上才离开吗？ 怎么又半路折返了回来？ 她有些奇怪的凑了过去，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句话吓了霍光霁一跳，他下意识往树后面躲了躲，甚至有些也不敢面对秦玉娥。 他无法想象那样单薄的身子如何背着两个孩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他着地方的。 “我……我……” “你是不是东西忘拿了？”还没等到他说话，秦玉娥就一脸疑问的问道。 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没想到那边的霍光霁好像得到了什么大赦一样，赶紧疯狂点头。 “对！我东西忘拿了！” “哦，怪不得。那赶紧跟我回去拿东西吧，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回山里去！” 秦玉娥说完这话直接转头就走。 霍光霁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那纤瘦的背影，甚至不敢多喘一口气。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受的那些苦，自己真的不知道。 自己也并不想让她承受那些…… 正想着，前头被秦玉娥拉着的逐月突然回过头来，朝着霍光霁做了个鬼脸，用口型夸张的说道。 “爹——，你回来了！就别走了！” 看着自己女儿那可爱的样子，霍光霁忍不住心头一软。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曾经伤害过她们母子，那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弥补。 日子还长，他想跟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她。 —— 秦玉娥将自家院子中的物件收拾的“哐当”直响。 看着霍光霁在自家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上说好了是回来拿东西的，结果一进门就不认账了。 问他是拿什么东西他也不说，她把家里翻了个遍，没看见他落下的东西，倒是看见他早上收拾好的那个包袱重新扔在了堂屋中。 那一下子秦玉娥就明白了过来，这人不是耍无赖吗！ 说好了要走，这就又回来了。 早上泡在大盆里的双宫丝此刻已经吸满了水，秦玉娥默不作声的打算将这料子拉出来拧干晾上。 干活吧，忙活起来就不生气了。 秦玉娥默默的想着。 这就挽起袖子伸手去盆里捞那一整块的料子。 这料子早上她泡进去的时候有些匆忙，只是稍微抖散了一些就泡进了大盆中，当时只觉得这到底是新料子，试试看。 可眼下秦玉娥伸手一捞才发现，这一整块的料子吸饱了水居然根本捞不起来。 “呃——” 她咬着牙用力拽了两把，那泡在水里的料子却一丝没动。 而且就在秦玉娥用力抓的地方还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一双手用力拖拽的印子就这么被印在了这金贵的布料上。 “坏了！”秦玉娥下意识撒手，那料子一下子划回了水中。 这下子可怎么办，这料子要是不早点捞出来晾着，到了下午肯定就泡糟了。 到时候还不得像那老豆腐似的，一抓就碎了。 她正蹲在大盆边想着，身形却被一个高大的影子覆盖。 霍光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怎么了？要把这布料捞起来吗？” 这讨人厌的渣男来了！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想理会他，于是一声没吭。 霍光霁看着眼前人别扭的样子，有些尴尬。 但他想着这大盆里的料子这么多，她应该是提不动，应该是要帮忙的。 于是他默不作声的自作主张，挽起了袖子，伸手就将水盆里那泡着的料子给拎了起来。 他力气大手长脚也长，整个人比秦玉娥高一个头还多。 这么一拎，秦玉娥眼睁睁的看着那料子上有多了两道抓痕。 “别动！快给我放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玉娥直接叫出了声来。 霍光霁一愣，不敢动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媳妇这么激动，一定有她的道理。 紧接着就看到秦玉娥心疼的赶紧从他的手里抢过来那料子，扔回了盆里。 看着料子上两道比自己的手大两倍的抓痕，秦玉娥心疼的摸着那处的料子，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下意识想要回过头去怪霍光霁，却想起来人家怎么说这也是为了帮自己。 抬头一看，霍光霁举着自己的两只手愣在那里，一脸的无辜。 “呼——” 秦玉娥最终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怪他的话没有说出口。 “你先不要动，这东西娇贵，等我去找个家伙什过来，咱俩一块从水里往外抬！” “啊？啊——成！成！” 没有料想到秦玉娥还会跟他说话，霍光霁愣了一瞬，这才赶紧点了头。 看着那道纤细的影子快步跑向了杂物间，霍光霁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媳妇真好，她跟自己说话了！嘿嘿！ 第68章 苦力，不用白不用 杂物间里。 秦玉娥努力的在一堆工具中间寻找，头都快要愁大了。 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具。 料子太金贵，要是有一件专门的家伙什能从水里往外捞这东西就好了。 她本来想着家里有一个废旧的渔网，能用渔网将料子给网上来的，结果渔网拿出来她才看到，那渔网上面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刺。 这一网子要是下去了，那还不直接把料子给刮成了筛子啊！ 可是要是不用渔网，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料子糟在水里吧。 这料子要是糟了，那自己要赔多少钱给郑老板啊！ 越想越委屈，秦玉娥几乎要留下眼泪来。 就在这时却看到霍光霁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有的话，可以……可以跟我说说。” 他这话说的有点没底气。 一提起来这个话头，他难免就会想到当初秦玉娥带着两个孩子遭遇那么多难处的时候，他不在她们的身边。 秦玉娥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这人是出去了半天就中邪了吗，怎么回来就这幅样子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秦玉娥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料子太容易被扯坏了，要想从水里捞出来，我们得找个趁手的工具，不能把它刮破了。我本来想用渔网的，结果这东西上面全是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到底两个脑子比一个脑子要快，霍光霁既然想要帮忙，那就让他帮着自己想想。 毕竟这料子要是真的被弄坏了，那要赔钱的可是自己。 霍光霁看着她撅嘴为难的样子，心中一软。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被难为住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秦玉娥永远都雷厉风行，好像干什么都难不住她似的。 她这样子，还有点可爱…… “嗯……，要找工具给这料子捞出来是吧！那我给你现做一个吧！” 霍光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会做工具？”秦玉娥惊讶了一瞬，才抬头看他。 却看到对方的嘴角沁着一丝微笑，一看到她扭头看了过来，霍光霁赶紧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强迫自己严肃了起来。 “咳——” 他轻咳了一声，道：“你忘了，你刚开始修补双宫丝的那个工具还是我做的。” “哦。”秦玉娥想起来了。 确实，那个小小的工具现在还放在她的针线筐里面，做工很精致，打磨的也十分平滑，虽说是木头做的，可一丝毛刺都没有。 不是亲眼看见他给自己送来这样一件东西，秦玉娥绝对不会相信，这么精致的一件工具是眼前这个糙汉子做的。 一下子有了帮手，秦玉娥重新燃起了斗志。 从地上站起来，着急忙慌地说道。 “这工具我心里倒是有谱，不过，你做出来需要多长时间？万一要是太晚了，咱们这步可就泡糟了！” “最迟能到什么时候？”霍光霁皱眉问道。 “最迟……”秦玉娥想了想，“最好是下午三点之前！” 因为双宫丝这种料子吸水很足，一旦吸饱水以后就会变的绵软起来，变的不好拿取。 但是这东西倒是还有另外一个特性，那就就是晾干了以后，等到那些丝线的经纬都伸展起来，自然就变得坚韧了。 不仅变的比没有泡水的双宫丝更加耐造，还不易变形。 因为那些经纬之间的韧性，早早的就在水中舒展开来。 一湿一干之间，就变的定型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将这种材质的衣裳买回去以后，发现一下水就变形，十分的不好打理。 其实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种经过水的材料做好的衣物，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下水变形的性质，反而会让双宫丝更加耐造。 “下午三点……”霍光霁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点了头，“没问题！要怎么做，你就说吧！下午三点之前我保证把东西做出来！” “成！”秦玉娥挺高兴。 能派上用场的人就是好人，至于人品如何，暂时可以先放下。 她从屋子里面找到了一张废纸，半截铅笔还是她从连队上带过来的，只剩下一点点头，拿在手里看着十分可怜。 秦玉娥也没在乎这么多，直接伏在桌子前面，将自己想到的工具画了出来。 这是一件由三根树叉子接驳的工具，后面一个长长的杆子，用来挑起布料。 前面三角形的圆弧状工具，正好能够完完整整地乘托起整个布料。 画好以后，秦玉娥又将需要注意的地方标注出来，一一指给霍光霁看。 “这个地方你要给我打磨的平整一些，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上一些棉布作为垫底。料子实在是太金贵了，特别是现在沁了水，更是软的像老豆腐似的，万一要是变形了，那基本上整块料子都完蛋了。咱们可赔不起！”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头垂着，用一节小小的铅笔指在那张废纸上，散乱的发丝下，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说话之间却是铿锵有力。 霍光霁忍不住心中微动，喉头滚动了一下。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耳边的提醒乍响，霍光霁一惊，赶紧点头，“就照着这个样子做，这样！我现在上山去砍点竹子回来，这料子往后还得有！我看干脆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做好了这工具，往后就不用犯愁了。” “成！”秦玉娥痛快的答应了。 霍光霁提着柴刀转身上了山，她赶紧将家里仅有的一些工具都找了出来，给霍光霁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不过秦玉娥他们也是刚搬过来没多久，家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全，找来找去，却没发现锯子。 秦玉娥皱眉想了想，直接出了门。 这个时间应该能赶上余嫂子回家来给胖丫做饭，趁现在去借个锯子应该没问题。 一出门口，正好看见余嫂子出门在井边打水。 秦玉娥心中一喜，赶紧迎了上去。 “嫂子！可等到你了！我正好有事求你呢！” 她一边说一边帮着余嫂子一块使劲儿，将盛满水的水桶提了上来。 余嫂子家里的桶很大，这一桶水提上来，两个人忍不住站在井边直喘气。 余嫂子这才笑道：“妹子，你看你有事就直说，不用跟着我沾手，这点子小活我自己来干就行了。” 第69章 跑去厂里通知 秦玉娥笑笑，打趣道：“嫂子，就是一点子小活，别放在心上！走，我跟你一块把桶抬回去！” 说着，她已经抬起了桶的一边。 好在余嫂子家里就住在秦玉娥家的隔壁，两个人将那桶水抬到了余嫂子家院子里的时候，秦玉娥已经满头大汗了。 “嫂子，这么大的桶你平时抬的动吗？”秦玉娥看着那半人高的水桶，忍不住问道。 “嗨，这桶以前都是我跟我家大伟一起抬的，今天他放学晚了，这才……”余嫂子说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余嫂子家里还有一个12岁的大儿子。 看这样子应该平时都是大儿子帮着余嫂子打理家务的，这孩子还真懂事。 正想着，门口一个半大少年已经推门进来了。 一看到秦玉娥先是一愣，随后才问道：“妈，咱家今天有客人？” “这是咱家才搬来的邻居，快叫秦姨！” “秦姨！”少年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秦玉娥温和一笑，这就是余嫂子那个大儿子吧。 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半把糖块，塞了过去：“大伟是吧，快拿着吃！” “不用不用！”余嫂子这就要上来拦着，有点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不吃这东西！你留着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吃！” “嫂子！”秦玉娥将手里的糖块塞进了少年的手中，这才道，“再大也是孩子不是，这孩子一看就懂事，快拿着吃！家里还有呢！” 少年耳朵尖都红了，默不作声的收了，转头就钻进了厨房。 “妈，你陪客人，我去做饭！” 余嫂子好像司空见惯似的应了，秦玉娥倒是觉得稀奇。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这孩子难得这么懂事。 那边余嫂子已经拉着秦玉娥问道：“妹子，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咋了？”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赶紧道：“对对！我都要忘了！嫂子，你家有锯子吗，我是来借锯子的！” “有！”余嫂子点头，转身就进了灶房，“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幸好人家家里有这工具，秦玉娥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然等到霍光霁回来，要做工具，手边却没有锯子，那可就耽误事了。 没过一会儿，余嫂子就拿了一把锯子出来，半新不旧的，倒是锋利的很。 “妹子，你要锯子干啥？”她有点好奇的问道。 “早上泡进盆里的那些料子，捞不起来，一抓就变形！我正想着用工具托起来，好晾干。不然这料子非得泡废了不成！”提到了锯子的用途，秦玉娥也是满脸的愁容。 愁的她直叹气。 那边的余嫂子却吃了一惊：“妹子，你说的那料子是你早上泡上的那双宫丝？” “对！”秦玉娥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嫂子脸上惊慌的表情看的她有点担心，赶紧问道，“嫂子，是不是厂子里的双宫丝……” 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友谊服装厂里的那些双宫丝，虽然李主任没说要泡水，可到底不知道她们在自己走后有没有干这一道工序。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余嫂子一拍大腿，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 “哎呦！坏了坏了！厂子里的那些布料，我中午下班的时候听李主任说要组织人泡上！我赶紧去告诉他们去！” 说完这话，她不等秦玉娥回话，就赶紧跑了出去。 秦玉娥心里有点不得劲，这泡水的话是她提了一嘴，不知道会不会对厂子里造成损失。 上天保佑让霍光霁赶紧做好工具，她好试验一下这工具到底能不能把料子好生的晾干。 —— 霍光霁只是上山砍了两根竹子，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活。 没过多会儿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秦玉娥正在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回来了，秦玉娥赶紧迎了上去。 “你可回来了！工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得快点干了！厂子那边好像也泡了不少料子，余嫂子去通知她们了，咱们这边要是能把料子晾干，我还得早点去告诉她们！” 她那瘦削的小脸上焦急的神色很明显，霍光霁偷眼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手底下却干的更卖力了。 好在霍光霁干活麻利，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这边的工具就做好了。 秦玉娥赶紧拉着他帮忙。 “我带上手套去前面把料子扑上来，等到我说要拉起来的时候，你就赶紧挑起来。” “成！”霍光霁利落的答应了一声。 将那工具上面串着的带子直接套在了自己光裸的肩膀上，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挑起了工具，往水盆里缓慢的深入。 他在部队里整天训练，身上自然是肌肉纠结，秦玉娥只瞟了一眼，就忍不住闹了个耳热，赶紧低下头来强迫自己不要分心。 手下柔软的布料在水盆里沉沉浮浮，光滑的竹子穿过了布料的底部，秦玉娥赶紧将布料一股脑的就着水的浮力扒拉到了工具的三脚架子上面。 稳定的三角形一下子兜住了布料的底部。 就着这股子力量，秦玉娥又卷起袖子，用力的挤走了布料上的一部分水，尽量让料子的重量更轻一些。 “好了！可以挑起来了！”秦玉娥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喊道。 阳光下的男人浑身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将连带着三脚架的布料从水盆里挑了起来。 秦玉娥不敢耽搁，赶紧将准备好的另外一个空盆推了过去。 “好，先放下来！” 她喊了一声，对面的人一卸力，布料摔进了水盆里，溅起来一大片的水花。 秦玉娥顾不上这么多，赶紧光着手脚跳进了盆里，用身体的力量去挤压布料中残余的水分。 光裸的手脚纤细异常，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好像会闪闪发光，站在那边的霍光霁看的有些呆住了。 满眼都是白嫩的脚踝踩在月白的布料上，料子好像跟脚踝连成了一片。 第70章 阿奶把娘打出来 霍光霁对着眼前那人看的一时之间愣了神，连秦玉娥的喊声都没听道。 秦玉娥看着对方呆愣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拍了拍手底下的工具。 “霍光霁！你愣什么神，赶紧把工具挑起来，不然我这水不是白挤了吗！” “啊？哦！”霍光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力将纳工具挑了起来。 果然这下子，秦玉娥将布料中的大部分水分都挤出来以后，霍光霁手中的工具也轻多了。 他轻轻松松的将那一整块布料挑到了半空中，秦玉娥赶紧将底下盛满了水的水盆撤掉，用力抬着工具的另一边，拉着霍光霁两个人一起合力，将那布料晾在了院子里的衣架子上。 好在院子里这衣架子是两人早就准备好的，专门在之前的一道铁丝旁边又重新加了一道，一共两道铁丝悬在半空中。 铁丝的两端则是深深地钉在院墙的墙壁中，绝对不会脱落。 这样能让布料承受更少的重量，减少布料的变形。 布料一搭上去，铁丝被坠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弧度。 秦玉娥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这料子也太重了！把它扔上去这下子，我这手都差点脱臼了。” “你手怎么了？” 她刚说完这话，那边的霍光霁就凑了上来。 一脸紧张的拉着秦玉娥的手臂检查起来。 粗糙的大手隔着衣服摩挲过秦玉娥的锁骨和肩关节，让秦玉娥衣服下面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颤栗。 她脸色微红，赶紧后撤了一步。 “没事！我是说差点，又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娥总感觉这家伙半路回来以后，突然间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那眼珠子好像粘在自己身上就剥不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的心里就是有那种感觉。 这家伙不会对自己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吧！ 她可对渣男没兴趣！ 这么想着，秦玉娥赶紧说了一句：“你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等，我去厂里面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今天准备走的话，现在就找找你落在家里的东西，等到我回来你再走。” 交代完她就要往外跑，身后却听到霍光霁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今天不走了！” 前头的秦玉娥忍不住撇嘴，果然是不走了！ 行吧，反正也不是第1天留下了。 看在对方刚刚帮忙的份上，秦玉娥拒绝的话倒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加快了脚步跑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不过终归是留下来了，霍光霁心里还是高兴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个孩子还算乖，霍光霁干脆干起了活。 默默的将院子收拾好，工具也都归了位，水盆里剩下的水直接泼在地里浇地。 那边的小风跑了过来，小手拉着霍光霁“咿咿呀呀”的要往屋子里面跑。 看那样子好像很急切似的。 霍光霁有些疑惑：“小风，你想要什么？你得跟爹说，爹才能明白呢！” “糖！”小风憋了半天，这才大声喊了一句。 “什么糖？”霍光霁当然不知道小风满心惦记的都是李玉芝给他的那些糖，之前秦玉娥可是跟他们俩说好了，那些糖能吃到爹回来。 现在爹回来了，那他是不是能今天一天把那些糖都吃完。 小月一脸无语的跑了过来：“爹，他说的是今天早上李姨姨给的糖！娘说那糖能吃到你回来呢！” 小丫头比比画画的说道，霍光霁在心里头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看这样子是秦玉娥不让他们吃太多糖，就拿自己做搪塞呢。 谁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可让这两个小家伙钻了空子，小风那个小脑袋瓜兴许直接以为，既然自己回来了，那些糖就得全部吃完。 霍光霁有些哭笑不得，但小风还不会说话，他也没办法跟这小子讲道理。 只好任由这小子拉着，进了屋。 果然床头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皮盒子，小风咿咿呀呀的指着那个铁皮盒子。 小月赶紧翻译：“爹！快拿！娘就把糖放在那里！” 霍光霁一伸手就把那铁皮盒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码着一整排的大白兔奶糖，倒是不少。 这些糖要是全给这两个小家伙吃了，怕是秦玉娥回来又要跟自己生气。 霍光霁左右为难，干脆从里面掏出来两块，跟两个小家伙打商量。 “小风小月，这糖小朋友不能多吃，吃多了，你娘回来是要生气的！万一要是再把爹赶走了咋办？” 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立刻就不闹了。 两对大眼睛对视了一眼，小月抢先说道：“我们吃多了糖娘会把你赶走？” 小家伙神色惊恐，看那表情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霍光霁赶紧趁热打铁：“是啊！所以你们一天只能吃一块，万一要是吃多了，爹可要跟着你们吃挂落了！娘发起火来，我也不敢跟她对着干啊！” 他笑着伸手将两块糖递了过去，两个小家伙撇撇嘴，一人接过来一块。 小风是没有那个脑子的，直接剥了糖纸，就将糖块塞进了嘴巴里。 可是小月却是一脸的不信，看着霍光霁道：“爹，你虎我们玩儿呢吧！不是从来都只有你把娘给气哭，没有你怕娘的时候！” “我把你娘气哭？”霍光霁的心中一抖。 他什么时候把秦玉娥给气哭了！ 随即他就想到了之前秦玉娥被他丢在老家的那三年多，两个孩子说的是不是那时候的事。 一股子愧疚从他心底升上来，霍光霁忍不住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慢慢的哄道。 “小月，那你跟爹说说娘是怎么哭的？是为什么哭的？你还记得吗。” 小月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竖起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 “我知道！娘说没粮了，去阿奶家借粮，被阿奶拿大棍子打出来，还骂我们俩是……是……是野种！然后娘就哭了！” 第71章 多扛粮食回来让媳妇高兴 霍光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从小父亲早亡，母亲杨爱兰在霍光霁的眼中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慈母，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就这么苦苦的熬着日子，但杨爱兰从来都没有让三个孩子饿死。 所以霍光霁在成年以后就主动挑起了家里的责任，弟妹上学，家里盖新房，用的都是霍光霁当兵的工资。 他也因为心疼杨爱兰，所以从来都没有请假休息过，在队队伍上训练的时候也比任何人都刻苦。 别人不敢去的任务他敢上，别人不敢做的危险动作他敢做。 所以他的升迁十分迅速，很快就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现在特种队长的位置。 要是别人跟霍光霁说杨爱兰虐待秦玉娥母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跟他说这话的是他女儿啊！ 他女儿才两岁多，她会说谎吗！ 而且之前宁安也跟他说了，秦玉娥是因为在村子里面待不下去，才被人挤兑到了山上去住的，就连生孩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九死一生生下的两个孩子。 看来宁安说的还是给自己留面子了，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杨爱兰！ 霍光霁的拳头攥的咯咯直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杨爱兰要趁着他不在家这么虐待他的媳妇。 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信。 大概是感受到了霍光霁的异样，逐月眨巴着大眼睛，伸出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霍光霁的脖子。 “爹，你别难受。往后我们都不要惹娘生气，娘吃了很多苦，往后咱们不让娘吃苦了，让娘天天吃糖！” 说着这话，小丫头伸出小胖手，里面攥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到现在都没舍得将那糖放进嘴巴里，而是攥在手里，举到了霍光霁的面前。 “喏！爹你没有糖也不要紧，小月的糖省下来给娘吃！等娘回来，你就把这块糖塞给娘，娘吃了糖就会高兴！就像小月吃了糖也会高兴一样！” 小丫头天真的话让霍光霁双目通红，眼角的湿润差点夺眶而出。 他认真的看着逐月，缓缓问道。 “小月，你恨不恨爹！要是爹早点发现，你们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逐月歪着头看了霍光霁一会儿，摇了摇头。 “娘说爹也是不得已的，不许我和弟弟恨你。而且……” 她看了看霍光霁，突然脑袋一歪，毛茸茸的小脑袋直接扎进了霍光霁的怀里。 小脸上溢满了幸福，伸手抱住了霍光霁，甜甜一笑。 “而且见了爹以后，小月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受了这么多的苦，她怎么就不知道怪他呢！她明明可以恨他，也可以让孩子们恨他，可她还是告诉孩子们，他是有苦衷的。 那些饿着肚子的日日夜夜，她到处遍寻粮食不见的日日夜夜，她们到底是凭借着什么信念熬过来的。 霍光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间溢满了湿润。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用力搂住了自己女儿的小身子。 十分诚恳的说道：“是爹不好！爹不该放着你们不管，也不该这么相信你阿奶！小月你放心，以后都不会有吃苦的日子了！以后爹一直都在！” “真的？”逐月的大眼睛一亮，她还是很喜欢霍光霁这个爹的。 自从有了这个爹，娘的日子好过多了。 也有新衣服穿了，也能填饱肚子了，还能吃到肉肉，有爹真好！ 逐月的脸上笑开了花，伸出了一根小手指勾在了霍光霁的大手上。 “那我们拉勾！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成！爹跟你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父女对视一眼，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 秦玉娥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霍光霁抱着两个孩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一样，蹲坐在自家的院门口。 远远的一看到秦玉娥的身影，他立马就跳了起来，满脸喜气的迎了过来。 看那样子，秦玉娥敢打赌，要是现在给霍光霁装上一条尾巴的话，没准能摇起来。 “忙了一天，你饿了吧！我已经做好了饭，赶紧洗手吃饭吧！”霍光霁拉着她往回走。 秦玉娥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霍光霁才是那个在家里等待的小娇妻，在家里做饭带娃一整天眼巴巴的盼望着她回来似的。 一进院子，浓烈的红烧土豆的味道就传了过来，闻着那味道也知道里面应该掺了不少肉。 “猪肉炖土豆，我特意去供销社买的！”霍光霁呲了大牙，尽量表现的友好一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看着你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的素菜，你都没有吃几口。反正我今天也不走了，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他这么说着，秦玉娥却有点纳闷。 这小子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 “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是说拿东西吗……” 原本不想问的，可霍光霁的表现实在太让秦玉娥意外了。 这句话不问出口，怕是这家伙又要赖在这里赖个好几天。 那边的霍光霁挠了挠头：“我……其实我是想着，你们这边还没安顿好，我要是现在走了，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多辛苦！”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玉娥的脸色，生怕秦玉娥一个不高兴就要赶他走。 于是赶紧又加了一句。 “我今天下午在家的时候把我两本上的那些粮食都兑了出来，刚好从供销社买了两口缸回来，米缸面缸我都给你填满了！还兑了一些小米，人家街道办的主任说孩子这么小，多吃小米对脾胃好！” 说着这话，他拉着秦玉娥进了厨房，将立在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两口缸给她看。 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口缸里面盛着白面，另外一口缸里面全是大米。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瓮，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全是小米。 柜子上面还罗列着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调料，油盐酱醋茶全都有。房梁上多了两串腊肉，还有两只腊好的鸡，就挂在窗口最通风的地方。 蔬菜的种子随手扔在了窗台上，需要泡发的那些南瓜种子之类的都已经依次用小碗泡好了。 第72章 霍光霁要跟她睡一起? 看着自己眼前霍光霁做的这一切，秦玉娥心中微动。 她虽然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细致周到了，但到底也是好事。 秦玉娥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终于低下头来：“吃饭吧！” 听到了她这句话，霍光霁如蒙大赦。 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将早就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一家人坐在饭桌边，秦玉娥伸手给两个孩子夹了菜。 这才发现今天霍光霁做的菜十分软烂，土豆炖的沙沙的，里面的肉块都要化开似的。 天气炎热，这样一道费功夫又费时的菜，倒是难为他了。 “今天这菜做的不错，挺适合孩子们吃的。”秦玉娥也不是那种吝啬夸奖的人，于是真心实意地说道。 对面的霍光霁嘴角立刻带上了一丝笑意，忍不住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女儿。 逐月眨巴着大眼睛朝着霍光霁，那神色好像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娘就吃这一套！ 给了女儿一个感激的表情以后，霍光霁试探者给秦玉娥夹了一筷子菜。 秦玉娥今天是真饿了，从大早上开始就去厂子里面开会，几乎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特别是霍光霁今天做出来的菜确实不错，她低头刨饭，倒是没有拒绝霍光霁给她夹的那块肉。 那边的霍光霁笑笑，问道：“今天厂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秦玉娥点点头，“李主任说幸亏余嫂子中午的时候跑过去告诉她们不要泡水，不然那么多料子，一下子都进了水，明天怕是赶不了工了。我跟李主任商量了一下，厂子里的那批货要求高一些，不能跟我这种往小摊子上交的货比，干脆就不要泡水了。” “哦！” 霍光霁对于秦玉娥在厂里面的工作，了解的并不清楚，所以这话实际上他没有听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不能光凭着默不作声的做事。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这是了解秦玉娥的一个途径，跟女人相处吗，了解了才能相处的更好不是！ 他看了一眼秦玉娥的脸色，发现对方好像不排斥跟他提起厂里的工作。 看来以前跟秦玉娥那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只是聊不到点子上罢了！ “那……那批货就直接做吗？”霍光霁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样一句问话。 秦玉娥立刻回道：“那也不是，这料子下水以后变形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我跟李主任商量了一个办法，提前处理一下布料，明天我过去试验一下，先做一件试试看。如果能行的话再让他们批量生产！” 秦玉娥这边说的头头是道，霍光霁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左右不过是做衣裳的那些事情，不过他倒是抓住了重点。 “你明天还得去厂里上班，两个孩子干脆交给我带吧！连长说最近队里面没什么工作，要给我放一个月的假呢！” 这下子，秦玉娥的脸色黑了起来。 一个月！ 那岂不是说这家伙会在这里赖着不走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他怎么不急着去找他的何娇娇了！ 还有上次钱袋子里那张照片，肯定就是何娇娇！ 秦玉娥没理会他这话，依然低头刨着饭。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家伙呆在这里也能帮上一点忙，物尽其用就得了。 眼看着她没有反驳，霍光霁心中暗喜。 心情畅快了，吃饭也更香了一些。 他低下头刨了两口饭，又赶紧给两个孩子夹了菜过去。 一顿饭吃完，霍光霁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了。 卧室里。 霍光霁站在炕边大言不惭：“这炕怕是年头长了，不怎么通畅！要不我明天把这炕给扒了，重新盘一下子？” 秦玉娥刚在厨房那边带着两个孩子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气进来了，一听这话她忍不住皱眉。 “你把炕扒了，我们娘仨睡在哪里？” “暂时在外边搭一个竹板子床，咱们凑合几天！反正最多不过五六天的时间，这炕就干透了！” 秦玉娥撇了撇嘴，这炕她虽然懂得不多，但用的时候也能发现，根本没什么问题。 要是有问题的话，厨房那半截灶，根本就烧不起来。 “你别瞎折腾了，我看这炕没什么问题！” 秦玉娥直接否决了霍光霁的提议，将她带来的被子推到了一边，指了指炕头的部分。 “这地方我都已经里里外外地打扫过了，肯定干净。” 说话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成分在，她手指的地方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爬过去一只两指长的蜈蚣。 “啊——” 秦玉娥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抱紧了两个孩子。 霍光霁一个闪身就窜了过去，一拳将那蜈蚣捶死在了炕头上。 这边的秦玉娥惊魂未定：“这房子里怎么这么多毒虫，上次你还被蝎子蛰，这次又有蜈蚣……这……” 她是真的害怕这些小生物，主要是毒虫万一要是咬到了两个孩子，那还是个大麻烦。 逐月的手立刻在底下拽了拽霍光霁的裤腿。 霍光霁会意，赶紧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下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应该是这院子常年没有人住，怕是这炕底下都是这毒虫窝！” “啊？”秦玉娥感觉自己浑身都麻了。 那她这两天还躺在这炕上睡觉，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底下可能有那么多独宠窝，她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下子再也不敢阻拦霍光霁。 “那……那你什么时候扒炕？” “明天吧，今天没来得及！”霍光霁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你今晚要是不敢睡炕的话，我现在出去弄两根竹子回来，下午还有剩下的竹子，刚刚好能做一个竹床。就是可能会挤一些！” 挤一些？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的眼神从自己连带着两个孩子身上扫过，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这话说的意思不会是要跟自己睡在一起吧！ “那我去隔壁余嫂子家里接点驱虫药，今晚先撒一撒，撑到明天再说吧！” 第73章 做竹床 说着这话，秦玉娥赶紧马不停蹄的往外跑，可却一下子被霍光霁拽住了。 “这都什么点了，你还过去！人家余嫂子这么忙，累了一天了，肯定早早的睡了！过去打扰太不合适了。” 听到了霍光霁这话，秦玉娥几乎是立刻止住了脚步。 该死的，这不是打蛇上棍吗！ 自己这点子不爱麻烦别人的缺点都让他给摸清楚了。 可即便秦玉娥知道霍光霁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没有办法。 她还真怕麻烦余嫂子，万一自己过去敲门人家余嫂子又要起身忙不迭的跑过来怎么办！ 秦玉娥不愿意那样。 她忍了忍，转头看向了土炕上那条两指长的蜈蚣尸体，在心里头劝了自己好几遍，都没有迈过去那道坎。 虽说左右不过是一条死去的毒虫，可秦玉娥一想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心里就发毛。 她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说道。 “那……要不咱们俩现在出去弄点竹子，临时搭一个床出来？” “成！” 她这么一说，正中了霍光霁的下怀，霍光霁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接就出了门。 “你在家里呆着吧，天黑了，两个孩子离不开你。不过就是几根竹子，我马上就回来！” 他提着柴刀出去了。 逐月立刻就爬上了秦玉娥的腿。 扬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秦玉娥。 秦玉娥一看她那一双大眼睛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头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于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还不快点说！” 小丫头撇撇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小月才没有打鬼主意，小月这是帮爹的忙。帮着爹爹哄娘开心，只要娘开心了，爹爹就不哭了！” “你爹哭了？”秦玉娥皱起了眉头，一头雾水。 他哭什么？ 今天也没遇上什么事啊！ 紧接着就听到小丫头认认真真的说道：“爹说他对不起我们，以后要好好对我们好！给我买好多好多糖吃！” 这小丫头，心里还惦记着吃糖呢！ 秦玉娥有些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柜子上的糖盒，果然已经被动过了。 霍光霁对孩子比她还没有原则。 不过小孩子嘛，总归是爱吃爱喝爱玩的，算了，吃就吃吧。 秦玉娥倒是没有追究，只是有些疑惑。 这霍光霁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道歉了？ 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也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秦玉娥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低头问道。 “小月，你爹为啥说这话啊？你跟他说啥了？” 逐月嘟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就是之前我们在阿奶家的时候过的日子！娘受的苦不肯张嘴说，爹啥时候才能知道！小月啥时候才能吃上糖！” 这…… 秦玉娥一时语塞，这小丫头居然把老家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实话实说，秦玉娥并不清楚原主在老家的时候到底受过多大的委屈，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可她总觉得那些过去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她是一个看客，站在旁边看了一场电影似的。 其中的苦楚，一点都没感受到。 但就光看看，也足够秦玉娥认清楚霍光霁和霍家这一大家子的了。 别的不说，就光说霍光霁的那个妈杨爱兰，仅凭一块手帕就断定了原主婚前跟其他男人有染，后来就连秦玉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肯承认是霍家的种。 这样的农村妇女，反正秦玉娥是不想沾染的。 看着秦玉娥呆愣愣的表情，逐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直接搂住了秦玉娥。 “娘！以前的事情小月都已经跟爹说了，爹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往后爹要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他说着说着还哭了呢！” “……” 秦玉娥有些无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就霍光霁那人高马大的样子，在那边哭哭啼啼的抹眼泪，想到那场景，秦玉娥就觉得好笑。 孩子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小月的眼中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的亲爹。 小丫头肯定希望爹娘永远在一起。 可秦玉娥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道来自后世的孤魂。 而这本书的男主霍光霁也有他自己该走的情路。 何娇娇的照片还放在他的钱袋子里，可见珍重异常。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解释，秦玉娥只能摸摸小月的头顶。 “小月啊，娘跟爹就算没办法生活在一起，我们俩也都会同样的爱你。小月也照样会有糖吃，不会饿肚子的。” 她干巴巴的安慰着怀里的小丫头，谁知道小丫头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嘟着小嘴巴开始耍赖：“我不！我就要爹和娘在一起！我就要爹和娘在一起！” 秦玉娥被小丫头吵的头疼，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响动，原来是霍光霁已经回来了。 秦玉娥如蒙大赦，赶紧催促道。 “快去看看，你爹扛了好长的竹子回来！咱们去院子里看你爹做竹床好不？” 好在小丫头比较好糊弄，欢呼一声就冲了出去。 小风也赶紧跟在小月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 说话间已经月至当空。 圆圆的月光从头顶洒进了小院，将小院照射的十分亮堂，倒是方便了霍光霁干活。 秦玉娥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霍光霁正迅速地将两只毛竹消去了头尾，竹身打磨平整，快速的用砍刀从中间劈开。 毛竹一分为二，只剩下圆弧状的外皮。 再加上中午的时候做工具上下来的毛竹，倒确实是刚刚好做成一张竹床。 大概有两米长的一张竹床没多会儿就被霍光霁三下五除二绑好了，他还细心的用砂纸打磨了一下表面，这才从屋里面取了两张被褥，尝试着铺在了竹床上。 尺寸拿捏的刚刚好，看来今晚不用再睡，那满是毒虫的炕了。 秦玉娥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从地上捡起来两条竹钉，想要再加固一下竹床的腿。 可一伸手，却不小心被注定一下子戳破了手指，鲜血从掌心流出，滴落在地上。 “嘶——” 她下意识收手，轻嘶出声。 第74章 不应该的幻想 “怎么了？”霍光霁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过去，拿起秦玉娥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 秦玉娥心中一惊，赶紧捂住了霍光霁的嘴巴。 “你干嘛！” 好一个全菌操作，竹钉子倒是不会把自己扎出破伤风，霍光霁这一口下去，自己怎么着也得来个化脓感染。 “你还是别帮我了，我怕你把我帮出问题来！” 秦玉娥没好气地后撤了半步，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布料，手指头翻花，三下五除二就将手心的那道伤口给扎了起来。 虽然血色还是浸透了布料，可终归也算是止住了。 霍光霁一个愣神，眼中微微有些失神。 只觉得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张小手香气四溢，绵软异常。 可到底，霍队长还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特种部队军人，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他的神色就立刻又恢复如常。 看着秦玉娥已经将自己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霍光霁这才惊觉，刚刚秦玉娥那举动，居然是嫌弃他。 “我在队伍上经常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 “就是因为经常这样，所以以后才不能这样！最基本的卫生知识你得懂啊！”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霍光霁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神色都暗淡了。 “那……那我下次注意。” “嗯。” 对方只是轻嗯了一声，就伸手一指竹床的尾部。 “这个地方是不是需要再加固一下，两个小娃儿睡觉没个正形，床要是不平稳，怕是他们容易掉下去。” “成！” 这次霍光霁答应的很痛快，立刻就拿了修补的工具，将稍微短了一块的床支架又加高了一些。 可他的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望，她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再试一次的机会，那伤口……就这么轻飘飘的过了？ 到底还是嫌弃自己的吧！ 霍光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 竹床做好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困的不行了。 秦玉娥看的一阵心疼，赶紧抱起一个往屋子里运。 霍光霁已经将床摆好了，上面铺上了凉席和一层薄被子，保证不会硌的慌。 小风已经睡着了，秦玉娥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床上，小家伙滚了滚，躺在正中间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那边霍光霁已经把半梦不醒的小月抱了进来，小丫头揪着他的衣裳，整个人都扒在了他的身上。 秦玉娥看的心软软的，赶紧伸手要将小丫头接过来。 谁知道小丫头居然撅着嘴巴扭了扭，一下子藏进了霍光霁的怀里，嘟囔道：“我要跟爹睡！” “这小丫头，跟你爹睡有啥好的！”秦玉娥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可小丫头的小手就是紧紧的抓着霍光霁的衣服不撒手。 霍光霁试探着说道：“要不……就让她跟我睡吧？” 秦玉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小丫头跟他提前商量好的，但这分不开的小手…… “算了！”她叹了口气，将小风往边上挪了挪，给他们俩让一个位置。 指指床的另外一边：“你带着她睡那边吧，夜里别睡太死了，免得把她掉下去。” “哎！”霍光霁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赶紧上了竹床。 竹床做的很稳当，也很凉快，比炕凉快多了。 再加上下面铺上了薄被，一点都不觉得硌的慌。 秦玉娥和霍光霁就这么面对面躺着，虽说中间夹了两个孩子，但到底是身形比较小，对面霍光霁的呼吸几乎可以直接喷在她的脸上。 这样近的距离和对方炽热的呼吸，让秦玉娥禁不住有些尴尬。 她想要转过身去，结果却刚一动弹就被怀里的小风给拉住了。 一条小肉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搭在了她的腿上。 秦玉娥不敢动了，要是把小风吵醒了，哭夜那可就难哄了。 “咳——”对面的霍光霁闷哼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秦玉娥，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 那边的秦玉娥却先开了口：“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走，怎么半路又回来了？” 她推算着时间，大概是她们走了没多久，霍光霁就回来了，那时间也只能是半路回来。 可能人都没有进山，就调转了方向。 “嗯……，放心不下你们，这就……”霍光霁摸摸鼻子，没说遇见小宁的事情。 这事到底是秦玉娥的伤口，他不想再提，能做的只有以后对她好罢了。 不过下一刻，却听到秦玉娥不咸不淡的说道：“小月跟我说了，你跟她说的那些话。” 霍光霁一愣，倒是没想到怀里这个小家伙还是个小传话筒。 他忍不住低下头点点熟睡的小丫头的额头：“这小妮子，心里咋藏不住话呢！” “所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秦玉娥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也不想给人家的感情做铺路石。 “有！”那边的霍光霁抬起了一点身子，往前凑了凑。 浓重的呼吸差点喷在秦玉娥的脸上。 “我是想着，我往后好好对待你们！你们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受苦了……，你要是想要弥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但现在，先别带着孩子走行吗？你一个人，总归是太难了，起码让我照顾你们一段时间。” 话说出来以后，霍光霁的心里舒服多了。 他知道在秦玉娥心中，他就是个抛弃妻子的大混蛋，这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指望着秦玉娥能理解他，但起码，让他尽一下做丈夫的责任。 只要给他一点机会照顾她们，他就心满意足了。 霍光霁说完这话，直接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好像在等待秦玉娥的审判似的。 对面的秦玉娥看着他这样子有点好笑，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有一样，我希望你明白。霍光霁，我们的婚姻不存在了，你家里人对待我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中，我忘不掉那些日子，也不会跟你重归于好。而且……你对我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不是吗！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孩子有这么深的感情。” “我这个人比较公平，你到底是他们的亲爹，想看孩子我随时欢迎。你心里要是有了什么人，也大可不必顾及我的心情，等你下次回队上开了介绍信回来，咱们把婚离了。我不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 第75章 婆家人要来了 霍光霁刚高兴了一丝的心情立马沉了下去。 终归还是这样，他就不该抱有幻想，知道伤害她至深就不该指望着她还能原谅自己。 一抹苦笑在他的嘴角溢出来，他沉默了一瞬才低下了头去。 “好，睡吧！” —— 野山沟子村。 杨爱兰满脸阴郁的坐在首位上，捏着手里来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下首的儿子女儿看着老太太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信是霍光霁寄来的，自从收到了来信以后，杨爱兰就将他们几人叫到了一起。 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儿女们都到齐了，连嫁到邻村的小女儿都来了，杨爱兰这才看着下首的众人，沉着脸色将她手中的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拍。 “你们大哥来信了！” 几个儿女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老太太要说的是什么。 小女儿霍文英低声问道：“妈，大哥信上说啥了？我们来了这么半天了，您倒是说啊！” 杨爱兰撇了她一眼，对她这个急躁的脾气有些不满。 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底下的一众儿女：“你们大哥说往后不会再往家里寄钱了，而且……他指责我们对他媳妇不好，让他媳妇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下首的这些儿女们都炸开了锅。 他们着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平时还不是都靠着霍光霁寄回来的工资补贴着才过的这么潇洒。 眼看着霍光霁当兵以后，家里的新房子也盖起来了，老二的新媳妇也取进来了。 就连最小的妹子霍文英，嫁人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都是最多的。 一连四间的大瓦房，这个年代有多少村里人能有这个待遇。 可这一切，往后就没有了？ 这可让这一大家子怎么生活！ 二儿子霍光磊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他家里马上就要添人口，媳妇怀了老三，看他样子也是个儿子的像，眼瞅着就要临盆了。 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光霁那边的工资补贴就断了呢！ “妈！大哥为什么不往家里头寄钱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在大哥面前说了坏话！她居然还没死吗？” 他这话说的刻薄异常，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大男人能说得出来的。 可坐在上面的杨爱兰却司空见惯似的，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就冷哼了一声。 “老大信上说，那女人带着她的两个孽种去了军队上，左右不过是命大，还真叫她给赶上了！肯定是她在老大耳边吹了枕边风，让老大恨上咱们这一家子了！哼——，当初就应该直接打死这贱人，拖着她去沉塘了事！” “对！要我说还是妈心肠太好，不舍得造这个孽。不然这贱人怎么会活到现在，还平白在咱家里吃了半年多的饭，得多少粮食！” 说话的是小妹霍文英，她年初的时候才嫁到邻村去，带的那些嫁妆让村子里其他的姑娘都眼红。 银镯子，新衣裳，甚至还有大家具，人人都夸能娶到霍文英的男人命好，有一个有本事的大舅子。 霍文英的男人郑长福是个窝囊性子，但在疼老婆这一点上倒是做的不错。 家里事事都听霍文英的，没办法，谁叫自家媳妇的大哥实在是有本事，听说已经在军队上当上领导了，往后能求到这位大舅子的地方还多得很，他怎能对霍文英不好。 霍文英坐在凳子上，抚摸着自己四五个月的肚子，说话的声音刻薄异常。 “我大哥也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在军队上多年没见女人，也不能上杆赶子做绿毛龟啊！那女人才在咱家睡了一宿，这肚子里头就揣上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妈要我说得赶紧给大哥写信，不能让大哥被蒙在鼓里，还善感着拿钱给别人养娃！” 她说着这话，殷切的看向了上头的杨爱兰。 霍光霁的钱不能不往家里寄，要是没了娘家的补贴，她在婆家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这点浅显的道理，霍文英还是明白的。 杨爱兰看了她一眼，一双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 要说自家这个大儿子从小就懂事，不然也不会被她拿捏这么多年。 只要杨爱兰稍稍向大儿子哭诉一番，转过头来就能拿到不少的钱粮，就是靠着吸霍光霁的血，这一大家子才能变成村里的有钱人。 现在走到了哪里，人家外人不恭恭敬敬叫她一声杨大娘！ 这样的日子，她老头刚没了的那几年可没有过。 不过老大的那个脾气她是了解的，心软还倔强，就算是知道那女人的种不是他的，怕是也下不了狠手。 只要那女人还活着一天，她就得占着老大的补贴和工资不放手。 所以寄信过去是说不动霍光霁的，稳妥来说得派个人过去，一五一十的给霍光霁说清楚了。 当初要不是想着先用这女人做借口，让老大毫无保留的往家里寄钱，他们也不会这么瞒着老大，眼下怕是不好解释了。 老大的连队路途遥远，去这一趟不容易，她这个老婆子是不想动弹，这院子里合适去的只有老二霍光磊。 想到这里，杨爱兰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 “老二！”杨爱兰发了话，“你大哥这个脾气是个犟种，他要是认定的事情，那可不好改。怕是一封信，没办法把他那骨子牛劲掰过来！干脆你去一趟，把这事情前前后后跟你大哥说清楚，最重要的是，务必要让那个女人在家属区里臭了名声，不然咱们这后半年的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她家里这些年有了霍光霁的补贴，从来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节省。 家里人也很少去生产队干活，只种着自家的一点自留地。 霍光霁现在一下子断了工资补贴，这么大一家子下半年就真要挨饿了。 第76章 老霍在邀功? 老二霍光磊一愣，丝毫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他看了看自家媳妇大的像气球一样的肚子，忍不住为了难：“妈！小莲这肚子已经这么大了，我要是走了不合适吧！” 这个老二，竟是一副推诿不成事的样子。 杨爱兰一眼瞪了过去：“有什么不合适的！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生你们几个的时候都是自己生的，连个稳婆都没有，不也照样好着呢！” 郝小莲平时就被杨爱兰压在头上不得动弹，眼下一看杨爱兰着急了，就更不敢说话了。 只能低着头拼命拉着自己丈夫的衣裳。 霍光磊皱了眉头：“妈！那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那还有那样的！反正我去不了！” 这小子耍了赖，被杨爱兰狠狠的瞪了一眼。 可到底还是自己心疼的二儿子，杨爱兰拿他们没办法，最终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不去，老婆子我自己去！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小贱人，几个月不见，她倒是长本事了！” —— 军属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竹床说不上舒服，这一夜秦玉娥却睡的特别踏实。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好在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 秦玉娥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上面已经显示六点半了。 她心中一惊，昨天的那料子还一直晾在外面，不知道现在干了没有。 本来想着今天早点起身，能赶在早上的霜露下来之前将那些料子收进来的，可谁知道自己这一夜居然睡的这么晚。 竹床那边的宽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小月追逐着那点热度滚到了床边。 秦玉娥探手摸了摸，发现床已经凉了。 看来霍光霁起来好久了。 她赶紧起了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见霍光霁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挑了两担砖块回来，正堆在院子里从井里打水给砖块浇水。 看见她来了，霍光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起来了？院子里的布料干透了，我已经收回屋里去了。你赶快去看看，我叠的合适不？这做衣裳的细活我不懂，万一要是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啊？哦——” 秦玉娥心中一阵疑惑，昨晚她觉得自己说的那话可够狠的了，怎么感觉这人一点子反应都没有，好像没听到自己昨晚的那番话似的。 昨晚秦玉娥说的那番话，本来的意思是想着让霍光霁知难而退的。 她又不想跟男主扯上关系，自然是不想留下他。 男人吗，一腔子热情罢了。 等到热情退了，也许自然就走了！ 想到这，秦玉娥撇撇嘴，赶紧进屋先去看自己那些布料。 卧室里那月白色的料子整整齐齐的叠成了豆腐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秦玉娥踮脚把那料子拿下来，往下一抽，那料子就这么顺滑的散开了。 刚才霍光霁叠的豆腐块不见了，变成了整齐顺滑的一整块大料子。 秦玉娥忍不住带上了手套上手去检查抚摸那料子，发现果然浸水以后不但没有改变双宫丝顺滑透气的特性，还让经纬之间变得更坚韧了些。 她狠狠心上手揪住一个角落，用力一扯。 丝毫没有变形！ 好！ 秦玉娥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这次的险算是冒对了！ 就这么一处理，这料子可算是没有那么容易变形了，估计等到了人家客人的手里，也不会因为一下水就变形。 而且这料子泡水以后舒展了不少，看来自己还能多做不少衣裳出来呢！ 真想现在就开始挣钱，但外面的竹床上还躺着两个小肉球等着自己喂饱肚子呢。 秦玉娥扭头爱怜的往外间的床上看了一眼，暂且将手中的料子收拢在了柜子顶部，赶紧出去做饭。 待会儿吃完饭，她还得去友谊服装厂看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主任。 至于厂里的女工打算怎么干这个活，她就不管了。 一出门口，正好赶上霍光霁要进屋，两个人就这么不期而遇，秦玉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他一大早就出去挑砖块，衣裳被汗湿了，现在光着膀子，身上纠结的肌肉上汗珠子一颗一颗的流下来，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直冲秦玉娥的颅腔，将她给冲的头昏脑胀的。 她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将门口的那点子地方给霍光霁让开了。 “你先进。” 对方却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审视了她一下，低声问道：“那料子我叠的还成吗？”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在秦玉娥面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 秦玉娥又不是什么老巫婆，嘴里冷淡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好温声说道：“挺好的，料子泡水很成功，现在韧性和变形程度都好了不少！谢谢你帮我收料子啊，你一定起的很早吧？” “没有。”霍光霁第一次听到秦玉娥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伸手摸摸头，低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完这话以后，人却没有让开，反而是满脸期待的看着秦玉娥。 秦玉娥忍不住有点尴尬。 这人在等什么？不会是等自己夸他吧？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那……那我去做饭？”秦玉娥尴尬笑笑，问道。 “哦，饭我已经烧上了，做的粥！你说两个孩子不能吃太硬太辣的东西吗，还弄了两个白面馍馍，一碟子拌西红柿。” 听到了霍光霁这么说，秦玉娥倒是有点没想到。 他是得多早起来的，居然这么早就做好了饭，还挑了两扁担砖块回来。 这下子她倒是真闲了，只好又转身进了屋，想着趁着孩子们还没醒，先把裁样子的线给画出来，待会儿好裁剪。 看着她没吱声就转身进屋去了，霍光霁忍不住撇撇嘴。 刚才还温温柔柔的，怎么这会儿就又变得冷淡了，就不能……夸他一下吗…… 第77章 原来她一直吃不饱啊! “娘～” “娘～” 床上的两个小肉团子蠕动了一下，搓搓眼睛呓语出声。 看来是醒了。 秦玉娥赶紧过去，熟练的一手一个将两个小肉团子抱起来，让他们在她怀里蹭着。 小逐月蹭了蹭秦玉娥的衣裳，终于爬了起来。 这下子清醒了。 下意识往身边看去，看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的床，立刻大叫了一声。 “娘！爹呢？” “爹在这呢！” 门口的霍光霁赶紧答应了一声，趁势进屋坐到了秦玉娥的身边。 两个人的身躯凑的近了，萦绕在秦玉娥鼻腔中的那股子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更强烈了。 秦玉娥被熏的头昏脑涨，赶紧往旁边撤了一下身子。 逐月这个小叛徒则是直接从秦玉娥的怀里爬了出来，三下两下就钻进了霍光霁的怀里。 小肉手搂着霍光霁的脖子，朝着他“嘿嘿”直笑。 秦玉娥无奈的笑道：“自从你走了以后，这小丫头就好像没了魂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依赖你。” 霍光霁伸手刮了刮逐月的小鼻子，将小丫头搂在怀里，爱怜的笑道。 “我闺女离不开我呗，是不，闺女？” “对！”逐月笑眯眯的点了头，“但是爹，你身上好臭！” “嗯？” 一句话把秦玉娥和霍光霁说的都尴尬了起来。 霍光霁更是局促的不行：“我身上……臭吗？” 他抬头问了秦玉娥，秦玉娥的脸色微红，有些违心的点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明明自己快要被霍光霁身上那浓烈的荷尔蒙给迷晕了，怎么到了逐月的鼻子里面就是觉得臭了。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生理喜欢另外一个人，就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迷人。 难不成…… 秦玉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了看霍光霁。 心中有些惊恐。 自己不会是对这个渣男有什么生理性喜欢吧！ 这可是男主，作者是亲妈，跟女主抢男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 肯定是自己前世恋爱经验不足的原因，再怎么缺男人也不能对男主动心。 她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念清心经。 “男主是渣男，靠近男主死的惨！断手断脚挖心挖眼还断肠……” 看到了秦玉娥点了头以后，立刻就低头闭眼，那边的霍光霁老脸一红。 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默默的将孩子放在了床上，离母子三人远了一点。 肯定是刚才去挑砖块，活动了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汗。 怪不得秦玉娥看见自己要后退两步呢。 她肯定忍耐很久了。 一股子尴尬飘荡在眼前的空气中，霍光霁的默默后退让秦玉娥慌乱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小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拱在秦玉娥的怀里卧着。逐月的大眼睛则是在秦玉娥和霍光霁的脸上咕噜噜来回转了几圈。 突然笑眯眯的说道：“爹和娘的脸一样红哎～” “这孩子，瞎说啥呢！” 秦玉娥的心头一跳，嗔怪了一声，赶紧看向了对面的霍光霁。 刚刚冷静下来的心底又被搅乱了。 霍光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我先去洗洗，你跟孩子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他脚步匆忙的出去了，秦玉娥这才从那股子脸红心跳的感觉中缓过神来。 天爷嘞，男主的魅力这么大吗！ 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了。 —— 吃饭的时候霍光霁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崭新的军装，还在滴着水的头发，硬朗的眉眼浓郁深邃。 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狂跳，这满满的荷尔蒙的味道，实在是让她坐立不安。 只好点头疯狂刨饭。 逐月和小风还是第一次看到秦玉娥这么狼吞虎咽的，饭桌上的三人差点以为她要饿死了。 看着她那样子，霍光霁默不作声的从锅里又盛了一碗饭推了过去。 “慢慢吃，咱们的粮食足够。”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补贴证，指着小红本上的字迹说道。 “我队上平时发的补贴都没怎么用过，这些粮食我昨天在街道上领了一些回来，现在还剩下不少。足够你们娘三吃了！往后……往后你不用故意节省粮食，每顿都吃饱了。” “……” 秦玉娥看了看霍光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空了饭碗和旁边放着的满满一大碗的新饭。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吃的很多，平时故意压着呢！！！！ “不是！”秦玉娥赶紧解释，“我平时就是这个饭量，这一碗我吃不完……” 没想到霍光霁摆摆手：“你放开肚子吃就是了，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没吃饱过肚子，本来就是我的不是！”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秦玉娥的碗上。 “老家的人说，能吃是福！谁要是娶个能吃的媳妇，那叫有福呢！”说话见，霍光霁低下头去脸色微红。 秦玉娥都快拍案而起了，不是！ 他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她没那么能吃啊！ 一顿饭吃的秦玉娥气鼓鼓的，吃完饭干脆把碗一推，不再管了。 “我去一趟厂里。” “嗯，去吧！那料子要送到厂里去的话，你就等我一下，待会儿我帮你拿过去。” 霍光霁倒是没说什么，从善如流的低下头来将饭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干净了，擦擦手就要跟着秦玉娥出门。 秦玉娥赶紧阻止：“不用了！那料子不用送到厂里，我就是过去看看！” “那行，你早点回来。待会儿我把炕扒了，中午咱们就拿个泥炉子放到院子里做饭吧！” “嗯。” 秦玉娥不想再跟他多扯，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厂子里照旧忙碌，李主任正在厂房中帮忙量尺寸，裁样子。 平时的缝纫组现在分成了两队，一队还在缝纫机上劳作，另外一队则是在厂房的另外一侧专门支出来一个大桌子，大家一起流水线式工作。 最前面的将裁的样子用板子压好对折，接下来的两道工序只管缝片子，在后面是上绣，最后是包缝。 最后还有一道熨平的工序。 一转圈下来，一件小衣服用极快的速度就做好了。 秦玉娥看的啧啧称奇，这厂里的效率比昨天她教学的时候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果然这厂子里的女人都是有两手本事的！ 第78章 剧本的力量 李玉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玉娥，赶紧朝着她招手。 “小秦来了？快来快来！看看我们昨天做的这些货怎么样？可有一个懂行的了，昨天我本来想去找你，请教一下，我们做完的这衣裳合不合格！结果没想到正好撞见你男人回来，这我哪里还好意思打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 李玉芝说着这话，眼中满是调侃的神色。 军属区的这些带孩子的妇女，基本上都是男人在军队里面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两次。 所以一般哪家的男人回来，女工们都会请假，要回家去跟男人团聚一番。 李玉芝不太了解秦玉娥的情况，自然而然的认为，昨天霍光霁突然出现，是两口子百年不遇的团聚的机会。 自然就十分懂事的没进门。 厂子里都是女工，一听到李玉芝这调侃，那些年轻的还好，上了年纪的女工基本上都是哈哈大笑起来，马上跟着开起了玩笑。 “李主任，你看你一个大姑娘，懂得还怪多的嘞！”卢玉芬笑道。 “那咋啦！”李玉芝一个大姑娘，竟然一点都不脸红，只是爽朗的笑道，“这叫个啥？在咱们大厂长的口中，这叫个夫妻生活！对，夫妻生活！” 一群妇女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少数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和小媳妇则是人人都红了耳朵尖，肉眼可见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在缝纫机底下去。 好不容易笑完，那边的缝纫组就有人问道。 “小秦，你男人回来，你应该在家多呆几天啊！怎么今天想起来来厂里了？” 秦玉娥面上有些尴尬，到底是谁说的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保守的！ 眼前这群人可不比自己开放多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低声道：“这不是昨天我在家泡了双宫丝，差点出了岔子，让余嫂子过来告诉你们以后，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今天就来看看！” 说起来这件事，卢玉芬立马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哎呦，小秦！你是不知道，幸亏昨天余嫂子来得早，不然我们手里这双宫丝就下水了！好在最后主任决定用最后一步的熨烫代替泡水，反正我们试验了一下，效果上差不多！给你看看！” 说着，卢玉芬那边递过来两件几乎差不多的小衣服。 秦玉娥接过来一看，立马就发现了，左手的这块料子韧性更强，应该就是泡过水的。而右手上的那一块，有些许的拉扯痕迹，不过很难分辨，应该就是熨烫的效果了。 两个放在一起比较，确实最终效果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熨烫来得更快。 只要计算好缩水和延展的尺寸，在裁剪的时候放量出来，最后制成成衣以后再进行熨烫，这样的工序可比洗料子晒料子要好操作多了。 “实话实说，肯定还是过水，以后的料子比较好！到了客户手里，这种过完水的料子，缩水的比例更小一些。不过咱们工厂里面全是女工，要说洗料子，这还是个体力活，所以我觉得熨烫的效果也不差！放在一起比较，不是内行人几乎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算是认可了李玉芝她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案了。 “那就好！只要小秦你说可以，我们就放心做了！”卢玉芬忍不住咧开大嘴笑道。 秦玉娥被她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挠挠头。 “那个……厂长，厂里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今天就在厂里不走了！厂里的工作忙，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比别人多领这部分工资！” 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回到小院里去。 就霍光霁那炽热的眼神和动不动就要脱光的上身，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再这么冷漠。 他整个人一靠近她的时候，秦玉娥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连脑袋都不清醒了。 在原书中虽然没有提起过这位原主有没有爱过霍光霁，可倒是提了一嘴，就是秦玉娥当初嫁给霍光霁的时候似乎是使了什么手段。 让霍光霁不得不娶她的。 所以秦玉娥觉得，可能在书中的世界里，也会改变自己对待霍光霁的态度吧！ 不然怎么叫做剧本的力量呢！ 她可得躲远点，霍光霁暂时不愿意回连队去，那她干脆就整天待在厂里吧！免得回到家里跟他朝夕相处的，再被剧情的力量给影响了就不好了。 男主吗，离得远越好！ “所以……”秦玉娥思量着自己的话，冲着李玉芝笑道，“李主任你要是有什么活要干，尽管吩咐。这两天我家里没什么事，正好大家也忙，我过来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卢玉芬先不愿意了。 惊讶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小秦！你是不是跟你男人吵架了？这大半年才见一次的机会，怎么说也应该在家里面团聚才是！他欺负你了？” 她话音刚落，本来还在缝纫桌前忙活的妇女们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小秦妹子，你家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不然这大半年才见一面的机会，你咋能躲着他？” “他是不是打你？他要是敢跟你动手，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姐妹们一块儿为你去讨个公道！” “对对！这家暴的男人最不能容忍！有一就有二，咱们大夫女同志千万不能怕他们！” “小秦不要害怕，遇见了什么事大胆的说出来！总之都有我们呢！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人？” 这事儿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秦玉娥不住感觉到一阵头大。 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整个厂里的人都快认为霍光霁是个家暴狂了呢！ 虽说这个霍光霁确实是个渣男，但他还真没跟自己动过手。 这帽子扣的，让秦玉娥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她赶紧从人堆里冲出来，大声解释道：“各位大姐！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再躲我家男人，我是……我是……在躲我家邻居！” “邻居？” “对，邻居！” 第79章 余嫂子家的自闭症儿子 秦玉娥说完这话自己都懵了。 怎么就又扯到邻居身上去了？ 完了完了！ 这下子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但她这表情看在工厂的女工们眼里，却直接变成了无奈。 这些女工们就数卢玉芬脾气最直了，她又比较欣赏秦玉娥，立马就问道。 “小秦！哪个邻居欺负你了？你跟卢姐说，卢姐帮你找她去！” “这……”秦玉娥恨不得现在真的跳出来一个折磨她折磨的要死的邻居来，以解燃眉之急。 可想来想去，就只有前两天污蔑她偷泥巴的那个女人罢了。 就算是那个女人，也被霍光霁给赶跑了，主要是自己没吃亏，这老是拎出来说，不好吧…… “嗳！大家都不要吵！好好听小秦说，她们才刚搬过来，总归会有那欺软怕硬的上门找茬！但要是这么怕了她们，那就是长了他人的威风灭自己志气了！” 李玉芝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到底是主任，说话就是有号召力。 女工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秦玉娥。 李玉芝上来安慰秦玉娥：“小秦，你别怕！有什么事尽管跟大家说，咱们军属区是什么风气，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你不用说，我们都知道是谁！是不是东部军区的那群女？” 她一说这话，秦玉娥有点懵了。 合着这胡蓉蓉恶名在外，这下子可怪不着秦玉娥了吧！ 她尴尬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为了门口的一块黄泥。” “切！”没想到听到这话，卢玉芬立刻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就东部区那群小娘们儿，整天没事干，也不想着打点零工给家里头创收，整天在大街上游荡。要么就是坐在一起搓麻将！我就说这女人太闲了就会出事，军属区来的新人，一家子没被她们那个小群体给整过！” 她一下子握住了秦玉娥的手，关切道：“妹子！你就不用怕她们！她们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大伙一块儿替你出气去！” 话说道这里，秦玉娥只好笑着谢过了大家。 纺织厂的这群女工，个个都是热心肠，跟东部军区的小团体似乎格格不入似的，是世界的两个极端。 但不论怎样，她还是喜欢这群人的。 —— 友谊服装厂里的气氛相当融洽。 长长的纺织台周围围坐着一圈女工，秦玉娥则是很自觉地找了一个位置插进去，跟着缝制的女工一起搭把手。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下子都将家里的霍光霁给忘了。 很快，秦玉娥就发现，这些女工其实各个都很聪明。 不说别人，就说坐在她身边这位姓童的小嫂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能脑子确实一等一的灵活。 她手里拿着一块小纸片，是用纸夹子板做成的。 中间切开了一半，却没有完全切断，两边则是往中间叠了两道。 这东西一共只有两个指头那么大，却让这位童嫂子的手工快上了一倍还多。 只见她需要折叠的衣裳缝隙往纸夹板中间一夹，两边顺着这小工具一捋，原本需要缝几针就要停下来折叠一下的衣裳缝隙，一下子就被捋好了，再也不用停下来对其缝隙，只需要顺着纸夹板的前端一个劲的往前就可以了。 秦玉娥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叹道：“童嫂子，你这脑瓜子还真聪明！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块纸板子在你手里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坐在秦玉娥旁边的那位童嫂子一下子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妹子，你这嘴真甜。这算点什么呀，投机取巧的小把戏罢了！” “嗳！能提高工作效率，那就是好技巧！怎么能叫投机取巧呢！”秦玉娥正色夸道。 站在那边的李玉芝深深的看了秦玉娥一眼，突然笑了。 “小秦，我有的时候总觉得你说的话跟大厂长嘴里说的话一模一样。其实我一开始来厂里的时候是不鼓励她们用这些小门道的，直到大厂长来了一次，她说不仅要鼓励员工们在工作上投机取巧，还要给予奖金！她当时跟我说的就跟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 她目光幽幽，看着秦玉娥，微笑道：“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小钱，你会不会跟大厂长有点什么关系！” “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娥看着那眼神，突然有些心慌。 她尴尬一笑：“我就是小地方来的，随军之前我甚至都没出过老家！我们老家在山里，一个特别偏僻的村子，说出来你们都不知道的一个小地方！嗨，我能跟大厂长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啊！” 李玉芝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 秦玉娥心中惊慌，赶紧低下了头。 埋头干了一上午的活，快到中午了，秦玉娥的肚子有些饿了。 正好就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童嫂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问道：“小秦，是不是还没在咱们厂里吃过午饭呢？厂里的午饭做得可好了，都是门卫的吴大妈亲自下厨的呢！你今天要是有机会可得尝尝！” 这厂里居然还有午饭提供？ 秦玉娥有些惊讶，在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国企厂子都没有提供午饭，很多人都是自己带饭，将一些剩饭剩菜带到厂里面，厂子里要是有条件的就会集体拿到食堂里面去蒸饭，要是没有条件的，那就只能是吃冷饭冷菜了。 特别是军属区的厂子离家里这么近，秦玉娥还以为中午肯定是大家回家吃饭，没想到厂里居然有食堂。 “嗳？”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没见余嫂子在厂里吃过饭呢！” 今天余嫂子被分配到缝纫组，跟她们不在一起，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余嫂子，对方已经遥遥跟她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了。 童嫂子同情的看了那边一眼，这才小声说道：“余嫂子也是个苦命人，她家老大小时候有自闭症！小秦，自闭症你知道吗？就是发起病来抓人打人的疯病，平时也不肯说话，那孩子小的时候不肯在厂里吃饭，余嫂子也是没办法，只好每天两头跑着，哎！可怜人啊！” “哦，原来是这样……” 秦玉娥点着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之前她也见过余嫂子家的老大，感觉那孩子没什么毛病，还叫她姨姨来着呢！ 第80章 何娇娇被开除了 这边正说着，外面的吴大妈已经在外头喊了起来。 “小秦同志，你男人来接你了！叫你回家吃饭呢！” 秦玉娥一愣，扭头朝着厂房门口看去，果然看见霍光霁领着两个孩子就站在门口，遥遥的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身边已经响起了一片揶揄的声音。 “哎呦~~，小秦真是好命，看看！咱们这白担心了，人家这就来厂子里接了！” 秦玉娥的脸立刻红到了底，推脱道：“卢组长！这也是提前跟我说好的，要来厂里看看，这才……” “好了好了！”卢玉芬笑的大方，不再调侃，只是拍拍秦玉娥，“快去吧！” 周围的女工们全都捂着嘴笑，秦玉娥赶紧站起身，跟李主任说了一声下午再来，这才出去了。 父子三个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头秦玉娥的身影，让秦玉娥有点不好意思。 出了大门口，她就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本来说要在厂里吃午饭的，我们厂里提供午饭，何必还回家吃饭去！” “厂里的午饭哪里好了，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饭。我特意去供销社买了猪肉回来，家里做的猪肉丸子汤！”霍光霁低声说道。 一抬手就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笑道：“娘来了，咱们回家吃饭咯！” 逐月立马欢呼一声：“喔！回家吃肉肉咯！娘，爹做的肉丸子汤可好吃了！里面还有长条条，吸溜吸溜！” “什么长条条？”秦玉娥问道。 霍光霁一笑：“就是粉条，我放了一点在肉丸子汤里！以前军队上做肉丸子汤的时候没那么多肉，怕纯肉的战士们吃不饱肚子，就放点红薯粉进去，回家你尝尝看，还不错！” 原来是粉条，怪不得小丫头不会说，只会吸溜吸溜的比划，这小丫头还是第一次吃粉条呢。 秦玉娥伸手将小丫头接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笑着问道：“小月，粉条好吃吗？” 逐月的小脑袋点的像是拨浪鼓：“好吃好吃！比肉肉还好吃！” 说的也是，肉汤煮的粉条吸饱了汤汁，能不好吃吗！ 想到那唇齿留香的肉丸子汤，秦玉娥本来就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逐月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立马喊了一声：“爹！咱快走，娘饿了！” 霍光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不由分说就拉住了秦玉娥的手：“走！回家吃饭去！” 秦玉娥下意识想要躲开，对方的大手却把秦玉娥拉的紧紧的，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气的她不由得红着脸说道：“快放开我，大街上这么多人呢！” “那怕啥！反正是自家媳妇，合法的！”谁想到霍光霁居然满不在乎的说道。 秦玉娥有点难受，这家伙怎么突然耍起无赖来了！ 她像挣脱开，可那双大手却稳稳当当的拉着她，一丝也不敢松懈。 手中的温度炽热，烫的秦玉娥的手心也有些烧了起来。 偏偏小月还拍着手在一旁起哄：“爹娘拉手手，赶明儿生娃娃！” “你这小丫头，不许乱说！”秦玉娥赶紧要堵住小丫头的嘴。 谁知道这小丫头居然用小胖手捂住了嘴巴，朝着秦玉娥吐吐舌头。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这话肯定不知道是谁教她说的呢！ 秦玉娥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霍光霁。 后者则是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看向秦玉娥的空档赶紧解释：“我没有教她！” 秦玉娥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谁知道她的目光一挪开，那边的父女俩则是相视一笑。 要是秦玉娥看见现在父女俩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笑的像是小狐狸一样。 —— 回到家以后，秦玉娥一进院子就惊呆了。 原本已经有些陈旧的窗户都被霍光霁刷上的一层绿漆，眼下显得焕然一新。 “我上午去供销社买了点绿漆，把窗户和大门都刷了一遍，你看这颜色你喜欢吗？” 绿色的门窗与院子里的植物互相呼应，秦玉娥当然是喜欢的。 看着她的表情，霍光霁笑笑，又拉着她往里走。 一进屋，秦玉娥就看见了卧室里那张新的大炕，上头的红泥还是软乎乎的，连通厨房的那一部分做的很好，烟道应该就在下面，可以看的出来，下了大功夫了。 就连炕沿都贴心的做成了带弧度的，大概是怕孩子们不小心撞到头了。 霍光霁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午有两个小家伙捣乱，这手艺慢了些。今晚……今晚未必睡的上！你再忍忍，明天我一定把炕盘好了！下午咱吃完饭我给你们搭个凉棚，你们在院子里睡会儿。我抓紧时间把炕烧火烤干了，再小火烤一宿明天肯定能睡了。” 他这话说出来，要是放在昨天，秦玉娥肯定老大的不乐意。 但眼下她看着眼前这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小院子和被他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两个小家伙，讨厌的话挂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最终，秦玉娥还是妥协了。 “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 —— 唐县火车站。 何娇娇抱着自己的包袱满腹委屈的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因为一桩流言，自己居然会被文工团开除！而且是立刻开除发还原籍。 眼下她才刚坐着火车到了老家唐县，想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何娇娇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她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妈家里还有那样的好几个弟弟…… 她都不敢想，自己揣着肚子里这块肉不明不白的回到了家里去，会被自己那家子吸血鬼一样的家里人怎么折磨。 所以她下了火车，就这么茫然的坐在了候车室中。 身上的钱不多，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现在回想起来，都怪那个秦玉娥，不然自己在军队上肯定能接近霍光霁。这块肉有了来路，她还怕什么！ 光明正大的申请结婚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捂住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你别挤了！这位子一个人占了三个，怎么还想多占一个啊！” 就在何娇娇低头抹眼泪的当口，前面两排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争吵声。 “这位置你家的？我坐坐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听到了这个声音，何娇娇猛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面两排跟一个妇女针锋相对的老太太。 这不是杨爱兰吗！霍光霁的妈，她怎么在这里！ 第81章 帮着杨老太解围 何娇娇在刚进连队的时候就注意过霍光霁，他那刀削一样的面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别提他还帮过何娇娇。 那时候何娇娇为什么没有对霍光霁下手呢？ 当然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杨爱兰！ 她到连队上看过霍光霁一次，正好何娇娇在场。这个典型的农村女人跟何娇娇一见面，就直接将接近自己儿子的所有女人自动归类成了儿媳妇。 一上来就对着何娇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眼，闹的何娇娇受不了了，当即就将霍光霁踢出了自己的候选名单。 家里穷就算了，还有那样的一个婆婆！ 她怎么说也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最起码得嫁个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行吧！ 谁想到没过几年，却听到了霍光霁连续升职的事情。 再加上何娇娇的肚子里头已经揣上了，她那叫一个后悔啊！ 好在眼下天无绝人之路！ 何娇娇的眼睛看着前两排正在跟人争吵的杨老太，眼底划过了一丝狡黠。 那边的杨老太正跟人吵的厉害，指着刚才说她的那个妇女鼻子跳着脚骂。 “你给我说说，这凳子到底写没写你名！我就不信了，这火车站的椅子都是你家的嘞，坐都不让人坐！” 她指着那个被自己大大小小的麻袋堆满了的凳子，跳着脚骂道。 对面的那个妇女应该是个知识分子，不怎么会骂人，眼下杨爱兰这样一说，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想了半天才说道：“老太太，你这不是冤枉人吗！我那就是想让你把放在凳子上的破麻袋拿走，你看看这么多人没座位呢，你这麻袋站着三个人的位置！而且……你那麻袋也太脏了！” “脏咋啦！脏咋啦！”杨爱兰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居然还跳起脚来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 “我一个老太太，坐一会儿你就要赶我走啊！他们是人我不是人！” “哎呦，你这个老太太！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赶你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地方是给人坐的，你不要把包袱放在上面。这回够清楚了吗！”看得出来妇女也是急了，说话开始有点口不择言，态度也凶了起来。 马上二人的周围就围上了一圈的人。 大家多数都在对杨爱兰指指点点，杨爱兰面上也有点不好看。 出门在外，她还是要顾及一下影响的。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不由分说，一下子就抱住了杨爱兰的手臂。 “妈！怎么我才走了两分钟，你就被这女人给欺负了？她是不是说你了？我就说你不要给我占座，就算我肚子里也怀了孩子，这火车站里人多，咱们势单力薄的，占了这座位肯定要被人家针对的！” 何娇娇说的声泪俱下，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刚才那妇女脸上也有点不好看，还以为只有这老太太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还带着一个怀孕的年轻女人。 这下子，她也没话了。 尴尬的扭头就走。 这边的杨爱兰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就看见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一下子抱住了自己。 然后没两句话的功夫，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妇女就离开了。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到人群散了以后，赶紧拉住那女人上下打量起来。 “你谁啊？” 杨爱兰说话毫不客气，一点都没有感激之情，就算刚才何娇娇才帮过她，她也是一脸的戒备。 何娇娇跟她离得进了，杨爱兰身上那股子酸臭的味道熏的她脑袋晕乎乎的，她只能强忍着坐在了杨爱兰的旁边，笑道。 “大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霍大哥的同事啊，跟他在同一个连队里面，我刚入伍的那一年您上连队里头去看霍大哥还见过我呢！我叫何娇娇，是文工团的！” 杨爱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夭夭翘翘的女人，身上的军装被她改的掐着腰露着屁股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这女人她还真记得。 那年杨爱兰去军队上看霍光霁，本意是去找霍光霁要工资的，谁知道到了队上以后，她说不清楚霍光霁的连队号，直接被执勤的战士扣在了门口，还是何娇娇出面，将她带进了连队里，交给了霍光霁。 那时候她就一眼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大儿子好像有点什么非分之想，不过这样的女人她霍家是不会要的。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守妇道，绝对不是个守得住的。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何娇娇，问道：“你……怀上了？” 何娇娇一愣，随后想起来刚才自己撒的那个谎，赶紧摇头。 “大娘你误会了！我刚才那是说给她们听的，我要是不这么说，刚才那个女人这么凶，她怎么肯放过咱们！” 她的心中暗道，这个死老太婆，差点吓死她。 她还以为自己怀孕的事情露馅了呢！原来是说刚才那事，这老太婆的脑子都不知道动吗！刚才那样的情况，她都恨不得把整个候车室的人招过来了，她不这么说，她们俩还不得被候车室那群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杨爱兰狐疑的看了眼前的女人眼，这才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我记起你来了，你之前跟我家大儿子是同一个连队的，我上连队上看我家老大的时候，还是你把我领到连队里面的！” 看到对方终于记起来了，何娇娇就差欢喜的一拍大腿了，立刻讨好的凑了过去。 “大娘您记性真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您看这一晃多少年了，咱们再次见面，也不知道霍大哥怎么样了！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霍大哥了！他……是不是有家室了？” 提起来霍光霁的那个媳妇，杨爱兰脸上的神色一变，立刻拉下了脸来。 冷哼道：“哼！那女人对不住我家老大，肚子里的种都不是我家老大的！别提那个骚娘们儿了，晦气！” 第1章 她还真是霍队长的媳妇! 1970年秋末，陕南军区。 政委刘书同看着床上的娘仨儿有点发愣。 “你真是霍光霁的媳妇？” 床上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一张蜡黄色的脸都已经瘦脱相了，身上穿的还是老式的大裆裤，晃晃悠悠的挂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一根纤细的脖子瘦的都已经能看见青筋了，支撑着脑袋瓜子，刘书同都怕她的头突然被折断。 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娃娃更是瘦的皮包骨头，小脸都嘬腮了，整张脸上就剩下一双大眼睛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人…… 挨过饿的都知道这是常年挨饿后营养不良，精神无法集中的表现。 “领导，我叫秦玉娥，这是我跟霍光霁的结婚证和介绍信。” 秦玉娥实在是饿的没有力气，缓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将原主贴身藏着的两样证件掏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两天前她被迫穿越到这里，一睁眼就看到身边坐着两个饿的半死不活的孩子。 作为21世纪过劳死的标准社畜，秦玉打死也不敢相信穿书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本《七零带娃俏鳏夫》中，原主秦玉娥是男主霍光霁扔在老家的原配妻子，只在开头的时候被提了一嘴。 她的任务就是给三年没回家的男主送来这一双儿女，这双儿女会在后面推动霍光霁和女主何娇娇的感情发育。 说白了她和她的孩子都是工具人罢了。 而且为了给女主守节，这位男主霍光霁除了新婚夜就再也没碰过秦玉娥。 导致秦玉娥被婆家赶出来，任由她们母子三人自生自灭。 原主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只好凭借一点记忆来军区寻亲，没成想竟然生生饿死在路上。 秦玉愤怒，十分愤怒。 但是…… 摸摸饿扁的肚子，她只能无能狂怒。然后老老实实的背起一双儿女咬牙往前走。 她是今天早上被陕南军区的巡逻兵发现的，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饿晕了。 巡逻兵只当她是附近的村民，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睁眼就开始嚷嚷着要找他们队长霍光霁。 刘书同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证件，结婚证是真的，介绍信也是真的。 眼前这女人还真是霍光霁的媳妇！ 他的眉头皱了皱，拍了拍愁的嗡嗡作响的脑袋，赶紧安排勤务兵给母子三个去弄吃的。 转身拉过门口站岗的卫兵：“赶紧去把霍光霁那臭小子给我叫来！让人家孤儿寡母饿成这样，千里寻亲，咱们组织上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显然，刘书同很生气。 秦玉娥坐在钢架子床上，没空搭理这些事，满脑子的心思都在勤务兵端来的鸡蛋面条上了。 人挨饿的时候脑子都是不转的，眼睛里只有食物。 两大海碗的净面条，上头窝着两个鸡蛋。 秦玉娥用小碗将面条和两个鸡蛋分开，晾凉了给了两个孩子喂了，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的差不多了，她才赶紧唏哩呼噜的把剩下的素面条吸进了自己干瘪的肚子。 肚子里有食的感觉，真好啊！ “娘，咱吃的那个黄黄的是啥，真香！我还想吃……” 两岁多的小丫头一句话把刘书同和警卫员说的愣生生的别过了脸去。 这孩子过的是得有多苦，连鸡蛋都没吃过。 “去给孩子们再煮十个鸡蛋来，定量从我的份额里面扣。”刘书同吩咐道。 “领导，孩子饿的太久了，一时不能吃那么多鸡蛋。”秦玉娥不想占这个便宜，直接拒绝了。 她早就在路上将书里的情节回忆了个遍。 这还多亏了这本书的男主跟她以前那个拼命压榨她的上司同名同姓，做社畜的间隙她都快把这本书背下来了，一边看一边骂。 书里霍光霁对她并没有感情，一门心思都在何娇娇身上。 至于眼前男主的这个领导，就是亲手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月老”。 所以她也没指望赖上霍光霁，她来就是要钱的，只要给够了她钱，她保证转身就走！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霍光霁不喜欢可以不娶，不想睡可以不睡，这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他还演的哪门子的初恋深情！ 渣男！ “报告！” 正想着，门口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 秦玉娥下意识看向门口，男人肤色微黑，剑眉星目，浓眉下一双桃花眼，闪着锐利的光芒，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惜，心是黑的。 呸，渣男！ 秦玉娥冷哼一声，直接转过了头去。 她这样子落在了男人的眼中，就是在耍脾气了。 霍光霁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女人他不是不认识，只是……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女人瘦的皮包骨头，眼眶都凹陷了下去，身上的衣裳也是破旧不堪，霍光霁都到了嘴边的指责还是咽了回去。 “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男人眉头紧锁，眼眸中淡淡的不耐烦。 这是在怪她带着孩子来给他添堵了？ 秦玉娥禁不住嗤笑一声：“三年没往回寄过一分钱，你的两个崽能喝西北风长大？”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到底是自己的兵没理在先，刘书同的脸色一沉。 “霍光霁！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政治思想课就是这么上的？就是教的你不善待妻儿让她们娘儿几个挨饿？” 刘书同将桌子拍的震天响，对面的男人却一声不吭。 霍光霁的薄唇绷的紧紧的，皱眉瞪着秦玉娥，显然是压抑了怒气。 这是在嫌弃她找上门来了？ 秦玉娥一点没怂，直接瞪了回去。 别以为是军人就能渣的明明白白，她秦玉娥可不是好欺负的！ 对面的人看到她的眼神一愣，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我明明……算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霍光霁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了这个结论。 刘书同瞪了他一眼，转身跟秦玉娥说好话：“弟妹既然来了，就放心在队伍里住下！你放心，这小子要是再敢让你们母子挨饿，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书同虽然还没弄明白霍光霁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但是作为领导，他态度起码得端正了，给人家母子一个说法不是！ 那边的霍光霁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刘书同气的伸手推了他一把。 “自己的媳妇还得让老子替你哄？犟的跟头驴似的，今天的事我饶不了你！赶紧去跟秦玉娥同志道歉！” 可身后却猛的传来秦玉娥冷静的声音。 “领导你误会了！我来是要跟他离婚的！” 第2章 我来找你是为了离婚 “离婚？” 在场的人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刘书同赶紧劝。 “弟妹啊，我知道你受苦了，这心里头有委屈。可你看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这……离婚哪能随便说啊！你不为自己着想还得为了孩子着想不是！” 到底是七十年代的人，对于离婚这种事情还是讳莫如深的。 对面的霍光霁脸上的神色看不太清楚，秦玉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拉过了两个孩子指着霍光霁问道：“闺闺，你认得这是谁吗？”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女孩子说话比较早，男孩现在还只会“阿巴阿巴”，问了也没用。 最主要的是，秦玉娥早就发现了，这小丫头灵着呢，鬼心眼子多，肯定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对面这男人不想要他们。 秦玉娥是从后世来的，没有那个为了让孩子有爹就忍气吞声的恶习。 这年头，牙刷与男人，绝不与人共用！ 小丫头抬头看了看秦玉娥的脸色，又转头去看对面的霍光霁。 逆着光，霍光霁的脸色看不大清楚，刀削一般的眉目投下来巨大的阴影，不苟言笑的眉眼正是小孩子最害怕的事物。 “呜哇哇哇——”小丫头小嘴一憋，直接哭出了声。 这意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是不认得霍光霁。 桌边嗦着手指头的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到女孩的哭声，立马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接待室里的一群大男人给吓坏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要哄。 秦玉娥赶紧将两个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安抚，声音中却是不动声色的冷意。 “领导，您也看见了。他霍光霁自打结婚以后，一天当爹的责任都没尽过，孩子们眼看都快三岁了，还不认得爹！这样的爹，要我说，有跟没有也没两样！” 刘书同被噎的脸色一滞。 门边的霍光霁站的笔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显然心情非常不妙。 可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嘴角露出来一丝不宜察觉的……得意？ 刘书同有点慌了，这事闹的，怎么还越劝越坏了呢！ “弟妹，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哎，算了！”他叹了口气，想了想，打算曲线救国，“你看你跟孩子身体都这个样子了，就算现在我给你们开了介绍信让你们离了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好走！不如暂时住在招待所，等孩子们的身体都好一点成不？” “成，那就麻烦领导和各位大哥了！”秦玉娥没再梗着脖子坚持。 她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干仗的，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明白着呢！ 眼看着秦玉娥终于点了头，刘书同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排警卫员去给秦玉娥安排住处。 这才转身对着霍光霁吼道。 “你！跟我来！” —— 刘书同的办公室中，桌子被拍的震天响。 “霍光霁，你倒是给我说说明白！堂堂一个野战特种队队长，你是怎么想的，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思想政治课你都给我上到狗肚子去了！！！” “我寄钱给她们了。” 霍光霁的声线又冷又硬，梗着脖子军姿倒是站的明明白白，但刘书同心里明白，这小子这副表情，明明就是不服。 “砰——” 刘书同气的直接将手里的搪瓷缸子摔在了桌子上，热水溅的到处都是。 “那你说说，寄钱了那娘儿仨是怎么把自己饿成那副样子的？难不成是她秦玉娥是个傻的，有吃的不知道往肚子里填吗！” “……” 霍光霁没话了。 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刘书同面前，刘书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一句话。 奶奶的，这臭小子还是那副八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样子。 不过刘书同倒是了解霍光霁，他绝对不是那种放着老家的老婆孩子不管不顾的人。 想了想，刘书同冷哼一声。 “现在人已经到了咱们队上，那是万万没有让她们母子憋着这么一肚子委屈就回去的道理。我告诉你，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把你的家事给我处理明白了！哄不好秦玉娥同志，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对面的霍光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连长，我身上还有任务，在队里待不了多久的。” “什么任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老婆给我哄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抛妻弃子，你这个队长就别干了！”刘书同怒吼着输出了一通，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下，顿了顿才道，“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二队，你别去了！” “不行！” 下面立刻传来了霍光霁的反驳声：“二队不熟悉山谷的地形，我们已经跟那地方打过交到了，让他们去不合适。” 刘书同气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敢！”还是那个标准的军姿，霍光霁的脸上似乎没什么其他的表情。 臭小子，嘴上说着不敢，可心里那是十分相当的敢！ 刘书同横了他一眼：“这事你别管了！你们一队已经连续在山里作业半个多月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就当放假吧！你去跟二队交接一下资料，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瞟了一眼霍光霁眼下明显的阴影和眼下的淤青，心中略微有些不忍。 霍光霁在队伍上一向有拼命三郎的称号，他带领的野战突击队一队，每次接手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 也许，留在连队里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可对面的霍光霁显然不这么想，他站在那里，嘴角绷着，脸色很不好看。 刘书同被他那表情气的一顿，眼睛一瞪：“怎么？要违抗命令？” “不是！”还是这么冷硬的声音。 双方僵持了一阵，霍光霁最终还是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被摔的震天响，刘书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吐槽：“这头倔驴！” “队长！怎么样了？我听说是嫂子到了？” 一出门，霍光霁就被几个男人围在了中间，一脸好奇的打听道。 见他神色不太好，老兵赵福水伸手捅了捅凑到了霍光霁面前的宁安。 “小宁！别闹，听听队长怎么说！连长是不是训你了？” 赵福水是十年老兵了，在一队是年纪最大的，跟霍光霁认识也有六年多了，自然说话就没那么计较了。 霍光霁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眼神看向了连队招待所那边。 有一件事他很疑惑，自己明明每年都把津贴按月寄回家，一分没留，怎么那女人还会饿成那样…… 看秦玉娥的状态，他是相信她没有说慌的。 “小宁，连长给咱们队休了一个月的假。你回趟我老家，帮我查件事！” 第3章 新任务，追回媳妇 招待所中。 秦玉娥正带着两个孩子收拾屋子。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连队的招待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住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就一张大床和一张木头桌子，几把条凳。 这还是刚才那个姓李的警卫员同志带着她挑的好一点的呢。 剩下的房间要么就是床烂了，要么就是门是坏的。 就这一间还算囫囵个儿。 而她们娘儿仨就更没什么随身物品了，就一个背孩子用的竹篓子，连身替换衣服都没有。 李有田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嫂子，你别嫌弃，先住着！咱连队位置偏，六七年没来过探亲的了。我……我去叫后勤处给你置办东西去！” 秦玉娥倒是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是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李同志。” 她现在这境况，哪还有资格嫌弃。 “不麻烦不麻烦！”李有田紧张的脸都红了，赶紧摆手，“嫂子你叫我小李就成！我是连长的警卫员，今年才当上的，我今年19……” 说着说着，小李的脸更红了。 看着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秦玉娥强忍着没笑出声。 “19岁就当上了连长的警卫员，小李同志很厉害吗！” “啊……哈哈哈，是吗！”小李挠着脑袋傻笑。 半天才回过味来，秦玉娥好像是在调侃他？ 他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拔腿就跑。 “嫂子我给你叫人去！” 这小伙子还挺可爱的。 秦玉娥笑笑，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警卫连那边给了一张棕树的垫子和两套粗布床单，一张被子，秦玉娥翻了翻，都是半新的东西，质量倒是不错，结实的很。 想想连队的条件，她觉得这质量大概是刘连长的东西。 回头得想个办法谢谢人家才行。 一直坐在背篓里的女孩突然出声：“娘，咱以后住这吗？” “嗯。”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惹的秦玉娥一阵怜爱，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以后就住这，看你爹啥时候给咱钱咱再走。” 这两个孩子没名字，在原着中还是等到何娇娇来到了连队慰问的时候，才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 可见霍光霁对两个亲生的孩子是多么不上心。 但总是闺闺，小儿的叫着，总也不是个事。 秦玉娥干脆把两个孩子抱起来，笑眯眯的问：“娘今天给你们起名字怎么样？” “名字？”小丫头抬起大眼睛茫然的看着秦玉娥，“那是啥？” “就是……一种祝福，娘希望闺闺能快快长大，就会叫你的名字。”秦玉娥的眼睛有些发酸，勉强笑道。 “那我要名字！”小丫头立刻眯起眼睛笑了，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 男孩则是看着小丫头的样子，也跟着“咯咯”的笑。 秦玉娥想了想，觉得清风逐月是个不错的词，虽然有点酸，但比现在常用的那种花啊，草啊，凤啊要好的多。 那种听着就身子弱，不威风，总像是要被欺负的样子。 她的儿女，到哪也不能被人欺负。 秦玉娥小心问道：“闺闺，你叫逐月，小儿叫清风。秦逐月，秦清风。咋样？” 小丫头的理解能力显然高于儿子，立刻就点了头：“娘以后叫秦逐月就是我！” 随后小大姐一般拍拍男孩的头：“秦清风，以后我就叫秦逐月了，知道不？” “阿巴阿巴——”男孩咧开嘴笑了。 母子三人正说着，虚掩的门被两个中年女人推开了。 一进门就笑道：“是不是秦玉娥同志啊？我家老刘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秦玉娥抬头看去，来人也是一身的军装，看那肩膀上的臂章可不比刘连长职位低。 她赶紧放下孩子站起身：“您是……” 跟在身后的另外一个中年女人赶紧笑着介绍：“这是咱们刘连长的爱人，宣传科的魏科长！” “原来是魏科长，您快坐！”秦玉娥赶紧拉了凳子过来。 魏文洁倒是个开朗的性子，立刻拉过来秦玉娥左看看右看看，再扭头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孩子，眼眶立刻红了。 “你说说，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虽说现在国家不富裕，可到底不是饥荒年了，妹子，你可真是受苦了啊！” 她听到刘书同说起这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霍的品行可干不出这样的事，但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魏文洁攥紧了拳头：“妹子，你放心在这住着。要是霍光霁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就找我告状来，我帮你修理他！” 秦玉娥低着头，眼神暗了暗。 刚接触连队这群人，只感觉人人都不错，就是不知道等到何娇娇来了，自己这位“大字不识一个”的原配还能不能这么得人心。 还是早点跑路的好，她最不擅长争风吃醋了。 秦玉娥面上没显，只是笑道：“魏科长，初来乍到的，连杯水都没法请您喝，让您见笑了。” “这算点什么事啊！咱们连队上绝对缺不了你们母子三个一口饭吃！”魏文洁拉着秦玉娥的手道，“我已经叫他们去准备你们的生活用品了，都是用的小霍的份额。还给你和孩子们一人准备了两身衣裳，在做呢！你就放心用，都是自家东西！” 秦玉娥的心稍稍松懈了下来。 在大山里穿行这么多天，她身上的衣裳都馊了，自己一低头都能被熏的头昏脑涨的，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为魏文洁还能离自己这么近。 说话间魏文洁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见两个孩子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女孩的胆子大些，满眼都是好奇，男孩就畏手畏脚的多了。 不过两个孩子的面相倒是长的都很不错，大眼睛浓眉毛，这么小就能看出翘挺的鼻梁。 小脸洗干净以后，更显得眼神灵动，顾盼之间倒还真有几分霍光霁的样子。 “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啊？”魏文洁满眼爱怜的问道。 “我叫秦逐月！这是我小弟，秦清风！”秦玉娥还没说话，追月就抢着答道，神色间满是骄傲。 魏文洁的脸色一滞，有些尴尬：“姓……姓秦啊……” 她可是听老刘说了，秦玉娥一来就提起要跟小霍离婚，现在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姓，她心里“咯噔”一声，怕是这姑娘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了。 正想着，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大包东西进了门。 霍光霁的眼神在秦玉娥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突然说道：“霍逐月，霍清风，倒是两个不错的名字！” 第4章 你要是嫌我们碍眼就早点拿钱 霍光霁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女人。 瘦削的脸上那双眼睛正在熠熠生辉，闪烁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光芒。 虽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娘儿仨成了这副模样，但霍光霁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儿女，那就必然没有外姓的道理。 他将手中那一大包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朝着魏文洁敬了礼。 魏文洁赶紧给霍光霁使眼色，人家都已经给儿女改姓了，这媳妇要是再不哄可就真跑没影了！ “你们小两口这么久没见了，肯定有好多体己话要说，我们就不做这个电灯泡了！” 她拉着另外一个妇女转身就走，走之前还贴心的将二人的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霍光霁和秦玉娥还有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两个孩子不认得霍光霁，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秦玉娥怀里钻。 那边的霍光霁倒是先发话了。 “寄过去的钱写的都是娘的名字，每三个月我往生产队寄一回，你怎么会收不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拿了钱却故意饿着他的儿女？ 秦玉娥的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霍队长这意思，是我故意克扣我亲生孩子的口粮？那我这本事可真大了，不仅能在你们家那一大家子的眼皮子底下藏起你寄给我的工资，还能硬生生的将自己跟孩子们一起饿成这副样子，都不动一分钱给自己填饱肚子呢！” 霍光霁的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皱了皱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奇怪，自己明明将所有的工资都寄回去了，为什么秦玉娥母子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笔钱的样子。 他的职级一个月的工资和补贴加起来大概有35元钱，虽说说不上巨款，可这笔钱也足够秦玉娥母子生活了。 秦玉娥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 她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真不明白他那个家庭是什么情况！ 一家子兄弟姐妹有九个，霍光霁是老大，下面的小叔子小姑子还有刚会走路的呢！就这么一大家子，霍光霁那一个月35元钱寄回去，轮到秦玉娥的手里的时候，能有五毛就不错了！ 特别是秦玉娥的那个婆婆，更是让人生气。 见大儿子对妻儿不闻不问，就使劲儿的虐待原主，恨不得什么活都让原主干，一会儿都不让人停下来。 原主在家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算是怀着孕还要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回来一大家子全都盘着腿坐在炕上等着她做饭。 想到这，秦玉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霍队长要是嫌我们母子碍眼，自然可以早点拿钱打发了我们。只要钱给够，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天！” 她是不想再跟这家子人有什么联系，只要他霍光霁把抚养费给够了，到时候她有钱有娃没男人，那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 对面的霍光霁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女人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要钱？ 怪不得结婚前媒人就说起过她那个一身赌债的爹，要不是因为那些聘礼，她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急匆匆的嫁给自己。 “钱我这里暂时没有，你要是非要留在连队，那就住着吧！”霍光霁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砰——” 门被重重的摔上，秦玉娥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人以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他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孩子们都饿的皮包骨头了，这男人还想捂着自己口袋里的工资？ 果然是渣男！ 刚出门口，小李拎着两个大包就过来了。 一看见霍光霁迎面出来了，小李立刻眉开眼笑：“霍队，咋样？嫂子原谅你了？” 不提秦玉娥还好，一提起秦玉娥，霍光霁原本就黑的脸色瞬间更黑了。 一想到那个女人梗着脖子一句接着一句跟着自己，霍光霁心头这口气就不打一处来。 低头一看，小李手里拎着两个包袱，一大一小。 “你这里面是什么？”霍光霁问道。 小李丝毫没察觉霍光霁的神色不对劲，倒是满脸兴奋的打开了那两个包袱，邀功似的介绍道。 “这大的里头是给嫂子和两个孩子的衣裳，魏科长给了两套布料，都是新的，还有咱们队上妇联捐了一些。剩下的都是我们这些战士的旧军装，虽说都不是全新的，大小也不合适，但好歹能改改给孩子们穿不是！” “这个小的里头是给孩子们打的饭！小妮儿说鸡蛋香，我打了三个嘞！” 小李兴奋的打开了饭盒，里头三个白嫩嫩的煮鸡蛋躺在饭盒里。 剩下的是小米粥和一点炒红薯叶，两个沙包大的红薯，一看就是红心的，肯定甜，还另外给配了香油咸菜。 霍光霁微不可查的皱眉，队伍上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但伙食也说不上太好。 就这饭盒里的份例，能赶得上科级干部的伙食了。 像他这样的普通队长，平时的伙食就是一天四个杂粮窝头的份例，红薯叶倒是不限量，但那东西吃到肚子里不顶饿，倒是让人光拉屎不长肉。 他不愿意占连队这个便宜。 开口就想要拒绝，可突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娘，爹是不是不喜欢咱们？” 他的心瞬间抖了抖，一下子就想到两个孩子那双饿的都有些麻木了的大眼睛。 霍光霁的眼神暗了暗，算了，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反正自己这个月的饭票还没用，她们三个应该还是养的起的。 他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几张饭票塞进了小李的怀里。 小李连忙拒绝：“不用不用，霍队长，连长交代过了，小妮儿的饭算在他头上！” “拿着吧！”霍光霁强硬的塞了过去。 刘书同的份例能有多少，自己的女人孩子，难不成还要靠着连长养着。 他低头给饭盒合上了盖子：“送进去吧，一会儿凉了。” 说完他低着头走了，小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媳妇到底是哄没哄好啊，也不说！ 这让他怎么跟连长报告啊！ 他抬眼看了看屋里，突然有了主意，这事侧面问问嫂子也行啊！反正连长就要一个答复，自己给了不就成吗！ 第5章 自己养活自己，用不着他霍光霁 小李推门进来的时候，秦玉娥正在抱着孩子哄。 刚才小月那一句爹不喜欢，瞬间把两个孩子都惹哭了，两个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在家的时候就听奶奶骂过他们是爹不疼的孩子，眼下看到了霍光霁刚才在屋子里那一脸可怕的表情就更害怕了。 小孩子不懂的爹不喜欢有什么后果，只知道那样也许就会继续挨饿。 “娘，我不想挨饿了！挨饿的时候肚子好疼啊，浑身都没力气！” 小丫头满脸都是眼泪。 可偏偏秦玉娥现在手里一没有粮票二没有钱，张了张嘴巴想跟孩子说爹是喜欢他们的，可想想刚才霍光霁那副表情，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孩子的哭声像一张磨盘碾压着秦玉娥的内心，让她想到霍光霁的时候厌恶更浓了。 她还以为这家伙是来看看他这一双从未谋面的儿女的，可谁知道他进门以后对这两个孩子不闻不问就算了，一开口就是对自己的质问。 “呸！渣男！” 秦玉娥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赶紧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小月小风不哭，娘跟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们挨饿的！” 正说着，门被人推开了。 小李一脸的笑意进来，一看到秦玉娥搂着两个孩子哭成那样，一下子愣住了。 “嫂子！这是咋啦！” “没……没事！”秦玉娥赶紧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意，将哭的厉害的两个孩子抱起来，“孩子刚到，肯定是还不适应……” “我爹不要我们！我们跟娘又要饿肚子了！”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逐月就满脸委屈的喊道。 小李这才明白过来，就霍队长那张臭的可以夹死苍蝇的脸，肯定是孩子们误会了。 “怎么会呢乖妮儿！你瞅瞅，这可是你爹给你们买的饭！你看这鸡蛋，你不是才说过要吃吗！” 他赶紧掏出来包袱里的饭盒给小逐月看。 小逐月一下子收了声，眼珠子瞪的老大，看着饭盒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往前探身子，而是转头去征求秦玉娥的同意。 秦玉娥觉得有点奇怪，不是刚刚还在嫌弃自己是打秋风，怎么一出门就给自己买了饭？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那饭盒，是最普通的铝制饭盒，盖子上用浅浅的刀痕刻着三个字——刘书同。 一下子她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暗自撇嘴。 她就知道那个渣男没这么好心。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连长有意撮合，她还是要给人家这个面子的。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她不动声色的将饭盒接了过来，笑了笑：“谢谢你啊，小李同志。也帮着我谢谢刘连长，幸亏他收留了我们母子。” 谢了一圈，唯独没有提到霍光霁。 小李也不敢问了，赶紧将另外一个包袱也提了过去。 “这是咱们后勤部和魏科长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衣裳和布料，嫂子你看看能穿的就穿，要是不想要的，扔了也成！” “辛苦你了，小李。” 秦玉娥接过东西，略微一看就知道都是半新不旧的好东西，自己现在这状况自然是不可能扔的。 送走了小李，她将鸡蛋和饭先给两个孩子分了，自己开始倒腾这堆东西。 几张布料不算小，一条碎花的布料给她和小月一人做一身都够了，还有一张蓝色的，大概有三尺左右，能给小风做一身。 好在现在是夏天，不需要棉衣裳，不然自己现在身无长物，更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想了想，看霍光霁今天的态度，就别想着以后他能好好对待她们母子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秦玉娥不可能光等着男人去养活。村里自然是回不去了，可她有手有脚，借连队上一片瓦暂且容身，日子长了，总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办法。 几件衣服她只留下了那几张布料，剩下的琢磨着怎么改一改，送回战士那边去，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艺看看能不能揽个缝补的活回来。 连队上男多女少，战士们的内务这块要是她能揽过来的话，应该换两口吃的不难。 等到两个孩子吃完饭，她这边两件小衣服已经有了雏形。 “小月小风，过来看，娘给你们做了新衣服，过来试试！”秦玉娥满心欢喜的将两个孩子叫过来。 小逐月磕磕绊绊的给自己穿上那条小裙子，立刻伸出来大拇指：“娘做的真好看！比二婶做的还好看呢！” 霍家老二媳妇以前家里是干裁缝的，平时给村里做点娶媳妇送嫁妆的被褥新衣的时候，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到天上去。 这也算是小月这孩子认识的“裁缝天花板”了。 秦玉娥一下子给逗笑了，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你这小丫头，嘴巴可会哄人！” “我没哄人！”小逐月眼睛瞪的大大的，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做的真的好！这裙子，跟我在画报上看的似的！真好看！清风，你说我说的对不？” “阿巴阿巴——”男孩子不懂的欣赏什么小裙子，只知道新衣裳穿在身上不痒了，赶紧跟着傻乐。 “合适就好，先带着你们去洗澡，回来就给你们换上啊！”秦玉娥笑着拉着两个小的去偏屋。 这里批出来一间空屋子给她们娘儿仨当成了洗澡间，正好解决了秦玉娥不认识队伍上公共澡堂子的尴尬。 打了热水给两个孩子和自己好好的洗了一通，直接洗下来两大盆的泥水，秦玉娥这才放下了丝瓜瓤，放过了自己搓的通红的后背。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脏过，现在终于洗去了一身的味道，可算是能见人了。 两个孩子洗干净以后换上了新衣服，更显得眉目出众，虽然还是瘦的可怜，但也能显出这个年纪孩子的可爱来了。 两个孩子有了衣裳，秦玉娥还没新衣裳，她自己挑了一套军装穿在了身上，也不知道是谁的，下摆和裤子有些大，她干脆拿了腰带将腰身给扎了起来，远远一看，倒也有了几分窈窕的样子。 再次打量了一下三人的样子，秦玉娥满意一笑。 “走！小月小风，跟我一起去连长家里，我们去找活干！” 第6章 怎么会对这个财迷心窍的女人动心 刘书同的宿舍在军区生活区的另外一头，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一路打听过去，一路上正好遇见训练的队伍收队回来。 一个个身姿挺拔的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母子三人面前走过，惹的两个小家伙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去。 吃饱喝足的两个小家伙也不像来的时候那么萎靡了，一个劲儿问秦玉娥。 “娘，我爹穿的也是这样的衣裳，是不是也这么威风？” 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孩子想要亲近父亲是一种很正常的感情。 秦玉娥倒还没有恶毒到那种地步，当着孩子的面骂他们的父亲。 只是耐心的解释道：“对啊，小月和小风的爹也像这群叔叔一样威风。” “哇！”小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着那群走军姿的军人止不住的好奇。 队伍中一个熟悉的面孔看了过来。 霍光霁的耳力不错，虽然离的不近，但还是听到了母子三人的对话。 听到女孩那天真的声音，他禁不住翘起了嘴角，扭头往那边看去。 一眼之下，他突然怔了一瞬。 只见远处的广场上，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女人披散着长发站在那里，纤腰盈盈一握，一头长发将她的脸庞隐藏了起来，耳朵里却传来了她温柔的声音。 “小月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这么威风的，做了军人，就可以这么威风，你看魏嬢嬢就是军人对不对！” 她的侧脸好像散发出莹莹的光辉，让霍光霁脚下的步伐都乱了些许。 “队长，你踩到我的脚了！”突然，前面的人忍不住小声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霍光霁的脸色一变，赶紧低下了头。 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突然就觉得那个女人…… 算了，一个财迷心窍的女人罢了，长的再漂亮也没用。 站在他旁边的老赵不用看就知道霍光霁的心思，忍不住调侃道：“我说队长这魂都不在身上了呢，原来是看见嫂子了啊！” “那就是嫂子啊！我看看！”小宁几个立刻探着头出去看。 “队伍里不许交头接耳！”霍光霁的脸都黑了，抛下这么一句，赶紧加快了步伐。 —— “咚咚咚——” “来了！”魏文洁刚吃完饭回到宿舍，一听到敲门声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洗了澡换了衣裳，魏文洁第一时间差点没敢认。 “弟妹？”她惊喜了一下，“天，这洗完澡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呢！我都没敢认！” 这倒不是魏文洁恭维，原主这副皮囊长的确实不错。 即便已经瘦到了这种地步，也还是能看得出来底子不差。 皮肤晒的黑了些，但那大眼睛和高鼻梁，还有瘦成这样都没少多少的一头长发，简直就是美人标配了。 秦玉娥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魏科长，我们母子还想麻烦您点事。” “行！”魏文洁倒是痛快，立马把人拉进了屋里说话。 两方坐定，秦玉娥说明了来意。 “今天刚到队上，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跟您借点锅碗瓢盆的，老是吃连队的份例，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玉娥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人家连长两口子好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外掏，又是这么个大家都缺衣少食的年代，她哪能闷不吭声的吃人家呢！ 魏文洁有点惊讶，立刻问道：“弟妹，是不是有谁给你不痛快了啊！你告诉我，我找他去！” “不不不！”秦玉娥赶紧摆手，“这连队里当兵的吃饭都是国家给的定额，大家都不富裕，我只是想着我们要是能自己做点吃食啥的，也能给大家减轻点负担。我看了，这周围都是大山，我们在村里的时候也是靠山吃山，我总能找到吃的养活两个孩子。” 一句话说的魏文洁有些哽咽，当即就明白过来，秦玉娥这是跟霍光霁没谈拢，心里头这口气还憋着呢！ 不然霍光霁的家属，直接去后勤就能申请口粮这事她能不知道？ 村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再苦再难，也不愿意张口占别人的便宜。 “弟妹！走！”魏文洁一下子拉着秦玉娥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找霍光霁说个清楚，我就不信，他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管你们母子三个！” “魏科长，您误会了！”秦玉娥赶紧摆手。 看着魏文洁那气愤的样子，她赶紧解释：“我就是想在连队找点活干，总不能白吃白喝不是！我看连队的日子过的也不富裕！” 狐疑的看了秦玉娥一眼，确定对方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没有委屈，魏文洁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弟妹，倒不是我反对你自己开火，主要是后面山上有些危险，你们母子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可让我们怎么面对小霍。而且你们的份额后勤是发的，只是家属的少些。” 她想了想，突然道：“这样，食堂里还少一个帮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我不嫌弃！”秦玉娥心中一喜，赶紧说道。 别说是食堂的帮工了，就算是去河堤上出力工她都愿意，只要是不用跟他霍光霁低头就行。 “那成，我明天就去跟食堂说说，你跟着我去试试。一天也就忙活两个多小时，就是没什么工钱，咱们队内都是按照工时换算成饭票。你在食堂帮忙，孩子就放在我这里！我给你看着！” 魏文洁说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柔嫩的小脸。 “成！饭票也成！”秦玉娥自然是高兴的。 她不靠霍光霁也能吃上饭，饭票就饭票，等到她攒下一点，没准还能跟战士们换一点钱。 没想到这次来还有意外的收获，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在路上走着，心里喜滋滋的。 既然霍光霁不肯给钱她就磨着，要么磨到霍光霁给钱打发她走为止，要么就磨到她攒一点钱。 起码离开以后她自己能养的活两个孩子。 月光已经升了起来，照在秦玉娥的身上，她拉着两个孩子走的昂首挺胸。 穿越过来半个月，她第一次有了希望的感觉。 第7章 儿子叫他爹了! 宿舍区。 刘书同一边洗脚一边听着魏文洁唠叨。 “老刘啊，你说说小霍这媳妇，日子过的也是够苦的。看看那俩孩子瘦的，跟火柴棍似的，浑身上下就剩一个大脑袋了！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我前一个月还看见小霍去给她们寄钱呢，按说小霍也不是那种对妻儿不管不顾的人！” 刘书同顿了顿，叹了口气：“老家的那些女人，日子过的都苦。国家不富裕，人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哎……，往后咱们多照顾着点就是了！” 其实刘书同自己也没想明白，秦玉娥母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按理说他自己带的兵，他心里有数，霍光霁绝对不是那样的品性。 “那是自然！刚才她带着孩子来找我。”魏文洁伸手将脸盆架子上的毛巾递了过去。 “她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刘书同立刻问了一句。 “可不就是！要我说秦玉娥这个女同志也是个倔强的女人，过来是想让我帮忙找点活干，好养活孩子！” 这话一出，刘书同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皱眉问道：“后勤没给她们娘仨分配定量吗？” “交代下去了，饭票肯定是有的。就是也不知道为啥，我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手里很缺钱……按说这小霍的工资也不少啊！” 魏文洁抬眼看了看刘书同，说道。 工资自然是不少的，一个特种队长，还加上特殊任务补贴，怎么说也足够养活娘仨了！ 就是这工资到不到的了秦玉娥的手里，那可就说不好了！ 要是霍光霁那小子能将自己身上的钱给秦玉娥哪怕一半，娘仨至于开口求人要找活干吗！ 想到了秦玉娥和两个孩子畏手畏脚的样子，刘书同只感觉眼睛一阵酸涩，直接伸手将手里的毛巾扔进了洗脚盆里。 “啪——” 一大片的水花溅了出来，他穿上鞋站起来就走。 “老刘！这么晚了你干啥去？”魏文洁喊了一声。 “我去找霍光霁那小子算账去！”刘书同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话，拔腿就走。 —— “霍光霁！” “到！” 已经快要休息的霍光霁宿舍的大门被刘书同一脚踹开，一声怒吼震的他心神一震。 但军人的素养还是让他赶紧整理好仪表，等待领导指示。 刘书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突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来了一句：“我不是让你去哄你媳妇吗？你在这干啥呢！” 霍光霁下意识皱眉，看着刘书同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心，他就知道连长这是气的不轻。 再联想到那个女人出现在广场上，霍光霁心下了然，这女人是找连长告他的黑状去了。 还真是……妇人作为！ 他的鼻子轻哼出声，还没忘了报告：“报告！我正准备睡觉！” 刘书同一瞪眼：“你还睡的着？这是你该睡觉的地方吗！你在这睡觉，把她们娘儿仨扔在招待所？” 果然是被告了黑状，这是用连长的名头来压自己呢！ 刚才要钱不成，这是逼着自己去跟她睡觉？ 这手段！ 霍光霁撇撇嘴：“连长，招待所就在连队里，安全的很。我不用去……” “放屁！”刘书同瞪着眼，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脑壳撬开，“你有家室探亲的，还睡哪门子宿舍！提着你的东西，现在就给我滚到招待所去！” “我……” “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小李，你跟他一起把他的东西送过去，给我盯住了，非得他进了门不可！”刘书同才不管这些，直接下了死命令。 “连长，至于吗……”霍光霁脸都黑了。 “至于！赶紧走！一会儿孩子都睡了！” —— 招待所门口。 秦玉娥刚带着两个孩子躺下，就听见了敲门声。 “来了！” 她赶紧麻利的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霍光霁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秦玉娥惊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眼看着对方手里提着自己的铺盖，还拿着不少的生活用品，秦玉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渣男居然还想跟自己睡觉！ 她赶紧拦在了门口。 “屋子里的床不够大，睡不开！” 霍光霁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比白天的盘发的样子显得年轻了不少。 披着军装的样子刚好跟之前他在广场上的那惊鸿一瞥重合起来。 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这才想起来似乎刚成亲的时候，她是长的还不错…… “咳……”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霍光霁栖身从秦玉娥的身边挤了进去。 “我睡地上就行。” 秦玉娥无语，但又阻止不了他小山一样的身子，只好瞪着眼睛看着他将被褥就地扑在了她们床边的脚底下。 床上的两个孩子刚刚才见过霍光霁列队的飒爽英姿，似乎对他没那么排斥了，瞪着两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打量。 看着床上的两个小毛头，霍光霁心中微微一软，这两个孩子他还是今天第一次见。 每次寄信回去想要一张两个孩子的照片，娘都推说小孩子拍照片容易惊着，一直这么拖着，居然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露出来一丝笑意，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鸡蛋。 “鸡蛋！”小逐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转头去看秦玉娥。 秦玉娥撇撇嘴，这渣男倒是挺会讨好孩子，不过送到嘴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她微微点点头：“吃吧！吃完了，我去拿点水给你们喝。” 小逐月那张小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大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 霍光霁怕她害怕自己，将鸡蛋放在床边，慢慢推了过去。 两只小手伸过来，快速的将鸡蛋拿走，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两个鸡蛋收买人心的作用十分明显，吃完鸡蛋，小清风打了个响嗝，小嘴一张，说出了人生第一句话。 “爹！” 第8章 自力更生的第一步 “嘿！臭小子！”秦玉娥被气的直瞪眼。 她一路把他扛过来，有一口东西都紧着他吃，这小子都没开口。 到了霍光霁这里，一个鸡蛋就把这便宜爹给认了！ 霍光霁倒是高兴，转头看了秦玉娥一眼。 “我本来就是他爹，你骂他做什么！” 秦玉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不该骂他，该骂你！ 臭渣男，对孩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给个鸡蛋就想当这个便宜爹？ 门都没有！ 秦玉娥直接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是非得睡这，我们就去隔壁屋睡！” 霍光霁皱了皱眉，她这么讨厌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去跟连长告状，让连长逼着自己来这边睡觉？ “大晚上别带着孩子瞎折腾了！我去隔壁睡！”霍光霁不打算跟女人计较，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女人。 他收拾起自己的行囊转身就走。 没有了霍光霁，这一夜秦玉娥睡的很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起的不算晚，等她收拾完，去隔壁看了一眼，霍光霁居然比她起的还早，早就去跑早操了。 人不在，省得见了生闷气。 秦玉娥这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给两个孩子洗漱完，魏文洁也找上了门来。 “弟妹，我带你去食堂看看！这活你先看看，要是累的慌咱就不干！”魏文洁倒是很好说话。 “哎！”秦玉娥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出了门。 她能在这连队里找个活干可不容易，哪里还干挑剔，先活下来才是正经的。 到了食堂里，正好赶上吃早饭做出来了。 魏文洁二话不说，先把秦玉娥和两个孩子按在桌子前吃早饭才行。 秦玉娥有点不好意思，吃的不多。 说话间，食堂管事儿的大厨已经出来了。 连队军人连带着后勤的工作人员一共300多人，300多人的队伍，加上全都是大小伙子，吃的多，这饭可不好做。 管事的大厨算是连长的同乡，跟魏文洁是同一期进连队的，不同的是魏文洁算是文艺兵，这位邹正平邹副主任是火头兵出身，文化上自然就差上一些，可待人却淳朴的很。 一见面先掏出来半截热腾腾的猪耳朵，一切两半直接给了逐月和清风。 这年头当兵的伙食还停留在杂粮面窝头，就算是连长吃的也是炒红薯叶子，这卤猪耳朵更是过年都见不到的好东西，秦玉娥怎么好意思拿。 赶紧摆手拒绝：“别别！邹副主任，这可使不得！食堂进货都是有数的，您现在给我们切了这么大一块，回头数都对不上了，这是我们害您犯错误了。” 邹正平看着秦玉娥有些惊讶，转头去跟魏文洁笑道。 “嫂子，你不是说霍光霁那小子娶的是个村妇吗？就这脑子，我看可不像是个村妇啊！你看看这一上来话说的头头是道，就差把我这食堂里运作流程都给说明白了，哪家的村妇有这脑子？我不跟你说瞎话，比我后头的出纳脑子还好使呢！” 邹正平这话说的魏文洁捂着嘴直笑，伸手接过来那猪耳朵塞进两个孩子手里，才拉过来秦玉娥给她慢慢解释。 “弟妹，你别紧张！也算是你们今天赶巧了，咱们食堂正在组织试菜，老邹这是拿你们试菜呢！过两天市里的文工团要来咱们连队慰问，文工团的同志都是女同志，可不能跟着咱这的大小伙子受这种罪。所以这菜都是专门给她们准备的，不过是大厨手生了，做出来怕不好吃，你就让孩子们拿着尝尝！” 虽然魏文洁嘴上这么说，可秦玉娥却不能装糊涂。 人家这是实打实的看着自己孩子可怜，才给好吃的，她心里明镜似的，赶紧抬头说道。 “邹副主任，我以前在我们村的时候管过婚丧嫁娶的酒席，传菜切墩都能行。要是有什么活，您就尽管吩咐！” 她姿态放的很低，倒是让邹正平看了喜欢。 霍光霁的媳妇来连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连队，他一见这母子三个只觉得瘦的可怜。 挨饿的日子邹正平自己也经历过，不是不知道那种滋味。 这一个人肚子里没有油水的时候，看见肉两只眼睛都是放光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不抢过去吃都叫爱面子了。 可再看这母子三个，虽然瘦的让人心疼，但就连两个那么小的孩子都只是把魏文洁塞过去的猪耳朵捏在手里，眼睛一直看着秦玉娥。 这人穷志不穷，就是他对秦玉娥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了。 怪不得这女人一进连队就急着给自己和孩子找个能吃饭的手艺，就凭这点，邹正平就觉得这人差不了。 “秦玉娥是吧！你跟小霍的事我知道，你就放心留在食堂里，别的我不敢给你保证，但这饭绝对不会少你跟孩子一口的！”邹正平当即拍了板。 “这样，你先跟着我去后厨看看，能干啥就干啥！” “成！”秦玉娥交代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坐在凳子上吃猪耳朵，这才跟上了邹正平的脚步。 秦玉娥走后，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猪耳朵，满脸都是好奇。 魏文洁一脸温柔的问道：“乖闺，咋不吃嘞？这是肉肉，香的嘞，快吃！” 小逐月看了看魏文洁，突然扬起一个笑脸，眨巴着大眼睛将手里的肉送到了魏文洁的嘴边。 “魏嬢嬢先吃！” “哎呦！乖宝~”魏文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就着小逐月的手象征性的啃了一丢丢皮下来，眯起眼睛哄道：“真好吃！乖闺快吃！” 小逐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猪耳朵塞进了嘴里。 清风还不大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看见逐月吃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逐月伸手，直接将清风手里的肉塞进了他嘴里。 “肉，咬！” “嗷呜——” 小男孩一口咬下去，肉汁在嘴里瞬间爆开，惊的他瞪大了眼睛。 小逐月眯起了眼睛：“香不？” “香！” 清风闷声说出了这辈子第二句话。 眼前的一幕看的魏文洁心里有点堵的慌，慌忙转过头去擦眼泪，心中不禁对霍光霁也生出来一丝埋怨。 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霍光霁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能这么不管不问的！ 第9章 媳妇打的饭就是香 食堂帮工的人并不多，掌勺的大厨就是邹正平自己，后头两个帮工，都是队上的妇女同志，还有一个火头兵帮着去老乡那里采购粮食什么的。 记账的出纳倒是个小姑娘，同时管着连队和这边两下的账，现在人不在。 邹正平叫了几人过来，一一给秦玉娥介绍。 “这是刘婶，这是齐嫂子，这个是咱们的采购员小东！” 秦玉娥赶紧跟大家点头问好，人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秦玉娥。 这就是霍队长找来连队的那个媳妇？ 是个肯吃苦的，这一身的骨头，狗看了都摇头，底子倒是有，就是瘦的可怜。 刘婶拉着秦玉娥，满眼都是同情：“闺女啊，你受苦了！看着你岁数可不大，今年多大了？” “22……”秦玉娥低声回道。 “才22！真是命苦啊！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样子呢，霍队长也不穷啊……哎……” 男人女人这点子事，谁能不知道。 刘婶这把子年纪，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 当即就冷了脸：“呸！还受国家教育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邹正平和小东平白无故被波及，两个人赶紧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那边的齐嫂子笑道：“既然都到了我们队上，那就是自家人！以后安心留下，有啥少的缺的，跟我们说！两个孩子呢？” 秦玉娥腼腆一笑：“在外面呢，魏姐给看着。” “嘿！”齐嫂子笑笑，“那可正对了魏文洁的心思，她可最爱孩子了！以后你这俩孩子交给她，连先生都不用请了！” 邹正平伸手指了指后厨的货架：“小秦，你看眼下咱们后厨就是这么个状态。吃饭的人多，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但好在一天就忙活一顿正经饭，下午一般就吃点凑合凑合了。你看就安排你跟刘婶一起洗菜成不？咱们食堂管三顿饭，一个月还令发5块钱的工钱！” 还有工钱？ 秦玉娥有点惊讶，赶紧问道。 “邹副主任，魏姐跟我说咱们食堂没工钱的……” “嗨，那是以前，现在马上要设立随军军属区了，咱们这边也快上人了，以后这制度少不了有的调整。你别听她的，要是满意就先干着！” 这话一说，秦玉娥直接乐开了花，她可太乐意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工作，现在还有工钱啊！ 她立马点头道：“成！邹副主任，我看着咱们队伍也要上来吃饭了，不如我这就开始吧！” “成！”邹正平倒是喜欢她这不拿乔的样子，当即让刘婶拿了一套工作服给她换上，让秦玉娥先跟着打饭。 厨房后头，邹正平出了后门，刘书同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急匆匆的问道：“咋样？钱她要了？” “要了！”邹正平点点头，随后皱眉道，“小霍也是，怎么这工资给媳妇的事，还用的着你这个连长出手，这么偷偷摸摸的！” 刘书同一听到霍光霁的名字，立马从鼻孔里喷出来一道鼻息，冷哼一声。 “哼！要不是我昨晚硬是扣下他一半工资，他还不主动拿出来呢！臭小子，我就该停他的职！” “哎……”邹正平拍拍刘书同的肩膀，“你也别太难为小霍，他的品行你我都知道，这其中还不知道是有什么误会呢！要我说他们小两口的事，咱们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去解决吧！你给我那十几块钱，我回头明着暗着都给小秦补过去，她吃不了亏！” “只能这样了。”刘书同叹了口气。 —— 早操结束的很早，七点多大部队已经排队进了食堂打饭。 窗口里一个新鲜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了大部队的眼光。 刘福水赶紧捅捅走在前头的霍光霁：“队长！快看，嫂子！” 霍光霁皱眉抬头，果然一眼就在窗口中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工作服的秦玉娥。 披散的长长的头发已经重新编了起来，用白帽子罩的严严实实。 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还是散着头发好看点的。 正想着，霍光霁突然被好几个人挤到了前面。 “快快快！我要排嫂子这队！” “我也要！” “我也要！” 一群毛头小子八百年都不怎么见一个年轻女人，当即躁动起来，纷纷往霍光霁这边挤。 霍光霁心中一梗，当即吼了一声：“都挤什么！该排哪队排哪队！” 看到那群毛头小子拼命往她面前挤，他心头说不出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哟哟哟！队长吃醋了！哈哈哈……” 一群毛头小子当即哄笑了起来。 “放屁！”霍光霁脸黑到了脖子上。 随后就听到耳边传来秦玉娥冷冷的声音：“要什么菜，同志！” 同志？ 她跟自己叫同志？ 霍光霁当即皱起了眉头，将那张刀削一般的面孔直接塞进了窗口，眼睛盯着秦玉娥。 这女人在屋里不给自己面子就罢了，在队友的面前怎么还不给自己面子。 “我是你男人！”他沉声强调道。 “哦！”秦玉娥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所以你要哪个菜，我男人？” 这还差不多！ 霍光霁心中稍稍平顺了一下，随手指了两个素菜。 “就要这两个，两个杂粮馒头！” 猪一样，吃的还不少！ 秦玉娥接过饭盒，恶狠狠的打了菜进去，又拿了两个杂粮馒头扔了进去，只希望那张脸赶紧从窗口消失拉倒。 对方接过了饭盒却没立刻消失。 “你跟孩子吃饭了吗？” “吃了！不劳你操心！”秦玉娥硬邦邦的答道。 “那就好！”那边的霍光霁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提醒道，“后勤给你们娘儿仨分下来的份例到了我那，一会儿我吃完饭给你送过去！” “用不着！我这边下班要下午呢！回头再说吧！” 秦玉娥翻了个白眼，她可记得这男人对待她的态度，份例什么的，当她自己不会去后勤要吗？ 可对面的男人听了这话却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晚？你这么晚下班孩子怎么办？” 这个时候知道关心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秦玉娥怕自己忍不住用手里的大勺子敲扁那张帅脸，直接伸手直接把窗口拉上了。 “砰——” 小小的窗口猛的关了把霍光霁关在了外面，差点夹到他的鼻子。 第10章 霍光霁!你不要冤枉人! 好不容易才给一群闹哄哄叫着“嫂子”的小年轻打完了饭，看了看手里空空如也，连菜汤都不剩的盆，秦玉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关闭了打饭的窗口。 后头的刘婶凑了过来：“小秦，咋样？还习惯不？别小看在这后厨忙活灶上的这点子活，可累人着呢！” 秦玉娥笑笑：“倒是没觉得累，在老家的时候都做惯了。” 她只是有点奇怪，秦玉娥自己毕竟是后世来的，对于这个年代的贫困并没有太多的认知。 在她的印象中，这军队的伙食不应该是最好的了吗？ 按道理说，一个星期一顿肉起码该有吧！ 可现在看来，上一顿的肉，肯定不止一个星期了。 今天的三个菜都是素菜，不同的只是其中一个用上午试做的卤猪肉的汤炒了一下，就光带上了点子肉味，其实里头连个肉渣子都没有。 就这样的一个菜，居然还被第一个抢空了。 看着外面那些吃的恨不得把饭盒都刨出火花来的战士，秦玉娥忍不住扭头问道。 “刘婶，咱们这里的伙食，咋感觉好像战士们都吃不饱的样子啊？” 一听她这话，刘婶立刻叹了口气：“小秦，也就外面的老乡们总认为咱们队伍上顿顿吃肉，其实就连刘连长，也是跟我们吃一样的菜！就是这顿顿红薯叶，地瓜秧的！我有的时候看着这些战士们也都觉得挺可怜的，可没办法啊！” 她转头指了指后头帮着收拾的采购员小东，又道：“你看，小东每次去采购就是去山下的老乡家里挨个的问，但你说这年月，老乡家里也不富裕。咱们给钱给粮票也没用，没几个生产队能拿出来多少粮食。” “猪肉就更别提了！生产队一年才杀一次猪，杀猪的时候还得打申请！那杀完的猪肉还要上交一部分，留下来的老乡自己都不够吃！我们队伍上哪还能抢老乡的口粮啊！” 这话听的秦玉娥心里抖了抖，要是这么说，那自己和孩子昨天吃的那些个鸡蛋，也许是队伍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山下的老乡家里有养鸡鸭的，咱们买一些呢？”她试探着问道。 刘婶挥挥手，一脸的无奈。 “老乡家里的鸡鸭就这么几只，养多了，那是会被举报的！人家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全都指望着这几只家畜呢，咱们哪里好意思……” 话音中满满的无奈，听的秦玉娥也止不住的唉声叹气起来。 大山里，鸡鸭是最好养活的，要是能买到一点小鸡崽子，自己养起来，那以后战士们就有肉吃了。 一个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天天啃地瓜秧子，怎么吃的饱！ 这么说着，秦玉娥的脑子正在飞快的转动，她突然想起来在自己来的路上，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野鸭子的叫声。 只是那时候她饿的睁不开眼睛，也不确定。 不过，要是下午有时间的时候过去看看，也许就能发现不一样的收获了。 运气好找几只野鸡蛋，实在不行打只兔子回来也成啊！ 虽然兔子肉越吃越瘦，但起码也是肉不是！ “小秦，你咋了？累了？”刘婶伸手推了秦玉娥一把。 秦玉娥回过神来，赶紧笑道：“没有，我就是担心孩子了。” “哎呦，你这俩孩子打小就是你自己带在身边吧！难免的！咱们女人刚离开孩子就是这样的！”刘婶看了看收拾的差不多的灶台，笑着推了推秦玉娥，“行了，我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吧！” 秦玉娥心里有事，也没来得及客气。 “那行，我今天先走。明天我早点过来帮忙！”秦玉娥手里提了个饭盒出了门，里面装着灶上剩的一点红薯粥。 一出食堂的门，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跟了上来。 秦玉娥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脚步一下子加快了。 霍光霁看着眼前那陡然加快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讨厌自己？ 他伸手摸摸刚刚被撞的生疼的鼻子，大步上去直接抓住了秦玉娥的手腕。 一抓之下，他心中一惊。 这女人怎么这么瘦，那手腕还没有他的两根手指宽，一抓之下只让人忍不住心疼。 “霍队长有什么事？” 正想着，前面的秦玉娥已经不咸不淡的问出了声。 她盯着霍光霁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掌心粗粝，那只手不用试就知道，自己一定挣脱不开。 所以秦玉娥没有白费力气，而是冷声问道。 “霍队长对待自己原配妻子的态度，难不成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吗？” “唰——” 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霍光霁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把后勤发的补贴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饭票，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胡乱的塞在了口袋中。 秦玉娥下意识皱眉。 不过到底是往后自己和孩子们的饭票，她还是伸手接过来，塞进了口袋里。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面的霍光霁却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是老式的那种钱袋子，布缝起来的，侧面还有一点暗红色的绣花，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袋子打开，他从里面掏出来一卷钱。 胡乱的数了数，大概有个十来块钱，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秦玉娥的手中。 “连长跟我说你缺钱，我身上就这些，你拿去。往后不要没事就往连长那里去告状！” ？？ 秦玉娥满脸的问号，她什么时候去刘连长那里告他的状了？ 想到昨晚他黑着脸来到自己的屋里，秦玉娥心下了然，原来是那个时候挨刘连长的训了，现在倒是怪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好大的一口黑锅，她可背不动。 “霍队长与其疑心我告你的黑状，不如反省反省自己的作为，有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伤天害理，让刘连长看不下去的事！” 秦玉娥直接扔下了这句话，拿过霍光霁手里的钱扭头就走。 开什么玩笑，有钱不要那是大傻子！再说了，这是她应得的！ 第11章 霍光霁的疑惑 霍光霁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这女人难不成就这么恨自己？ 其实说起来，他跟秦玉娥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当初家里非得让他娶，他也就娶了，只觉得屋里多一个女人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谁知道新婚夜一过他就被队伍上紧急召回，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他还是在老家的来信上知道的。 难不成就因为这，这女人就这么讨厌自己？ 可当初不是她非要哭着喊着嫁给自己的吗，嫁给自己之前他就已经说清楚了，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陪着她一起过日子的。 她不是也同意了吗！ 现在怎么还…… 正想着，身后队伍里的小年轻已经吃完饭跑了出来。 一看见霍光霁呆愣愣站在原地的样子，宁安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 “队长，你又惹嫂子生气了？” “滚蛋！”霍光霁黑着脸反驳，突然想到刚才秦玉娥说的话，转头去问宁安。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安双眼瞪的老大，像看见鬼一样看着霍光霁，自家队长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么有哲理的问题了？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队长你在咱们连队里最猛了，最危险的任务都是你做的！” “我不是问的这个！”霍光霁皱眉挥了挥手，有些犹豫的暗示，“我是说……我对别人，是不是干了啥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宁安听的一头雾水，可转头一看，就见秦玉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后厨的拐角处。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一般点头。 “哦，你说你对嫂子啊！那确实是有一点过分……” “我哪里不好了！”霍光霁立刻瞪眼。 自己刚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那女人了，还要怎样！ “这……”宁安抓抓头发，有点尴尬，但还是实打实的说道，“你看嫂子和两个小娃那小身板，看了让人心疼！队长，你真的往家里寄钱了？” “废话！”霍光霁的脸更黑了。 每个月三十块钱寄过去，他怎么也不相信会养不活两个孩子。 “你跟连长的请示还没下来？不是让你回我老家帮我去查查吗！” “下来了，连长让我明天走！” “今天就走！火车票算我的！”霍光霁说完这话，刚要去掏口袋，突然想到自己的钱刚刚被秦玉娥拿走了。 他脸色一黑，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你先垫上，回来以后我给你报销！” —— 秦玉娥去魏文洁那里接两个孩子的时候，魏文洁百般不舍，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不愿意撒手。 小逐月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立刻上去用自己的小手抱住魏文洁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 “魏嬢嬢，小月明天再来找你玩！” 这一下子把魏文洁哄的合不拢嘴，她也知道两个孩子快一天没见秦玉娥了，也就撒了手。 眼神还是依依不舍的黏在孩子身上：“弟妹，明天一定还把孩子送过来啊！” “哎！”秦玉娥倒是答应的痛快，“那明天还是要麻烦魏姐！” “说啥麻烦不麻烦的！这俩孩子，我看着心里就高兴！”魏文洁笑道。 从宣传科的办公室里出来，秦玉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前慢慢的走着。 俩孩子在魏文洁那里吃过了午饭，现在乖的不得了。 随后就听到路上的几个女同志议论道。 “魏科长也是怪可怜的，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不能生养，现在岁数大了，我看着她带孩子的时候，那脸上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可不是吗！这一辈子也没个孩子，到了这把子岁数了，啥也不指望了，就看着人家的孩子好！” 秦玉娥的心猛的一缩，她就觉得魏文洁喜欢孩子的态度有点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下禁不住有些同情，前世她自己是多囊综合症，也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三十多岁猝死之前，看见谁家的孩子都想逗弄一下。 魏文洁比自己岁数还大，心里的渴望肯定会更浓烈。 “娘，她们为什么说魏娘娘可怜啊？”小逐月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因为魏娘娘没办法有自己的小孩子，所以……”秦玉娥觉得这个话题对于孩子来说太过于沉重了，马上改了口，“因为魏娘娘喜欢小月，但小月不是魏娘娘的小孩！” “那还不简单！”小丫头立马伸出小手挥舞了一下，欢快的叫道，“以后我就做魏娘娘的小孩！我跟娘叫娘，跟魏娘娘叫干娘！我看咱村的狗蛋就认了大树做干娘呢！” 小孩子的心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却给了秦玉娥一个另外的思路。 自己的孩子不受霍光霁的待见，要是让他们认魏文洁做干娘，那往后起码在连队里，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们。 她立刻眉开眼笑，将小逐月抱了起来：“那明天小月再去找魏娘娘的时候，就叫魏娘娘干娘好不好？” “好！” —— 后山的杂草茂盛，里面全是蚊虫。 秦玉娥将艾草编成草环带在两个孩子的头上脚上，交代他们在山坡上玩不要乱跑，她自己这才用绳子扎在了腰间，慢慢的摸索着往山坡下面的小河坡下滑去。 就在刚刚，她在山间发现了这么一条小涧。 岸边长满了芦苇和杂草，不同意容易发现。 但这种地方却是水鸟，野鸭最喜爱的地方。 它们会成群结队的到这地方来孵鸭蛋，等到小鸭子长大了，再带着小鸭子游到下游去生活。 就是这地方地势陡峭，不太容易接近，秦玉娥就把孩子放在了山坡上。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守着筐子不会乱跑。 藤条捆在秦玉娥的腰间，磨的她的腰身有些疼。 她咬着牙，踩着脚下的碎石慢慢的往下滑。 光滑的石坡陡峭异常，因为潮湿石头表面还长着一层厚厚的苔藓。 突然，秦玉娥一脚踩在了苔藓上，脚下猛的一滑，身子猛的往下坠去。 第12章 秦玉娥丢了! “唔——” 秦玉娥立刻绷直了脚尖，猛蹬着岩壁，寻找落脚点，手也胡乱的抓住了藤条。 幸亏腰上捆着的藤条，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好不容易抓着石坡上的杂草停了下来，她没敢叫，硬生生的把难忍的疼痛憋在了心里。 手掌心被擦掉一大块皮，血色浸润了干枯的藤条。 不能喊，孩子们还在上面，她一开口，孩子们一害怕，容易出事。 她低头往下看了看，刚才的下坠让她已经离小涧不远了。 清澈见底的小涧旁，丛生的杂草中，散落着几点家禽的粪便。 秦玉娥心中一喜，果然有水禽在这里聚居。 她抓着岸边的芦苇和杂草小心的来到岸边，芦苇荡下面有一丛柔软的水草，在水草的包裹下，一窝野鸭蛋就安静的躺在那里！ 果然，自己没来错。 来不及高兴，秦玉娥赶紧将那一窝鸭蛋挨个擦了擦，小心的捡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为了防止鸭蛋撞碎，她还特意用干草将自己的口袋给垫上了一层。 再摸索着往前走，又是一窝！ 好多！ 秦玉娥的口袋马上就要装不下了，她左右看了看，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筐子背下来了。 下来之前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地方，全都一无所获，不然她这次也不会没背筐子就下来。 这河边只有杂草和芦苇，得找个东西装鸭蛋才行。 不过，这可难不倒秦玉娥。 农村妇女，编筐子的手艺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人人都会！ 随手挑选了几根长的粗壮的芦苇杆子，又揪了不少的叶子，她手下翻花，没多会儿就快速的编出来一个小篮子。 底部用芦苇杆子撑住，里面是铺好的芦苇叶子和干草。 将鸭蛋一个个的转移进了篮子中，差不多还能再装十几个的样子。 秦玉娥继续摸索着往前走，直到把整个岸边全都摸索了一遍，这才将篮子结结实实的编上了一个盖子，挂在了腰间。 这下子生活在这一片的野鸭子要天塌了，一回来，家都给秦玉娥掏干净了！ 不过为了能吃上肉，秦玉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好不容易顺着藤蔓爬上了山坡，秦玉娥一露头两个小脑袋就凑了上来。 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娘！下头有小鸭子？” 秦玉娥伸手摸摸小逐月的脑袋，点头：“有！不过小鸭子有大鸭子守着，不好抓。我带了鸭蛋回来，咱们回去挨个儿的照灯，找找看有没有能孵出来小鸭子的！” 她拿出来两个鸭蛋，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让他们捏在手里玩，这才将他们放在背篓里，往连队的营地走去。 逐月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大鸭蛋有些爱不释手，想到这个圆圆的东西居然能长出小鸭子来，她就很是期待。 她转过头兴奋的对着小清风说道：“娘说这个能长出小鸭子来呢！” “阿巴阿巴——”清风应该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个劲儿的傻笑。 把背着他俩的秦玉娥也逗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女孩发育不同的问题，逐月那张小嘴已经可以舌战群儒了，清风还只会阿巴阿巴。 倒是会叫个爹，可惜他那个渣男爹心上哪里有两个孩子！ 想到了那人，秦玉娥心底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手心上蹭掉的那块皮肉更疼了。 连队里。 霍光霁找人都快找疯了。 连队就这么大，那女人能藏到哪里去！ 知道那女人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可也不能刚拿了钱就偷着跑了吧！那点钱连回老家的路费都不够！蠢女人！ 刘叔同带着人过来，一看见霍光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说说你，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中午小秦不是还好好的在食堂打饭吗，怎么一转眼连带着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影子？这外头除了山还是山，要是她们娘儿仨出点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霍光霁嘴唇抿的紧紧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女人到底能跑到哪里去，中午她不是已经骂过自己了，怎么还要带着孩子跑！没解气？ 山里大小野兽实在是不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奶娃子，要是遇见点什么事……霍光霁不敢往下想了。 “连长，我带着一队进山找找！” “还不快去！”刘叔同咬牙切齿，“二队！跟一队分头行动，活要见人！” 后半句他没敢说。 茫茫大山，一个女人要是失踪了，会遇见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 一队的战士迅速集结起来，刚来到连队的大门口，旁边的小路上突然蹿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不是秦玉娥是谁！ 霍光霁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秦玉娥的手。 怒吼声连队办公室都听的清清楚楚：“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带着孩子？知不知道连队的人找你找的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 秦玉娥被他吼的一脸懵，下意识就挣扎起来。 “放开我！疼！” 霍光霁抓着的正是秦玉娥受伤的那只手，大力一握之下，用碎布条包好的伤口瞬间又渗出了鲜血。 看到她手心的血渍，霍光霁的瞳孔一缩。 “让你乱跑，受伤也是活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秦玉娥的手。 往后面的背篓里又看了看，确定两个孩子没事，他这才放宽了心。 刘叔同看见秦玉娥也跑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小秦啊，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还带着孩子……，是不是霍光霁又跟你闹别扭了？” 秦玉娥这才明白自己突然不见了，连队里的人肯定是着急了。 看着刘叔同身后整齐划一的抗着枪，拿着火把的战士们，秦玉娥心下一软。 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的安全。 “刘连长，对不起啊。我就是带着孩子们去山里掏了点野鸭蛋，没想到让大家担心了！我一点事没有，也认得回来的路！” 秦玉娥赶紧展示自己浑身上下没受伤，又将那一篮子野鸭蛋掏了出来。 第13章 她受伤了 “这……” 刘书同也懵了，闹了半天就为了一篮子鸭蛋啊！ 悬着的心掉了下来，他也忍不住埋怨道。 “小秦啊，你孩子想吃啥要啥可以跟后勤打报告。别再这么一个人领着孩子进山了，这山里野兽不少，有熊，还有狼呢！” 为了让秦玉娥害怕，刘书同故意说的严重了一些，想吓唬吓唬她。 秦玉娥倒是没在意，只是笑道：“不会了，刘连长！下回我要出去，跟队上打报告，我告诉魏姐！我运气好，没遇见啥呢！”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旁霍光霁阴沉沉的声音。 “今天没遇见，难不成以后就遇不见了？为了几个破鸭蛋，值得吗！” 霍光霁的眼睛盯着秦玉娥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掌，似乎要冒出火来。 吃的不够可以跟他说，他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就轮到了她一个人为了几个破鸭蛋进山的地步了！ “那不是破鸭蛋！那是我在山涧里一个个捡回来的！”秦玉娥有些无语，面无表情的回到。 她知道霍光霁看不上这些破烂东西，一个随便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来十几元钱的干部，自然是不会把这些民生小事放在心上。 可这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她如果能在连队里养活这些小鸭子，那她对连队就有用，以后要是她真的跟霍光霁闹翻了，凭借养鸭子的功劳她也能带着孩子留在连队，混一口饭吃。 不然就秦玉娥现在的状况，那是要被发还原籍的。 回到了她那个吃人的婆家，她的孩子又会过上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这些问题，他霍大队长怎么会操心！ 不想再理会霍光霁，秦玉娥朝着刘书同抱歉的笑笑。 “刘连长，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往后我去哪里都会跟队上汇报的！” 她态度好，刘书同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赶紧交代秦玉娥赶紧去医务室那边看一下手上的伤口。 秦玉娥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霍光霁看着秦玉娥的背影恨恨的咬牙，这女人，真是…… “还愣着干嘛！” 刘书同一瞪眼：“还不赶紧过去！” 霍光霁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很不想追上去，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两条大长腿。 —— 招待所的房间里。 秦玉娥赶紧把腰上挂着的鸭蛋和两个孩子都放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吃的多了的缘故，反正这一趟下来，她身上也没感觉很累。 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副身体的劳累程度了。 小逐月和小清风两个乖乖的蹲在一边，看着秦玉娥把鸭蛋放在煤油灯下挨个的照，照完以后分成两波。 “娘，刚才爹是不是生气了？”小逐月突然歪着脑袋问道，“爹为啥生气，他不喜欢我们带回来的鸭蛋吗？” 听到了女儿提到霍光霁，秦玉娥心头这口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自然就不好了。 “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想的到别人的辛苦！” 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话音刚落，招待所的门猛的被推开。 霍光霁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些包扎用的消毒水和纱布。 “我怎么不关心你的辛苦了？” 冷硬的声音传来，秦玉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随后就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进了门，将那些消毒用品往秦玉娥面前一扔，直接对着她伸出了手。 “手！” “啊？……” 秦玉娥被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霍光霁攥在了手里。 “你干什么！！！啊——”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手上胡乱裹着的布条却被猛的扯掉，忍不住疼的惊叫出声。 “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娇气！不想这只手废了，就忍着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霍光霁手下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 轻手轻脚的揭开了秦玉娥手上的布条，下面被刮的糜烂一片的手掌心看的霍光霁眉头一皱。 这个蠢女人，没那个金刚钻还学人家进山打猎。 手都快废了！ 药棉吸饱了紫药水，轻轻擦过秦玉娥的伤口，疼的她手掌抖了抖。 刚想哼两声，却想到刚刚某些人恶劣的发言，秦玉娥一咬下唇，愣是止住了叫声。 奶奶的，叫也不能叫给这个臭渣男听！ 看着她那强行忍耐，其实已经疼的攥紧了桌角的样子，霍光霁忍不住轻轻翘起了嘴角。 真是个傻女人，让她忍着，还真忍着。 他手下的动作又轻了一些，好不容易清理完秦玉娥手掌里那些混着石块的碎肉，他才将从医务室拿来的那些云南白药厚厚的涂在了秦玉娥的伤口上，用纱布裹好。 秦玉娥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桌角都快被抓坏了。 一转头，一个搪瓷缸子递到了自己面前，里面的水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桂花香气。 秦玉娥一愣，忍不住抬眼：“桂花蜜？哪来的？” “后勤的老吴自己做的，他家里祖传的手艺，很是不错。你今天运气好罢了，喝吧！”霍光霁的声音不咸不淡，将水杯放在了桌上，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那些包扎用的零零碎碎了。 秦玉娥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渣男今天这么好心？居然给自己喝蜂蜜水！ 正想着，两个小毛头已经凑到了秦玉娥的身边，睁着大大的眼睛往那杯水里探着脑袋看。 稚嫩的小脸上一脸的渴望。 秦玉娥被逗的哭笑不得，赶紧将桂花蜜的搪瓷缸子送到了两个小毛头的嘴边，柔声道。 “别着急，都有，都有！” “哇！真甜！” “阿巴阿巴——” 两个小毛头凑上来，浅尝一口，立马眯起了大眼睛。 不过一口之后，他们就不肯喝了。 小逐月将缸子推回到秦玉娥的面前：“娘受伤了，娘喝！” 秦玉娥心中一软，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小月真乖！” 一口桂花蜜下肚，秦玉娥只觉得手掌上被云南白药压着的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饥荒年代，甜味是最难的的味觉盛宴。 可惜她还没有从味觉盛宴中缓过神来，就听到霍光霁冷硬的声音说道。 “你以后要是没空带孩子的时候，可以把孩子放到我这里。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爹，我也可以带的！” 嘿！她就说这渣男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要来抢孩子的！ 第14章 养鸭子 秦玉娥猛的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怒目瞪着霍光霁。 霍光霁一愣，这女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又急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瞪着眼睛冷声说道：“霍队长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想办法带！霍队长要真觉得你是他们的爹，就把抚养费结一下！” …… 霍光霁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口袋里空空如也，他甚至有些懊恼没有早点支出一些工资来。 这女人还真是财迷心窍，满心眼怕是都是钱！ “我现在身上没钱！”撂下这么一句，他也不想再待了，转身出去了。 秦玉娥瞪着他的背影，心里气的不行。 果然是个渣男，抢孩子比谁都积极，真要是让他给钱又装死！ ——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光霁连着好几天没又出现，秦玉娥倒是乐的清静。 每天带着孩子们在食堂帮工，就连他过来吃饭都看见的少了。 捡回来的鸭蛋她直接分成了两批，一批是已经快要孵出小鸭子的，还有一批则是没有小鸭子的笨蛋。 秦玉娥倒是没有藏私，一股脑的将鸭蛋全都送到了食堂去。 食堂的邹正平乐的合不拢嘴。 “小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鸭蛋！这要是去老乡家里买，起码得值好几块钱呢！这得有五斤多吧！” 秦玉娥沿着小河沟捡了一路，自然是要捡上好几斤了。 这些还只是笨蛋，连带上她那里孵起来的，还得有两斤呢！ “邹副主任，我来军队这两天大家都对我这么好，这点鸭蛋就算是我对队伍上做了一点小贡献吧！干脆咱们中午的时候给战士们加个餐，我那里还有从小河沟里面捞的小虾，我用盐腌了，正好弄个虾酱炒鸭蛋，咋样？” 邹正平人都快笑没了，只懂得疯狂的点头：“那自然好！不过这东西我们可不能白要小秦的，你带着孩子过得不容易，我去后勤给你申请走公账，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能让你吃亏！” 邹正平说着，人就朝后勤那边走去，拦都拦不住。 “邹副主任，您别忙了！这个钱我不要，但是我有件事想要求您！” 秦玉娥赶紧拦着。 她费这么大劲，找了这么多鸭蛋回来，肯定不能为了一杆子买卖，那可就亏大了。 她为的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邹正平一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又遇见了什么困难，赶紧停了下来。 “咋啦小秦？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孩子们的衣裳不够穿，还是吃不饱肚子？” 秦玉娥摇了摇头：“队伍上对我们母子已经够好了，我们也不能老占着队伍上的便宜。虽然后勤给我们发了饭票，但我想着我跟孩子们总要离开连队的，所以……我想跟邹副主任做个买卖！” “做买卖？”这话一出，直接把邹正平给说懵了。 不过他倒是不反感秦玉娥说说的这话，这年头谁都想要挣钱，像秦玉娥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反而显得她心底坦荡。 不然的话，就食堂这种油水大的工作岗位，随随便便偷摸着顺点，也足够了。 邹正平停下了脚步，温和一笑问道：“那小秦同志你说说看，你要跟我做什么买卖？” “我这次捡回来不少快要孵出来的鸭蛋，不瞒您说，今天早上破壳的小鸭子一共就有七八只。我想着咱们队伍上一直没有发展家禽养殖，我要是能发展发展，起码往后咱们队伍上吃鸭蛋，吃鸭子，就不用再下山去老乡家里采购了！就是这养鸭子的事情吗……跟咱们这共产主义大方针有点差路子，我想着还是得请领导批示一下的。” 她说着这话，心中还是有些发虚。 虽说几天的接触下来，秦玉娥觉得邹正平并不是那种一个劲儿喊着社会主义的死脑筋，可到底现在外头的风气都是这样的。 谁家要是多养了两只鸡鸭，保不齐就会被说成薅社会主义羊毛，要真说得严重一些，那是会坐牢的。 所以这事她本来就没想瞒着大家，干脆大大方方的放到明面上来，先请示的领导，只要是领导点了头，这连队里头她就待得下去。 听完她的话，邹正平立刻笑着拍了大腿。 指着秦玉娥大笑着说不出话。 “你说说你这个小秦，年纪不大，这说话怎么像老学究一样！人家伟人早就说过了，这领导班子思想要活泛，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虽然规定是死的，但咱们人是活的嘛！伟人都支持咱们年轻人创新风，自产自收，你这怎么能算作是犯错误呢！” 说到这里，他干脆大手一挥。 “这样，我去找咱们刘连长，让他亲自给你批个条子！往后咱们队伍上这改善伙食的任务，可就落在你小秦身上了！” 这话听的秦玉娥眼前一亮，恨不得当即就尖叫出声来。 不过周围全都是打饭的战士，她还是忍住了兴奋，欢快的笑道：“那我就谢谢邹副主任了！” 秦玉娥给队伍里面养鸭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养大的鸭子按照采购标准卖给队伍里，一只算两元五角钱。 鸭蛋的价格比外面的供销社里卖的稍微便宜一些，一斤大概五毛多钱。 不过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还能赚这份钱，秦玉娥已经知足了。 刘书同知道了秦玉娥要开始养殖野鸭子的事情以后，干脆将招待所后面的一小块空地单独辟出来，直接拨给了秦玉娥。 还叫了几个战士帮着她在空地上扎上了篱笆，篱笆里面又装了喂鸭子的水槽，防止鸭子跑了。 从这天开始，秦玉娥就将那批刚孵化出来的小鸭子宝贝的像眼珠子似的，每天起早贪黑的伺候。 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也对，这群毛茸茸的小鸭子爱不释手。 小逐月更是一睁眼就要去看小鸭子，还跟着大人们去小河边挑虫子，打草种子，挖小鱼小虾回来喂小鸭子，生怕他们长不好。 多少是有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意味了。 第15章 霍光霁受伤了 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玉娥就起了身。 她拎着昨天打来的一些野菜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两个孩子还没起身，她也不敢吵闹，但后头的十几只小鸭子已经饿了。 将野菜混合着从小溪里挖回来的贝壳剁的碎碎的，贝壳碾成粉末，再加上一些小鱼小虾，就是鸭食了。 小鸭子长得飞快，才过几天的功夫，身上黄黄的绒毛已经褪去，变成了淡黄色的硬毛。 想着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些小鸭子就能下蛋了，秦玉娥就觉得自己这日子十分有盼头。 这几天霍光霁那个渣男一直没有出现，倒让秦玉娥这心里觉得怪怪的。 正想着，远处的营地大门突然开了。 一队战士肩膀上不知道扛着什么东西，呼呼喝喝的从营地大门进来了，离着老远秦玉娥就听到了霍光霁的声音。 “受伤的立刻去医务室，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把这畜生抬到食堂去，今天咱们加餐！” 秦玉娥端着喂鸭子的小食盆，站在当场有些发愣。 只见远处，霍光霁的身影在晨曦的朝阳中显得格外明显。 平时穿的板板正正的绿军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光着个膀子，古铜色的皮肤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辉光，硬朗的眉眼在光影中半明半暗，肩膀上扛着的树干上好像是绑着一只什么动物，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鲜血。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微跳，赶紧扭过了头去。 暗骂自己没定力，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大姑娘，后世那些短视频上擦边的男人有的是，怎么到了霍光霁这里，不过是惊鸿一瞥，就让她差点被心中那头小鹿撞死了呢！ 她刚缓过神来，就听见一连串军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抬头，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朝着她跑了过来。 霍光霁的手上拎着三只兔子，背上还背着枪，一跑过来就将军裤口袋里两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丢到了秦玉娥的怀里。 秦玉娥吓了一跳，等到看清了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怎么弄了两只小兔子回来？” 怀里的那两只小兔子正在晨风中瑟瑟发抖，好像十分惧怕霍光霁，一个劲的往秦玉娥的怀里钻。 不过长的倒是十分漂亮，雪白的毛发，红红的眼睛，大耳朵上还有两缕长毛，小小的一团毛茸茸，一看就让人喜欢的不行。 “大兔子呢？这东西跑的这么快，难为你能抓得住。”秦玉娥忍不住微微一笑。 却看到霍光霁将自己手中三只血淋淋的大兔子举了起来。 “诺！大兔子！这畜牲跑的飞快，我前后的堵才抓到的。” 秦玉娥的脸色立刻一黑。 这人怎么这么残忍！ …… 好吧！饥荒年代，她自己也想着打点野鸭子来吃的。 不过她倒是不会干出来将大兔子打死了，还把小兔子带回来玩的行为。 忍不住撇撇嘴，对霍光霁的厌恶更胜了几分。 “怎么？你不喜欢？那干脆拿给我，到了食堂剥皮一炒，怎么也是一盘呢！” 秦玉娥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喊道：“你是恶魔吗！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好意思吃吗！” 霍光霁倒是毫不在意：“你问大兔子，我以为你怕我们不够吃呢！” “呸！” 秦玉娥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给那张帅脸来上一拳。 冷不丁却见对方露出了一丝笑意：“喜欢就养着吧！” “谁说我喜欢……”话还没出口，罪魁祸首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秦玉娥跺跺脚，朝着他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咕哝了一句。 “就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家伙，两只这么小的兔子都不放过，这能有什么肉啊！” “那要不养大了再吃？” 冷不丁，刚刚离开的霍光霁居然又回来了。 站在秦玉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 秦玉娥一阵尴尬的别过脸去，吃吃吃，他满脑子就是吃！ 霍光霁看着对方一阵红一阵白，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心底一软。 “我们在丛林里打了狼和野獾子回来，记得中午早点带着孩子们过去吃饭，今天要炼獾子油，有油渣吃！” 呸！獾子油是个什么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秦玉娥撇撇嘴，眼看着那宽阔的脊背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远处飘来一句：“往后别老进山了，这下子不缺你们吃的了！” 秦玉娥心中一梗，他……居然是为了这个进山的？ —— 食堂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几乎全连队的人都来了。 忙活着搭灶台，烧大锅，剥皮的剥皮，拔毛的拔毛。 秦玉娥早早的换了衣裳，拉着两个孩子去帮忙，到的时候食堂前面的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火来。 白花花的肉切好了大块就放在旁边的大盆里，雪白粉嫩的两大盆。 秦玉娥有点惊讶，忍不住凑过去看了又看。 “魏姐，这是什么肉啊？” 魏文洁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惊讶的说道：“弟妹，这是獾子肉啊！你没吃过？” “没。”秦玉娥诚实的摇头。 “俗话说一斤獾子八两油！这可是好东西，油水大，营养可不比猪肉差！弟妹你老家在平原区，没见过也正常。这畜牲一般生活在山上，贼的很，盗洞打的到处都是，一般都是一窝一窝的。这一窝肥的像小狗似的，这回多亏了小霍，不然这队伍上，拿来的这么多荤油改善伙食！” “待会儿我让后厨给小风小月一人盛半碗，拌上杂米饭吃！香死个人！” 听到了魏文洁夸霍光霁，秦玉娥的眼神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他现在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拿着一柄钢刀在认真的剥着狼皮，院子里做饭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一道明显的伤疤划进了衣服中。 他受伤了？ 第16章 共处一室 随后就听到旁边的几个战士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回这畜牲可真难抓，咱们在山里猫了好几天，这才把它抓住了！” “可不是！多亏了队长找到了这畜牲的粪便，寻着过去，才把这头熊一网打尽！” “别说，这畜牲劲头可真大，一巴掌下去，我这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 “要不是队长那一枪，你小子早就归西了，下次可别这么毛躁了！” “嘿嘿！” 秦玉娥站在旁边听的心中一惊又一惊，转头去看旁边的角落里的东西，忍不住心惊肉跳。 一头小山一样的熊尸躺倒在那里，横亘在两条木头架子之间的身躯大概有一人高。 黑灰色的毛发如同粗粝的帆布，腹部一道明显的刀口，里面流出来的鲜血在身下汇成了一洼浅溪。 霍光霁这几天都没有出现，难不成就是专门去深山里猎杀这头熊了吗…… “看什么呢？”霍光霁低沉的声音在秦玉娥的耳边炸响，吓了她一跳。 “没……没看什么……” 秦玉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霍光霁肩膀上的那道伤口。 “你受伤了？”她问道。 霍光霁倒是蛮不在乎：“一点小伤。” “包扎了吗？” “用不着！” “要不……我帮你包扎一下吧？”秦玉娥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道。 怎么说他之前也帮她包扎过，帮回去应该没什么吧？ 霍光霁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来想要拒绝。 可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走吧！” 两个孩子跟着魏文洁玩的正开心，秦玉娥就没叫他们，只是带着霍光霁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共处一室。 一进屋，霍光霁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裸的背部肌肉纠结，一道伤口从脖颈处延伸到后背。 秦玉娥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你这伤口这么深，最好还是去医务室打一针。”她微凉的手指捏着药水棉轻轻触碰在霍光霁的背上，带起一路火花。 “是被那头熊抓伤的吗？”秦玉娥小声问道。 “嗯。”回答的声音有些沙哑，一伸手，直接攥住了秦玉娥的手。 “啊——” 秦玉娥吓了一大跳：“你干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现在有些后悔了，这家伙不会突然禽兽起来吧！ 问题是这家伙要是亲手起来，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毕竟是合法夫妻。 幽深的眸子盯着秦玉娥的脸，盯了一会儿，这才不经意的笑道。 “你怕什么！你擦错了地方，是这里！” 霍光霁的大掌带着她的手往一处擦去，秦玉娥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伤口，虽然外面表看起来并不是很深，可翻开一看，里面却是触目惊心。 一根尖刺还藏在皮肉里，看着就疼。 “你忍一下，我先帮你把刺拔出来！”秦玉娥赶紧去翻箱倒柜的找缝衣针。 找到以后又放在煤油灯上烤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霍光霁肩膀上那跟尖刺给挑了出来。 看着手中那跟半指长的尖刺，秦玉娥只觉得心中微颤。 这么长，挑的时候一定很疼，这家伙居然一声没吭。 “好了？”背对着她的人在发问。 “好了！” 秦玉娥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将那跟刺扔进了水盆中。 一转身，对面的男人已经裸着上身站了起来，宽阔的臂膀突然朝着她压了下来。 他要干嘛！ 浓烈的男性气息擦着秦玉娥的鼻尖，熏的她头昏脑涨，赶紧出声阻止。 “别……大白天的，别……” 可对面的霍光霁却长臂一伸，直接越过了秦玉娥，从凳子上捞起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别什么？” 他挑眉问道。 秦玉娥的脸色猛的一热，赶紧摇头。 “没什么！孩子们还在食堂那边，我出去看看！” 她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霍光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这女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跟谁都能梗着脖子一直硬气的很呢。 —— 食堂前的空地上。 一大盆的獾子肉已经下了锅，白花花的肉在加了白酒的水花中翻滚着。 邹正平亲自掌勺，一边用大铁勺搅动着大锅，一边笑道。 “这獾子肉不比猪肉，味道更重一些。正好咱们连长没喝完的白酒，全被我给顺来了，好好的焯水，回头我再炒一把黄豆扔进去，保证吃起来跟猪油没什么两样！” “嘿！邹副主任，还得是你会做饭！这大肉看着就是香，一会儿焯肉的水能给我来一碗解解馋不？” 盯着大锅的小战士蹲在灶火下面烧着火，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忍不住问道。 “臭小子！你再等会儿，这焯肉的水又腥又骚，哪喝的了！一会儿出了油我给你弄一碗，先给你拌饭吃！” 邹正平笑骂道。 看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秦玉娥也不好意思闲着，干脆回了厨房，淘米洗菜，将两大锅杂米饭蒸上，一会儿肉好了，就能直接吃了。 忙完了再出来，熬油的大锅已经被围黑了。 看来已经是出了油了。 看见秦玉娥回来了，魏文洁赶紧拿了两个大碗，直接递给了秦玉娥一碗。 里头是炸的焦黄的油滋啦，上头撒了一层椒盐，闻着就香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弟妹！俩孩子跟着我吃这碗，你也赶紧吃！你看这油滋啦炸的香着呢！” 逐月和清风现在已经吃的满嘴都是油，小猪一样，一人抓了一个小碗，热腾腾的油滋啦往嘴里塞。 秦玉娥看的高兴，也从魏文洁的碗里捡了两块丢进嘴里。 焦香油润的油滋啦混合着椒盐的香气在嘴里炸裂开来，比猪肉做的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一下子慰藉了秦玉娥多日不见油水的肚子。 她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这才停了下来。 魏文洁有点惊讶，以为她想给孩子留着，赶紧劝：“弟妹，快吃吧！孩子们这里还有，不用给孩子省着！这次小霍出去打了这么大一头熊回来，够咱们队上连着吃半个月的肉呢！” 第17章 霍光霁会带娃了 这边正说着，霍光霁已经穿好了衣服来到了食堂。 那几个围着锅正在捡油滋啦吃的小战士立刻将他围了起来，拿着自己的碗纷纷往他前面送。 “霍队长，吃我的！吃我的！” “这次要不是因为你眼睛毒，咱们还吃不上这么好的獾子肉！” “哎？霍队，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进山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战士问道。 霍光霁没说话，站在那边的刘福水却大笑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霍队看着嫂子和孩子们饿的进山找吃的，心里头难受了！这才带着我们一队进山打猎，你们几个小子就偷着乐去吧，这都是沾了嫂子的光！” “原来是为了嫂子！”几个小战士立马心领神会，“我说怎么打了这么大一头熊回来，合着是怕嫂子不够吃！” 怕嫂子不够吃…… 不够吃…… 秦玉娥脸都黑了，自己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下一头熊啊！ 不过她心里还是稍微软和了一些，霍光霁这家伙，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应该是有两个孩子的吧…… 那边。 霍光霁已经从屋里盛出来两碗杂米饭，用酱油和獾子油拌了，朝着两个小娃子招手。 “小风小月，过来爹这边，爹给你们做猪油拌饭！这东西我小的时候最爱吃了！你奶奶每次都舍不得给我吃，我就自己进厨房去偷……” 他絮絮叨叨的开始拌饭，荤油拌饭的香味立马飘散了出来，两个小奶娃子经受不住这种诱惑，朝着霍光霁那边蹭了过去。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个孩子倒也没那么怕他了。 他随手捞了一个放在大腿上，又用小勺子仔细的将刚蒸出来的大米饭吹凉，一人一口开始喂起了孩子。 这边魏文洁忍不住凑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低声笑道。 “弟妹，我看小霍也不是那么绝情寡意的人，不如……不如你再给他个机会？” 秦玉娥不由的低了头，她知道，魏文洁说的是离婚的那件事。 秦玉娥不置可否，没有应声。 魏文洁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还要从长计议。这母子三人确实是吃了苦的，回头她让老刘再跟霍光霁说说，多哄哄这母子几个吧！ —— 这几天队上食堂伙食好，两个小孩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秦玉娥也是精神头十足，这肚子里有油水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劲儿了。 后院篱笆里面的小鸭子飞一般的长大，秦玉娥每天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着，上次霍光霁列回来的那头熊已经快要吃完了，剩下的一部分还要留着给文工团加菜呢。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又要开始吃地瓜秧子了。 秦玉娥看着眼前的小鸭子长大，这样就能每天都有鸭蛋吃了。 哪怕是每天只下三五个蛋，到时候炒成一盘加在菜里面，也比只吃地瓜秧子好些。 后勤部这两天派了不少人过来，将招待所这边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遍。 说是文工团马上就要过来了。 秦玉娥自然也不能闲着，能帮的都帮了，还专门裁了花布窗帘帮着文工团挂起来。 那边的霍光霁就帮着修缮了一些门窗，还另外进山砍了竹子，打成了床。 招待所这几间空房间有些都已经漏雨了，他又带着一队的几个战士上房顶去修缮房顶。 这么一通下来，晚上的时候，秦玉娥就看见他提着自己的被褥直接站在了自己的屋门口。 秦玉娥愣了，这两天他不是都睡在隔壁，怎么今天突然又…… “后勤部说了，隔壁要腾出来给文工团，往后咱们不好再占着了。一共就这么几间好屋子，文工团的同志们还住不过来呢，我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了！”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自然就是让秦玉娥让开，让他进屋。 看了看秦玉娥脸上的脸色，霍光霁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还是你睡床，我睡地！” 秦玉娥的脸色一红，这家伙在瞎说什么，隔壁负责修缮的战士们还没走，让人家听到了成什么样子！ 她什么时候担心他对自己怎么样了！ “行了，进来吧！” 秦玉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让开了门口。 屋子里的两个小奶娃一声欢呼，立刻扑了过来。 要不说这血缘就是斩不断的纽带，这两个小东西叛变的比谁都快。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叛变到霍光霁那边去了。 说来也是，霍光霁这人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可实际上带娃的时候比谁都有耐心。 两岁多快三岁的小奶娃是最磨人的，特别是小月，那脾气犟的要命，说一不二。 有的时候把秦玉娥都气的想要上去抽两巴掌，霍光霁却还是木着个脸，心平气和的将小月扛在肩膀上，哄她开心。 一来二去，小月和小风对霍光霁都快比对自己亲了。 “爹！明天咱们还上房顶吗？”小月搂着霍光霁的胳膊，满脸都是期待。 旁边的小风也“阿巴阿巴”的跟着凑数，显然也对于这项活动很期待。 霍光霁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才笑道。 “明天咱们就不上房顶了，明天有文工团的漂亮阿姨来，爹带着你们去看唱歌行不？” “好！” 两个小娃欢呼一声。 这边的秦玉娥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文工团？ 她心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来，在原着中，这位何娇娇可不就是文工团的！ 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内容都给忘记了？ 真该死！ 大概是之前饿的狠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怪不得总觉得霍光霁这两天总是面带笑容，那张面瘫脸看起来都顺眼多了，原来是因为人家的老情人要到了！ 这能不高兴吗！ 秦玉娥忍不住磨了磨牙，那这渣男还在自己这里充当什么慈父形象！ 看着他笑的开心异常，秦玉娥忍不住黑着脸上去将他的被褥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不是说要睡地上吗！” 第18章 何娇娇来了 霍光霁脸色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这女人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了。 秦玉娥那张脸黑的像锅底，将他的被褥扔下去以后，还狠狠的踢了两脚，随后立刻搂过来两个孩子。 “睡觉！” 两个孩子倒是懂事，窝在秦玉娥的怀里没过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霍光霁躺在地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点儿都想不通这女人又在发什么脾气。 —— 夜深人静。 身边的大小呼噜此起彼伏。 躺在床上的秦玉娥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要说这位何娇娇，跟霍光霁可是老相识了。二人在霍光霁入伍的那一年就是同期的新兵，只不过何娇娇那个时候就是文艺兵，而霍光霁则是普通的大头兵。 二人在基地连队的时候，据说经常在一起，据书里描写，霍光霁在那个时候就对何娇娇情根深种。 但后来迫于父母的压力，只好与何娇娇分开，另娶了秦玉娥。 两个有情人就这么生生的错过，好不容易挨到秦玉娥去世了，二人才再续前缘。 整本书是从霍光霁知道秦玉娥去世以后，重新追求何娇娇开始的。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这么快就又重新重合。 何娇娇马上就要来了。 估计对方来了之后，这位霍队长应该就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了吧。 秦玉娥心中盘算着。 月光映照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脸上，她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肉嘟嘟的小脸，暗暗发誓。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是绝对不会将两个孩子交给霍光霁和何娇娇的。 既然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争风吃醋，成为他们感情的绊脚石。 霍光霁不是说下个月他的工资就下来了，只要拿到了那笔工资，自己马上就带着孩子离开。 至于他们两个之间如何发展，与自己无关。 ——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窗棱上的时候，食堂的蒸笼里面已经升起了热气。 秦玉娥跟着邹副主任和刘婶几个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今天就是文工团到来的日子。 外头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整个营地都沸腾了起来。 连队门口的老槐树上挂了几朵大红花，是后勤部连夜赶制的，用来欢迎文工团的女同志们。 没过多会儿，就听到外面一连串的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文工团的女同志们到了！” 随后就听到了卡车的轰鸣声，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 营地瞬间沸腾了起来，秦玉娥透过食堂的小窗口往外看，一辆卡车上面一连串的跳下来，一群穿着军装扎着辫子的姑娘们。 打头的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背对着秦玉娥看不清长相，只听得到清脆的声音。 “报告连长！文工团第十二团，一共二十八名女同志，应到二十八名，实到二十八名，请指示！” 这文工团居然一共有二十八人，还不少。 秦玉娥这边正在暗暗感叹，就听到刘连长大笑道。 “欢迎欢迎！欢迎你啊，何娇娇同志！招待所我们战士提前都已经修缮好了，就等着你们入住呢！” 秦玉娥心中一惊，这女人居然就是何娇娇？ 果然听声音就是个大美人，跟书里说的一模一样。 “小秦，你看啥呢？”刘婶突然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秦玉娥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这是第一次见文工团，比较好奇。刘婶，咱们还有两笼馍馍没蒸吧，我来揉面团吧！” 说着，她就去接过来刘婶手中的活，认认真真的干了起来。 她何娇娇是什么样不关自己的事，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玉娥只想要霍光霁的钱而已。 来了文工团以后，营地的这些小伙子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很。 好在文工团，今天是第一天到，并没有安排表演。 所以做完了接风宴以后，秦玉娥就装了点吃的，拉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直到天黑，再也没见过霍光霁的人影。 秦玉娥心下了然，人家老情人长时间没见面，自然是要互诉衷肠的。 至于自己这个没文化的原配吗，那必然是电灯泡一个，早就被人家啊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她也不等了，想来霍光霁今晚肯定有地方去，直接锁上了门，搂着孩子躺下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秦玉娥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外头是霍光霁压低了的声音：“你锁门干什么！我人还没回来，怎么不给我留个门！” “你去宿舍那边睡吧，这边你睡的不方便！刘连长那边我会去说的！” 秦玉娥连起身都没起身，直接说了一句，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前世看了这么多言情剧，她比谁都清楚，一定要远离男主，不然到最后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站在门外的霍光霁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女人又怎么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白天一直在忙活与二队交接的事情，也没惹着她啊！怎么突然就不让自己进屋了！ 可人家不让自己进屋，也不能硬踹门吧！ 霍光霁站在门口站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看着窗帘上映着的那个高大的影子逐渐走远，秦玉娥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男主神马的自然是属于女主的，她才不想要呢！ —— 霍光霁还没走出招待所，就听见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 “霍大哥？霍大哥真的是你！”何娇娇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一脸的惊喜。 “我的天哪，我都不知道，原来霍大哥你在这个连队上！” 这是…… 霍光霁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将面前这张明媚的脸庞与之前一张娃娃脸对应起来。 “你是……” “我是何娇娇啊！霍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是同期入伍，而且还是同乡，我刚入伍的时候，介绍信找不到了，还是你帮我证明的身份呢！” 话说到这里，霍光霁才勉强想起来。 “哦，原来是你！” 第19章 霍光霁不认识她了 何娇娇应该是刚洗漱完，身上只穿着一件碎花小褂，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格外的青春靓丽。 霍光霁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冷漠。 “何娇娇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霍大哥，你等等！” 霍光霁转身要走，何娇娇赶紧喊住了他。 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掏出来一个小吊坠，有些羞涩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但可以保平安的！你……拿着吧！” 小小的红色吊坠编成了一个小鸟的样子，递到了霍光霁的眼前。 霍光霁眉头一皱，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何同志，这不合适！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霍光霁直接大踏步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一脸不知所措的何娇娇。 她咬着嘴唇，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霍光霁要拒绝自己。 当初在连队刚入伍的时候，他不是主动给自己作证吗！怎么现在，却是这样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亏她还特意打了申请，来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就是为了再看他一眼！ 可他怎么…… 何娇娇的眼中眼泪在打转，只觉得自己脸上十分没面子。 身后同寝室的室友突然出现，一脸惊讶的问道：“娇娇？这么晚了，你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回去休息？” “啊，没……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何娇娇咬咬牙赶紧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立刻钻回了宿舍。 —— 第二天一大早。 现在食堂里面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天还安排了表演。 所以秦玉娥今天早上起得特别早，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后厨。 因为接待文工团的事情，魏文洁这两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秦玉娥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家再带着自己的孩子。 所以直接把两个小的带到了后厨。 好在两个小娃儿都乖的很，秦玉娥找了一个大筐，放了两只小鸭子进去，两个小娃就这么面对面，坐在大筐里面跟小鸭子玩儿。 连吭声都不吭声。 那边在炸油条的刘婶转头看了看，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忍不住夸道。 “小秦，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太仁义了！知道咱们大人有的忙，一点都不调皮。哪里找这样报恩的娃，我家那娃儿小的时候闹腾的很，一眼看不住转头就给你作祸！哪里像你家的娃，你看乖的嘞！” 她看着两个娃心里实在是喜欢，油锅里刚炸好的油条，刘婶直接拿出来一大根，一掰两半，晾凉了给两个娃一人一半。 “谢谢刘娘娘~”小逐月的嘴巴甜的像抹了蜜，一句话把刘婶说的眉开眼笑。 “哎呦，大宝儿！快吃吧，刚炸好的，香甜酥脆，现在这个热乎劲儿最好吃了！” 秦玉娥手里揉着做杂面饼子的面，忍不住回头笑道。 “还淘气呢，自从进了这后厨，那两个小嘴巴就没闲着。一人喂一遍，我估计连张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谁知她说完这话，蹲在筐里面吃着油条的小逐月立马反驳。 “有！有嘴巴啊娘！啊——”她伸着小手指指自己的嘴巴，里面还包着半根油条，油条的尾巴甩在外面，在肥嘟嘟的小嘴外面露出一截。 逗的在场的大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小丫头，性格不知道像谁。就霍队长那个八竿子打不出屁来的性格，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提到了霍光霁，秦玉娥脸上笑意收敛。 霍光霁哪里还有心思顾着一对儿女，估计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何娇娇的身上了。 “女儿也不一定像爹，没准像我呢！我年轻的时候，那嘴巴也可能说了！”秦玉娥开玩笑式的说道。 她跟霍光霁还是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现在连队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哎呦呦，小秦，你看看你！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老气，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起来年轻的时候了！要我说你就是不爱打扮，要是穿上文工团那些小姑娘们的衣裳，保准比她们还好看！”刘婶笑道。 秦玉娥没往下接话。 再怎么好看也抵不过白月光。 再说秦玉娥本来就不爱打扮，什么样的装扮干活利索，那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吃喝都发愁的年代，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要是真打扮的十分出挑，那才会招来祸事呢。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秦玉娥将手里的杂面饼子挨个扔进了锅里，大锅上盖，没过多会儿的功夫，香味儿就从锅里飘了散了出来。 今天的伙食不错，比昨天的接风宴席还要丰盛一些。 比得上过年了。 因为今天广场那边安排了文艺汇演，对于战士们来说，这就是一年一度最快乐的时光。 秦玉娥和食堂的几个人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希望能让战士们吃得好一些。 他们为国家奉献了整个青春，过年过节全都不在父母身边，一年到头就这么一天的轻松日子，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秦玉娥将一大盆的油条和杂面饼子都端出去，还有炒鸭蛋，拌香椿等菜，看起来丰盛了不少。 昨天剩下的熊肉直接切成了冷肉拼盘，用花生米和黄瓜一拌，淋上香油，香的简直能让人吞掉舌头。 这道菜是最受欢迎的，没过多会儿就打出去大半盆。 队伍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饭盒伸了过来。 “三个油条，两个杂面饼子和两勺菜！” 秦玉娥不用抬头，就知道对面的是霍光霁。 她沉默地将饭盒接了过来，干净利落地打上了饭，又重新退了回去。 那边的霍光霁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她昨天为什么把自己赶出来，可身边围满了战士们，他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站在窗口里边一起打翻的刘婶儿已经忍不住调侃出声：“小秦，这自家男人你还不如多给两勺菜！给你特意拌好的肉给霍队长来上一勺尝尝呗，自家媳妇的手艺，霍队长肯定吃着香！” 话音一落，排在队伍后面的何娇娇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窗口里面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是霍大哥的妻子？ 霍大哥结婚了！ 第20章 何娇娇不是善茬 一抹妒恨的目光立刻划过了她的眼底，她的手攥紧了手中的饭盒，微微有些颤抖。 该死的，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霍大哥已经结婚了！ 白费了她又是送礼，又是走后门才跟着演出团来到这穷乡僻壤。 要不是为了霍光霁，她怎么会主动申请来这种地方参加文艺汇演？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的肚子已经等不得了！ 要是错过了霍光霁，一个月的文艺汇演过去，她这肚子可就显怀了。 到时候不仅工作保不住，就连她的名声也得臭了。 何娇娇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忍不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口锅扣在霍光霁的身上。 她不动声色的挤到了前面，随后就听到霍光霁对里面的女人低声说道。 “给我来一点肉尝尝吧，不用太多。” 那声音温柔的实在是不像能从霍光霁嘴里说出来的话，何娇娇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要是她没看到这一幕，还以为霍光霁天生冷漠，对待谁都那副样子呢！ 她抬眼看了看窗口里站着的那个女人，第一印象就是这女人好瘦。 虽然说不上丑，可她实在是太瘦了，脸还比较黑，身上穿的衣裳也土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美人。 只能说不丑罢了。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凭什么能让霍大哥死心塌地，她又凭什么霸占着霍大哥不放手。 正想着，窗口里站着的秦玉娥冷着脸递出来半勺凉拌肉，直接扔进了霍光霁的饭盒里。 那怨气，就连站在旁边的刘婶都看出来了。 刚才还在闹哄哄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一瞬。 霍光霁的脸上倒是没见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对着秦玉娥低声道：“中午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去你那里，今天不许再锁门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直接将窗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秦玉娥冷着脸没理会他，这是等着跟何娇娇约会结束以后还要来自己这里？ 渣男！ 中午她就带着两个在食堂帮忙，不回去了！她倒要看看这男人去哪找自己！ “姐姐——” 这么想着，打菜的窗口突然伸出来一张明媚青春的脸庞。 眼前的姑娘杏眼圆睁，一双大眼睛顾盼神飞，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两个大麻花辫垂在胸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探身在打菜的窗口看着秦玉娥。 “姐姐，我叫何娇娇！我想尝尝油条，还有吗？” 秦玉娥有点愣住了。 虽然原着中曾经用大量的语言描写过何娇娇的美貌，可与亲眼所见还是有所不同。 今天见了这位名副其实的女主，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双眼被冲击了一下，大脑短暂的短路。 果然是作者亲妈写出来的美人，在审美这方面确实可以牌全联队第一了。 “油条是吧，还要其他的吗？我们这里的凉拌肉菜也不错，是用昨天的熊肉做的，要尝尝吗？” 秦玉娥表现的还是挺殷勤的。 毕竟人家是女主，跟女主打好关系的话，应该不会有错吧。 而且在原着中，这位何娇娇还算是个不错的人，特别是对待秦玉娥的两个孩子，虽然说不上特别关心，可到底也比霍光霁那个爹强多了。 秦玉娥对何娇娇本人是没什么偏见的，所以也没带出来什么厌恶。 可何娇娇嘴里冒出来的下一句话，却让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冷。 “肉也给我来一点吧姐姐。”何娇娇眨着大眼睛，站在窗口外面，一脸的温和笑意，“姐姐，听说你是霍队长的妻子？前几天才带着孩子找到军队上来的？姐姐来找霍大哥是为了看住他的人吗？” 秦玉娥打菜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何娇娇。 对方的脸仍然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仔细看就能看到，眼神中那种冷漠甚至是……妒恨！ 她为什么要妒恨自己？ 秦玉娥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炮灰原配而已，好像也并没有碍着她和霍光霁的路吧！ 自从昨天她出现以后，秦玉娥为了躲着他们，就再也没跟霍光霁见过面。 不过随后，她他就想明白了。 在原着中，自己这位炮灰原配，可是死翘翘了。 可现在不一样，原本应该死翘翘的，自己居然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不仅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活生生的占着霍光霁妻子的位置，这怎么不叫做一种阻碍呢！ 原来自己的存在，就是男女主的阻碍。 她曾经记得在原着中，何娇娇曾经说过一句十分出名的台词，大概意思就是霍光霁已经跟别人有了孩子，怎么还能来追求她呢！ 当时秦玉娥还深以为然，觉得女主这种态度十分现实。 可轮到了自己身上，秦玉娥却有些有苦说不出。 谁能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玷污”了男主的人啊！ 不过秦玉娥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她永远不会向现实低头。 总不能为了男女主的爱情就让她去死吧！ 想到这里，秦玉娥的脸色立刻冷下来，直接将饭盒给何娇娇塞了回去。 “饭菜已经给你打好了，麻烦这位同志让开。下一位同志，往前走一走，饭盒给我！” 她没打算理会何娇娇。 秦玉娥早就说过了，那是男女主的爱情，她不想掺和，也与她无关。 她只不过是带着孩子讨一口饭吃。 何娇娇接过了饭盒，嘴角已经冷笑了起来。 虽然被秦玉娥无视，可她却觉得，这样一个女人，很好对付。 根本不成问题。 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贴上去，对方却只会逃避，想来应该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吧。 这样的一个原配，怎么能跟自己能歌善舞的文工团文艺兵相比较。 只要霍光霁不傻，就不会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扔下了一句：“姐姐，听说我们是住在一起的，等你下了班我去找你。我看着你很面善，想跟你聊聊！” 转身就走。 秦玉娥看着何娇娇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个两个都想来找她聊，有什么好聊的！ 第21章 对霍光霁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其他的人没有看出来，可却没瞒过刘婶的眼睛。 吃饭的人都离开以后，她和秦玉娥两个人默默的收拾着厨房的一片狼藉，忍不住问道。 “小秦，那个文工团的何组长你认识啊？” “不认识。”秦玉娥随口说了一句。 那边的刘婶却凑了过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这女人今天第一天见你？我怎么感觉她对你有点子怪呢！” 刘婶是个实打实的农村妇女，不懂的什么弯弯绕绕，可到底年纪放在这里，女人之间的那点子事，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真要说拈酸吃醋这方面，村里的妇女们之间那可不比城里的小姑娘差，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刘婶的脸色有点黑：“说的好好的，这位何组长不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吗！怎么一个小小的姑娘家，这么不要脸！才来一天的功夫，叫的哪门子霍大哥！那霍队长的名头，是这么让她叫的吗！” 秦玉娥忍不住手下一顿，心中却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俗话说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他霍光霁要是不招惹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总归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却让女人遭了罪。 秦玉娥没打算把何娇娇放在眼里，也没打算跟她斗法。 没那个必要。 她何娇娇把霍光霁当块宝，自己可不是。 “刘婶，这男人自己是长了腿的。他要是想跑，我还能拦得住？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他硬生生的放在乡下三年多的时间，差点饿死了。”秦玉娥的声音不大，却直击要害。 霍光霁刚从门口进来，就听见了秦玉娥的这句话。 忍不住下意识皱眉。 这又怎么了？ 幸亏他今天早早的忙完了从那边溜了号，想着秦玉娥这两天对他态度奇奇怪怪的，干脆就过来后厨接孩子。 不然还听不到秦玉娥在私下里怎么评价他的。 看这意思还是记恨着他之前丢下她和孩子不管不顾了。 可他那个时候不是也是没办法吗！ 忍不住叹了口气，霍光霁大步走进了后厨。 刘婶见状立刻端起了盆出去洗碗，出去之前还忍不住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 “正生气呢！还不赶紧去哄哄！” “谢谢刘婶！”霍光霁低声说一句。 人已经凑了过去。 秦玉娥的脸色一黑，不动声色的跟他拉远了距离。 霍光霁也没说话，就这么帮着她收拾着后厨的那些残羹剩饭。 将锅碗瓢盆一股脑的都放进旁边的大筐里，等着一会儿去洗。 小逐月和小清风还在一边玩小鸭子，霍光霁走过去挨个摸了摸小脑袋，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块糖，一人一块塞进了小手里。 明明在那边招惹完了何娇娇，又要过来扮演慈父。 秦玉娥心头的这口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忍不住说道：“我这里可没有工资给你，你帮着我干活也是白干！” “我不用你的工资！”霍光霁回了一句，立马从口袋里头掏出来一沓子钱递了过去。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我给小风和小月的抚养费吗？这是前三年的钱，全都在这里了。里头还带了一些粮票，往后你们出去，在外面也好生活。” 看着霍光霁手上那个厚厚的信封，秦玉娥忍不住一愣。 他这是要赶她们走？可为什么要赶她们走，却只给前三年的抚养费？ 以后的呢？ 还是说……要留下孩子，只赶她走！ 果然，何娇娇这才来了第二天，咱们的这位男主就忍不住要跟原配妻子断情绝义了。 秦玉娥心头憋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扇他一巴掌。 虽说自己也算不上他的妻子，可后院里养的那些小鸭子才刚开始换毛，眼看着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都能下蛋了，日子这不就好起来了？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赶她走呢！ 那边的霍光霁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秦玉娥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秦玉娥看钱太少了，于是低声解释道。 “以后的钱不是不给你了，只是我手头上现在就这么多。你先拿着应应急，往后的我再想办法！” 这些工资是他从连长那边支取回来的，整整支取了半年的工资，再多的就支不出来了。 就这还是靠着连长担保，不然那是一点都不合规矩的。 粮票也是他找战友们七七八八凑上来的，勉强够上数了。 知道这女人爱财，这些钱怕是看不上眼，但这确实是霍光霁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 “然后呢？”秦玉娥冷声问道，“然后是不是就要让我滚蛋？” 霍光霁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过让秦玉娥走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声色有些激动的说道：“霍队长，我知道你嫌我碍事。可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回去以后没地方去！所以这连队上我是待定了，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你只要容我在这连队上缓个半年，等我攒够了钱，能带着孩子们在城里面租个小房子，我自然就会走！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离婚！” “离什么婚！”霍光霁脸色都黑了。 他好不容易凑足了钱，想要她看在钱的面子上让他回屋睡觉，怎么就又提到离婚了。 两个人沉默的对着站了一会儿，霍光霁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 只是抓住了刚才秦玉娥话中的重点。 “你说你回去以后没地方去，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能带着孩子回老家吗？” 果然还是想让自己滚蛋，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当做我就不想回去！不过我劝你也别把金子往自己脸上贴，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女人，还真是难沟通！ 霍光霁只觉得脑壳被气的生疼，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玉娥的手腕。 宽阔的男性身躯直接将秦玉娥抵在了后厨的灶台边，狭小的角落一下子充满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霍光霁那张刀削般的脸在秦玉娥的面前陡然放大，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声音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22章 你是不是想跟我娘生娃娃 秦玉娥的心猛的抖了抖，大脑快要不会思考。 这个该死的渣男，长得这么帅干什么！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芯子里已经烂透了。 她的手用力的推了一下霍光霁，咬牙切齿。 “放开我！” 对方却紧绷着嘴唇，满脸的强硬意味。 “不放！” 眼看着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秦玉娥的心头狂跳，差点被心里那头小鹿撞死。 “霍光霁！！！！” 好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清醒了过来，及时制止了霍光霁的动作。 用力推开了他钳制着自己的手，用力跑出了那个角落，直到站在门口，确定自己不会再次被对方控制，秦玉娥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 秦玉娥的眼底第一次有了泪意。 穿越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眼前坐着两个奶娃子的时候她没哭，饿的几愈晕倒却还要为了孩子跪着爬着前进的时候她没哭，人生第一次啃了树叶树皮进肚子后肚子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她还是没哭。 可现在，霍光霁他把她当作自己战利品一般，居高临下的将她掌控。 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摧毁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生活，她忍不住了。 他，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个男人，他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凭什么轻而易举的推翻自己的生活。 又凭什么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就来招惹自己！ 秦玉娥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意有些忍耐不住，她慌忙抬头去看食堂房顶那被油烟熏黑的房梁。 忍了很久，才颤抖着说道。 “霍光霁，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今后，不要平白无故的来招惹我跟孩子！这两个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用来讨好其他女人的工具！” 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矮上了整整一头的女人，颤抖着小身板吼出这句话，霍光霁忍不住皱起了眉。 什么其他女人！ 他整日待在连队中，连只母耗子都没有遇见过！ 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霍光霁看着秦玉娥那泫然欲滴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忍不住缓和了几个度。 “你又再乱想什么呢！我哪来的其他女人，你要的钱我都给你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一向雷厉风行的霍队长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霍光霁叹了口气。 “你不愿意让我回去，那我这几天就搬回宿舍去。你忙活了一上午，我送你们娘儿仨回去吧。” 两个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多说无益。 或许等到两个人再冷静一点再谈不迟。 秦玉娥没说话。 只是任由霍光霁抱起两个孩子，提上她的东西，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小逐月倒是不像清风一样，只知道嗦着嘴里那颗糖。 她转了一下叽里咕噜的小眼睛，突然凑到了霍光霁的耳朵边，小声问道。 “爹，你是不是想跟娘打嘴嘴？” “？” 霍光霁一愣，看着小丫头一脸的坏笑，他心底一软，忍不住问道。 “谁教你这些的？” “我见过狗蛋他娘跟他爹打嘴嘴，狗蛋说，爹娘打嘴嘴就是要给他生妹妹。爹，你是不是还想跟我娘生娃娃！” 霍光霁一挑眉，这鬼灵精的小丫头。 “嗯，你有啥好办法？” 小逐月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小手捧成一个喇叭状，凑到了霍光霁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听狗蛋他娘说过，这男人就得选着家的。你看娘为啥不想跟你生娃娃，还不就是你之前都不着家！” “你这小丫头！”霍光霁忍不住轻点了一下她软乎乎的额头，“前几年爹有任务，现在不是着家了吗！” “那娘心里有疙瘩呗！”小丫头小大人一样抱着肩膀，摇头晃脑道，“要我说，你得给娘送点东西，好看的，好吃的！哄的娘高高兴兴的，她自然就跟你生娃娃嘞！” “好吃的是你想吃吧！”霍光霁忍不住戳穿了小丫头的小心思。 不过闺女说的倒是有道理，自己前几年不在家，一看就知道秦玉娥吃了不少苦。 霍光霁想了想，是要弥补，只是送啥呢，这他不太擅长。 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送什么才能哄的秦玉娥开心。 不过，以前队伍里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都是把全连队的班长都叫在一起制定的，霍光霁觉得，这送礼的事，也容他回去跟队里的人商量一下。 一人一个脑袋瓜子，总比他自己在这憋着强。 说话间已经到了招待所这边。 秦玉娥开了门，却一转身将霍光霁堵在了门口。 伸手就接过了孩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明晃晃的赶他走。 霍光霁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身后把门给带上了。 —— 人走远了，秦玉娥这才盯着小丫头一瞪眼。 “你跟你爹说啥呢？” 小逐月脑子活泛的要命，赶紧狗腿的笑道：“我让爹给我的小兔子打草呢！小兔子饿，要吃草。” 秦玉娥也没心情跟小孩子计较了：“你就是点草吗，用得着他？我去！” 她让两个小的在家睡觉，自己提着筐子出了门。 连队周围都是树林草丛，什么样的草都有，喂兔子最方便不过了。 俩孩子特别喜欢这两只小兔子，秦玉娥每天下班以后都来外面打点嫩草喂兔子。 随便割了几镰刀，就装了半筐。 秦玉娥正背着筐子往回走，正好碰见了刘婶过来给他们送东西。 “小秦！你在这啊！”刘婶远远的就朝着她打招呼，手里端着一点豆团子，塞进她的手中，让秦玉娥给孩子们吃，嘴里却忍不住打听道。 “咋样？小秦，小霍跟你……” 刘婶是看的出来这俩人之间不咋对付的，秦玉娥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她跟刘婶在一起上班，原本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就规矩的摇摇头。 “算了吧！我现在就想着能把我这俩孩子养好。” 刘婶眉头一皱，看着意思是没谈的拢。 她忍不住皱眉，这霍队长怎么就长了一颗榆木脑袋，不知道咋想的。 为了宽慰秦玉娥，她干脆说道：“小秦，别想了，我带着你上山下赶集去！带着孩子们玩玩，这心里就痛快了！” 第23章 集思广益 连队宿舍中。 一队的几个战士在宿舍里坐的端端正正，霍光霁皱着眉头坐在前头，声线冷硬。 “一队都有，今天咱们开会的主题如下，送什么礼物能哄媳妇开心！十分钟自由讨论时间，随后分为三个小组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明白！” 齐刷刷的回答完，一队的几个战士自由分成了三队，想要开始讨论的时候，却都犯了难。 “队长要想办法哄嫂子？” “废话，不是哄嫂子还能哄谁！” “可这送嫂子啥东西，俺哪知道？俺连在家的放的牛都是公牛！” “去去去，问福水哥，福水哥有媳妇，有经验！” 几个小年轻齐刷刷的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了刘福水。 刘福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我媳妇那都是家里说的，也……也没送过啥礼物。” “福水哥，你要是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好歹也说说看！” 刘福水挠着头想了一阵，这才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觉得还是送有用的东西吧！我有一回给我媳妇买了一回头油，她说整天干活，哪里用的着这个，让我给退了！” 他这话一出马上有人附和：“对对！俺二哥给俺娘买过一回城里人那样式的点心，俺娘也是说没啥用，还不如买个爪笠，正好家里头缺一个！队长，你就想想嫂子缺啥你就送啥呗！” 秦玉娥缺什么？ 霍光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总觉得她什么都缺。 现在住在招待所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七七八八的凑上的，现在她们娘儿仨用的洗脸盆连个脸盆架都没有呢。 她用的梳子还是捡的人家用剩下的，缺了一个齿。 想了半天，底下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个所以然，最后霍光霁还是皱了皱眉。 “再议！” “哎呀！”一队大男人犯了难，差点把脑袋挠破了。 这队长自己都不知道嫂子缺啥少啥，他们又怎么知道去！ 最后还是刘福水拿了主意：“队长！我看你就干脆送件衣裳得了！山下的集市上，我看着好多小姑娘在那买衣裳，各式各样的花布都有，买了以后给那做衣裳的花点钱加工，转头拿回来，直接给嫂子送去就成！又方便又能体现诚意！” 旁边的几个单身汉忍不住夸：“还得是你福水哥！就是跟俺们着没媳妇的不一样，一说话，在理！队长，就听福水哥的！” “行！”霍光霁点了头，“我这就下山去买衣裳！” —— 刘婶和秦玉娥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说说笑笑的走在下山的路上。 跟秦玉娥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下山有队伍上的马车一路送，摇摇晃晃的直接把两个小娃给晃睡着了。 刘婶手里抱着的小逐月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 “小兔子～小兔子～” 秦玉娥听的哭笑不得。 “这孩子，特别喜欢那对小兔子，整天恨不得抱在手里睡觉！” 刘婶看着那肉嘟嘟的小脸，只觉得爱的不行，亲了又亲。 忍不住说道：“这霍队长说起来倒是也不差，进山打熊，英勇那是不必说的，还知道给孩子们抓兔子回来。怎么说这心里也是有孩子的。” “小秦啊，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你看孩子们对霍队长的依赖就能看的出来，这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容不得沙子的！” 刘婶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想帮着霍光霁劝劝秦玉娥。 秦玉娥笑笑没说话。 她只是个炮灰原配，原谅神马的，根本换不来任何东西好吗！ 一看她这样子，刘婶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她即便是想伸手帮忙，可到底是人家小夫妻的事，自己说的多了，到底是不太好。 长叹了口气，刘婶赶紧笑道。 “小秦，你看再走一段就到了，前头就是集市了！” 秦玉娥抬头看去，远远的就看见山下的一个小村子。 村口的地方已经有不少村民在那里汇集，还挂上了不少彩绸，看起来这地方应该是附近不少村里人聚集的地方。 二人加快了脚步，秦玉娥将两小娃喊了起来。 “小风小月别睡了！赶集了！” 两个小家伙一个激灵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看见远处的集市，兴奋的直叫。 “娘！好多人！好多人啊！” “嗯，不仅有好多人，还有好多好吃的呢！待会儿给你们买好吃的啊！”秦玉娥爱怜的摸了摸女儿脑袋。 她今天带了不少钱，招待所里缺不少东西，她打算置办上一些。 还有两个孩子的衣裳，现在穿的都是大人的衣裳改的，难免有不合身的地方。 还有各色的针线，裁剪的工具。 秦玉娥早就想着要在连队里干一个缝补浆洗的小摊子，帮着战士们补衣裳，或许赚的不多，但也是个收入不是。 集市上摊子不少，卖什么的都有。 一进去就是一个卖油炸糕的摊子，香甜的油炸糕的味道顺着风就钻进了两个小娃的鼻子。 香的小逐月盯着摊子直流口水，那边的清风则是口水已经滴到了衣服上。 秦玉娥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哭笑不得。 赶紧拉着他们上前问道：“同志，请问油炸糕多少钱？” “小嫂子，油炸糕五分钱一个！给孩子来两个不？两个才一毛钱，你看这都是自家做的豆馅，香的不行！” “那行，来四个吧！” 秦玉娥爽快的掏了钱，买了四个炸糕，小风小月一人一个，她转头又给了刘婶两个。 刘婶惊的一连串的摆手：“别别，小秦，这是给孩子吃的！我吃了算咋回事！快，给孩子们留着！” 秦玉娥笑着将手里的油炸糕塞进了刘婶的手里。 “刘婶，我们来这段时间多亏了大家的照顾，一点子小零嘴算啥！快拿着吧，你不是上午还给我送搅团吃了，要是不吃，可就是跟我生分了！” “这这……”刘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赶紧擦擦手接过来笑道，“那成！待会儿我请大家伙吃包子！” 第24章 这是我给我媳妇买的 其实刘婶这个人虽然有些唠叨，但人不坏。 平时对秦玉娥的两个孩子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连队里好多年见不到小孩子，就秦玉娥带来这两个娃，大家难免都更关注一些。 刘婶在食堂切墩，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两个小娃留着。 这才在连队住了半个月，两个小娃连带着秦玉娥都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就连以前在家的时候小风小月晒的黢黑的小脸蛋，也变白了好多，现在看上去肉嘟嘟的，终于达到了普通孩子的正常体重了。 秦玉娥背了半路，现在都有点喘了。 刘婶一看赶紧将孩子接过来：“小秦，累了吧！我来抱吧！” 秦玉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让他们自己走就成！” “这里人多，要是丢了可不得了，还是抱在手里放心！”刘婶说着就将娃接了过去，一手一个，抱的轻轻松松。 小逐月也是十分应景的用小手搂住了刘婶的脖子，将肉嘟嘟的小脸蛋贴了上去：“刘嬢嬢～” 这一声都把刘婶的心叫化了，哪里还有不乐意的。 两人背着筐子在集市上兜兜转转，买了不少东西。 逛的也差不多累了，秦玉娥的背篓里也装满了东西。 前头一个包子铺，大馅包子，肉的素的都有。 刘婶赶紧招呼：“快快，小秦！咱一起去吃包子，我请客！” 这是吃了秦玉娥两个炸糕，还惦记着呢！ 秦玉娥笑着点了头，拉着两个小娃进了包子铺。 一进门，老板就开始吆喝了：“哎呦，两位嫂子，吃点啥！咱们这包子统一都是素的两分钱，肉的八分钱！要哪种？” “老板，要素的吧！四个素包子！”秦玉娥还没等刘婶说话，就直接点了。 那边的刘婶有点不好意思：“小秦，你看你……，这样我又拐你不少！” “刘婶！咱们邻里邻居的，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这外面的肉包子不见得是好肉，还是回去吃咱们队上自己做的才干净！” “这……这也是……” 秦玉娥的说法让人心里舒坦还信服，刘婶也没别的话了，又要了三大碗绿豆汤，一分钱一碗，随便喝，两大两小就这么坐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秦玉娥就听见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问道。 “同志，你家这花布怎么卖？要花色年轻一些的那种！” 霍光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玉娥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霍光霁站在路边的摊子上。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也是熟人，何娇娇！ 只见何娇娇正一脸娇羞的依偎在霍光霁的身边，随手指出了一条花布。 娇声笑道：“霍大哥，我看这匹就挺不错的，花色时兴，穿上肯定洋气！”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了秦玉娥的耳朵中。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秦玉娥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猛的跳慢了一拍，心头撕扯似的疼痛。 霍光霁这个渣男！ 不是前脚还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招惹什么女人吗？ 那现在，自己这双眼睛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手中的筷子被秦玉娥紧紧的攥在手中，同桌的刘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往外一探头，何娇娇那句话刚好飘进了她的耳朵中。 “嘿！这个小妖精！怎么还真搭上霍队长了！”刘婶拍桌而起，立马就要走出包子铺去理论。 秦玉娥立刻拉了她一把，声线很冷：“刘婶，算了吧！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不想当这个坏人。” “那难不成就容这小妖精这么勾搭人？”刘婶是个典型的川渝妇人，那暴脾气也是一点就着，现在看到了何娇娇这幅模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好在秦玉娥还有理智，只是摇摇头：“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单巴掌也拍不响。只有人家姑娘那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事儿也成不了。” “可这霍队长毕竟是男人，这男人吗，总归是……”刘婶有点说不下去了。 随后就听到秦玉娥冷着声音说道：“男人如何？男人就应该勾三搭四！这事儿不能光是女人的错，他霍光霁不洁身自好，要我说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哎呦小秦，你这……”刘婶只觉得有点难受，但却又感觉秦玉娥说的这话倒也没错。 最后还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玉娥若无其事的夹了两个包子，递给小风小月一人一个，自己也默默的吃了起来。 不再理会街道对面的那闹剧。 而在街道的对面。 霍光霁皱着眉头将快要粘在自己身上的何娇娇推开，主动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与何娇娇之间的距离。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十分令人厌烦。 好像不懂得什么社交礼仪似的，一上来就往自己身上粘。 她身上那艳俗的花香熏的他直想吐。 要不是他在集市上遇见了何娇娇，何娇娇立刻粘了上来，两个人也不会结伴同行。 何娇娇则是一脸的欣喜。 这几天她到处都找不到霍光霁，谁想到今天下山赶集居然就这么遇见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幸好她来之前已经换好了衣服，还专门往衣服上面撒了香粉，今天务必要拿下这个霍队长。 “霍大哥，你说这料子要是穿在我身上好不好看啊！”她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故意将那料子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胸前，娇声问道。 谁想到，对面的霍光霁却一脸的嫌恶。 “何同志，麻烦你站好！男女有别，你不能总是往我这边蹭吧！” “再说了，这料子是我给我媳妇挑的，你现在往你身上比划算，怎么回事！你要是喜欢，可以另外挑料子，这料子我要了！” 这话一出，何娇娇脸上登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第25章 包子店老板的启发 “哎呦呦，要我看这位姑娘也是个热心肠！不如也在我这里挑上一匹花布吧！” 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没想到这一下子却直接撞到了何娇娇的枪口上。 何娇娇当即眉毛一拧，瞪眼吼了一声。 “不买！你这花布又土又破，一点都不好！还想穿在我身上，也不打量自己配不配！” 她这话一出，站在她身边的霍光霁立刻皱了眉头，转头看了过去。 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讨厌，听说还是个知识分子，怎么长了一身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他立刻又往旁边站了站，跟何娇娇拉开了距离。 那边的何娇娇气得要死，却毫无办法。 等到跟老板结完帐，霍光霁更是忙不迭的就跑了，何娇娇追都追不上。 正好在这个时候，跟何娇娇一起来的几个女同志这才找的了何娇娇。 几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立刻有一个平时跟何娇娇玩的很好的姑娘凑上去。 这位姓李的姑娘平时就喜欢打听个八卦，宿舍里面就数她跟何娇娇玩的最好。 说话自然也就没那么有顾忌，调笑一般的凑上去问道。 “娇娇，跟你那位霍大哥怎么样了？你专门为了人家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他有没有让你失望啊？我们姐妹几个可是专门为了给你们腾空间，在这大集上面溜了整整两遭呢！” “关你什么事！你闲吃萝卜淡操心，谁家有点什么八卦，你都打听打听吗！” 何娇娇本来心情就不好，她这么一问更是当即翻了脸，一点情面都没给同宿舍的这个姑娘留。 直接点了李同志这个爱八卦的毛病。 那姑娘气得一梗，原本就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何娇娇竟然当即发起疯来了。 她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就拉起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女同志。 “我们走！不理她了！” 何娇娇被扔在了大街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含着泪珠，满心满眼都是委屈。 这个该死的霍光霁，他是个木头吗！ 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白了，这人怎么还无动于衷。 按理说自己这样貌身材样样都比他那个土包子原配要好得多，他怎么就不上道呢！ 何娇娇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人愁来有人喜。 就在她为了霍光霁苦恼的不行的时候，秦玉娥那边却早就把霍光霁扔到了脑袋后面。 —— 包子铺的手艺十分好，秦玉娥和刘婶直呼来对了地方。 虽说买的都是素包子，可这分量却挺足。 包包子的面是两掺的黑麦，空口吃上去有点硬，老板倒是也有办法，里面的馅儿用厚厚的香油调了，用的还是软和的菜瓜馅。 应该是炒了些鸡蛋碎末拌进去，虽然鸡蛋并不多，可到底也有了荤腥的味道。 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料，吃的秦玉娥几人直呼过瘾。 一个大包子下肚，直接把秦玉娥给撑的直打嗝儿。 那边的刘婶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感慨。 “这家店还真是实惠，两分钱一个的大包子，我还以为都是黑麦的呢。谁知道居然做的这么好吃，馅也不小！” 店铺的老板做生意也灵活，一听到有食客夸起自己来，马上就接了茬。 “这位大嫂，喜欢吃，要不要再买两个！现在吃不下的话，带回去也划算！咱家啊，虽说是素包子，可里头也是放了荤油的。不瞒您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您就吃去吧，保证让您吃了第1回，还想第2回。” 这老板说的倒是不错，不过秦玉娥和刘婶都囊中羞涩，自然也就赶紧摆手。 这下子两人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里边喝那碗续杯的绿豆汤了，赶紧抱起了两个小娃，跟老板打了招呼，付了钱就出来了。 走在大街上，刘婶还忍不住意犹未尽的回味。 “小秦，你说这老板怎么把黑麦做的这么好吃的呢？” 大家都是做嘴上生意的，手艺人见了手艺人自然是有一番较量的心思。 秦玉娥好好的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黑麦就是麦子磨完以后，没有去除麸皮和糠，全都混在一起的面粉。 这样的面粉卖价便宜，因为一斤麦子如果得精粉的话大概只有七两左右，但要是得黑麦，那肯定得是十两。 就是这黑麦不好吃，很难做的渲软可口，一般做成的馒头饼子之类的，都是又粗又硬，咽下去的时候拉嗓子。 但是刚刚二人吃的那包子虽说并没有多渲软，可也比普通的黑麦要好吃多了。 所以刘婶儿才忍不住问道。 秦玉娥想了想，猜测道：“刘婶，那老板刚才不是说他在这包子里头加了不少荤油吗？你说会不会是直接把荤油和在了面里面？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人家做白案师傅的，做点心的时候就会把荤油和进面里，做出来的面又油润又软和，光光亮亮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也不是没有可能！”刘婶一听这话立马拍了大腿，“你看小秦还得是你这脑子好使，我刚才还想着他那荤油八成是加进了菜里面。现在想想不对劲，要是荤油加进了馅儿里边那可是会有油渣子味儿的，反倒是让馅儿不好吃了。所以这老板应该是给咱们耍了个花招，肯定是他把荤油加进了皮里面，却不告诉我们！” 这么一说，秦玉娥也来了兴致，如果能把黑麦做的这么好吃，那连队上就不用每天都吃杂粮饼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段时间的杂粮饼子吃的秦玉娥肠胃都不好了。 她当即朝着刘婶眨了眨眼：“要不等咱们回去也弄点黑麦试一试？咱们连队上不是还有上次熬出来的荤油吗！” “话是这么说！”听到了秦玉娥这个提议，刘婶却有些哭笑不得，“小秦你别忘了，咱那可不是正经的猪油！那只不过是獾子油，这獾子油再怎么好也顶不上猪油，有股味儿！你要是能把这股味儿解决了，以后没准儿还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和面的时候加一点獾子油进去，别说是黑麦了，就算是咱们的杂粮饼子，没准都能变得更好吃。” 刘婶说的这个问题，秦玉娥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她暗暗记下了，想着等回去以后弄点面和荤油过来做做实验，也许就能找到去除獾子油异味的窍门了。 第26章 秦玉娥的技能 沿着这条街再往前走，过了卖小吃的地方前面才集中了许多扯衣裳卖花布，甚至还有卖古玩瓢盆的。 还有挑着扁担卖菜的，反正就是应有尽有。 刘婶本来还想劝劝秦玉娥，就算是看到了霍队长跟那个何娇娇在一起出现，也不一定就是代表着两个人真的有什么，最好还是回去问问清楚比较好。 可她暗暗观察了一下秦玉娥的脸色，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情，自己这个外人要是掺和多了总感觉好像没什么边界感。 陪着秦玉娥再往前走，走了没两步，秦玉娥就看到了一个卖衣裳的小摊子。 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孩衣裳应有尽有，花色都还挺漂亮的。 秦玉娥立刻停了下来，在一堆衣服里面翻检了起来。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带的布票也不少，平时霍光霁穿的都是军装，连队里面发下来的布片，一部分寄回了老家，另外一部分就全都攒着了。 现在秦玉娥来了，自然是全到了她手里。 所以秦玉娥手里的布片倒是真不少。 要不是现在政策严禁倒买倒卖粮票布票，就光秦玉娥手里攥着的这些布票都能卖出去不少钱。 “小秦你看，这件红色的给小月穿肯定好看！旁边那件绿色的就给小风咋样？”刘婶拎起来一红一绿两件衣服，展示给秦玉娥看。 这两件衣服红的是那种十分扎眼的大红色，绿的则是那种锃光瓦亮的绿色。 秦玉娥实在是不敢恭维刘婶这审美，她要是给娃儿打扮成红花配绿叶，她自己都得自戳双目。 “刘婶我看这边这两件就不错，那两件有点贵了！”秦玉娥赶紧苦笑着推辞了刘婶的“建议”。 她从旁边捡起来另外一件碎花的小裙子，同款的还有一件碎花的小褂，清清爽爽的白色底纹，上面印着菱形的小花朵，夏天小朋友穿起来倒是显得干净。 就在秦玉娥和刘婶摆弄着这两件衣裳的时候，突然旁边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一上来就把手里的一件小衣裳直接扔在了摊子上，口气特别不好，插着腰就是一顿大骂。 “你这个骗子！这就是你家卖的衣裳？你看看这衣裳后头被扯坏了一个大洞，这让我孩子怎么穿！” 这女人声音尖利，惹的秦玉娥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妇女扔在摊子上的那件小衣裳，背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花朵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刮坏了一个大洞。 大概是妇女购买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回家给孩子一试穿，这才发现屁股上面一个大洞，立刻就找了过来。 老板倒没有不承认，大概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在这一片的声誉，赶紧将那件衣服借了过来。 “小嫂子你莫急！这都是误会，你看看你多少钱买的这件衣服，我直接给你换一件新的不就得了！咱们都没看好，谁也不知道这衣裳后头还露了一截屁股啊！” “哼！这还差不多！我这件衣服可是花了两块钱买的，你要是敢不给我换，我立刻就叫我男人和我小叔子过来掀了你的摊子。”妇女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立刻从老板的摊子上面拿起来另外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里外的看了看，这才满意的走了。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惊，刚刚那件衣服这么小，最多也就两节巴掌大的布料，居然能卖两块钱！ 是她太没见过世面了！ 刚刚她在家具摊子上买了一个盆架还有一把小板凳，一共才一块多钱，合着她那几样东西都比不上这件小衣服？ 随后就看到老板唉声叹气的将那件小衣服捡了起来，翻检了一下才十分无奈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嘴里哀怨的念叨着：“完了完了！今天这一天又白干了！这件衣服进货就得一元多钱，我这一整天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哎，这补衣裳的手艺我也不会啊！” 听到了老板这话，秦玉娥心中微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破口，让这老板这么为难？ 要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农村妇女哪一个不会补衣服？ 那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技能啊！ 就连秦玉娥这种后世穿越过来的都自带技能，不过秦玉娥算是占了便宜，她大学的时候进修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整整补了4年的衣服，缝了4年的扣子，所以这缝补的活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刘婶，到底是什么样的破口让这老板都这么为难？”秦玉娥忍不住问道。 刘婶挑眉一看突然笑了：“小秦你是不是想试试？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这能行吗，好像有点不尊重老板。而且……就算拿过来了，我也不一定会补，就算会补咱们也拿不到工钱。一件衣服而已，最多也就是帮忙吧！” 其实秦玉娥是有心接这种缝补的活，只不过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机会。 原本她只是想着在连队里面帮着战士们缝缝补补，也许能赚上一点零花钱。 可后来发现连队的战士们自我要求都相当高，几乎人人都会缝补的手艺，虽然说不上多好，可到底秦玉娥也不好意思用这种手艺再去赚钱了。 刘婶一眼就看出来秦玉娥的意思，当即拍了胸口。 “小秦你就放心吧，我去帮你问问，只要今天你有本事，把那件小衣裳补好，我就有本事让你挣了这个钱！而且还能让你长期挣！” “真的？”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亮了。 随后就看到刘婶上前去跟老板比比划划的说了不知道什么，那老板二话不说，奔着秦玉娥就过来了。 几乎是可以称得上十分激动的问道：“这位小嫂子，你真有本事把我这件衣服补好？” “我可以试试，但能不能补得好，我也不好说。”秦玉娥没敢满打满算的打包票，生怕到时候人家老板大失所望。 谁知道那老板却一点不在意，只说道：“小嫂子你就尽管一试，反正这件衣服要是卖不出去也是废掉了。” 第27章 不是霍光霁的媳妇，是秦玉娥! “那成！那我看看，万一要是补不好的话，我就不给动，别给这么金贵的东西弄坏了。”秦玉娥腼腆一笑，将那件小小的衣裳接了过来。 这小衣裳一到手，秦玉娥立马就感觉出来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件婴儿衣裳，竟然是用双宫丝织成的布料做的。 怪不得看起来白白一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能卖上两元钱。 看来刚刚买衣裳的那个妇人怎么说也得是一个小康之家了。 所谓双宫丝，就是两条蚕在结茧的时候结到了一个茧里，吐司的过程中因为空间不足，所以吐出来的丝更加密实。 这种特殊状态下形成的丝线织就的衣服经纬交杂，一旦划破了，十分不好打理。 但这种料子却比一般的丝绸更加紧实，不容易产生褶皱，穿在身上透气性也更好一些，所以十分适合做小孩子的衣服。 不过这件衣服现在的这种破损程度，如果是勉强补上的话，这件衣裳就废了。 毕竟能买得起双宫丝这种天然蚕丝的衣裳的人家，肯定不会图便宜买一件破衣服。 那种图便宜的人家也根本不识货，就算是破了的双宫丝，也比一般的材质要卖的贵多了。 “怎么样小嫂子，能不能补得了？”老板一看秦玉娥脸上那凝重的表情，心中一抖，赶紧问道。 “我只能试试看！”秦玉娥只能实话实说。 毕竟在她的心中也没底。 双宫丝这种特殊材质，即便是在后世，也十分难得。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有科学家研究出来用人工养殖的方式来人造双宫丝，但对于双宫丝破损以后难以修复的问题，还是迟迟没有得到解决。 秦玉娥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接过一个实验项目，这个实验就是专门研究双宫丝的修复技术的，需要用一种特殊的工具来修复双宫丝。 现在她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是这种工具她现在没有，只能拿回去慢慢研究着，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这种工具。 “老板，我家里有一件专门用来修补这东西的工具，如果您信我的话……”秦玉娥说的有些没底气。 毕竟这东西小小一块就值一元多钱，老板跟她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回家里去呢。 谁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居然直接点了头。 “小嫂子，只要你能补这东西，尽管带回去！下周六我还在这里出摊，你给我带回来就成！” “如果这次你补成了，我下一次就专门带一批这种料子回来，你给我裁成衣裳。一件的制作工费我给你算三毛钱！” “真的？”秦玉娥人都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贵重的料子，这位老板居然说给她就给她了。而且不仅给了她，还答应她能提供工作，这样的好事让秦玉娥禁不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老板，您就不怕我昧下这料子不给您送回来了？”她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听了她这话，老板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小嫂子，你这话开玩笑吧！霍队长的媳妇，还能昧下我的料子？” 秦玉娥一愣，随后看向了刘婶。 那边的刘婶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这老板是认识霍光霁的，怪不得二话不说就愿意让她把这么贵重的料子带回去呢。 只是秦玉娥有一点没想明白。 霍光霁既然在群众心目中形象这么好，可为什么偏偏对待自家媳妇孩子反而不是那回事了呢！ 她撇撇嘴，心道，也许有些人就是在外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吧！ “那行！老板我叫秦玉娥，您记着我的名字。我就在山上的连队里面，是在食堂工作的！万一我要是下周不来的话，您可以去山上找我！” 秦玉娥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她才不想承着霍光霁的情分呢！自己的事业当然要靠着自己去拼，自己的生意也得靠着自己的诚信去赚。 免得以后她真做了这份工作，老板记着的却永远都是他霍光霁的名头。 —— 从集市出来的时候，秦玉娥和刘婶的背篓里面都已经装满了买来的零零碎碎。 两个小娃没办法背在身上了，只能一手拉着一个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秦玉娥心中好奇刘婶到底跟那卖衣裳的老板说了什么，才让老板这么痛快的将做衣服的活儿直接给了自己。 走在她身边的刘婶一眼就看出来秦玉娥心中所想，她忍不住捂着嘴笑道。 “小秦！这山下的老百姓几乎个个都认识霍队长！前几年发大水的时候是霍队长带着连队的人第1个到达灾区，救了不少人呢。所以我一提起来你是霍队长的媳妇，那自然是人人都愿意相信你啦！” 还是因为霍光霁，秦玉娥心中有点不痛快，但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反正活已经拿到了手，管他是承了谁的情呢。 “娘！我累了，走不动了……” 正想着，小逐月突然叫出了声。 说起来也是，今天这一天两个孩子跟着赶了不少的路，秦玉娥见状，干脆拉着刘婶儿坐在路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起来。 幸好下午不用去食堂上班，她们干脆也不急着回去了。 背篓里面还有买来的沙果，这是当地一种特产的水果，酸甜可口，样子长得像小苹果一样。 秦玉娥从背篓里面掏出来几个，当场分了，两个孩子和刘婶都没落下。 小风小月算是相当乖的小孩子了，虽然累得不行，但一人捧了一个沙果就这么坐在路边吃了起来，不哭也不闹。 霍光霁从山下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远处的山路上，秦玉娥一左一右两手搂着两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正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吃沙果。 他心中微动，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他心中一软。 这女人有些时候总能让他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情。 “怎么坐在路边？不凉吗！” 秦玉娥正带着孩子吃着果子，冷不丁就听见头顶上霍光霁那熟悉的声音说道。 第28章 倒贴是没有好结果的 秦玉娥心中正不怎么痛快，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只是冷声敷衍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们只是坐一会儿。” 旁边坐着的刘婶见状，赶紧提起了自己的背篓，伸手拉了一把霍光霁。 “小霍，小秦和两个孩子我可就交给你了啊！我回去还有点事，不能歇着了，先走了！” 说罢，还挤眉弄眼的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就急匆匆的走了。 “哎！刘婶！我……”秦玉娥本来想追上去跟刘婶一起走，可两个孩子却累的耍赖，一动不动。 正在懊恼的时候，身后的霍光霁已经出声了：“急什么，累了就休息一会再走！” 说着，一双大手已经将秦玉娥背上的背篓轻巧的摘了下来。 在秦玉娥身上重的快要把她压弯的背篓，到了霍光霁的手上就像玩具一样，轻轻松松。 霍光霁心中却暗道一声，好重。 他皱眉看了一眼，这女人到底都买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重。 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霍光霁一言不发的将背篓背在了背上。 又伸手将小风直接捞了起来，直接就扔到了背篓上的棉布堆里：“儿子，坐稳咯！” 小风欢呼一声，小手揪住了霍光霁的头发，可以看的出来兴奋的很。 可秦玉娥却看的心惊肉跳。 等到霍光霁再伸手过来的时候，秦玉娥不肯将小月给他了。 “太危险了！赶紧把孩子放下来！待会儿摔了怎么办！” “没事，男孩子，就该练练胆！”霍光霁倒是蛮不在乎的说道。 说罢径直大步往前走去。 秦玉娥忍不住气哄哄的跟了上去，怀里的小逐月眼巴巴的看着坐的高高的弟弟，大眼睛在霍光霁和秦玉娥之间滴溜溜乱转。 霍光霁一脸好笑的凑了过来：“你也想坐高高吗？” “爹——”小月立刻眉开眼笑的叫出了声，小手举过了头顶。 霍光霁一个用力，直接将小月也放了上去。 两个小娃一边一个，捏住了他的肩膀衣裳，看的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个小白眼狼！ 一路上就只有霍光霁逗孩子的声音，秦玉娥再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前面的地上正好落着两大节树枝，粗细程度刚好够做秦玉娥需要的那个简单的工具。 她心中一动，干脆就低头捡了起来。 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比划着，思考着怎么制作才好。 霍光霁扭头看了过来，他的耳边小叛徒已经爬了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报告情报。 “爹，娘要做一个特别厉害的工具，那东西说是能补衣裳！” 补衣裳？霍光霁疑惑的挑了挑眉，沉声说道。 “要是以前的旧衣裳烂的都不成样子了，就不要补了。怪麻烦的！我给你买了新料子，你干脆重新做两件吧！” 有钱买衣裳，没钱养孩子了！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是跟何娇娇一起买的料子，怕不是人家不愿意要的东西才随手丢给自己吧。 当她秦玉娥是捡破烂的吗！ “那料子我就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做这工具是为了给山下面集市上的老板干活用的，往后能自力更生了自然就不用劳烦霍队长大架了。” 秦玉娥说话带刺，听的霍光霁心头一梗。 好不容易下山，挑了料子回来，她这又是怎么了！ 想了想，霍光霁突然想起来之前连队里面开小会的时候，刘福水说他媳妇也经常这样，他花钱买了什么东西总是心疼。 现在秦玉娥莫不是也在心疼他的钱。 他的脸色立马好看了几分，随口问道：“是什么工具？你说说大概的样子。” “专门用来补双宫丝的，长得像纺锤，但是比纺锤要多两个部分……” 秦玉娥虽然没好气，可自己手上的功夫到底没这么强，要是霍光霁能帮忙做这工具的话，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回到了连队。 站在秦玉娥的屋门口，霍光霁将两个孩子和她们买的东西都放了下来。 “你说的那个工具我记住了，回去我做一下试试，明天给你。” 说着他又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块料子，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秦玉娥的手中。 “这料子你看着办吧，给自己做衣服也成，给孩子做衣服也成。” 说完，这人也不等秦玉娥回答，转身就走了。 秦玉娥拿着手中那块光滑的料子，下意识捏了捏，料子是蓝士林的，白底上面绣着小碎花，倒是显得挺雅致的。 这种蓝士林的料子夏天穿正正好，不会过于闷热，也不像的确良一样粘着身子，可见挑选的时候倒是用了心。 只是这用心是不是用在了自己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玉娥嗤笑了一声，随手就将那料子扔在了旁边的箱子里，再也没有理会过。 —— 招待所走廊的尽头，何娇娇的宿舍中。 何娇娇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在外面，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忽视。 以往她们这一队小姑娘顶着文工团的名头，随便在哪个连队中，不是被前呼后拥的。 何娇娇的长相又是这文工团中的佼佼者，以往就算随便露出一个笑脸，也有的是年轻的小战士主动献上殷勤。 有哪一个像他霍光霁一样！ 木头似的不说，居然还出言讽刺她！ 她越想越委屈，趴在床上越哭越凶。 同宿舍的李木兰看着何娇娇那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来了这陕南军区才两三天的时间，可谁不知道军区里这位霍队长是有媳妇的。 人家媳妇还就住在隔壁，也不知道这何娇娇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非得要倒贴这位霍队长，真是给他们文工团丢脸！ 本来在大街上，李木兰被何娇娇平白无故的骂了一顿，心里就十分不爽，眼下看着何娇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这心里倒是痛快了许多。 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俗话说这妾有意，可惜郎无情。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两厢情愿才好，无论是不是组长，倒贴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第29章 秦玉娥被打 何娇娇的这个小宿舍原本就说不上和睦，女孩子多的地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更何况平时何娇娇这个人就眼高于顶，在宿舍里面也是骄纵的很，十分不讨人喜欢。 也就李木兰跟她的关系还稍微好一些。 可刚刚在大街上那一下子，何娇娇直接把李木兰给惹怒了。 这下子，宿舍里所有的女生都看不上她了。 何娇娇本来趴在床上哭的肩膀都是抖动的，眼下李木兰一说这话，她立马怒瞪了过去。 “李木兰，你刚才那话说的是谁？” “谁承认说的就是谁！反正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像有些人怕是肚子里头早就踹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货！” “李木兰！！！！” 何娇娇原本就心虚，李木兰这一句话直接将她给说的炸毛了。 “你污蔑谁呢！你才肚子里头揣上货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跳喜儿，你自己却只能跳压迫广大妇女群众的老鸨子！” 何娇娇在舞蹈团里面算是首席，一直以来都是担任着舞蹈《白毛女》的主角。 而李木兰这人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很好，可到底专业技术没有何娇娇学的好，棋差一招，她就只能跳女配角。 这也是李木兰身上最大的痛点，眼下却一下子被何娇娇给戳破了，这下子可把李木兰给惹怒了。 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揪住了何娇娇的头发。 “我能嫉妒你？你个骚货，你以为我们大家伙都不知道你这张皮底下披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何娇娇尖叫一声，立刻跟李木兰扭打在了一起。 嘈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秦玉娥正在哄着两个孩子睡觉，却被隔壁那尖叫声给吵的不得安宁，忍不住出门往那边看了看。 一眼就看到走廊上面，两个女孩子揪着对方的头发，正打得不可开交。 “何娇娇你给我放手！不然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刘连长！” “你就会告队长，我才是你的组长！你先放手！” 看到走廊尽头正扭打在一起的那两个身影，秦玉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何娇娇？ 她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不过秦玉娥没打算伸手去管这桩闲事。 对方是何娇娇，估计过不了多会儿，咱们的男主就要登场了，来一个英雄救美，哪里还用得着秦玉娥出手，那不是抢了男主的功劳吗。 而且这何娇娇只跟秦玉娥打了一个照面，秦玉娥只觉得这姑娘好像并不像书里描述的那么美好。 说话夹枪带棒不说，主要是态度，让人十分不爽。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看起这场大戏来。 实话实说，累了一天了，有这么一场大戏看似乎也不错。 对面越打越激烈，而且很明显，何娇娇落了下风。 她平时为了保持身材，饭吃的很少，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为了让自己的身形更标准。 哪像李木兰，身强力壮的，一下子就将何娇娇给按在了地上。 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质问：“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骚货！人家霍队长有妻有子，什么时候也轮不上你去陪着人家买东西吧！” 居然还说到了自己身上。 秦玉娥站在远处忍不住挑了挑眉，其实这话说的不错，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来说，何娇娇这确实是有点离经叛道。 可谁让人家是男女主呢！ 说到底人家才是真爱，自己不过是意外。 哦，不对，连意外都算不上，自己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男主无法反抗的孝道。 想到这里，秦玉娥忍不住嗤笑一声，暗骂原作者脑残。 男女主设置什么样的感情障碍设置不了，非得要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拉进来做原配，恶心了读者，也恶心了自己，何必呢！ 可她这一声笑，却直接落进了远处几个姑娘的耳中。 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李木兰的和娇娇猛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门边的秦玉娥。 那架势明显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下子就大力甩开了李木兰，扑向了秦玉娥。 “都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人嘲笑！” 秦玉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何娇娇扑到了自己面前，朝着自己用力抡起了手臂。 “啪——” 一个耳光猛的落在了脸上，将秦玉娥的脸打的偏了过去。 秦玉娥愣了，也怒了。 这女人有病啊！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霍光霁在老家二话不说就娶了老婆，生了两个崽，难不成为了让他们的爱情毫无瑕疵，自己还得带着两个孩子去死？ 身后的几个小姑娘也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给唬住了，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玉娥。 这可是霍队长货真价实的媳妇，何娇娇是疯了吗？ 她凭什么打人家！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何娇娇！” “霍……霍队长……” 一个小姑娘惊愕的叫出了声，下一刻，霍光霁那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秦玉娥的身后。 直接一个抬手就将何娇娇的手给捏住了。 “啊——”何娇娇立刻惨呼了一声，“快放手，好痛！” 霍光霁的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你还知道痛？你凭什么打我媳妇！” “我……” 何娇娇一时语塞，当即吓得抖了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玉娥只觉得心头怒气翻涌，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她何娇娇算是第一个。 好！好的很！ 她抿着嘴唇走了上去，盯着何娇娇的的眼睛满是怒火。 “你……你干嘛……”何娇娇也已经清醒了过来，颤抖的话还没问完，直接惊呼一声。 “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何娇娇的脸上，将白皙的脸颊打出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秦玉娥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冰：“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们的爱情最重要！别人也有活着的权利！今天你打我一巴掌，我也打你一巴掌，算是互不相欠！下次你再敢招惹我，我就直接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外面去！” 第30章 跟我媳妇道歉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小姑娘齐刷刷的抖了抖。 霍队长的这个媳妇好可怕！ 何娇娇的双眼含着泪珠，在霍光霁和秦玉娥的身上扫视了两圈，捂着脸转身就要跑。 身后霍光霁的声音却比秦玉娥的声音还要冷。 “我说了你能走吗？打了我媳妇，就想跑？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你——” 何娇娇人都愣了。 忍不住哭喊一声：“你还要我怎么样！！” 霍光霁眼神阴冷：“给我媳妇道歉！还有，明天就申请滚出连队！” “可……可慰问演出还没结束啊！” “结没结束不是你说算的！” 何娇娇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千辛万苦的申请来到连队，现在才只待了几天，居然因为秦玉娥这个女人，就这么被赶回去了？ 一股子委屈和屈辱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忍不住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向了秦玉娥，都怪这个女人，不然霍大哥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发火！ 那边的秦玉娥却甩了甩手，不打算再参与这场闹剧。 自己受的委屈已经找补回来了，至于剩下的，那是男女主的表演了，她也不想再看。 “行了，都别演了！你滚不滚蛋跟我无关，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再敢骚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霍光霁的手微微用力，逼视着何娇娇：“道歉！” “啊——”何娇娇承受不住手腕快要被折断的力度，尖叫出声，终于屈服下来。 “对……对不起！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秦玉娥却丝毫没有停顿，只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男女主的小误会罢了，谁稀罕看啊！耽误她休息！ “记得明天就提交申请滚蛋，不然，我就亲自去跟连长说！”霍光霁最后警告了一句，赶紧转身去追秦玉娥。 她那张脸本来就瘦的快见到骨头了，这一巴掌下去肯定很疼。 何娇娇看着他的背影，牙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霍光霁，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匍匐在我脚下，求着我看你一眼！ ——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霍光霁站在秦玉娥的门口，长长的手臂撑着门框，用力推着门焦急的问出了声。 里面的人却一点都没给他留情面。 “哐当——” 门直接夹住了他的手。 “你走不走！我要休息了！” “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跟别人打起来的！”霍光霁只觉得一阵无奈，手被秦玉娥夹的生疼，他愣是没敢吭声，“还有你的脸，总要让我看看吧！” “没那个必要！你惹回来的桃花债，自己去处理！下次再波及到我这里，我绝对不会给你留情面！” 门被打开一条缝，找准了角度，直接一口气关上。 那力度大的好像要夹碎霍光霁的手指头。 霍光霁立刻紧急收手。 “哐当——”门被大力摔上，直接撞在了他翘挺的鼻梁上。 这女人！还真想夹断自己的手！该死的！ 暗骂了一声这个薄情的女人，霍光霁的神色冷了下来。 这位文工团的何组长他本来就不熟悉，但他再迟钝，现在也感觉出来了，这位何组长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 想到了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霍光霁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的，他可真是一点不记得了。 主要是，这女人要是在秦玉娥来之前发疯也就算了，现在让秦玉娥看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看来还得回宿舍去开小会！ 霍光霁站在窗户前面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巧的工具放在了窗沿上。 轻轻的敲了敲窗户：“你说的工具我做好了，放在这里了。你别忘了拿进去！”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回音，他只好找了个角度将那支梭子卡进了窗户缝中，这才转身离去。 月光越过窗棱，照在了秦玉娥的脸上。 看着窗口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转身离去，秦玉娥这才从床上起身，打开窗户，将卡在窗户缝中的那个梭子拿了进来。 小小的梭子制作的很是精巧，不过是回来的路上几句迷糊的描述，秦玉娥没想到他居然能做的一模一样。 有了这样工具，她明天就能把那件小衣服给补好了。 秦玉娥将那只小巧的梭子攥在手中，忍不住回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霍光霁对待何娇娇的态度让她感觉有点奇怪，按照书上说的，这位男主不是应该无条件的站在女主那边才对吗！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对何娇娇很凶？ 还有何娇娇的态度也奇怪的很，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按理说秦玉娥对何娇娇构不成任何威胁，一个毫无感情的原配，带着孩子的农村妇女，黄脸婆罢了。 就算是在后世，为了那些女演员抛弃家里黄脸婆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可何娇娇好像一直将自己想象成假想敌，这就很怪了。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玉娥干脆将问题往脑袋后面一扔，不去想了。 魏文洁曾经说过，这个军区在山下是有家属院的。 具体的地点在哪里秦玉娥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家属院中也有不少人，而且医院学校一应俱全。 队伍上好多战士的家人都在家属院中生活，按理说她这随军的也应该到家属院去的。 之前秦玉娥愿意留在连队上是怕霍光霁不给她们生活费，在连队上离得近，怎么也能厚着脸皮蹭一口饭吃。 但现在看来，好像自己在这里，就天然的拉到了男女主的仇恨值呢。 真是晦气！ 如果下周她能拿到那位老板做衣裳的活的话，她就向连队申请搬到家属院去吧。 在那里，孩子们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还能有新朋友。 秦玉娥美滋滋的想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第31章 商量对策 刘连长的办公室中。 何娇娇站在那里抹眼泪。 刘书同只感觉整个人的头都大了，赶紧制止何娇娇。 “何组长，你别光顾着哭，有什么话倒是直说啊！到底是为什么，怎么突然上来就跟我说你要走？这原本安排的文工团慰问表演是15天，现在满打满算，才待了7天不到，台子刚搭起来，一共就演了一场。怎么说走就走！” 何娇娇低头抹着眼泪，神情委屈，抽抽搭搭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连长！倒不是我受不了队伍上的条件，作为一个革命战士再苦再累再难，我都受得了！可我最受不了的是有人站在我背后捅刀子！这革命任务还没过半咱们队伍内部就开始分裂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可我这心里苦，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您就让我走吧！” 她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心中却满是不忿。 就算她何娇娇真的要走，也绝对不能就这么委委屈屈的走了！ 谁招惹她，谁惹了她，起码得被她咬掉一块肉。 站在对面的刘书同听的脑袋嗡嗡作响，眼瞅着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弯弯绕绕的，就是让人听不懂呢。 “谁在你背后捅刀子了，你倒是说啊！” 刘书同是个粗人，最讨厌他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拿着伟人小红本上那一招一套的糊弄人了。 他有的时候都觉得知识分子烦人的很，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 何娇娇一看刘书同已经上套了，表情一松，满脸委屈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了舌根子，跟我们一起住在招待所的那位秦嫂子非说我勾搭她男人！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大家都是革命主义同志，不过都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怎么就说起来勾搭不勾搭这么难听的话了呢！连长这个委屈我受不了，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这话一出，刘书同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是说的哪里话！ 这何娇娇要是说别人给她受了气，刘书同还能信，可这说的是秦玉娥，就算是打死刘书同他也不信。 秦玉娥自从到了连队里面，不能说跟谁关系处的都好，可那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主，恨不得连自家男人的便宜都不占，吃到嘴里的每一口饭都是她自己去食堂帮工挣的。 要不是刘书同明理暗里的补贴她一些，那两个孩子恢复的哪能这么快！ 而且要说别的也就罢了，说秦玉娥污蔑何娇娇偷男人，那更是无稽之谈。 就秦玉娥和霍光霁那关系！ 秦玉娥平时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离霍光霁八丈远，两夫妻往一块做的时候，还得靠大家伙撮合，眼瞅着就在离婚的边缘，那其中的误会大着呢。 这样的一个秦玉娥，你说她怕有人偷她男人？ 这不是要笑死人！ 但对面到底是一个脸皮薄的小姑娘，刘书同忍了又忍，还是安抚了一句。 “这样吧，何同志！我看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我调查一番，再给你一个合理的答复。至于你要离开连队这件事吗，过两天再说，成不？” 何娇娇撇了撇嘴，有点不满意。 不过想想也是，反正她也不想离开连队，正好现在刘书同已经发话了。 他霍光霁再怎么护着秦玉娥，也得听连长的吧！ 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没再说什么。 —— 这边的宿舍里，霍光霁又拉着宿舍的开小会了。 几个大男人焦头烂额的坐在一起，刘福水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 挠了半天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想出来，忍不住说道。 “队长！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惹嫂子生气！你自己惹完了以后又不会哄，最后还要让大家来想主意！你看看这一屋子的光棍，有哪一个像是能给你出主意的。” 霍光霁一眼瞪了过去。 “你们上战场的那股子劲头呢，都给我拿出来！我自己要是能解决，还用得着你们！” 刘福水都快哭了：“队长！那上战场跟哄媳妇儿能一样吗！再说了，你这是犯了大忌！嫂子怀疑你跟别的女人有一腿，你让嫂子怀疑了，那就是你的错！” “我又没说我没错！现在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在这给我说谁对谁错！”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一年多没见我媳妇了！”刘福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不再说话。 其实肚子里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就是他跟他媳妇见面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 队伍上一年的探亲假一共就这么多，他们抓紧时间还不够用呢，哪有那闲情逸致搞这么多别扭出来！ 旁边的一个小战士突然凑过来八卦道：“哎！队长，你到底是跟哪个女的有一腿？我们怎么不知道！” “去你的！你才跟女的有一腿呢！”霍光霁脸色黑的像锅底。 那边却听刘福水说道：“就是文工团的那个何组长！大概是嫂子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传言，不过我觉得那个何组长确实对队长不一般！上次慰问演出的时候，那何组长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队长的身上。” “去去去！我都不记得这女人是谁！”霍光霁只觉得晦气，赶紧撇清楚关系。 周围的小战士却一脸了然的神色。 全都八卦的看着霍光霁。 “队长，那何组长你真不认识？” “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霍光霁皱起了眉头，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队长，我劝你还是多想想，这和组长是什么时候跟你有过接触，让嫂子多心了。”刘福水好心提醒道。 “这我哪知道……”霍光霁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就是那天文工团的人刚来的时候何娇娇曾经找到过他，还表现得很惊喜。 说是曾经在刚入伍的时候，他帮过她。 难道是那天被秦玉娥看到了？ 可他一句话也没跟何娇娇多说啊！ 刘福水一看他这脸色，心中立刻就有了底。 “队长，要不你去跟嫂子坦白，两个人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反正你行得正坐得端，生活作风没问题，我们大家都可以给你作证啊！” 第32章 解释了，但她不信 食堂中。 秦玉娥和刘婶正在做饭，今天齐嫂子跟着小东一起出去采购了，所以食堂显得有些忙碌。 刘婶和秦玉娥一边干一边聊天。 秦玉娥状似无意的问道：“刘婶，听说咱们山下也有军属区，那边现在人多吗？” “人不少！”刘婶回想了一下，说道，“那边不光是咱们一个陕南军区的军属区，这周围好几个基地的家属们也都聚集在那里。据说建设的不错，医院学校什么的一应俱全。小秦，你是有心搬到那边去吗？” 跟秦玉娥相处的久了，刘婶大概也知道她的性子。 连队的基地就这么大，昨天招待所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连队。 妇女们知道的是最快的，刘婶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玉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点了点头。 “孩子们在那边生活的能更好些，这边到底不方便！” “哎！”刘婶叹了口气，点头道，“说的也是！小风和小月现在也快三岁了，最多再过两年也得琢磨着要上学了。老是待在部队上，也不像回事。不过你跟霍队长这才刚……” 她这话说了一半，后厨的门突然被一群人撞开了。 门外一群战士，全都是一队的队员，中间还簇拥着霍光霁。 一见到秦玉娥，刘福水就赶紧推了霍光霁一把，嘴里喊道。 “嫂子！我们队长有话跟你说！” 秦玉娥一愣，随即就看到霍光霁脸上薄薄的红雾，她只感觉到奇怪，这人又是在搞什么花招。 结果就听到霍光霁说了一句：“你不是怀疑我跟别的女人有一腿，我今天就来跟你解释了。我跟她啥事也没有！” 他说话的口气又冷又硬，惹的身后的几个小战士齐齐喷了一口口水。 刘福水恨不得上去捂住霍光霁的嘴巴，这哪里是解释，这不是又惹嫂子生气了！ 他赶紧帮着找补：“嫂子！队长说的意思是，他对你没有二心！那文工团的女的，队长根本就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秦玉娥淡淡的哦了一声，“可人家说非你不嫁呢！” “她什么时候说了这话！”霍光霁一愣，下意识吼了一声。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身后的刘福水立马踹了他一脚。 咬牙切齿的低声提醒：“这都是女人家惯用的说辞！你吼什么！” 霍光霁撇了撇嘴，暗道真难伺候！ 明明就是没有什么，自己被冤枉了，怎么还倒成了自己的错。 秦玉娥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倒是没什么大起伏，只是说话的声音过于冷了一些。 “我想着文工团的女同志肯定比我这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要强上许多，反正前些年我跟孩子在你心里跟没有一样，那不如我就直接成全了你们，如何？” “不好！那肯定是不好！”刘福水吓得赶紧摆手，在霍光霁的身后拼命的捅他。 咬牙切齿道：“队长，你倒是说话呀！” 那边的霍光霁脸色铁青，突然将手中捏着的一个小饭盒大力扔在了旁边的厨灶上。 “自从你来了，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你要是非得想离婚，那就离！” 刘福水和在场的几人都傻眼了，这怎么哄着哄着还哄得离婚了。 多大点事，解释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秦玉娥脸上一片了然，冷笑一声：“霍队长终于说实话了！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找连长开介绍信吧！等到连队上调解完了，你就跟着我下山去办一趟离婚证！这是完了以后，咱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这女人倒是想的周全，肯定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么盘算着了。 “好！那就如你的意！” 霍光霁冷着脸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刘福水跟在他身后急的抓耳挠腮，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跟秦玉娥说一句。 “嫂子！队长那都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装！这婚是万万不能离，要是离了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自然是我带走！刘兄弟，谢谢你了，但麻烦你不要费心了。他心有所属，我也不想占着这个位置。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亏欠罢了。” “这……”刘福水人都麻了，最后只好跺了跺脚，转身追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刘婶这才慢慢的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秦，你可想好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娃，那日子可不好过！要不……其实霍队长真不是什么坏人，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误会，总是别扭着的，不肯好好说话。” 只是不肯好好说话？ 秦玉娥心中止不住的苦笑，带着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日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谁让她秦玉娥前世就没有孩子，这两个孩子她实在是放不下。 当初我穿书的那一天，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书中的剧情走向是绝对不会被改变的，无论自己活着还是死了，霍光霁和何娇娇都会终成眷属。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在霍光霁身上浪费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为了活命才留下来，现在她已经有了可去之处，山下的家属区就不错，也算是搭上了霍光霁身上最后的一班顺风车，算是自己占了他最后一点便宜吧。 等到了家属区，她就接一些缝补裁衣裳的工作，怎么也能养活两个孩子的。 至于霍光霁的抚养费，她已经不指望了。 昨天那一巴掌不是白挨的，这让秦玉娥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接近原书中的男女主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许现在霍光霁觉得委屈，也说得天花乱坠，可总有一天他会像着了魔一样爱上何娇娇。 秦玉娥不想让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 已经知道了结局，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动心去飞蛾扑火呢。 “刘婶，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要去山下的家属区生活，至于霍光霁……他有他的路，我也有我的！” 第33章 哄不好的媳妇就让给别人吧 刘书同的办公室中。 刘书同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俩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霍光霁的声音又冷又硬：“连长！我们请求离婚！” “离个屁的婚！为什么离婚？小秦哪里不好，你给我说清楚！”刘书同气的差点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在霍光霁的脸上，但是想了想，上次手里的那个搪瓷缸子就被他摔坏了，这次的搪瓷缸子要是再摔坏了，他可就没有水杯喝水了。 最后忍了半天，他还是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指着霍光霁的手却一直颤抖个不停：“人家小秦在乡下给你不声不响的，生了一儿一女，你啥罪没受就当上了爹！你看看这女人孩子日子苦得成这样子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来找你。这样的女人，你凭什么跟她离婚！我告诉你霍光霁，咱们队伍上绝对出不来那样的兵！你要是非得这么干，你就给我滚蛋！我这队伍招不下你！” “……”霍光霁的喉头狠狠的滚动了一下，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吭声的秦玉娥。 “那就请连长给我开转业证明吧！”霍光霁二话没说，也根本没打算解释。 这一句话直接将刘书同的脾气给点炸了，顺手抄起来，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就要朝着霍光霁的脸上扔过去。 秦玉娥见状赶紧拦着：“连长！提离婚的是我！” “？”刘书同人一愣。 反应了半天才咂摸出来秦玉娥这句话里的意思。 合着在队伍上住了快一个月了，这小秦还是心心念念的药根霍光霁离婚啊！ 刘书同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慢慢的做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脑袋问道：“小秦，你说说看吧！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来了咱们连队以后，工作我也帮你安排了，所以说日子过得是辛苦了些，可咱们连队确实就是这个条件。这个霍光霁吗……脾气是有点不好，可也没有到那种不可饶恕的地步吧……” 实际上刘书同这句话都说的留了面子，在他心中霍光霁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兵。 他总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怎么也没有到那种大逆不道的状况。 可秦玉娥接下来这句话却直接把刘书同给噎了个上不来下不去。 “连长，不是他的错。只是我们感情不和，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发现我们两个人性格合不来。与其今后一辈子都这样搓磨下去，还不如现在就分开！我带着孩子去山下的家属区，就不用再麻烦连队里的大家照顾我们了。” 秦玉娥这话说的坦荡，可身后却传来了“咯吱咯吱”攥拳的声音。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霍光霁在发火。 霍光霁冷眼看着眼前那个绝情的背影，心头这口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既然她死活要离婚，那自己就顺了她的意。 可她说的什么性格不合，他不同意！ 哪里不合了！不是挺合的嘛！ “报告连长！我觉得我们的性格挺合适的！是秦玉娥同志，非要跟我离婚！”大概也是忍不住了，霍光霁的嘴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刘书同一看这两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有门。 赶紧虎了脸，朝着霍光霁吼道：“你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跟小秦说啊！你说合适不管事儿，人家说合适才管事儿呢！不过……小秦啊……” 他突然话锋一转，朝着秦玉娥问道。 “小秦啊，你是觉得哪里跟他不合适呢？也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要真是他霍光霁做的不对，我们帮你批判他！” 秦玉娥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这话如何说起。 她总不能告诉大家，他们都是书中的人物，而她就是那个看过整本书的人吧！ 那现场的这群人还不把她当做牛鬼蛇神，当即给镇压起来啊！ 可如果不提议书中的感情的话，秦玉娥居然一时还真找不到霍光霁的缺点。 “这……” 她哑了嗓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的刘书同却赶紧给霍光霁使了个眼色，笑道。 “小秦啊！要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我再给你们开着介绍信。你看咱们这介绍信上得写感情破裂的原因，而且咱们连队上也有义务给你们调解，我要是不填上去的话这工作是不是做的不到位？” 话糙理不糙。 刘书同这话让秦玉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还没想到用什么说词，那边的刘书同已经将她给推出了办公室。 “小秦啊！我看这个时间孩子们午睡也快醒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待会儿孩子们醒了看不见你肯定要着急！至于这介绍信的事，忙不得！你随时想到了，随时再来找我，成不？” “我……” 秦玉娥一时语塞，还没接上话茬，就被刘书同直接给关在了门外。 她看着眼前那张紧紧闭合的大门，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这是连长在故意拖延时间，可说到底人家说的也没错，在外人眼里霍光霁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重大的错处吧。 最终，秦玉娥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屋子里。 霍光霁站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刘书同忍不住在身后，直接踹了他一脚：“臭小子！赶紧给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媳妇，怎么三天两头跟你闹离婚！这日子你还过不过得下去！要是过不下去，你这媳妇趁早让给别人！我看咱们队伍上打光棍的可不少，小秦这样的姑娘，我要是给她保媒的话……” 话还没说完，刘书同就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从头看到了脚。 他赶紧闭了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边就听到霍光霁开了口：“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她非要跟我离婚，我能怎么办！但是咱们连队上那些光棍，他们得自己出去找媳妇，这个不能动！” 第34章 何娇娇被赶走 “嘿！你个臭小子，现在直到护犊子了！早干嘛去了！”刘书同瞪了他一眼。 可这两个人的感情，到底是互相的，只霍光霁直到护犊子没用啊，人家秦玉娥不乐意！ 刘书同也不逼霍光霁了，干脆拉着他坐了下来，给俩人都倒了水。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哪里惹的人家小秦同志不高兴了？我可早就知道了，你最近是不是又被小秦从招待所里赶出来了！你小子，统共坚持了几天的时间，提上裤子就跑是吧？” 霍光霁的脸色可疑的红了红，低下头别别扭扭的反驳道：“我没有！” 他总不能告诉刘书同，自己一直睡在招待所的地上，连人家的床都没上去吧。 看着刘书同询问的目光，霍光霁最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她……以为我跟文工团的那个姓何的女的好了。” 刘书同眼皮一跳，脸上全是惊愕。 嘿！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前脚何娇娇来找他告状他还不信，这后脚霍光霁和秦玉娥都闹到了离婚了！ 刘书同坐不住了，一脚踹了过去：“你个臭小子！你还真跟那个何娇娇搞到一起了！” “我没有！”霍光霁只觉得一大口黑锅扣在自己的头上，让他的头立刻大了起来。 “连长，我发誓！最近我都在跟二队交接，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人都快长在二队了，哪有时间去文工团！那女的我一共就见过两回，到现在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刘书同皱着眉头分辨了一下霍光霁说的话的真假，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兵确实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这才勉强相信了他。 “那人家小秦怎么会认定你们俩有一腿？” “昨天晚上，那个何娇娇把她给打了！”霍光霁声线阴沉的说道。 一句话直接让刘书同从办公桌后面跳了起来：“你说啥？打了？她何娇娇凭什么打小秦？小秦骂她了？” “这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只看见何娇娇打了她……，然后她就把我关在了门外，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霍光霁的声音有些委屈，那边的刘书同却直接暴怒起来。 “废物！这你都不知道！” 不等霍光霁再说话，他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 “连长，去哪？” “去咱们连队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咱们连队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事！” —— 后勤科。 几个妇女正围坐在一起说着昨晚的八卦，冷不丁就看见刘书同带着霍光霁进来了。 一看八卦的主角来到了，几个妇女赶紧互相看了一眼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刘书同的眼神从在坐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看的她们心里慌慌的。 “连长，是不是缺什么东西要来我们这边领？”一个妇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书同没说话，而是用严肃的眼神看了妇女一眼。 尴尬的气氛就这么在后勤科流动，几个妇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刘连长不会是专门来找她们算账的吧！ 按理说这不过是上班的时候说了些许八卦，也没什么，有的时候魏科长还会参与进来呢，怎么今天刘连长像是吃了枪药一样！ 刘书同就这么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有人坐不住了。 “连长！到底是有什么事找我们，您就直说吧！” 说话的妇女姓蔡，叫蔡桃，是二队队长郝俊的媳妇，虽说也是文艺兵出身，可蔡桃当年跟刘书同是同一个连队调任过来的。 只不过刘书同做了连长，她因为是随军的家属，这才被安排到后勤科。 怎么说也比其他的人在刘书同面前多一些面子，所以这话她直接问出了口。 随后就看到刘书同招呼霍光霁直接在后勤科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蔡，最近有没有什么八卦，快分享给我听听。” “八卦？”蔡桃额角的汗直接就流了下来，她们刚刚不正是在说八卦。 “这……连长……” 刘书同倒是蛮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今天来就是找你们来打听点事情，昨天晚上文工团的何组长和霍队长的媳妇打起来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听说了吧！其中的细节能不能跟我讲讲，我这个做连长的也是好奇！” 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前科的几个妇女立刻对视了一眼。 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书同和霍光霁的脸色，发现二人确实没有给她们挖坑，这才全都犹豫着看向了蔡桃。 蔡桃将话茬子接了过来，有点奇怪的问道：“连长，你问这做什么，你平时不是都不关心咱们队伍上的这些小事吗？” “问你你就说，详详细细的给我说一遍！我就是想知道知道，昨天晚上这何组长到底是怎么跟小秦打起来的？谁先动的手！” “肯定是那个何娇娇先动的手！”说起这个来蔡桃可就不困了，眉飞色舞的朝着刘书同说道，“听说一开始的时候跟人家霍嫂子根本就没有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是那个何娇娇跟同宿舍的一个姓李的姑娘打了起来，霍嫂子大概也是好奇，就站在走廊上看。隔着看着看着就把这祸事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个何娇娇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疯狗一样就开始撕打霍嫂子！” “喏！小丽昨天就在招待所门口过，看了个正着！” 大概是怕刘书同不信，蔡桃还专门加了一句。 刘书同和霍光霁的眉毛几乎同时皱了起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听她们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这个何娇娇的问题。 可问题就是，平白无故的何娇娇为什么要打秦玉娥呢？ 从后勤科出来以后，两个大男人只觉得更加迷糊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之就是一句话，理解不了！ 最后还是刘书同拍了板：“这样！反正那个文工团的何组长今天早上也来找我请辞，我当时没答应，看来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干脆我就开个条子，让何组长先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 第35章 给媳妇送饭 何娇娇还在宿舍里装模作样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宿舍里的李木兰看不惯她那种做作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又是装给谁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宿舍的容不下你！” “我又不是为了给你看的！”何娇娇立刻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们污蔑我偷人，我这身军装就算是不要了，也得把这罪名给洗脱了！” “污蔑？”李木兰冷笑了一声，想起来之前何娇娇在宿舍里大放厥词的样子，都懒得戳穿她了。 昨晚那一战之后，李木兰和何娇娇的友谊算是直接翻船了，现在谁看谁都不顺眼。 就在李木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宿舍的门外突然响起了刘连长的喊声。 “何娇娇同志在吗？我是刘书同，今天早上你跟我反应的事情，我来给你答复了！” 何娇娇面上一喜。 心道，刘连长肯定是给自己说法来了！ 那个秦玉娥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自己可是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怎么着刘连长也应该向着自己！ 她得意的看了李木兰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给我撑腰的来了。 结果李木兰还没骂她，就听见了门外的刘连长说道。 “何同志，今天你跟我申请要离开连队的事情，我批准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去吧！” “啊？”何娇娇站在门口，人都愣住了。 连长在说什么啊！ 不是应该给她主持公道，批评那个秦玉娥吗！ 李木兰清叱了一声，满眼都是嘲笑：“呦！原来是要走啊！那可真好，你走了，我们宿舍这臭味都少了一大截呢！” “你——”眼下刘连长就站在门外，何娇娇没办法计较。 只能瞪了李木兰一眼，恨恨的出去了。 一到了门外，她立马做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 “连长，我跟秦嫂子的那件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嫂子误会这么深。您要是想赶我走的话，那我就走吧！我走了，大家都好过一些。” 她这话里有话，满腹的委屈。 好像在说整个连队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欺负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似的。 可奈何刘书同是个粗人，根本听不懂她这话里有话的说法。 只是看到她同意了，马上就笑了。 “既然何同志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好办多了！这样，今天天色比较晚了，明天一大早我让队伍上的战士赶着大车送你下山，直接把你送到镇上看着你上了公交车再回来！” “啊？”何娇娇一愣，脸色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连队里的一个两个是要气死她吗，这么明显的话，居然都没听出来，合着这陕南军区里所有的人都是木头不成！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甘。 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下一次要是再找这么个机会，那可不容易。 她干脆改变了策略，猛地抬起脸来，眼眶中适时地留下了一滴眼泪。 “连长！我走可以，可我这心里真是委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嫂子就这么看不上我呢……” 她这话还没说完，刘书同突然一脸疑惑的说道。 “何同志，昨天晚上不是你先动的手打的人家秦玉娥吗？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我……”何娇娇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连长是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情的！ 到底是哪个嚼舌根子的将宿舍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连长！ 何娇娇猛的回头朝着李木兰看去，却见身后的李木兰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吐了吐舌头。 这个贱人！果然是她！ 这下子可没办法再推脱了。 离开的事情是自己提的，现在自己动手打人的事情也被连长知道了，自己的形象，这下子可全毁了！ 该死的，都怪李木兰和秦玉娥这两个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眼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何娇娇只好咬着嘴唇点了头。 算是默认了明天早上就离开的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秦玉娥所住的屋子，那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 该死的，别以为她就这么认输了，她早晚还会回来的！ 何娇娇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怨毒。 门外发生的一切，秦玉娥都一无所知。 此刻，她正坐在昏黄的灯光底下，认真的补着一件小衣服。 霍光霁给她做的那件工具一半垫在衣服下面，另外一半则在秦玉娥的手中如蝴蝶一般穿针引线，在衣服上面穿梭着。 细细的分辨着经纬，秦玉娥仔细的将丝线劈成了十二股，手上有些粗糙，她只好带上了一副柔软的手套。 这双宫丝金贵，布料的表面很容易就被自己粗糙的双手划的起了毛，她可不敢就这么直接摸在上面。 只好带着手套，艰难的将丝线劈开，缠绕在手中精巧的梭子上，细细的穿进了那破掉的洞口中。 补了三个多小时，进展却只有一小半。 秦玉娥锤了锤自己坚硬的肩膀，站起来在原地活动。 这才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人在呜呜的哭泣。 她一时好奇，走到了窗边侧耳倾听。 门外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你哭什么！自己向连长请辞，人家连长不过是成全你，现在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哦，我忘了！你是演戏却不想人家连长真的答应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又是隔壁那群小姑娘在闹矛盾。 秦玉娥无语的摇了摇头，没打算去理会。 万一要是有什么人在，突然发起疯来，咬自己一口，那可就不太好了。 床上的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她赶紧重新再煤油灯前坐了下来，又拿起了那件小衣服。 就在这时，后窗户突然响起了“嘟嘟嘟”的敲击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听他们说你没吃晚饭，我给你送过来了！是我放在窗口，还是你打开窗户拿一下？” 是霍光霁…… 第36章 看看我媳妇还犯法吗? 秦玉娥停顿了一下。 今天晚上她确实没有去吃晚饭，但实际上两个孩子已经都吃过了。 是魏文洁带他们过去吃的，秦玉娥赶着要干活，就没去食堂吃饭。 可赶来赶去，这活才刚干了一小半。 窗口那道身影就站在那里，好像决心十分坚定，并不打算离去。 秦玉娥跟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打开了窗户。 霍光霁那张刀削一般的脸从窗口露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来。 “不用了，我其实不饿……”秦玉娥本来打算拒绝，可对方手中的饭盒已经强硬的塞进了她的手中。 “拿着吧！” 他往屋子里探了探身子，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煤油灯和秦玉娥放在灯下的那件小衣服。 霍光霁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用这么暗的灯？” “这个就可以了，原本也不打算再做了。明天再说！”听到秦玉娥这么说，站在窗外的那人却直接将她的窗口带上了，转身说道。 “你等我一会儿，先不要锁窗户。” 他急匆匆的走了，夜色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但却依旧挺拔坚定。 没过多会儿，那个身影就又出现在窗口，手里举着一把座式电灯。 “用这个吧！这种亮堂！” 他将那盏灯递了过来。 秦玉娥还没见过这种灯，看着有些新奇。 圆圆的底座上面拧着一个灯泡，后面拖着一条尾巴，一个插头还是两孔的。 “这是……” 她回头找了找，没见到屋子里有插座。 实际上秦玉娥十分怀疑，现在这个年代的大山里面，到底有没有插座这种东西。 就算是有电器的插座，也应该在连长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在自己这。 霍光霁似乎是看出来她脸上的窘迫，直接将那坐式电灯又拿了过来。 “我去前面，你把门打开，我给你调试好再走！” “不用了吧……” 秦玉娥刚想拒绝，那人已经转身从招待所的侧面绕了过来。 秦玉娥没办法，只好去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那人就从侧面挤了进来，火热的身躯擦着她的身躯而过，一阵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熏的她头晕。 “放心！我不会留下，待会儿给你弄好了电灯就走！”霍光霁硬邦邦的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将秦玉娥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头。 她撇了撇嘴，没办法，只能将人放了进来。 一进屋，霍光霁就拿出了自己身后的一大截电线，左右找了找，终于在靠近房顶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插座。 “我们这里的插座都比较高，原本就是应急用的。队伍上要求，每一个房间都必须建造的能够适用于发电报，电报机基本就插在这么高的地方，你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他已经凭借着身高的优势，麻利地将手中的电线抖了开来。 秦玉娥这才注意到电线的一头还接着一个小小的插板。 “太高了，把凳子递给我！” “哦！” 秦玉娥反应过来，赶紧将凳子递了过去。 霍光霁踩上了凳子，可脚底下的凳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窄小了，两只大脚站得并不稳。 秦玉娥不好意思，站在旁边看着，于是过去帮他扶稳了凳子。 两个人一上一下，站位有点奇怪。 霍光霁站在凳子上忍不住低头看那张脸，居高临下的看过去，她那张脸显得更加瘦削。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衫，头发的末梢还在滴水。 两只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正紧张的抓住了他脚下的凳子。 他忍不住有心逗逗她，于是说道：“扶稳了，可别让我摔下去了。” “放心吧！”秦玉娥肉眼可见的一阵紧张，抓住凳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霍光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这紧张的样子有点可爱。 下面的秦玉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抬头一看，才发现霍光霁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她这才惊觉这家伙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合着就是故意在逗自己呢！ 她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手一下子从凳子上撤了回来。 “你明明可以站的稳，还非得叫我扶着！” “我没叫你扶。”霍光霁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秦玉娥却一时之间没话说了，他还真没叫自己扶着。 就不该怕他摔下来！ 眼看着她气的收了手，霍光霁麻利的将手中的插销插在了插座上，拍拍手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行了！这东西有电，挺危险的，到时候你用完了以后，就直接挂在墙上那个挂钩上面。别放在下面，万一要是被孩子不小心摸到了，电到孩子会有危险。” 这家伙是在跟自己普及用电知识吗？ 秦玉娥没好气地撇撇嘴：“知道了！” 她一个后世来的，难不成还能不会用电！ 只不过是刚才那东西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这么古老的物件，她当然没见过了！ 说话间，那台圆圆的坐式电灯已经插在了插板上，灯光比煤油灯亮了好几倍。 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嘟着嘴巴搓了搓眼睛，应该是背电灯的光亮刺激到了，不过好在两个小家伙睡得很深，只是转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霍光霁悄悄的走到了床边，探着身子去看床上睡着的一儿一女，心中止不住一软。 其实连长说的有道理，无论有什么误会，尽量还是说清楚的好。 不然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又该见不到了，还挺舍不得。 “霍队长，灯已经弄好了，你该回去了！”秦玉娥冷着声音催促出声。 霍光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冷血的女人！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抬腿往外走，却根本没有出门，而是直接凑到了秦玉娥的身前。 看着那张帅脸猛地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秦玉娥心跳陡然加速，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霍队长，你……你干嘛！咱们可是提前说好了，弄好了电灯你就走！” “你是我媳妇，我来看看我媳妇难道还犯法吗？” 第37章 他留不住她 呸！ 秦玉娥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这家伙怎么突然间耍起无赖来了！ 而且自己这个媳妇，有跟没有根本没两样，本来他跟自己也没有很熟好吧！ 她有些别扭的伸手挡在了两人之间，皱着眉头道：“霍队长，说好了离婚的，你也答应了！我可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霍光霁暗自挑了挑眉。 这女人，居然敢把自己比喻成草！ 他坏心眼的又往前凑了凑，逼的秦玉娥又往后挪了挪，后腰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一双大手从她的腰侧绕了过去，精准的挡在了她和桌角之间，稍稍往回一带，两个人的距离立刻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我答应什么了？”霍光霁那双凤眼危险的眯了眯。 “当然是答应了离婚！”秦玉娥瞪大了眼睛。 这人不会不认账吧！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都已经想好不要他的钱还不成吗！ 反正她是不想在他和何娇娇之间掺和了。 秦玉娥那认真瞪眼的样子让霍光霁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危险的笑意，突然凑到了她的脸颊一侧。 “哎……你不许……” 秦玉娥惊的心脏差点跳出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谁知道对面的人却坏心眼的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直接贴到了她的耳边。 滚烫的气息熏着她的耳朵，将她的耳朵吹的痒痒的。 “不许什么？”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笑，无赖一样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离婚了！都说了，我跟你说的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刚刚连长已经通知她了，让她明早就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了对方这话，秦玉娥原本还有些悸动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原书中也有何娇娇负气出走这一段的描写，明明是两个小情人闹了别扭，何娇娇认为霍光霁有孩子有老婆，“善良纯洁”的女主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负气出走，原着中霍光霁立刻就千里追妻去了。 至于自己挨的那一巴掌，原本是打在另外一个恶毒女配，就是那个李木兰的脸上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被平白无故的打了一巴掌就够倒霉了，怎么现在霍光霁还要问自己满意不满意？ 难不成自己满意了，他霍光霁就不跟何娇娇在一起了吗？ 她一下子用力推开了身前的人，从浓烈的男性荷尔蒙中挣扎出来，头脑瞬间变得清明了一些，脸色也冷了下来。 “霍队长还是不要说这话！何娇娇走不走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是连长和何娇娇决定的！不是我秦玉娥决定的！” 霍光霁一愣，脸上调笑的神色立刻收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接下来就听到秦玉娥通知一般说道。 “往后霍队长也用不着为了我们母子操心了！我已经决定早点带着孩子们去山下的家属院生活，那边的条件更好些。孩子们慢慢的也大了，需要上学，也需要交朋友，家属院的生活更有利于孩子们的成长。” 她尽量的将话说的更加冠冕堂皇了一些，心中却止不住的微痛。 觉得有些对不住两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天然的父子血缘关系的缘故，两个孩子对霍光霁有天然的亲近。 小月就不用说了，人精一样的小人儿，在老家的时候，都因为讨人喜欢，能在秦玉娥那个不做人事的婆家讨得一丝爷奶的关心，一到了队伍上，确认霍光霁对他们没有恶意以后，几乎立刻就抱上了她爹的大腿。 小风吗……还有点不懂事，但对于霍光霁，秦玉娥看的出来，那是天然的亲近。 好在经过了最近的了解以后，秦玉娥觉得霍光霁对待两个孩子也不像书里说的那么冷漠，大概是因为顾及着自己还在的原因，霍光霁对两个孩子还算关心。 可就是这份关心让秦玉娥更觉得对不住孩子们。 如果没有自己，他们大概就能过上与爹亲近的日子了吧！ 是自己自私了，才非要让孩子们跟着下山，还用他们做挡箭牌。 可秦玉娥真的不敢赌，她害怕要是她丢下两个孩子一走了之的话，霍光霁真的变回书里说的那样，那她真的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自私就自私一些吧，总比孩子们吃苦要来的好！ 秦玉娥重新坚定了语气，抬头直视着霍光霁探究的目光，丝毫不做退让。 “所以，霍队长要是还为了孩子们着想一点的话，就别拦着我！” 眼前人的坚定让霍光霁的心有些抽痛起来。 看来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就连跟自己待在一个队伍上，都让她感觉到厌恶。 可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何娇娇？ 可那女人明早就要走了啊！ 霍光霁弄不明白，但他眼睛不瞎，看的出来秦玉娥眼中的坚定。 沉默了半晌，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强压着自己发干的嗓子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送你们去家属院！” 生怕秦玉娥不答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多东西，还有两个孩子，你总得找个会赶大车的送你们过去的！” 秦玉娥想了想，点了头。 就当做让孩子们跟他告别的仪式吧。 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霍光霁苦笑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两个孩子，这才转身出了门。 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件小衣服，忍不住说道。 “要是眼睛疼，就别做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往后的工资不往家里寄了，等到发下来就全都给你送过去。反正山上山下，离得也近……” 秦玉娥一怔，没想到原本自己要求了这么多次的抚养费，今天霍光霁突然主动给了。 看到霍光霁看向孩子们的目光，秦玉娥心下了然。 原来是怕亏待了孩子们，也好，总比一毛不拔的强。 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目送着那个宽厚的背影离开，她才默默的关上了门。 背对着门呆滞了一会儿，秦玉娥一抬头就对上了小逐月那双大眼睛。 “娘，我们要离开爹了吗？” 第38章 送别秦玉娥 秦玉娥的心随着这句话抖了抖，有些不忍的别过了脸去。 刚才她和霍光霁说的那些话，孩子都听到了。 她会不会舍不得亲爹，毕竟自己这个娘已经换了芯子。 好半晌，她才终于平复的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一丝笑容，走过去将逐月抱在了怀里。 温柔的问道：“小月是不想离开爹爹吗？” 小逐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秦玉娥的脸突然凑了过去，用小手抱住了秦玉娥的脖子，柔嫩的小脸贴在了秦玉娥瘦削的脸颊上亲昵的蹭了蹭。 “娘，你去哪我就去哪！爹会来看我们的！” 秦玉娥的心底柔软一片，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柔软的小手学着她平时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用自己小小的力量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是有些自私了，可她实在是舍不下这两个孩子。 —— 秦玉娥忙到了半夜。 托那盏座式电灯的福，她终于紧赶慢赶的把手中的那件小衣服给补完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眼底一片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按照昨天跟霍光霁说好的，今天他会跟刘连长说清楚，亲自送她们母子三人去山下的家属院。 秦玉娥也不知道霍光霁什么时候会来，就抓紧时间早起了一些，将母子三人的东西都收拾好。 后院的小兔子要带着，那可是两个孩子的心肝宝贝，有了这两只小兔子，哄娃就不愁了。 秦玉娥用竹子扎了一个笼子，将兔子装了进去。 现在这一队兔子可比刚抓来的时候大了两倍还有余，秦玉娥看着其中一只肚子有些鼓鼓囊囊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会多出好多小兔子了。 鸭子们也长大了一些，眼看着就能下蛋了。 秦玉娥没想着都带走，只抓了几只，另外编了一个竹笼子塞了进去。 剩下来的十几只就留给队上，刘婶她们会照看的，再等等下了蛋，战士们就有鸭蛋吃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秦玉娥去食堂那边跟邹副主任辞别。 一到了食堂才发现大家都在。 邹副主任已经弄了两个大筐，小东正拼命的往筐里装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面粉，荞麦粉，面条，鸡蛋，红薯，山药，土豆，风干肉，还有一大捆香芹直直愣愣的翘在最外面。 秦玉娥的眼底一酸，赶忙拦着小东：“邹副主任，这都是队上大家的份例，怎么能都给我带着！这不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邹副主任却虎了脸，“小秦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刚到家属院肯定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东西起码能保证你半个月不饿肚子！我们队上也没啥好东西，不好让你跟孩子们再跟着我们吃苦，这些东西都是战士们主动说要给你们带着的，我去问了一圈，没一个不同意的！” “邹副主任……”这下子秦玉娥眼底的眼泪是真的忍不住了，齐刷刷的往下流。 刘婶赶紧上来搂着她劝。 “妹子，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儿。可你听我一句劝，这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总是梗着脖子不低头，你要是有一天发现了霍队长的好处，记得给他个台阶下。不然少不得把自己架在了高处，吃苦的还得是你自己不是！” “哎！我记住了刘婶！”秦玉娥捂着眼睛点头，眼泪却一个劲儿的从手指缝里往外流。 她不是个没良心的主，队伍上大家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的三观实在是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争来抢去的。 刘婶拉着秦玉娥不愿意松手，满眼都是哀叹：“你说说，好不容易在队伍上安顿下来。这下子到了家属院，又剩了你一个人，万一要是遇上个什么事，让你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小东凑了过来，闷声说道：“刘婶，你就别瞎操心了。到时候我下山去采购的时候，定期去看看秦姐，急事上虽说帮不上忙，但到底比没有人管的强。” “哎，也只能这样了！” 秦玉娥一阵感动，小东这个年轻人平时不言不语的，是个不爱说话的主。 秦玉娥跟他的交往其实不深，可这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心的想要帮助自己，秦玉娥哪能不感动。 “邹副主任，我把那些鸭子都留下了。你们有空的时候就过去喂喂，不用费什么心，到时候下了鸭蛋有鸭蛋吃，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杀了鸭子吃肉。也省得战士们整天挨饿！” 稳定了情绪，秦玉娥赶紧交代了这些。 齐嫂子接过了话茬子：“小秦，你就不用操心我们了。倒是你自己，到了家属院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万一有什么困难，及时找小东给我们递话回来，实在不行的话，我去跟连长说，咱们还能再回到山上来！家属院那边人多，但人也杂，终归有那些不好相处的家属。而且那边也不只是咱们一个队伍的家属院，咱们队上的人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一大部分都是别的军区的家属。万一要是遇见找茬的，千万不能手软！” “对！”一听她这话，刘婶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接着说道，“正好我在家属院里面有个亲戚，她家男人虽说不是咱们军区的，但真要说起来也跟我算是表姐妹呢！我让小东帮着带个话过去，让她照顾着你点！” “不用刘婶！”秦玉娥怕给人家添麻烦，赶紧拒绝。 可刘婶却十分强硬，将那人的消息写在了纸条上，直接塞给了秦玉娥。 “这是她家的地址，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去找她。我俩小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会帮你一把！小东虽然时不时的会下山去看你，可到底这远亲不如近邻，万一遇见个什么急事，不要怕麻烦人！我这个表姐妹最是热心了，好相处着呢！” “我知道了！”握紧了手中的那张字条，秦玉娥只感觉心中一片暖意。 第39章 一起走的怎么还有何娇娇? 从食堂里面出来的时候，她两只手上的东西已经拿不下了。 还有两大筐，直接装上了马车。 马车是队伍上食堂拉货用的，这下子倒是直接借给她，送着她们母子几人下山去。 那边套好的马车旁，霍光霁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见对方集中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秦玉娥有些别扭的别过了脸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那边还有点东西要收拾，等我收拾好了就过来。你去跟连长打过招呼了吗？” “手续和招呼我都已经办好了，我直接把马车赶到招待所门口，那些东西你一个人弄不动。” 霍光霁说着，马车已经来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他伸手长臂一捞，直接就将人捞回了车上。 秦玉娥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坐到了霍光霁的身边。 小东是个实诚人，还想着帮忙，追了两步出去：“霍队长，秦姐那边的行李你一个人搬得完吗？我去帮你搬吧……”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婶追了上去，一把拉了回来。 低声制止：“你这小子，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人家小两口一起收拾行李，你还跟着做什么电灯泡！” 这话听的秦玉娥的脸微微一热，赶紧将身子往远离霍光霁的那一边挪了挪。 “再挪就要掉下去了！别看这是马车，摔一下也不轻！” 冷不丁的，坐在另一边的霍光霁已经出了声。 秦玉娥撇撇嘴，终于停下了动作。 好不容易忍到了招待所门口，她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边的霍光霁却先她一步，直接推门进了她的屋子。 两个小娃一看到霍光霁就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一人抱住一条大腿，奶呼呼的喊道。 “爹……” “爹！” 霍光霁长臂一伸，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娃都捞了起来。 小逐月亲昵的蹭蹭他的下巴，嘿嘿一笑：“爹，我们搬到山下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会！”霍光霁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大枣，一人给了一半。 听到了他的承诺，秦玉娥却忍不住低了头。 现在他跟何娇娇感情还不深，也许心中是真的顾念着这两个孩子。 可以后呢…… 秦玉娥摇了摇头，不敢去想。 怕孩子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好了，咱们要走了。快放开你爹，跟娘一起上车吧！小月，你不是要带着你的小兔子吗，我给你装在竹笼子里了。” 秦玉娥不想胡思乱想，赶紧说道。 两个孩子听话的挣脱了霍光霁的怀抱，吧嗒吧嗒跑到了门边，合力将装着两只兔子的笼子抬了起来。 霍光霁看着他们俩的小脸因为用力鼓鼓囊囊的样子，忍不住温柔一笑。 转身将屋子里放着的两个大包裹直接扛了出去。 “小风小月，想不想跟爹比赛，看谁装的快！” “好！”小月欢快的答应了一声，鼓着小脸儿抬的更卖力了。 秦玉娥也赶紧将一些零零碎碎都装上了马车。 昨晚补好的那件小衣服金贵的很，她特意贴身放着，就怕待会儿一忙活，就给蹭坏了。 这边装的差不多了，霍光霁突然出了声。 “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 秦玉娥一脸惊讶的抬头，今天下山的不就她自己吗，怎么还有一个人？ 难道说是…… 她还没有想明白，就看见招待所走廊的另外一头，何娇娇提着一个小包袱撅着嘴巴从宿舍里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走廊尽头霍光霁和秦玉娥站在一起的样子，一抹妒恨划过了她的眼底。 她将手中的包袱直接扔到了马车上，特意挑了一个离霍光霁最近的位置，挤了进去。 这才用高傲的眼神看了秦玉娥一眼，趾高气扬的指挥道：“行了！可以走了！” 秦玉娥看着她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有些不爽。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远离这个地方了，反正今后再也不会见面，她还是没说什么。 抱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后面。 “走吧！” 她轻声说道。 霍光霁冷眼看了看两人的坐位，忍不住瞪了何娇娇一眼，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你！去后面坐着！” “凭什么？”何娇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服气。 随后却听到霍光霁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你东西这么少，待会儿又是第一个下车的。坐到最后面待会儿下车的时候，我们不用停车，你自己直接跳下去好了！又不会摔死你！” “你……” 他这是什么态度！ 何娇娇撇了撇嘴，扭头看了坐在后面的秦玉娥一眼，有些不情不愿。 但看着霍光霁那不容置疑的脸色，她还是别别扭扭的下了车，冲着秦玉娥一瞪眼。 “去前面吧！这下你满意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玉娥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厌恶，自从上次何娇娇对她动手以后，她在原着中培养出来的那股子对何娇娇的滤镜，一下子就清零了。 也不知道作者这个亲妈是对何娇娇这女人有多大的偏见，反正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但怎么说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秦玉娥不想跟她起冲突，最后还是把心头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抱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前面。 两个孩子倒是高兴，一口一个爹叫着，纷纷爬到了霍光霁的背上，揪着他的衣服，催促着霍光霁赶车。 马车缓慢的动了起来，霍光霁脸上都是慈爱的笑意。 一手扶着两个孩子，让他们抓着自己的袖子，免得摔倒，另外一只手才时不时的去调整前面马匹的走向。 马车出了连队，身后的广场上，两个身影站在那里远远的眺望。 刘书同和魏文洁并肩站在原地。 魏文洁唉声叹气的往前望了望，见那马车已经快要驶出自己的视线，这才满脸担心的问道。 “老刘，你说的那招能行吗？” “哼！”刘书同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却充满了自信，“要是不行，那臭小子往后就别回来了！干脆在家属院找个普通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了！” 第40章 嫂子求你不要推我 下山的青石板路被日头晒的有些发烫，枣红色的大马慢悠悠的晃着屁股拉着马车慢慢前行。 蹄声与颠簸中的吱呀声莫名的和谐成一首欢快的曲子，两个孩子在车上摇头晃脑的笑着，显得很高兴。 霍光霁的手攥着缰绳轻轻晃动，手臂上的蓝色布衫随着山风鼓动，抬起的手拦在车边缘护住了两个孩子。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比平时少了两分凌厉的气息。 再加上那一脸温和的笑意，显得平时硬朗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何娇娇禁不住看的痴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合该跟她何娇娇这样的女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那才叫一个登对。 至于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何娇娇看着秦玉娥身上那寒酸的衣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让霍大哥这一朵鲜花插在了这坨农村来的牛粪上！ 秦玉娥今天穿的还是平时那件衣裳，战士们的旧军装改的裤子，她人太瘦，显得裤子很大，一点身材线条都撑不起来。 上头则是一件粗布蓝上衣，看起来有些不搭配。 但今天本来就是搬家，秦玉娥满心里都是干活，穿的也是最耐脏的衣裳。 一时之间也没看见何娇娇那鄙夷的眼神。 “爹！树上！树上有果子！”逐月突然兴奋的叫道。 “哪里有果子？”霍光霁温和一笑，立马就把马车叫停了。 小逐月兴奋的用小手指着左边的一颗树，霍光霁抬头一看，果然是一颗野生的果树，上面挂满了桃子。 没等女儿再催促，他直接跳下了车。 “等着啊！爹给你摘桃子去！”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逐月直接跳上了霍光霁的后背，霍光霁长臂一捞，直接将女儿捞进了怀里。 宠溺一笑：“走！” 逐月就这么趴在霍光霁的怀里，跟着霍光霁朝着那颗桃子树走去。 马车后面的何娇娇嫉妒的要发狂。 不过是一个村妇的女儿，她凭什么占着霍大哥的精力，这么受霍大哥的关注！ 她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小包袱，将小包袱的一角都快扭烂了。 霍大哥还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有耐心过呢！ 她的眼光自然的落在了前面的秦玉娥身上，却发现对方正美滋滋的哄着怀里的男孩，那表情好像十分享受似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孩子是叫小月吧，可有点不懂事了！怎么看见什么都要！嫂子不是我说，女孩子这样可不成，以后出去了，会被人家说没教养的，你还是要管管。” 语气中满是居高临下的不屑，说完这话，何娇娇的嘴角翘起，不怀好意的看向了秦玉娥。 秦玉娥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居然把这个何娇娇写成了一个温柔善良大方的女人，她在跟何娇娇接触以后，十分怀疑这是作者的想象。 因为何娇娇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温柔良善之辈。 不过跟她接触了两次，这争风吃醋的本事和裹脑的言论倒是见了不少。 秦玉娥没有回头，只是用冷淡的声音回了一句。 “我的孩子亲近自己的爹，怎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何组长就不用瞎操心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何娇娇忍不住心头一梗。 该死的女人，她这是在跟自己强调他们有孩子的事实吗！ 可是她早就听说了，这女人被霍大哥丢在乡下好几年不闻不问的，想也知道霍大哥肯定对她没什么感情。 她撅撅嘴，突然轻笑了一声。 “嫂子，这有孩子不算本事。孩子谁不会生啊，能留得住男人的心那才叫个本事！你说呢？” 听到这十分脑残切充满挑战意味的话，秦玉娥忍不住回过头去，第一次正视起何娇娇这个女人。 前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靠着男人去实现自己价值，果然……够奇葩。 原本是不想跟这样低认知的人计较，可秦玉娥还是没忍住。 “你是不是觉得，得到了霍光霁就得到了一切？” 她的声音冷漠，好像丝毫没有因为何娇娇刚刚的那句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眼神中充满了冷淡，甚至是……悲悯？ 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娇娇，秦玉娥歪了歪头。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你这种女人了！何娇娇，你明明自身条件不错，一个文工团的领舞，我相信你的专业功底肯定是十分扎实的。有了这份本事，你的未来就算不是光明前程，也起码不会太差。所以……” 秦玉娥突然低下了头去，一脸同情的看着何娇娇，认真的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二婚的男人放在心上，表现的好像没了他你就活不了了一样？你……到底有什么难处？” 何娇娇的瞳孔一震。 她有什么难处？ 攥着包袱的手忍不住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她的眼神迷茫了一阵。 说的是啊，她一个文工团的领舞，步法身姿一样不差，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山沟沟里，就为了一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 想起来这孩子的亲爹，一抹怨毒的神色从何娇娇的眼底划过，他是绝对不会认下这孩子的。 她要是不趁着肚子大起来之前为自己的孩子找个爹，那她的名声就抽了。 要不是平时那些追捧在她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她和这孩子的亲爹的关系，她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来这么远的地方光顾霍光霁。 谁知道棋差一招，到了以后她才知道平时看上去不苟言笑的霍光霁居然已经有了妻儿。 可她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尽力一试。 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就凭自己的手段，霍光霁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她恨恨的看向了秦玉娥，眼中的光芒好像是淬了毒。 “别在那里说风凉话了！你一个被丢在老家无人问津的穷酸女人，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霍大哥现在就会让你下车！” 一丝恶毒的笑意突然浮现在她的脸上，随后，何娇娇的身影突然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啊——，嫂子！你不要推我！” 第41章 他要给心上人主持公道? 阳光穿过茂盛的果树叶子撒在了小逐月的脸上，霍光霁将她举起来，让她直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去钩桃子，惹的她咯咯直笑。 只是可惜山里的桃子，无人照管，长的都不怎么好，不是生虫了就是被鸟啄了。 霍光霁扛着小丫头勉强摘了三个，就再也找不出来了。 将三个桃子用衣服擦干净了桃毛，霍光霁才将桃子递给小丫头玩。 却听到小丫头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爹！我不喜欢那个何阿姨！” “哦？”霍光霁一脸好奇的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丫头。 那张圆润起来的小脸鼓鼓囊囊的，撅着小嘴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高兴。 霍光霁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为什么这么说啊小月！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孩子！” 他下意识以为是秦玉娥说给孩子听的，毕竟秦玉娥因为何娇娇的事情，差点真的跟他打了离婚介绍信。 小逐月撅撅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不好我也要说！娘说了，不高兴就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看着女儿鼓着嘴巴可爱的样子，霍光霁的心中一片柔软，随口问道。 “那小月说说，那个何阿姨怎么惹我女儿生气了？” “我看见她在后院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一边画一边骂我娘！” 何娇娇在诅咒秦玉娥？ 霍光霁好看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女人怎么回事！ 从她一来到连队，自己跟秦玉娥的关系就开始急转直下，真是个搅屎棍！ “那等到下山爹就赶她走好嘛……” 霍光霁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车停靠的那边一声尖叫。 “啊——，嫂子！求你不要推我！” 霍光霁心头一震，将小逐月往怀里一带拔腿就往马车那边跑了过去。 刚走到马车那边就看见何娇娇用一个夸张的姿势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并且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胳膊，用闪烁着泪眼看向了霍光霁，满脸都是委屈。 “霍大哥，你别怪嫂子。怎么说我跟嫂子也有点矛盾，她看不惯我也是应该的……呜……” 秦玉娥有点无语。 这栽赃嫁祸的手段是哪家机构统一培训的吗？怎么从古代皇宫到75年的山里都是一样的手段！ 就不能稍微改进一下吗！ 她气的瞪了何娇娇一眼，满脸无语的说道：“我离你起码两米远，你嫁祸我之前起码也看一下咱们俩之间的距离吧！这么远的距离，你当我是姚明啊，还能过人投篮！” 谁想到何娇娇的眼神中不但没有丝毫的躲闪，甚至还将那一脸的委屈发挥到了十成十。 用十分可怜的低姿态看向了霍光霁，捂住自己的脸一副以退为进的表情。 “霍大哥，嫂子说的对。她……她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的！” ？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霍光霁怀里的小逐月忍不住了，气的小手都挥舞了起来：“你这个坏女人！我娘才不会推你呢！你说瞎话！” “小月，阿姨知道你心里向着你娘。哪有孩子不向着自己的母亲的！算了，我这也是自找的，不如就当做没发生过吧！霍大哥，咱们继续赶路吧！” 何娇娇一脸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特意踉跄了两下，伸手捂住了腿上不存在的伤口。 逐月气的小拳头都攥紧了，恨不得上去给何娇娇一巴掌。 转头一看霍光霁，脸上的神色却很淡然。 “不能就这么算了！” 低沉的男声突然出声说道。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娇娇眼中得意一闪而过，一丝笑意浮上了她的嘴角。 秦玉娥忍不住皱眉，这家伙！不会真这么眼瞎，看不出来何娇娇夸张的演技吧！ 她抬头看向霍光霁，果然，对方也正在拧眉看着自己，那脸色一看就不怎么好看。 秦玉娥攥了攥拳，突然意识到，她是忘了，人家可是书里的男女主啊！ 女主摔倒了，男主当然要心疼。 该死的！ “行了，你要是非说是我推你，那就是我推你吧！”秦玉娥突然感觉一阵疲惫，不想再掰扯。 推了又怎么样，他们俩还能打死自己不成？ 至于霍光霁的厌恶，呵，谁在乎！ 可她刚说出来这句话，却听到对面的男人略带愠怒的接下了话茬。 “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他这是要帮着心上人报仇？ 秦玉娥一阵无语。 何娇娇脸上却是一脸的得意，立马装模作样的喊道：“霍大哥，别！还是算了吧，嫂子……嫂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一点都不疼，哎呦~” 她叫了一声，轻飘飘的朝着霍光霁的身上倒了过去。 身边那个擎长的身影却突然一闪，何娇娇身形不稳，一下子晃了身子，往地上摔去。 “霍大哥？” 她愣了一下。 下一刻，霍光霁长腿一迈，直接从何娇娇的身上跨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何娇娇留下。 就这么径直走到了秦玉娥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你没事吧？” “我？” 这下子秦玉娥也愣了，他这是唱的哪出？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摇摇头，硬邦邦的说道：“没事！” 随后就见霍光霁将怀里的小逐月一下子塞进了她的怀里，直接一伸手，就将何娇娇的包袱捞了起来，一甩手就扔下了马车。 包袱滚了两圈，刚好滚到何娇娇的脚下。 霍光霁终于冷着脸发话了。 “既然你在我们的车上生事，那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走吧！我们的车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霍大哥？”何娇娇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霍光霁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他居然要为了那个大字不识两个的蠢女人把自己扔在这大山里。 咬了咬嘴唇，何娇娇满脸的不可置信。 “霍大哥，明明是嫂子推我下来的，你怎么扔下我？错的不是我啊！” “推了就推了！”霍光霁皱着眉头十分的不耐烦，接下来的话让何娇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跟我媳妇合不来，车还是我们借来的，你下去不是正常的吗！你有什么不满的！本来就是顺便捎你一程，你要是不愿意坐就自己走！” 第42章 来到家属院 他这是在赶何娇娇走？ 秦玉娥皱了眉头，一脸惊愕的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这会儿子他已经坐上了马车的驾驶位，手里提着鞭子，说完这话以后，他连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过，直接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驾！” 马车启动，何娇娇赶紧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霍大哥！你怎么这么绝情，你忘了刘连长交代你让你护送我安全下山吗！你居然不听连长的命令！” “连长没说过让我护送你下山！”霍光霁连头都没回，硬邦邦的说道，“你这身份，还用不着护送。他只是让我下山的时候捎上你！你要是不满，大可以回连队里去跟连长告状！驾——” 他催动了马车，马车的车速逐渐快了起来。 马匹用欢快的步子跑在下山的青砖道上，后头追着马车跑的何娇娇的身影越来越远。 最后只听到一句愤怒的吼声。 “霍光霁！你个王八蛋！” 秦玉娥人都看傻了，这什么情况？ 男主，把女主丢在了山上？ 他们的感情呢？ 怎么……没了…… 她愣愣的看向了驾驶位上赶车的霍光霁，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对他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的偏见了。 这男人似乎跟书上写的真不一样！ 还是说，自己搞错了，这个世界跟书中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从她到来发生的这一切？ 何娇娇也跟书里写的不一样，霍光霁也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秦玉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书中明明白白的写了，在女主何娇娇到来之前，霍光霁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可眼下……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仔仔细细的用自己的衣服将野桃子上的桃毛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把那桃子递给了自己怀里的一儿一女。 小逐月伸出了大拇指，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爹！你真棒！” “棒在哪？”霍光霁似乎心情十分好的挑眉问道。 “你把那个讨厌的阿姨赶走了！”小丫头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小月！平白无故说别人讨厌是不礼貌的！”秦玉娥皱眉赶紧制止。 大人之间的矛盾，她总觉得不应该绵延到孩子的身上。 可下一刻却听到了霍光霁的轻笑声：“我闺女说的没错，那女人确实讨厌！” …… 秦玉娥愣了。 他……似乎跟书里写的那个霍光霁真的不一样…… —— 家属区距离山上的连队很远，下了山以后还赶了半天的车才到。 秦玉娥在心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起码得有30多公里的距离。 好在这是一个镇子，一进镇子立马就感觉到了繁华。 家属区在镇子的最边上，据说镇子里头还有不少工厂和小企业，商店和供销社也一应俱全。 秦玉娥拿着介绍信去街道上办理房子的分配，霍光霁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胖女人，大概三十五六的样子，头发是齐脖子的“爱国剪”，头上别着两个黑发卡，一眼看过去十分标准的共产主义。 “同志您好！”秦玉娥很客气的将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我是陕南军区第二行动连的家属，这是我的介绍信，要带着孩子来随军，被分配到咱们家属区了。” 胖女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仔细地将手中的介绍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这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红章，直接盖了上去。 “行！随军的是吧？后边是你男人吗？” 秦玉娥回头看了看，霍光霁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陪着孩子们看门口的杏树。 “对！需要我把他叫进来吗？” “要，不看他的军官证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妇女说话明显有些不好听。 秦玉娥皱了眉头，突然想起来在连队的时候齐嫂子提醒的那句话。 这家属区是好几个军区混合建立的，其中西南军区第二联队的家属最少，怕是其他军区的家属会不好相处。 果然，眼下这女人应该就是了。 这是看着自己是第二连队的，在这里又举目无亲，态度就傲慢了起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秦玉娥撇了撇嘴，还是去了门口将霍光霁叫了过来。 “你进去把军官证出示一下，人家需要这个程序。” “嗯。”霍光霁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地上，大步走了进去。 秦玉娥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见霍光霁跟那胖女人有来有回的说了两句，才从口袋里面掏出军官证递了过去。 胖女人对霍光霁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脸上带了笑意，又将军官证还了回来。 还仔仔细细地将那封介绍信还给了霍光霁。 “原来是特种队的队长！军区这边给你们特种队准备的家属院一直都在，只是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怕是要好好的打扫一下。正好我现在没事，带着你们过去吧！” “谢谢您了！” 霍光霁和胖女人一起走了出来，朝着秦玉娥打了个招呼。 秦玉娥赶紧拉着孩子跑了过去，一抬眼就看见那胖女人笑得像朵花一样，果然见了军官证以后，对方的态度好了许多。 “哎呀，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多大了？” 胖女人主动搭话，秦玉娥想着以后怎么说也是邻居，总要提前处好关系。 于是笑着答道：“快三岁了！领导您贵姓啊，往后我们家孩子还要在家属院这边上学，怕是少不了要麻烦您。” “哎呦呦，你看这个小嫂子真会说话！免贵，我姓王，你叫我王姐就行了。叫啥领导啊，怪生分的！我这就是个小小的街道主任！” 一句话把胖女人哄得笑得像朵花似的，秦玉娥心中暗道，原来是个官儿迷，看来这句话说到对方心坎上了。 于是赶紧又补了一句：“原来是王主任！您看您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这街道主任才是跟咱们广大人民群众走得最近的！您说要是没有您，咱们这家属区就连最普通的工作都进行不下去了不是！” 第43章 家属院的新房客 “哎呀，这个小嫂子，哈哈哈……真是的……” 一句话直接把王文春夸的快要找不着北了，对秦玉娥的态度立刻就亲近了不少。 原本是站在霍光霁那边的，这下子却直接走到了秦玉娥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拉着孩子。 “两个大宝儿真乖！慢点别摔着！” 秦玉娥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自己这话算是说对了，赶紧蹲下身来让两个孩子叫人。 “小月小风，叫王姨！” “王姨~”逐月的小脑袋瓜比秦玉娥转的都快，立刻就甜甜的笑了起来。 “哎——”王文春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跟秦玉娥说话的时候也亲近了不少。 倒是清风，还只会“阿巴阿巴”。 王文春摸摸小月的头，这才问道。 “这个是个小子吧！还不会说话呢！” “是啊，嘴笨！山上的连队也没其他的孩子，老人都说跟孩子们多待待就会说了，所以我这才催着他赶紧把我们给送下来。您说将来要是个哑巴，可怎么办啊！” 秦玉娥思量着，故意抱怨了一句。 跟人交往的时候，适时的露出自己的弱点，是能最快的拉进距离的办法。 而眼前的这位王主任，以后可少不了打交道，自然是越快的熟悉起来越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王文春严肃了表情，劝道：“还没到三岁，急啥！我家老三都四五岁了才会说话，这男孩子就是说话迟！明年就能上育红班，到时候一上学，啥都会了！” “真的啊！”秦玉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来一副感激的神色。 “王主任有您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我这也是第一胎，啥也不懂呢！谁知道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可把我给难为死了！” 秦玉娥撅着嘴巴，做足了一副小娇妻的样子。 霍光霁走在两人的身后，怔怔的看着秦玉娥的背影有些挪不开眼睛。 这女人还有这样娇俏的一面呢！ 哪像是平时跟他，说话硬邦邦的样子，恨不得能创死一头熊似的。 他忍不住撇撇嘴，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 要是往后她也能这么跟自己说话就好了，还……怪好听的…… 家属院的空房区离这边并不远，走了个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已经到了。 不过十来分钟，秦玉娥就已经跟王文春混熟了。 王文春显然很喜欢秦玉娥这性子，一口一个小秦的叫着，叫的好不亲热。 “小秦，这边的房子原本应该挨家挨户的分。可你也知道，咱们家属区好几年没来新人了，给你们第二行动连留下的这片房子也都是老房子，谁叫你们那山上光棍多得很，就算是想要随军，也没有人过来。所以我专门给你挑的这一间，虽说这房子不算大，可院子里没有其他人，等于自己家里能住上一整个院子呢！” 说着这话，王文春伸手指了指那边的一间小院子。 秦玉娥抬头看去，斜斜的夕阳洒在小院子的围墙上。 这个灰砖砌起的低矮围墙围起来的小天地，跟旁边的其他家庭的院子没有什么不同。 院门口一口铸铁的水井，井盖上还贴心的盖上了盖子。 井边放着几个木桶和一卷粗麻绳，看那样子应该是几家合用的。 桶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字样，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某某连队劳保用品，连队的名字看不太清楚。 院子的西侧搭着一个简易的木棚，木棚底下不知道是谁家的救助矿破藤椅，上面还盖着油毡，杂物中间用一块防雨布整整齐齐的盖着一大片过冬用的蜂窝煤，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东墙根底下还种着几株指甲花和向日葵。 眼下这个时节指甲花开的正艳，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在掐指甲花。 王文春挥了挥手，将那小姑娘叫了过来。 “胖丫儿！你妈呢？” “上工厂上工去了！没在家！”小丫头看起来比逐月大个一两岁的样子，正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逐月。 小孩子见面总是分外的亲近。 小逐月嘴巴甜的要命，立刻扬起了笑脸：“姐姐——” 王文春倒是挺惊讶，笑着摸了摸逐月的头：“这孩子嘴巴真甜！” 她这才伸手指了指刚才那个小姑娘，对着秦玉娥说道：“这就是以后你家的邻居。她妈在咱们家属院的附属工厂那边上班，等到做完饭的时候你就看见了。这是胖丫，跟你家小丫头差不多大，正好在一起玩儿。” 秦玉娥看了看对面那小丫头，朝着她温和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两块糖。 “小妹妹，你叫胖丫？阿姨是新来的，以后让我女儿跟你一起玩好不好？这糖给你吃！” 胖丫倒是不怕生，胖乎乎的小手立马接过了糖，二话不说，直接笑着拉过了小逐月的手。 “走！我带你去看我家里养的小鸡！我天天都喂，长得可肥了！” “成！” 秦玉娥看着两个一蹦一跳的身影，笑的开心。 怀里的小风不停的扭动着，想要也跟过去玩儿。 那边的王文春忍不住打趣道：“小伙子，你可得早早的张嘴！不然人家都会说话了，就你一个还在阿巴阿巴，人家别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你玩儿呢！” “噗嗤——” 她这话引得秦玉娥噗嗤一笑。 “王主任，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秦玉娥指着大门上落着的锁道。 “肯定能啊！这是钥匙，你拿好了！往后愿意换锁还是留着都由着你，就是一样。要是搬走的时候，得给我把钥匙留下。估计那得几年以后了！” 王文春伸手递过来一把钥匙，笑眯眯的说道。 “那是自然！这地方刚来我就喜欢上了，还真舍不得搬走。到时候王主任别赶我们就行了！” 秦玉娥开了个玩笑，把钥匙接过来，上去开门。 大门维护的不错，开关的时候没有异响，也不用上油，看得出来，挑选这个房子的时候，王文春确实是用了心的。 看来要在自己带的东西里面挑出来一点好的，好谢谢人家。 第44章 他要留下来 秦玉娥这样想着，直接伸手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到底也是多少年没有人住了，院子里面稍显杂乱，一层一层的杂草和沿着墙边疯长的薄荷纠缠在一起，蚊虫在里面嗡嗡乱飞。 正对着大门口是三间正房，侧边还有一左一右两间偏房。 整整齐齐的灰砖瓦房子，倒是不旧，只是因为无人居住，呈现出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之前王文春说的那话，这房子这么大，应该原本是要分给好几家一同居住的，但是因为现在只有自己一家搬过来，所以就等于这一个大院子都是自家的。 秦玉娥心中一喜，暗道，跟这位王主任搞好关系果然十分有用。 她又进屋转了一圈，发现窗框都是好的，窗户关得紧紧的，上面的玻璃有些脏，但好在一块都没碎。 穿过杂草的时候，还能看见青砖砌的庭院地板，两步宽的小路旁边是两块整整齐齐的菜地，现在已经长满了杂草，但是稍微收拾一下的话，以后肯定有大用处。 秦玉娥对眼前这个小院子很满意，忙不迭的去谢王文春。 王文春倒是没有居功，只是交代他们好好收拾着，说自己队里面还有事，于是就回去了。 这边王文春一走，秦玉娥直接撸起了袖子，从马车上拿了镰刀和锄头，这就要开始翻地。 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锄头抢了过去。 霍光霁冲着她挑眉：“这是男人该干的活，我来，你进屋去收拾吧！” 说完这话，霍光霁直接默不作声的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男人的臂展很宽阔，先是挥舞着镰刀将院子里的杂草给割掉，这才拿起了锄头，仔细的清除着外面的草根，还顺便将院子里的地都给翻了一遍。 该说不说，霍光霁干活还是挺麻利的。 秦玉娥也不管他，直接走到了屋子里去收拾。 他们是第一个住进来的，自然是先可着正房住。 正房是三间，不算宽阔，每一间房子都有点小，但好在三间连在一起也够住的了。 再说秦玉娥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有一间睡觉就成，剩下两间她打算另作他用。 一间做堂屋，来了客人就在堂屋里坐。另外一间多了一个角门，屋子里还有锅灶，一看就知道以前是做厨房用的。 厢房大概也是一样的配置，不过就是少了一间厨房。 要是这院子里人住满了，这厨房应该是公用的。 秦玉娥没进厢房，那边暂时没什么用，干脆先把这边收拾出来。 她在外面的井里打了水，又把小风留在屋子里玩，找了两块抹布一把大扫帚，这就开始打扫起来。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窗户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秦玉娥先把土炕和地都扫了一遍，这才用打的水浸透了布料，开始擦起窗户来。 这房子当初盖的时候应该是挺讲究的，连窗台都是青砖砌的，这么多年没人住，外面的青砖台阶一点都没烂。 秦玉娥这边将一盆水都擦成了黑水，去外边倒水的时候就看见霍光霁已经将院子里的杂草都割好了，青石板路也干干净净的，旁边的两块菜地被他翻了一遍，现在全都是松松的泥土。 小风正蹲在一堆松软的泥土中挖泥鳅。 虽说天色不早了，但天气的热度在这里，霍光霁又干了活，干脆就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搭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古铜色的皮肤搭配上匀称的肌肉，显出一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来。 再配上那张妖言惑众的脸和硬朗的眉眼，看的秦玉娥脸色微红，忍不住扭过了头去。 偏偏这人丝毫不自知，朝着秦玉娥走了过来，站的离她只有半步近。 “我刚才看到房顶上的瓦大概是坏了几片，也不知道屋子里漏不漏，等我明天得空了，出去借个梯子上去看看。” 秦玉娥的脸热的不行，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你今晚不走？”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霍光霁，却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 “眼看着就天黑了，我现在走了还不得半夜才能回到队上！”霍光霁没好气的放下这么一句，长腿直接跨过了秦玉娥挤进了屋子里去，“而且咱们第一天到这，万一要是有心人看你们孤儿寡母，往后欺负你们怎么办？那个王主任也是个势利眼，早上看到了我的军官证态度才好一些，我在这里待几天，等把你们安顿好了再走！” 秦玉娥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他不仅要留下，还要待几天？ 可屋子里没有地方给他住啊！ 就一张炕，自己带的铺盖被褥也只够那一张炕上用的。 草席倒是有一张，可这没人住的老房子怕是地上晦气重，肯定会有不少的虫子，也不好让他睡在地上吧！ 秦玉娥这边还在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边的霍光霁嘴角却露出来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来。 连长说的对，这媳妇要想哄的好，得先从睡觉开始。 看来之前是自己搞错了步骤。 —— 刚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色快黑的时候，秦玉娥和霍光霁才勉强的将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这小院子总算有一个家的样子了。 她在这边开了火准备做饭，就赶紧去告诉霍光霁出去找找小月。 结果刚交代完，外面小月就回来了。 手里还拉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和刚才那个小胖丫头。 秦玉娥见状赶紧迎了出去：“这是胖丫的娘吧！嫂子，我叫秦玉娥，是第二行动连的家属，带着孩子刚搬过来的。” 妇女上下打量了秦玉娥一下，表情倒是显得很亲近。 “原来是小秦啊，我家就住在旁边，孩子我给你送回来了，往后有什么需要你就说一声。” “嫂子，真是麻烦你了！”秦玉娥赶紧将小月拉过来，从厨房里拿出来一节风干肉和一小罐子荤油。 “这是我们从队伍上带来的熊肉，不常见的，嫂子拿去尝尝！” 第45章 霍队长又要睡地板咯 妇女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秦玉娥会这么热情。 赶紧摆手：“别别！小秦妹子，你太客气了！这肉可是金贵东西，我们不能要！” 家属区的生活条件不算好，到底只是靠着吃当兵的配给份额，街道上每家每户分配的粮食额度都不高。 一个当兵的家属，一个月的肉票才给二两，细粮粗粮一年才400多斤。 说白了，这点粮食，家里但凡多生了一个孩子就要饿肚子。 不然胖丫妈也不会去家属区的工厂里面做零活。 这肉和荤油更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好东西，人家不敢要，秦玉娥却不能不给。 远亲不如近邻，两家挨着，自己又是刚来，这邻里关系全在这肉里了。 秦玉娥笑着将那肉和荤油推了过去：“嫂子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男人前段时间进山打的熊，队上自己做的肉干，荤油也是自己熬的。不花钱的东西，让孩子们吃个新鲜吧！” “这这……” 妇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拗不过秦玉娥的盛情。 只接了熊肉，那荤油却怎么也不肯收了。 “妹子，我姓余，叫我余姐就行了！我男人是西南军区的，跟你男人算是兄弟连。往后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吱声！” “成！余姐，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秦玉娥笑着将人送到了门口，心道这个朋友算是交上了。 听王文春说这位余姐也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边生活，大的是男孩，已经十来岁了，在军属区的育红班上学。 小的就是那个小胖丫，秦玉娥心道正好两家都有小姑娘，以后能一起玩不说，这孩子上学的事情还能跟他家打听。 一低头，就看见小逐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秦玉娥一看这小丫头的眼神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不知道憋了什么坏主意，低下头笑问道。 “胖丫她娘是你拉来的？” 逐月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点头：“咱们刚到，要跟大家搞好关系！娘说的！” 这小丫头！ 精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似的。 秦玉娥低头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这次小月做的对，但以后搞好关系这件事就让大人来吧！你就负责跟胖丫姐姐搞好关系就成！” “好！” “去洗手准备吃饭！” 秦玉娥给她打了水让她洗手，一抬头就看到霍光霁已经光着膀子站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子了。 她挑挑眉，有些惊讶。 这家伙还会做饭？ 看见她进来了，霍光霁已经麻利的把锅里荤油炒的一个小菜盛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这边麻利的淘了米，将锅洗了放进锅里。 又打了两个鹅蛋，兑上水放在米饭上面蒸着。 秦玉娥看着他那做饭的手艺，丝毫不比自己的逊色。 她还以为这个年代的所有男人都是甩手掌柜一级的，根本不会沾这些家务活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笼布递给你男人。这锅不成，有点漏气，我明天修修。” 冷不丁的，霍光霁的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秦玉娥的脸色“腾”的一红。 “什么你男人我男人的！要笼布你就直说不就得了！” 霍光霁看着她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挂上了一丝轻笑。 将她手中的笼布接过来，这才调笑一样的说道：“这不是刚才你在门口说的吗，‘我男人打的熊肉’！怪好听的！” “那不是跟外人这么说吗！难不成我要跟外人说你是我那要离婚的准前夫！”秦玉娥跺了脚，真想把这个男人的嘴巴堵上。 可下一刻，霍光霁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肌肉纠结的长臂将手里的锅铲一扔，直接一把将秦玉娥捞了过来。 “啊——你干嘛！”秦玉娥吓得惊叫了一声，却被他捏紧了后腰拉进了怀里。 身周一下子被一股子低气压笼罩，霍光霁的脸色黑的像锅底，看得出来刚才那句话让他十分不悦。 “往后那两个字不许再说！” “哪两个字？”秦玉娥满脸的不服气，十分不知死活的问道。 “前夫！”霍光霁磨磨后槽牙，伸手捏住了秦玉娥的脸蛋，逼迫她直视着自己。 “再敢提这两个字，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要打我？我这就去把你告到妇联去！”秦玉娥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脸的倔强。 气的霍光霁真想咬她一口，他倒要看看那张殷红的小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冷心冷肺的话来的！ 明明跟外人说话的时候温柔又乖顺，怎么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倔的可以创死一头熊。 他粗粝的手指在秦玉娥的唇瓣上摩挲了一下，滚烫的体温烫的秦玉娥眸子一缩，但她还是这么直愣愣的瞪着霍光霁，连点要服软的迹象都没有。 霍光霁差点给气笑了，以前倒是没发现，这女人脊梁骨这么硬。 也就只有在某些时候，她身上才会显露出来一丝女人的特质。 他坏心思一下子就起了，突然再次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直接将嘴唇凑了过去。 “唔——你干嘛！”秦玉娥吓得一缩，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自己的眼前陡然放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伸手去推他的脸。 伸出去的手却被对方顺势捉住，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说道：“干什么？让你长长记性！” 她就这么被他堂而皇之的按在了墙角，整个人被挤成了一个人干似的，浑身都被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包裹着，眼睁睁的看着薄薄的嘴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爹，娘，你们在打嘴嘴吗？” 突然一声童音打破了气氛，秦玉娥当机立断，一脚踹了过去。 霍光霁的身子下意识往旁边一闪，那记撩阴腿擦着他的重要部位而过，被他伸手握在了手里控制住了。 这下子霍光霁的脸色是真的黑了，这女人也太毒了，那一脚要是踢中了…… 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一矮身钻了出去，远离了自己，一下子将孩子抱出了厨房。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外面传来秦玉娥不留情面的喊声：“今天你睡堂屋的地板！” 第46章 霍队长不会带娃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的要命，秦玉娥和霍光霁谁都不说话，两人的脸色几乎是一样黑。 逐月的大眼睛在两人的脸上咕噜噜乱转，刚要张嘴，就听到了秦玉娥冷淡的声音。 “好好吃饭！” 小丫头吓的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霍光霁，神色中满是同情。 不敢再说话，逐月的小脸低了下去开始专心在大碗里刨饭了。 倒是清风，还伸着手指着桌上的菜。 “肉！肉肉——” 秦玉娥夹了一筷子肉，刚要放进清风的碗里，筷子在半空中却跟另外一双筷子不期而遇，那双筷子上也夹着一块肉，只是干瘦的一点肥肉没有。 秦玉娥的脸色不动声色的黑了一个度。 霍光霁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手上的筷子尴尬的停了下来。 她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对面的秦玉娥已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筷子当即转了个方向，直接将那块肉放进了逐月的碗里。 “一人一块！明天娘给你们蒸熊肉吃，这肉炒的咬不动，塞牙！” 不咸不淡的话让霍光霁的脸色一黑，今天这菜是他炒的，还真没想到肉干炒着吃小孩子怕是咬不动的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筷子上夹着的那块瘦肉，又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清风，以及那一口碎米粒一样的小牙…… 那边的逐月已经把秦玉娥夹的那块肥瘦相间的肉塞进了嘴巴里，低着头不敢看霍光霁。 霍光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调转了筷子头，将那块肉塞进嘴里嚼了一下，又赶紧掏出来递到了清风的嘴边。 “喂！！！！” 这下子秦玉娥忍不住了，一个眼刀杀了过去：“你进了嘴巴再给孩子吃，这多不卫生啊！” “我……”霍光霁一脸的无辜，他看老家的那些妇女都是这么喂孩子的啊！ “这不是你说的，孩子嚼不动吗！” “啪——”筷子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头被气的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你就不能换一块吗！！” 还是当兵的知识分子呢，这点卫生常识都没有吗！ 大人嘴巴里那么多细菌，孩子吃了多不卫生啊！ 逐月同情的眼神已经瞟了过来，默默的给了霍光霁一个“爹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霍光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这女人突然这么凶干什么。 他讪讪的缩回了手，手里那块嚼完的肉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先放在自己的碗里。 又重新挑了一块夹给了小风。 “儿子，这块咋样？肥的！”霍光霁低声说道。 好在小风十分给面子，小鸟一样长大了嘴巴。 秦玉娥看着那块肥的可以腻死人的脂肪，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分无语的按了按自己的头。 刚刚看到他做饭，秦玉娥才刚感叹过这家伙还会点家务，结果马上就打脸了。 就这？ …… 行吧，到底是没带过孩子的。 整天跟一大堆男人待在一起，倒也有情可原。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吃完饭以后，秦玉娥将自己在集市上背回来的铁桶拿出来。 锅里面洗干净烧好了热水，晾的差不多凉了，这才兴冲冲的叫两个孩子去洗澡。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霍光霁正带着小风站在院子里。 霍光霁手里举着一个水桶，小风光着身子，扬着小手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儿子，站好了！下雨啦！” 一桶水这就要往下浇。 秦玉娥吓了一大跳，直接拿出了毕生的功力。 “霍！光！霁！你给我住手！！！！！” 院子里正要接受井水洗礼的一大一小吓的直接愣住了，霍光霁手里的水桶及时收势，桶里的井水愣是一滴都没落下来。 秦玉娥急匆匆的跑过去，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怒目瞪着霍光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干什么！” “我给孩子……洗澡……”霍光霁回答的十分无辜。 秦玉娥真想把这家伙的脑壳掀开，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忍了半天，她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孩子太小，热了一天了，这毛孔都是张着的！你这一桶冰凉的井水浇下去，孩子今晚就得发烧！” 霍光霁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桶。 他只是觉得热了一天了，这样洗起来凉快。 这小孩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行了，用不着你给孩子洗澡！洗你自己的吧！”秦玉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抱着孩子就走。 怀里的小风咿咿呀呀的不依，要找霍光霁去玩水。 秦玉娥怀里像抱了一只八爪鱼一样，心情更烦躁了。 忍不住暗骂霍光霁这家伙简直是帮倒忙！ 这是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要展现一下突如其来的父爱，结果却根本没有带娃的经验，翻车了。 厨房临时改造的浴室里热气氤氲，秦玉娥挽起了袖子，搓着桶里那两个嫩白藕节似的小人。 桶里的两个小人对坐，小手拍着水面玩的不亦乐乎。 小孩子就是忘的快，往水里一放，立马就忘记了刚才的“父子情谊”了。 秦玉娥忍不住叹了口气。 书里说的不错，霍光霁这家伙就算是现在还没对何娇娇动心，但也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到队上去，早点两清的好些。 屋门外，霍光霁站在月光底下，看着厨房里那个纤细的剪影，心中微动。 原来照顾两个奶娃子是件这么辛苦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她一个人整整熬了快三年的时间。 怪不得她来到队上的时候这么讨厌自己…… 那剪影在窗户上动作起来，显得温柔又坚韧，就像是山间的蒲草，虽然不起眼，却不会轻易枯萎。 第47章 送上门的鸡蛋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秦玉娥早早的就起身了。 两个孩子小猪一样还睡在炕上，秦玉娥蹑手蹑脚的穿上了自己的鞋。 昨晚跟逐月说话的时候她就打听好了，隔壁的那位余嫂子，就是胖丫的娘说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 应该是上班的时间比较早，她看着余嫂子下班的时间也晚。 昨天那情况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余嫂子是个腼腆人，要是没猜错，她昨天收了自己的肉干，今天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晚上她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做饭洗衣服干家务，要是想给自家送点回礼，那肯定会早上来。 所以秦玉娥蹑手蹑脚的下床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出门将自家的大门打开了。 一出屋门就看见霍光霁已经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一桶拌好的泥浆，站在了院子里。 秦玉娥吓了一跳。 这人大早上的，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秦玉娥忍不住问道。 这还是昨晚饭桌上那闹剧结束以后，她跟霍光霁说的第一句话呢。 昨晚睡觉的时候，这人自动拿了两条条凳就睡到了堂屋。 她也没理会，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反正她是不可能跟他睡一张床的。 霍光霁抬头看着秦玉娥，心底有些柔软。 刚起身，她还没来得及梳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小意。 心里软和了说话自然也软和了下来。 “锅有点漏气，我去给灶上重新补一下。要是还不行，也就只能换锅了！待会儿就着这些泥浆，我再把房顶给修了，免得我走了你们娘三个要淋雨了。” “你要走了？”秦玉娥挑眉，语气中止不住的有些兴奋。 对面的人却一下子黑了脸：“你很希望我走？” “额……那也不是……”秦玉娥有点尴尬，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真的很不方便吧！昨天晚上秦玉娥洗澡的时候都不敢好好的洗，只匆匆的擦洗了一遍就回去睡觉了。 不过希望他走是希望他走，嘴上总不好说出来。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撇嘴胡诌：“这不是没那么多床，你总不好每天都睡条凳吧……” “说的也是！那我今晚进屋睡！”霍光霁扔下这句话，直接冷着脸提着水桶走了。 只留下秦玉娥一个人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没听错吧！ 他要进屋睡？？？ 不要啊，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睡觉，睡素的也不行！！ 就在她还没有想出来解决方案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 门外一个女声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小秦妹子？起了吗？” 随后，秦玉娥就听到了余嫂子跟自己女儿抱怨的声音。 “你这孩子，我就说这么早，肯定还没起呢！这天刚亮，谁家像你妈我似的这么挣命！算了，我东西放这，你告诉人家一声得了！” 随后就是胖丫的声音：“娘！人家逐月说了，她妈天天起的可早了！你再等会儿吗！” 秦玉娥心头一喜，这是余嫂子来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刚一接触她就发现余嫂子这人肯定是个腼腆人，不愿意给人添麻烦那种。 一个人养两个孩子，早出晚归的这么不容易，家里却也没看到有人帮忙，更没听到别人说她抱怨过。 但凡这种人，沾了别人一点好处都想着要回报。 昨天自己盛情难却，给了这么大一块肉，这余嫂子肯定记在心上了。 果然，人这不就来了！ 秦玉娥赶紧捋捋自己身上的衣裳，快步上前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外头还在争执的母女看见秦玉娥的身影一愣。 与嫂子赶紧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小秦妹子，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 “哪有！”秦玉娥大大方方的将人给拉了进来，指着身后忙活的霍光霁说道，“嫂子你看！我们家这口子才是真的挣命呢，一大早上就把我给拉起来，这不是要给灶台重新砌一下！早就起来了！” 秦玉娥这话本身是为了打消余嫂子的歉意，谁知道在厨房里往锅灶里面填泥浆的霍光霁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好，这女人又装起贤妻来了。 “哎呦！还真是！”余嫂子瞥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赶紧挪开了目光，“你们两口子真勤快！我还寻思着肯定没起来呢！” 她说着话赶紧从自己的身后掏出来半篮子鸡蛋。 “小秦妹子！我昨天看了看你家没养鸡，刚搬过来，日子肯定不容易吧！这几个鸡蛋都是我家自己下的，慢慢攒起来的，快拿去给孩子们加个菜吧！” 站在一旁的胖丫也赶紧跟着加了一句：“秦姨，这鸡蛋都是我捡的！我每天早上都去掏鸡窝，攒了好久才攒这么多呢！” 小孩子的本意是为了让秦玉娥夸她厉害来着，余嫂子却生怕秦玉娥误会，赶紧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 “去去去，哪有好久！妹子，你别听孩子瞎说，家里的鸡有的是，几个鸡蛋而已，不值什么钱，快拿着吧！” 秦玉娥知道，这是余嫂子昨天拿了自己那一块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天才特意送了鸡蛋过来。 她倒是没有来回推辞，只是笑着谢过了，就收了下来。 不过接下来，才是秦玉娥今天非得要等着余嫂子的真正原因。 秦玉娥将那篮子鸡蛋放在了自家的院门口，这才拉着余嫂子问道。 “嫂子，正好我还有个事想求你来着！” “什么事，你尽管说！”余嫂子正想着自己这半篮子鸡蛋根本比不上人家给的那一大块肉，没想到秦玉娥就开口了，她赶紧问道。 随后就听秦玉娥说道：“嫂子，我昨天听说你在这边的工厂里面上班？不知道是个什么工作，我能不能也去厂里头上班？没门没路的，我们也是刚来，也不知道求谁，就想着跟你打听一下，让你见笑了！” 第48章 服装厂的新工作 “妹子，你这话说的可太见外了！”余嫂子表现的还挺热情，虽然明显没有预料到秦玉娥会求自己这件事情，但她明显很愿意帮助秦玉娥。 应该是现在这个时间还早，余嫂子干脆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拉着秦玉娥说道。 “妹子，我现在上班的这个厂子是一个服装厂！一开始的时候这厂子就是一个小作坊，说是咱们这家属院里有两个做衣裳上十分厉害的姑侄开起来的。” “不过后来她们就搬走了，剩下的这个小作坊慢慢的被街道上接手过来，做成了现在的厂子。待遇上嘛，不算好，但好在离家近，从家里过去走路10来分钟就能到。” “而且咱们这厂里面管理人员都是女同志，里面的员工也是女同志比较多。大家孩子比较小的都带过去，你要是愿意来厂里上班的话，我就帮你问问！” 她说着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头忙活的霍光霁。 秦玉娥看到她眼底有些疑惑，心中了然。 余嫂子应该是在打量着霍光霁是什么职位。 秦玉娥虽然没打算实话实说，但这个人设她也得给自己造好了。 在这家属院里面生活，有一个能被大家普遍接受的人设，才是能够帮助她快点融入大家的正确途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嫂子，也不怕跟你说！你别看我家这口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可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头兵！啥也不是，这补贴嘛更是少的很。我跟两个孩子虽说用不着饿肚子，可这平时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 “你看这两个孩子越长越大，什么东西都要双份的。到时候一上学又是一笔开销，家里的老人不管也不成！每个月还要分出去一部分钱寄回老家去，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 余嫂子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赶紧制止了秦玉娥。 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不是嘛妹子！你说谁家的日子不都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可不就得咱们自己多挣少花！哎——啥也别说了，干脆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就跟着我去厂里头转悠一圈！能不能干这个活，你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秦玉娥当然是高兴。 她赶紧回了屋，将之前她补好的那件小衣服贴身揣在了身上，想着待会儿要是人家领导要看自己的手艺的话，这东西倒是正好拿出来给领导看看。 探头看了看屋子里，发现两个孩子还没醒，秦玉娥蹑手蹑脚的出来跟着余嫂子走了。 —— 厂子离这家里不远，就在这条路往西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现在时间还早，但厂里已经开了大门。 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大妈正在扫着厂门口的大路。 余嫂子拉着秦玉娥上前打招呼：“吴大妈，起这么早啊！这是我的一个小姐妹，想过来看看咱们厂里的活！” 那位吴大妈倒是没拦着，只是抬着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就直接放了行。 “我说你来这么早，原来是卖了人情给别人！李主任就在后面的办公室里，应该已经起来了，你们直接过去就成！” “哎！”余嫂子答应一声，拉着秦玉娥往里走。 秦玉娥忍不住打听到：“嫂子，这李主任是……” “哦！李主任就是咱们厂的厂长了，现在算是厂里官最大的，无论是你想进厂上钟点工，还是领零活出去回家去做活，都得经过李主任的同意才行。”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喜。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厂子，居然还能领零活回去做。 她正愁自己上班的时候，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可怎么办，这办法不就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车间，车间的面积并不大，眼下应该是吴大妈打开的大门。 里面还没有什么员工，余嫂子就直接领着秦玉娥进去转了一圈。 “妹子你看看吧！咱们平时就在这车间里面干活，这边是裁样子的大台子，样板都在那边的墙上钉着。这裁样子的活儿都是领零活儿回去的比较多，你要是怕家里头孩子不好带过来，就领这些裁样子的活回去，裁一件给一毛钱。” 她伸手一指另外一边，那边摆放着一连串的缝纫机，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二三十台的样子。 “妹子你看，这就是缝纫组。我平时就在这组里面干活！要是干这缝纫的活，就是把那些衣裳片子都给缝起来，首先得会使这缝纫机！然后就是每天上下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而且缝完的衣裳也是要交给组长验货，验货通过了以后才能领钱。” “你要是光裁样子的话，就是每次领回去的样子，交一块钱的押金，裁好的交上来就能领工资了。这缝纫组是每个月的25号发工资，工资分底薪和提成，说起来也是谁干的快谁就能多拿钱。具体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李主任商量。” “哦。”秦玉娥听着余嫂子的介绍，不住的点头。 这厂里的门道倒还挺多，不过也让秦玉娥认识到一件事，就是光听余嫂子这么说，她感觉这厂子里管理还挺到位的。 无论是固定的发工资日期，还是干完活以后的验货，都挺正规的，不像是一个小作坊。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可是配给经济盛行。 这种地区上的小作坊要是没有一个正规的管理制度的话，到时候工资发不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干活干了一顿，到最后却一毛钱的工资都拿不到。 不过余嫂子说的那两条，裁样子和用缝纫机，她倒是并不头疼。 就凭秦玉娥前世在大学那几年的服装设计专业经验，她也不可能不会用缝纫机不是！ 不过后世的缝纫机跟现在的缝纫机还是有些差别的，秦玉娥那时候用的是微电脑缝纫机，可以往上写程序自动刺绣的那种。 现在的缝纫机就简单多了，全靠手艺和缝纫女工的技巧。 总的来说就只是有缝纫一个功能。 她仔细看了看现在缝纫机的构造，在心里面将这使用方法过了一遍，这才朝着余嫂子笑道。 “成！嫂子，这活我看的差不多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李主任！” 第49章 新工作的工资很高 那边的余嫂子却忍不住惊讶。 这年头缝纫机可是个金贵东西，只有条件好的家庭才会在新娘子结婚的时候给置办上，算是三大件之一了。 一般的家庭别说是用缝纫机了，很多连见都没见过的妇女也有的是。 可秦玉娥只是上来扫了一眼，就直接拍着胸脯保证这活儿没问题，惹得余嫂子忍不住拉着她问道。 “妹子，你家里有缝纫机？” 秦玉娥这才惊觉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这个年代的普通妇女有多少一见缝纫机就会用的。 她赶紧解释：“没有！余姐你说笑了，不跟你开玩笑，就我们结婚那阵那可真是一穷二白，他家里就给买了一身新衣裳，这就结婚了。连床单子都是旧的！那缝纫机是我娘家嫂子的陪嫁，在娘家的时候用过。” “哦！”余嫂子这才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伸手拍拍秦玉娥，安慰道：“哎妹子，谁说不是呢！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家那口子也是穷的叮当响，要不是我娘家妈图他这身军装，谁看的上他啊！” 余嫂子翻了个白眼，开玩笑似的说道：“结果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苦哈哈的一个人挣钱养孩子！家里那死鬼跟没有一个熊样！结婚十几年了，愣是没见上几面！” “噗嗤——” 秦玉娥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余嫂子看起来不言不语的一个人，谁知道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 李主任的办公室就在厂房的后面，跟厂房的后身连在一起，是单独的两间小平房。 外头还有一个小院子，有一道门跟厂房隔了开来。 秦玉娥只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说，这厂里面的领导都是在厂里头办公，偶尔在这边住上两天也是厂里面有活，加班的时候。 往往都是在办公室里面弄上一个简单的铁架子床，就这么将就着睡睡。 哪有还大动干戈的单独隔出来一个院子的。 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余嫂子一看就伸手拉了秦玉娥一把。 低声道：“李主任，这是起来了。走，咱们进去看看！” “嗯。”秦玉娥答应了一声跟着余嫂子往里走。 走进了院子里余嫂子就高声喊道：“李主任，起了吗？我带了一个小姐妹过来，想要在咱厂里找点活干。正好带她过来给你看看呢！” “余嫂子？快进来吧，我洗衣服呢！” 屋子里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秦玉娥一愣，这位李主任居然是个女的？ 这个年代女领导可不多见，除了妇联的那些同志，还有街道办的大妈几乎没有什么女领导在厂里面工作。 更别提服装厂这种厂子，来的时候秦玉娥可听说了，说着服装厂是街道上承包下来的村办企业，这样的企业虽然比不上国企，但胜在组织架构灵活，领导班子人也少，就算是生意不大，但好歹也是供着这一整个家属区域吃饭的厂子。 这样的企业按理说应该有一个男领导，毕竟重要的位置女性能够占据的还是太少了。 正想着余嫂子已经捅了捅秦玉娥，低声道：“妹子，你别发呆呀！跟着我进去，不用紧张。咱们这位李主任年纪轻，可好相处了！” “哦！”秦玉娥还在发愣的时候，就被余嫂子一把拽进了屋里。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打理的很漂亮的小屋子，虽然只有两间小房间，可窗台上的小花，家具上蒙着的纱巾都能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外面算是堂屋，里面应该是卧室，中间用一道花色的布帘子挡了起来。 听到二人进来了，里头一掀门帘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 秦玉娥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姑娘扎着一条高马尾，大光明似的额头并不显得突兀，倒是让人觉得她整个人有些英姿飒爽起来。 身上的白衬衫袖子卷的老高，下身是一条合体的女士西裤，细细的袋子挂在肩膀上，下头是一双女士高跟凉鞋。 这位李主任看着就挺利落的一个人，倒是像个男孩子一样呢。 秦玉娥忍不住想道。 随后就听到余嫂子笑着介绍：“小秦，这就是咱们李主任！你不是想接咱们厂里的活吗，就直接跟李主任说就成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那位李主任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直接对着她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咱们服装厂的主任，李玉芝！” “李主任你好！”秦玉娥有些惊讶。 平时跟她接触的都是些粗人，这见面握手的布尔什维克通用礼仪她倒是好久没见到了。 两双手交握在一起，秦玉娥下意识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李主任，我是刚搬到咱们家属院来的。我叫秦玉娥，家里有两个孩子，想在咱们这里找份活干，不知道，您看我成不成？” 对人家印象再好，秦玉娥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赶紧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自己补好的那件小衣服给李主任看。 “这是我补的一件小衣服，方便您看看手艺。” 李玉芝的眼神一亮，伸手将那件小衣服接了过来。 这个年代能够像秦玉娥这样明明白白叙述自己的需求，还懂得第一次见面就推销自己的人可真不多。 李主任对秦玉娥的印象立马好了几分，再低头一看手里的那件小衣服，一入手她就明白过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双宫丝。 “嚯！秦同志手里还有双宫丝？这东西可不好补，哪里是你补过的？” 她仔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破损的地方，于是笑眯眯的问道。 秦玉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伸手指了指小衣服边角的一个地方：“李主任，您看。这里就是我补过的，还是有一些痕迹的。我以前专门学过裁衣制衣，对这方面确实有些手艺。” 她没有吹嘘自己，而是实话实说道。 李主任伸手抚摸了一下那个破损的地方，半晌点了点头。 “秦同志，你这手艺说是略懂可就太谦虚了！你打算在咱们这里干整天还是接零活？明天能不能过来上班？” 第50章 他怎么还不回去 一听对方这话，秦玉娥就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 她心中一喜，嘴上却没急着答应。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工作这种事情自然要先问准了工资才能答应。 “李主任，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工资是多少？” “你要是上正常的缝纫组的话，就是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5点下班。一个星期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是20块钱，平时一天的任务是十件衣服，要是做的多了，就按照一件五毛钱的工费另算。要是接裁剪的活，就可以拿回家里去干。交一元钱的押金，裁一件样子是一毛钱的工费。怎么选看你自己！” 李主任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公事公办的说道。 秦玉娥微微点了点头，这工资跟余嫂子说的差不多。倒是这正常班的工资，让她有些惊讶，一天十件衣服说起来不多也不少，手快的妇女一天起码能多做两件，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不到26元的工资，如果不休息的话就是30元的工资。 这工资比霍光霁也差不了多少！ 这倒是让她没想到。 怪不得余嫂子每天这么拼命，每次都要到了天黑了才回来，感情这多做一件就有一件的钱，要是她她也愿意多干。 秦玉娥想了想，道：“我还是先接裁片子的活吧，先干一段时间试试，要是我能行再来咱们这上正常班成吗？” “成！”李主任爽朗一笑，“那余嫂子你就带着秦同志去库房那边找马姐领样子吧，帮着秦同志登记一下。” “好嘞！”余嫂子答应的很爽快。 倒不是秦玉娥不想做正常班，只是她家里刚搬过来，家里的两个小的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秦玉娥怕他们自己在家出什么危险。 要是带到工厂里来，到处都是机器，又比较危险。 所以干脆暂时不接正常班，先裁一段时间的衣裳样子看看能赚多少钱吧。 两个人出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余嫂子这才挤眉弄眼的问道。 “咋样，妹子？我们李主任人不错吧！” “嗯，李主任人很好！”秦玉娥笑笑，看向余嫂子。 看得出来这厂里的员工跟李主任的关系还挺亲近的，这一上来，秦玉娥就感觉这厂子里的氛围很融洽，让她人都放松了下来。 看来自己这个工作倒是找对了。 她心中记挂着两个小的，忍不住问道：“嫂子，这平时你来上班的时候，胖丫怎么办呢？” “哦，你是想问你家那两个小的咋办吧！”余嫂子一脸了然的神色，“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厂基本上都是妇女，大家带孩子来上班的也不少。我家胖丫是因为现在上育红班了，这才很少跟着过来上班。小的时候几乎就是长在厂里的！我说你刚才不选正式班，倒选零活呢！也成，你先适应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咱们厂基本都是女同志，气氛可好了！” “成！”秦玉娥心中踏实了许多。 果然这工作没选错。 —— 秦玉娥抱着一大堆的布料进家门的时候，两个小的已经起来了。 一看见她就小鸡崽子一样扑了上去，抱着她的大腿叫娘。 秦玉娥挨个儿摸摸脑袋，赶紧进屋先把布料放下，一回头，就看见霍光霁站在门口。 “你去找活干了？” “嗯。”秦玉娥没打算理会他，只是将手中的不了铺在了床上，用那张工厂里给的衣裳样子比划了起来。 这布料每一匹是一块钱的押金，所以一匹布料裁剪出来的衣裳越多，自然赚的钱就越多。 秦玉娥想好好规划。 霍光霁看着她比划着手里的大剪刀，脸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问道。 “刚搬过来，家里有这么多活，你还去外面找活干，还干得过来吗？” 他看着秦玉娥干瘦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爱钱，昨天才搬过来，现在家里还乱成一团，她这么着急出去找活干干什么！ 自己又不是养不活他们娘儿仨！ 那边却见秦玉娥十分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家里的活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带好，我找的活我也会干好！你回你的连队去就好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年代好多男人明明养不起家，却不愿意自己的媳妇出去找工作赚钱，对于这种没用的大男子主义，秦玉娥一向十分鄙视。 没想到霍光霁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明晃晃的白眼翻的霍光霁脸色一黑，他不也是心疼她累吗，这又是哪里的话。 叹了口气，霍光霁没有发火。 只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没这么快回连队。怎么也得让你们母子安顿下来再说！行了，饭我做好了，吃饭吧！” 他转身出去了，领着两个孩子洗手吃饭。 这还是秦玉娥交代的，吃饭之前必须洗手，不然不卫生。 秦玉娥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 这人怎么还不走！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不过到底是有人把饭已经做好了，不吃白不吃！ 她出来洗手吃饭，一上饭桌就看见今天的饭菜都是偏软和的，秦玉娥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昨天她说完以后，霍光霁记在了心里了，今天倒是知道给孩子们做点软和的饭菜了。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心会持续多久。 她没说话，伸手给两个孩子夹了菜，她自己这才端起碗来吃饭。 霍光霁坐在桌子对面，眼巴巴的看着，原本以为今天的这两道菜能够得到秦玉娥的夸奖的，结果没想到人家二话没说，就端起碗来吃饭了。 硬朗的脸上一阵失望，霍光霁将嘴里的咸菜头嚼的咯嘣咯嘣直响。 —— 一顿饭吃饭，霍光霁拎着泥浆上房顶去收拾那几块坏掉的瓦片了。 秦玉娥带着两个孩子将昨天翻的地又仔细的挑拣了一遍，她已经打算好了，这两块地稍微撒上一些蛇瓜种子，就能长出来好大一片蛇瓜。 下面再种上一些小葱和青菜，平时家里吃的菜就都有了。 挨着墙边那边了一个鸡窝，把自己带来的小鸭子全部都圈在了那里，兔子也可以放在里边。 以后繁殖的多了，也是一个进项。 第51章 不友好的邻居 “娘，咱们要把小兔子放在这里吗？”逐月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 看着秦玉娥蹲在地上收拾那一片墙角问道。 秦玉娥笑的温和，点头道：“对啊！咱们现在就要给小兔子垒一个家！小月跟娘出去挖土好不好？” “好！”小丫头很高兴，从旁边拿了一个挖花的小锄头就往外走。 秦玉娥笑眯眯的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小丫头还没有锄头高，整个人费力的拎着那把锄头，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 秦玉娥在后面护着她，免得她摔倒了被锄头割伤。 她们的目标是门外的一个土堆，那边的泥土秦玉娥早就看过了，是粘性不错的黄泥土，这样的土混上一些稻草，刚好能垒鸡窝。 虽说兔子和鸡肯定会在里面盗洞，但眼下找不到砖块，也只能这么将就着。 秦玉娥还从旁边砍了几颗树枝，斩成一节一节的，打算在鸡窝里侧插上一层，防止兔子早早的就将土窝给盗穿了。 好在土堆那边的土比较松软，秦玉娥带着逐月没过多会儿就挖了一大筐。 她干脆在原地找了一些芦苇和稻草，踩碎了掺在土里面，又打了井水过来和成了泥。 这些泥巴粘性很强，平时村里的人用来砌房子都够了，更别提一个简简单单的鸡窝了。 将那些泥巴都运回了院子里面，秦玉娥用废旧的木板做了一个木头框子，简单的模具就成型了，用模具将那些泥巴脱成了土坯，等到晾干了以后，自然就可以用来垒鸡窝了。 她又在要累鸡窝的地方完了一道浅浅的沟出来，将那些一节一节的树枝直接插进了沟里。 等到土坯晾干了以后就可以架在树枝外面，中间再用泥浆粘粘合起来，这鸡窝别提多牢固了。 等到有条件了，她再去河边找上一些石块，垫在鸡窝底下，上面再铺上干草，这样就不怕兔子到处倒洞了。 等到树枝全部都插好以后，秦玉娥招呼了逐月和小风两个小娃将养兔子的笼子抬过来。 逐月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娘，这个小窝窝是给小兔子做的吗？以后小兔子就住在这里？” “对啊！”秦玉娥笑着点头，“以后就让它们睡在小月的窗户底下，这样小月醒了以后一开窗户就能看见小兔子了，好不好？” “好！”逐月伸出小手搂住了秦玉娥的脖子，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可高兴的不行。 母子三个正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冷不丁自家的大门口却站了一个妇女。 叉着腰指着眼前的土堆尖声骂道：“这是哪个天杀的动了我家的土！” 秦玉娥一愣，这遍地都是泥土，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泥土是有名有姓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大概是人家准备好的泥土，自己也不知道，居然就这么给用了，确实有些不好。 而且她们毕竟是新来的，还是要尽量跟邻里搞好关系的。 “小月小风，你们在院子里头跟小兔子玩，娘出去看看！”秦玉娥交代了两个孩子一生，赶紧擦干净双手出了大门。 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高挑干瘦的妇女站在门口，叉着两只脚，双手插着腰，身上的一身旧军装十分不合身，一头黑发盘在头顶，用的还是老式的簪子。 “这位大嫂，真是不好意思！这泥土是你家准备在这里的？我是昨天新来的，还以为这黄泥没主呢，对不住啊！”秦玉娥赶紧道歉。 谁知道站在对面的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玉娥，开口就骂。 “不知道是谁家的你就动？这么好的黄泥，能是随随便便扔在这里的吗？我看你就是装的吧，你家的黄泥就这么丢在大路上啊！占了便宜还卖乖，哪里来的乡巴佬！” 这一下子，秦玉娥立马皱起了眉头。 她确实是想跟邻里搞好关系，可眼前这妇女明显不是那种可以和平相处的人。 这人怎么说话带这么多的刺！ 不过是一滩黄泥，就算是他家准备下的，自己用了这么一点，大不了给大家补上就好了，怎么还扯到了乡巴佬？ 秦玉娥撇了撇嘴，原本是想回嘴的，可是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于是又退了一步。 “这位大嫂，我是真不知道！这样吧，我去河边给你们挖一些黄泥，我用掉的部分全都给你们补上不就得了！” 不过是普通的黄泥而已，河边有的是，怎么也不至于像这妇女说的那么矫情。 “切——” 对面的妇女长长的切了一声，拿白眼翻了秦玉娥一下子，这才十分傲慢的说道。 “这黄泥可是我哥哥从军属区外面五里多地的河边挑回来的！你去河边挑？你能挑得回来这么好的吗！我家还等着这黄泥修墙面呢，你说说现在用都不够用了，怎么办！” 这话一说，明显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秦玉娥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既然对方不留情面，秦玉娥自然也不是软柿子。 她立刻冷笑了一声：“这位大嫂，我刚刚也是碍着新邻居的情面这才跟你讲点道理，谁知道你居然得理不饶人！左右不过只是一滩黄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了你家什么金贵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意要我还，那就这样吧！放在我家门口的泥巴，我用也就用了，还用得着跟谁打招呼不成？那泥巴上又没写你的名字！” “嘿！你这个……”对方一时语塞，没想到秦玉娥也是个不好招惹的，当即憋红了脸。 插着自己的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秦玉娥就骂。 “你这个小娼妇，我们金军属区怎么进来了你这样的人！用了我家的黄泥不说，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赔我，我就把你告到街道上去！我倒要看看街道办会怎么治你这个偷东西的小人！” 呵，这女人还真是个惹事精。 这一下子竟然把秦玉娥说成了小偷，还要威胁秦玉娥。 可惜，秦玉娥也不是吓大的！她算是打错了主意！ 第52章 秦玉娥她一个人也行 “要告到街道办？好，走！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街道办会不会把我们家门口的这摊子黄泥判给你家！” 秦玉娥丝毫不让，上去就要拉着妇女往街道办那边走。 结果她这么一说，那妇女却有点怂了。 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银样蜡枪头，光会叫唤，真要是遇见硬碴子的时候，就不敢说话了。 “你……你……你别拉我！”妇女立刻结巴了起来，整个人挣脱开秦玉娥的手往后退去。 “你这人太霸道！用了我家的东西还拉着我去街道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嚷嚷开了，让大伙都知道知道你这个新来的是个什么人！” 虽然见识了秦玉娥是个硬碴子，但这妇女嘴上却不肯认输，只是一边退一边继续指责秦玉娥。 估计也是没想到秦玉娥不好欺负，还以为新来的都能被她踩上两脚呢。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打开，院子里长腿一迈，霍光霁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长得人高马大往那一站，眼神在秦玉娥和那妇女的身影之间扫视了两圈。 “怎么回事？”他沉着声音朝着秦玉娥问道。 “这位大嫂非得说我垒鸡圈的黄泥是拿的她家的！”秦玉娥随口说道。 霍光霁的眼神往这边一扫，那妇女立马哆嗦了一下。 这家属院住进来的一般都是带着孩子的妇女，很少来当兵的男人啊，这人…… 看着霍光霁冷着脸朝着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压迫了过来，妇女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一眼就看到了霍光霁那宽阔的体格和肩膀上的肩章。 大家的男人都是队伍里的，这军衔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了今天自己不仅是碰见了茬子，还惹错了人。 还以为这小娘儿们就一个人呢，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在这里发这个脾气了。 “那个……这位是大兄弟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材，我刚看走眼了，你看咱们邻里邻居的，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我不计较了！” 妇女干笑着，赶紧找补。 原以为秦玉娥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下一刻就听到了霍光霁阴冷的声音。 “不行！算了干什么！”霍光霁的声音冷的不像话，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妇女。 妇女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这位大兄弟，一点子黄泥，我真的不计较了！我这就回去了，这泥你们随便用！” 她说完转身就要跑。 可却听到霍光霁冷着声音道：“黄泥我们还给你！” “啊？” “哗啦——” 妇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一黑。 霍光霁手里拎着一个装泥浆的铁皮桶，看着眼前被自己浇了一身的妇女，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了，现在这泥我们还给你了，你可以滚了！” “你——你们——” 妇女咬着牙，虽然看不清楚脸色，却能感觉的出来她整个人气的恨不得跳起来。 但最终，妇女憋在嘴边上的那句话还是没敢骂出口来。 只是扔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转身哭着就跑了。 秦玉娥看着那妇女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 禁不住觉得霍光霁做的有点子过了。 自己以后还要带着孩子在军属区生活，妇女们之间的唇枪舌炮自然是无所谓的，可要是哪家的男人跟着动了手，那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她看着霍光霁关心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没事吧？” 霍光霁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玉娥，似乎是想在她身上找出什么受伤的痕迹来。 好在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秦玉娥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伤。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受委屈了！” 他其实在房顶上就看到了为难秦玉娥的那个妇女，从房顶上下来倒是废了不少的功夫，不然就那妇女骂第一句的时候，霍光霁手里的水桶就已经扔到了她的身上去了。 “没事。”秦玉娥叹了口气道，“咱们初来乍到的，这边同军区的家属又只有咱们一家，这也是常有的事。” 她边说边往回走：“我今天早上跟余嫂子出去的时候打听过了，听她说这军属区里各大军区的家属抱团，互相攀比男人的军衔，甚至还根据军衔互相送礼，这都是常事。余嫂子一家子也是因为同军区的人不多，才被挤到这边缘地带来的。往后这种事情还多的很呢！” “你跟我回连队去吧！”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一回头秦玉娥就看到霍光霁紧紧的盯着她，认真的说道。 “别在这里呆着了，我要是走了，肯定会有人欺负你的！” 实话实说，霍光霁能说出这个话来，秦玉娥的还是很感动的。 她笑笑，倒是第一次好声好气的跟霍光霁说话。 “难不成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结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霍光霁后头一梗，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一痛。 确实，结婚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她受苦来的，可她不还是差点被饿死吗。 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子无力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存在并不能带给秦玉娥安稳，反而会给她带来很多是非。 秦玉娥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对面的这个男人也许在某一瞬间是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过的。 无论作者把他写成了什么样，自己跟他相处下来，却觉得他跟书里写的似乎真的有所不同。 她的声色忍不住软了下来，解释道：“你看，小风小月慢慢的也长大了。孩子们不能一直待在山上，要上学还要交朋友，哪一样都不是山上能解决的。而且，你最好不要小看我。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不一定就会受欺负，你忘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也照样带着两个孩子找到了你！” 她笑笑，潇洒转身。 秦玉娥本来就不是靠着男人活的女人啊，前世她得了癌症的那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看病化疗做手术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委屈。 第53章 要走要留都是他 “所以啊。”秦玉娥边走边说，“你就放心的回队上去，你的两个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不是！至于你的人呢，我也不强留，我知道你心里没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祝你前程似锦……啊——” 她的手腕猛的被抓住，身后一股大力猛的将她拽进了怀里。 霍光霁满脸严肃的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谁跟你说的我心里没你？” 前几年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顾还不是心里没有啊！ 秦玉娥忍不住撇撇嘴，十分不应景的拍拍霍光霁搂着自己的手劝道。 “霍队长，你看！现在我们也安顿下来了，你的责任呢也尽到了。我看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什么抛妻弃子之类的，我是一概不会跟别人提一句的！不过这感情问题吗，我看还是没有必要勉强，你说是不是？” 秦玉娥妄想通过自己的逻辑劝导霍光霁，起码先放开她再说。 可明显对方只抓住了这话的后半句。 “跟我在一起，你很勉强吗？” 霍光霁紧紧的盯着她。 这女人当初可是哭着求着要嫁给自己的，怎么现在又变的跟自己在一起勉强了？ 难不成是因为发现自己口袋里没那么多钱了？ 所以她才这么急吼吼的找了工作，她怎么就这么缺钱！ 秦玉娥撇撇嘴，眼看着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差了起来。 她赶紧打断了霍光霁的自我攻略：“喂！你别胡思乱想！咱们俩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好嘛！” 秦玉娥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论是在书里的描述还是原主的记忆中，她都没找到霍光霁对自己有感情的蛛丝马迹。 倒是原主这个人，因为被家里逼迫，倒是主动倒贴了霍光霁。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主在老家的时候也不会被霍光霁的家里人这么虐待。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表现，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好像是对自己有感情似的。 “你看！”秦玉娥今天心情不错，毕竟霍光霁帮着她赶走了那个讨人厌的妇女，确实帮着她出了一口恶气，于是干脆耐下心来跟霍光霁解释道。 “咱们是相亲结婚的，虽然有孩子，但满打满算，咱们相处的时间不过月余。就这我还是加上了我带着孩子上山以后跟你相处的时间呢！这么短的时间，哪来的那么深厚的感情！”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霍光霁。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们确实不错，所以我也不打算再用这些责任捆着你了！这难道不好吗？” 这样的条件开出来，秦玉娥就不信还有男人会拒绝。 对面的霍光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波澜，但仔细看就知道他那双凤眼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是说……你对我没有感情？” “嗯……可以这么说吧！”秦玉娥今天是有点飘了，丝毫没有意识到霍光霁微妙变化的情绪。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猛的捏住了她的侧腰。 霍光霁的手很大，而秦玉娥的腰很细，一捏之下，秦玉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被他拉了过去，两人的身体就这么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你这是干什么！”秦玉娥的脸色有些烧的慌，声线也慌张了起来，伸手去推他的胸口却被一下子捉住了双手拉高，就这么水灵灵的连人带手按在了墙上。 她这才看到深藏在霍光霁眼底的那一抹厉色。 心底一慌，对方已经凑了上来。 “孩子都跟我生了，现在跟我说没感情？你倒是……挺大胆的！” 霍光霁磨着牙，恨不得将这女人的心掏出来看看倒是黑的还是白的。 即便知道这女人爱钱爱的不行，他也认了，可现在她却跟他说什么……各走各的路？ 他才不要走自己的路！ 就应该缠着她，盯着她！ 把前几年都没看到她的那些日子都弥补回来。 微凉的薄唇擦过秦玉娥的唇角，秦玉娥猛的瞪大了眼睛。 “霍光霁！你又来！我要生气了！” “你打算怎么生气？”这话却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反而让霍光霁好整以暇的转过头来，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住了秦玉娥的双眼。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明明说不上是最漂亮的，可在她的身边却总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绪就像山里的杂草，不知不觉间长满了他的心间。 修长的手指头捏住了秦玉娥的下颚，霍光霁盯着那双不施粉黛的眸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生气？” “我……” 看着那张凑到自己眼前的脸，秦玉娥一时语塞。 她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自己该怎么生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 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途径。 她打不过对方，底气一时之间都虚了起来。 秦玉娥闭了闭眼，还是别过了脸去：“你先放开我！咱们不能遇见什么问题都像现在这样。你要是不同意我的说法，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方案。” 这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这该死的冷静！ 霍光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眸中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秦玉娥的脸上。 半晌，他还是叹了口气，放开了秦玉娥。 “好，谈吧！” 秦玉娥被猛的放开，靠着墙角大口的喘息。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这么害怕！”霍光霁看着她的样子冷声问道。 一转身却从刚打好的井水里舀了一杯，顺势递了过去。 秦玉娥赶紧接过来，一饮而尽。 心头那股子燥热才被浇熄了一些。 她的气喘匀了一些，这才没好气的瞪了霍光霁一眼。 “你可不就是洪水猛兽！我都搞不懂你想要些什么！当初把我们扔下不管的也是你，现在赖在这里不走的还是你！” 第54章 带着媳妇去赶集 “噗嗤——” 一丝笑意从霍光霁的嘴角露了出来，明显的嘲笑声让秦玉娥十分不爽。 随后却看见他一个转身直接进了院子，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房顶修好了！下午我去集市上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你去不去？” 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说要谈谈吗！ 真是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秦玉娥恨恨的跺脚，追了两步：“去！” 去！ 为什么不去！ 正好花他的钱给家里添点东西！ —— 集市上热闹非凡。 秦玉娥倒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还有这么多集市。 要不是霍光霁带着她来这边，她还傻乎乎的等着下周六的时候，去上次跟刘婶去的那个集市呢！ 这边的集市上好多摊位都是熟面孔。 霍光霁背着一个背篓走在前面，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跟秦玉娥解释道。 “这集市都是各大乡镇轮流开的，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一般都是从那个集市流动到这个集市上来。你上次在豪儿沟那边接下来的那个活，估计在这边的集市上还能找到那个老板。” “真的？”秦玉娥有点兴奋。 这么一说倒是她出门的时候将那件小衣服揣在身上算是揣对了。 还以为这集市上不会有上次那个卖衣服的老板，谁知道在集市上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十分眼熟的摊子。 老板正在热情地招呼着两个妇女，兜售自己摊子上新上来的衣裳款式。 “两位大嫂你们看，这两件都是最近才时兴的衣裳样子。我前两天去县里面才进的货，保管跟县里面那些时髦的小姑娘穿的一模一样！” 看见了老板熟悉的身影，秦玉娥赶紧跑了两步，凑到了摊子前面。 “老板！您还记得我不？” 那位老板倒是眼睛尖的很，一眼就认出来了秦玉娥，一拍大腿：“这不是上次在豪儿沟的时候赶集的那个小嫂子？我记得你是……霍队长的家属？” 说着这话，他往后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跟在秦玉娥身后抱着两个孩子的霍光霁。 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霍队长！这还真是你媳妇！我就说这小嫂子看着就面善，绝对不会坑我！” 霍光霁似乎跟这位老板挺熟悉的，直接走上去打了招呼。 这边的秦玉娥则是赶紧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上次的那件小衣服递了过去。 “老板您看，这是我补好的衣服。您给掌掌眼，看看我补的成不成？” 那老板接过了小衣服，冲着光亮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嫂子，你这手艺还真是绝了！这衣服你要是不提前跟我说，我怕是都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破了。我记得上次得那么老大一个洞，你到底是怎么补上的？” 看着老板一脸的好奇，秦玉娥只是腼腆一笑。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人养过这东西，双宫丝。后来计划经济开始了，大队就不让养了，我也是那个时候跟着人家学了两手，让您见笑了。” 她倒是没有吹嘘自己的这份本事，而是着急的问道。 “老板，上次您跟我说如果我把这件衣服补好了，以后您就进一些同样的布料，让我带回去做成小衣服，您再给我工钱，这话还算数不？” “算数！当然算数了！” 衣服摊子的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有放着钱不赚的时候。 他这些双宫丝的小衣服本来就不好卖，价格定的太高，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种衣服乡下少有会做的，进价就比较贵，这价格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总不能做那种赔本买卖吧。 可要是这做衣服的手艺交给秦玉娥，那本钱应该会降低很多。 毕竟布料总没有成衣的本钱来的贵。 他只需要近一些双宫丝的布料，直接交给秦玉娥做就可以了。 至于这衣裳样子吗…… 实际上这双宫丝的衣裳也说不出有什么样子，都是一些传统的手艺，主要是做一些小孩子的衣裳，穿在身上舒坦，或者是谁家买来送人用的。 大人也没那个实力穿这么好的衣服。 所以这衣裳样子倒是不重要了，只要穿着舒服就可以。 毕竟这布料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透气性强，穿在身上好像没穿一样。 看看自己的衣裳摊子面前的那两个妇女要买不买的样子，老板干脆从摊子后面绕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块月白色的布料。 秦玉娥更是一眼就看出来那布料就是双宫丝。 “小嫂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双宫丝。这一块料子可花了我二十多块钱呢！这料子你今天就可以带回去，全都给我做成之前你补好的那个样子就行了！我算了算，这半尺布料出一件小衣裳，这匹布起码能出50件衣裳。我就给你按50件算，你给我留个地址，等你做好了以后托人给我捎个信儿，我自己去你那里取。50件以内的衣裳一件我给你一件三毛的工钱，要是还有多出来的布料，能做出超过50件的衣裳，那多出来的那些一件，我给你5毛的工钱！” 老板的双眼雪亮，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玉娥十分惊喜。 一件就是三毛钱的工钱，要是这50件衣裳全都做完了，那就是15元钱！ 更别提还有多出来的布料。 秦玉娥草草的看了一下，这批布料绝对能做出来，超过50件衣裳。要是她好好规划的话，能做出来60件也不在话下。 毕竟小孩子的衣裳形式简单，用料也比较省。 又不需要裁剪口袋，也用不着放量，打褶子，只需要平平整整的裁出来就好了。 “成！这活儿您就交给我吧，最多一个多星期，我绝对能给您交货！”秦玉娥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边的老板也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成！你记住了，小嫂子，我姓郑，叫郑有成，到时候你做好了就托人给我捎信，直接告诉人家捎信给集市上卖衣裳的郑老蔫儿就成！我听见信儿一定会立刻去你家里拿衣裳！” 秦玉娥细细的记下了，又将自己的地址写在了一张白纸上，递给了郑老板，这桩生意算是成了一半。 第55章 闺女爱花多少钱都行 双宫丝这种料子是一个金贵的物件，怕磕怕碰也怕蹭，秦玉娥怕自己竹篓里的那些毛刺把布料蹭坏，就找郑老板讨了一块破布将那块布料从头到脚整整齐齐地缠了起来，恨不得一点缝隙都不留。 缠好以后，才跟郑老板道别。 地址已经留下了，接下来就看秦玉娥的手速了。 收好了布料，霍光霁自然而然的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面，照样是一手一个孩子的抱着，秦玉娥则是空着手走在前面。 霍光霁看着她身上那件灰秃秃的衣裳，忍不住问道。 “你这不是会做衣裳吗！之前我送你的那块料子怎么没见你做了给自己穿上？” 他挑那料子的时候，就觉得那花色十分适合秦玉娥，不张扬也不浓烈，就像秦玉娥这个人一样。 秦玉娥撇撇嘴，那料子白底的，多不耐脏啊！ 穿上干活一阵就脏了，又不是小孩子，穿那么浅的颜色做什么！ “没做呢，最近没空。” 她随口说道。 “那回去做起来，我觉得你穿会好看的。”霍光霁接了下茬，却换来了一个白眼。 秦玉娥心道，现在这个时节，她哪有空！ 他说的倒是好听，但家里还乱糟糟的一点没收拾好，院子里的鸡窝也还没弄好，要干的活一大堆。 就算是这些都干完了，领回来的那些衣裳料子还等着自己去做呢。 这做衣裳一件就是三毛钱，从工厂领回来的那些料子更是只需要裁一下，就能换成钱了。 手上有了这么多活，她哪里还顾得上给自己做衣服。 “留着吧，到了秋天给小风小月做成褂子得了。我穿不穿的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霍光霁皱眉看她，一脸的凝重，“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你买东西，你要是不穿，那我不白买了。” 自己又没求着他，让他给自己买东西！ 秦玉娥默不作声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你有那个钱，还不如给孩子们买点实用的！” “那不一样！”霍光霁扭头盯着她，眼眸深邃，“给孩子的是给孩子的，给你的是给你的！” “……” 秦玉娥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霍光霁怀里的逐月突然兴奋的叫道。 “爹！我也要买！我要买鸡蛋糕！” “鸡蛋糕？”两个大人瞬间愣了。 嘴里的话题被小丫头一下子打断，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再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随后就看到逐月的小胖手一指，指着前面一个飘散着香味的摊子，兴奋的喊。 “鸡蛋糕！那是鸡蛋糕！好香好香！爹，我想吃一块，就一块，求你了！” 这小丫头鬼灵精似的，知道平时赶集的时候，秦玉娥舍不得多花钱，于是干脆就跳过了秦玉娥这个步骤，直接抱上了霍光霁的大腿。 别说小丫头这一招还真好用，霍光霁看着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心中一软，立刻就笑了。 “成！买！” 他大手一挥，直接抱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卖鸡蛋糕的摊子前面。 秦玉娥赶紧跟了过去，往那摊子上面一看，果然是店家推着一炉炭火在那里卖鸡蛋糕。 都是现做的，旁边一个大花碗里面放着黄澄澄的面糊，这边的炉火上面烧着铁锅子。 里面是一个小花，连着一个小花的模具。 店家用大花碗里面的面糊填满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小花，随后将那模具扣了起来，往炭火里面一塞，没过两分钟，一股子浓烈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 “这位大哥，给孩子买两斤鸡蛋糕不？我这鸡蛋糕可都是用的自家养的土鸡蛋，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全都是用鸡蛋和的面！小宝贝，来一个尝尝？” 摊子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倒是挺会做生意。 说着这话立刻捏起来两个小小的碎渣渣，一人一块递给了小风和小月。 “谢谢叔叔！”小逐月嘴巴倒是甜，立刻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 “哎！这孩子真乖！”哄的店主人也立刻大笑了起来。 这一句话倒是让霍光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立马问道。 “同志，你家这鸡蛋糕多少钱一斤？” “一块钱一斤！”老板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却让站在旁边的秦玉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耶，这鸡蛋糕难不成是金子做的，这也太贵了！ 虽说知道全部用鸡蛋和面的话，确实成本比较高，可这东西卖一块钱一斤真的卖得出去吗？ 这满大街上的东西就没有一块钱一斤的东西，要知道现在连猪肉才8毛钱一斤！ 这一斤鸡蛋糕比猪肉卖的都贵了。 秦玉娥苦哈哈的做一天衣服最多也就挣一块钱，有的时候还挣不来。 难不成说这一天的工资全都买了小零嘴儿？ 她赶紧伸手拉了拉霍光霁的袖子：“太贵了！咱们还是走吧！孩子们想吃，我回去给他们做！” 她凑过去跟小月好声好气的商量：“小月，你想吃这鸡蛋糕，娘回去给你做好不好？保准做的跟这里卖的一模一样！” 逐月的小嘴巴立刻就撅了起来，那小嘴巴上都可以掉个油壶了。 但这孩子到底还是懂事，最后降了两遭还是点了头，委委屈屈地说道。 “那娘，回去以后你可要快点给我做，不然等我吃完饭以后肚子吃饱了就吃不下鸡蛋糕了。” “成！”秦玉娥心里头有些难受，却还是笑眯眯地答应了。 应承道：“等年回家了以后第一时间就给你做鸡蛋糕，给你做好多好多，让你一下子吃个够！” 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却听到了霍光霁沉着声音发了话。 “老板，这鸡蛋糕给我来两斤！一斤给我包上，另外一斤就这么拿着吃！” 秦玉娥赶紧拉了他一把：“你疯了！买这么多干嘛！那可是两块钱！” 谁知道对面的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冷声道。 “我闺女爱吃，就买！我买给我闺女吃，花多少钱都行！” 第56章 钱袋子里的照片 一句话把秦玉娥气的直翻白眼。 好死不死那边的老板一看来了生意，简直要把霍光霁吹上天。 “这位大哥真是疼闺女！你看这小闺女长的跟大哥一个样子，都这么好看就知道，准是亲父女！来来来，两斤鸡蛋糕拿好了，好吃再来买啊！” 看着霍光霁已经从钱袋子里拿了钱出来，付了钱过去，接过了鸡蛋糕塞进小月的手中。 秦玉娥忍不住撇撇嘴，现在摆亲爹的款了，前几年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早干嘛去了！ 让他给个抚养费等了半个月，还只给了几十块。 真要是这么有钱，干脆先把抚养费给足了！ 那边逐月这个小叛徒已经攥着手里的鸡蛋糕，猛地抱住了霍光霁的脖子。 “小月就知道爹最好了！” “咳咳——” 秦玉娥忍不住一个眼刀杀了过去，这小叛徒，看见了好吃的转头就把她这个娘给扔了。 逐月干笑了两声，赶紧从袋子里面掏出来两个鸡蛋糕塞进了秦玉娥的嘴里。 “娘也好！嘿嘿！” 没办法跟这小丫头计较，秦玉娥将自己嘴里的那两块鸡蛋糕拿了出来，留着给他们回去的路上吃。 只有听见霍光霁沉闷的声音：“你吃吧！本来买了两斤，已经很多了，这个天吃不完也都坏掉了。” 他买这么多是连自己的分量都算上了？ 秦玉娥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却还是觉得不值。 一元钱一斤的鸡蛋糕，实在是太贵了！ 倒不是秦玉娥太抠门，而是现在这个年代，钱确实难赚。 赚几毛钱都要挖空了心思。 她甚至有点恨自己怎么没有穿越到80年代，那可是一个经济蓬勃增长的年代。 偏偏是这个计划经济的时代，到哪里都要这票那票的，手里稍微有一点钱，也是要拼命算计着才能过好日子。 虽然知道霍光霁这是心疼孩子，但秦玉娥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东西有点不值！几个鸡蛋，一点面粉，等到回家我也能做出来。何必在外面花这个冤枉钱！” 没想到霍光霁却冲着秦玉娥笑了一下，沉声道：“以前的日子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三个吃苦了。以后我向你保证，这种日子不会再有了！所以说我的工资不多，不能让你们大手大脚的花钱，可到底也不会再有那种挨饿的日子。再等个十几天我就发工资了，下个月的工资我全都给你，你们想怎么画就怎么花，想买鸡蛋糕吃，就买鸡蛋糕吃！” 秦玉娥被他说的有点愣了。 他这是在为之前几年的事情道歉吗？ 一时之间秦玉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虽然不知道霍光霁为什么会突然道歉，但秦玉娥心中还是稍微踏实了一些。 毕竟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最起码霍光霁不像书里那样忽视两个孩子。 他平时给孩子付出的时候也不会抠抠搜搜的，这就够了。 秦玉娥原本就不指望他对自己有什么感情，她还没有糊涂到见了几面的男人，就开始对人家情根深重了。 只要能让她和两个孩子活得下去，那她或许也没有必要再这么跟他针锋相对。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倒是霍光霁一直哄的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秦玉娥就这么沉默的跟在父子三个的身后，看着他们几个走走停停，霍光霁也会时不时的给逐月讲摊子上摆着的那些稀罕物件。 有的时候，小风好奇的把人家摊子上的物件拿起来看看，霍光霁也会耐心的等着他看完，再原封不动的给人家摊主还回去。 乡下的人们都比较爱孩子，这些小摊贩也不会驱赶好奇的小孩子。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跟孩子们相处的样子，似乎是跟自己平时和孩子相处的模样不同。 孩子们也比较亲近他。 或许，等霍光霁回到了连队上以后，还可以让他时不时的来看看孩子，怎么说也对孩子的成长有帮助。 正想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卖日杂用品的摊子。 摊子上面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香皂衣架应有尽有。 霍光霁在那摊子面前停了下来，突然转头朝着秦玉娥问道。 “我记得你家里头没有镜子，平时梳头的时候都是对着水盆照一照。反正今天都来了，咱们买一套梳子和镜子吧！” 他说着这话，人已经蹲下身去，在那小摊子上面挑捡起来。 摊主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女人，一看霍光霁这样子立刻夸道。 “你看看这位大哥真是细心！还能注意到大嫂缺什么少什么，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大嫂，你算是嫁对人了，快来看看，咱们这里的镜子都是花色最新的，要大的小的都有！” 妇女表情十分热情，说的秦玉娥脸色微微有些发烫。 她正在愣神的功夫，那边已经递过来两款不同大小的镜子。 霍光霁手里拿着两款不同的镜子递给了秦玉娥：“你看看这两款镜子你喜欢哪一款？等你挑好了，我再去挑一把梳子。你家里的那把梳子都掉齿了，我记得还是在连队上捡的人家不用的吧！” 秦玉娥低头去看那两款镜子，两款都是红色塑料背板，背板上的图案有所不同，一个上面画着大大的喜字，另外一个上面是一朵开得极艳的牡丹。 其中一款镜子是方形的，个头比较大，另外一款则是巴掌大一个圆圆的小镜子。 秦玉娥想了想，自己平时梳头的时候确实少这么个东西，于是也没拒绝，抬头问道。 “老板，这两款镜子多少钱？” “小嫂子的眼光真好，这块大的要两毛钱，这块小的八分！”妇女笑道。 倒是不贵。 秦玉娥接过来反复打量了一下，将那块方形的大镜子还给了摊主。 “我就要这块小的吧！拿在手里方便一些，再给我来一把梳子！” “好嘞！”摊主笑的眼睛都没了影子，立刻从一盒子梳子中抽出来一把地的过来，“两样加起来，一共1毛3分钱！” “成！”霍光霁倒是爽快，二话没说，直接打开了钱袋子。 从里面拿钱的时候突然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照片从他的钱袋子里面掉了出来，秦玉娥赶紧低头捡起来，可那上面的人却让她顿时一愣。 第57章 霍光霁要走了 黑白照片上一个双麻花辫的姑娘笑得很灿烂，脸蛋圆圆的，眼睛弯弯的，一头黑发可以看得出来很茂盛，要是披散下来应该比秦玉娥现在的头发短不了多少。 可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很熟悉。 秦玉娥有些发愣，忍不住朝着手里面那张小圆镜子看去。 圆圆的小镜子中浮现出一张脸，五官跟那照片上的姑娘长得八分相似，只是自己的脸太过于瘦削，比那照片上的姑娘看起来苦相了不少。 这女人是谁？ 是谁的照片能让霍光霁贴身在带在身上？ 他对自己好是因为照片上这个姑娘吗？ 难不成连队里面那个何娇娇并不是书里的那个何娇娇！照片上的这个姑娘才是真正的何娇娇！ 正想着，手中的照片却被霍光霁一下子抽走，紧张地塞回了钱袋子中。 秦玉娥忍不住抬头看他惊慌的样子，她还从来没在霍光霁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说话不多，但总是硬邦邦的。 像现在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总觉得这一面大概不是流露给自己看的。 果然，书里的走向是注定的，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自己这样一个炮灰角色就算是能改变这个角色的生死，也改变不了作为主角的霍光霁的感情线。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炮灰原配而已。 原来霍光霁会背叛何娇娇根本就是玩的一手好替身文学，自己倒成了何娇娇的替身了。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现在却让秦玉娥的心口有些堵得慌。 她气哄哄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毛三分钱，塞给了摊主。 “钱给齐了，镜子我就拿走了。” 撂下这么一句，她也没等身后的霍光霁，只是径直快步往前走去。 霍光霁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有些纳闷，这凭空来的低气压又是怎么回事？ 他赶紧拉着孩子快步追了上去。 “前面的集市不逛了吗？” “没钱！逛什么逛！回家！” 秦玉娥说话的声音里面满是怒气，这该死的渣男，居然把自己当成替身！还是低配版的那种！ 她秦玉娥过得再怎么辛苦，也从来都没有仰望过别人的爱情！ 什么狗替身，她才不要当！ —— 霍光霁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从一家人从集市上回来以后，秦玉娥就将自己关在房内，连两个孩子都进不去。 只听到屋子里面叮叮当当一阵响，他从窗口探了探脑袋进去，只看见秦玉娥将那些布料都铺满在床上，挨个的划线裁剪，可那脸上却是实打实的怒意。 就是这么一眼，就已经让秦玉娥气愤地将窗子甩了起来，差点夹到霍光霁高挺的鼻梁。 父子三人唉声叹气地坐在院子里，霍光霁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夹的生疼的鼻子，有些郁闷的抬头看天。 逐月轻声问道：“爹，是不是我们吃鸡蛋糕花了太多钱，娘不乐意了？下次……下次我不吃了还不成吗！” 霍光霁苦笑了一声，要是光为了那几个钱也就罢了。 大不了他出去找个临时工赚点钱回来哄这爱财的女人开心就好了，可她现在的样子明显不是为了那几个子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从镜子摊那里开始！ 霍光霁将买来的那面圆圆的小镜子捏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镜子也没问题啊！样式是她自己挑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没付钱？ 那还不是因为她已经抢着付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霍光霁只好挠了挠头，冲着逐月苦笑了一声。 “闺女，你娘今天生气肯定不是因为你们。” “那是因为什么？”逐月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霍光霁问道。 霍光霁的脸上都快流出苦水来了，戳了戳自己发胀的脑门，这才不得不承认：“肯定是因为我呗！” “哦——”小丫头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哦”声，一脸揶揄的问道，“那爹你怎么又惹娘生气了呢？” “这我哪知道！”霍光霁苦笑一声，心道，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看来要回去请教一下刘福水才行了！ 那小子家里头有媳妇，肯定比他要懂得多。 屋子里的秦玉娥倒是不知道在门前树荫下面坐着的父子三个正在密谋着什么，她只是泄愤一样将手里的大剪刀挥舞的“唰唰唰”直响。 “呸！渣男！敢让我做替身！我呸！剪断你的腿！” 她说着，挥舞着大剪刀朝着床上叠好的布料用力。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那床上放着的布料，真的是霍光霁的替身一样。 秦玉娥不愿意跟霍光霁掰扯这些感情的问题，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穿书的炮灰原配。 来的第一天秦玉娥就在心里打好了主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这个年代，除了霍光霁这个男主她不要，剩下的她都要。 反正她在前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到了30多岁得了癌症还被公司辞退，背着一身的债务孤独死去。 要是那样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她的这个身份。 无痛两娃，凭借着秦玉娥的一身本事和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她怎么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只要不沾霍光霁就好了！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的霍光霁伸手敲了敲窗子。 “我明天要回一趟连队，你要我带什么东西过来给你吗？” “没有！”屋子里的秦玉娥回答的硬邦邦的。 心中却止不住的暗暗叫好，死渣男赶紧滚回他的连队去！ 她就知道暴露了白月光以后，霍光霁也编不下去了，好在眼不见心不烦，她早就想让霍光霁回去了。 秦玉娥将手下的那些布料剪的“咔咔”直响。 窗户外面的霍光霁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除了那两个字以外其他的话。 心中止不住的暗叹，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她们，她怎么就不多跟自己说两句呢！ 人家刘福水的媳妇一个不会写字的，都要请人写信既来连队，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叮嘱，哪像这个女人，冷冰冰的。 第58章 为什么老是跟他闹别扭 月光从窗棂照射在平整的大炕上。 秦玉娥怀里的两个小娃一左一右，睡的像两只小猪一样。 小脚翘在秦玉娥的腿上，一人抱着秦玉娥的一只胳膊。 前世秦玉娥单身到死，从来没有过眼前的这种感觉。 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她的心都快化了。 外间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闷响，“哐当——”。 怀里的小人皱了皱眉头，嘟嘟嘴巴又睡了过去。 是霍光霁吗？ 秦玉娥立起了上半身，探身从帘子的缝隙往外面看去。 两个人一直是分开睡的，霍光霁在外面搭了个板子，就这么睡在两条长凳上。 前两天秦玉娥看了那两条凳子，窄窄的一条，应该没办法承受他那高大的身躯，睡在上面肯定是不舒服的。 本来今天早上她找出来一条褥子，想给他临时做个架子床，再铺上一层褥子，应该会比现在舒服一些。 可两人去赶集以后，秦玉娥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说起明天早上就回连队上去了，她自然也没再提起这个事。 眼下外面的声响一动，秦玉娥下意识就想起霍光霁那张长条凳子搭起来的床。 她躺着的大炕就在门边上，挨着门框的地方挂着一张简陋的门帘。 秦玉娥的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压的死死的，于是只好立起上半身探头往门帘子的缝隙里看去。 “哐当——哐当——” 外间又传来一连串的撞击声，听的人惊心动魄的。 秦玉娥忍不住了，赶紧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外面寂静了几秒，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就是霍光霁闷闷的声音：“有事！” 这下子秦玉娥躺不住了，赶紧从两个小娃的左右夹击中挣扎出来下了床，慌里慌张的朝着外间探出头去。 “到底是怎么了？” 可她的脑袋瓜子刚探出来，就一下子愣住了。 外头的霍光霁正光着膀子长身而立，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裤头。 面前放着一盆清水，月光透过门板照射进来，在他面前波光粼粼的水盆中折射出一道清冷的光，正好打在那光裸的脊背上。 古铜色的肌肤滚落下汗珠，顺着深陷的肌肉纹理直接溜进了裤头中隐没不见。 秦玉娥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彻，赶紧低下头去，反手将门帘重新掩上。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外头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就是霍光霁有些痛苦的说道：“我好像被蝎子蛰了，肩膀……好疼！” “啊？” 秦玉娥心头一跳，也顾不得外面那光裸的肉体了，赶紧趿拉上自己的鞋子冲了出去。 “家里还有蝎子？” 刚说完这话，她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 乡下的老房子，怎么会没有蝎子！ 这片地方土生土长的蝎子大家都管它们叫“马大钳”，全身大概一扎长，黄褐色的，尾部有毒刺，前端一双大钳子。 “马大钳”的外号正是这么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蝎子不会故意攻击人，但要是不小心摸到了，或者坐在了这东西的附近，那肯定是会被蛰上一下的。 这东西毒性说不上强，但蛰一下子也够当即长出来一个大红包，疼上个好几天的了。 秦玉娥赶紧上前查看霍光霁的背部，可他身高实在是比秦玉娥高上了不少，她踮起脚都看不清楚他的肩膀。 屋子里本来就暗，秦玉娥来不及去拿油灯，干脆伸手拍拍霍光霁的手臂。 “你蹲下来一些，我帮你看看！” 清凉的手指在霍光霁的手臂上擦肩而过，让他肿痛的地方都变得痛的不再明显了。 他感受着背后她贴上来的热气，忍不住闭了闭眼。 顺势调整了姿态，转身朝向有月光的方向，半蹲下身来方便她查看。 清凉的手指头拂过他健硕的肩膀。 秦玉娥终于看清楚了手下的那块红肿。 正好是肩膀上靠近后背肩胛骨的那块地方，一大片红彤彤的，一摸上去就烫手。 一个微小的不宜察觉的针孔在红肿的正中间，一点黑色的小点点埋在肉里。 一看就知道这蝎子运气也不大好，毒针都折在了人家的肉里。 “你等等，我去拿油灯。得先把毒针给你挑出来才行！” 秦玉娥转身出去很快找了油灯回来，还顺手拿了一根大针，一小瓶子散装酒。 “家里什么时候有酒的？”霍光霁指了指那瓶子道。 “去集上的时候顺手买的，本来是想烧肉用的！”秦玉娥剪短的回答了一句。 手底下麻利的将油灯点起来，将那大头针在灯上烤了烤，又用酒给霍光霁擦擦伤口。 “忍着点，会有点疼！” “嗯。” 霍光霁简短的答应了一声。 大头针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挑进了肉里。 “呃——” 霍光霁闷哼了一声，紧紧的咬住了牙龈。 清凉的手指头划过他的肌肤，一个利落的转腕，一块带着血肉的尖刺被秦玉娥挑了出来，丢在了旁边放在酒水的碗里。 她又赶紧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布头，沾上了浓浓的肥皂水，给他擦洗伤口。 手下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秦玉娥忍不住感同身受似的闭了闭眼。 这肥皂水擦到伤口上，肯定比酒精还疼。 但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 论解毒，还是肥皂水的效果比较好。 要是等到肩膀全都肿起来了，这一夜怕是都别想睡好了。 “好了！” 将伤口整体的擦了一遍，秦玉娥将那块在井水中浸的冰凉的布头压在了霍光霁的伤口上。 “自己捂着点吧！这布头凉丝丝的，能缓解肿胀的疼痛感。” 她等着他伸手来按住布头，冷不丁，前头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偏不倚握在了秦玉娥的手上，一把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冰凉的布头一下子滑落在了地上。 眼前的人身形微微颤抖，闷声问道：“为什么老是跟我闹别扭？明明你对别人，都很客气！” 第59章 他走了以后秦玉娥的心空了 秦玉娥一愣，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攥住了。 她心里着急，用力抽手，却被反而握的更紧了。 “你放开我！” 秦玉娥压低了声音低吼道。 “霍光霁！你别逼我发火！” 这话一出，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却突然带着一丝笑意转过了身来。 握着她的手将人拉的近了一些。 轻笑着问道：“怎么发火？我还挺期待的！” 这个……渣男！ 秦玉娥咬牙切齿，低声怒骂：“我刚刚帮你处理了伤口，你就这么回报我？” “要不是因为你非得让我睡外间，我也不会被蛰！” “你……” 秦玉娥咬牙切齿，却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来反驳的话。 确实是自己非得让他睡外间的，该死的，这男人真会甩锅。 霍光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涨红的脸，认真的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前面的三年不在家吗？” “对！”秦玉娥恨恨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吃了多少苦！” 她不愿意告诉霍光霁那些关于穿书的荒诞说法，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会信。 再怎么说霍光霁也是个无产主义战士，脱离他认知以内的理由，秦玉娥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她气的别过了脸去，冷声说道。 “你的日子倒是过的爽快，留下种人直接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苦哈哈的带着一双儿女，生孩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你让我怎么……” 话说到一半，一只大手猛地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霍光霁眼里全是心疼，他能想象到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在毫不熟悉的婆家，大着肚子，谨小慎微的过活的日子。 他低下了头，有些歉疚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我以为我把工资都寄给你，你的日子就会……” 他把工资都寄给了自己？ 秦玉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拍开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双手。 “我没见过你的工资！” 原主在老家的时候，被虐待的不成样子，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欺负她。 她身上要是有钱的话，日日子怎么样也不会过成这样。 霍光霁的脸色一暗：“这件事情我让宁安去查了，你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你不信我！” 秦玉娥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他家里人欺负原主软弱，现在他倒还做起包公来了。 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怕原主那样一个软弱的性子，会开口污蔑他家里人？ 要不说这男人就算是结婚了，心里头想着的也都是自家的老娘。时不时的将你要孝顺我娘挂在嘴边上，总而言之，渣男！ 想到这里，秦玉娥猛地后退了一步。 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霍光霁：“既然你不相信我，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你明天早上就要回到连队去了，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霍队长！” 这句霍队长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怒意，秦玉娥的脸瞬间隐没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霍光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里。 门帘落下，里间和外间形成了两个单独的小空间。 霍光霁怔怔的看着那落下来的门帘，眼神一暗。 心中有些懊悔，怎么就又弄成这样了呢！ 明明想好了要跟她好好谈谈的…… —— 夏日的鸡叫声来的特别早，才早上4点多的样子，外面的鸡就连声叫了起来。 秦玉娥揉着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心中止不住的暗骂。 都怪外间睡着的那个混蛋，要不是昨天晚上跟他生了一肚子的气，自己也不会突然失眠。 这下子今天一整天都要没精神了。 这么想着就听到外间有轻微的动静，大概是霍光霁已经起身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秦玉娥黑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身旁的两个小娃还睡得像小猪一样，她没出声去叫他们，只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门帘挑开，果然外间的霍光霁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准备出门套马车了。 一看秦玉娥出来了，他一愣。 随即笑了一下：“回连队的路挺远的，我想着得早起一点。” 他说着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黯。 实际上他是有点害怕看见秦玉娥那张满是厌恶的脸，既然自己要走，那就暂时分开一下，他要是看见了秦玉娥难免就会期盼着对方能够像刘福水媳妇那样关心关心他。 可眼下两人的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秦玉娥不会理会他的。 他这么想着直接背起了包袱，冲着秦玉娥挥了挥手。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托人给我带口信，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秦玉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一下，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你等一下！” 她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了昨天的一些干粮塞进了霍光霁的马车上。 “早饭也没吃，两个饼子带在路上吃吧！免得饿着肚子回了连队，大家还以为我虐待你。” 两合面的饼子是昨天晚上才做的，还散发着一些谷物特有的清香。 霍光霁看了看马车上那用笼布包好的两个饼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套马车的动作都觉得有劲儿了。 “成！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免得等两个小的起来以后哭哭啼啼的走不掉！” 他潇洒的挥挥手，拉着马车出去了。 秦玉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屋。 心头梗着的一口气从她的嘴里慢慢的呼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口气散了以后，她总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难不成是因为…… 秦玉娥猛的摇了摇头，赶紧将自己脑袋中那些可怕的想法赶走。 千不该万不该沾染上男主，她赶紧在心中默念三遍。 我只想要钱！我只想要多挣钱！我只想要乘上改革开放的东风，赚好多好多钱！ 第60章 厂子里的难题 “哇呜呜呜——我要爹——我要爹——” “哇呜呜呜，爹走了！爹不要我们了！哇呜呜呜呜，以后又要饿肚子了！呜呜呜呜——” 院子里两个小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玉娥想哄都插不上嘴，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多生出两张手来。 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转着圈圈原地跑。 一边跑一边哄：“小月啊！爹不是不要你了，是队伍上有任务，爹要回去保家卫国！等爹有空了就回来看你！而且娘手里有钱，绝对不会再让你饿肚子的！” 这两个小祖宗，鬼灵精一样的，逐月才是那个大头。 只要把这个鬼灵精给哄好了，其实呆头呆脑的小风挺好糊弄的。 秦玉娥急得头疼。 两个孩子跟霍光霁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感情的，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爹，血缘这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她能理解两个孩子，但现在人已已经走了，她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个大活人给他们吧！ 于是只能抓耳挠腮的哄：“小月！这样，娘带着你们出去买花糕，香香甜甜的花糕，成不成？今天早上咱们就吃那个！” “糕！” 逐月撅着小嘴儿还没反驳，就听到自己的弟弟已经叛变了。 小风流着口水一下子抱紧了秦玉娥的脖子，高声喊道：“娘！糕！糕！” 这下子秦玉娥眉开眼笑：“好好，糕糕啊！你要这就出去给小风买糕糕！” 逐月一个眼刀杀了过去，撅着小嘴儿，那小嘴巴上高的能钓上一个油壶似的。 “叛徒！一块花糕就把你收买了！要是爹跟娘分开了，我看你拿什么钱买花糕！” 小丫头撅着嘴甩开了小风，直奔门口。 秦玉娥已经举着两块花糕进了门。 这花糕是走街串巷的一个老大爷卖的，做得很干净，白白的花糕中间夹着香甜的枣泥，一看就让人口水直流。 眼下这个时间，人家才刚刚出摊。 秦玉娥这算是第一单买卖，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举在手里面香味立马飘了过来，直接钻进了两个小娃的鼻尖。 逐月一下子愣在了门口，抽抽自己的鼻子，口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 秦玉娥看着她那小模样直笑，赶紧将一块热乎乎的花糕塞进了她的手中。 “小月快吃！吃完了再跟娘要爹也来得及是不是？”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抵抗的了花糕的香味，咬着嘴巴接了过来，气哄哄的说道。 “对！吃完以后再跟娘要爹！” 秦玉娥看着她那小模样，忍不住捂着嘴笑。 终于把两个小祖宗给哄好了，她赶紧把院里院外都打扫了一遍。 今天她要将那双宫丝的料子洗上一遍，昨天晚上她笔画的时候就发现，这双宫丝好像延展性特别好。 她从剪下来的料子中拿了一块废料，泡在水里面泡了一夜，今天早上拎出来晒干了一看，果然大了不少。 其中的经纬却没有变的稀疏，跟原来的布料放在一起居然很难分辨出来。 秦玉娥还记着郑老板说的那话，这料子只要凑够了50件，剩下来的那些都是她纯赚的。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趁着太阳正好的时候将布料整体的泡一遍，肯定能裁剪出来更多的衣裳。 她倒是谨慎的很，直接将布料分出来一块，大概能裁剪两件的料子，第三件就有些难为人了。 秦玉娥将这块料子直接泡进了大盆里，冰凉的井水浸透了她的手臂，她将那料子反复的揉搓了一下，让料子尽快的吸水。 正干着活，外面余嫂子已经敲了门。 随后就看见胖丫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看逐月站在院子里，马上惊喜的叫道。 “小月，我来找你玩儿了！” 逐月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刚才跟霍光霁分别的悲伤，早就扔到了脑后，一看自己的小朋友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将手中捏着的花糕一分两半，直接递了一块过去：“胖丫姐姐，我请你吃花糕！我娘早上刚给我买的，可香了！” “哎呦，这孩子！”余嫂子赶紧进来拦着，“不用不用，小月自己吃嗷！姐姐不吃！” 她这么说着，怀里的胖丫却直勾勾地盯着小月手里的那块花糕。 秦玉娥笑了，迎上去将小月手里那大块花糕不由分说塞进了胖丫的手里。 “嫂子你就让孩子吃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块花糕而已！再说孩子愿意分享，这是好事！”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胖丫的头，笑道：“胖丫听姨姨的，快吃！” 胖丫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还是不敢去啃那块花糕。 眼巴巴的抬头看向余嫂子。 余嫂子也没办法了，只好轻轻点了头，这才跟秦玉娥讪笑道。 “妹子，本来说是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结果你看又占了你家的便宜……” “这叫占什么便宜！”秦玉娥笑得很大方，“嫂子跟我家来往的好，我还巴不得呢！嫂子可不许这么说！来来，坐这！” 她拉了余嫂子在院子里坐下，三个孩子已经玩到了一处。 两个大人这才坐在院子里面拉起了家长。 看到秦玉娥泡在大盆里的料子，余嫂子有些惊讶。 “妹子，我刚还要告诉你，这料子要是提前用水泡一遍，是可以裁出来更多的衣裳片子的。咱们厂里按照裁出来的片子结账，自然是同一块布料，裁出来的越多，越好，赚的钱就越多！谁知道你这已经泡上了，怪不得李主任跟我说，你是个有经验的，以前是不是干过裁缝啊？” 听了这话，秦玉娥不好意思的笑笑。 “说起来跟干果也差不多，我之前也说了，我娘家嫂子家里就是干这活的。只不过后来不干了，我在娘家的时候跟嫂子走的近，嫂子把一身的手艺都传我了。” “哎呦，那可太好了！”余嫂子说着，脸上浮现出了笑意，站起来拉着秦玉娥就往外走。 “正好我们厂遇上了难题，妹子你赶紧跟我去看看！要是能帮着李主任把这难题给解决了，没准以后你这活能多给工钱呢！” 第61章 厂子里的难题(2) “难题？”秦玉娥有点疑惑。 这么大的个厂子，遇上了难题，自己一个刚入职一天的临时工去解决不太好吧！ 她赶紧摆手：“嫂子，这……我懂的这点子东西李主任哪能不懂，现在厂子正是苦难的时候，李主任肯定心情很烦躁，我不好去掺合吧！” “那有啥不好的！”没想到余嫂子却没秦玉娥这么多的想法，只是笑道。 “妹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个厂子可不就是为了妇女再就业建立的！所以在招收人才的方面，对于本地的妇女那是格外的照顾了。厂子里遇上的大小事情，就算是最普通的员工也有发言权，讲究的就是一个集思广益！” “咱们李主任说了，只有这厂里的每一员工都参与到决策中来，才能让员工更有归属感，这才是企业的生存之道。” 听了这话，秦玉娥忍不住瞪大的眼睛。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先进的理念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军属区附属厂中。 果然她一点都没看错，从最开始的时候跟这个企业接触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厂子制度挺完善的，也很人性化，十分适合妇女们工作。 今天听到了余嫂子这么一说，秦玉娥就更加确定，这位管理厂子的李主任肯定不是个凡人。 她瞬间对这个厂子起了兴趣。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家还都挣扎在温饱线上，有这么前卫的理念的人并不多。 这位李主任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见识，实在是不容易。 “嫂子，咱们这位李主任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感觉她说话头头是道的！”秦玉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听道。 “嗨！咱们这位李主任以前就是旁边村里的人！这话可不是她第一个说的，是咱们的大厂长说出来的。” “大厂长？”秦玉娥疑惑的问道，“这位大厂长难不成也是个女同志？” 能够提出这么一套制度的，那就只能是女性。 不然是不会这样感同身受的。 女性在团结集体方面，有特殊的天赋，但凡是企业氛围好的，基本上都是女领导。 随后就听到余嫂子笑道：“妹子，我就说你这个脑袋瓜子转得快！就刚才我说的这些，人家李主任拎着耳朵反反覆覆说了好多遍，我这个脑子就是记不住。你看你一听到大厂长的名头，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厂长是个女同志了！” “咱们周围大厂长不仅是位女同志，年纪还不大呢！她那脑子，嘿！就跟你这脑子差不多，想出来的那些方法，简直是让人拍大腿！” 果然！ 秦玉娥眼前一亮，如果这位大厂长一个人就能够提出来这么多企业发展基调，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绝非常人。 这下子秦玉娥直接点了头：“那成！我就跟着嫂子过去掺和掺和，掺合的成不成样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余嫂子笑着拍拍她：“妹子，你就别谦虚了！走！” —— 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跟余嫂子一路走一路笑。 她这才知道，这位余嫂子接触久了，居然这么健谈。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你隔壁的那个女人在跟好多人一起议论你，妹子，你是不是叫那个胡蓉蓉给欺负了？” 余嫂子突然问道。 秦玉娥的神色一滞，随后才反应过来余嫂子说的怕不是之前跟自己吵架的那个女人。 她神色不变，笑笑道：“嫂子说的是那个挺厉害的女人吧？我倒是才知道她叫胡蓉蓉。前头我用了家门口一点黄泥垒鸡圈，她非要说是她家的。确实跟她吵了一通……” “我说呢！”余嫂子当即脸色一沉，气哄哄道，“她在外面把你说的这么难听！我上去跟她理论了一通！” 余嫂子这人，居然还挺热心。 秦玉娥笑笑：“嫂子不用为了我动气，值不得！再说我已经让那女人知道我的厉害了，她上门跟我吵架，我没让着她！” “妹子，我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脾气倒是挺厉害的！” 余嫂子扭头惊喜的看她，当即笑了。 “没让那胡蓉蓉占便宜就好！我跟你说，这女人原本不是我们这边的，是东部军区来的家属，她男人的单位好像叫什么纵队的！他们那边的人来的多，反正平时可狂妄了！这军属区一来了新人，她们就要过来找茬！什么黄泥不黄泥的，哪有黄泥还认主的啊！” 余嫂子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气愤，秦玉娥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怕是胡蓉蓉的小团体在余嫂子刚来的时候也欺负过她。 怪不得她住的地方这么偏远，明明是西南军区的家属，却住到了本来应该分给陕南军区的家属区这边来。 “嗨！嫂子跟这种人生什么气，要是她还敢来，我肯定不让她！”秦玉娥笑笑，给余嫂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为胡蓉蓉在军属区的风评估计不太好，讨厌她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这种到处惹事的性子，再怎么说也不会长远的。 一句话倒是安慰了余嫂子不少，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得，这就走到了厂子门口。 一进厂门口，就看见车间的大门敞开着，几个人站在门口正在商议对策。 “主任，要我说这客户不管也就不管了，明明就是为难人，这么多的订单咱们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干的过来！” “对！”一个妇女马上接腔道，“最主要的是，这客户订单通知的晚也就罢了，时间还要的这么急！咱们另外的两个订单也还需要制作，总不能所有的精力全放在眼前这个订单上，剩下的就不管了吧！” “主要是咱们的料子现在也不够，双宫丝这种材料裁剪和缝制都很难，咱们会的人本来就不多！” 等等！双宫丝！ 秦玉娥的心头一喜，立刻抬头看去。 她们说的双宫丝订单？那不就是跟自己手里的那卷布料一样的材料吗？ 所以余嫂子才叫自己来的？ 秦玉娥惊喜的看向了余嫂子，对方则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62章 大名鼎鼎的双宫丝 正想着，那边站着的李主任已经朝着二人挥了挥手，十分愉悦的喊了一声。 “大家快看，我请的帮手来了！” 正为坐在一起商量对策的几个妇女立马看了过来，这几人年龄有大有小，但统一的都是盘着头发或者是剪着一刀切的爱国剪，年龄一看就知道是已婚妇女。 这厂子还真是将为妇女服务的政策贯彻到底了呢。 秦玉娥带着笑意走了过去，倒是不怯场。 毕竟前世的时候，作为部门经理，秦玉娥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这样的会议，所有的应对技巧已经烂熟于心。 “李主任，不知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她走过去笑意盈盈的问道。 那边的李主任已经笑出了声，直接叫上秦玉娥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秦同志！是咱们厂新来的员工，昨天才入职的。” “新人？”坐在秦玉娥左边的一个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面色有些严肃，“既然是昨天入职的，今天你怎么没过来上班？” 这一句话就问出了领导范儿。 秦玉娥估摸着这个妇女大概是组长之类的，立刻笑道：“这位前辈，我是临时工，领了零活回家去做的，没办法，家里有两个孩子，怕是带到厂里来会打扰大家。” 她说话的时候谦逊又周到，一句前辈让眼前的妇女立刻放下了戒心。 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年代大家互相称呼的时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妇女一般都是叫大姐或者是大嫂，就算是在厂子里面，周围的同事一般都叫她卢姐，或者是卢嫂子。 这样的称呼，经常让卢玉芬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家里带娃，过着整天被婆婆谩骂的日子。 所以今天秦玉娥这一句前辈，也算是直接承认了她在厂中的地位。 卢玉芬这个人虽然做人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可实际上这个内心火热的人。 也不爱为难人。 “原来是临时工，那也是为难你了！厂子里有困难，原本跟你们这些临时工没什么关系，还叫你平白无故的跑了一趟。”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朝着秦玉娥点头笑笑，这算是认可了秦玉娥。 李主任这才接过了话茬，忍不住打趣道：“能让咱们的卢组长认可，小秦算是有两手啊！” “李主任过奖了！” 秦玉娥接了话茬，问道。 “刚刚在外面就听到大家在讨论，好像是关于订单的问题。不知道今天李主任叫我过来，是不是因为这个？” “哈哈——”李玉芝马上笑了，指了指秦玉娥道，“你看看！我说的怎么样，咱们今天的这位外援，那脑子可是聪明的很！跟咱们大厂长有一拼！这才没说两句，我肚子里这些蛔虫都快让她给数明白了！” 她说着，冲着秦玉娥点点头。 “你猜的没错小秦，还记得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块双宫丝吗？就在今天早上，我们临时收到了一个订单，是一个客户要交给我们一批双宫丝，让我们制作成婴幼儿的衣服！我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给我看的那块料子，似乎也是做成了婴儿的小衣服。这订单按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才请你过来，让你帮忙想想办法！毕竟你有经验！” 果然！ 秦玉娥低下了头，眸子闪烁了一下。 刚刚自己猜的没错，李主任就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给她看过双宫丝，这才将自己叫过来的。 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我要先了解一下咱们厂眼下的状况和订单的多少！其实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听了一嘴，大概意思就是说这订单咱们厂现在人手不够，做不过来？” “可不是！” 这次说话的就是卢玉芬了，她紧皱着眉头，显然这次的订单给她这个车间组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她伸手一指几人身后的缝纫组，道。 “小秦你看看！咱们厂一共就25台机器，这25台机器一共就有25个女工。虽然大家都是熟手，可我却听说这双宫丝不好用缝纫机缝纫的，说是会破坏布料的韧性？那等于就是说咱们厂的这二十几台机器全部都得闲着，我得派这二十几个熟练女工手工缝制这批订单！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去，那人给我们的期限是在下周末，一共要做出来三百件衣裳，这么紧张的时间，我们的员工又是第1次接触这种料子，难免会出现差错。这订单……不接也罢！” 听完了卢玉芬的话，秦玉娥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多少活呢，居然才三百件！卢组长，你不用担心，听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就知道这双宫丝虽然看起来金贵，可实际上好做的很！” “什么？”卢玉芬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秦玉娥。 看那眼神明显是不相信秦玉娥说出来的话。 不过接下来秦玉娥的移动解释却让她心服口服。 “大家对于这种料子不太了解，所以有些抵触心理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接触这种料子很久了，实际上双宫丝对比普通的丝条，不过是经纬更密集了一些。” 她说着这话，居然随手掏出了一块月白色的料子，往桌上一放，正是双宫丝。 卢玉芬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秦玉娥。 “小秦，这料子你哪里来的？我们厂仓库里的那些料子可还没拆封呢，这……” 秦玉娥笑了，摆手道：“卢组长不用担心，这料子是我从家里拿的。不瞒你们说，我这个人闲不住，昨天去集市上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相熟的老板，他给了我一匹料子，托我给他做一批小衣服，一共50件。这不今天早上我刚刚裁剪好一批，这一小块正好是采下来的废料，就随手揣在口袋里带过来了。” 她说着这话将那块料子展示了出来。 坐在当场的女工立刻探头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双宫丝有多神奇。 第63章 临时组长 一看之下就发现那料子的质地紧致挺阔，拿在手里的时候有些脆爽的手感，布料上面还有一个个的“小疙瘩”，虽然触感有些凹凸，但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并不显得粗糙。 在不同光线的照射下居然还能呈现出如棱镜折射一般的彩虹效果，放在阳光底下一抖，那反光感比普通丝绸更加绚丽。 往胳膊上一搭，居然还透气性十分好，隔着料子都能感受到迎面吹过来的风。 眼下这个时节明明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夏季，时至中午阳光炙热，连吹过来的空气都是烫人的。 可怪就怪在，这热风透过了料子吹在人身上的时候，居然背着料子一过滤，就变成了凉风。 怪不得这料子这么贵，大家也只舍得拿它来做婴幼儿的衣裳。 这小衣裳要是穿在小孩子身上，那确实凉快。 秦玉娥让女工们互相传看了一下那块料子，她这边则是耐心地解释道。 “这双宫丝顾名思义，就是两条蚕结在了同一个蚕茧中，最后剿出来的丝线就是双宫丝。用这种料子做成的衣服，经纬密实却不失透气性，这就是这种料子的特殊之处。”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之处，让这种料子丝线粗且颣节多，一旦扯坏了，十分难修补。自然也就不能使用粗针的缝纫机了，那样跑出来的衣服，疙疙瘩瘩，整个衣服都是不平整的。所以只能用最小号的绣花针手缝！” “哎呦——”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女工面露难色，看着那料子抱怨道。 “这料子这么娇气，像我们这大粗手往上一摸，都要把料子刮坏了。这还不能使用缝纫机，一个星期就要做出300件，那岂不是说一人一天要做十来件！” 秦玉娥看了看这妇女，表情没变，耐心笑道。 “这位同志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 “虽然这双宫丝比较娇贵，可好就好在它只用来做婴幼儿的衣裳。婴幼儿的衣裳无论是裁剪，还是样式都比较简单。所以裁剪和缝制的步骤都不难，可以说是看两遍，马上就会了。至于这位同志担心的那件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直接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成！这料子我亲自做过，一天的时间别说是十件了，就算是20件也做得出来！” “二十件？？？？” 卢玉芬瞪大了眼珠子，有点不敢置信。 “小秦，难不成你是人形缝纫机？这料子一摸就坏，碰也碰不得，扯也扯不得！还不耐脏，这样金贵的东西，我们做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一天做十件都是我多说了！” 秦玉娥却摇摇头：“卢组长，其实你多虑了。首先说裁料子，我们可以交给那些领零活的人去裁剪，这样我们就省了一半的人工。再说这缝纫，实际上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人。大概有个10人左右，跟着我学个一两遍，大概就会了！等到大家熟练了以后就会发现，缝一件小衣服特别简单。” “这种料子不适合打揽，也不适合做一些奇形怪状的花边，就是普普通通的前片后片缝在一起，也根本用不着扣子，因为一般这种料子都是做成小马甲。穿的时候直接套头！您看这一来一去，时间不就省下来了吗！”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卢玉芬和跟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女工都给说愣了。 大家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秦玉娥说的确实头头是道啊！ “可这料子那么金贵，就算是我们相信那些做零活的，又怎么能保证她们不会弄坏料子？总有那种不识货的吧！” 卢玉芬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秦玉娥却胸有成竹的笑笑：“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提高这批料子的押金和裁剪的工钱，在领料子的时候，给她们简单的培训一下，说好了，万一要是弄坏了的话，要赔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给她们一人发一副手套！” 说着这话，她直接从口袋里面将自己平时制作双宫丝时戴着的那副手套掏了出来。 “哎？”李玉芝眼前一亮，有些好奇的将那副手套拿了过来。 手套是非常柔软的那种质地，白白的一双手套，戴在手上时却轻盈异常，好像没带一样，丝毫不影响活动。 “小秦，你这手套指尖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影响拿针穿线啊？”李玉芝好奇的问道。 秦玉娥当即笑了：“还是李主任眼尖！这手套是我平时自己用的，拿针穿线的时候确实不大方便，所以我又配了这个东西！” 说着这话，她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个黄黄的指套。 “这是什么？”卢玉芬瞪大了眼睛，满眼的疑惑。 “这是我从家里的橡胶管上剪下来的，两节橡胶套！正好套在我的食指和拇指上，先戴好了手套，再把这东西也往手上一套。” 秦玉娥说着话的同时当场演示起来。 将那白白的手套往她的手上一套，又用橡胶指套套住了食指和拇指的指尖，随后她随手从旁边的针线框中拿出来一根最小号的绣花针和一根彩色的丝线。 “大家看！这样穿针引线的时候丝毫不受阻碍！而且这种材质也不会对双宫丝造成什么伤害。” 她将那块废布料拿过来放在手里面揉搓了两下，果然料子一放下来就恢复如初，上面连一个毛球都没起。 再看其他人摸过的地方，毛球一片，丝线都炸起来了。 “嘿！小秦，你这脑子还真是绝了！本来厂长夸你的时候我心里还老大的不服气，眼下我可算是服气了！”卢玉芬一拍大腿，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秦玉娥的肩膀上，大声笑道。 秦玉娥的肩膀被拍的生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卢组长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一旦得到了她的认可，这相处起来确实豪爽。 就是…… 秦玉娥满脸无奈的揉了揉自己被拍得生疼的肩膀，就是相处起来得躲着她点，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一巴掌上去，像熊一样。 正想着，李主任已经发话了。 “那成！咱们暂定的计划就这样，小秦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今天就开始。我拨十个老手给你，你教她们制作，如何？” “没问题！” 第64章 她是赤着脚走过来的 霍光霁赶着车走在进山的路上，眼前蜿蜒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桃树。 他禁不住停下来看着那颗桃树有点发愣，心中忍不住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想起来的时候，女儿用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树上的桃子跟他叫嚷着要吃桃子，他带着女儿摘好了桃子，一回头就看见秦玉娥抱着小风坐在马车上乖乖的等他。 他擦干净桃子递给她吃，虽然她没说什么，却吃的眉梢挑起，眼角上扬，充满了笑意。 哪像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赶着车子，连同一颗树上的桃子都吃的没滋没味。 霍光霁郁闷的看着手中的桃子，只觉得这桃子长的歪瓜裂枣，有点下不去嘴。 冷不丁就听到身后有人急匆匆的朝着他跑了过来。 他心头一凛，迅速的回过头去，抓着缰绳的手一下子摸向了腰间藏着的枪。 “队长！” 对方一出声，吓了霍光霁一跳，赶紧迅速收手，按在腰间的那把武器终究是没有拔出来。 “小宁！”看着来人霍光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宁安笑嘻嘻的爬上了霍光霁赶着的马车，顾不上身上脏兮兮的，抢过来霍光霁手中的桃子就啃了一口。 他连日赶路，坐完火车又搭大巴，还坐了一段老乡的牛车才赶到了霍光霁的老家。 真远啊！ 地方还特别偏！ 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这里的。 “队长，不是你让我去你老家的吗！我这就是刚从你老家回来！” 他这么一说，霍光霁当即从思绪中醒悟了过来。 对了，最近自己这个脑子都快被那女人给弄糊涂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赶紧说说，到底查到什么没有！”霍光霁赶忙问道。 “哎呦，队长！你先等我喘口气啊！我这一路都要累死了！”宁安哀叫了一声，那表情好像在说霍光霁是天底下最霸道的资本家似的。 “累什么累！”霍光霁才不管他这一套呢，伸手就大力拍了一下宁安的肩膀。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都能赶过来，你累个蛋！” 一听这话，宁安直接瞪大了眼睛。 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还别说，队长！我有的时候都怀疑嫂子是不是有什么奇遇，不然这么远的路，她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了！” 走过来？ 什么意思！ 霍光霁皱着眉头看向宁安，忍不住说道：“让你这么一说，我老家好像是什么穷乡僻壤似的！不是有火车通那边吗，不过就是要去县上坐车吗！” 他从小就长在牛家沟，自然不觉得这一趟的路程有多远。 可那边的宁安却黑了脸色：“你咋说这话队长，你别忘了，嫂子可带着两个奶娃子呢！” 霍光霁的脸色暗了一瞬，这话说的倒也是。 他也带过两个孩子，确实带着两个孩子走这一趟不容易。 沉默了一会儿，霍光霁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人不是好好的吗！我让你打听的事呢？我家里人没咋样吧！他们……是对她不好吗？” 这话一出，宁安瞬间低了头。 眼神有些游移，神色肉眼可见的变的慌张起来。 “那个……队长！其实要我说，现在嫂子找到了咱们队伍上来了，你就好好待她不就得了，可别让她再伤心了！” “谁不好好待她了！现在是她把我从山下的家属区赶出来的好不好！” 霍光霁刚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宁安这态度有点怪啊！ “哎，不对啊！宁安，你下山之前不是这种态度吧！你现在怎么这么心疼她？” 他突然扭过头去盯着宁安，宁安更慌了。 “队长！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这不也是希望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吗。” 这小子本来长的就白净，一张雪白的脸蛋像个大姑娘似的，怎么晒也晒不黑，眼下这张脸蛋上布满了可疑的神色，总是让霍光霁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在他专注的想着这预感是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的宁安猛的回过了味来。 “嗳？不对！队长，你怎么把嫂子赶去军属区了！她不是住在咱们连队上的吗！” “什么叫我赶的！”霍光霁皱眉瞪了他一眼，心道，明明是那个女人执意要走。 可接下来，宁安的话却让霍光霁心中一抖。 “队长，不是我说你，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就这么被你丢在老家三年多，要不是以为对你的这点子感情，人家都不愿意来找你！你倒好，来了才几天就给人家丢到军属区去了！” “真不是我！是她非要走！”霍光霁解释的都不想解释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去了老家一趟，宁安对秦玉娥的说辞怎么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你小子在老家到底看见了什么，让你这么维护她！”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小宁居然一拍大腿，从车上站了起来。 “队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好意思说我维护嫂子！她一个女人，凭着两条腿走了三百多里走到咱们这，险些就给饿死了！就凭这，难道不应该让你心疼她吗！” “你说什么！” 霍光霁握着缰绳的手一抖，手里的缰绳应声而落。 他的表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宁安刚才说的话他没听错吧！ 老家离军区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就算是坐火车，也要五个多小时的车程！要是加上舟车辗转，那就要一整天，大早上出发，半夜才能到。 这么远的距离，她一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奶娃子，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霍光霁猛的想起，刚在军属区见到秦玉娥的那一天，她脚上的鞋子都烂透了。 后来好像是魏科长给了她一双鞋子穿。 所以……，她就是靠着一双脚，走到了自己这里？ 可那个时候，霍光霁是怎么说的！ 他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他嫌她麻烦！ 拳头猛的攥紧，霍光霁只觉得心头的苦涩要倒流出胃管，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样，痛的不能自已。 第65章 跑回去找媳妇 “宁安，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霍光霁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多希望对方说的不是真的，至少……至少不要告诉他她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吃过那样的苦！ 可宁安的神色却越来越激动。 八尺男儿眼眶都激动的红了，激动的声音又给霍光霁的心中投掷下了一颗炸弹。 “队长，你真不该慢待嫂子的！你知不知道嫂子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家里人，他们……他们把嫂子赶出去，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啊！”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霍光霁的拳头猛的攥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家里人虽然并不多么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是他们都点了头的。 自己走后，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他们……”宁安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眼眶中忍不住流下眼泪来，“他们不给嫂子吃的，也不给她好脸色。把她一个人赶到山上去住窝棚，她就是在那里生下两个孩子的！” “别说了！” 宁安的话被猛的打断。 霍光霁的牙几乎要咬碎，从嘴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双目血红，在那一瞬间，他恨不得要亲自回到老家去，质问那群人，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儿！ 怪不得…… 怪不得她这么恨自己！ 要不是在老家实在是活不下去，她应该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吧！ 她的苦难，都是从嫁给自己才来到的。 霍光霁的心中猛的一空，他想到了秦玉娥看到了他钱袋子里那张照片的时候的表情。 所以她不是突然又作起来了，而是…… 不愿意看到当初做姑娘时的自己？ 霍光霁的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梳着双麻花辫，在镜头前笑的憨憨的。 怪不得那样轻松的笑意，他再也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过！ 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她应该恨他啊！ 她怎么来到连队上来就直接捅他一刀呢！ 剧烈的情绪让霍光霁的青筋暴涨，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猛的调转了马头，车子在马匹的巨力下猛的上扬，险些将宁安甩下车来。 “队长，你干啥去！上山的路在这边啊！” 霍光霁绷着嘴角，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就将他给推到了车下。 “小宁，帮我跟连长请假！” “你干啥去啊！”宁安不甘心的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两步，喊道。 “下山，找媳妇去！驾——”霍光霁扬起手里的鞭子一下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立刻嘶鸣一声往前跑去，马车一下子窜出了老远。 他已经顾不上宁安了，现在只恨不得立马长出来翅膀，飞到秦玉娥的面前。 好好的跟她说上一句，他错了！ 是他对不住她！ —— 友谊服装厂的大牌子挂在厂门口，天气炎热起来，将那牌子晒的有些摇摇欲坠。 看门的吴大妈提了一桶水出去，拿着大拖把将那牌子连带着门口的墙面都给刷了一遍，又用口袋里的钉子给大牌子加固了一番。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大门敞开的厂房中，一个秀丽的影子低着头，手上带着一双白手套，正在面前的桌子上忙碌着。 几个年纪或大或小的妇女围在她的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手中做着的活。 “同志们，你们看，这里就这样缝过来就成！不难，实际上就是个巧劲。这样把线的尾部锁起来以后，这一件衣裳就这么做好了！怎么洗，怎么搓都不会变形的！” 秦玉娥终于把那件衣裳做完了，拎起来给大家一边展示一边讲解。 几个妇女都是老手，眼看着秦玉娥做了一遍，哪里还有不懂的。 卢玉芬忍不住挑起来一根大拇指：“小秦，你这技术是这个！这点子东西，虽然看起来不难，可你要是不说破了，打死我们我们也想不出来！” “就算只差这么一点东西，到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也不一样！万一要是给人家做的不合格，怕是真要赔人家的钱了！” 李玉芝就这么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 她很欣赏这个秦玉娥，心思细腻，做事很认真，但处理起大是大非的问题，却一点都不怯场。 真是难得！ 要知道，这人要是心思足够细腻的时候，往往处理起问题来就容易左顾右盼的，拿不定主意。 要是胆子够大的那种，就像是卢玉芬，性格大大咧咧的，平时干活的时候又老是出错。 这次的订单实际上是一个竞争企业让出来的客户，让李玉芝抢了过来。 她也是有赌的心思，因为合同规定了，要是这一批料子不能按照正常的报废率出产足够的合格产品的话，是要几倍的赔付客户的损失的。 眼下有了秦玉娥这个内行人，看来她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秦玉娥还在那边笑吟吟的给大家慢慢讲解。 “卢组长您可别捧我了！我这点子功夫不算什么，就是有点经验。大家哪一个都是老员工，哪里比我差，就是没见过这东西罢了吗！要是哪位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单独问我！” “成！”卢玉芬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拍板道，“那大家就别坐着了，赶紧忙活起来！” “好！” 几位老员工答应一声，赶紧领了新的布料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那边裁样子的布片子已经准备好了，李玉芝让街道上的王主任帮着给在大喇叭里喊了喊，估计过不了多会儿，那些领零活的就来了。 秦玉娥笑着跟李玉芝打了一声招呼，拿着桌面上的一个闹钟走了过来。 “李主任，你看。这一件衣裳我才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算咱们不是熟手，真等到这工序滚起来，这三百件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嗯！”李玉芝点头，也是一脸的高兴，她忍不住跟秦玉娥说道，“小秦，你这技术，为什么不来厂里做个正式工人！咱们厂里还能单独给你们在街道上申请一份粮食呢！” 第66章 骗人的娘是小狗 听到了李玉芝这样热情的邀请，秦玉娥也知道人家这是对自己用心了。 可她却没办法答应。 她瞅瞅蹲在角落里跟着厂里女工玩的两个孩子，只好尴尬的笑笑。 “李主任，不是我不识抬举。我这孩子……确实是小点……，放在厂里，我怕一个看不住他们出事。” 李玉芝扭头看了一下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玩的两个孩子，点点头，倒也没有强硬的要求。 “那这样吧，你暂时就在家里做。但是这工钱，我给你折成单件的价格，给你跟她们在这里上班的一样的钱！” 还能这样！ 秦玉娥忍不住心中一喜。 赶紧点头：“谢谢李主任！” “不用，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替我解决难题。我听说你家刚搬过来？” 听到了李玉芝这么问，秦玉娥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前两天才搬过来的。” “那肯定有不少缺的少的东西吧！”李玉芝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信封，直接塞给了秦玉娥。 “这是厂里感谢你今天帮忙出主意的一点子奖金，钱不多，你别嫌弃。” 秦玉娥有些惊讶。 这小厂子的领导人能力不弱啊，还知道给奖金！ 她有些惊喜的捏了捏信封。 信封的一角被捏的皱了起来，一条缝隙中露出来一张“大团结”的一角。 秦玉娥差点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十块钱！ 这年头一个正式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给三十多元钱，像她们这种女工，要是找到一个一个月赚二十元的工作，那简直是要跪谢满天神佛了。 就算是霍光霁这样有军衔的编制内军官，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十八元左右。 谁能想到自己在这里说了几句话，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做衣裳居然就能拿到十元钱！ 这赚死了好嘛！ “李主任，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秦玉娥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生怕自己这是一锤子买卖，往后要是人家都不用自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玉芝冲着她笑笑：“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点东西就是你这次的奖金！往后的工作，你干多少还是多少的钱！不会少你的！还有这次，小秦你可是我们的主力，我下午让她们把裁好的片子送到你那里去，你还帮着我们多做点衣裳出来！” “没问题！”秦玉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立刻点头应了，谁会嫌弃钱多啊！ 母子三人从友谊服装厂出来的时候，秦玉娥的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西瓜。 小风和小月则是一人揣了满满一把的大白兔奶糖。 这些东西都是李玉芝非要塞给她们的。 想起来李玉芝的热情，秦玉娥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秦，别推辞，一点子西瓜本来就不值钱！我们厂里干活的都是开半袋子大家随便吃的！拎两个回家，到了天黑了冰在井里，留着给孩子解渴！” 秦玉娥要从孩子口袋里往外掏糖的手也被余嫂子按住了。 余嫂子将胖丫推了过去：“小秦，你看你还不好意思啥！李主任喜欢孩子，谁家的来了都是这待遇！我家胖丫这不也是装了一口袋吗！拿着！” 秦玉娥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一谢过了收下了。 等到她出了厂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孩子口袋里的糖块都快塞不下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友谊厂的这些人竟然这么热情啊！ 秦玉娥站在友谊服装厂的门口，禁不住往回望去。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厂子，虽然在原着中名不见经传，可应该不是凡物。 能把员工做家人的工厂，怎么会没有前途可言！ —— “娘！那个姨姨给了我们好多糖啊！”逐月拉着秦玉娥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小月就不想爹了，糖糖堵住嘴！” 这鬼灵精的小丫头。 秦玉娥点点她的小鼻子：“可不能都吃了啊！到时候小牙长虫虫，晚上要牙疼的！” 逐月的年纪还没到能理解什么叫牙长虫的年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秦玉娥，突然一笑，举手保证道。 “小月不全吃了，给爹留着！等到爹下次来看我们，拿出来给爹吃！”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巴望着霍光霁回来的日子，秦玉娥这心里却有点不好受了。 她甚至有点想不清楚将霍光霁给赶走，到底对不对了。 毕竟他在的时候，确实对孩子们很好。 她的眼神暗了暗：“小月，爹……爹在队伍上有事要忙，往后……往后可能会过的长一点的时间才能来看你……” “那是要过多久啊！”逐月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不懂的什么叫长的时间，只知道要有很久看不见爹了。 大眼睛中立马就有眼泪在打转了，她伸出了自己的两个小手指。 “两天成吗？” “……” 秦玉娥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心里有些苦涩异常。 傻孩子，两天他怎么会回来呢！ 到了山上，忙起来，日子就过的快了。 没准他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这半个月的梦境给忘的差不多了。 而且他钱包里的那个姑娘…… 要是他找到了她，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啊。 逐月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小嘴一瘪，马上就哭出了声：“娘，爹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秦玉娥慌了，赶紧摆手，“不会不会！小风小月这么可爱，你爹怎么舍得不来看你们！听话啊，爹……爹只是太忙了！” 她说着，干脆将那些糖块拢在了一起，让小风小月的两个小手都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样啊！咱们一人一天吃一块糖，等到糖吃完了，爹保准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 秦玉娥笃定的点头。 小逐月这才将眼睛中的泪意给收住，随后十分坏心眼的凑了过来。 “娘不许骗人哦！骗人会变小狗哦！” 秦玉娥冷汗直流，尴尬一笑：“那……那肯定的！” 第67章 媳妇要我帮忙 霍光霁站在大路的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幕。 拳头默默的攥紧，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天知道他刚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房子，有多么害怕。 他还以为秦玉娥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毕竟她们受过那么多苦楚，现在也已经拿到了他的工资，秦玉娥也找到了生存之路，霍光霁是真的害怕秦玉娥会带着孩子们弃他而去。 毕竟他现在手中甚至没有一样能够留住她的东西。 那样惶恐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发疯一样满村寻找，终于在王主任的指引下找到了工厂。 远远的就看见秦玉娥拉着两个孩子，边走边说。 那一刻，霍光霁的整个内心都变得平稳了起来。 只要人还在…… 只要人还在就好！ 剩下的事情，他会慢慢的弥补。 秦玉娥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两个小的，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左手拉着小风右手拉着小月，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 冷不丁却看见路边的拐角一棵大树后面，熟悉的军绿色衣角露了出来。 霍光霁？ 秦玉娥一愣，这人不是早上才离开吗？ 怎么又半路折返了回来？ 她有些奇怪的凑了过去，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句话吓了霍光霁一跳，他下意识往树后面躲了躲，甚至有些也不敢面对秦玉娥。 他无法想象那样单薄的身子如何背着两个孩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他着地方的。 “我……我……” “你是不是东西忘拿了？”还没等到他说话，秦玉娥就一脸疑问的问道。 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没想到那边的霍光霁好像得到了什么大赦一样，赶紧疯狂点头。 “对！我东西忘拿了！” “哦，怪不得。那赶紧跟我回去拿东西吧，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回山里去！” 秦玉娥说完这话直接转头就走。 霍光霁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那纤瘦的背影，甚至不敢多喘一口气。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受的那些苦，自己真的不知道。 自己也并不想让她承受那些…… 正想着，前头被秦玉娥拉着的逐月突然回过头来，朝着霍光霁做了个鬼脸，用口型夸张的说道。 “爹——，你回来了！就别走了！” 看着自己女儿那可爱的样子，霍光霁忍不住心头一软。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曾经伤害过她们母子，那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弥补。 日子还长，他想跟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她。 —— 秦玉娥将自家院子中的物件收拾的“哐当”直响。 看着霍光霁在自家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上说好了是回来拿东西的，结果一进门就不认账了。 问他是拿什么东西他也不说，她把家里翻了个遍，没看见他落下的东西，倒是看见他早上收拾好的那个包袱重新扔在了堂屋中。 那一下子秦玉娥就明白了过来，这人不是耍无赖吗！ 说好了要走，这就又回来了。 早上泡在大盆里的双宫丝此刻已经吸满了水，秦玉娥默不作声的打算将这料子拉出来拧干晾上。 干活吧，忙活起来就不生气了。 秦玉娥默默的想着。 这就挽起袖子伸手去盆里捞那一整块的料子。 这料子早上她泡进去的时候有些匆忙，只是稍微抖散了一些就泡进了大盆中，当时只觉得这到底是新料子，试试看。 可眼下秦玉娥伸手一捞才发现，这一整块的料子吸饱了水居然根本捞不起来。 “呃——” 她咬着牙用力拽了两把，那泡在水里的料子却一丝没动。 而且就在秦玉娥用力抓的地方还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一双手用力拖拽的印子就这么被印在了这金贵的布料上。 “坏了！”秦玉娥下意识撒手，那料子一下子划回了水中。 这下子可怎么办，这料子要是不早点捞出来晾着，到了下午肯定就泡糟了。 到时候还不得像那老豆腐似的，一抓就碎了。 她正蹲在大盆边想着，身形却被一个高大的影子覆盖。 霍光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怎么了？要把这布料捞起来吗？” 这讨人厌的渣男来了！ 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想理会他，于是一声没吭。 霍光霁看着眼前人别扭的样子，有些尴尬。 但他想着这大盆里的料子这么多，她应该是提不动，应该是要帮忙的。 于是他默不作声的自作主张，挽起了袖子，伸手就将水盆里那泡着的料子给拎了起来。 他力气大手长脚也长，整个人比秦玉娥高一个头还多。 这么一拎，秦玉娥眼睁睁的看着那料子上有多了两道抓痕。 “别动！快给我放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玉娥直接叫出了声来。 霍光霁一愣，不敢动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媳妇这么激动，一定有她的道理。 紧接着就看到秦玉娥心疼的赶紧从他的手里抢过来那料子，扔回了盆里。 看着料子上两道比自己的手大两倍的抓痕，秦玉娥心疼的摸着那处的料子，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下意识想要回过头去怪霍光霁，却想起来人家怎么说这也是为了帮自己。 抬头一看，霍光霁举着自己的两只手愣在那里，一脸的无辜。 “呼——” 秦玉娥最终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怪他的话没有说出口。 “你先不要动，这东西娇贵，等我去找个家伙什过来，咱俩一块从水里往外抬！” “啊？啊——成！成！” 没有料想到秦玉娥还会跟他说话，霍光霁愣了一瞬，这才赶紧点了头。 看着那道纤细的影子快步跑向了杂物间，霍光霁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媳妇真好，她跟自己说话了！嘿嘿！ 第68章 苦力，不用白不用 杂物间里。 秦玉娥努力的在一堆工具中间寻找，头都快要愁大了。 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具。 料子太金贵，要是有一件专门的家伙什能从水里往外捞这东西就好了。 她本来想着家里有一个废旧的渔网，能用渔网将料子给网上来的，结果渔网拿出来她才看到，那渔网上面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刺。 这一网子要是下去了，那还不直接把料子给刮成了筛子啊！ 可是要是不用渔网，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料子糟在水里吧。 这料子要是糟了，那自己要赔多少钱给郑老板啊！ 越想越委屈，秦玉娥几乎要留下眼泪来。 就在这时却看到霍光霁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有的话，可以……可以跟我说说。” 他这话说的有点没底气。 一提起来这个话头，他难免就会想到当初秦玉娥带着两个孩子遭遇那么多难处的时候，他不在她们的身边。 秦玉娥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这人是出去了半天就中邪了吗，怎么回来就这幅样子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秦玉娥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料子太容易被扯坏了，要想从水里捞出来，我们得找个趁手的工具，不能把它刮破了。我本来想用渔网的，结果这东西上面全是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到底两个脑子比一个脑子要快，霍光霁既然想要帮忙，那就让他帮着自己想想。 毕竟这料子要是真的被弄坏了，那要赔钱的可是自己。 霍光霁看着她撅嘴为难的样子，心中一软。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被难为住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秦玉娥永远都雷厉风行，好像干什么都难不住她似的。 她这样子，还有点可爱…… “嗯……，要找工具给这料子捞出来是吧！那我给你现做一个吧！” 霍光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会做工具？”秦玉娥惊讶了一瞬，才抬头看他。 却看到对方的嘴角沁着一丝微笑，一看到她扭头看了过来，霍光霁赶紧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强迫自己严肃了起来。 “咳——” 他轻咳了一声，道：“你忘了，你刚开始修补双宫丝的那个工具还是我做的。” “哦。”秦玉娥想起来了。 确实，那个小小的工具现在还放在她的针线筐里面，做工很精致，打磨的也十分平滑，虽说是木头做的，可一丝毛刺都没有。 不是亲眼看见他给自己送来这样一件东西，秦玉娥绝对不会相信，这么精致的一件工具是眼前这个糙汉子做的。 一下子有了帮手，秦玉娥重新燃起了斗志。 从地上站起来，着急忙慌地说道。 “这工具我心里倒是有谱，不过，你做出来需要多长时间？万一要是太晚了，咱们这步可就泡糟了！” “最迟能到什么时候？”霍光霁皱眉问道。 “最迟……”秦玉娥想了想，“最好是下午三点之前！” 因为双宫丝这种料子吸水很足，一旦吸饱水以后就会变的绵软起来，变的不好拿取。 但是这东西倒是还有另外一个特性，那就就是晾干了以后，等到那些丝线的经纬都伸展起来，自然就变得坚韧了。 不仅变的比没有泡水的双宫丝更加耐造，还不易变形。 因为那些经纬之间的韧性，早早的就在水中舒展开来。 一湿一干之间，就变的定型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将这种材质的衣裳买回去以后，发现一下水就变形，十分的不好打理。 其实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种经过水的材料做好的衣物，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下水变形的性质，反而会让双宫丝更加耐造。 “下午三点……”霍光霁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点了头，“没问题！要怎么做，你就说吧！下午三点之前我保证把东西做出来！” “成！”秦玉娥挺高兴。 能派上用场的人就是好人，至于人品如何，暂时可以先放下。 她从屋子里面找到了一张废纸，半截铅笔还是她从连队上带过来的，只剩下一点点头，拿在手里看着十分可怜。 秦玉娥也没在乎这么多，直接伏在桌子前面，将自己想到的工具画了出来。 这是一件由三根树叉子接驳的工具，后面一个长长的杆子，用来挑起布料。 前面三角形的圆弧状工具，正好能够完完整整地乘托起整个布料。 画好以后，秦玉娥又将需要注意的地方标注出来，一一指给霍光霁看。 “这个地方你要给我打磨的平整一些，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上一些棉布作为垫底。料子实在是太金贵了，特别是现在沁了水，更是软的像老豆腐似的，万一要是变形了，那基本上整块料子都完蛋了。咱们可赔不起！”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头垂着，用一节小小的铅笔指在那张废纸上，散乱的发丝下，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说话之间却是铿锵有力。 霍光霁忍不住心中微动，喉头滚动了一下。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耳边的提醒乍响，霍光霁一惊，赶紧点头，“就照着这个样子做，这样！我现在上山去砍点竹子回来，这料子往后还得有！我看干脆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做好了这工具，往后就不用犯愁了。” “成！”秦玉娥痛快的答应了。 霍光霁提着柴刀转身上了山，她赶紧将家里仅有的一些工具都找了出来，给霍光霁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不过秦玉娥他们也是刚搬过来没多久，家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全，找来找去，却没发现锯子。 秦玉娥皱眉想了想，直接出了门。 这个时间应该能赶上余嫂子回家来给胖丫做饭，趁现在去借个锯子应该没问题。 一出门口，正好看见余嫂子出门在井边打水。 秦玉娥心中一喜，赶紧迎了上去。 “嫂子！可等到你了！我正好有事求你呢！” 她一边说一边帮着余嫂子一块使劲儿，将盛满水的水桶提了上来。 余嫂子家里的桶很大，这一桶水提上来，两个人忍不住站在井边直喘气。 余嫂子这才笑道：“妹子，你看你有事就直说，不用跟着我沾手，这点子小活我自己来干就行了。” 第69章 跑去厂里通知 秦玉娥笑笑，打趣道：“嫂子，就是一点子小活，别放在心上！走，我跟你一块把桶抬回去！” 说着，她已经抬起了桶的一边。 好在余嫂子家里就住在秦玉娥家的隔壁，两个人将那桶水抬到了余嫂子家院子里的时候，秦玉娥已经满头大汗了。 “嫂子，这么大的桶你平时抬的动吗？”秦玉娥看着那半人高的水桶，忍不住问道。 “嗨，这桶以前都是我跟我家大伟一起抬的，今天他放学晚了，这才……”余嫂子说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余嫂子家里还有一个12岁的大儿子。 看这样子应该平时都是大儿子帮着余嫂子打理家务的，这孩子还真懂事。 正想着，门口一个半大少年已经推门进来了。 一看到秦玉娥先是一愣，随后才问道：“妈，咱家今天有客人？” “这是咱家才搬来的邻居，快叫秦姨！” “秦姨！”少年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秦玉娥温和一笑，这就是余嫂子那个大儿子吧。 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半把糖块，塞了过去：“大伟是吧，快拿着吃！” “不用不用！”余嫂子这就要上来拦着，有点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不吃这东西！你留着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吃！” “嫂子！”秦玉娥将手里的糖块塞进了少年的手中，这才道，“再大也是孩子不是，这孩子一看就懂事，快拿着吃！家里还有呢！” 少年耳朵尖都红了，默不作声的收了，转头就钻进了厨房。 “妈，你陪客人，我去做饭！” 余嫂子好像司空见惯似的应了，秦玉娥倒是觉得稀奇。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这孩子难得这么懂事。 那边余嫂子已经拉着秦玉娥问道：“妹子，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咋了？” 秦玉娥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赶紧道：“对对！我都要忘了！嫂子，你家有锯子吗，我是来借锯子的！” “有！”余嫂子点头，转身就进了灶房，“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幸好人家家里有这工具，秦玉娥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然等到霍光霁回来，要做工具，手边却没有锯子，那可就耽误事了。 没过一会儿，余嫂子就拿了一把锯子出来，半新不旧的，倒是锋利的很。 “妹子，你要锯子干啥？”她有点好奇的问道。 “早上泡进盆里的那些料子，捞不起来，一抓就变形！我正想着用工具托起来，好晾干。不然这料子非得泡废了不成！”提到了锯子的用途，秦玉娥也是满脸的愁容。 愁的她直叹气。 那边的余嫂子却吃了一惊：“妹子，你说的那料子是你早上泡上的那双宫丝？” “对！”秦玉娥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嫂子脸上惊慌的表情看的她有点担心，赶紧问道，“嫂子，是不是厂子里的双宫丝……” 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友谊服装厂里的那些双宫丝，虽然李主任没说要泡水，可到底不知道她们在自己走后有没有干这一道工序。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余嫂子一拍大腿，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 “哎呦！坏了坏了！厂子里的那些布料，我中午下班的时候听李主任说要组织人泡上！我赶紧去告诉他们去！” 说完这话，她不等秦玉娥回话，就赶紧跑了出去。 秦玉娥心里有点不得劲，这泡水的话是她提了一嘴，不知道会不会对厂子里造成损失。 上天保佑让霍光霁赶紧做好工具，她好试验一下这工具到底能不能把料子好生的晾干。 —— 霍光霁只是上山砍了两根竹子，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活。 没过多会儿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秦玉娥正在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回来了，秦玉娥赶紧迎了上去。 “你可回来了！工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得快点干了！厂子那边好像也泡了不少料子，余嫂子去通知她们了，咱们这边要是能把料子晾干，我还得早点去告诉她们！” 她那瘦削的小脸上焦急的神色很明显，霍光霁偷眼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手底下却干的更卖力了。 好在霍光霁干活麻利，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这边的工具就做好了。 秦玉娥赶紧拉着他帮忙。 “我带上手套去前面把料子扑上来，等到我说要拉起来的时候，你就赶紧挑起来。” “成！”霍光霁利落的答应了一声。 将那工具上面串着的带子直接套在了自己光裸的肩膀上，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挑起了工具，往水盆里缓慢的深入。 他在部队里整天训练，身上自然是肌肉纠结，秦玉娥只瞟了一眼，就忍不住闹了个耳热，赶紧低下头来强迫自己不要分心。 手下柔软的布料在水盆里沉沉浮浮，光滑的竹子穿过了布料的底部，秦玉娥赶紧将布料一股脑的就着水的浮力扒拉到了工具的三脚架子上面。 稳定的三角形一下子兜住了布料的底部。 就着这股子力量，秦玉娥又卷起袖子，用力的挤走了布料上的一部分水，尽量让料子的重量更轻一些。 “好了！可以挑起来了！”秦玉娥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喊道。 阳光下的男人浑身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将连带着三脚架的布料从水盆里挑了起来。 秦玉娥不敢耽搁，赶紧将准备好的另外一个空盆推了过去。 “好，先放下来！” 她喊了一声，对面的人一卸力，布料摔进了水盆里，溅起来一大片的水花。 秦玉娥顾不上这么多，赶紧光着手脚跳进了盆里，用身体的力量去挤压布料中残余的水分。 光裸的手脚纤细异常，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好像会闪闪发光，站在那边的霍光霁看的有些呆住了。 满眼都是白嫩的脚踝踩在月白的布料上，料子好像跟脚踝连成了一片。 第70章 阿奶把娘打出来 霍光霁对着眼前那人看的一时之间愣了神，连秦玉娥的喊声都没听道。 秦玉娥看着对方呆愣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拍了拍手底下的工具。 “霍光霁！你愣什么神，赶紧把工具挑起来，不然我这水不是白挤了吗！” “啊？哦！”霍光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力将纳工具挑了起来。 果然这下子，秦玉娥将布料中的大部分水分都挤出来以后，霍光霁手中的工具也轻多了。 他轻轻松松的将那一整块布料挑到了半空中，秦玉娥赶紧将底下盛满了水的水盆撤掉，用力抬着工具的另一边，拉着霍光霁两个人一起合力，将那布料晾在了院子里的衣架子上。 好在院子里这衣架子是两人早就准备好的，专门在之前的一道铁丝旁边又重新加了一道，一共两道铁丝悬在半空中。 铁丝的两端则是深深地钉在院墙的墙壁中，绝对不会脱落。 这样能让布料承受更少的重量，减少布料的变形。 布料一搭上去，铁丝被坠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弧度。 秦玉娥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这料子也太重了！把它扔上去这下子，我这手都差点脱臼了。” “你手怎么了？” 她刚说完这话，那边的霍光霁就凑了上来。 一脸紧张的拉着秦玉娥的手臂检查起来。 粗糙的大手隔着衣服摩挲过秦玉娥的锁骨和肩关节，让秦玉娥衣服下面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颤栗。 她脸色微红，赶紧后撤了一步。 “没事！我是说差点，又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娥总感觉这家伙半路回来以后，突然间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那眼珠子好像粘在自己身上就剥不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的心里就是有那种感觉。 这家伙不会对自己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吧！ 她可对渣男没兴趣！ 这么想着，秦玉娥赶紧说了一句：“你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等，我去厂里面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今天准备走的话，现在就找找你落在家里的东西，等到我回来你再走。” 交代完她就要往外跑，身后却听到霍光霁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今天不走了！” 前头的秦玉娥忍不住撇嘴，果然是不走了！ 行吧，反正也不是第1天留下了。 看在对方刚刚帮忙的份上，秦玉娥拒绝的话倒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加快了脚步跑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不过终归是留下来了，霍光霁心里还是高兴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个孩子还算乖，霍光霁干脆干起了活。 默默的将院子收拾好，工具也都归了位，水盆里剩下的水直接泼在地里浇地。 那边的小风跑了过来，小手拉着霍光霁“咿咿呀呀”的要往屋子里面跑。 看那样子好像很急切似的。 霍光霁有些疑惑：“小风，你想要什么？你得跟爹说，爹才能明白呢！” “糖！”小风憋了半天，这才大声喊了一句。 “什么糖？”霍光霁当然不知道小风满心惦记的都是李玉芝给他的那些糖，之前秦玉娥可是跟他们俩说好了，那些糖能吃到爹回来。 现在爹回来了，那他是不是能今天一天把那些糖都吃完。 小月一脸无语的跑了过来：“爹，他说的是今天早上李姨姨给的糖！娘说那糖能吃到你回来呢！” 小丫头比比画画的说道，霍光霁在心里头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看这样子是秦玉娥不让他们吃太多糖，就拿自己做搪塞呢。 谁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可让这两个小家伙钻了空子，小风那个小脑袋瓜兴许直接以为，既然自己回来了，那些糖就得全部吃完。 霍光霁有些哭笑不得，但小风还不会说话，他也没办法跟这小子讲道理。 只好任由这小子拉着，进了屋。 果然床头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皮盒子，小风咿咿呀呀的指着那个铁皮盒子。 小月赶紧翻译：“爹！快拿！娘就把糖放在那里！” 霍光霁一伸手就把那铁皮盒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码着一整排的大白兔奶糖，倒是不少。 这些糖要是全给这两个小家伙吃了，怕是秦玉娥回来又要跟自己生气。 霍光霁左右为难，干脆从里面掏出来两块，跟两个小家伙打商量。 “小风小月，这糖小朋友不能多吃，吃多了，你娘回来是要生气的！万一要是再把爹赶走了咋办？” 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立刻就不闹了。 两对大眼睛对视了一眼，小月抢先说道：“我们吃多了糖娘会把你赶走？” 小家伙神色惊恐，看那表情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霍光霁赶紧趁热打铁：“是啊！所以你们一天只能吃一块，万一要是吃多了，爹可要跟着你们吃挂落了！娘发起火来，我也不敢跟她对着干啊！” 他笑着伸手将两块糖递了过去，两个小家伙撇撇嘴，一人接过来一块。 小风是没有那个脑子的，直接剥了糖纸，就将糖块塞进了嘴巴里。 可是小月却是一脸的不信，看着霍光霁道：“爹，你虎我们玩儿呢吧！不是从来都只有你把娘给气哭，没有你怕娘的时候！” “我把你娘气哭？”霍光霁的心中一抖。 他什么时候把秦玉娥给气哭了！ 随即他就想到了之前秦玉娥被他丢在老家的那三年多，两个孩子说的是不是那时候的事。 一股子愧疚从他心底升上来，霍光霁忍不住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慢慢的哄道。 “小月，那你跟爹说说娘是怎么哭的？是为什么哭的？你还记得吗。” 小月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竖起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 “我知道！娘说没粮了，去阿奶家借粮，被阿奶拿大棍子打出来，还骂我们俩是……是……是野种！然后娘就哭了！” 第71章 多扛粮食回来让媳妇高兴 霍光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从小父亲早亡，母亲杨爱兰在霍光霁的眼中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慈母，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就这么苦苦的熬着日子，但杨爱兰从来都没有让三个孩子饿死。 所以霍光霁在成年以后就主动挑起了家里的责任，弟妹上学，家里盖新房，用的都是霍光霁当兵的工资。 他也因为心疼杨爱兰，所以从来都没有请假休息过，在队队伍上训练的时候也比任何人都刻苦。 别人不敢去的任务他敢上，别人不敢做的危险动作他敢做。 所以他的升迁十分迅速，很快就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现在特种队长的位置。 要是别人跟霍光霁说杨爱兰虐待秦玉娥母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跟他说这话的是他女儿啊！ 他女儿才两岁多，她会说谎吗！ 而且之前宁安也跟他说了，秦玉娥是因为在村子里面待不下去，才被人挤兑到了山上去住的，就连生孩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九死一生生下的两个孩子。 看来宁安说的还是给自己留面子了，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杨爱兰！ 霍光霁的拳头攥的咯咯直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杨爱兰要趁着他不在家这么虐待他的媳妇。 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信。 大概是感受到了霍光霁的异样，逐月眨巴着大眼睛，伸出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霍光霁的脖子。 “爹，你别难受。往后我们都不要惹娘生气，娘吃了很多苦，往后咱们不让娘吃苦了，让娘天天吃糖！” 说着这话，小丫头伸出小胖手，里面攥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到现在都没舍得将那糖放进嘴巴里，而是攥在手里，举到了霍光霁的面前。 “喏！爹你没有糖也不要紧，小月的糖省下来给娘吃！等娘回来，你就把这块糖塞给娘，娘吃了糖就会高兴！就像小月吃了糖也会高兴一样！” 小丫头天真的话让霍光霁双目通红，眼角的湿润差点夺眶而出。 他认真的看着逐月，缓缓问道。 “小月，你恨不恨爹！要是爹早点发现，你们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逐月歪着头看了霍光霁一会儿，摇了摇头。 “娘说爹也是不得已的，不许我和弟弟恨你。而且……” 她看了看霍光霁，突然脑袋一歪，毛茸茸的小脑袋直接扎进了霍光霁的怀里。 小脸上溢满了幸福，伸手抱住了霍光霁，甜甜一笑。 “而且见了爹以后，小月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受了这么多的苦，她怎么就不知道怪他呢！她明明可以恨他，也可以让孩子们恨他，可她还是告诉孩子们，他是有苦衷的。 那些饿着肚子的日日夜夜，她到处遍寻粮食不见的日日夜夜，她们到底是凭借着什么信念熬过来的。 霍光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间溢满了湿润。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用力搂住了自己女儿的小身子。 十分诚恳的说道：“是爹不好！爹不该放着你们不管，也不该这么相信你阿奶！小月你放心，以后都不会有吃苦的日子了！以后爹一直都在！” “真的？”逐月的大眼睛一亮，她还是很喜欢霍光霁这个爹的。 自从有了这个爹，娘的日子好过多了。 也有新衣服穿了，也能填饱肚子了，还能吃到肉肉，有爹真好！ 逐月的脸上笑开了花，伸出了一根小手指勾在了霍光霁的大手上。 “那我们拉勾！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成！爹跟你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父女对视一眼，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 秦玉娥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霍光霁抱着两个孩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一样，蹲坐在自家的院门口。 远远的一看到秦玉娥的身影，他立马就跳了起来，满脸喜气的迎了过来。 看那样子，秦玉娥敢打赌，要是现在给霍光霁装上一条尾巴的话，没准能摇起来。 “忙了一天，你饿了吧！我已经做好了饭，赶紧洗手吃饭吧！”霍光霁拉着她往回走。 秦玉娥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霍光霁才是那个在家里等待的小娇妻，在家里做饭带娃一整天眼巴巴的盼望着她回来似的。 一进院子，浓烈的红烧土豆的味道就传了过来，闻着那味道也知道里面应该掺了不少肉。 “猪肉炖土豆，我特意去供销社买的！”霍光霁呲了大牙，尽量表现的友好一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看着你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的素菜，你都没有吃几口。反正我今天也不走了，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他这么说着，秦玉娥却有点纳闷。 这小子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 “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是说拿东西吗……” 原本不想问的，可霍光霁的表现实在太让秦玉娥意外了。 这句话不问出口，怕是这家伙又要赖在这里赖个好几天。 那边的霍光霁挠了挠头：“我……其实我是想着，你们这边还没安顿好，我要是现在走了，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多辛苦！”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玉娥的脸色，生怕秦玉娥一个不高兴就要赶他走。 于是赶紧又加了一句。 “我今天下午在家的时候把我两本上的那些粮食都兑了出来，刚好从供销社买了两口缸回来，米缸面缸我都给你填满了！还兑了一些小米，人家街道办的主任说孩子这么小，多吃小米对脾胃好！” 说着这话，他拉着秦玉娥进了厨房，将立在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两口缸给她看。 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口缸里面盛着白面，另外一口缸里面全是大米。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瓮，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全是小米。 柜子上面还罗列着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调料，油盐酱醋茶全都有。房梁上多了两串腊肉，还有两只腊好的鸡，就挂在窗口最通风的地方。 蔬菜的种子随手扔在了窗台上，需要泡发的那些南瓜种子之类的都已经依次用小碗泡好了。 第72章 霍光霁要跟她睡一起? 看着自己眼前霍光霁做的这一切，秦玉娥心中微动。 她虽然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细致周到了，但到底也是好事。 秦玉娥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终于低下头来：“吃饭吧！” 听到了她这句话，霍光霁如蒙大赦。 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将早就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一家人坐在饭桌边，秦玉娥伸手给两个孩子夹了菜。 这才发现今天霍光霁做的菜十分软烂，土豆炖的沙沙的，里面的肉块都要化开似的。 天气炎热，这样一道费功夫又费时的菜，倒是难为他了。 “今天这菜做的不错，挺适合孩子们吃的。”秦玉娥也不是那种吝啬夸奖的人，于是真心实意地说道。 对面的霍光霁嘴角立刻带上了一丝笑意，忍不住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女儿。 逐月眨巴着大眼睛朝着霍光霁，那神色好像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娘就吃这一套！ 给了女儿一个感激的表情以后，霍光霁试探者给秦玉娥夹了一筷子菜。 秦玉娥今天是真饿了，从大早上开始就去厂子里面开会，几乎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特别是霍光霁今天做出来的菜确实不错，她低头刨饭，倒是没有拒绝霍光霁给她夹的那块肉。 那边的霍光霁笑笑，问道：“今天厂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秦玉娥点点头，“李主任说幸亏余嫂子中午的时候跑过去告诉她们不要泡水，不然那么多料子，一下子都进了水，明天怕是赶不了工了。我跟李主任商量了一下，厂子里的那批货要求高一些，不能跟我这种往小摊子上交的货比，干脆就不要泡水了。” “哦！” 霍光霁对于秦玉娥在厂里面的工作，了解的并不清楚，所以这话实际上他没有听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不能光凭着默不作声的做事。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这是了解秦玉娥的一个途径，跟女人相处吗，了解了才能相处的更好不是！ 他看了一眼秦玉娥的脸色，发现对方好像不排斥跟他提起厂里的工作。 看来以前跟秦玉娥那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只是聊不到点子上罢了！ “那……那批货就直接做吗？”霍光霁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样一句问话。 秦玉娥立刻回道：“那也不是，这料子下水以后变形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我跟李主任商量了一个办法，提前处理一下布料，明天我过去试验一下，先做一件试试看。如果能行的话再让他们批量生产！” 秦玉娥这边说的头头是道，霍光霁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左右不过是做衣裳的那些事情，不过他倒是抓住了重点。 “你明天还得去厂里上班，两个孩子干脆交给我带吧！连长说最近队里面没什么工作，要给我放一个月的假呢！” 这下子，秦玉娥的脸色黑了起来。 一个月！ 那岂不是说这家伙会在这里赖着不走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他怎么不急着去找他的何娇娇了！ 还有上次钱袋子里那张照片，肯定就是何娇娇！ 秦玉娥没理会他这话，依然低头刨着饭。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家伙呆在这里也能帮上一点忙，物尽其用就得了。 眼看着她没有反驳，霍光霁心中暗喜。 心情畅快了，吃饭也更香了一些。 他低下头刨了两口饭，又赶紧给两个孩子夹了菜过去。 一顿饭吃完，霍光霁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了。 卧室里。 霍光霁站在炕边大言不惭：“这炕怕是年头长了，不怎么通畅！要不我明天把这炕给扒了，重新盘一下子？” 秦玉娥刚在厨房那边带着两个孩子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气进来了，一听这话她忍不住皱眉。 “你把炕扒了，我们娘仨睡在哪里？” “暂时在外边搭一个竹板子床，咱们凑合几天！反正最多不过五六天的时间，这炕就干透了！” 秦玉娥撇了撇嘴，这炕她虽然懂得不多，但用的时候也能发现，根本没什么问题。 要是有问题的话，厨房那半截灶，根本就烧不起来。 “你别瞎折腾了，我看这炕没什么问题！” 秦玉娥直接否决了霍光霁的提议，将她带来的被子推到了一边，指了指炕头的部分。 “这地方我都已经里里外外地打扫过了，肯定干净。” 说话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成分在，她手指的地方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爬过去一只两指长的蜈蚣。 “啊——” 秦玉娥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抱紧了两个孩子。 霍光霁一个闪身就窜了过去，一拳将那蜈蚣捶死在了炕头上。 这边的秦玉娥惊魂未定：“这房子里怎么这么多毒虫，上次你还被蝎子蛰，这次又有蜈蚣……这……” 她是真的害怕这些小生物，主要是毒虫万一要是咬到了两个孩子，那还是个大麻烦。 逐月的手立刻在底下拽了拽霍光霁的裤腿。 霍光霁会意，赶紧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下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应该是这院子常年没有人住，怕是这炕底下都是这毒虫窝！” “啊？”秦玉娥感觉自己浑身都麻了。 那她这两天还躺在这炕上睡觉，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底下可能有那么多独宠窝，她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下子再也不敢阻拦霍光霁。 “那……那你什么时候扒炕？” “明天吧，今天没来得及！”霍光霁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你今晚要是不敢睡炕的话，我现在出去弄两根竹子回来，下午还有剩下的竹子，刚刚好能做一个竹床。就是可能会挤一些！” 挤一些？ 秦玉娥看着霍光霁的眼神从自己连带着两个孩子身上扫过，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这话说的意思不会是要跟自己睡在一起吧！ “那我去隔壁余嫂子家里接点驱虫药，今晚先撒一撒，撑到明天再说吧！” 第73章 做竹床 说着这话，秦玉娥赶紧马不停蹄的往外跑，可却一下子被霍光霁拽住了。 “这都什么点了，你还过去！人家余嫂子这么忙，累了一天了，肯定早早的睡了！过去打扰太不合适了。” 听到了霍光霁这话，秦玉娥几乎是立刻止住了脚步。 该死的，这不是打蛇上棍吗！ 自己这点子不爱麻烦别人的缺点都让他给摸清楚了。 可即便秦玉娥知道霍光霁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没有办法。 她还真怕麻烦余嫂子，万一自己过去敲门人家余嫂子又要起身忙不迭的跑过来怎么办！ 秦玉娥不愿意那样。 她忍了忍，转头看向了土炕上那条两指长的蜈蚣尸体，在心里头劝了自己好几遍，都没有迈过去那道坎。 虽说左右不过是一条死去的毒虫，可秦玉娥一想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心里就发毛。 她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说道。 “那……要不咱们俩现在出去弄点竹子，临时搭一个床出来？” “成！” 她这么一说，正中了霍光霁的下怀，霍光霁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接就出了门。 “你在家里呆着吧，天黑了，两个孩子离不开你。不过就是几根竹子，我马上就回来！” 他提着柴刀出去了。 逐月立刻就爬上了秦玉娥的腿。 扬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秦玉娥。 秦玉娥一看她那一双大眼睛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头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于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还不快点说！” 小丫头撇撇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小月才没有打鬼主意，小月这是帮爹的忙。帮着爹爹哄娘开心，只要娘开心了，爹爹就不哭了！” “你爹哭了？”秦玉娥皱起了眉头，一头雾水。 他哭什么？ 今天也没遇上什么事啊！ 紧接着就听到小丫头认认真真的说道：“爹说他对不起我们，以后要好好对我们好！给我买好多好多糖吃！” 这小丫头，心里还惦记着吃糖呢！ 秦玉娥有些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柜子上的糖盒，果然已经被动过了。 霍光霁对孩子比她还没有原则。 不过小孩子嘛，总归是爱吃爱喝爱玩的，算了，吃就吃吧。 秦玉娥倒是没有追究，只是有些疑惑。 这霍光霁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道歉了？ 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也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秦玉娥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低头问道。 “小月，你爹为啥说这话啊？你跟他说啥了？” 逐月嘟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就是之前我们在阿奶家的时候过的日子！娘受的苦不肯张嘴说，爹啥时候才能知道！小月啥时候才能吃上糖！” 这…… 秦玉娥一时语塞，这小丫头居然把老家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实话实说，秦玉娥并不清楚原主在老家的时候到底受过多大的委屈，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可她总觉得那些过去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她是一个看客，站在旁边看了一场电影似的。 其中的苦楚，一点都没感受到。 但就光看看，也足够秦玉娥认清楚霍光霁和霍家这一大家子的了。 别的不说，就光说霍光霁的那个妈杨爱兰，仅凭一块手帕就断定了原主婚前跟其他男人有染，后来就连秦玉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肯承认是霍家的种。 这样的农村妇女，反正秦玉娥是不想沾染的。 看着秦玉娥呆愣愣的表情，逐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直接搂住了秦玉娥。 “娘！以前的事情小月都已经跟爹说了，爹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往后爹要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他说着说着还哭了呢！” “……” 秦玉娥有些无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就霍光霁那人高马大的样子，在那边哭哭啼啼的抹眼泪，想到那场景，秦玉娥就觉得好笑。 孩子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小月的眼中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的亲爹。 小丫头肯定希望爹娘永远在一起。 可秦玉娥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道来自后世的孤魂。 而这本书的男主霍光霁也有他自己该走的情路。 何娇娇的照片还放在他的钱袋子里，可见珍重异常。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解释，秦玉娥只能摸摸小月的头顶。 “小月啊，娘跟爹就算没办法生活在一起，我们俩也都会同样的爱你。小月也照样会有糖吃，不会饿肚子的。” 她干巴巴的安慰着怀里的小丫头，谁知道小丫头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嘟着小嘴巴开始耍赖：“我不！我就要爹和娘在一起！我就要爹和娘在一起！” 秦玉娥被小丫头吵的头疼，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响动，原来是霍光霁已经回来了。 秦玉娥如蒙大赦，赶紧催促道。 “快去看看，你爹扛了好长的竹子回来！咱们去院子里看你爹做竹床好不？” 好在小丫头比较好糊弄，欢呼一声就冲了出去。 小风也赶紧跟在小月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 说话间已经月至当空。 圆圆的月光从头顶洒进了小院，将小院照射的十分亮堂，倒是方便了霍光霁干活。 秦玉娥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霍光霁正迅速地将两只毛竹消去了头尾，竹身打磨平整，快速的用砍刀从中间劈开。 毛竹一分为二，只剩下圆弧状的外皮。 再加上中午的时候做工具上下来的毛竹，倒确实是刚刚好做成一张竹床。 大概有两米长的一张竹床没多会儿就被霍光霁三下五除二绑好了，他还细心的用砂纸打磨了一下表面，这才从屋里面取了两张被褥，尝试着铺在了竹床上。 尺寸拿捏的刚刚好，看来今晚不用再睡，那满是毒虫的炕了。 秦玉娥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从地上捡起来两条竹钉，想要再加固一下竹床的腿。 可一伸手，却不小心被注定一下子戳破了手指，鲜血从掌心流出，滴落在地上。 “嘶——” 她下意识收手，轻嘶出声。 第74章 不应该的幻想 “怎么了？”霍光霁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过去，拿起秦玉娥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 秦玉娥心中一惊，赶紧捂住了霍光霁的嘴巴。 “你干嘛！” 好一个全菌操作，竹钉子倒是不会把自己扎出破伤风，霍光霁这一口下去，自己怎么着也得来个化脓感染。 “你还是别帮我了，我怕你把我帮出问题来！” 秦玉娥没好气地后撤了半步，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布料，手指头翻花，三下五除二就将手心的那道伤口给扎了起来。 虽然血色还是浸透了布料，可终归也算是止住了。 霍光霁一个愣神，眼中微微有些失神。 只觉得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张小手香气四溢，绵软异常。 可到底，霍队长还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特种部队军人，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他的神色就立刻又恢复如常。 看着秦玉娥已经将自己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霍光霁这才惊觉，刚刚秦玉娥那举动，居然是嫌弃他。 “我在队伍上经常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 “就是因为经常这样，所以以后才不能这样！最基本的卫生知识你得懂啊！”秦玉娥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霍光霁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神色都暗淡了。 “那……那我下次注意。” “嗯。” 对方只是轻嗯了一声，就伸手一指竹床的尾部。 “这个地方是不是需要再加固一下，两个小娃儿睡觉没个正形，床要是不平稳，怕是他们容易掉下去。” “成！” 这次霍光霁答应的很痛快，立刻就拿了修补的工具，将稍微短了一块的床支架又加高了一些。 可他的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望，她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再试一次的机会，那伤口……就这么轻飘飘的过了？ 到底还是嫌弃自己的吧！ 霍光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 竹床做好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困的不行了。 秦玉娥看的一阵心疼，赶紧抱起一个往屋子里运。 霍光霁已经将床摆好了，上面铺上了凉席和一层薄被子，保证不会硌的慌。 小风已经睡着了，秦玉娥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床上，小家伙滚了滚，躺在正中间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那边霍光霁已经把半梦不醒的小月抱了进来，小丫头揪着他的衣裳，整个人都扒在了他的身上。 秦玉娥看的心软软的，赶紧伸手要将小丫头接过来。 谁知道小丫头居然撅着嘴巴扭了扭，一下子藏进了霍光霁的怀里，嘟囔道：“我要跟爹睡！” “这小丫头，跟你爹睡有啥好的！”秦玉娥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可小丫头的小手就是紧紧的抓着霍光霁的衣服不撒手。 霍光霁试探着说道：“要不……就让她跟我睡吧？” 秦玉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小丫头跟他提前商量好的，但这分不开的小手…… “算了！”她叹了口气，将小风往边上挪了挪，给他们俩让一个位置。 指指床的另外一边：“你带着她睡那边吧，夜里别睡太死了，免得把她掉下去。” “哎！”霍光霁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赶紧上了竹床。 竹床做的很稳当，也很凉快，比炕凉快多了。 再加上下面铺上了薄被，一点都不觉得硌的慌。 秦玉娥和霍光霁就这么面对面躺着，虽说中间夹了两个孩子，但到底是身形比较小，对面霍光霁的呼吸几乎可以直接喷在她的脸上。 这样近的距离和对方炽热的呼吸，让秦玉娥禁不住有些尴尬。 她想要转过身去，结果却刚一动弹就被怀里的小风给拉住了。 一条小肉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搭在了她的腿上。 秦玉娥不敢动了，要是把小风吵醒了，哭夜那可就难哄了。 “咳——”对面的霍光霁闷哼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秦玉娥，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 那边的秦玉娥却先开了口：“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走，怎么半路又回来了？” 她推算着时间，大概是她们走了没多久，霍光霁就回来了，那时间也只能是半路回来。 可能人都没有进山，就调转了方向。 “嗯……，放心不下你们，这就……”霍光霁摸摸鼻子，没说遇见小宁的事情。 这事到底是秦玉娥的伤口，他不想再提，能做的只有以后对她好罢了。 不过下一刻，却听到秦玉娥不咸不淡的说道：“小月跟我说了，你跟她说的那些话。” 霍光霁一愣，倒是没想到怀里这个小家伙还是个小传话筒。 他忍不住低下头点点熟睡的小丫头的额头：“这小妮子，心里咋藏不住话呢！” “所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秦玉娥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也不想给人家的感情做铺路石。 “有！”那边的霍光霁抬起了一点身子，往前凑了凑。 浓重的呼吸差点喷在秦玉娥的脸上。 “我是想着，我往后好好对待你们！你们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受苦了……，你要是想要弥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但现在，先别带着孩子走行吗？你一个人，总归是太难了，起码让我照顾你们一段时间。” 话说出来以后，霍光霁的心里舒服多了。 他知道在秦玉娥心中，他就是个抛弃妻子的大混蛋，这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指望着秦玉娥能理解他，但起码，让他尽一下做丈夫的责任。 只要给他一点机会照顾她们，他就心满意足了。 霍光霁说完这话，直接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好像在等待秦玉娥的审判似的。 对面的秦玉娥看着他这样子有点好笑，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有一样，我希望你明白。霍光霁，我们的婚姻不存在了，你家里人对待我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中，我忘不掉那些日子，也不会跟你重归于好。而且……你对我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不是吗！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孩子有这么深的感情。” “我这个人比较公平，你到底是他们的亲爹，想看孩子我随时欢迎。你心里要是有了什么人，也大可不必顾及我的心情，等你下次回队上开了介绍信回来，咱们把婚离了。我不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 第75章 婆家人要来了 霍光霁刚高兴了一丝的心情立马沉了下去。 终归还是这样，他就不该抱有幻想，知道伤害她至深就不该指望着她还能原谅自己。 一抹苦笑在他的嘴角溢出来，他沉默了一瞬才低下了头去。 “好，睡吧！” —— 野山沟子村。 杨爱兰满脸阴郁的坐在首位上，捏着手里来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下首的儿子女儿看着老太太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信是霍光霁寄来的，自从收到了来信以后，杨爱兰就将他们几人叫到了一起。 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儿女们都到齐了，连嫁到邻村的小女儿都来了，杨爱兰这才看着下首的众人，沉着脸色将她手中的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拍。 “你们大哥来信了！” 几个儿女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老太太要说的是什么。 小女儿霍文英低声问道：“妈，大哥信上说啥了？我们来了这么半天了，您倒是说啊！” 杨爱兰撇了她一眼，对她这个急躁的脾气有些不满。 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底下的一众儿女：“你们大哥说往后不会再往家里寄钱了，而且……他指责我们对他媳妇不好，让他媳妇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下首的这些儿女们都炸开了锅。 他们着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平时还不是都靠着霍光霁寄回来的工资补贴着才过的这么潇洒。 眼看着霍光霁当兵以后，家里的新房子也盖起来了，老二的新媳妇也取进来了。 就连最小的妹子霍文英，嫁人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都是最多的。 一连四间的大瓦房，这个年代有多少村里人能有这个待遇。 可这一切，往后就没有了？ 这可让这一大家子怎么生活！ 二儿子霍光磊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他家里马上就要添人口，媳妇怀了老三，看他样子也是个儿子的像，眼瞅着就要临盆了。 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光霁那边的工资补贴就断了呢！ “妈！大哥为什么不往家里头寄钱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在大哥面前说了坏话！她居然还没死吗？” 他这话说的刻薄异常，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大男人能说得出来的。 可坐在上面的杨爱兰却司空见惯似的，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就冷哼了一声。 “老大信上说，那女人带着她的两个孽种去了军队上，左右不过是命大，还真叫她给赶上了！肯定是她在老大耳边吹了枕边风，让老大恨上咱们这一家子了！哼——，当初就应该直接打死这贱人，拖着她去沉塘了事！” “对！要我说还是妈心肠太好，不舍得造这个孽。不然这贱人怎么会活到现在，还平白在咱家里吃了半年多的饭，得多少粮食！” 说话的是小妹霍文英，她年初的时候才嫁到邻村去，带的那些嫁妆让村子里其他的姑娘都眼红。 银镯子，新衣裳，甚至还有大家具，人人都夸能娶到霍文英的男人命好，有一个有本事的大舅子。 霍文英的男人郑长福是个窝囊性子，但在疼老婆这一点上倒是做的不错。 家里事事都听霍文英的，没办法，谁叫自家媳妇的大哥实在是有本事，听说已经在军队上当上领导了，往后能求到这位大舅子的地方还多得很，他怎能对霍文英不好。 霍文英坐在凳子上，抚摸着自己四五个月的肚子，说话的声音刻薄异常。 “我大哥也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在军队上多年没见女人，也不能上杆赶子做绿毛龟啊！那女人才在咱家睡了一宿，这肚子里头就揣上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妈要我说得赶紧给大哥写信，不能让大哥被蒙在鼓里，还善感着拿钱给别人养娃！” 她说着这话，殷切的看向了上头的杨爱兰。 霍光霁的钱不能不往家里寄，要是没了娘家的补贴，她在婆家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这点浅显的道理，霍文英还是明白的。 杨爱兰看了她一眼，一双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 要说自家这个大儿子从小就懂事，不然也不会被她拿捏这么多年。 只要杨爱兰稍稍向大儿子哭诉一番，转过头来就能拿到不少的钱粮，就是靠着吸霍光霁的血，这一大家子才能变成村里的有钱人。 现在走到了哪里，人家外人不恭恭敬敬叫她一声杨大娘！ 这样的日子，她老头刚没了的那几年可没有过。 不过老大的那个脾气她是了解的，心软还倔强，就算是知道那女人的种不是他的，怕是也下不了狠手。 只要那女人还活着一天，她就得占着老大的补贴和工资不放手。 所以寄信过去是说不动霍光霁的，稳妥来说得派个人过去，一五一十的给霍光霁说清楚了。 当初要不是想着先用这女人做借口，让老大毫无保留的往家里寄钱，他们也不会这么瞒着老大，眼下怕是不好解释了。 老大的连队路途遥远，去这一趟不容易，她这个老婆子是不想动弹，这院子里合适去的只有老二霍光磊。 想到这里，杨爱兰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 “老二！”杨爱兰发了话，“你大哥这个脾气是个犟种，他要是认定的事情，那可不好改。怕是一封信，没办法把他那骨子牛劲掰过来！干脆你去一趟，把这事情前前后后跟你大哥说清楚，最重要的是，务必要让那个女人在家属区里臭了名声，不然咱们这后半年的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她家里这些年有了霍光霁的补贴，从来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节省。 家里人也很少去生产队干活，只种着自家的一点自留地。 霍光霁现在一下子断了工资补贴，这么大一家子下半年就真要挨饿了。 第76章 老霍在邀功? 老二霍光磊一愣，丝毫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他看了看自家媳妇大的像气球一样的肚子，忍不住为了难：“妈！小莲这肚子已经这么大了，我要是走了不合适吧！” 这个老二，竟是一副推诿不成事的样子。 杨爱兰一眼瞪了过去：“有什么不合适的！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生你们几个的时候都是自己生的，连个稳婆都没有，不也照样好着呢！” 郝小莲平时就被杨爱兰压在头上不得动弹，眼下一看杨爱兰着急了，就更不敢说话了。 只能低着头拼命拉着自己丈夫的衣裳。 霍光磊皱了眉头：“妈！那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那还有那样的！反正我去不了！” 这小子耍了赖，被杨爱兰狠狠的瞪了一眼。 可到底还是自己心疼的二儿子，杨爱兰拿他们没办法，最终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不去，老婆子我自己去！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小贱人，几个月不见，她倒是长本事了！” —— 军属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竹床说不上舒服，这一夜秦玉娥却睡的特别踏实。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好在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 秦玉娥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上面已经显示六点半了。 她心中一惊，昨天的那料子还一直晾在外面，不知道现在干了没有。 本来想着今天早点起身，能赶在早上的霜露下来之前将那些料子收进来的，可谁知道自己这一夜居然睡的这么晚。 竹床那边的宽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小月追逐着那点热度滚到了床边。 秦玉娥探手摸了摸，发现床已经凉了。 看来霍光霁起来好久了。 她赶紧起了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见霍光霁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挑了两担砖块回来，正堆在院子里从井里打水给砖块浇水。 看见她来了，霍光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起来了？院子里的布料干透了，我已经收回屋里去了。你赶快去看看，我叠的合适不？这做衣裳的细活我不懂，万一要是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啊？哦——” 秦玉娥心中一阵疑惑，昨晚她觉得自己说的那话可够狠的了，怎么感觉这人一点子反应都没有，好像没听到自己昨晚的那番话似的。 昨晚秦玉娥说的那番话，本来的意思是想着让霍光霁知难而退的。 她又不想跟男主扯上关系，自然是不想留下他。 男人吗，一腔子热情罢了。 等到热情退了，也许自然就走了！ 想到这，秦玉娥撇撇嘴，赶紧进屋先去看自己那些布料。 卧室里那月白色的料子整整齐齐的叠成了豆腐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秦玉娥踮脚把那料子拿下来，往下一抽，那料子就这么顺滑的散开了。 刚才霍光霁叠的豆腐块不见了，变成了整齐顺滑的一整块大料子。 秦玉娥忍不住带上了手套上手去检查抚摸那料子，发现果然浸水以后不但没有改变双宫丝顺滑透气的特性，还让经纬之间变得更坚韧了些。 她狠狠心上手揪住一个角落，用力一扯。 丝毫没有变形！ 好！ 秦玉娥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这次的险算是冒对了！ 就这么一处理，这料子可算是没有那么容易变形了，估计等到了人家客人的手里，也不会因为一下水就变形。 而且这料子泡水以后舒展了不少，看来自己还能多做不少衣裳出来呢！ 真想现在就开始挣钱，但外面的竹床上还躺着两个小肉球等着自己喂饱肚子呢。 秦玉娥扭头爱怜的往外间的床上看了一眼，暂且将手中的料子收拢在了柜子顶部，赶紧出去做饭。 待会儿吃完饭，她还得去友谊服装厂看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主任。 至于厂里的女工打算怎么干这个活，她就不管了。 一出门口，正好赶上霍光霁要进屋，两个人就这么不期而遇，秦玉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他一大早就出去挑砖块，衣裳被汗湿了，现在光着膀子，身上纠结的肌肉上汗珠子一颗一颗的流下来，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直冲秦玉娥的颅腔，将她给冲的头昏脑胀的。 她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将门口的那点子地方给霍光霁让开了。 “你先进。” 对方却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审视了她一下，低声问道：“那料子我叠的还成吗？”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在秦玉娥面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 秦玉娥又不是什么老巫婆，嘴里冷淡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好温声说道：“挺好的，料子泡水很成功，现在韧性和变形程度都好了不少！谢谢你帮我收料子啊，你一定起的很早吧？” “没有。”霍光霁第一次听到秦玉娥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伸手摸摸头，低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完这话以后，人却没有让开，反而是满脸期待的看着秦玉娥。 秦玉娥忍不住有点尴尬。 这人在等什么？不会是等自己夸他吧？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那……那我去做饭？”秦玉娥尴尬笑笑，问道。 “哦，饭我已经烧上了，做的粥！你说两个孩子不能吃太硬太辣的东西吗，还弄了两个白面馍馍，一碟子拌西红柿。” 听到了霍光霁这么说，秦玉娥倒是有点没想到。 他是得多早起来的，居然这么早就做好了饭，还挑了两扁担砖块回来。 这下子她倒是真闲了，只好又转身进了屋，想着趁着孩子们还没醒，先把裁样子的线给画出来，待会儿好裁剪。 看着她没吱声就转身进屋去了，霍光霁忍不住撇撇嘴。 刚才还温温柔柔的，怎么这会儿就又变得冷淡了，就不能……夸他一下吗…… 第77章 原来她一直吃不饱啊! “娘～” “娘～” 床上的两个小肉团子蠕动了一下，搓搓眼睛呓语出声。 看来是醒了。 秦玉娥赶紧过去，熟练的一手一个将两个小肉团子抱起来，让他们在她怀里蹭着。 小逐月蹭了蹭秦玉娥的衣裳，终于爬了起来。 这下子清醒了。 下意识往身边看去，看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的床，立刻大叫了一声。 “娘！爹呢？” “爹在这呢！” 门口的霍光霁赶紧答应了一声，趁势进屋坐到了秦玉娥的身边。 两个人的身躯凑的近了，萦绕在秦玉娥鼻腔中的那股子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更强烈了。 秦玉娥被熏的头昏脑涨，赶紧往旁边撤了一下身子。 逐月这个小叛徒则是直接从秦玉娥的怀里爬了出来，三下两下就钻进了霍光霁的怀里。 小肉手搂着霍光霁的脖子，朝着他“嘿嘿”直笑。 秦玉娥无奈的笑道：“自从你走了以后，这小丫头就好像没了魂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依赖你。” 霍光霁伸手刮了刮逐月的小鼻子，将小丫头搂在怀里，爱怜的笑道。 “我闺女离不开我呗，是不，闺女？” “对！”逐月笑眯眯的点了头，“但是爹，你身上好臭！” “嗯？” 一句话把秦玉娥和霍光霁说的都尴尬了起来。 霍光霁更是局促的不行：“我身上……臭吗？” 他抬头问了秦玉娥，秦玉娥的脸色微红，有些违心的点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明明自己快要被霍光霁身上那浓烈的荷尔蒙给迷晕了，怎么到了逐月的鼻子里面就是觉得臭了。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生理喜欢另外一个人，就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迷人。 难不成…… 秦玉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了看霍光霁。 心中有些惊恐。 自己不会是对这个渣男有什么生理性喜欢吧！ 这可是男主，作者是亲妈，跟女主抢男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 肯定是自己前世恋爱经验不足的原因，再怎么缺男人也不能对男主动心。 她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念清心经。 “男主是渣男，靠近男主死的惨！断手断脚挖心挖眼还断肠……” 看到了秦玉娥点了头以后，立刻就低头闭眼，那边的霍光霁老脸一红。 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默默的将孩子放在了床上，离母子三人远了一点。 肯定是刚才去挑砖块，活动了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汗。 怪不得秦玉娥看见自己要后退两步呢。 她肯定忍耐很久了。 一股子尴尬飘荡在眼前的空气中，霍光霁的默默后退让秦玉娥慌乱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小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拱在秦玉娥的怀里卧着。逐月的大眼睛则是在秦玉娥和霍光霁的脸上咕噜噜来回转了几圈。 突然笑眯眯的说道：“爹和娘的脸一样红哎～” “这孩子，瞎说啥呢！” 秦玉娥的心头一跳，嗔怪了一声，赶紧看向了对面的霍光霁。 刚刚冷静下来的心底又被搅乱了。 霍光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我先去洗洗，你跟孩子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他脚步匆忙的出去了，秦玉娥这才从那股子脸红心跳的感觉中缓过神来。 天爷嘞，男主的魅力这么大吗！ 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了。 —— 吃饭的时候霍光霁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崭新的军装，还在滴着水的头发，硬朗的眉眼浓郁深邃。 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狂跳，这满满的荷尔蒙的味道，实在是让她坐立不安。 只好点头疯狂刨饭。 逐月和小风还是第一次看到秦玉娥这么狼吞虎咽的，饭桌上的三人差点以为她要饿死了。 看着她那样子，霍光霁默不作声的从锅里又盛了一碗饭推了过去。 “慢慢吃，咱们的粮食足够。”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补贴证，指着小红本上的字迹说道。 “我队上平时发的补贴都没怎么用过，这些粮食我昨天在街道上领了一些回来，现在还剩下不少。足够你们娘三吃了！往后……往后你不用故意节省粮食，每顿都吃饱了。” “……” 秦玉娥看了看霍光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空了饭碗和旁边放着的满满一大碗的新饭。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吃的很多，平时故意压着呢！！！！ “不是！”秦玉娥赶紧解释，“我平时就是这个饭量，这一碗我吃不完……” 没想到霍光霁摆摆手：“你放开肚子吃就是了，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没吃饱过肚子，本来就是我的不是！”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秦玉娥的碗上。 “老家的人说，能吃是福！谁要是娶个能吃的媳妇，那叫有福呢！”说话见，霍光霁低下头去脸色微红。 秦玉娥都快拍案而起了，不是！ 他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她没那么能吃啊！ 一顿饭吃的秦玉娥气鼓鼓的，吃完饭干脆把碗一推，不再管了。 “我去一趟厂里。” “嗯，去吧！那料子要送到厂里去的话，你就等我一下，待会儿我帮你拿过去。” 霍光霁倒是没说什么，从善如流的低下头来将饭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干净了，擦擦手就要跟着秦玉娥出门。 秦玉娥赶紧阻止：“不用了！那料子不用送到厂里，我就是过去看看！” “那行，你早点回来。待会儿我把炕扒了，中午咱们就拿个泥炉子放到院子里做饭吧！” “嗯。” 秦玉娥不想再跟他多扯，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厂子里照旧忙碌，李主任正在厂房中帮忙量尺寸，裁样子。 平时的缝纫组现在分成了两队，一队还在缝纫机上劳作，另外一队则是在厂房的另外一侧专门支出来一个大桌子，大家一起流水线式工作。 最前面的将裁的样子用板子压好对折，接下来的两道工序只管缝片子，在后面是上绣，最后是包缝。 最后还有一道熨平的工序。 一转圈下来，一件小衣服用极快的速度就做好了。 秦玉娥看的啧啧称奇，这厂里的效率比昨天她教学的时候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果然这厂子里的女人都是有两手本事的！ 第78章 剧本的力量 李玉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玉娥，赶紧朝着她招手。 “小秦来了？快来快来！看看我们昨天做的这些货怎么样？可有一个懂行的了，昨天我本来想去找你，请教一下，我们做完的这衣裳合不合格！结果没想到正好撞见你男人回来，这我哪里还好意思打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 李玉芝说着这话，眼中满是调侃的神色。 军属区的这些带孩子的妇女，基本上都是男人在军队里面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两次。 所以一般哪家的男人回来，女工们都会请假，要回家去跟男人团聚一番。 李玉芝不太了解秦玉娥的情况，自然而然的认为，昨天霍光霁突然出现，是两口子百年不遇的团聚的机会。 自然就十分懂事的没进门。 厂子里都是女工，一听到李玉芝这调侃，那些年轻的还好，上了年纪的女工基本上都是哈哈大笑起来，马上跟着开起了玩笑。 “李主任，你看你一个大姑娘，懂得还怪多的嘞！”卢玉芬笑道。 “那咋啦！”李玉芝一个大姑娘，竟然一点都不脸红，只是爽朗的笑道，“这叫个啥？在咱们大厂长的口中，这叫个夫妻生活！对，夫妻生活！” 一群妇女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少数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和小媳妇则是人人都红了耳朵尖，肉眼可见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在缝纫机底下去。 好不容易笑完，那边的缝纫组就有人问道。 “小秦，你男人回来，你应该在家多呆几天啊！怎么今天想起来来厂里了？” 秦玉娥面上有些尴尬，到底是谁说的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保守的！ 眼前这群人可不比自己开放多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低声道：“这不是昨天我在家泡了双宫丝，差点出了岔子，让余嫂子过来告诉你们以后，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今天就来看看！” 说起来这件事，卢玉芬立马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哎呦，小秦！你是不知道，幸亏昨天余嫂子来得早，不然我们手里这双宫丝就下水了！好在最后主任决定用最后一步的熨烫代替泡水，反正我们试验了一下，效果上差不多！给你看看！” 说着，卢玉芬那边递过来两件几乎差不多的小衣服。 秦玉娥接过来一看，立马就发现了，左手的这块料子韧性更强，应该就是泡过水的。而右手上的那一块，有些许的拉扯痕迹，不过很难分辨，应该就是熨烫的效果了。 两个放在一起比较，确实最终效果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熨烫来得更快。 只要计算好缩水和延展的尺寸，在裁剪的时候放量出来，最后制成成衣以后再进行熨烫，这样的工序可比洗料子晒料子要好操作多了。 “实话实说，肯定还是过水，以后的料子比较好！到了客户手里，这种过完水的料子，缩水的比例更小一些。不过咱们工厂里面全是女工，要说洗料子，这还是个体力活，所以我觉得熨烫的效果也不差！放在一起比较，不是内行人几乎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算是认可了李玉芝她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案了。 “那就好！只要小秦你说可以，我们就放心做了！”卢玉芬忍不住咧开大嘴笑道。 秦玉娥被她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挠挠头。 “那个……厂长，厂里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今天就在厂里不走了！厂里的工作忙，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比别人多领这部分工资！” 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回到小院里去。 就霍光霁那炽热的眼神和动不动就要脱光的上身，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再这么冷漠。 他整个人一靠近她的时候，秦玉娥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连脑袋都不清醒了。 在原书中虽然没有提起过这位原主有没有爱过霍光霁，可倒是提了一嘴，就是秦玉娥当初嫁给霍光霁的时候似乎是使了什么手段。 让霍光霁不得不娶她的。 所以秦玉娥觉得，可能在书中的世界里，也会改变自己对待霍光霁的态度吧！ 不然怎么叫做剧本的力量呢！ 她可得躲远点，霍光霁暂时不愿意回连队去，那她干脆就整天待在厂里吧！免得回到家里跟他朝夕相处的，再被剧情的力量给影响了就不好了。 男主吗，离得远越好！ “所以……”秦玉娥思量着自己的话，冲着李玉芝笑道，“李主任你要是有什么活要干，尽管吩咐。这两天我家里没什么事，正好大家也忙，我过来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卢玉芬先不愿意了。 惊讶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小秦！你是不是跟你男人吵架了？这大半年才见一次的机会，怎么说也应该在家里面团聚才是！他欺负你了？” 她话音刚落，本来还在缝纫桌前忙活的妇女们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小秦妹子，你家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不然这大半年才见一面的机会，你咋能躲着他？” “他是不是打你？他要是敢跟你动手，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姐妹们一块儿为你去讨个公道！” “对对！这家暴的男人最不能容忍！有一就有二，咱们大夫女同志千万不能怕他们！” “小秦不要害怕，遇见了什么事大胆的说出来！总之都有我们呢！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人？” 这事儿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秦玉娥不住感觉到一阵头大。 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整个厂里的人都快认为霍光霁是个家暴狂了呢！ 虽说这个霍光霁确实是个渣男，但他还真没跟自己动过手。 这帽子扣的，让秦玉娥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她赶紧从人堆里冲出来，大声解释道：“各位大姐！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再躲我家男人，我是……我是……在躲我家邻居！” “邻居？” “对，邻居！” 第79章 余嫂子家的自闭症儿子 秦玉娥说完这话自己都懵了。 怎么就又扯到邻居身上去了？ 完了完了！ 这下子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但她这表情看在工厂的女工们眼里，却直接变成了无奈。 这些女工们就数卢玉芬脾气最直了，她又比较欣赏秦玉娥，立马就问道。 “小秦！哪个邻居欺负你了？你跟卢姐说，卢姐帮你找她去！” “这……”秦玉娥恨不得现在真的跳出来一个折磨她折磨的要死的邻居来，以解燃眉之急。 可想来想去，就只有前两天污蔑她偷泥巴的那个女人罢了。 就算是那个女人，也被霍光霁给赶跑了，主要是自己没吃亏，这老是拎出来说，不好吧…… “嗳！大家都不要吵！好好听小秦说，她们才刚搬过来，总归会有那欺软怕硬的上门找茬！但要是这么怕了她们，那就是长了他人的威风灭自己志气了！” 李玉芝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到底是主任，说话就是有号召力。 女工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秦玉娥。 李玉芝上来安慰秦玉娥：“小秦，你别怕！有什么事尽管跟大家说，咱们军属区是什么风气，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你不用说，我们都知道是谁！是不是东部军区的那群女？” 她一说这话，秦玉娥有点懵了。 合着这胡蓉蓉恶名在外，这下子可怪不着秦玉娥了吧！ 她尴尬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为了门口的一块黄泥。” “切！”没想到听到这话，卢玉芬立刻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就东部区那群小娘们儿，整天没事干，也不想着打点零工给家里头创收，整天在大街上游荡。要么就是坐在一起搓麻将！我就说这女人太闲了就会出事，军属区来的新人，一家子没被她们那个小群体给整过！” 她一下子握住了秦玉娥的手，关切道：“妹子！你就不用怕她们！她们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大伙一块儿替你出气去！” 话说道这里，秦玉娥只好笑着谢过了大家。 纺织厂的这群女工，个个都是热心肠，跟东部军区的小团体似乎格格不入似的，是世界的两个极端。 但不论怎样，她还是喜欢这群人的。 —— 友谊服装厂里的气氛相当融洽。 长长的纺织台周围围坐着一圈女工，秦玉娥则是很自觉地找了一个位置插进去，跟着缝制的女工一起搭把手。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下子都将家里的霍光霁给忘了。 很快，秦玉娥就发现，这些女工其实各个都很聪明。 不说别人，就说坐在她身边这位姓童的小嫂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能脑子确实一等一的灵活。 她手里拿着一块小纸片，是用纸夹子板做成的。 中间切开了一半，却没有完全切断，两边则是往中间叠了两道。 这东西一共只有两个指头那么大，却让这位童嫂子的手工快上了一倍还多。 只见她需要折叠的衣裳缝隙往纸夹板中间一夹，两边顺着这小工具一捋，原本需要缝几针就要停下来折叠一下的衣裳缝隙，一下子就被捋好了，再也不用停下来对其缝隙，只需要顺着纸夹板的前端一个劲的往前就可以了。 秦玉娥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叹道：“童嫂子，你这脑瓜子还真聪明！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块纸板子在你手里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坐在秦玉娥旁边的那位童嫂子一下子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妹子，你这嘴真甜。这算点什么呀，投机取巧的小把戏罢了！” “嗳！能提高工作效率，那就是好技巧！怎么能叫投机取巧呢！”秦玉娥正色夸道。 站在那边的李玉芝深深的看了秦玉娥一眼，突然笑了。 “小秦，我有的时候总觉得你说的话跟大厂长嘴里说的话一模一样。其实我一开始来厂里的时候是不鼓励她们用这些小门道的，直到大厂长来了一次，她说不仅要鼓励员工们在工作上投机取巧，还要给予奖金！她当时跟我说的就跟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 她目光幽幽，看着秦玉娥，微笑道：“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小钱，你会不会跟大厂长有点什么关系！” “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娥看着那眼神，突然有些心慌。 她尴尬一笑：“我就是小地方来的，随军之前我甚至都没出过老家！我们老家在山里，一个特别偏僻的村子，说出来你们都不知道的一个小地方！嗨，我能跟大厂长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啊！” 李玉芝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 秦玉娥心中惊慌，赶紧低下了头。 埋头干了一上午的活，快到中午了，秦玉娥的肚子有些饿了。 正好就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童嫂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问道：“小秦，是不是还没在咱们厂里吃过午饭呢？厂里的午饭做得可好了，都是门卫的吴大妈亲自下厨的呢！你今天要是有机会可得尝尝！” 这厂里居然还有午饭提供？ 秦玉娥有些惊讶，在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国企厂子都没有提供午饭，很多人都是自己带饭，将一些剩饭剩菜带到厂里面，厂子里要是有条件的就会集体拿到食堂里面去蒸饭，要是没有条件的，那就只能是吃冷饭冷菜了。 特别是军属区的厂子离家里这么近，秦玉娥还以为中午肯定是大家回家吃饭，没想到厂里居然有食堂。 “嗳？”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没见余嫂子在厂里吃过饭呢！” 今天余嫂子被分配到缝纫组，跟她们不在一起，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余嫂子，对方已经遥遥跟她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了。 童嫂子同情的看了那边一眼，这才小声说道：“余嫂子也是个苦命人，她家老大小时候有自闭症！小秦，自闭症你知道吗？就是发起病来抓人打人的疯病，平时也不肯说话，那孩子小的时候不肯在厂里吃饭，余嫂子也是没办法，只好每天两头跑着，哎！可怜人啊！” “哦，原来是这样……” 秦玉娥点着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之前她也见过余嫂子家的老大，感觉那孩子没什么毛病，还叫她姨姨来着呢！ 第80章 何娇娇被开除了 这边正说着，外面的吴大妈已经在外头喊了起来。 “小秦同志，你男人来接你了！叫你回家吃饭呢！” 秦玉娥一愣，扭头朝着厂房门口看去，果然看见霍光霁领着两个孩子就站在门口，遥遥的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身边已经响起了一片揶揄的声音。 “哎呦~~，小秦真是好命，看看！咱们这白担心了，人家这就来厂子里接了！” 秦玉娥的脸立刻红到了底，推脱道：“卢组长！这也是提前跟我说好的，要来厂里看看，这才……” “好了好了！”卢玉芬笑的大方，不再调侃，只是拍拍秦玉娥，“快去吧！” 周围的女工们全都捂着嘴笑，秦玉娥赶紧站起身，跟李主任说了一声下午再来，这才出去了。 父子三个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头秦玉娥的身影，让秦玉娥有点不好意思。 出了大门口，她就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本来说要在厂里吃午饭的，我们厂里提供午饭，何必还回家吃饭去！” “厂里的午饭哪里好了，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饭。我特意去供销社买了猪肉回来，家里做的猪肉丸子汤！”霍光霁低声说道。 一抬手就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笑道：“娘来了，咱们回家吃饭咯！” 逐月立马欢呼一声：“喔！回家吃肉肉咯！娘，爹做的肉丸子汤可好吃了！里面还有长条条，吸溜吸溜！” “什么长条条？”秦玉娥问道。 霍光霁一笑：“就是粉条，我放了一点在肉丸子汤里！以前军队上做肉丸子汤的时候没那么多肉，怕纯肉的战士们吃不饱肚子，就放点红薯粉进去，回家你尝尝看，还不错！” 原来是粉条，怪不得小丫头不会说，只会吸溜吸溜的比划，这小丫头还是第一次吃粉条呢。 秦玉娥伸手将小丫头接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笑着问道：“小月，粉条好吃吗？” 逐月的小脑袋点的像是拨浪鼓：“好吃好吃！比肉肉还好吃！” 说的也是，肉汤煮的粉条吸饱了汤汁，能不好吃吗！ 想到那唇齿留香的肉丸子汤，秦玉娥本来就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逐月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立马喊了一声：“爹！咱快走，娘饿了！” 霍光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不由分说就拉住了秦玉娥的手：“走！回家吃饭去！” 秦玉娥下意识想要躲开，对方的大手却把秦玉娥拉的紧紧的，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气的她不由得红着脸说道：“快放开我，大街上这么多人呢！” “那怕啥！反正是自家媳妇，合法的！”谁想到霍光霁居然满不在乎的说道。 秦玉娥有点难受，这家伙怎么突然耍起无赖来了！ 她像挣脱开，可那双大手却稳稳当当的拉着她，一丝也不敢松懈。 手中的温度炽热，烫的秦玉娥的手心也有些烧了起来。 偏偏小月还拍着手在一旁起哄：“爹娘拉手手，赶明儿生娃娃！” “你这小丫头，不许乱说！”秦玉娥赶紧要堵住小丫头的嘴。 谁知道这小丫头居然用小胖手捂住了嘴巴，朝着秦玉娥吐吐舌头。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这话肯定不知道是谁教她说的呢！ 秦玉娥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霍光霁。 后者则是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看向秦玉娥的空档赶紧解释：“我没有教她！” 秦玉娥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谁知道她的目光一挪开，那边的父女俩则是相视一笑。 要是秦玉娥看见现在父女俩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笑的像是小狐狸一样。 —— 回到家以后，秦玉娥一进院子就惊呆了。 原本已经有些陈旧的窗户都被霍光霁刷上的一层绿漆，眼下显得焕然一新。 “我上午去供销社买了点绿漆，把窗户和大门都刷了一遍，你看这颜色你喜欢吗？” 绿色的门窗与院子里的植物互相呼应，秦玉娥当然是喜欢的。 看着她的表情，霍光霁笑笑，又拉着她往里走。 一进屋，秦玉娥就看见了卧室里那张新的大炕，上头的红泥还是软乎乎的，连通厨房的那一部分做的很好，烟道应该就在下面，可以看的出来，下了大功夫了。 就连炕沿都贴心的做成了带弧度的，大概是怕孩子们不小心撞到头了。 霍光霁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午有两个小家伙捣乱，这手艺慢了些。今晚……今晚未必睡的上！你再忍忍，明天我一定把炕盘好了！下午咱吃完饭我给你们搭个凉棚，你们在院子里睡会儿。我抓紧时间把炕烧火烤干了，再小火烤一宿明天肯定能睡了。” 他这话说出来，要是放在昨天，秦玉娥肯定老大的不乐意。 但眼下她看着眼前这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小院子和被他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两个小家伙，讨厌的话挂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最终，秦玉娥还是妥协了。 “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 —— 唐县火车站。 何娇娇抱着自己的包袱满腹委屈的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因为一桩流言，自己居然会被文工团开除！而且是立刻开除发还原籍。 眼下她才刚坐着火车到了老家唐县，想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何娇娇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她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妈家里还有那样的好几个弟弟…… 她都不敢想，自己揣着肚子里这块肉不明不白的回到了家里去，会被自己那家子吸血鬼一样的家里人怎么折磨。 所以她下了火车，就这么茫然的坐在了候车室中。 身上的钱不多，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现在回想起来，都怪那个秦玉娥，不然自己在军队上肯定能接近霍光霁。这块肉有了来路，她还怕什么！ 光明正大的申请结婚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捂住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你别挤了！这位子一个人占了三个，怎么还想多占一个啊！” 就在何娇娇低头抹眼泪的当口，前面两排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争吵声。 “这位置你家的？我坐坐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听到了这个声音，何娇娇猛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面两排跟一个妇女针锋相对的老太太。 这不是杨爱兰吗！霍光霁的妈，她怎么在这里！ 第81章 帮着杨老太解围 何娇娇在刚进连队的时候就注意过霍光霁，他那刀削一样的面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别提他还帮过何娇娇。 那时候何娇娇为什么没有对霍光霁下手呢？ 当然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杨爱兰！ 她到连队上看过霍光霁一次，正好何娇娇在场。这个典型的农村女人跟何娇娇一见面，就直接将接近自己儿子的所有女人自动归类成了儿媳妇。 一上来就对着何娇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眼，闹的何娇娇受不了了，当即就将霍光霁踢出了自己的候选名单。 家里穷就算了，还有那样的一个婆婆！ 她怎么说也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最起码得嫁个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行吧！ 谁想到没过几年，却听到了霍光霁连续升职的事情。 再加上何娇娇的肚子里头已经揣上了，她那叫一个后悔啊！ 好在眼下天无绝人之路！ 何娇娇的眼睛看着前两排正在跟人争吵的杨老太，眼底划过了一丝狡黠。 那边的杨老太正跟人吵的厉害，指着刚才说她的那个妇女鼻子跳着脚骂。 “你给我说说，这凳子到底写没写你名！我就不信了，这火车站的椅子都是你家的嘞，坐都不让人坐！” 她指着那个被自己大大小小的麻袋堆满了的凳子，跳着脚骂道。 对面的那个妇女应该是个知识分子，不怎么会骂人，眼下杨爱兰这样一说，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想了半天才说道：“老太太，你这不是冤枉人吗！我那就是想让你把放在凳子上的破麻袋拿走，你看看这么多人没座位呢，你这麻袋站着三个人的位置！而且……你那麻袋也太脏了！” “脏咋啦！脏咋啦！”杨爱兰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居然还跳起脚来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 “我一个老太太，坐一会儿你就要赶我走啊！他们是人我不是人！” “哎呦，你这个老太太！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赶你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地方是给人坐的，你不要把包袱放在上面。这回够清楚了吗！”看得出来妇女也是急了，说话开始有点口不择言，态度也凶了起来。 马上二人的周围就围上了一圈的人。 大家多数都在对杨爱兰指指点点，杨爱兰面上也有点不好看。 出门在外，她还是要顾及一下影响的。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不由分说，一下子就抱住了杨爱兰的手臂。 “妈！怎么我才走了两分钟，你就被这女人给欺负了？她是不是说你了？我就说你不要给我占座，就算我肚子里也怀了孩子，这火车站里人多，咱们势单力薄的，占了这座位肯定要被人家针对的！” 何娇娇说的声泪俱下，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刚才那妇女脸上也有点不好看，还以为只有这老太太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还带着一个怀孕的年轻女人。 这下子，她也没话了。 尴尬的扭头就走。 这边的杨爱兰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就看见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一下子抱住了自己。 然后没两句话的功夫，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妇女就离开了。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到人群散了以后，赶紧拉住那女人上下打量起来。 “你谁啊？” 杨爱兰说话毫不客气，一点都没有感激之情，就算刚才何娇娇才帮过她，她也是一脸的戒备。 何娇娇跟她离得进了，杨爱兰身上那股子酸臭的味道熏的她脑袋晕乎乎的，她只能强忍着坐在了杨爱兰的旁边，笑道。 “大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霍大哥的同事啊，跟他在同一个连队里面，我刚入伍的那一年您上连队里头去看霍大哥还见过我呢！我叫何娇娇，是文工团的！” 杨爱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夭夭翘翘的女人，身上的军装被她改的掐着腰露着屁股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这女人她还真记得。 那年杨爱兰去军队上看霍光霁，本意是去找霍光霁要工资的，谁知道到了队上以后，她说不清楚霍光霁的连队号，直接被执勤的战士扣在了门口，还是何娇娇出面，将她带进了连队里，交给了霍光霁。 那时候她就一眼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大儿子好像有点什么非分之想，不过这样的女人她霍家是不会要的。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守妇道，绝对不是个守得住的。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何娇娇，问道：“你……怀上了？” 何娇娇一愣，随后想起来刚才自己撒的那个谎，赶紧摇头。 “大娘你误会了！我刚才那是说给她们听的，我要是不这么说，刚才那个女人这么凶，她怎么肯放过咱们！” 她的心中暗道，这个死老太婆，差点吓死她。 她还以为自己怀孕的事情露馅了呢！原来是说刚才那事，这老太婆的脑子都不知道动吗！刚才那样的情况，她都恨不得把整个候车室的人招过来了，她不这么说，她们俩还不得被候车室那群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杨爱兰狐疑的看了眼前的女人眼，这才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我记起你来了，你之前跟我家大儿子是同一个连队的，我上连队上看我家老大的时候，还是你把我领到连队里面的！” 看到对方终于记起来了，何娇娇就差欢喜的一拍大腿了，立刻讨好的凑了过去。 “大娘您记性真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您看这一晃多少年了，咱们再次见面，也不知道霍大哥怎么样了！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霍大哥了！他……是不是有家室了？” 提起来霍光霁的那个媳妇，杨爱兰脸上的神色一变，立刻拉下了脸来。 冷哼道：“哼！那女人对不住我家老大，肚子里的种都不是我家老大的！别提那个骚娘们儿了，晦气！” 第82章 结伴同行 什么！ 秦玉娥身边的那两个孩子竟然不是霍大哥的！ 何娇娇人都愣了，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内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丝狂喜。 霍大哥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的话就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对那两个小杂种那么好！ 她看着杨爱兰的脸色，有些不确定。 试探着问道：“大娘，咱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听同事说起过嫂子，说是一个挺能干的女人呢！她居然……会不守妇道？” 听到对方暗戳戳地在打听自家的事情，杨爱兰有些不满的，横了她一眼。 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一个姑娘家，却总是把什么妇道不妇道的挂在嘴边上，说起这事来一点也不脸红，简直是骇人听闻。 不过说来，现在是新年代，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到底不如老时候，这样不害臊的大姑娘有的是。 村里老王家的闺女还闹腾着要什么自由恋爱，自己在外头就跟男的勾搭上了，简直是伤风败俗！ 不过对方到底是霍光霁的同事，杨爱兰还是给何娇娇留了点面子。 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说道：“别提了！真是家门不幸！那女人就跟我儿结了个婚，这边酒席还没吃完，我儿就接到了回队伍上的电报。结果人倒是走了，过了没两个月，那女人居然跟我说怀上了！你说这孩子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真当自己是西游记里头的女儿国呢，喝点井水儿就能怀孩子了？当我老婆子眼瞎！呸！” 杨爱兰说的口沫四溅，口水都差点喷到何姣姣的脸上了。 何娇娇嫌弃的扭过脸去，可心里却止不住的狂喜。 要是听杨爱兰这样一说，那秦玉娥肚子里的这两个娃确实来路不明，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还有大把的机会！ 只要到时候将秦欲恶孩子不是霍大哥亲生的这件事情告诉霍大哥，她就不信霍光霁一点都不动容！ 哪个男人能忍耐这种事情！ 那到时候自己在趁虚而入，趁着霍光霁伤心的时候安慰一番，好事岂不是就是水到渠成了！ 她的心中一阵得意，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边的杨爱兰还骂得口沫四溅，何娇娇有些不耐烦的扭过头去打断了她。 “大娘！这样吧，我看您一个人坐车也挺不安全的，您这是不是要去队伍上！正好我也要去，咱们一块儿吧！” 她这话一出，那边的杨爱兰脸色一变。 自己好像从来没跟这女人说过自己要去哪里来着，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霍光霁的队伍上的。 杨爱兰带着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娇娇，有点疑惑的问道。 “你是说你也……” 看着对方这一脸的防备，何娇娇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看您身上大包小包的，这些东西肯定是给霍大哥带的吧！正好前段时间我们连队跟霍大哥现在的单位有一个联谊活动，我们文工团好多人都过去了，我属于第二批，家里有点事先回家看了看，今天正要过去呢！这不巧了吗，这就遇见您了！我觉得这也是缘分，干脆咱们娘俩搭个伴儿，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听她说的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杨爱兰转了转眼珠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女人对自己一脸讨好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对自家的儿子有意思，这样的女人天下多了去了，到时候让不让她当儿媳妇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不过带着这女人过去，肯定能让老大身边的那个小贱人难受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成，那这一路就得辛苦你多照顾老婆子了！”杨爱兰假模假事的一笑，伸手拉过来何娇娇的手。 何娇娇笑的那叫一个周到，一口一个大娘，叫的好不亲切。 她顺手买了一张火车票，等到上车以后，直接跟杨爱兰坐到了一起。 不知道的都以为这两个人是亲婆媳呢！ —— 军属区。 秦玉娥今天在厂里面打了一天的零工，确实有点累了。 回到家以后，霍光霁已经把家里的家务都收拾好了，连洗澡水都烧好了。 秦玉娥进门的时候看见他背上背着小风，一边哄着小风睡觉，一边将手里洗菜的盆刷干净。 她的嘴角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翘起了一丝微笑，感觉到脸上肌肉肉的牵动，她又赶紧收敛了表情。 今天确实有些奇怪，她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该说不说，下班进家门以后就有热饭热菜吃，这样的日子确实过得还挺爽的。 让秦玉娥一度都没有那么讨厌霍光霁了，虽然对方依然是个渣男，可他对孩子们的疼爱倒是实打实的。 不知道原着作者是怎么写的，但秦玉娥现在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逐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玉娥，小燕子一样从屋里面跑了出来，一把就抱住了秦玉娥。 秦玉娥赶紧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嘴里忍不住的嗔怪：“小祖宗你慢一点！摔了可怎么办！” 她蹲下身来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下午跟爹在家，是不是又吃了什么好东西？” 小丫头舔舔嘴角的白糖渣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小月在家特别乖，一点糖都没有偷吃！” 这小丫头，明明嘴角还像小猫一样粘着一大片白糖渣子，小手也黏黏的，还睁着眼说瞎话。 秦玉娥脸色一沉，虽然心理怜爱自己的女儿可说谎可不是一件好事。 “小朋友不许说瞎话哦！到底吃没吃？如实招来！” 小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自己的小手，低着头承认了错误。 “娘……，白糖实在是太好吃了，小月……小月也是一下子没忍住……下次不敢了！” 看着小丫头害怕的样子，秦玉娥忍不住微笑：“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不是不让你吃糖，是吃多了糖会牙疼，到时候你的小牙牙就要被小虫子咬光光，以后没办法吃饭喽！变得像老奶奶一样！” 第83章 老家来的电报 说着这话，秦玉娥惟妙惟肖地瘪起了嘴，夸张的学习了一下老太太没牙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小丫头给逗笑了。 外头传来了余嫂子的声音：“妹子！我刚去邮电局看见有你家的电报呢，你有空的时候过去取一下！” “哎！”秦玉娥高声答应了，心里却有些疑惑。 原主娘家的那些人，跟原主早就不来往了。 自从知道了秦玉娥怀孩子以后，婆家的人就将秦玉娥肚子里怀的是野种的事情，宣扬的到处都是。娘家人嫌弃秦玉娥给自己丢脸，干脆就不跟秦玉娥来往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原主也不会被逼的上山上去摘野果子吃野菜，九死一生才将两个孩子生下来。 原主也是因为这个坏了身子，身体一直都不好，勉强将两个孩子带大，期间受过多少屈辱就不用说了，反正是秦玉娥现在想起来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都生气的程度。 正是因为这样，秦玉娥才不得不想，这电报到底是谁拍来的？ 正想着，那边的霍光霁已经带着围裙走了过来，背上还背着孩子。 小风大概是刚刚睡着，小手软软的搭在霍光霁的肩膀上，手里还揪着他的衣裳。 余嫂子看到这场景，忍不住捂着嘴笑，调侃道。 “哎哟，妹子！你这家教可够严的，霍队长堂堂一个大军官回来给你下厨，不知道霍队长的手艺怎么样？” 秦玉娥脸色一变，眼神立刻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霍光霁。 按照霍光霁的脾气和原着里面的介绍，再加上这个年代普遍的重男轻女背景，他肯定是要生气的。 没想到一眼看过去，霍光霁却笑笑朝着余嫂子打了招呼。 “余嫂子，要不要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不是我跟你吹，我这手艺可一点不比我媳妇的差！” 余嫂子笑的眼睛都没了，赶紧摆手：“我才没那么没眼力见呢！你们小夫妻可是好不容易团聚一回，我看我这个大电灯泡就别进去了！妹子，你别忘了早点去邮电局拿电报，去晚了，人家可就关门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了，先走一步！” 秦玉娥满脸疑惑的看着霍光霁，根本没顾得上跟余嫂子打招呼。 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普遍家里面还都是妇女在做家务，她还以为霍光霁这两天的表现只是表现给自己看的。 大概是为了孩子吧…… 她只能这么解释了。 但她从来没想过，在外人面前霍光霁居然也能直接点头承认自己操持家务，难不成他真的跟书里面写的不一样？ 正想着，霍光霁已经看着她呆愣的表情笑出了声。 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秦玉娥的脸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饭？” “……” 秦玉娥的脸蛋被霍光霁伸手一捏即放，温热的触感从她的脸上擦过，让她的心猛然抖动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虽然捏的这一下并不疼，可…… 秦玉娥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她的脸肯定很红。 “先吃饭吧！” 不想再跟霍光霁计较，秦玉娥赶紧低头说了一句，急匆匆的走进了院子里。 生怕霍光霁在院门口再对她动起手脚来。 当然，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居然一点都不防着霍光霁了。 看着她通红的耳垂，跟在她身后的霍光霁下意识一笑。 “你先吃吧，余嫂子不是说咱家在邮电局有电报吗！干脆我现在过去拿吧，不然待会儿邮电局下班了，今天就拿不到了！” 他说着这话，快步走了两步回到了屋子里，将趴在他背上睡着的小风放在床上，又细心的将孩子的鞋脱掉，拿了一个薄毯子，盖在了小风的肚子上。 等到他出来，这才跟秦玉娥小声交代。 “锅里有粥，做了两个菜，天气热，我就没往锅里面放。你看看合不合口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邮电局，刚好路过供销社，可以带点回来！” 军属区的供销社和副食店就连在一起，相当于一个供销社，大到缝纫机小到水果点心全都卖，种类虽然说不上齐全，可是应个急还是可以的。 秦玉娥摆摆手：“不要乱花钱！接电报要用工作证，你可千万别忘了！” 她提醒了一句，转身进了厨房。 心到让他去拿电报也挺好的，免得还要跟他面对面的吃饭尴尬的不行。 秦玉娥可还记着霍光霁怀疑自己吃的多的事情。 倒不是因为秦玉娥小肚鸡肠，只不过自从那次，她碗里的饭总是盖的尖尖的，看霍光霁那样子，好像总在担心她吃不饱似的。 她每次说自己吃不下那么多，霍光霁居然还不信，只当她是在故意节省。 她现在想到霍光霁给她盛的饭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大门被轻轻地掩上，看样子霍光霁已经出了门。 秦玉娥带着小月洗了手，将锅里的粥和白面馍馍都拿了出来，又给小月盛了饭。 逐月的大眼睛瞪着旁边霍光霁经常坐的那个位置，看着桌子上的饭一动不动。 秦玉娥只觉得心中有些气短，这小丫头现在很黏霍光霁，看来自己这个当娘的已经退居二线了，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女，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发展到没有霍光霁不吃饭的状态了？ “小月，爹去邮电局拿电报了，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先吃饭行吗？”她干笑了两声，耐心的哄道。 那边的逐月却一动不动，撅着小嘴巴：“我想等爹回来一起吃！我跟爹商量好了，他说要给我拌糖柿子的！” 原来是为了洋柿子，秦玉娥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自己有些想多了。 两个孩子跟着自己长大，怎么会对霍光霁比对自己还依赖呢。 她笑着捏了捏逐月的小脸蛋：“娘去给你拌！” “好！”本来还撅着小嘴的小丫头立刻欢呼了一声，悄咪咪的凑到了秦玉娥的身边，“娘，你记得多放一些糖！” 第84章 一人一巴掌 邮电局就在军属区的南面，离霍光霁他们住的地方不远。 霍光霁很快就走到了，刚好邮电局还没下班。 他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朝着窗口里面递了过去：“同志你好，我来取电报！麻烦查一下收报人是秦玉娥或者是霍光霁的电报。” 邮电局的工作人员是个年岁不小的中年女人，连头都没抬就从窗口里面拍出来一张纸片。 “去那边填表，会写字吧！” “嗯。”霍光霁接了那表格，转头去填了表，又重新递了回去。 大概是临近下班了，妇女的服务态度不算好，但好在也没有为难霍光霁。 将表格接过去就进去找电报了，没多会儿就拿了一封电报回来，隔着窗口给霍光霁丢了出去。 还不忘了抱怨：“下次早点来！没有秦玉娥的，就只有霍光霁的啊！” 霍光霁皱着眉头看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一眼，没有说话，接过电报转身出了邮电局的大门。 好在钱是进去的时候就给了的，不然他还真有点忍不住。 这军属区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这幅样子，一个比一个难相处。 他有点放心不下秦玉娥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里住着，不然也不会光赖着不走了。 这个年代，发电报需要付钱，一个字是0.03元，收电报也是要付钱的，要是发报方付过了电报的费用，收报方就只交一个通信费就行了，两分钱一封，不论长短。 要是发报方没有付钱，那一般收报方还要付费查看。 像霍光霁手里这封，就是发报方没有付钱的电报。 刚才他加上通信费，一共交了一毛四分钱。 电报上只有四个大字：妈去你那。 再一看右下角的发报人，霍光磊，正是霍光霁的二弟。 霍光霁好看的眉头禁不住蹙了起来。 妈要来自己这里？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军属区的，电报居然不是打到连队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给杨爱兰写信，最近这个月的工资也没往家里邮寄，杨爱兰这次来怕是来跟他要工资的。 看来，自家的平静日子要到头了！ 回想起宁安跟他说的那些话，霍光霁的拳头忍不住攥紧，将那封电报紧紧的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他们既然敢那样对待自己的妻儿，那这个仇，就不得不报了！ —— “咱们军属区新来的那一户你们知道吗？就是一个女的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小孩是龙凤胎来着的！” “知道知道！那女的咋了？我听街道主任说，一家子人不错，男的是陕南军区的，还是特种部队的呢！” “切！别看他是特种部队的，可这娶媳妇的眼光可不怎么样！那女人手脚不干净，上回我家里三舅给挑来了两挑子黄泥，没想藏私就这么放在大街上了，她居然直接给用了。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呢！你说说这不是爱占便宜是什么！” 胡蓉蓉的小眼睛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直转，站在人群里面说的绘声绘色。 好像亲眼看见了秦玉娥手脚不干净的偷自己家东西似的。 跟她在一起说话的几个妇女平时本来就是她这个小团体里的，现在一听这话，自然是要站在胡蓉蓉这一边的。 一个妇女立马瞪大了眼睛：“小胡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也太爱贪小便宜了！虽说这黄泥不金贵，可也是你家三舅大老远的给你挑来的！” “说的是呢！”胡蓉蓉一脸的不悦，但眼底却藏着被赞同的欣喜，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倒不是我这个人小气，你说左右不过一点子黄泥罢了，她要是提前跟我说上一声，我怎么可能不让她用！可你看看她一句话没说，直接就给我全都用完了，那是一点都没给我留！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哪能生气，你们是知道我的！” “可不！蓉蓉平时是个最大方的人了！”妇女面不改色的恭维着，看那样子是要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小姐妹这一边了。 卢玉芬远远的就看见胡蓉蓉的小团队聚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讲哪家的闲话，她本来不打算理会，可走的近了却听见她们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骂的人居然是秦玉娥。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堂堂的一个特种队长是怎么看上她的！我看着那男的还宝贝的很呢，把她送过来以后亲自又陪着待了一天，这才走！昨天早上我看着那男的赶着车出了军属区，应该是回队伍上去了！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个啥劲，反正我那时候是没舍得让我家大伟爸送我！” “哎哟哟，你家大伟爸也挺不错的，我记得那个时候还特意给咱们街道上拍了电报，让街道上关照关照你们呢！” 说到这里，胡蓉蓉捂着嘴，一脸羞涩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妇女投其所好，立马一脸八卦的说道：“说起来新搬来的那女人我也有点印象，昨天早上我好像看见一个男的赶着车过去找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男人！” “八成不是！她男人不是刚走，怎么可能又回来！” 胡蓉蓉的眼前一亮，几乎下意识就拍了大腿。 “哎哟喂！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在偷人？” “那还真说不定，今天敢偷东西，明天就敢偷人！这怕不是个偷儿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几个长舌妇立马聚在一起，大笑了起来。 她们身后听了满耳的卢玉芬气的发抖，这些个长舌妇，平时都快闲出屁来了，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聚在一起说八卦，眼下居然说到秦玉娥身上，还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实际上里面九成都是杜撰猜测，一下子就把人给说成了“偷儿”？ 卢玉芬撇了撇嘴，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走了过去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嚯！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群多嘴多舌的聚在这里，又不知道在嚼哪家的舌根子了？这回的目标是谁，该不会又是街道主任家的侄孙女吧？上次一人一巴掌，我看你们是没挨爽！” 第85章 无所谓的辩解 几个长舌妇脸色一顿，立马回过头来。 一看到身后的人是卢玉芬，胡蓉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卢玉芬这个人不好相处，可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在金属区里面也算是头一份，几乎没人敢惹。 更别提这女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友谊服装厂的车间组长。 这军属区里面一共就那么一一间服装厂，虽说是社区企业，可到底也算是吃上了半个国家饭。 在这随军的军属区里面可不常见。 而且对方刚刚说的那事，是前段时间胡蓉蓉她们的小分队没有了解清楚新来的人的背景关系，误将矛头对准了街道主任的侄孙女。 那女孩儿今年才刚刚结婚，家里头为了让她快点怀上孩子这才把人送来军属区随军的。 人家的男人毕竟是新婚，回来的勤快了一点，一个月回来了两次。 这下子可把胡蓉蓉一群人给嫉妒坏了，凑在一起长说短说，一下子被人家女孩给听见，转头就告到了街道主任那里。 街道的李主任是这女孩的亲姑奶奶，两家的长辈是一个妈生的，听到有人欺负到了自家侄孙女的头上，那自然是不会轻易饶了胡蓉蓉她们的。 李主任也是个暴脾气，上门去找胡蓉蓉说理的时候，好巧不巧正赶上她在多嘴多舌，结果李主任上去就是一人一个大嘴巴。 抽的胡蓉蓉找不着北。 那件事过去好几天，胡蓉蓉都没敢上街——没办法，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眼下听到卢玉芬又提起了那件事，胡蓉蓉的脸色自然是不好。 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呦，卢组长这手伸的也够长的，说的又不是你家！你招的哪门子急！”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模样！咱们军属区有多少好人家生生被你们一张舌头给说散了！”卢玉芬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胡蓉蓉就骂。 “我告诉你胡蓉蓉，咱们军属区新来的这个小秦可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是往后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她说着，做出了一个拔舌的动作。 吓得胡蓉蓉当即一缩脖子。 她到底还是有点怕卢玉芬，对方身份硬气，岁数也大些，她们这些小年轻，自然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最终胡蓉蓉还是没有说话，拉着她的小分队灰溜溜的跑了。 卢玉芬朝着几个女人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 她转头走了，没想到这一举动居然给秦玉娥招来了祸事。 胡蓉蓉越想越气，心头的这口气根本就顺不下去。 想来想去，反正那女人的男人也走了，只要那个罗刹一样的男人不在家，她还真不怕那女人！ 她的眼底划过了一丝狠厉，几乎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自己的小团队中的情绪给挑拨了起来。 几个长舌妇义愤填膺，纷纷叫嚣着要去跟着胡蓉蓉讨个公道。 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秦玉娥的家门口。 秦玉娥正带着逐月吃饭，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自家的大门居然一下子被人给踹开了。 胡蓉蓉进门先左看右看，还特意往堂屋里面瞧了两眼，确定了霍光霁不在家，她这才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开骂。 “秦玉娥你给我滚出来！咱们俩的事情还没完，现在你男人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会子还能指望谁！” 秦玉娥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饭碗放下往外面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自家院子里插着要开骂的胡蓉蓉。 “娘！外面的那个姨姨说话真不好听！”吃着饭的逐月突然说道。 秦玉娥将自己拌好的西红柿塞给了小丫头，低声嘱咐道：“小月乖，在这里要好好吃饭，娘出去看看！无论听见什么声音，你先不要出来！那几个姨姨跟娘是好朋友，大家都是开玩笑的，记得了吗？” “嗯！”逐月重重的点头，捧起装糖拌西红柿的大碗，高兴的吃了起来。 秦玉娥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一看到胡蓉蓉和另外几个女人用一样的姿势趾高气昂的站在自家院子里，她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呦！终于舍得出来了！也不枉我们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才见到你这偷儿的真面目。”说话的女人叫武雪，平时跟胡蓉蓉是最亲近的。 两个人的丈夫是同一个连队，同一个班的战士，两个人又是差不多同时来到军属区的，关系十分好。 平时这个武雪就是胡蓉蓉的狗腿子，眼下看见了秦玉娥自然是要第一个跳出来咬人。 只见她斜着眼睛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秦玉娥，这女人倒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通身一股子清冷的气质，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身材有些瘦削，身上穿的最普通的碎花小褂，但那张脸上却总带着一股子脱离俗气的感觉。 武雪忍不住撇了撇嘴：“长得倒是挺像样子，谁知道手脚不干净！就是不知道这手脚不干净的人，人品干不干净，前脚男人刚走，后脚就要跟别的男人搞破鞋，还真是一天寂寞都耐不住呢！” 她说话阴阳怪气，一脸得意的看向了秦玉娥。 旁边的胡蓉蓉对于武雪的表现十分满意，嘴角浅的笑意代表着她心情十分不错。 “哎呦，雪啊！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干什么，人家这是可是背着男人的，现在都被你挑明白了，你还让不让人家活！” “怎么就不让她活了，我看像她这种人脸上这张面皮要不要的也不顶劲！不像咱们，都是要脸要面的！” “呵——” 秦玉娥冷脸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有来有回，一整个小团体的女人都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对面的胡蓉蓉一皱眉头，有些奇怪，这女人不声不响，她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们说的不对？” “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我的耳朵里只听到一阵狗叫！这狗叫的什么人哪能听清楚！”秦玉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直接走到了院子里，伸手一指大门，“请你们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第86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玉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在场起哄的这些女人听的清清楚楚了。 她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自证，甚至都没有去理会这些女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让她们滚出去。 胡蓉蓉眉头一皱，怎么自己说的这些，感觉这女人都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看着她那表情，就好像……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似的…… 她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妇女，还从来不知道造谣这件事能被这么对待呢。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造谣的人，可怎么一点爽感都没有。 反而是站在对面什么都没说的秦玉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胜利者。 “你……你就不生气？” 她有些不可思议，几乎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旁边的武雪赶紧伸手拉了拉胡蓉蓉的衣角，低声道：“你干啥呢蓉蓉！她那就是没话说了，什么不生气，我看她就是默认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的秦玉娥的声音轻笑了一声。 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几个。 “你们也是挺有意思的，不是你们说我的那些话吗！怎么我不应声，你们反倒是着急了？这谁默认，谁包藏祸心，那还真不好说！要我看，现在这样子，明明是你们中间有人在生闷气呢！” 她说着，眼神飘向了胡蓉蓉。 胡蓉蓉瞬间就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样，整张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神有些别扭了飘向了一边。 秦玉娥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是歪曲事实的乱造谣，就喜欢看对方为了自证清白着急忙慌的解释的那一瞬间。 可眼前的秦玉娥不仅没有解释一点，还不慌不忙的直接指出了她心底最虚的地方。 弄的胡蓉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谁生气了！谁生气了！”胡蓉蓉不知道说什么，可武雪知道啊！她立马接过了话茬子，叉着腰做出了一副泼妇的架势冲着秦玉娥嚷嚷。 “你一个搞破鞋的你还高高在上了，我们不知道比你干净多少倍呢！” “就是！”这一句话终于把胡蓉蓉的脑筋从刚才的谬论中给拉了出来，明明是自己这边占理的，怎么倒成了她占上风了！ 该死的女人，这个秦玉娥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居然一下子差点把自己带到沟里去。 胡蓉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立刻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秦玉娥一眼。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我刚才还差点被你给忽悠了！姐妹们都小心一点，这女人心机深着呢，三两句话，居然差点把我给绕进去！” 秦玉娥站在那里看着她表演跳脚，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她有点想笑。 忍不住说道。 “我从刚才就说了两句话，现在你说我牙尖嘴利？那你们这群从进来就没停过嘴的女人算什么？算长舌妇？” “你才是长舌妇呢！说谁呢你！”胡蓉蓉一下子黑了脸色，一下子跳了脚。 刚刚在大街上被卢玉芬骂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得被这女人骂！ “明明是你一开始占小便宜占到了我家的头上来，现在还说我是长舌妇？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说话呢，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嫌脏！” 胡蓉蓉越骂越起劲，直接叉起了腰，那架势拿捏的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占理呢。 可她正骂得起劲，在心里头满打满算，觉得秦玉娥一定不会反抗的时候，冷不丁眼前一把大扫帚迎面就呼了下来。 “啊——” 胡蓉蓉当即吓的花容失色，抱头乱窜。本来还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小姐妹也都被秦玉娥手中的那把大扫把给吓到白了脸色，立刻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打人了！这女人恼羞成怒，肯定是让我们说中了！八成现在院子里头还藏着男人！” “呵，还没说够？”秦玉娥冷笑着，卯足了力气，挥舞着手里扫院子用的大扫帚，不管不顾地朝着几个女人头上打去。 几个女人立刻像没了母鸡护卫的小鸡一样，一下子窜出了秦玉娥家的院子。 秦玉娥直接挥舞着大扫帚，追到了院门口，这才拄着扫帚，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花容失色的女人。 “既然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听不懂我说什么，我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你们要是再敢进我家的院子，我还会用这种方法招待你们，不信邪的话你们就进来试试！” “你——” 胡蓉蓉刚才躲闪不及，脸上被秦玉娥手中的大扫帚挖出了几道血印子，从脸中间贯穿而过，直接把整张脸变成了阴阳脸一样，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她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造的谣一样。 自己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这女人几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 胡蓉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在这军属区里面，哪一个女人不是一沾到了身家清白的事情就恨不得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可眼前这个女人偏偏就不一样，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清白？ 胡蓉蓉撇了撇嘴，心里十分不服气。 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对面的秦玉娥直接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扫把。 好心提醒道。 “哎？你叫胡蓉蓉是吧！我提醒你，你要是再敢在我门口乱说话，我可是要直接扫把伺候的！有些狗乱咬人，就是得打的他们长的记性才行！” “你骂谁是狗！”武雪气的跳了起来，当即就想冲上去，可看到了秦玉娥手里的大扫把，她又有点害怕，脚步顿了顿，于是就变成了原地跳脚。 秦玉娥冷笑一声：“谁接下茬儿自然说的就是谁！你要不是狗，你跳的哪门子脚，着的哪门子急！” “你——” 胡蓉蓉心里这个憋屈啊，怎么感觉这女人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就直接将自己泼出去的那些脏水给泼了回来。 这回来一趟，不仅一点便宜没占到，还被这个姓秦的女人给气的要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87章 缠人的婆婆 “怎么？还有人想上来试试我的扫帚吗？”秦玉娥看着眼前跳脚的胡蓉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道。 胡蓉蓉撇撇嘴，心里头这个憋屈。 可她也没办法，骂上门去，人家都不在意，自己总不能动手打人吧！ 再怎么说大家也住在一个军属区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不是最要紧的，重要的是这女人的男人好像是特种部队的军官，按道理讲，比自家男人的官可大，这样的人就算给她一百八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手打人啊！ “行！秦玉娥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往后我跟你势不两立！” 胡蓉蓉直接扔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的小跟班武雪也恨恨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快步跟上了胡蓉蓉的脚步。 其他的几个人一看头目都走了，赶紧也灰溜溜的跟着跑了。 秦玉娥看着几人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就这点能耐，还好意思到自家门上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连点根据都没有，站都站不住脚！ 而且就算是扣屎盆子，也得找点大爷大妈来看热闹，好把自己的名声传出去吧！ 啥都没有，这个胡蓉蓉居然就这么带着自己的小团体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这不是蠢是什么。 眼看着胡蓉蓉的小团体，再也没有了威胁，秦玉娥这才想起来逐月还一个人乖乖的待在厨房吃饭，生怕孩子害怕，她赶紧扔了手里的大扫把跑回厨房里去看逐月了。 斜对面的巷子口。 霍光霁站在阴影中，脸上带着微笑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小东站在霍光霁的身后，有些疑惑。 “霍队长，刚刚我都想上去帮忙了，你咋非得拉着不让！就那几个长舌妇，都多余让嫂子跟她们生那个闲气，要我说一人给一棍子拉倒！” 没想到霍光霁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你嫂子那架势，需要你帮忙吗？她吃不了亏！” 他声色上扬，嘴边翘起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小东一个小年轻是不大懂得这些的，只是觉得这霍队长难不成还觉得自家媳妇跟别人打架挺骄傲？ 他挠了挠头，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他们这些结了婚的，一个个的都奇怪的很。 霍光霁的眼神看着自家半敞开的大门，默默的走过去将扔在地上的大扫把捡了起来。 想到刚才秦玉娥扔掉扫把，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里的样子，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对上胡蓉蓉那群人的时候，她可是真沉得住气，三两句的功夫就将那群长舌妇给打发走了。 她有这个本事他就放心了。 过两天老家的人来了，怕是自家着日子消停不了。 他霍光霁就算有十八双眼睛，也不可能全都粘在秦玉娥的身上不是，可今天看见了秦玉娥这样的一面，他心里这块大石头倒是放下来一些了。 看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吃不了亏，这就好！ 这就好！ —— 火车站。 火车渐渐停稳，杨爱兰骂骂咧咧的从车厢里面被人挤了出来。 一脚踏在了站台上面，她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就这还不忘跳着脚回身指着车厢里面的人骂。 “都是抢幡去的，挤什么挤！” 没想到里头下来几个中年男人，面色不善的看着杨爱兰，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友好。 “我说你这老太太，还真是出门在外不知道给自己省事！左边招惹完了，恨不得又去招惹右边，整个车厢的人都怕被你骂遍了！你被挤一下说到底也算活该！” “嘿，你个臭小子！老太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再说一个试试！”杨爱兰一下子跳了脚，指着中年男人就骂。 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吃的盐多说明您口重，我再说一遍又怎么着？难不成我还不敢说了！你白活这么大岁数，一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活该以后你儿子闺女都不孝顺你！” “嘿哟，你个小兔崽子！我……” 杨爱兰左右瞧了瞧，让她真上去打人她也不敢，对面到底是几个彪形大汉，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拍扁。 她只好看向了站在车厢门口的乘务员，谁想到就刚才杨爱兰在车厢里的那表现，让乘务员避之不及。 原本站在车厢门口的两个乘务员，赶紧装作维护秩序的样子，朝着火车里面走去。 “里面的同志都赶紧往车门口动一动，车门口的同事赶紧下车！前面那位老太太，不要堵在那里！一会儿把你给撞着了，我们可管不了！” 乘务员从车窗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直接就缩了头回去。 让杨爱兰根本抓不住影子，气的杨爱兰直跺脚。 几个中年男人嗤笑着看了她一眼，立刻一脸鄙夷的走了。 好像跟眼前这老太太多粘上一点儿，都是什么脏事儿似的。 杨爱兰提着自己的包袱，在站台上面站了有一会儿，何娇娇才从另外一节车厢中挤了出来。 一出车门杨爱兰就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何娇娇，一脸谄媚的笑道。 “哎呦娇娇，你可出来了！刚才在火车上，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你的影子！” 何娇娇看着杨爱兰带着泥巴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 可表面的面子她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于是只能尴尬的一笑。 “我……我刚才……，嗨，大娘别提了！我刚才去另外一节车厢，本来想跟那乘务员给你要杯水喝的，可谁知道那车厢里头人太多，我进去了就挤不出来了！所以这才……” 她眼睛滴溜溜乱转，她哪里是去给杨爱兰讨水喝的，明明是这杨爱兰在火车上招惹完这个招惹那个，何娇娇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转身去了另外一节车厢，就是为了避开杨爱兰。 甚至她现在都有些后悔跟着杨爱兰来军属区了。 这样的一个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跟她相处好。 第88章 让霍光霁为难的家里人 可何娇娇嫌杨爱兰烦，杨爱兰看何娇娇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刚才在车上才知道文工团是个什么地方，以前只以为那是个跳舞的人待的地方，在杨爱兰的认知中，这跳舞的女人那不就是以前的戏子吗！ 人家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那这个跳舞的女人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女人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刚才在火车上，她听到旁边的人讨论才知道，现在这文工团居然是人人羡慕的地方了，工资特别高，比自己儿子都不差呢。 这还真是一朝家雀儿做了金凤凰，癞蛤蟆都能飞上天了！ 不过管她是不是癞蛤蟆呢，能赚钱的儿媳妇肯定比不能赚钱的儿媳妇强多了。 那个秦玉娥是个不守妇道的，眼下自家的儿子跟单身汉没什么两样。 要是转过头来娶现在这个儿媳妇就好了，虽说身份上这女人还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好在工资够高，也不算吃亏。 这俩月都没拿到儿子的工资了，要是现在就把这女人给定下来，那她的工资现在就应该给自己了啊！ 想到这里，杨爱兰的脸上笑得跟一朵烂菊花似的，立刻凑到了何娇娇的身边。 “娇娇啊！刚才大娘还在担心你，你看你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万一要是在火车上面吃了亏，那可怎么是好！我跟你说，这火车上坏人可多着呢！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得这些，大娘可看得清清楚楚！” 她说着这话，带着鄙夷的目光瞪了一眼从她身边走过的一个妇女。 这妇女在火车上的时候跟杨爱兰吵过两句，就一下子被她记恨下了。 妇女也不甘示弱，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嘴里头暗暗骂了一句死老婆子，快步拉着孩子离开了。 何娇娇满眼的心烦，这老太婆总是没事找事，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事。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借口躲她远一点呢，谁知道这老太婆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起来，还让何娇娇挺头疼。 “大娘，咱们现在都是新社会，哪来的那么多坏人！要我说您也别太过于担心了！” 她随口说了一句，两个人已经出了火车站。 外面是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在大街的转盘下面停着。 何娇娇赶紧问道：“大娘，您要去哪里呀？我现在要回部队上了，怕是接下来的路，没办法陪着您了！” 实际上何娇娇哪里还能回到连队上，她在这里虚晃一枪，静等着杨爱兰邀请自己呢。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杨爱兰说道。 “娇娇！你这么快就要走？我跟你一见如故，还有些舍不得！你看看能不能腾出些时间跟着大娘去家属院一趟，占不了你两天的功夫，好歹也让大娘安顿下来，给你做上一顿好吃的啊！” 杨爱兰心道，好不容易挑选好的新儿媳妇的人选，可不能就让她这么跑了。 先带到家属院去让霍光霁见上一面，至于以后的事情，自家的大儿子她再了解不过了。 那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以前他在军队的时候也不想着要结婚，自己开口让他回来相亲，他还不是就乖乖的回来了！ 只不过那个女人自己看走眼了，这次可得好好挑好的。 “这……”何娇娇眼中掠过一抹惊喜，不过面上却带上了犹豫，装作思量的样子，说道，“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是不是有点不好，其其实大娘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也是顺路，我在路上帮忙照顾你，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也认识霍大哥不是！” “你看看，你也说你跟我家霍光霁熟悉，你你俩多长时间没见了正好跟我去军属区跟我儿子见上一面，也算是老朋友叙叙旧嘛！你们小年轻就应该在一起多玩玩！”杨爱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神色十分殷切的劝道。 何娇娇一听这话，心里头知道杨爱兰这是已经承认了自己。 有了杨爱兰这个正牌婆婆的助攻，她就不信还拿不下这个霍光霁。 她低头想了想，这才赶紧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成！那我正好送您过去，本来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走！” “哎！好！” 杨爱兰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提着自己的包袱上了前面的公交车。 —— 霍光霁进门的时候秦玉娥正跟逐月坐在一起吃糖拌西红柿吃的开心。 一看到霍光霁进了门，秦玉娥很自然的问道：“电报收到了吗？是谁拍来的？” 看着她开开心心的，正在吃西红柿的侧脸，霍光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洗了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伸手将桌上已经摆好的，自己的饭拿过来吃了一口。 今天的饭蒸的很香，是霍光霁喜欢的那种白米饭。 在连队上很少吃到这么素净的白米饭，霍光霁吃了一口，满足的咬在嘴里面嚼着。 心里却装满了事。 眼下老家要来人了，不用说也知道，老家来人以后肯定会给秦玉娥找不痛快。 宁安说的那些话不会是空穴来风，就凭霍光霁对他家里人的了解也能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秦玉娥，她嫁给自己以后，在家就不停的吃苦，好不容易带着孩子来到了军属区，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自家的那些麻烦事居然又找上门来了。 霍光霁心中微动，忍不住说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你还回连队上吧？到时候离得近，我能多照顾你一些！” 他的想法是反正家里人也不敢闹到连队上，这样安排，起码能让她们娘几个省心。 自己在军属区待不了多长时间，万一自己走了以后，有人欺负她们怎么办。 “到底是谁来的电报？你就直说吧！” 秦玉娥不用转头看也知道霍光霁这肯定是心里有事，不然也不会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突然间跟自己提起让自己回到连队上的事情。 其实她的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些预感，能让霍光霁这么为难的，自然是他的家里人。 第89章 到底是亲母子 秦玉娥伸手将刚刚拌好的另外一碗糖番茄推到了霍光霁的眼前，又给他递上了一双筷子。 “别光吃白米饭了，吃点菜吧！大热天的，这番茄是我刚从井水里捞上来的，吃一些凉快！”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挠的霍光霁心头有些痒。 他伸手夹起来一块糖番茄送进了嘴里，凉丝丝的酸酸甜甜的，确实很好吃。 “说说吧，到底是谁来的电报？是有人要来军属区了吗？所以你才想让我跟着你回到连队上去！这个人，你不愿意让我见？” 秦玉娥的声音轻轻的，却直指要害。 霍光霁的筷子一顿，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秦玉娥这种直觉的。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他觉得自己糊弄不过去，而且这件事情也确实不能糊弄，所以点了点头。 从怀里面将那封电报掏了出来。 沉声道：“其实刚刚就想跟你说，只不过怕你听了不高兴。我的老家要来人了，你在我家里的事情……” 霍光霁声音一顿，眼底滑过了一抹心疼，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那些事情我知道了，终归是我们霍家对不住你！你放心，无论来的人是谁，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所以你就想让我回到连队去，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敌人来了就要逃跑？”秦玉娥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因为霍光霁的那些道歉而感动，只是轻声说道。 她声音坚定，眼神从容。 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这样的表情让霍光霁有点慌了。 在他的心目中她遇见了这些事情，是激动也好，责怪他也罢，甚至起来打他两巴掌都可以，可她不能像现在这样不在乎。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以前的事情终归是我不对，以后……反正我一定会弥补你！老家来人，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 霍光霁的声音有些急切。 坐在旁边的秦玉娥却冷笑了一声。 杨爱兰对秦玉娥做的那些事情，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秦玉娥。 所以她了解不在霍光霁眼前的杨爱兰是什么样子的，她也知道，面对杨爱兰这种人，逃避是最没有用的。 如果她明天就到的话，来了以后看见自己不在军属区，而是急匆匆地带着孩子逃到了连队去。 那只会让她更加猖狂，也许会追到连队上去闹也说不定。 毕竟杨爱兰对于自己的误解可以说相当深了。 而且就算没有那些误解，杨爱兰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所以秦玉娥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着作为杨爱兰亲儿子的霍光霁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或者说会帮助自己。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世界上血缘是最奇妙的关系，人家毕竟是亲生母子，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就算是原主，也不过是一个生娃的工具，而且这个工具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被强扭着塞给霍光霁的。 更别提自己这个换了芯子的冒牌货了。 “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们是亲生母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也得提前告诉你，你老家无论来的是谁，只要他欺负到我头上，我都不会给他们留面子的！至于说帮我？那就不必了！你也没必要因为我的关系跟家里人闹得不痛快，毕竟咱们俩之间除了是孩子们的父母亲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关系。” 秦玉娥声音冷冷清清的，可以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气话。 而是她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霍光霁手中的筷子一顿，心狠狠的抖了一下。 果然还是不行吗！ 果然那些伤害存在了以后，她自然而然的就会怀疑起自己。 毕竟自己曾经真真切切的给她带来过麻烦。 他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筷子，让手中的筷子微微有些变形，沉默的停顿了一会儿，他的连上才重新带上了一些笑意。 “既然我说会站在你这边，就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大概过不了两天人就到了，你可以看我的表现。不过，我不打算让她住在我们这边……” “那就随你安排吧！”秦玉娥冷淡的说了一句，站起来拉着逐月离开了桌子。 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秦玉娥和霍光霁的身上转了两圈，刚才两个人说的话小丫头还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出来，爹娘之间不对劲。 秦玉娥突然弯腰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贴着小丫头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 “小娃娃不许掺和爹娘的事哦！” “啊……”逐月吐了吐舌头，赶紧低下了头去。 秦玉娥就知道这小丫头一转眼珠就是一堆的鬼主意，不过老家来人这件事情，还真得好好对待，不能让这小丫头胡乱掺和。 刚才霍光霁既然说出来不让老家来的人住在自己这院里，倒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干脆把霍光霁也赶到其他地方去住，不过一句让他去陪陪老家来的人，就解决了。 自己做院里还有那么多的双宫丝，要是杨爱兰那个老太婆起了贼心，自己这些料子非得都回了不成。 看来要加快进度了，干脆明天就把手中做出来的那些成品去集上交货好了。 衣裳换成了钱，放在口袋里面才安心。 等到杨爱兰真的来了，怕是会有一场大战。 秦玉娥抬头看了看天，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可以报仇的这一天。 以前原主受的那些委屈，她一定会加倍的报复回来。 —— 长途汽车驶过了乡间小路，车上的人被摇晃的昏昏欲睡。 炎热的夏天，车上气味难闻，让何娇娇几欲作呕。 旁边的杨爱兰一路上还说个不停，跟这个乘客聊完了，又跟那个乘客聊，吵的何娇娇头疼的都快要炸开了。 她忍不住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小盒龙虎牌清凉油，用小拇指蘸了一点点，涂在了生疼的太阳穴上。 清凉的滋味在太阳穴上散开，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杨爱兰突然拿了一截黄瓜，沾上了自家做的大酱，怼到了何娇娇的面前。 “娇娇啊！这是大娘自家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第90章 草笼子里的温情 何娇娇本来就不舒服，现在一闻到那酱的味道，只觉得一股子酸水直冲喉头，赶紧回身捂住了嘴。 忍了好几回才将心口的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忍下去。 看着何娇娇那副要作呕的样子，杨爱兰的眉头微微皱起。 小眼睛都眯了起来，突然问道。 “娇娇啊，你这身子是不是不大好啊！” 何娇娇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那股子恶心，就听到了杨爱兰的问话。 心中一个激灵。 自己怀孕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她赶紧勉强笑道：“大娘，我晕车！让您见笑了！” “哦，原来是晕车啊！我还以为你个姑娘家……呵，算了！”杨爱兰干笑了两声。 心道这军队上管的这么严格，而且这何娇娇一路上的待人接物看着挺温和的，不像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 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她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何娇娇的心头抖了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 军属区。 暮色像是融化的蜂蜜，正在一点点的漫过天际。 最后一缕霞光被云层吞噬的时候，霍光霁伸手将晾在外头竹竿上的白衬衫伸手摘了下来。 两只萤火虫在他的身边嗡嗡嗡的试探着，翅膀煽动的声音很大。 霍光霁一伸手，直接将两只尾端忽明忽暗的萤火虫抓在了手心里。 两只小虫立马拼命的挣扎起来，在霍光霁的手里乱窜。 他将白衬衫夹在了腋下，转身出了门，随手揪了一把狗尾巴草杆子，在手里搓弄了一下想要编成笼子将两个小虫放进去。 回过头来好给小风和小月玩。 可他揪好了草杆子才发现，一只手竟然编不成这笼子。 正好院子里，秦玉娥正带着小风小月刚洗完澡出来，霍光霁笑笑，这不帮忙的人就来了。 “媳妇，帮我编一下草笼子！” 他喊的一点都不含臊，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 秦玉娥微微皱眉，这人在门口这么明目张胆的喊，也不嫌个寒颤！ 她低下头伸手拍了拍两个小娃。 “小风小月，娘去帮你爹，你们先进去玩！” “好~” 两个小娃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进屋去了。 秦玉娥这才擦擦手上的水珠子，走过去接过了霍光霁手中的那两根狗尾巴草。 她刚洗过澡，身上是新买的硫磺皂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体香，煞是好闻。 头发还在滴着水，后背的衬衫因为湿热贴在了背上隐约露出其中的曲线。 修长的手指间拿着那几根狗尾巴草，飞速的跳跃着，一只草笼子已经逐渐出现了雏形。 霍光霁含笑看着那碧绿的草杆子在秦玉娥的指尖跳跃，夜晚星星点点的光亮打在她的侧脸上，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 “其实刚才咱们吃饭的时候，你说的对。我想过了，我是太小看你了，不应该叫你回避的。” 霍光霁突然温声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亲眼看到了她在恶毒邻居找上门的时候并没有吃亏，可他那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想到这，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这才说道：“你愿意留在军属区就留下来了，服装厂那工作……你能拿到也不容易，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了。” 秦玉娥的声音有点冷清，但说话的态度倒是比刚才在饭桌上要平和多了。 “我明白你的难处，一边是你的家里人，一边是我这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妻子。你为难也是正常的。” “你要是觉得待在这里会不舒服，其实可以先回到连队上去。” 秦玉娥觉得现在的霍光霁大概是因为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长了，从心底里开始承认两个孩子以后，对待孩子和她的态度没有以前冷淡了。 关于自己和他家里人的矛盾，他现在就算是不考虑自己，也会考虑考虑两个孩子，这就够了。 至于自己……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了的。 毕竟秦玉娥的芯子都换了，已经不是原主了。 她自然也不会像原主一样，觉得婆婆大于天，就敬着杨爱兰。 一番话说完，她手中的小笼子也编好了，直接塞进了霍光霁的手中，伸手将他腋下夹的那件衬衫拿了出来。 “热水还有，你也快点去洗吧！炕也干了，今晚我带着孩子们回屋睡，你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霍光霁只觉得那指尖擦着自己的手心而过，痒痒的。 看着秦玉娥的背影，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没嫌弃跟你们一起睡不好……” 只不过，这句话秦玉娥没听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下午赶制出来的那些衣裳，做的有些匆忙了，所以质量方面大概是不大好。 今晚等孩子们睡着了她得在检查一遍，明天一大早估计郑老板就会过来收货了。 她今天已经托人给郑老板带了话过去。 还有厂里的活，既然郑老板的订单已经完成了，友谊厂又比较忙，秦玉娥想着反正杨爱兰要来了，与其每天跟杨爱兰面对面，被她找不痛快，还不如出去上班挣钱呢。 反正服装厂那边已经说了，孩子可以带到厂里去，中午那边也有午饭，这样只需要一早一晚的回来一趟。 要是杨爱兰再敢往自己的门上来，大不了自己跟她打一架。 正好秦玉娥心头的这口恶气没有地方出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娥早早的就起床了，昨晚核对过那些制作好的衣服，其中有几件做得有瑕疵，她挑出来了。 可晚上实在是太晚了，夜里又热两个孩子睡得也不踏实，她干脆就没点灯，也没修改。 今天一大早她就起床将那些衣服拆了，重新做了一遍。 做好以后，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余嫂子的声音，秦玉娥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 估计最多也就九十点钟，郑老板就要来收货了。 秦玉娥拍拍身上的线头，出去准备做饭，一出门正好看见霍光霁要出门。 “家里人到了，我去安排一下。”他的眼神有些游移，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看那样子，大概是不愿意面对秦玉娥冷淡的眼神。 第91章 不欢迎何娇娇 秦玉娥没说话，照常去忙活自己的。 无论霍光霁怎么想，自己都得照常生活。 军属区。 村口的公交车站牌已经老旧的不成样子，杨爱兰和何娇娇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累的不成样子。 本来还在路上互相试探的两人现在也没了心情，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劳累。 杨爱兰现在恨不得当季就倒下，狠狠地睡他个一天一夜。 “这破地方真远！都快把我累死了！”她暗暗抱怨了一声，转头去看街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卖吃的的地方！这么远的路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可军属区没什么营业的小摊，现在还是以国营饭店为主，就算是有早餐店，也是国营的。 军属区这边几乎都是妇女孩子，除了集市上，外面几乎看不见饭店。 眼下才早上六点钟，集市自然还没开始。 杨爱兰往街里面望了望，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卖吃食的地方。 何娇娇也已经累得够呛了，自然是没有心情在哄着杨爱兰。 “大娘别看了，这边没有卖东西的！深山老林的，能有这么一个镇子就不错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两个人来的时候明明都已经说好了，霍大哥会来车站接站，可人到了以后，何娇娇才发现霍光霁都不一定知道杨爱兰来军属区呢！ 别说接站了，要不是自己，杨爱兰连坐哪趟车都不知道。 她心情十分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她舟车劳顿的跟着杨爱兰回到军属区，可不是为了伺候这个老太婆的，而是奔着霍大哥来的。 眼下都已经到了军属区却还是见不到人影，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见不见得到霍光霁了。 好在杨爱兰没有注意这些。 她的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街头巷尾，跟着电报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封信，上清清楚楚地说着她到达的时间。 按照杨爱兰对自家儿子的了解，眼下这个时间自己都已经到了，霍光霁肯定会提前在车站这边等。 可谁知道，都已经下车半个多钟头了，她却还是没看见人影。 杨爱兰的内心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这臭小子不会是被那个女人给忽悠瘸了吧！这是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狐狸精她就更留不得了。 她心中生了闷气，神色自然就不大好看。 好在远远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杨爱兰一眼就认出了霍光霁的身影。 看着霍光霁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过来，她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赶紧捅了捅身边的何娇娇，满脸兴奋地指了指街头的那道身影。 “娇娇！快看，我就说我儿子会来接我们吧！你瞅瞅，他这不是来了！你们俩这么多年没见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叙叙旧！” 杨爱兰自顾自地说道。 站在她身边的何娇娇也是一脸的喜色，看向霍光霁的眼神忍不住眯了起来，眼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朝着自己走过来，何娇娇的心中一阵激动。 这个霍光霁，自己离开的时候对自己那样疾言厉色，这次她要换一种方法，务必要拿下他！ 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从何娇娇的眼底略过。 霍光霁已经走到了二人的面前，何娇娇第一个笑着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霍同志！” 看到了眼前的人，霍光霁忍不住眉头一皱，神色冷峻了起来。 怎么是她？ 不是说这次来的只有母亲吗！ 这个何娇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正想着杨爱兰已经亲切地拉住了霍光霁的手，笑道：“光子，这是何娇娇，你还记得不？你俩这么多年没见，这孩子还是你那年入伍的时候，咱们里跟你一起入伍的那个姑娘呢！是不是不记得了？” 她其实心里有些紧张，自己这儿子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一个十分木讷的性子，人又倔强，对女人向来是从来不侧目的。 可眼前这个何娇娇可不一样，来的路上她已经无数次的打听过了，这女人的工资可不低，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那她以后的收入还不得翻倍！ 自己儿子的工资补贴，再加上这女人的工资，一个月起码得有50块钱！ 在这个正式职工也只有30多元工资的年代，一个月50元的收入几乎可以养得起一个十几口的大家庭了。 这哪能让杨爱兰不眼红。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要把这女人拿下，她可不得助自己这个傻儿子一臂之力。 说着这话，她赶紧捅了捅霍光霁的胳膊，冲着霍光霁狠狠的使了一个眼色。 “你倒是说话呀！人家姑娘千里迢迢的送我过来，咱们可不能失礼！你帮我谢谢人家！” 霍光霁一脸严肃，皱着眉头，一开口就是质问。 “你怎么又来了！” “哎！”杨爱兰惊叫了一声，他这是什么话？ 这样说人家姑娘不乐意了，转头走了怎么办！ 杨爱兰赶紧尴尬一笑，朝着何娇娇解释：“娇娇啊！你别介意！这男人家家的就是不会说话，你放心，我这儿子绝对没有坏心思的！他还不了解，就是这张嘴，一见到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就紧张了……” “我紧张什么？”霍光霁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盯着何娇娇的眼神十分不善，原以为来的只有杨爱兰，自己那个妈自己清楚。 不过就是为了自己口袋里的这两个工资，把她丢到军属区的招待所里去，随随便便糊弄一下，只要说清楚以后工资不再给她，自然也就消停了。 眼前这个何娇娇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不是前一段时间才从连队里面滚蛋吗！ 拜她所赐，自己那段时间跟秦玉娥的关系势同水火，简直都要被秦玉娥给误会死了，眼下两个人的关系刚刚改善一些，这女人怎么又回来了？ 连队上不是说她已经被开除了吗，到底是在哪里跟杨爱兰掺合在一起的。 “我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军属区不欢迎你！你要是不走，我这就去跟街道上举报！”霍光霁拧着眉毛，说话的时候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第92章 霍光霁被杨爱兰缠上了 何娇娇一愣。 她是真没想到霍光霁对自己的态度居然这么势同水火，一开口就是要举报自己。 心中一瞬间掠过一丝怨恨。 何娇娇一直不明白霍光霁对待自己和对待秦玉娥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别，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冷漠的不行。 不过这次她回来，可不像是上一次那样，一点准备都没有了。 她这心里可装着秦玉娥的一个大秘密！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突然缓和了下来，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 “霍同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这边也是公干，在路上遇见了大娘，相处的挺投机，这才想着送大娘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事了！” 以退为进，何娇娇的话说的很冷漠，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热切。 看到了自家儿子对待何娇娇的冷言冷语，杨爱兰当场就急了。 连忙安慰自己身边的这个财神爷。 “娇娇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这个儿子就是个死脑筋，把队伍里的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不是那个意思，你说是吧，儿子！” 她着急忙慌的拽了拽霍光霁的衣角，心中暗道这头倔驴不知道在抽什么风，一开口就让人家女孩子下不来台，这下子可让她怎么帮着打圆场。 霍光霁没有理会杨爱兰的暗示，只是皱着眉头去看何娇娇。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要是听见了自己说这种话，肯定会发脾气的，今天这是…… 难道说她真的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你不打算留下来就好！你省心我也省心！”霍光霁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说道。 谁知道杨爱兰当即就跳了脚，对着霍光霁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拍在了霍光霁的后背上。 “臭小子我看你是要倒反天罡啊！人家娇娇千辛万苦的送我过来，你这臭小子怎么一张嘴就是要赶人家走！我不管，你要是把娇娇赶走了，我也不待了！” 杨爱兰一看霍光霁说不动，当即就开始耍赖。 没想到霍光霁直接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那正好！你要回去的话，下午2点就有一趟公交车！我带你去吃个饭，干脆就不用回家了，吃完饭以后直接送你去汽车站！” “嘿！你个……”杨爱兰人都傻了。 这臭小子怎么回事，怎么眼下连自己都要赶走。 杨爱兰气的上去又给了霍光霁一巴掌，可惜她人太矮了，只能一巴掌打在霍光霁的肩膀上。 “你个臭小子，现在连你老娘都要赶！我看你是六亲不认了，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小妖精跟你说了些啥！” 杨爱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秦玉娥那个小贱人在霍光霁的耳边吹的枕边风。 不然就光自家儿子的这个脾性，她是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让她这个当妈的回家去那种话的。 “你要是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霍光霁嫌恶的躲过了杨爱兰的攻击，尽量离她远了一些。 这才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刚才说要走，我只不过顺着你说而已！” “我说要走你就让我走？那哪天我要是说想去跳井，你还真让我跳井去？”杨爱兰脸色一黑，立马说道。 霍光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杨爱兰对秦玉娥做的那些事情，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家母亲私底下是个什么人。 眼下跟自己相处的时候都这么不讲道理，怕是跟别人相处的时候，还不知道会霸道成什么样子。 原来秦玉娥在老家的时候，日子过得那么苦。 杨爱兰这个脾气，刚才说起来秦玉娥的时候又带着明显的厌恶，那就不必说了，这个面他看也不用再见了。 “你就直说吧，这次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赶紧回家去！军属区来一次也是要打申请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指标，你全用完了……” “我用完了，怎么了！”杨爱兰气的就差叉着腰了。 这臭小子肯定是被那个小贱人洗了脑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以前虽说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吧，但是也很少这样跟自己说话。 那该死的女人，这是要断自家的口粮啊！ 杨爱兰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踹霍光霁一脚。 “你那指标不就是给我留着的吗！难不成还有别人来看你？” “我媳妇就住在军属区！” 霍光霁也没瞒着，直接把事情挑破了。 他没觉得这是一件说不出口的事，秦玉娥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两个人也是打了结婚证，军队上打过报告的。 住在军属区，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杨爱兰……，军属区来这边住的老娘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更多的还是媳妇和孩子。 “反正指标有限，你要是非得住下，就住在招待所！至于另外一个，我不欢迎！” 他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何娇娇，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何娇娇神色一滞，没想到霍光霁对自己的母亲还是这副脸色，她还以为指望上杨爱兰，自己肯定就能搭上霍光霁这条线。 谁知道这男人现在眼里头都是那个秦玉娥，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何娇娇这样想着，突然伸手拉住了杨爱兰的手，神色中满是委屈的说道。 “大娘，算了吧！我看霍同志是误会了，我也不想让你们母子为难，我这就走了！您要是想跟我一块走的话，我还把您送到火车站上去，您一个人坐火车不大方便！哎……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您这么大岁数了，千里迢迢的来看儿子，门还没进呢，就被堵在大路上一顿的羞辱，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她这话说的委委屈屈，杨爱兰听在耳朵里头，就好像汽油浇在了火苗上。 心里头的怒火一下子就腾了起来。 就是啊！ 自己是来光明正大的看儿子的，凭什么这臭小子敢自己好像敢要饭的似的！ 杨爱兰左右看了看，街道上行人不少，她立刻一个屁股堆儿就坐在了原地，拍着大腿就哭嚎了起来。 “天杀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冤家！好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你媳妇不待见我也就算了，连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赶我走，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在外头逍遥，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93章 郑老板来收货了 她这么一闹，原本还停留在汽车站牌底下，等车的那些人们全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从刚才这三个人就站在这里说说闹闹的，大家都是一脸的好奇。 再加上霍光霁来这片军属区也没多长时间，大家也都不认识他，更是带上了十足的看热闹的样子。 何娇娇一见那头有人看了过来，赶紧低头假装抹眼泪。 带着哭腔拉住了杨爱兰：“大娘，您别这样！或许……或许霍同志他不是那个意思，或者说是霍同志的媳妇跟您之间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站起来，有话好好说，霍同志，你也别再气大娘了！这么大的岁数，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算不想接待大娘，也不能把她气成这个样子吧！”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群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都以为霍光霁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大坏蛋，而何娇娇和杨爱兰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实际上，谁都没看见霍光霁愈加深邃的眼眸和紧抿的唇角。 他抬起长腿径直走到了瘫坐在地上的杨爱兰和何娇娇的面前，突然冷声说道。 “你确定要说我不赡养老人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何娇娇。 那眼神冰冷异常，一转念的功夫，何娇娇已经后背竖起了汗毛。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缓了半天，这才说道。 “霍同志！我怎么说你不重要，可你不能这么对待大娘！大娘生你养你不容易，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光霁猛的打断。 “我每一年的工资都有400多元，我自己留下的钱最多不超过40元，剩下的全部都寄回老家！我这里有每个月寄回老家的邮票存根可以证明！而且每一次将工资寄回老家的时候，我都会附带上一封信，让她照顾好我的妻儿，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坐在地上哭嚎的杨爱兰发出了“嘎——”的一声。 一下子停止了哭嚎，眼神游弋，不敢看向霍光霁。 “老大，你怎么能说这话！家里头事情多，你底下的弟弟妹妹要娶媳妇要嫁人，我一个寡妇婆子养你们几个哪里容易！这钱我是收了不假，但你媳妇孩子不是也好好的吗！” “她们过的什么日子，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要不是我媳妇千难万险的找到了队伍上来，怕是早就饿死在家里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妻儿的！” 霍光霁咬牙切齿的问道。 杨爱兰被问的一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更多的是被自己儿子那严肃的声音给吓到了。 周围的人群议论的更热闹了，谁也不知道，这里头还藏着这么多事儿。 何娇娇这下子也没话了，拼命的看向杨爱兰。 心道这老太太战斗力不行，难不成人家说了她就承认？这下子在人前落了下风，她还怎么给她往回找补！ 杨爱兰的眼珠转了好几转，突然耍赖似的一拍大腿。 “我不管！反正你给我的钱我也花了，现在家里头吃不上喝不上！你要是不给我钱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我就赖上你，我生你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把我像丢垃圾一样丢开的，也不是为了让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反正我对得起你媳妇，她一个不守妇道的……”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霍光霁猛地暴喝一声，打断了杨爱兰的话。 杨爱兰吓得一哆嗦，连抓住霍光霁裤腿儿的手都颤抖了一下，嘴巴立刻就闭了起来。 她这个儿子一发火就像个修罗一样，那是人人都怕的。 一声爆喝过后，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一片静默。 霍光霁缓和了好一阵，才强硬地将心头的怒气压抑了下去。 最后冷声地抛下一句：“反正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告到我连队上去吧！” 他扔下了这句话，再也不去管杨爱兰，直接转身就走。 杨爱兰不敢停留，赶紧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追了上去。 “老大你去哪儿！你之前不是说带我去招待所吗，我住还不行吗！我就在招待所住两天，这就回去！我保证什么都不干！” 她是真害怕霍光霁啊！ 可这眼下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还能去哪儿？ 现在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要是霍光霁不管她了，她现在身上连住宿的钱都没有，难不成晚上要流落街头吗！ 何娇娇咬着自己的嘴唇，愤恨的看了一眼没用的杨爱兰，跺了跺脚。 这母子俩居然就这么把她给丢下了，该死的！ 这个霍光霁，不就是个特种队长吗，牛气什么！总有一天自己会把他拿下！ —— 秦玉娥将那些做好的衣裳都收拾到一个大包袱里面，仔仔细细的包好。 每五件中间还夹了一层布，衬着免得这些衣裳互相摩擦，到了顾客手里就没那么鲜亮了。 打理好以后，这才交给了郑老板。 “郑老板！大热的天还辛苦您跑一趟，我家里打大早上就在井里头冰镇上的西瓜，您怎么也得吃两块再走！” 秦玉娥笑道。 说着这话，她赶紧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大盆，里面是切好的大西瓜，水润润的，红艳艳的，看着就甜。 “郑叔叔，吃西瓜！”逐月适时的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冲着郑有成甜甜的喊道。 这一生把郑有成的心都给喊化了，赶紧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脸。 “哎！听小月的啊！” 他伸手从桌上的盆里面捞起来一片西瓜，赶紧招呼秦玉娥坐下。 有些感叹的说道：“小秦嫂子，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做这么快，还能做这么好！眼下你交给我的已经凑足了50件，我看着剩下的布料，你起码还能做个15件！而且你给我的这批货摸起来比我之前那一批更不容易变形，你这手艺，我是真没找错人！” 说着他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西瓜，好甜！ 秦玉娥看他吃的高兴，这才捂着嘴笑了。 “郑老板，您过奖了。还不是因为有那工钱激励着！再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交给您的货，必然我不能差了！” 第94章 郑老板的危机 “哈哈哈——”郑有成笑的爽朗。 啃了一口西瓜，立刻伸出了大拇指赞叹：“小秦嫂子这瓜真甜！” 两个人也算是老熟人了，郑有成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将自己的困境直说了。 “小秦嫂子，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瞒你说，前头你跟我说你能做这衣裳，我就动心了，转过头来正好有一个厂商找我，说要订一批衣裳。你也知道这批双宫丝的衣裳成本高价格贵，在咱们这片地方根本就不好卖！我想着既然有人跟我订货，我干脆就给他算了！那人要的急，一共就要100件，我托大直接就答应了！” “怎么说也只有一百件，我寻思就算你这边手慢了，别人也能做出来了！我就……又找了两个妇女帮我做这衣裳……” 郑有成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秦玉娥一眼。 原本这事他已经跟秦玉娥说好了，只给秦玉娥一个人做，可自己转头却又找了别人，总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秦玉娥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主要是自己在人家的手底下干活，拿着人家的工钱，总没有挑人家老板的错处的道理。 于是她十分大方的笑道：“郑老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生意可不就是这样，咱们总不能放着钱不赚不是！后来呢？我看着您这意思，难不成是找人做的衣裳出了问题？” 她也不想让郑有成多想，索性就将话题给引开了。 自己这边的工钱郑有成二话不说就结算了，还答应剩下多少衣裳他都收，这就不错了，剩下的哪里还能计较这么多。 商人图利，要是不为了赚钱，谁还做生意呢。 看见秦玉娥没有在乎自己的做法，郑有成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说道：“可不就是那批衣裳出了问题！本来我找的那几个妇女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会做这料子，可谁知道，东西交到她们手里去，说好了三天每人交30件衣裳的，可到了时间我去收货的时候，才发现她们做的衣裳大多数都不合格。” “那几个妇女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双宫丝的脾性！把我的料子弄得变形又发皱，做出来的衣裳皱皱巴巴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像这种质量肯定是不能拿到人家厂商那里去的，我当即就想退货，她们却拉着我，非得要我给钱！” 说到这里郑有成的神色愤愤不平起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哎！没办法，最后只能以六成的价格收了，怎么说这单生意也算是亏了！我本来以为明天就到了交货的日子，肯定没希望了！她们做的那些衣服，勉强只能挑出来50件能用的，谁知道今天小秦嫂子你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你做的这50件，件件都合格，可算是帮了我大忙！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交货，把你这些质量好的货放在最上面，肯定没问题！” 郑有成信誓旦旦的说道。 秦玉娥陪着笑了一下，心中却有些疑惑。 按理说唐县这个地方经济状况并不好，这也是为什么郑有成的那些双宫丝的衣裳不好卖出去的原因之一。 可最近突然来了这么多厂商，指名点姓的要订购双宫丝，这是为什么？ 友谊服装厂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订单，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叫自己过去指导郑老板这里突然间也收到这么多订单，一个乡下的小摊贩尚且如此，那唐县县城里的大型服装厂肯定是那些厂商第一个选择合作的，他们的手里肯定会有更多的订单。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娥总觉得这里面隐隐约约的有些地方不对劲。 原着中对于军属区的描述并不多，更多的笔墨是放在男女主的感情线上，所以秦玉娥对军属区的状况了解的并不清楚。 眼下这双宫丝更是连个影子也没在原着中看到过，全凭自己的摸索。 可她的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觉得这里面会有其他的事情。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拿到了秦玉娥交的货，郑有成欢天喜地的走了。 秦玉娥本来想要提醒他最好暂时不要接新的订单了，可看着对方那欢喜的样子，秦玉娥觉得这话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干脆就闭上了嘴巴。 将郑有成送走以后，秦玉娥看了看霍光霁还没回来，干脆拉上了两个孩子去了友谊服装厂。 她得过去跟李主任，商量一下以后坐班的事情，整日的上班以后，自己的孩子肯定会给厂里面带来不少的麻烦，工资这一块她愿意让步的。 就是不知道李主任怎么说。 好在到了友谊服装厂以后，她刚说了自己的想法，李玉芝就惊喜的点了头。 笑着拍着秦玉娥的肩膀，惊喜的说道：“小秦我一直想让你来厂里坐班，要不是你之前一直推辞，你这工资早就涨了！我也知道你的顾虑，孩子还小，你也离不开！但是这件事小秦你不用放在心上，别的话不说，就咱们厂里这些女员工，你去问问哪家的孩子不是在我这厂里长大的！” “可不就是！”卢玉芬赶紧接过了话茬子，示意秦玉娥安心似的说道，“我家老三就是在这厂里长大的，那几年要是没有咱们友谊服装厂，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小秦你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你把孩子带过来，咱们这么多女员工，一人帮你看一会儿这一天就过去了！人多力量大！咱们新世纪的女同志就应该互相帮助！” 这话说的，秦玉娥有些热泪盈眶。 在经历过前世那些把员工当做牛马压榨的老板以后，她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像李玉芝这样的老板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一个人的想象力，秦玉娥只知道那些不停的拒绝家庭主妇的工作岗位和招聘人员的嘴脸，什么时候见过老式企业，整个厂里的员工像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样，甚至不在乎互相帮助抚养孩子这样的重任。 她心中的顾虑几乎一下子就打消了，李玉芝甚至没有提过要降她的工资。 第95章 服装厂的怪事 既然顾虑打消了，那自然该说正事了。 想到郑老板收到的订单，秦玉娥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本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李玉芝实话实说，可眼下厂里的人真心待她，她自然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暗地里拉了拉李玉芝的衣袖，秦玉娥小心说道。 “李主任，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看着她谨慎的神色，李玉芝立马严肃了起来。 “小秦，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这……”秦玉娥扭头看了看还在旁边忙碌的一众女工，有些犹豫起来。 倒不是她有心防着这些女工人，只是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只是自己多心了而已，现在说出来对于正在赶工的工人们稳定内心并没有好处，所以她还是示意李玉芝两个人出去单独说。 好在李玉芝会意，立刻就站了起来，跟着秦玉娥来到了厂子的后院。 这这里只有一间办公室兼作休息室，是李玉芝平时休息的地方。 伸手一撩门帘，李玉芝率先进了屋子，朝着秦玉娥招手。 “小秦快来！刚才看你有话要说的样子，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大胆的说了。” “成！”秦玉娥进了李玉芝的屋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这才慢慢的说道。 “其实前一段时间我还在外头的一个小摊贩手里头接过一档子活！做的也是双宫丝的衣裳，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对于双宫丝那么熟悉！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位郑老板来找我收货，跟我说了一件事，倒让我这心里头觉得有点不得劲。” “什么事？”看着秦玉娥的脸色，李玉芝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 秦玉娥这个人跟她相处下来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咋咋呼呼的人，相反的她平时说话做事很小心谨慎，一般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眼下能让对方这么严肃，李玉芝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紧接着就听到秦玉娥缓缓说道：“说来也奇怪，双宫丝这种料子一般来说卖的挺贵的，虽然在一众珍惜的材料中算不上特别拔尖，可咱们唐县的人均消费水平在这里，咱们普通人可是买不起这样的衣裳的。这也是为什么这料子最多也就做成小孩子的衣服，毕竟谁家生了小娃要送礼的话，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可这也造成了在咱们当地这种料子是绝对不会大批量的生产的，因为没有受众！可有一件事很奇怪，就是这段时间不仅咱们厂接到了双宫丝的订单，就连郑老板这样的小摊贩也接到了订单。所以我怀疑县里的那些大型服装厂应该也会接到同样的订单！那么到底是谁再大批量的订购，这种不好销售的产品？” 秦玉娥说的认真，李玉芝听的也禁不住皱眉。 这件事情其实她早就隐隐约约的想过了，只是没想到秦玉娥能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 李玉芝笑笑，转身从自己的屋里面拿出来两张报表，递给了秦玉娥。 “小秦，你看看！这是我们同行接到的订单，是我跟两个姐妹手里头拿过来的报表，她们俩一个在县里头的国营服装厂工作，另外一个在临县的服装厂工作！两个单位都是不小的单位，同时接到了这样的订单，虽说批量不算大，可算算这货源总额，却让人忍不住多想。” 秦玉娥顿觉这事儿不简单，赶紧将那两张报表拿过来一看，禁不住吃了一惊。 一张报表上面订购的是1000件衣裳，另外一张上则是800件。 这两家企业收到的订单再加上友谊服装厂和郑老板手里的订单，就是2000多件了，这么多衣服，到底要销售到什么地方呢？ 这双宫丝不像是其他的材料，这种材料制作的衣裳不好运输。 在运输的过程中，如果受潮或者是淋雨的话，特别容易变形缩水发霉等等。 往往一车货运出去，到了地方以后，成品的合格率还不到80%。 要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种料子早就流行起来了，毕竟它穿在身上实在是舒服。 和眼下到底是谁会订购这么多不好运输的服装？ 服装这种东西不像是其他的产品，如果卖不掉的话，还可以囤着，只要坏不掉就能卖得出去。 服装是有季节性的，这一个季度过去，下一个季度就不一定能卖出去了。 例如夏天的衣服到了秋天就该甩卖，到了下一个夏天，那自然有新的款式和新的流行趋势。 老的存货是卖不出去的。 特别是双宫丝的储存条件也比较苛刻，压不得，碰不得，容易变形不说，放的时间久了，还有一股子霉味儿，到时候下水一洗，不是缩水就是变形。 这样难伺候的料子，许多厂商就算是国营企业，最多也就只敢订购三五百件，所以到底是谁一下子订购了这么多衣服。 秦玉娥和李玉芝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秦玉娥试探着问道：“这位订购的厂商，李主任你见过吗？有没有跟你小姐妹确认一下，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 她是怕自己误会了。 可接下来就看到了李玉之眼底幽暗的神色一掠而过，然后摇了摇头。 “我已经跟她们确认过了，我们遇到的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应该是服务于同一家企业的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秦玉娥的心中一抖，赶紧追问。 却听到对方说：“他们的口音很奇怪，好像有些前鼻音后鼻音不分，反正绝对不是咱们当地的口音！我听着倒像是南边的口音！咱们军属区有一家子军嫂，就是那边的人，说话跟那几个人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听说南边那边十里不同音，想着也许有这个原因。那几个人说话的口音一模一样，要么就是一个村子的，要么就是同一家企业的。” 这话听的，秦玉娥直拍大腿。 没错，很多南方地区的口音就算是隔壁村说话口音都不太相同，如果有那么几个人说话口音完全相同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几个人互相认识！ 第96章 合同漏洞 既然已经想到了这里，那就断然没有不小心这几个人的理由了。 秦玉娥和李玉芝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而是以同样的频率转身出了李玉芝的屋子。 来到厂房里以后，李玉芝和秦玉娥一点都没有耽搁，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到。 “大家停一停，先不要忙着干活！” 听到了李玉芝跟自己说出来同样的话，秦玉娥自然也就闭了嘴。 再怎么说这厂里头还是李玉芝说了算的，自己要是太过于越俎代庖，肯定是不好的。 李玉芝转头看了秦玉娥一眼，笑笑，这才正色叫了卢玉芬过来。 “卢组长，先让大家把手头的活儿都停下来。那天咱们接到订单的订单详情还有没有，所有的关于这段订单的资料都给我拿过来，今天下午咱们什么都不干，专门去查这次的订单！但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还是秦玉娥自从认识李玉芝以后，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严肃呢。 本来还在忙碌的一众女工全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种情绪也就持续了几秒钟，卢玉芬马上就反映了过来，立刻吩咐道。 “大家都听主任的，把手里的活先放一放！杨玲，杜惠美，段晓容，你们三个跟我来拿资料！剩下的认字的都站出来，不认字的先去接替缝纫组的工作，把缝纫组里所有认字的人都给替下来！” 卢玉芬雷厉风行，说完这话以后，带着三个女工就出了门。 这边的女工们已经自动分成了两组，可以看得出来人少的这一组应该是识字的，另外一组则是不识字的。 李玉芝立刻将不识字的一组安排到了缝纫组，接替工作。 毕竟厂里面除了双宫丝的订单，还有其他订单要做，机器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剩下的识字的这一组她也分成了两组，一组交给了秦玉娥，另外一组则是直接跟着她自己。 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另外一边的卢玉芬也已经带着一大摞资料过来了。 这些资料都是客户下订单的时候签下的合同，合同中的副本很多，多数都是些车轱辘话，平时没什么人看，李玉芝也就走正常流程签了。 可眼下一看，这合同没准儿还要真的好好看看才行。 这边的合同迅速的被分成了好几份，交给了两组人，一人拿着一摞，立马就开始查看。 直到这个时候，秦玉娥就出来，这厂子里人竟然有这么团结。 厂里出了问题，首先作为主任的李玉芝并没有想着要找一个人出来背锅，而是第一时间想要查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就连平时不参与生产工作的那两个销售员都被拉了过来。 按理说这订单是她们主动拉过来的，现在应该最着急才对，可看这两个销售员的神色就知道，眼下大家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紧找出漏洞解决问题。 这一点让秦玉娥实在是佩服。 就这一点，许多后世的公司都不一定能做的到。 看到其他人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她赶紧专心地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这份合同中废话特别多，又挑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一会儿就看得秦玉娥头昏脑胀，她忍不住抬了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就看到李玉芝已经快步走到了两个销售员所在的办公室内。 透过透明的菱花玻璃窗，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李玉芝手里头正拿着一个摇把电话机正在打电话。 秦玉娥的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小小的厂子里居然还配备有电话机。 现在这个年代电话机还是最老式的那一种摇把电话机，需要将电话拨打到总机，在由总机的接线员转接出去。 全国上下所有的电话都这样打出去的，只不过如果是专门的特殊电话的话，会有专线。 比如霍光霁部队上用的就是专线。 李玉芝正拿着电话，忧心忡忡地站在那里跟电话中的人打听着什么。 坐在秦玉娥一旁的童翠忍不住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小秦，你看的咋样？我看着你看起文件来一点障碍都没有，看得飞快，一会儿的功夫一页文件就看过去了。你看我这手里的文件，这么半天了才看了一页！” 童翠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她的文化程度不高，勉强只能将文件上的字都看全了，但阅读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自然也就比秦玉娥看得慢多了。 秦玉娥前世做设计行业的，这些文件不知道见过多少，什么样的坑她没踩过，自然的比童嫂子要快多了。 “我这也是在娘家的时候经常帮娘家看账本，我家以前是做裁缝生意的。” “哦！”童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秦你又认识双宫丝，还会看合同！你这也属于专业人才了，总觉着在我们服装厂里干苦力有点吃亏了！家里的裁缝生意后来咋不干了呢？” 秦玉娥尴尬一笑，心里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不是后来咱们都搞集体经济，不允许私人干了吗！” “哦！对对！”童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嗨，其实我就是看这文件看得头疼。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不如让我多干些活呢！”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秦玉娥这边还没有接茬，就看见外头的李玉芝急匆匆地从销售的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本来还在看文件的销售大姐几乎是立刻就跑出去。 随后就看到三个人凑在一起皱着眉头说了几句话。 李玉芝则是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居然直接朝着厂房秦玉娥这边走了过来。 一进门她就直接把秦玉娥叫了过去。 “小秦，你来一下！” 秦玉娥冲着童嫂子笑笑：“嫂子我过去一下！” 童嫂子哪里敢拦，赶紧点：“去吧去吧！” 现在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新来的小秦虽说年纪不大，但却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中用。 第97章 团结的服装厂 秦玉娥一路小跑来到了李玉芝的面前，人还没有站稳就听见李玉芝急匆匆地说道。 “小秦，你再把郑老板说的那些消息给我们说一遍！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 “成！”秦玉娥立刻点了头，将郑有成说给自己的那些消息全部都复述了一遍，里头没有夹杂自己的分析。 毕竟眼下这个状况，秦玉娥生怕多说多错，自己的个人偏见会影响了李玉芝对于这件事的整体看法。 “现在大家对整件事情的原委都明了了吧！”听秦玉娥复述完以后，李玉芝立马看向了两个销售大姐。 两人立刻点了头。 其中一个姓钟的大姐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下子应该就差不多明了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这些厂子交违约金！只是没想到咱们厂居然真的找出来能人做这种衣服了！” 秦玉娥站在一旁听着，眉头禁不住皱起。 “他们要求赔偿多少违约金？” 她忍不住担心，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违约金的话，估计就算自家的货物在好，对方都会找出来不好的地方。 “这一批货的利润是600元，违约金的话是利润的十倍！”李玉芝沉声说道。 那就是……6000元！ 秦玉娥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这个赚个几十元钱都费劲的年代，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贵的违约金。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 怪不得李主任没有看出来这合同里的猫腻，这规定的赔偿违约金根本就没有超出标准。 一般来说两个厂家合作，规定违约金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一个订单，违约金大概在20到200倍之间，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单生意的违约金只有10倍，虽然秦玉娥不知道李玉芝当初是怎么谈的合同，但她知道，这违约金对方肯定会作为一个吸引人的拿出来谈。 毕竟就算是做不完，这违约金也不多，大多数的厂家自然就都想试试看。 这样一看，卢玉芬当初极力反对接下这个订单，也是有原因的。她应该就是怕自己的厂子完不成任务，到时候会赔违约金。 而秦玉娥的出现也让李玉芝有了自信，居然就这么掉入这样的圈套。 “现在合同都已经签了，咱们该怎么办？” 李玉芝看着众人问道：“我已经给我姐妹的厂子打个电话，她说她的厂子上午的时候才跟收货商碰面，跟刚开始谈生意的根本就不是一波人！那群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他们做的衣裳不合格一样，来了以后就大张旗鼓的闹腾着要检查货物质量！” “看来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秦玉娥接了一句。 “对！”李玉芝点头，“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已经跟他们签了合同！他们要带人来收货的话，我怕就算咱们的货物合格，他们也会找茬说咱们不合格！听说来的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咱们厂又都是女同志，我怕……” 李玉芝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既然对方都已经准备好了陷阱等待大家往里跳了，怎么还会轻易放过到了嘴边的肥肉呢！ 秦玉娥禁不住担心的问道：“李主任，你的两位姐妹也……” “对！”李玉枝没有等到她说完就证实了她的猜测，“她们也是被人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就是有备而来！偏偏合同上面还有一条死规定，就是这衣裳合不合格，质量问题一定要由对方说了算。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对方对于衣裳的质量要求比较严格，谁都没有多想。没想到就在这种地方踩了坑。” 这下子眼下的困境已经明了了，肯定不能被动等待对方的到来。 “按照合同上规定的时间，还有多久对方才到？”秦玉娥问道。 “明天！明天下午他们就会到招待所！至于收货……如果他们只想要钱的话，估计下午人一到就会过来！免得我们发现不对，做出反应！” 明天下午…… 时间还是太紧了些。 秦玉娥不知道怎么办，要是放在后世，或许可以报警处理。或者找律师，可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么偏僻的一个县城，就算是报警了，野南堡派出所的那群人没有提前被这些人打点好。 一个大型的国营企业都能够闯进去，这小小的友谊服装厂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有人能够带一只天降奇兵来帮助友谊服装厂就好了，秦玉娥实在不想让这么好的厂子直接倒闭。 等等！ 天降奇兵！ 自己不就能找到一只天降奇兵吗！ 秦玉娥的眼前一亮，猛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突然看向了对面的李玉芝：“李主任，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帮咱们一把！不过，最多也就是带几个人给咱们撑撑场子，你不是说怕咱们这边都是女同志，对方会放肆起来吗！我能够借到七八个成年男人吧，都是当兵的。不过这合同的问题，他们怕是不懂！” “你真能？”李玉芝立刻兴奋的拉住了秦玉娥的手，看那样子，就差跪下来给秦玉娥磕一个了。 “我就说小秦你这个员工我没找错！你简直是我的大救星！你放心，我只需要几个人给我撑场子就行了，至于这合同的问题，就交给我们来跟他们掰扯！只要他们不敢动手，我们有的是功夫跟他们耗！” 李玉芝说着，拍着胸口，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两个销售大姐。 两个人相视一笑，立马拍了胸脯：“对！就我俩这张嘴，我就不信还能掰扯不过他们！反正他们人明天才到，有本事他们就别在合同里面有猫腻，但凡让我们找出来一处不合规的地方，这合同就算是作废！大不了最多也就是把材料的款子退给他们！反正想拿咱们10倍的赔偿金，那是门都没有！” “对！小秦只要你能把人找来就成了！” 秦玉娥想了想，自己这个方法对方应该会帮忙。 她点了点头：“我回去试试！不过不敢给大家打包票，先等我的消息，最多天黑的时候，我就能知道结果了！” 第98章 杨爱兰撒泼打滚 招待所的门口。 杨爱兰瘪着嘴巴站在招待所的门口，就是不肯进门。 此时没了何娇娇，她的脑子也不像是何娇娇在的时候那么清醒了。 到底也只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农村女人，她的脑子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想着本来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交家用给自己也是应该的。 可偏偏她还有点害怕霍光霁这个儿子，刚才霍光霁一发火，她当即就软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就算是霍光霁说清楚了不愿意给她一分钱，她甚至也没敢还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光霁带着她来到了眼前这个招待所。 军区招待所的大牌子在上面竖着，招待所里的条件不太好，好在都是专门给来探亲的军属准备的，价钱倒是挺便宜的。 “老大，这招待所我能不住吗？”杨爱兰弱弱的问道。 一路上她都没敢说话了，可此时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千里迢迢的来军队上找了一回自己的儿子，早就跟村里人吹了牛逼了。 可要是让人知道了她来了军属区一趟，却只住了招待所，连那个贱人的家都没进的去，这多丢人啊！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当妈的，老大心里就这么在乎那个贱人，连门都不愿意让自己进？ 杨爱兰想到这里，嘴上的语气坚定了一些。 双手一叉腰，终于拿出了自己才是长辈的架势。 “霍光霁！你倒反天罡啊！你老娘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让我住招待所？不行！我要住到你家里去！” 霍光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杨爱兰一眼。 就这一眼，只让杨爱兰感觉后背上的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咕咚——” 杨爱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脖子一缩，眼神也有点游移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我儿子！就得……就得听我的！” 她哆嗦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没忘记自己是长辈的事情，还是嘴硬的说道。 霍光霁没有理会，只是将她放在了一边。 对着招待所的服务员递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同志，这是我的工作证。家里人来军队探亲的，多少钱一晚？” “两角钱同志！”招待所的服务员态度不错，笑眯眯的看了旁边一脸戒备的杨爱兰一眼，这才转头朝着霍光霁问道。 “你要住几天，几间房啊同志？” “一间房，就住一夜！” 霍光霁说道。 “哎！你就让我住一夜就想赶我走？”杨爱兰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你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何必还浪费钱。早点回家去吧！”霍光霁没有理会，直接了当的交了钱过去。 招待所的服务员收了钱，立马递过来一把带着吊牌的钥匙。 霍光霁刚要伸手接住，旁边的杨爱兰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钥匙扔了回去。 “不要不要！我都说了，绝对不住招待所！你怕花钱带我回家去住不就行了吗！” “你在军属区又不是没有家，没有媳妇！现在老娘来了，你媳妇容不下我，就要把我往外赶？门都没有！” 说完这话，她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旁边的服务员看的一脸的嫌弃，这老太太怎么回事，竟然在大街上就闹起来了，这也太不给儿子留脸了。 杨爱兰才不管这么多，只是一个劲儿的撒泼。 坐在地上又哭又叫：“好一个儿子不管妈！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一转头就不管我了啊！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我死了算了！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养的不孝子，老婆子千里迢迢来看他，他却连门都不让我进，让我住招待所啊！”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杨爱兰也是越哭越有劲儿了。 仔细看就知道，她的嘴角露出来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生出来的儿子，她还管不了了？ 眼看着霍光霁的脸色就变了，立刻变的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杨爱兰得意一笑，心道，小兔崽子，我还弄不了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生的！ 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霍光霁长腿一迈，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脸上的神色严肃，状似修罗，脸色阴暗的能滴下水来。 直接把杨爱兰吓了一大跳。 “嘎——”的一声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了。 霍光霁看着眼前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心中所剩的满满都是失望。 以前虽然知道自己的母亲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农村妇人，脾气也算不上好，见钱眼开了些，但她总归是养育了自己。 霍光霁小的时候，父亲早死，要不是杨爱兰这种强横又野蛮的性格，一家子怕是都不能好好的在那个穷乡僻壤活下来。 所以霍光霁当兵以后，一直将自己的工资一分不剩的寄给杨爱兰，就为了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些年，家里的弟妹都已经成家立业，家里的大房子也起来了。 可杨爱兰却好像是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老太太，永远也得不到满足。 那时霍光霁将秦玉娥留在家里的时候，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杨爱兰会这么容不下她。 想到了秦玉娥那些年受的那些委屈，霍光霁的心底生疼一片。 “闭嘴！” 他几乎是下意识吼道。 “就因为我是你儿子，就因为你是我妈！你就能将我妻儿虐待的半生不死？她不是你做主给我挑的吗，为什么你让我娶她进门，为什么进门以后又不好好对待她！为什么！！！！” 霍光霁的吼声震的杨爱兰的耳朵生疼。 她得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几乎管不住自己的双腿了，瘫坐在地上，刚才霍光霁的样子，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多一句嘴，对方真的会下手掐死她。 他真是被那个贱人给迷的昏了头了，连自己的妈都能指着鼻子骂！ “你——你——”杨爱兰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没得说出来。 干净利落的两眼一翻，直接晕来过去。 “哎呦！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老太太！” 服务员吓了一大跳，赶紧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霍光霁。 “同志，这……这可怎么办啊！” “我多给你一块钱，你帮我照顾着她点吧！”霍光霁干净利落的转身，这样的招数他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早就不稀奇了。 “放心，她没有性命之忧！” 第99章 他不肯帮她? 霍光霁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秦玉娥远远的就看见霍光霁孤身一个人回来了，心头的这口气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她早就知道了今天是杨爱兰到的日子，她也提前跟霍光霁说清楚了，自己是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 杨爱兰对她和她的孩子做的那些事情，秦玉娥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 要是面对杨爱兰的话，她大概真的会动手吧。 好在霍光霁还算是说话算话，说不带回来就不带回来。 她也不想关心杨爱兰此刻到底去了哪里，心里只想着厂里的事情。 李玉芝是个不错的人，友谊服装厂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这个忙秦玉娥帮定了。 “你……” “你回来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 秦玉娥一愣，随后就听到霍光霁说道。 “你先说吧！” “成！”秦玉娥满心都是给厂里帮忙的事，并没有注意到霍光霁奇怪的脸色。 “我想跟你借几个人，就是你们连队的那几个人，连长不是说他们最近都在放假吗，我这边厂子里遇见点麻烦事，想让他们过来给我们撑个门面。” “什么事？”霍光霁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就是遇见了一个客户，怕是被他坑了。对方的人不少，要我们赔钱，明天下午就到了！我不需要战士们动手，我知道你们有纪律，我只需要他们明天请个假，来帮我们撑场面就成！你们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 秦玉娥说的很焦急，她是真的担心友谊服装厂会因为这个订单的问题会倒闭。 其实不用李玉芝直说她也知道，这6000块钱要是赔了，友谊服装厂怕是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个厂子是迄今为止秦玉娥在军属区看到的最靠谱的厂子了，倒不是因为这厂子的工资给的有多高，主要是这个厂子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员工考虑。 不仅考虑到了军属区的大多数家属都是军嫂，而且还考虑到了有了孩子的妇女不好带孩子的问题，可以将孩子们带到厂子里去。 秦玉娥这次跟李玉芝商量要带着孩子们去上班，李玉芝也是表示欢迎的。 相比较来看，就算是后世的那些公司都做到这个地步，这样的厂子，秦玉娥怎么舍得它倒闭呢。 可她说完这话，对面的霍光霁的眉头却止不住的皱了起来。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几乎是想都没想到，霍光霁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秦玉娥一顿，她只以为霍光霁最近跟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俩个人之间也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了，这件事霍光霁作为队长，只要说要请队上的那几个队员来家里做客就成了，几乎没什么难度，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回绝的这么利索。 一股失望的情绪充斥了她的大脑，当即只觉得喉头发绀，说不出来任何话。 她徒然的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以前的那些好脸色大概都是为了孩子们给自己的，不让杨爱兰来到自己家大概也是为了孩子吧！ 是秦玉娥太久没有受到过挫折，所以只把对方的好脸色当成了偏爱。 呵！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霍光霁可是男主啊！男主的心里装着的只有女主，其他的人不过是为了方便丰满男主的伟光正形象设计出来的而已。 男主对于自己这种小炮灰的善意不过只是因为他的形象如此罢了。 她怎么还上头了，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呢。 眼看着秦玉娥的脸色变幻，霍光霁的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会是又误会了吧！ “我不是说不帮你！只是队伍上有规定，我们不能私自……” “好！我知道的！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这件事情我会另外想办法的。你吃过晚饭了吗，锅里还有，没吃的话你自己去盛饭吧！我累了一天了，要休息了！” 秦玉娥急匆匆的说了一句，根本没给霍光霁任何解释的机会。 什么队伍上的规定，不过都是借口。 原着中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育的最经典的一幕就是男主私自调走了还在执行任务的队员去寻找负气离去的女主。 要不是因为秦玉娥知道这些，她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样的一个办法。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在霍光霁心目中的地位罢了，终归自己不是女主，即便给男主生下两个孩子，也不过是个炮灰原配，有什么资格让男主舍命相救呢！ 秦玉娥自嘲的笑笑，转身就回屋了。 霍光霁皱眉看着秦玉娥的背影，心中一片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感觉秦玉娥就是误会了呢！ 其实倒不是霍光霁不愿意帮忙，只是这两天队伍上有领导视察，本来他们就是保密单位，随意请假就是违反规定的。 现在这个领导都在的节骨眼上还犯忌讳，那不是不想干了吗！ 而且他也没说不帮忙，他也听出来了，不就是要找人撑场子吗！那还不简单！ 军属区这么大，休假在家探亲的人肯定不止他霍光霁一个，他明天一大早去问问张主任，再提上点东西去挨家挨户的请人，大家都是军人，厂子又是军属区的民办财产，还怕大家不帮忙？ 他这边有点拿不准秦玉娥是不是生气了，肚子饿的咕咕响，就想着先吃完饭再去找秦玉娥说清楚。 可等到霍光霁吃完饭回屋的时候，秦玉娥已经将堂屋和卧室之间的那道门帘放了下来。 堂屋原本应该睡着两个小家伙的竹床上空空如也，卧室里头则是传来了秦玉娥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霍光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她们睡觉了。 他就着月光躺在了竹床上，只觉得身边空空如也。 第100章 求援失败 秦玉娥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逐渐平息，心中冰凉一片。 忍不住暗自后悔，为什么要求助于他呢！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飘了，以为自己也可以是那个意外，那个能让他为了自己违反纪律的人。 可她到底是忘记了，他那钱袋子里还装着一张照片，或许那才是能让他能够不顾一切的去维护的人吧。 左右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秦玉娥摇了摇自己昏沉沉的脑袋，长出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其实他今天都没有带杨爱兰回来，自己就已经应该感激了不是吗！ 终归还是她要的太多了。 秦玉娥忍不住苦笑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厂子里的事情刻不容缓，自己还得去找一下能帮忙的人才行。 可眼下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这件事不好办。 秦玉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烦躁的闭上眼睛不去想了。 ——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娥起来的时候听着外头没什么动静，大概猜测霍光霁还在睡。 她有点犹豫的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侧耳倾听了一阵，外头确实是没有动静。 秦玉娥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霍光霁的感觉。 昨天的那件事过后，她一点都不想再跟霍光霁说话了。 可这段时间他对孩子们的好她又确实是看在眼里的，总不好因为人家不帮自己，就给人家甩脸子吧。 她犹豫了一阵，又觉得一直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于是还是一咬牙，挑开了门帘出去了。 堂屋的竹床上空空如也，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一张薄薄的毯子就这么搭在床头，叠的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 秦玉娥挑眉，赶紧又去院子里转了一圈。 奇怪，还是没有人！ 看了看反锁的大门，秦玉娥这才知道，霍光霁应该是早早的起来出门去了。 她撇撇嘴，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自己再去发愁怎么去面对他了。 利落的将家里都收拾了一通，给两个孩子做了点早饭吃了，秦玉娥也带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出了门。 她得去厂里跟李玉芝商量一下对策，下午那些厂商就要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 街道办的办公室大门还没开。 霍光霁已经守在门口等着了。 街道办的王主任刚拐进这条巷子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霍光霁，吓了一跳。 “哎呦，这是……霍队长？你有啥事吗，怎么来这么早啊！” 她家就住在这条巷子后头，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单位开门烧水的人，要不是这样，恐怕霍光霁还要再等好久呢。 看见来了人，霍光霁笑着迎了上去。 “王主任！确实是找您有点事！我想打听一下咱们军属区现在回家探亲的人有多少，我这边遇见点小麻烦，想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帮帮忙。” “啊？”王文春是个热心肠，一听这话赶紧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招呼霍光霁，“那赶紧进来吧！我给你查查啊！这是有啥事啊，要是遇见了什么犯罪分子，咱们分区派出所的同志也不是吃素的！” “那倒不是！”霍光霁笑笑，淡淡道，“就是自家要修缮房子，想找几个小伙子帮忙。” “哦，原来是这样！” 王文春这才平缓了脸色，带上眼睛低头去找探亲的签字归档文件了。 这友谊服装厂的事情，霍光霁没打算往外说。 一个是服装厂的情况他并不了解，要是说出去了，招来什么有心人那可就不好了，给秦玉娥带去了麻烦，恐怕回家又要看她的脸色了。 二一个是这军属区也不是人人都盼着友谊服装厂的好，有的是不看好服装厂的人在。 所以这话自然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正想着，王文春已经找到了签到的文件，笑眯眯的递了过来。 霍光霁的军衔高，在这军属区里自然是有些优待的。 特别是像他这种特种作战部队的人，下来以后执行公务的概率挺大，王文春没有理由不给他看。 何况眼下只是想让大家帮个小忙而已。 “霍队长，这就是咱们这段时间请了探亲假回来军属区的一批军官名单！上面各家各户的地址也有，你要是不认识，我跟着你去给他们说也成！” “不用，一点私人的小事！”霍光霁笑笑道，“要不是我们刚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好意思来麻烦您！” “哎！怎么叫麻烦呢，咱们都是一个军属区的，这点小忙我还是要帮的！你慢慢看着，我去后面烧点水啊！”王文春笑笑，转身去了后面烧水。 霍光霁的眼睛在那张名单上快速的扫过，将合适的人选一一筛选了出来，看了一遍他就全都记住了这些人的归属队伍和门牌号。 将那张名单放回了桌子上，霍光霁探头跟后院的王文春打了个招呼。 “王主任，名单我给您放着了，谢谢您啊！我这就走了！” “哎，成！要帮忙你还来啊！”王文春热情的应下了。 霍光霁不在耽搁，转身就出去了。 当然他的这些举动秦玉娥是不知道的。 友谊服装厂中此刻正是一片愁容惨淡。 秦玉娥一脸的不好意思：“李主任，这事怪我！我就该跟您打这个包票，眼下人我也没找来……” 她心中有些愧疚，友谊厂的姐妹们这么相信她，可她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李玉芝也有点笑不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拍拍秦玉娥的肩膀，宽她的心。 “小秦你别这么想！人家不愿意帮忙，也是常事。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问题，哪能把错怪到你的头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大不了下午要是闹起来，咱们就把派出所的同志叫来！”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姐妹立刻都立起了眼珠子，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大不了咱们就跟他们干一场！谁说女人打不过男人的，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动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101章 霍光霁不在家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义愤填膺，秦玉娥心中却有些担心。 悄悄的将李玉芝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李主任，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玉芝倒是痛快：“小秦，你说！我觉得你的见识和脑子不差，你要是有什么建议，就大胆的说。” 看到对方这么痛快，秦玉娥哪里还好意思再藏着掖着的。 赶紧说道：“不知道李主任你的那两个姐妹给的消息是什么样的，但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得两手准备，现在咱们势单力薄的，他们来了肯定要找茬挑错。要是咱们坚决不赔钱，我怕他们当场打砸起来……所以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先把厂子里的那些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放衣裳和料子的库房也给锁上？毕竟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说的有点心虚。 其实这是秦玉娥前世的一点经验了，前世秦玉娥曾经亲眼见证了她所在的一家公司因为赔付不起违约金倒闭，倒闭的那天对方公司来自家公司打砸抢，跟土匪似的。 后世那个法制程度这么高的社会尚且如此，眼前这个小小的友谊服装厂怕是只会遭到更严重的重创。 李玉芝皱眉想了想，最后点了头。 “小秦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虽然咱们要努力的去争取不赔钱，但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干脆我看今天咱们就不上班了，把厂房里的这些缝纫机都给推到仓库去藏起来！还有那些值钱的布料也是！要给他们看的货我提前让她们拿出来，到时候保证让他们在咱们厂找不出一点值钱的东西来！” 李玉芝这么信任秦玉娥，秦玉娥还挺高兴的。 她赶紧跟着李玉芝开始给大家安排撤离的工作。 厂子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缝纫机，一共二十几台缝纫机，差不多能值几千块了。 这些缝纫机还都是飞鸽牌，凤凰牌的牌子货，当初李玉芝在二手市场收的时候都要两百多元一台。 其中还有五台是全新的。 自然是要提前收起来的。 还有昨天的那两个销售大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合同上的漏洞她们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勉强能作为漏洞的地方，到时候就将这个错处狠狠的拿捏住了，咬死不赔钱就行了。 当然，对方怕是会来硬的。 所以李玉芝提前让人准备着，跟派出所的熟人打好了招呼，万一要是不行的话，起码得保证不能有人员的伤亡。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已经中午十分了。 秦玉娥罕见的留在了厂子里跟李玉芝她们一起吃午饭。 李玉芝拍拍小风小月的小脸蛋，满眼都是爱怜。 “小秦，这边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待会儿吃完饭以后，你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秦玉娥一惊：“主任！” 李玉芝摆手：“这地方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把你孩子碰着可就不好了！你也别跟我掰扯，本来你一个新来的，这就没你的事！而且这事要不是你提醒我们，我们还得不知不觉的就被他们摆一道呢！你带着孩子回去，要是这厂子能保得住，我还请你回来跟我们一起干！” 卢玉芬也赶紧在旁边搭腔：“对，小秦！再怎么着你也是新人，帮不上忙！吃完饭就带着孩子回去吧！” 秦玉娥想了想，自己的两个孩子确实是个累赘，她也没强扭着，立马点了头。 “成！我把孩子送回去，要是用我帮忙，你们可千万别忍着！” “你就放心吧！” 一顿饭吃的格外的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饭后秦玉娥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原本以为霍光霁会在家，让他看着孩子，自己还能回去看看的。 可一进院子冷锅冷灶，看得出来霍光霁从早上就没回来。 秦玉娥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一块碎砖。 逐月那鬼灵精的性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娘在跟爹闹别扭，怪不得昨天晚上都没看到爹呢。 她的大眼睛在眼眶子里咕噜噜的转了几个圈，突然小嘴一瘪问道。 “娘，爹是不是又偷偷摸摸的走了？不要我们了？” 秦玉娥的心头一梗，她是真没法说出来这话。 两个孩子对霍光霁的依恋她看在眼里，所以在孩子的面前她都是尽量的夸霍光霁的好处，很少当着他们的面给霍光霁脸色看。 刚才确实是自己失态了。 她赶紧蹲下身来，哄道：“小月说啥呢！今天爹有事出去了，昨晚回家的时候还亲了小月呢！” “真的？”逐月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子，一脸探究的模样，“那为啥一大早没看到爹啊！爹去哪了！” “爹……爹去办事了！晚上他肯定就回来了！”秦玉娥被逐月的大眼睛看的有点心虚，只好闭上眼睛胡说八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霍光霁去了哪里，但想来杨爱兰来到了军属区，肯定是去了杨爱兰那边呗！ 人家到底是亲生母子，多日不见霍光霁过去也是正常的。 秦玉娥虽然跟杨爱兰的关系不好，但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着霍光霁不让他去接近杨爱兰，她可没有那个把手伸的老长的癖好。 不过是别让她见到杨爱兰就罢了！ 要是见到了，她还是要让杨爱兰把那些年给她吃的苦楚全都还回来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月，她转身出去找了余嫂子，把两个孩子放在她家里拜托她看一下子。 秦玉娥还是有点不放心厂里的事情，打算回去看看。 好在余嫂子本来也没去厂里，她家里的一个自闭症儿子，受不了刺激，这种事情李玉芝肯定不会让她参与的，于是给她放了假。 秦玉娥把两个孩子放在余嫂子家里让他们跟妞妞一起玩，这才急匆匆的赶到了工厂。 还没进厂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销售大姐尖利的声音，还夹杂着几个男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坏了！来晚了！ 居然已经吵起来了！ 秦玉娥赶紧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众彪形大汉将李玉芝等人围在了中间，一脸的不善。 第102章 厂里的暴乱 连看门的吴大妈都上去帮忙了，可以看的出来，这战况应该是很激烈了。 地上扔着不少她们视为贵重异常的双宫丝，那些料子她们缝制的时候都不敢手上用力，此刻却被人就这么随意的丢弃在了地上。 几个彪形大汉，身高身量都很足，将李玉芝几个人直接围在了中间。 两个销售大姐正把一众女工都围在了中间，跟对面吵的口沫横飞。 “你说这不合格就不合格？我倒要问问，我们做的货到底不合格在哪里！” 站在于翠蝶对面的那个男人眼睛出奇的小，脸上一道刀疤，目露凶光的盯着刚才说话的于大姐，突然无赖一笑。 伸脚就将她们宝贝的不得了的双宫丝给踩在了脚底下。 “哎！你别踩！你凭什么踩我们的货！”女工们几乎立刻就急了，当即就想要推搡过去，李玉芝和于翠蝶赶紧拦着。 这些衣裳可是她们日夜赶工好不容易才赶出来的，结果对方一进门看都没看就说不合格，女工们当然气的不行。 可李玉芝和于翠蝶也知道，今天这事万万不能让自己这边的人先动手。 本来她们人就少，自己这边真动了手，对方要是立刻躺在地上耍无赖，那待会儿公安来了可就说不过去了，自己这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嘿嘿！”只见对面那个刀疤脸的无赖邪笑了一声，冲着稍微年轻一些的李玉芝十分流氓的吹了一个口哨，这才笑道，“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们，你们这货本大爷说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你们说破了也没用，大家都是提前说好的，这货合不合格是我们说了算！提前给你们的那叫个啥来着？对！合同！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交货验收合格以后才能拿到货款！早干嘛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异常。 眼下形势明了，这些人明明就是故意给小厂子下套。大家全都以为只要签了合同，那肯定是正规的买卖。 谁知道就是这一下子放松的警惕，就被这群人下了套。 要是碰见那些想要息事宁人的企业，自然会给他们钱让他们离开。 反正那些钱说多不多，这6000元钱要是放在平头老百姓的手里面，那肯定是会要人命的，可要是放在一个企业的身上，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大钱。 一家大中型的厂子一年的利润怎么也得有十来万块钱，跑去了进货材料和工人工资，剩个四五万那是寻常。 这6000元钱也不过是一家厂子两个月的利润罢了。 所以这些人才挑选了一些不是小买卖的厂子来下套。 要是像郑老板那样的小买卖，大不了买卖不做了，人一跑路，这些下套的人人生地不熟，他们往哪里找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早上郑老板，可秦玉娥觉得，那肯定是个意外。 这群人算的好好的，找的就是友谊服装厂这样规模的企业，好坑这一笔钱。 可他们却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友谊服装厂为了给员工们提高收益，将工资安排的够高了，自己的厂子里又基本上都是女同志，出货和接单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其他厂子，所以年利润比同样规模的厂子要少了一半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在军属区，还是有人不愿意来友谊服装厂的原因。 说白了，这次的6000元钱要是赔给他们，友谊服装厂就算不死也得大残。 李玉芝舍不得这个厂子，厂里的女工们更舍不得，就算是刚来的秦玉娥也照样舍不得。 所以大家今天才会聚集在这里，想要保住自己的厂子。 “你这合同根本写的都不符合规范，这种流氓条款，就算是告到公安局，那也是无效的！你今天如果不拿出堂堂正正的收货标准来，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我们的货到底哪里不合格，这钱我们是绝对不会赔给你们的！” 李玉芝厉声说道。 “对！”身后的女工们立刻应声，全都恶狠狠的盯着对面，一点都不怯场。 “有本事你们就拿出收货标准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这货到底哪里不合格！” “呵！”看着眼前这群同仇敌忾的女人，刀疤脸冷笑出声。 神色中是止不住的轻蔑。 “我看你们这群女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什么收货标准，老往这一站就是标准！不服是吧！兄弟们，给我抢！什么值钱抢什么！” 他这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那群小混混立刻怪叫着往厂房里面冲了过去。 还有几个直接冲进了两个销售大姐那间办公室里面，在里面一通乱翻。 李玉芝和于大姐赶紧拦着：“不许砸东西！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显然，这些单薄的威胁根本没有办法制止这群狂徒。 李玉芝找准了机会，赶紧跟一直站在门口的一个女工使了个眼色，那女工不声不响地从厂子的侧门溜了出去，直奔派出所。 一群小混混怪笑着冲进了厂房以后，却傻了眼。 “他妈的这厂为什么是空的！东西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一群找了一大圈，除了工作台上的几把剪刀几条木尺，还有一些碎木头随意的丢在地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刀疤脸一听到手下的叫喊，立刻冲进了厂房里。 左右一看，连他也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个厂房，你别告诉我连一台像样的缝纫机都没有！” 身后的女工们忍不住了冷笑出声。 幸亏经过了秦玉娥提前提醒，昨天晚上大家就把重要的东西全部都锁在了库房。 现在库房的大门已经用手腕粗的，大铁链子锁死了，任谁都进不去。 这群人还真像秦玉娥估计的那样，上来就动了粗，简直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几位！厂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让你们失望了。” 李玉芝在后面跟着慢慢的走了进来，说道。 “所以现在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反正你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第103章 假冒厂长 几个小混混同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这空空如也的厂房肯定是被李玉芝做局了。 刀疤脸立刻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难不成这女人有什么灵通的消息渠道，已经提前知道自家的打算了？ 不可能啊！要是她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签合同呢！ 刀疤脸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转身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李玉芝的面前，一把掐住了李玉芝的脖子。 李玉芝一个猝不及防，被男人掐了个正着，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双手不住的挥舞。 身后的女工一看全都急了。 “你干什么！你要是敢伤人，我们可是会报警的！把你告到派出所信不信！” 秦玉娥这边也站不住了，赶紧跟着进了厂房。 她有种预感，这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闯进厂子来伤人，八成就不怕派出所的公安。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刀疤脸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告我？那你们去告啊！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犊子敢抓老子！你当老子是没有准备就赶上你们这里来的莽夫吗？早就跟上头打好了招呼！” 果然！ 秦玉娥的心中一沉。 这可就不好办了，这些人怕是有保护伞，要是再让他们无所顾及的在厂子里打砸抢掠的话，仓库里的那些缝纫机迟早会被找到。 不知道派出所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派人过来，但现在已经不能指望他们了。 秦玉娥赶紧挤开了女工，走到了最前面。 “你就是那个要来收货的客户吧！”她面上笑眯眯的，就好像在跟最普通的邻居打招呼一样。 背在后面手却在暗暗的跟卢玉芬打着手势。 让她赶紧派几个人出去喊人，不管男人女人，反正人多就是好事。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军属区，这群小混混要在这里放肆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人多了以后，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怎么着也得先把今天度过去再说。 刀疤脸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自己掐在手里的这个还年轻，不住些轻蔑。 “你是哪个？”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友谊服装厂的厂长！”秦玉娥笑眯眯地说道。 “你先放开我的副厂长，这厂里的事情由我说了算！你掐着她也没什么用，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们就是了！” 她语气沉稳，好像并没有将这点子赔款放在眼里似的。 身后的几个女工，忍不住暗中拽了拽秦玉娥的衣角，低声道。 “小秦，你说啥呢？你一个新来的，充什么大头！你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秦玉娥没有回头，反而是板着脸，回头呵斥了一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卢组长，还不赶紧去把会计给我叫来！” 她趁着这个功夫，又跟卢玉芬眨了眨眼。 卢玉芬哪里还能不明白，低声应了转头就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刀疤脸的喝声：“走什么！叫会计你往厂子外面走干什么？” 坏了！ 被察觉到了！ 卢玉芬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却听到那边的秦玉娥不紧不慢地说道：“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厂子太小，会计是从外面请的。人家现在正在别的厂做账呢，他人不在这钱我们也不敢动！都在保险箱里头放着呢，这也是不得已！你要是不着急要钱的话，让人跟着我们卢组长去也成！” 刀疤脸既然会叫住卢玉芬，那自然是害怕她叫人过来的。 这也说明了他心虚。 军属区这个地方毕竟特殊，不能说绝对安全吧，最起码眼前的这群人也算是铤而走险了。 果然接下来刀疤脸想了想，看那样子似乎是相信了秦玉娥的话。 立刻给身后的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你！跟着她去！” 小弟一脸阴郁的跟上了卢玉芬。 卢玉芬冲着秦玉娥远远的点了点头，看看意思应该是让秦玉娥尽量拖延时间。 秦玉娥会意，立马从旁边拿了两条凳子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刚才我没来，底下的人不会做事，让大哥受到慢待了！反正眼下等的时间还长，要不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她看了一眼尚且被掐住的李玉芝，笑道：“要不……，你先放开她？反正她说了也不算，这里的主事人是我。而且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和和气气，以后才能长久的合作吗！你们今天在我这里打伤了人，明天这名声传出去了，谁还跟你们做生意？你们这料子也是花钱进货的吧，实打实的双宫丝可不便宜，这成本收回来了吗？” 她说话轻声细语，又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看那样子到真像个生意人似的。 刀疤脸满脸的狐疑，不过秦玉娥这话还真说到了他心坎上。 为了干这一票，他们还真是花钱进了不少双宫丝。要不是实打实的料子，谁会接这个单！ 他们又不敢多要赔偿金，所以现在勉强算一个收支平衡，可这贼不走空，哪能赚这么点就收手！ 一本万利的买卖，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 想到这里，刀疤脸缓缓地放开了李玉芝。 这一放开，李玉芝马上弯下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一片通红看那样子窒息了很久似的。 秦玉娥身后的两个女工赶紧上去将人给扶住了。 “去给她倒点水喝！”秦玉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李玉芝看了她一眼，她暗暗给了李玉芝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玉芝被扶到外面去透气了，刀疤脸的两个手下跟着。 刀疤脸这才上下打量起秦玉娥来，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很瘦很瘦，身上有一股子清冷的气质，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身上的衣服倒是显不出贵重来。 但这通身上下的气质倒真有几分买卖人的意思了。 他邪着眼睛看了一眼秦玉娥：“不知道厂长姓什么？” “姓秦。”秦玉娥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丝毫不慌。 “原来是秦厂长，之前倒是我小看了你！既然你说咱们这生意还能商量，那你就说说看，你们准备怎么赔偿我！”刀疤脸冷笑一声道。 第104章 内讧?尿遁罢了! “那自然是根据合同赔偿您了！”秦玉娥笑眯眯的说道。 对面的刀疤脸一听自己终于可以拿到想要的钱来，喜色立刻就从脸上浮现了出来。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还用的着本大爷这么一通费劲，何必呢！嘿嘿嘿～”他还以为是眼前的这群女人怕了自己，刚才自己的那些威胁也出了效果了，立刻淫笑了起来。 显然是对自己刚才的作为十分的满意。 秦玉娥也装出来一丝害怕的样子，顺着刀疤脸的话头道。 “大哥，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我不想给。实在是我们厂子没有那么多的现钱，都在会计那里，怕是全都提出来，我们这边还要凑一凑才能给您！所以副厂长她才不敢擅自做主的。眼下……看到了您的实力，我们自然是尽量的给您凑这个钱的！” 刀疤脸一脸狐疑的看着秦玉娥。 “你们这么大一个厂子，会拿不出来6000块钱？糊弄鬼呢！我告诉你，你可别跟我耍花招！” 这家伙刚才看到了自己威胁秦玉娥的效果好着呢，眼下自然是又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立足了自己凶神恶煞的模样。法师法师法师。 “不敢不敢！”秦玉娥赶紧摆手，尴尬笑道，“实在是这个钱你得容我们凑一凑。你看我们这里都是女人，自然是想息事宁人的！她们已经出去叫会计了，咱们在这里等一等！正好我这里有城里头买回来的新茶，快给这位大哥泡上尝尝！” 她故作着急的样子，回头吩咐了一声。 之前跟秦玉娥交流最多的童大嫂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赶紧点头。 “杨玲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还不赶紧跟着我去烧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声音故作刻薄，伸手拉起了杨玲和段晓容两个就往外走。 “哎！”刀疤脸却突然出声，“刚才不是已经走了两个去后面烧水了，你们怎么又去后面烧水！” 三个女人的脚步一顿。 秦玉娥的心里忍不住一抖，赶紧解释。 “哎呀大哥，这……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们几个……” 她故意压定了声音凑到了刀疤脸的面前，低声说道。 “是一家子的，姑嫂！那个杨玲是二嫂子，妯娌之间在家就经常争风吃醋的，老是嫌弃老的一碗水端不平，到了厂子里也经常出矛盾。这……” 这么一说，刀疤脸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了然之色。 神色十分轻蔑的看了童嫂子几个一眼，阴阳怪气道：“哼！果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们兄弟之间从来就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都是一家子的亲骨肉，还非得挣个高低贵贱不成！” “那是那是！”秦玉娥附和着，赶紧在背后给童嫂子使眼色。 对方会意，骂骂咧咧的带着杨玲和段晓容去了后面。 秦玉娥看着眼前着几个人，今天来上班的一共有20个女工，再加上李玉芝和卢玉芬，看门的吴大娘，一共23个人。 眼下自己眼前还剩下16人，一共送出去了7个，还是有点少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哎呦，我的肚子！好疼！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咱们吃的饭有问题啊！” 刀疤脸立刻警觉了起来，瞪着秦玉娥：“你别跟我耍花招！你当老子傻，你们一个个的烧水的烧水出门出门！现在要是连你这个厂长都跑了，老子的账去找谁要！” “不不不！”秦玉娥赶紧露出了笑脸，“大哥你误会了，我不跑！我是真肚子疼，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的饭有点问题，我感觉中午那饭吴大娘你是不是做得有点不干净啊！”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刀疤脸一下子打断了。 “你想说上厕所是吧？算计着我的兄弟没法跟着你上厕所，想尿遁呢？” “不是不是！”秦玉娥尴尬一笑，“我不去！我不去还不成吗！我就是说我这个肚子确实有点疼，不过大哥你放心，我就陪着你在这等着，会计不提钱回来，我就算拉在裤兜子里也绝对不走！” 说完这话，她还十分没有形象的笑了笑。 刀疤脸一脸的嫌弃：“一个女人家的，说话也没个顾忌！老子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午饭呢！被你恶心到胃口都没有了！” “哎呀大哥没吃饭？吴大娘你还不赶紧去后面做点吃的过来给大哥和兄弟们垫垫肚子！” 秦玉娥找到了机会，立马说道。 没想到刀疤脸却抬了抬手：“用不着！你们厂里做的饭不干净，我可不敢吃！待会再给我点老鼠药咋整！” “这……这怎么会呢……”秦玉娥尴尬的笑笑。 两个人有来有回的这么一说，就算女工们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第一个反映了过来，捂着肚子就冲了出来。 “哎呦～哎呦～厂长，不行！我不行了！肯定是吴大娘，中午做的饭有问题，我这肚子好疼啊！怕是要窜稀！” 站在一旁的吴大娘被人推了一把，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跳出来骂道。 “嘿！小蹄子，你可别瞎说！我做的饭能有什么问题，我这人最干净了！” 说着她还故意从喉咙里面呕出一口痰来，十分霸气的吐在了地上，还用自己的鞋底子碾了碾。 这下子可把刀疤脸给恶心坏了。 皱着眉头十分嫌弃的吼道：“我说老太太，就你这随地吐痰，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干净！得亏我没让你给我做饭吃，就你这样的我哪敢让你给我做饭吃！还不知道那里头有啥呢！” 刚才那个喊肚子疼的姑娘一看赶紧趁机喊道：“哎呦～厂长，我这肚子真不行了！我咋感觉这屎都要从后门窜出来了呢！” “哎哎哎！”刀疤脸一听就急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话嘴巴到底有没有把门的！不就是上厕所吗，你还不赶紧去！你要是真敢当面那个啥出来，我……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先干呕了一下子。 两个手下的小弟立马赶苍蝇似的将喊肚子疼的姑娘赶了出去。 第105章 救兵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场的女工们通通效法，几乎各个都反映了过来，一个个都闹着肚子疼。 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就剩了五六个人还在当场。 大概是因为秦玉娥还在这里，刀疤脸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指着物大娘笑话道。 “老太太，你现在还说你做的饭没问题？你瞅瞅这一个厂子的人全都吃坏肚子，剩下的这几个你们是怎么回事？肠胃是真好啊！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像你这种不讲卫生的，咱们扫盲的那些年讲得清清楚楚，这饭前便后要洗手，您看看您那指甲里头都是黑的了，做的饭能干净吗！” 这刀疤脸还有点子洁癖呢！ 吴大娘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是她下午弄煤渣子的时候弄上去的，果然指甲都是黑的了。 她随意一笑，一脸的不在乎。 “老话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别看我这样，做的饭好吃着呢！” 看着老太太还不死心，刀疤脸忍不住嘲笑起来。 秦玉娥一边迎合着，一边偷眼去看厂房后面的女厕所那边。 在厂房的窗户里能隐约看到一个角落，那边的女厕所外面守着两个小弟，看来刀疤脸是真没回过味来。 不过也不怪刀疤脸，女厕所里此起彼伏的“哎呦”声和浓重的屎臭味实在是让人怀疑不起来。 但在他们看不见的女厕所里面。 几个女工已经爬上了墙头，留在下面撑着的两个人一边“哎呦哎呦”的配音，一边捂住了鼻子搅动屎坑子。 “快！大家出去以后分开走，务必要喊更多的人来！实在找不到帮忙的，就算是把邻居们都喊了也成！反正人多了以后那刀疤脸最起码不敢伤人了！明白吗？” “嗯！明白！” 几个姑娘互相叠罗汉一样，将自己的同伴推出了墙头。 另外一边的李玉芝被人看的紧紧的，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有找到脱身的机会。 “我头有点晕，扶着我坐一下！” 厨房里，她轻声说道。 站在旁边监视的小弟，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十分不屑的说道。 “还怪娇气的，我大哥掐的是你脖子，又是你脑袋！装什么呢？” “你知道啥！我们副厂长有心脏病的！她不能受刺激！”旁边照顾的女工立刻胡说八道的给李玉芝找了理由。 那边的小弟不敢说话了，但还是“切”了一声，十分不屑地扭过了头去。 李玉芝这边是没戏了，心里正担心，她却不知道在厂子外面，卢玉芬那边已经有了进展。 卢玉芬带着那个两个小弟七拐八拐的直接进了街道办，两个小弟都不识字，也没看清楚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啥。 卢玉芬一进门就拉住了王文春，还没等到王文春说话，她就急匆匆地说道。 “哎呦，王会计，我可找着你了！我们厂长正四处找你，让你也给这几位大哥拿钱呢！” 王文春听得一头雾水，她一个街道办主任什么时候变成会计了！ 这卢玉芬怕不是中午睡觉的时候做梦还没醒吧！ “不是，卢嫂子，我……” 眼看着王文春还不懂，卢玉芬急了，抓住了她的手着急的说道。 “王会计，你怎么糊涂了！我们厂子的帐一直是交给你代管着，眼下身后这两位大哥要找我们厂子要款子，你倒是给我们开单子拿钱啊！” 说着这话，卢玉芬的手在手心里面狠狠的捏了两把王文春的手心。 王文春一愣，随后立刻就反映了过来，这卢玉芬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就看她身后的这两个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不像什么好人。 而且这军属区来人什么时候不通过她王文春的眼皮子了，这两个人她看着全都面生，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再加上卢玉芬的脸色奇怪，说话也奇奇怪怪的，王文春就算是再傻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哦！你们是过来开票拿钱的啊！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开票，咱们这就过去取钱！” 她勉强笑了笑，赶紧往街道办的后院走去。 两个盯住卢玉芬的小弟还想跟着，却一下子被卢玉芬拦了下来。 “两位大哥，你们就别跟着去了！那后头的保险箱装着的可是好几家厂子的财产，到时候要是被其他三家厂子知道了你们看了保险箱的密码，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怕是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的煞有介事，一脸的凝重。 两个小弟互相看了一眼，终归还是打算不要把这件事情铺张开来，站住了脚步，老老实实的站在办公室里等待了起来。 而走到后院的王文春则是快步来到了后院的档案室，这边放着一台闲置的摇把机，好在电话线还接着，没有废弃掉。 她双手都颤抖了，赶紧用摇把机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喂！是派出所吗！我们这里来了两个歹人，好像在挟持妇女啊！对！你们快来！” 打完电话，她紧张的朝着窗外看去。 另外一边从厕所里面面爬出来的几个女工也摸上了大路，撒丫子往军属区的大路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友谊服装厂有人搞破鞋，大家快来看啊！” “有人在服装厂抓住了两男一女搞破鞋，大家快来看啊！” 这个时候，要是喊被人劫持了，那八成没多少人理会。 大家都不想惹事，谁敢去看劫匪的热闹，躲还来不及呢！ 可要是有人搞破鞋，那谁不想看个究竟！ 到底是谁家的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管不住裤腰带，这消息立刻传遍了半个军属区，大家几乎齐刷刷的往服装厂跑去，生怕慢了一步就看不到热闹了。 霍光霁刚在军属区找了六七个休假回来的战士，这几个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一个是他跟军属区的人不太熟悉，还要先跟人家搞好关系才能请人家帮忙。 二一个是这件事情还不能提前生张，找借口就难为了他一阵。 好在同样都是军人，大家确实都挺好说话的。霍光霁凑齐了人，正领着他们往服装厂去的路上，就看到路边有人急匆匆地往服装厂那边跑。 他心中一惊。 这些人脚步匆匆，难不成是服装厂出事了！ 坏了，秦玉娥肯定过去了！ 第106章 杨爱兰来家了 霍光霁的心中一抖，脚步一下子就加快了。 “霍队长！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都往友谊服装厂去了！” 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说话的人身高比霍光霁只矮了半头，人很瘦，神色却显得干练的很。 脸白白的，头发是军队中标准的寸头。 这人也是从队伍上回军属区探亲的，叫包洪义，年纪跟霍光霁一样大，虽然不是跟霍光霁同一个军区的，但霍光霁名声他在队伍上就听说过，心里很是崇拜霍光霁。 所以今天霍光霁一去找包洪义，他几乎立马就同意了。 听到了包洪义的问话，霍光霁脚步未停，急匆匆的说道。 “大家加快脚步，服装厂那边可能出事了！” “出事了？那大家快跑！不能让嫂子被人欺负了！”包洪义等人立马加快了脚步。 霍光霁的脸色顿时一黑。 当时霍光霁叫人帮忙的时候，因为不好说明白，所以只说了自己媳妇在服装厂上班的时候被人欺负，需要人去站站气势，再加上霍光霁给人家提了点东西过去，这点子小忙别人自然是会帮的。 所以这帮人听到服装厂出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霍光霁的媳妇被人欺负了。 眼下情况紧急，霍光霁也来不及解释了，干脆冷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往前快步跑去。 一群人路过招待所的时候，谁都没有看到，一个老太太挤在人群中，看着极速跑过的霍光霁皱起了眉头。 杨爱兰被人群挤的左摇右晃，一个恍惚之间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那个冷脸阎王似的大儿子，霍光霁！ 他跑什么！也是去看热闹？ 杨爱兰看着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看热闹跑的这么快，自己的老娘却直接扔在招待所就再也没管过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热闹，能让这臭小子这么着急。 杨爱兰冷着脸伸手拉了拉前头的两个妇女。 “哎！两位小嫂子，这前头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都往那边跑啊！” “嘿，这么大声的吵吵，你居然没听见！刚才没听见人喊啊，服装厂出了搞破鞋的了！说是两男一女，稀奇吧！真是够不要脸了，也不知道那家子出来的骚货，一个男人居然不够，还要两个男人……” 两个妇女骂的难听。 杨爱兰却忍不住狠狠的一跺脚，心中几乎已经想到了服装厂的不堪了。 能让自己那好大儿跑的跟兔子似的，这在服装厂偷情的不是秦玉娥那个贱人还能是谁！ 这贱人还真是不消停，来了军属区才多久，居然能勾搭上两个男人！ 霍光霁这个死乌龟，绿帽怪，这下子老实了吧！ 早就说了那小贱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下子自己这好大儿知道了吧！ 杨爱兰一想到那贱人在服装厂的浪荡样子，就气的牙痒痒，让这贱人享受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直接转身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里的服务员还挺称职，外面这么大的热闹愣是在原地一动没动，一点没打算去看热闹。 杨爱兰换上了一副笑脸凑了过去。 “嘿嘿，同志啊！我想问下，这霍光霁家在哪啊？就是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个男人，那是我儿子。” “你儿子？”服务员皱眉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不信。 服务员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太太，刚才来开房的时候，这老太太又是撒泼又是打滚，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不知道！”服务员不打算理会这老太太。 “嘿，你这个……” 杨爱兰的脸色一变，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不过她好歹还算是知道，这招待所的服务员得罪不得。 脸色变幻了几瞬，这才勉强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谩骂。 换上了一副笑脸，凑了过去讨好道。 “同志，那真是我儿子，你看我们长得都像！刚才开房的时候你也听见了不是，我跟我儿子就是有点矛盾。你就告诉我吧！我谢谢你还不成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几毛钱和一小袋糖块，讨好一样塞了过去。 “同志，你就帮帮我的忙吧！都是自家人，我就是想给我儿子和儿媳妇买点东西，今早那事儿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服务员看了一眼杨爱兰递过来的那一把糖块，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 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倒是还挺对服务员的心思。 “你真不是要过去捣乱的？” 服务员还真知道霍光霁的住址。 因为来招待所开房的都得用工作证介绍信，霍光霁的介绍信上面不仅标注着他的工作单位，还标着他现在在军属区的家庭地址。 她犹豫了一下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主要是杨爱兰说的对，这毕竟人家是自家母子，知道一下自家儿子的住址有什么不对的呢。 “那行，我告诉你这个霍光霁的家庭住址，你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啊！” “那肯定的！我是他亲妈，我能怎么着他！”杨爱兰立刻指天发誓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她喜滋滋的念叨着一个地址从招待所里面出来了。 那个服务员最终还是把地址给了她。 杨爱兰挤过乱糟糟的人群，朝着秦玉娥的家里寻去。 —— 这边的服装厂里。 形势逐渐紧张起来。 上厕所的几个女工迟迟不出现，刀疤脸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那几个上厕所的是掉在粪坑里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这都蹲了半个小时了吧！” “应该是吃坏了肚子，还没等到出来就又回去了呢！不瞒你说大哥，我这肚子也是疼的厉害，也是勉强坐在这里陪着你呢！” 秦玉娥睁着眼睛说瞎话，连一个磕绊都没打。 “嗯——”刀疤脸想了想，突然站起来叫道，“不对！还是不对！你们走了这么多人，到现在怎么一个回来的都没有！你们是不是蒙我呢？一波一波的往外送人，想去找救援是不是！” 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间很聪明了起来，一下子就站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