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后,我鉴宝天师身份震惊全球》 第一章 妹妹网爆我?鉴宝传承! “天呐!我真受不了,我哥竟然花298买钓鱼竿,下班不务正业去钓鱼!” “集美们,真是不吐不快,我今年要出国留学了,本来钱就紧凑,我连化妆品都只敢买五百多的小众品牌!” “可是我哥竟然花298买没用的钓鱼竿,而且下班后,不说去干点儿副业,比如去送外卖赚钱,反而去钓鱼!” “我越想越委屈,我哥真是太自私了,父母死得早,他都不说努力赚钱给我花,反而自己大手大脚,我真是要被气死了!” …… “帖子我看了,姐妹受苦了,摊上这么一个自私的哥哥!” “现在男人怎么都这样,一点没有担当,就知道花钱!” “姐妹,这就是和你生物上的哥哥而已,等出国了就把他拉黑删除,这样没责任感的生物哥哥,不要也罢!” 刚钓到一条大草鱼的陈天心情不错,本来想回家给妹妹做红烧鱼吃吃,打开手机看到某平台妹妹的小号发帖子了,他一打开,傻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屏幕上那些尖锐的字眼,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里。 仅仅因为一支二百九十八块的钓鱼竿? 他就成了妹妹口中那个自私自利、不务正业的哥哥? 父母在他十岁那年相继离世,留下他和五岁的妹妹陈燕相依为命。 是他,毅然辍学,扛起了整个家。 白天在工地上搬砖,晚上回来还要哄着哭闹的妹妹,给她做饭洗衣,又当爹又当妈。 父母留下的那些鉴宝书籍,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和未来的希望。 他没日没夜地啃,自学成才,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师,但基本眼力还是有的,好不容易在一家鉴宝店当上了学徒,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他只给自己留下五百块,其余的七千五,分文不少全用在了陈燕身上。 这十五年来,从没让她受过委屈。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是犒劳自己买了一根钓鱼竿,想在下班后放松一下,就被妹妹如此不堪地数落,甚至上升到了人品问题。 更让他心寒的是,帖子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诸如“这种哥哥不要也罢”、“赶紧断绝关系”,陈燕不仅没有反驳,竟然还逐条点赞,甚至回复“姐妹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亲情,他所坚持的一切,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去他妈的亲情! 陈天心中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猛地一脚踹向旁边的鱼桶,那条刚钓上来的大草鱼被甩了出来,落入湖中。 而巨大的力道让他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咚!”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痛袭来,眼前瞬间一黑。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他脖颈间佩戴的一块不起眼的旧玉佩上。 轰! 刹那间,陈天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裂,一道飘渺苍老的声音响起:“陈家后人,吾乃陈家陈道玄,此乃陈家鉴宝传承,切记好生修行……” 伴随着声音,一道道信息涌入脑海中。 身上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掠过,他脑袋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 “你好,你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显清冷,却又带着一丝关切的悦耳女声在陈天耳边响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孔。 陈天睁开眼睛,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正微微俯身看着他。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套裙,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既显得干练专业,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一双腿雪白修长,微微俯身,深不见底的沟壑和一抹雪白出现在眼前,惊心动魄。 “姜总,您怎么在这儿?” 陈天稳定心神,有些惊讶,这身姿绰约、气质出众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打工那家“聚宝斋”古玩店的老板,姜清雪。 姜清雪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店里出了点急事,我找你,电话打不通。去你家,你妹妹说你来这边钓鱼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晕倒了?” 陈天摇摇头,道:“没事,姜总,既然店里有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确实感觉没事,不仅没事,而且感觉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强壮了,好像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姜清雪待他不薄,当初他一个只有些书本知识的毛头小子,是姜清雪给了他机会,在“聚宝斋”当学徒,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几乎是他和妹妹全部的生活来源。 而且,平时在店中多有帮衬。 现在店里有事,他不能袖手旁观。 陈天刚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只觉得双眼猛地一热,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倏然变化,姜清雪身上那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套裙,竟如同笼罩在清晨薄雾中的远山,衣物的颜色和质感逐渐淡去,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布料的纹理依稀可见,却再也无法遮掩其下那曼妙玲珑的曲线。 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惊心动魄的起伏,每一分每一寸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陈天瞬间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清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微微蹙眉看着他,“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陈天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视线慌乱地从姜清雪身上移开,连忙摆手道:“没,没事,姜总。可能是刚才摔那一下,头还有点晕,缓一缓就好了。” 他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刚刚脑海中的鉴宝传承,竟然是真的! 可透视,可看到文物距今年份,还有诸多种种传承! 有了这些,他顷刻间就能成为鉴宝大师! 若之前,他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妹妹陈燕,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有任何藏私! 现在? 呵呵! 去他妈的亲情,以后他不管了! 第二章 解决店中麻烦 陈天心中思绪平复,对姜清雪点点头:“姜总,我们走吧。” 两人先后上了姜清雪那辆黑色的奥迪a6。 她坐进驾驶位,动作娴熟地发动了车子。陈天则坐在副驾驶。 车内空间不算逼仄,却因她的存在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如兰似麝的幽香。 当姜清雪微微侧身,伸手去拉安全带时,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套裙,再次将她玲珑起伏的身体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陈天眼前。 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陈天只觉得口中一阵发干,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 但他很快便将视线转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那丝涟漪。 车子平稳地驶向聚宝斋。 姜清雪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我爷爷下周八十大寿,我寻思着送他一件他喜欢的青花瓷。店里新到了一件据说是明代的精品,本来约了吴承德吴老今天掌眼,但他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我这才急着找你。” “虽说你是学徒,但你对古玩有股子灵气,我想着让你先帮我看看,至少心里有个底。” 陈天心中微动,姜清雪待他确实不薄。 他如今有了鉴宝传承,或许真能帮上忙。 聚宝斋内,古色古香。 一个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一张红木长案前,端详着案上的一只青花瓷瓶。 姜清雪有些惊讶地出声:“吴老,您回来了?” 吴承德转过身,见到姜清雪和陈天,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嗯,事情提前办完了,就赶紧回来了。姜总,你来得正好,这件宣德青花缠枝莲纹梅瓶,我看过了,开门见山的东西,品相极佳。” “估价五千万,只低不高。” 姜清雪闻言,脸上露出喜色:“太好了,那我现在就……” “姜总,等等。” 陈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他刚才凝神看向那梅瓶,瓶身虽有古韵,但那韵味却浅薄得如同浮在表面,更重要的是,这瓶子散发出的时间气息,绝超不过百年。 吴承德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陈天:“陈天?你一个学徒,在这里插什么嘴?姜总,这……” 姜清雪也有些诧异地看向陈天。 陈天迎着吴承德不满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吴老,这梅瓶,恕我直言,是假的。” “你说什么?” 吴承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旋即脸色一沉,“你懂什么?老夫研究了一辈子古瓷,会看走眼?这青料,这画工,这胎骨,哪一点不对了?” 陈天不卑不亢:“青花发色是仿得像,苏麻离青的铁锈斑也做出来了,但您仔细看,这铁锈斑是不是过于均匀了些?而且瓶底的火石红,未免也太新鲜了。” 吴承德眸中一慌,但还是愤怒道:“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说八道!姜总,你可别被这小子给蒙骗了!” 姜清雪看看自信满满的吴承德,又看看一脸笃定的陈天,一时间有些迟疑,她知道陈天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但吴老毕竟是行内泰斗。 她到底该信谁? “这……” 陈天见状,心中冷笑,他知道多说无益。 他上前一步,在吴承德和姜清雪错愕的目光中,伸手拿起那只价值五千万的梅瓶。 吴承德急道:“你,你要干什么?” “啪!” 一声脆响,青花瓷瓶在陈天手中碎裂,瓷片散落一地。 地上的瓷片,在灯光下闪着光。陈天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残片,递到姜清雪面前,语气平静无波:“姜总,您看这内壁,除了表面那薄薄一层釉色和人工做旧的痕迹,里面的瓷胎,分明是现代机器模具制成的,粗糙不堪。” 碎片边缘清晰地显露出内外两层截然不同的质地,外层竭力模仿古韵,内里却暴露了现代工艺的冰冷和粗糙。 真相,一目了然。 吴承德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快步上前,难以置信地拿起几片碎片,仔仔细细地翻看连忙对姜清雪躬身道:“姜总,是……是老夫眼拙了,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错。” 他嘴上认错,但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姜清雪清冷的目光从瓷片上移开,落在吴承德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吴老言重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是常事。” 她语气淡淡,心中却已蒙上了一层阴翳。 姜家作为江海市五大世家之一,产业庞大,内部的斗争从未停歇。 爷爷的八十大寿,对她而言,是巩固地位、展现能力的重要机会。 这个月以来,类似这种意外和疏漏,已经不是一次发生了。 吴承德……她已经无法再全然信任。 她转向陈天,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陈天,这次多亏了你。为了奖励你的眼力和果断,我决定,奖励你十万块现金。并且,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斋的正式鉴宝师。” 此言一出,不仅陈天有些意外,连旁边几个闻声探头探脑的店员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偌大的聚宝斋,此前有且仅有吴承德这一位正式鉴宝师,地位尊崇。 吴承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陈天,眼神复杂,有嫉妒,有不甘,更有深深的怨毒。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呵,恭喜陈……鉴宝师了。” 说完,他重重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便沉着脸快步离开了。 姜清雪仿佛没看见吴承德的失态,对陈天温和道:“陈天,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聚宝斋二楼的办公室布置得雅致简约。 姜清雪示意陈天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明晚在国际会展中心有个大型拍卖会,有不少好东西,你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 顿了顿,她又关切地问道:“你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陈天心中一暖,他想了想,开口道:“姜总,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他已经打定主意,那个他和陈燕现在合租的房子,就留给陈燕一个人住吧。 从今往后,她的生活,他不想再大包大揽了,是时候让她自己承担责任,自食其力了。 姜清雪闻言,略一思索,便道:“房子?正好,我表妹冯欣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空着。她是空姐,常年在外飞,基本不住。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她说一声,你先租着用。” “太感谢您了,姜总。” 陈天由衷地道谢。 他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着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燕。 他划开接听,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妹妹陈燕尖锐而不耐烦的声音:“陈天!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回来做饭?是要饿死我吗!” 第三章 护士叶梦莹 陈天听着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的命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做饭?陈燕,从今天起,这个家,你自己住吧。饭,你自己做;钱,你自己挣。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正好,提前体验一下自食其力的生活。” 电话那头的陈燕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尖锐的声音卡顿了一下,随即拔高:“陈天!你发什么疯?你脑子坏掉了?” “我发疯?” 陈天轻笑一声,道:“我在某书平台上看到你发的帖子了,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自私自利、不务正业的哥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再碍你的眼了。以后,你就好好为自己活吧。” 陈燕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明显慌乱起来,带着一丝心虚和讨好:“哥!我,我就是随便发发牢骚,那些评论也不是我说的……哥,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 陈天吐出这一个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便朝着姜清雪所说的市中心公寓方向走去。 那地方他知道,是江海市有名的富人区“锦绣江南”,安保和环境都是顶级的。 姜清雪给的价格更是公道得让他有些意外,一个月只要一千块租金,简直跟白送差不多。 按照姜清雪给的地址和门锁密码,陈天很快找到了那栋公寓楼。 乘坐电梯来到十八楼,他打开门,打算先进去简单收拾一下,再买些生活用品。 然而,刚一踏入玄关,他就愣住了。 客厅里亮着柔和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紧接着,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一个女人赤着身子,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走了出来。 那女人身形高挑,曲线玲珑得惊心动魄,一双白皙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如同上好的牛奶浸润过一般。 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划过精致的锁骨,最终消失在那惊人的饱满与深邃之间。 她的脸庞小巧精致,眉眼如画,此刻因为刚出浴,带着一丝慵懒的绯红,更添几分媚态。 “啊——!” 女人显然也没想到家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划破了空气,她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前,慌乱地退回了卫生间,只留下一道门缝和急促的喘息声。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卫生间里,女人惊魂未定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带着一丝颤抖和警惕。 陈天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定了定神,解释道:“我……我是这里的租户啊!” “胡说八道!” 卫生间门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这里什么时候有租户了?你到底是谁?” 陈天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真的是这里的租户,是姜清雪姜总介绍我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她。还有,你又是谁?” 他此刻也有些纳闷,姜清雪的表妹不是空姐,常年不在家吗? 门后的声音顿了顿,警惕消减了几分:“清雪姐?” 叶梦莹听到姜清雪的名字便相信了几分,她是冯欣的好闺蜜,是个护士,平时和冯欣一起住,冯欣出差就她一个人住,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她心中有些羞恼,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你先转过身去,不许偷看!我去卧室换件衣服再说。” “好。” 陈天干脆地应了一声,立刻背过身,面向着玄关的方向。 公寓内一时陷入了安静,只剩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身后卫生间的门轻微地响了一下。 叶梦莹先探出头来,确认他真的背对着,然后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回到卧室。 她穿好睡衣后,立刻给冯欣打了电话:“喂,欣欣,刚刚有个人闯了进来,他说……你表姐姜清雪把这房子租给他了?” 电话那头,冯欣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啊?哦哦,对,梦莹啊,他……他已经到了?哎呀,我给忘了你今天还在家休息呢,我这脑子!” 叶梦莹气得咬牙:“那你赶紧让他走啊!孤男寡女的,这算怎么回事?” 冯欣为难道:“哎呀,梦莹,这不太好吧,主要是我都答应我表姐了,人家刚搬过来就赶人走,多不好。再说了,这房子不是有三个卧室嘛,你们一人一间,分开睡不就行了!” 叶梦莹的声调拔高了几分:“不行!这绝对不行!” 冯欣却在那边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梦莹,就这么定了!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跟你说了。再说,你不是一直没男朋友吗?我可听我表姐说了,这个人长得帅,能力又强,人品也好,你俩正好可以试着处处嘛!机会我可给你创造了啊!” 不等叶梦莹再反驳,冯欣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叶梦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哪里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冯欣那个不靠谱的闺蜜故意安排的!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有些不情愿地从卧室走出来,对着陈天的背影道:“喂,你可以转过来了。” 陈天转过身。 当叶梦莹看清陈天样貌的刹那,微微一怔,眸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简单,但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算得上小帅。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眼神深邃清亮,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 这让她心中因刚才的意外而产生的敌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事实上,刚才叶梦莹在卧室打电话的内容,陈天听得一清二楚。 自从获得鉴宝传承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 他看着叶梦莹脸上略显尴尬和纠结的神色,主动开口道:“叶小姐,不好意思,既然你在这儿,要不,我还是另找地方吧。” 第四章 愤怒的林冉 叶梦莹见陈天真要走,反而有些急了,毕竟这也不是她的房子。 她咬了咬下唇,开口道:“算了,既然是清雪姐让你租的,你就住下吧,这房子有不少空房间。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有些规矩必须提前说清楚。” 陈天闻言,既然对方松口,他自然没有异议:“可以,你说。” 叶梦莹见他干脆,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又消散了几分,便道:“比如公共区域的卫生,还有卫生间的使用时间,都得商量着来。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一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商定了十条合住规则,大到水电费分摊,小到作息时间互不打扰,都一一罗列清楚。 商议完毕,陈天觉得有些尿意,便道:“那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嗯。” 叶梦莹点头应允。 陈天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还残留着叶梦莹沐浴后的水汽和淡淡馨香。 他目光随意一扫,却猛地顿住了。 只见洗手台旁边的毛巾架上,赫然挂着一件小巧的黑色蕾丝布料。 那颜色在白色的瓷砖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精致的蕾丝花边,隐约可见的轻薄质感,无一不散发着极致的女性魅力。 陈天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件东西穿在叶梦莹身上…… 他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就在这时,“呀!”一声低呼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叶梦莹红着脸冲了进来,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她看也不看陈天,飞快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件黑色蕾丝内内抓在手里,然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就跑出了卫生间。 陈天从卫生间出来,刚才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已被他强行压下。 他回到房间中,深吸一口气,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脑海。 那玄奥无比的鉴宝传承缓缓流转,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无穷的奥秘,让他不自觉地沉浸其中,试图理解和吸收。 就在他潜心研究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陈天睁开眼,眉头微皱,拿出来一看,屏幕上依旧是“陈燕”两个字。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挂断键。 然而,铃声很快再次响起,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直接将陈燕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他昨晚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和陈燕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负责了。 …… 第二天,陈天简单洗漱一番,便直接前往聚宝斋。 他刚踏入聚宝斋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一道身影便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子,裙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一双裹着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的长腿,曲线毕露,勾勒出惊人的弧度。 她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摇曳生姿,胸前更是波涛汹涌,仿佛要撑破衣料。 女子妆容精致,红唇似火,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直冲陈天而来,怒道:“陈天,你怎么当哥哥的?昨晚上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也不给燕燕做饭,你还是一个哥哥吗?” 陈天看着这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冉,陈燕的闺蜜,一个极度仇视男性的女人。 当初陈燕说她对古玩鉴宝有兴趣,央求自己带带她,他才勉强同意让她进了聚宝斋当个学徒。 结果呢? 这林冉哪里是真心想学什么鉴宝,不过是打着学徒的名义,整日里浓妆艳抹,想方设法地在聚宝斋接触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一心想攀龙附凤。 “林冉,我和陈燕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滚!” 陈天冷冷道。 林冉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语噎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怒道:“陈天!你竟然敢骂我?” 她平日里在陈天面前仗着陈燕的关系,没少颐指气使,何曾受过这种气。 “骂你?” 陈天眼神冰冷:“我不止要骂你,我还要开除你!” 以前他为了陈燕,对这种女人处处忍让,现在,呵呵,都滚吧! 林冉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讽刺道:“开除我?陈天,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这边的动静不小,立时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目光。 陈天冷冷道:“我现在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林冉正要张嘴反驳,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却从旁边传来。 “陈鉴宝师,您别生气,林冉这个月的工资,我这就去财务给她结清,让她马上离开。” 说话的是聚宝斋的财务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脸恭敬地对陈天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如今的陈天已是聚宝斋认证的正式鉴宝大师,别说开除一个小小的学徒,便是对普通员工的任免,也有了相当的话语权。 林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财务经理,又看看陈天。 “鉴宝师?陈天,你什么时候成鉴宝师了?” 她昨天家里有事请假,今天才回来,压根不知道聚宝斋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天没说什么,但周围人已经议论起来。 林冉也拼凑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陈天,竟然成了真正的鉴宝师? 还拿了十万块的奖励? 林冉死死盯着陈天,尖声道:“好啊,陈天!你现在有钱了,当上鉴宝师了,就翅膀硬了,要跟燕燕断绝关系了是吧?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天懒得理她,对着不远处的保安队长道:“把她请出去,以后不准再让她踏入聚宝斋半步。” “是,陈大师。” 保安队长立刻领命,带着两名保安快步上前。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陈天,你这个白眼狼!你会有报应的!” 林冉还想撒泼,却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一边一个架住了胳膊,不顾她的尖叫和挣扎,直接将她拖出了富丽堂皇的聚宝斋大厅。 被扔在聚宝斋门外的台阶下,林冉狼狈地爬起身,精致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的大门,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急切地划动,找到了陈燕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第五章 我个人十万块收了 “喂,冉冉,怎么了?” 陈燕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林冉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和急切:“燕燕!你哥他……他太过分了!” 陈燕那边顿了一下,问道:“陈天?他又怎么惹你了?” “他现在出息了!当上聚宝斋的正式鉴宝师了,昨天还一下子拿了十万块奖金!” 林冉语速极快,生怕陈燕不信,“结果呢?他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跟你断绝关系!现在还开除了我!燕燕,他就是个小人,一有钱就翻脸不认人,要抛弃你啊!” 陈燕瞬间震惊:“什么?他……成了鉴宝师?还拿了十万块?” “可不是嘛!” 林冉添油加醋,“我不过是替你说了几句话,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这种人,太坏了!有了钱就忘了本,连你这个亲妹妹都不要了!” 陈燕的声音也带上了怒气和委屈:“就是!他不就是因为我发帖子说了他几句不好听的嘛?至于这么对我?” 林冉疑惑道:“帖子?就是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个?说你哥不务正业,还让你给他做牛做马的那个?他看到了?” “嗯,对,应该是看到了。” 陈燕有些心虚地小声承认。 “哎呀,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 林冉嘴上说着责备,语气里却满是煽动,“不过,就算他看到了,那也不是他能这么对你的理由啊!燕燕,你赶紧过来聚宝斋这边!那十万块奖金,怎么也得有你的一份!他现在是鉴宝师了,我打听过了,一个月工资起码三万块起步,这钱以后也得有你的份!” 陈燕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她立刻道:“好!冉冉,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林冉被保安拖走,聚宝斋大厅内很快恢复了平静。 陈天正准备上楼去自己的鉴定室,刚迈开脚步,大厅门口却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衣,身形佝偻的男人,腋下夹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菜色,一看就是生活困顿之人。 男人走到一个收购部的柜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露出一幅卷轴画,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和期盼:“各位师傅,我……我这有幅画,想请你们看看,能不能收。” 聚宝斋的收购部主管是个经验老到的中年人,姓王,人称王主管。 他瞥了一眼那画,画纸泛黄,但墨色却显得有些轻浮,画工也颇为粗糙,山水之间毫无灵气可言。 王主管眉头微皱,随口道:“这画看着像是现代仿品,我们聚宝斋不收这种。” 那男人一听就急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师傅,您再仔细看看!这真是好东西,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是明代唐寅的真迹啊!” “唐寅的真迹?” 王主管嗤笑一声,周围几个学徒也跟着低笑起来,觉得这人异想天开。 唐寅的画,那是何等珍品,岂是这般模样。 “师傅,求求您了,我女儿生了重病,等着钱救命啊!这画真的是唐寅的,我不敢骗人!” 男人说着,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几乎要跪下来。 聚宝斋里的人见得多了这种想靠假货蒙钱的,大多面露不屑,没人再搭理他。 一直没作声的陈天,目光却落在了那幅画上。 他清晰地看到,那看似粗劣的画卷,并非一体。 画纸的边缘,有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接缝,宣纸的质地也分为内外两层。 外层画作的确粗糙不堪,但内里那一层,却隐隐透出一股沉郁古朴的墨韵,一股独属于明代大才子唐寅的潇洒与不羁,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分明是一幅画中画,内有乾坤! 陈天心中微动,开口道:“王主管,这幅画,聚宝斋可以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陈天。 那卖画的男人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看着陈天:“这位师傅,您说的是真的?” 王主管也有些错愕:“陈鉴宝师,这……” 不等王主管说完,一道带着几分尖酸和不屑的声音插了进来。 正是之前被陈天驳了面子的吴承德,他冷笑道:“陈天,你昨天刚走了狗屎运,今天就想让聚宝斋跟着你一起亏本吗?这种一眼假的东西,你也敢说收?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想败坏聚宝斋的名声?” 吴承德在聚宝斋多年,资历深厚,他这话一出,收购部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看向陈天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毕竟,陈天太年轻了,昨天虽然一鸣惊人,但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王主管也犹豫了,他更相信吴承德的眼光,便对那卖画人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聚宝斋还是不能收你的画。” 那男人脸上的希望瞬间破灭,满脸绝望。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唐寅的真迹。” “这年轻人还是太嫩了,差点就被骗了。” “吴老说的对,这种东西收了,聚宝斋的招牌都要砸了。” 陈天心中叹了口气,淡淡开口:“既然聚宝斋不收,那这幅画,我个人出十万块收了。” “什么?十万?”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那卖画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天:“师傅,您……您说的是真的?十万?” 吴承德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天:“陈天,你脑子没坏吧?十万块买这么个垃圾?钱多烧得慌?”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陈天,窃窃私语。 “疯了,真是疯了,十万块买个现代工艺品,这小子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吧。” “肯定是昨天得了十万奖金,烧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着看吧,他今天这十万块,铁定是打水漂了。” 陈天却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对那男人温和道:“没错,十万。你若同意,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同意!我同意!” 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生怕陈天反悔似的,“谢谢师傅!谢谢师傅!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陈天迅速拟好了一份简单的个人收购合同,就在他将合同递给那男人,准备让他签字的时候—— “陈天!你疯了吧!” 一道愤怒的女声从聚宝斋大门外炸响:“十万块买这么个破玩意儿?我不同意!” 第六章 山水云烟图 “大小姐!您来得正好!您看看陈天,他拿着您昨天奖励的十万块,就要买这么个破烂!这不明摆着打我们聚宝斋的脸吗?” “就是,这种一眼假的东西,收了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陈天这是昏了头了!” 陈天心中一动,循声望去。 来人正是聚宝斋真正的主人,姜清雪。 身着一套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 就在陈天目光触及她身影的刹那,双眼陡然一烫! 那层米白色的布料仿佛在视野中凭空蒸发。 包裹在职业套装之下的,而是温润如羊脂白玉般的细腻肌肤。 姜大小姐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啊!不得不说,姜清雪眼光还是不错的。 看款式就知道 pe的,真丝下啥都遮不住,隐隐能看到下面的一圈红粉。 雾草,这位面冷如霜的大小姐,选内衣都这么奔放吗? 连原本套裙那里也是,那种隐约可见的朦胧感才最撩人。这姜大小姐是懂男人的! 不是很浓密,更不是光秃秃的。 这才有那股味道。 陈天老脸一红,别过脸。 多看两眼,怕自己流鼻血。 姜清雪看见人群中间的陈天看自己的表情,皱皱眉头。 有一种被人用眼神剥光了的感觉。 吴承德一见救星来了,立马凑上前去,添油加醋。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都觉得陈天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谁不知道姜大小姐眼光毒辣,治下极严,最容不得有人败坏聚宝斋的名声。 那卖画的男人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乎所有人意料,陈天面对姜清雪的质问,脸上没有半点慌乱。 “姜总,这幅画,聚宝斋不收,没问题。我自己买,也没问题吧?” “给我一个理由。” “吴老既然说这画一眼假,想必是看出了什么破绽?” 吴承德脖子一梗,傲然道。 “哼!还需要什么破绽?这画工粗劣,用色杂乱,纸张更是现代的机制纸,哪一点像唐寅的风格?说是小学生涂鸦都抬举它了!” “各位也都觉得,这是一幅赝品,对吗?” 众人纷纷点头,看陈天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 “好。”姜总,能不能借我一把薄刃刻刀,还有一碗清水?” 姜清雪没有追问,只是对王主管递了个眼色。 王主管不敢怠慢,立刻取来了陈天需要的东西。 “呵,怎么?说不过就要毁画?恼羞成怒了?” 陈天根本不理他,将画卷在黄花梨木的长案上缓缓展开。 拿起毛笔,蘸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画卷的边缘。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陈天拿起那柄薄如蝉翼的刻刀,刀尖轻轻地从被清水浸润的画纸边缘挑起。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层薄薄的画纸,竟然被他完整地挑了起来! “这……这是……画中画?!” 人群中,一个懂行的老玩家失声惊呼。 吴承德的冷笑僵在脸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失传的手艺……” 的话还没说完,就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随着外层那张粗劣的画纸被一点点剥离。 一股沉郁古朴、宛若天成的墨韵,从内里轰然透出! 先是山之一角,笔触老辣,皴法凌厉! 再是云之一隅,墨色淋漓,烟气氤氲! 画卷之上,山峦叠嶂,云海翻腾,古松苍劲,飞瀑流泉,一叶扁舟之上,有高士醉卧,意态潇洒不羁。 画卷右上角,一行龙飞凤舞的题字,直戳人心! “吴门唐寅,醉笔于桃花庵。” 印章鲜红,正是“六如居士”! “天啊!唐寅真迹!是唐伯虎的《山水云烟图》!” “这……这股气韵,这笔墨,错不了!绝对是真迹!” “我的老天爷,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等国宝,死也值了!”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前挤,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吴承德面如死灰,“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我看走眼了……” 那卖画的男人,在短暂的呆滞后,反应过来。, 突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给陈天跪下了! “恩人!活菩萨!您救了我女儿的命啊!谢谢您!谢谢您!” 陈天将他扶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清雪已经走上前来。 深深地看了陈天一眼。 这个男人,又一次地带给她惊喜! “王主管,开库,取千万现金。” 然后,她转向那卖画的男人,声音清脆而有力。 “这幅画,我们聚宝斋收了。价格,就按陈天刚才说的,这回我给你千万。也不占你便宜,这本就是我们的人打眼了,这样,我在给你张聚宝斋贵宾卡,如果再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拿着卡来聚宝斋,我都会帮你,只要你出画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众人再次哗然! 这幅《山水云烟图》换聚宝斋一个人情! 姜大小姐这是什么操作? 那男人也愣住了,结结巴巴道。 “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去给你女儿治病吧。” 这次要是自己信了陈天,拿十万把画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但…既然真迹面世,那只靠十万块钱,就显得有点太没诚意了! 都是姓吴的坑了自己!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姜清雪的雷霆手段中时。 一声尖利的叫骂,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陈天!你这个白眼狼!有钱了就忘了本是吧!”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妆容艳俗的年轻女人,拉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陈天的妹妹和她那个刚被开除的男朋友林冉。 林冉一看到陈天,就满眼怨毒。 “陈天,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让聚宝斋开除我?” “哥!你昨天得了十万块奖金,居然在这里买这些破烂!你还把林冉的工作给搅黄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过!”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都愣住了。 刚刚还是慧眼识珠的天才,怎么转眼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陈天看着林冉,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凉了。 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陈燕。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哥,你说什么胡话!” “我辍学打工,供你读大学,五年,我每个月只留五百块生活费,剩下的全寄回家。你拿着我的血汗钱,买名牌包,跟这个男人吃喝玩乐,有没有想过我?” 一番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瞬间明白了过来,看向陈燕和林冉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 “我的天,这种吸血鬼妹妹还是头一回见!” “难怪被开除,就这人品,哪个公司敢要?” “真是无耻,刷新三观了!” 第七章 被污蔑的老同学 “没天理了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男人是我哥!亲哥!攀上高枝了,就要把我一脚踹开!不光自己发财,还把我男朋友的工作搅黄了!污蔑我!” 陈燕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句“恩断义绝”像一把尖刀,。 戳破了她最后的伪装。 她愣了一秒,随即,一种被剥光了示众的羞辱感和恼怒涌上心头。 “哇——!” 哭嚎中还不忘用眼神偷瞄陈天。 然而,陈天只是静静地站着。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拙劣地表演。 周围的看客们面面相觑,议论声更大了。 “戏来了戏来了。” “刚才不还说是她哥辍学供她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啧啧,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保安。” 姜清雪甚至没多看陈燕一眼。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从角落里快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撒泼的陈燕。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位小姐,你的家务事,我没兴趣听。但这里是聚宝斋,不是菜市场。你再继续影响我们做生意,就不是把你请出去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报警,告你寻衅滋事。” 一直没说话的林冉,眼看大势已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被保安往外拖的时候,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陈天。 “陈天!你他妈给我等着!别以为有贵人撑腰就了不起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完,就被保安连拉带拽地拖出了聚宝斋的大门。 见麻烦走了。 陈天转过身,对着姜清雪。 “姜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现在是我聚宝斋的人,他们找你麻烦,就是找聚宝斋的麻烦。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交给我处理。” 陈天心里一暖。 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自己可没体验过,一直以来都被妹妹趴在身上吸血了。 “谢谢姜小姐。我想……请个假,出去买点生活用品。” “去吧。以后你的工作时间很自由,平时不用打卡,有需要你掌眼的宝贝,我会提前通知你。” 这待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陈天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开了聚宝斋。 …… 离开聚宝斋,都还没出商业街。 陈天就被一阵争吵声,吸引注意。 街角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厅门口,围了一圈人。 “拖出来!她要是不承认就报警!我就不信我的手链被偷了她能逃!” 透过还没围上来的人群,陈天就看到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女孩被人从店里粗暴地拖了出来,一把推倒在地。 女孩的头发乱了,白色的工作服上沾着咖啡渍。 陈天脚步一顿。 那张脸……有点眼熟。 苏晴雅。 高中的学习委员,一个总是安安静-静坐在前排,说话细声细气,连跟人对视都会脸红的女孩。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狼狈? 发难的事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的女人。 正指着地上的苏晴雅,满脸刻薄。 “别给我装可怜!我那条梵克雅宝的手链,十多万!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赔得起吗?” 咖啡厅的经理和几个服务生站在旁边,对着富家女点头哈腰。 看向苏晴雅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 “刘经理,她平时就手脚不干净,上次还偷吃后厨的水果呢!” “就是,穷酸样!看到李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动了歪心思!” “赶紧让她交出来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污蔑铺天盖地往苏晴雅身上砸。 苏晴雅跪坐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我根本就没靠近过您的桌子……我怎么会偷您的东西……” 高中时苏晴雅家里确实很困难,但那家伙连学校的助学金都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申请。 最后还是班主任硬塞给她的。 这样的一个人,会偷东西? 他妈的,放屁! 富家女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没靠近?呵呵,谁给你作证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家伙儿都看看,就是这个贼!偷了东西还死不承认!”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有人起哄。 “报警吧!让警察来搜!” “对!搜身!看她把东西藏哪儿了!” “搜身”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苏晴雅的头顶。 猛地抬头,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搜身? 这可是杀人诛心了! 富家女看她这反应,更加得意了。 “怎么?怕了?心里有鬼吧!” 天这事,她说不清了。 苏晴雅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最后,视线和人群中的陈天对上了。 陈天? 是他…… 苏晴雅的身体僵了一下。 为什么……偏偏是他……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曾经的同学看见。 闭上眼,再睁开时。 “好。我没拿。你们要搜,就搜吧。” 说完,伸出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腰间的围裙,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手指搭上了自己工作服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陈天一步迈出,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既然之前能看透姜清雪。 想必想在也能一眼看穿苏晴雅 片刻之后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透视! 视线穿透了苏晴雅那件单薄的白色工作服。 女孩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弓起的背,单薄的肩膀…… 再深入…… 是贴身的棉质内衣,最朴素的款式。 陈天目光飞快地在她身上扫视。 口袋里,除了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巾,空空如也。 衣物的夹层,缝隙,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都没有! 完全没有手链的影子! 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皮肤上因为紧张而泛起的细小鸡皮疙瘩。 嗯,还有更多,平时被校服盖着,还真看不出来,这丫头起码有d的水平啊。 心口也是那种未经人事的样子。 那个富家女在说谎! 确认了这一点,陈天眼中的暖流褪去。 第八章 假千金事真多 “等一下。” 就在苏晴雅的手指即将解开第二颗纽扣时,手腕被人抓住了。 苏晴雅浑身一颤,抬起头。 是陈天。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自己身上。 “咱们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不过就是串手链。” “你谁啊?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陈天没理她,目光转向那个战战兢兢的刘经理。 “搜身就不必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被这么多人看着搜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再说了,万一没搜到,你们怎么收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磕头道歉吗?” 刘经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磕头?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天松开苏晴雅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银余额页面,直接亮给富家女看。 “这样,我出十万块,当做押金,为她担保。” “哗——”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十万! 就为了给一个服务员做担保?这小子什么来头? 见那富家女没有拒绝的意思。 继续说道。 “咱们一起再找找。要是半小时内找不到手链,这十万块,我立刻转给你,就当赔你的损失。要是找到了……” 陈天顿了顿,目光扫过富家女和刘经理。 “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的同学,苏晴雅,道歉。这事,就算了了。怎么样?” “行啊!既然这位帅哥这么有诚意,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好好好!就这么办!大家一起找,一起找!” 刘经理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苏晴雅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 他……为什么要帮我? 还拿出十万块…… 眼眶一热,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 一群人呼啦啦地又回到了咖啡厅里。 看热闹的客人也没走,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准备见证这十万块的赌局。 陈天走到苏晴雅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怕,有我。” 苏晴雅用力点点头,攥紧了衣角。 陈天表面上装作一副认真寻找的样子,弯着腰,在桌子底下、沙发缝里摸索。 实际上,他的视线已经锁定了富家女之前坐过的那张桌子。 透视,开启! 视线穿透了桌布、沙发、墙壁…… 很快就将那片区域扫描了一遍。 没有。 陈天眉头微皱。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只要这手链还在店里,是肯定跑不出自己眼睛的,透视就是陈天的底气。 将视线范围扩大,扫描桌子旁边的装饰物。 在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装饰性花盆里,视线穿透了厚厚的陶土。 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找到了。 陈天心里冷笑一声,但并没有立刻声张。 维持着透视,仔细“观察”那条手链。 这光泽……不对劲。 真正的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的火彩是璀璨又复杂的。 但这玩意儿,光芒浑浊,带着一股廉价感。 视线再深入。 果然! 所谓的“钻石”,内部满是气泡和杂质,就是最普通的玻璃制品。 而那号称“白金”的链条,内部是灰黑色的廉价合金,外面只镀了薄薄的一层亮色金属。 我靠,成本超过一百算我输! 陈天的目光转向那个还在得意洋洋,等着收钱的富家女。 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她身上那件香奈儿外套,标签上的字母“chanel”间距歪歪扭扭。 手里的爱马仕包,皮革的纹理粗糙,走线更是稀疏。 彻头彻尾的假货! 从头到脚,一身a货! 陈天瞬间全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女丢了手链,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靠着一身假名牌包装自己,专门在高级场等猎物的捞女! 苏晴雅,估计就是这货随机选中的,看起来最老实、最好欺负的倒霉蛋。 陈天收回了目光。 慢悠悠地晃到那个花盆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盆栽的叶子。 “咦?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天伸出手,在泥土里刨了两下。 然后,他拿出了一条沾着泥土的手链。 “李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你的手链?” 富家女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怎么可能! 明明藏得很深! 不过这什么李小姐反应也快,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冲了过来。 “哎呀!找到了!太好了!我就说嘛!” 刚伸手就要去拿。 陈天却手一抬,避开了她的手。 将手链举到灯光下,故作疑惑。 “奇怪了,手链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花盆的土里去?而且……这材质……怎么看着有点怪怪的?” “你什么意思!我的东西在专卖店买的,还能有假不成?看花了眼吧你!快还给我!” 语气急切,伸手就要来抢。 “就是啊,找到了就行了嘛!” “管它怎么进去的,物归原主就好。” 有几个看客开始帮腔。 陈天却没理会,牢牢攥着手链,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富家女。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快还给我!” “李小姐别急啊这东西怎么跑到花盆里去的,咱们还没搞清楚呢。”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碰掉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富家女彻底失去了耐心,几乎是扑了上来。 双手死死抓住陈天的手,用力向外掰,企图夺回那串致命的手链。 陈天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被她拽得站不稳的样子。 手上的力道在拉扯中“不经意”地猛然一紧。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条所谓的“白金钻石手链”应声而断,断成了两截! 富家女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都傻了。 呆呆地看着陈天手中那半截手链。 陈天故作诧异地惊呼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半截链子,眉头紧锁 “哎呀,怎么就断了?这……这断口不对啊。”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手里的断链上。 富家女猛地回过神来。 “你!你弄断了我的手链!你知不知道我这手链多贵?十万!你必须赔给我!” 第九章 你身上有个肿瘤 “奇怪了……这链子断口的地方,怎么是黑灰色的?好像……跟外面亮晶晶的颜色不是一个颜色啊?” 陈天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盯住了那截断链。 在咖啡厅明亮的灯光下,断口的秘密被暴露无遗。 外面那层所谓的“白金”薄得像一层锡纸。 内里则是粗糙黯淡、带着杂质的灰黑色廉价合金! 根本不是同一种材质!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就是白金!你看错了!你必须赔我!今天不赔我十万,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天的目光从手链移到富家女的脸上,再到她惊慌失措想要藏到身后的包上。 “我看,不止是手链吧?” “李小姐,你这只爱马仕的包,logo压印的深度好像也不太对啊。” “你……你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我的东西是假的!” 的声音尖利,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陈天往前走了一步。 “累不累啊,干嘛非得装什么豪门千金啊,有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不好吗?”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高仿?什么高仿?” “他说那女的一身都是假的?” “不会吧……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 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人群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凑近了一些。 盯着李美娜那个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包,小声对旁边的人说: “还真让他说对了,你看那包的走线,正品的间距没这么宽,而且皮料的光泽度也不对,太亮了,发贼光,一看就是pu皮仿的。” “我去!她这条裙子是c家今年的新款,我上个月才在专柜看过,logo刺绣的细节根本不是这样的!正品的线更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 “原来是个假名媛啊!” “啧啧啧,花那么多钱买假货,就为了来咖啡厅装一下?图什么啊?” “还想讹人家服务员十万块,心也太黑了!” 所谓的李小姐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惨无人色。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没有!你们胡说!都是假的!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尖叫着,声音却干瘪又无力。 想反驳,可陈天和那些“懂行”的人说出的细节。 正是她买高仿时,那些微商卖家吹嘘的“一比一复刻,细节到位,专柜都难辨真伪”的地方! 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小姐猛地一推面前的桌子,转身就想往外跑。 “等一下。” 陈天平淡的声音响起。 李小姐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敢回头。 陈天看着她僵硬的背影,语气平静无波。 “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身上有肿瘤,大概在左肺靠下一点的位置。”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搞什么? 画风怎么突然变了?刚才不是还在打假吗? 怎么一下就跳到看病了? 李美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到了极致。 死死地瞪着陈天。 “你丫特么有病啊,老娘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么咒老娘。” 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咖啡厅,身影狼狈不堪。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 咖啡厅的经理满头大汗,脸色比那个李小姐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么多人面前,听信一个骗子的话,冤枉自己的员工,这事要是传出去。 这经理还干不干了? 而且那小子轻松的拿出十万,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人物,这要是也来找自己麻烦…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晴雅面前,猛地一鞠躬。 “苏晴雅!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糊涂!我险些冤枉了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苏晴雅还有点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看着不停道歉的经理。 委屈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那块压在心口的巨石,总算是被搬开了。 止住了经理的道歉。 看向陈天,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苏晴雅走到陈天身边,仰起头看着他。 “陈天,今天……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举手之劳。” “我……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就当是谢谢你。” “好啊。” 陈天爽快地答应了,两人拿出手机,加上了通信方式。 收起手机,陈天有补充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苏晴雅用力地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陈天准备离开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 陈天回头。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没有化妆,却容貌绝伦,气质清冷高贵,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那双眼睛,锐利又明亮。 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带着好奇。 这家咖啡厅的真正主人,林氏集团的千金。 刚才一直在二楼的包厢里,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林婉儿走到陈天面前,直接开门见山。 “你会看病?”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耳朵一下子又竖了起来。 对啊!这才是重点! 这小子怎么知道那个女的有肿瘤的? 陈天坦然地摇了摇头。 “不会。”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的身上有肿瘤?” 林婉儿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陈天随口胡扯道: “猜的。我看她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印堂发黑,明显是气血两虚,再加上刚才情绪激动,恼羞成怒,内分泌肯定严重失调。这种状态的女人,多半有点妇科问题。肿瘤只是我往最严重的方向,做的一个大胆猜测,诈唬她的。” 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论,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全是在胡说八道。 林婉儿听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更深了。 沉默了几秒钟。 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迟疑。 “我最近……身体也有些难受。总是觉得很累,没什么力气,还……还伴有间歇性的腹痛……” 陈天不动声色地听着。 目光从她精致的脸上,不着痕迹地向下扫过。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林婉儿的身体轮廓清晰,衣物变得透明,皮肉之下,骨骼、经络、脏器……一切都纤毫毕现。 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她的腹部。 果然。 在那个与她描述症状相对应的器官上,存在着一团很不起眼的阴影。 “那你该去医院看,而不是找我,我建议你着重检查这里” 说着,陈天的手按在林婉儿的腰上,嗯,指腹上的触感挺软的。 第十章 万物皆可鉴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让陈天心里微微一动。 林婉儿的身体却在瞬间僵硬。 白皙的脖颈迅速染上一层动人的粉色。 二十多年了,自己虽说是林家千金,但也母胎solo了二十年。 别说被男人这么碰腰,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这个家伙……怎么敢?! 然而,预想中的轻浮调笑并没有出现。 陈天的手一触即分,只是为了标记一个位置。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清澈,确实像个在说诊断报告的老中医。 “你的肝脏,这里。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ct,核磁共振,都做一遍。” 说完,便不再看林婉儿那副羞恼的模样,也无视了周围人转身就走。 林婉儿独自站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捂着刚刚被触碰过的腰侧。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肝脏……他到底看出来了点什么……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 从咖啡厅出来。陈天直奔超市。 推着购物车,陈天穿行在超市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 现在心情不错,刚才随手帮苏晴雅解围,不仅收获了美女的感谢和联系方式。 还顺便测试了一下自己这双眼睛的新用途。 看来,这“鉴宝瞳”远不止看穿古董那么简单。 就在他走到水果区,准备挑个西瓜时,一道充满嫌弃和厌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真晦气。” 陈天侧头看去。 穿着紧身瑜伽裤和运动背心的漂亮女人正蹙着眉看他。 眼神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叶梦莹,合租室友之一。 “喂,我说你呢,变态!” 陈天停下脚步,转过身,表情淡淡。 “你有病?” “你才有病!变态!” 叶梦莹一想昨天晚上那货盯着自己换下来的内衣看的样子,就一阵恶心,完全忽略了,那是自己没有及时收起来的。 陈天懒得跟她争辩这种无聊的事,推着车准备绕开她。 顺眼瞥了一眼,叶梦莹手中准备抱起来的榴莲,开口说道 “要是我是你,就不花那个冤枉钱。生的!” 叶梦莹正准备将那个看起来完美无瑕的榴莲抱进怀里。 动作瞬间一顿,抱着榴莲的手臂都僵硬了几分。 “哈?” 叶梦莹转过头,柳眉倒竖,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讽。 这个变态,搭讪的方式还真是千奇百怪,现在居然都管到自己买水果头上了? 他懂什么? 一个成天窝在出租屋里的死宅,能分得清苹果和梨吗? “你懂榴莲吗?我告诉你,本小姐吃过的榴莲比你见过的都多!” 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她甚至还特意把怀里的榴莲举到陈天面前,用一种教导小学生般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道: “看到没?又短又粗,轻轻一捏还能向内靠拢,这都是熟透了的顶级标志!你跟我说它是生的?” 在叶梦莹看来,陈天那句话简直就是无知的体现,是想在她这个“榴莲专家”面前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心底冷笑一声,今天还非买这个不可了! 等回家打开,要是里面是金黄软糯的顶级果肉,看我怎么拍照发朋友圈。 好好嘲笑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变态! “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在她看来,这场短暂的交锋,是她以绝对的专业知识,完胜。 得意地瞥了陈天一眼,满脸都写着“快来崇拜我”。 陈天眼神扫过那个榴莲。 视野里,厚实的外壳瞬间变得透明。 里面……可怜巴巴的几房果肉,又小又白,典型的“死包”。 目光又转向旁边一个长相歪瓜裂枣,甚至有点发青的榴莲。 透视之下,薄薄的壳里,塞满了金灿灿、饱满肥厚的果肉,简直要爆出来了。 “你那个,不行。这才是好的。” “哈?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这种歪瓜裂枣,一看就是生包!你懂不懂啊?” “不懂。” “但我知道,我这个比你那个好。” “放屁!” 叶梦莹的优越感被严重挑衅了,最引以为傲的挑水果技巧。 居然被这个变态给鄙视了? “敢不敢赌一把?赌谁的榴莲好!你要是输了,以后在我面前就当个哑巴,并且滚出去重新租房!” “要是我赢了呢?” 陈天问。 “你赢了?你要是能赢,我……我以后给你洗一个月的袜子!” “好啊。” 叶梦莹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输。 陈天答应得异常爽快。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围了一圈,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让师傅开一下!” 叶梦莹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完美榴莲”递给超市的开果师傅。 师傅手起刀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榴莲应声裂开。 周围人伸长了脖子。 只见里面,几房果肉干瘪青涩,紧紧贴在壳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 “唉,小姐,这个是生包,没熟。” “怎么……怎么可能?我明明……” 不信邪地掰开另一半,结果一模一样。 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能嘴硬。 “肯定是你们超市进的货有问题!” 陈天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那个丑榴莲递了过去。 师傅接过,刀尖刚刺入,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霸道香气就猛地炸开! “喔!” 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 刀轻轻一划,薄薄的外壳就顺着纹路裂开,露出了里面…… 一房!两房!三房! 整整五房金黄油亮、饱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顶级果肉! 皮薄如纸,肉厚如酪! “我的天!这是金枕头里的皇者啊!小哥,你这榴莲是来报恩的吧?” 叶梦莹彻底傻眼了。 呆呆地看着那个堪称完美的榴莲,又看看自己手里那个可怜的“生包”。 怎么会…… 这不科学! 陈天掰下一块最大的果肉,放进嘴里。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记得啊,这个月的袜子,你包了。” 说着把自己那份榴莲推给叶梦莹。 “算我请你的。” 等等…… 自己这能力…… 鉴宝嘛,以为只能用来鉴别古董字画,看穿它们的材质、年份和内在的气韵。 可刚才,我看到了林婉儿肝脏上的阴影。 现在,我又看穿了榴莲的果肉。 所以……它鉴别的不是“古董”,而是“万物”? 这能力的本质,是看穿一切事物的表象,直抵其内在的核心与真实状态? 那岂不是说…… 一个全新的,无比广阔的世界,在陈天面前豁然展开。 万物,皆可鉴! 第十一章 当众挖人 叶梦莹彻底懵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陈天那句轻飘飘的“算我请你的”。 什么意思? 施舍?可怜我? 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谁要你的破榴莲!” 猛地抬头,梗着脖子,压根不打算领情。 尽管那股霸道的香味,还在疯狂地往她鼻子里钻。 陈天看着那副明明馋得要死,却死要面子的样子,有点想笑。 “想什么呢?这可不是白给你的。你输了赌约,给我洗一个月袜子。这个榴莲,就当是……预付的工钱好了。” 工钱? 叶梦莹愣住了。 对啊! 这是凭劳动换来的! 紧绷的表情瞬间松动,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一把从陈天手里抢过那个装满顶级果肉的榴莲盒子。 “这可是你说的!哼!算你识相!别想赖账!” 她抱着盒子,仿佛抱着战利品,头也不回地朝超市门口走去。 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窘迫。 陈天挑着眉,心说,这货的脑子真的好用吗? …… 超市门口,一辆崭新的白色玛莎拉蒂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声。 稳稳停在路边。 流畅华丽的车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梦莹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这辆豪车,心里正酸溜溜地想着是哪个富婆。 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修长美腿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高级定制西服套裙,气质清冷高贵,宛如冰山雪莲的女人下了车。 叶梦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可是自己的好闺蜜,美女房东姜清雪! 又换车了?时不时该把小雪那辆奔驰借来开开? 不对,小雪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正当她疑惑时,看见姜清雪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了后面跟出来的陈天身上。 一个念头击中了叶梦莹。 对啊! 陈天那个变态,也是姜小姐的租客! 看姜小姐这架势,肯定是来找陈天的! 一定是这个变态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房东亲自来抓人了! 机会来了! 叶梦莹的戏精之魂瞬间燃烧。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姜清雪面前,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小雪!你可算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手死死抱着榴莲。 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身后一脸淡然的陈天。 “你这个租客!他……他不仅是个变态,刚才还当众欺负我!这种人怎么能让他继续住在这里?万一他对我……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你可得给我和欣欣做主啊!” 叶梦莹声泪俱下,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心里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已经能想象到,姜清雪勃然大怒,指着陈天的鼻子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的画面了。 然而…… 姜清雪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完全无视了她的控诉,径直走向陈天。 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歉意。 “陈先生,让你久等了。” 陈……陈先生? 叶梦莹脸上的悲愤表情瞬间凝固。 这称呼,不对劲啊! 姜清雪没有再理会石化的叶梦莹,目光落在那货怀里的榴莲上,对陈天说。 “看来陈先生收获颇丰。” 语气里隐隐透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叶小姐,你可能误会了。陈先生是我的贵客。” 轰! 叶梦莹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嗡嗡作响。 贵客? 什么贵客? 这个穿着几十块t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变态,是开玛莎拉蒂的美女总裁的……贵客? 这世界疯了吗? “而且,我相信陈先生的眼光。能从一堆凡品中,一眼挑出这样的极品,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能力? 眼光? 叶梦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榴莲,以为姜清雪说的是这个。 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天,最后看向气质卓然的姜清雪。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碎成了渣。 所以…… “不就是个榴莲嘛,至于吗?我也行!” “不,梦莹,我说的不是榴莲,就在刚才,陈先生给我挣了两个亿。” 两个亿?雾草,自己这是错过了个啥?那变态又干了啥? 那……刚才那些撒泼打滚的控诉,岂不是……像个小丑? “刷”的一下,叶梦莹的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姜清雪对陈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先生,我们该走了,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拍卖会? 这三个字瞬间将叶梦莹从无尽的羞愤中拽了出来。 一个被美女总裁称为“贵客”,还拥有“了不起的能力”,要去参加“拍卖会”的男人…… 还有那两个亿!跟自己合租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 “等一下!” 叶梦莹在两人即将上车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拍卖会?什么拍卖会?我也要去!” 陈天和姜清雪都回过头看她。 叶梦莹脸皮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找理由。 “我……我欠他一个月袜子要洗!我得跟着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对,就是这样!” 这个理由蹩脚到自己都想笑。 陈天看了看姜清雪。 眼神里说的是,你这朋友怕不是个傻子吧?! 姜清雪的目光在叶梦莹身上停顿了两秒,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上车吧。” 叶梦莹大喜过望,想都没想就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 玛莎拉蒂平稳地驶入市区,最终停在了一座外观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建筑前。 这里豪车云集,出入的宾客非富即贵。 叶梦莹跟在两人身后,眼睛都不够用了。 刚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一个穿着火红色高开叉晚礼服,身材火爆的女人便笑着迎了上来。 女人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一股针锋相对的锐气。 姜清雪看到她,脸色瞬间冷了三分。 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陈天说。 “这是宏盛集团的赵曼琳,阴魂不散,要是没别的事儿,离她远点。” 赵曼琳目光在姜清雪身上一扫而过。 就落在了穿着一身休闲装,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陈天身上。 眼神里闪过诧异。 这种货色,怎么会跟姜清雪一起来参加这种级别的拍卖会? 莫不是姜清雪又从哪里挖出来了这么个宝贝鉴宝师。 姜清雪有的,自己一定得抢过来!那个丫头有的,都得是自己的! 赵曼琳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陈天面前,直接无视了他身边的姜清雪。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小帅哥,是姜总新请来的掌眼师傅吧?不知姜总给你开了多少钱?我出双倍!跟我干吧,年轻人。姜氏那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十二章 更喜欢姜清雪那款的 “比起你这种热情的,我更喜欢姜总这种冷一点的。” 全场寂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天身上。 姜清雪身边的这个男人,疯了吗? 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那可是宏盛集团的赵曼琳! 陈天却像是没看见周围的反应。 歪了歪头,目光越过赵曼琳,落在了身旁的姜清雪身上,那眼神毫不掩饰。 赵曼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自己居然被人说成是骚扰? 还被人当众嫌弃太热情? 然而,这还没完。 陈天像是嫌炸药的威力不够大,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句。 “看着,更顺心。” 人群炸了! “我靠!我听到了什么?” “这哥们是哪条道上的?太猛了吧!” “当着赵曼玲的面,说喜欢姜清雪的手感?疯子!绝对是疯子!” “看着?” 姜清雪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下意识手环在身前,看看衣服,没问题啊。自己那衣服可不怎么露。 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张常年冰封的俏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这个混蛋! 他……他怎么敢! 叶梦莹更是直接傻眼了,嘴巴张成了“o”型。 变态!胆大包天! 搜刮了半天词汇,都觉得不足以形容此刻陈天的行为。 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啊! 赵曼琳的脸,已经从僵硬变成了铁青,再从铁青变得惨白。 周围那些宾客或震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盯向自己这边。 就在赵曼琳气到浑身发抖,即将爆发的时候。 陈天动了。 抓住了姜清雪的手腕。 那温热的触感,让姜清雪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挣脱。 但陈天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箍着她,不容拒绝。 拉着姜清雪到自己身边,对着已经快要气晕过去的赵曼琳,晃了晃。 “走了,拍卖会要紧。你不是想给爷爷弄件礼物” 拉着还没回过神的姜清雪,转身就走。 经过叶梦莹身边时,脚步都没停一下,只是淡淡地飘来一句话。 “洗袜子的,跟上。” 叶梦莹一个激灵,也顾不上震惊了,几乎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厅里,只留下赵曼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她的耳朵里。 “这下脸丢大了……” “何必呢,当众挖人,结果被人这么羞辱。”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姜清雪从哪找来的这种狠人?” 赵曼琳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看着陈天和姜清雪消失的背影,。 姜清雪! 这个男人,我赵曼琳要定了! 从小就是,你喜欢的,都得是我的! ……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三人来到了一处更为开阔的预展厅。 这里陈列着即将拍卖的藏品,供宾客们提前鉴赏。 四周的宾客们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端着香槟低声交谈,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和上流社会的气息。 陈天和叶梦莹的一身休闲装,在这里就显得格外扎眼。 好几道鄙夷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是谁家的后辈?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估计是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吧,真没规矩。” 叶梦莹被那些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就回去换身衣服了! 穿得漂亮点,说不定还能被哪个豪门公子看上呢? 不像现在,跟个土包子一样。 偷偷看了一眼陈天,发现这家伙完全没事人一样,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那双眼睛在展厅里扫视着。 忽然,吵嚷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围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三足鼎。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老者,正满脸痛心疾首地对着众人说。 “各位!这是我们战国时期的重器,颠沛流离,几经辗转,才出现在这里!” “yes!这个鼎,我们大英博物馆势在必得!它代表了人类文明的瑰宝!” 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大声煽动起来。 “不能让国宝再流失海外了!” “对!我们自己拍下来!捐给国家博物馆!” “这要是让外国人买走了,我们这代人的脸往哪搁!” “爱国”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许多富商被这番话激得满脸通红,情绪激动。 “说得对!多少钱都得把它留下来!” “妈的,跟这帮洋鬼子拼了!” 叶梦莹也被这股气氛感染了,看得热血沸腾。 小声对陈天说。 “哇,国宝哎!这些人好有钱,也好爱国啊!” 在叶梦莹眼里,这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国宝保卫战。 身旁的陈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出狂热的“爱国大戏”,嘴角甚至连一丝弧度都欠奉。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金丝眼镜专家”在慷慨陈词的间隙,。 和人群中一个带头呼喊的人,进行的眼神交换。 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别人眼里,是爱国情怀的共鸣。 陈天看来,不过是一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骗局罢了。 连一向清冷的姜清雪,也被这股狂热的氛围所触动。 如果能将这尊鼎留在国内,不仅是为国尽力。 对姜氏集团的声誉也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红唇微抿,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侧过头,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陈天说。 “陈天,这尊鼎意义非凡,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姜家可以出手。” 只要能将“国宝”留下,就是值得的。 陈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陈天,这关乎国宝,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们身为炎黄子孙的责任!” “国宝当然重要。但用爱国情怀来哄抬价格,给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买单,那就不是爱国,是蠢。” “不值钱?那位王教授是国内顶尖的青铜器专家,他的话怎么会有假?” “你看那个戴眼镜的,他每说完一句煽动性的话,眼睛都会不自觉地瞟向左前方那个穿灰色西装的胖子。那个胖子是第一个带头喊口号的。还有他旁边那几个人,你看他们的表情,像是真的激动吗?不,那叫职业性的亢奋,早就排练过无数遍了。” 第十三章 又见吴承德 “真正的国宝,不需要靠呐喊来证明价值。这场戏,不过是演给那些钱多、人傻、又急于表现爱国心的‘大善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姜清雪一怔,热血上头的脸蛋有些茫然。 有些不甘心,毕竟是顶级拍卖会的预展,总不至于出一件假货吧? “那……这里就没有真东西了?” “有。其他的都是,只不过价值就没那么高了,超过千万就是赔钱。不过…” 陈天抬了抬下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角落的一个展柜。 那里摆着一尊巴掌大小的白玉狮子,通体温润。 却因为造型朴拙,没什么纹饰,被扔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甚至都没打聚光灯。 “那个才是好东西。” “那个小狮子?” 姜清雪顺着看去,有些怀疑。 那东西看起来灰扑扑的,还没她家里的玉石摆件好看。 “嗯,汉八刀的工艺,即便是明清的仿品,但线条简练,气势雄浑。而且……那狮子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东西。” 藏了东西? 姜清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寻宝一样的感觉,比刚才那种被人煽动的虚假爱国情怀,刺激多了! 正准备再问,一个张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优越感。 “清雪!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穿着高定西装,头发用发胶抹得油亮的青年阔步走来。 王子航! 那货身边还跟着哥熟人,吴承德。 姜清雪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王子航是王氏集团的独子,也是众多追求者里,最为死缠烂打的一个。 “子航,你怎么也来了。” 姜清雪的语气很平淡。 王子航却像没听出来,目光火热地看着她,随即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陈天。 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天那身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的休闲装,王子航的嘴角撇了撇。 “清雪,这位是?” 不等姜清雪介绍,他已经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 “王少,刚才就是这小子,说那个青铜鼎是假的!” “哈哈哈!假的?清雪,你从哪找来的奇葩?他懂什么是古董吗?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咱们古玩圈的泰山北斗,吴承德吴老!” “吴老,劳烦您给这位‘高人’掌掌眼,让他开开眼界,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国之重器!” 王子航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吴承德白天输给陈天一筹,心里自然是怀恨在心的。 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展柜前,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对着那青铜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起放大镜,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朗声宣布。 “器形规整,纹饰古朴,锈色入骨,包浆自然!” “很开门的一件战国重器!真品无疑!”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听见没有!吴老都说是真的了!” “这下没跑了!必须拍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看骗子的眼神看着陈天。 王子航更是得意到了极点,走到陈天面前。 “土包子,听到了吗?真、品、无、疑!你是想骗清雪,故意让她放弃这件国宝,好让她在圈子里丢脸出丑吧?我告诉你,有我王子航在,你的这点小伎俩,没用!” 叶梦莹在一旁急得脸都白了,不停地拽陈天的衣角。 姜清雪站在风暴中心,脸色变幻不定。 一边是圈内权威的鉴定大师,一边是所有富商的狂热追捧。 另一边,只有一个穿着廉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陈天。 姜清雪承认陈天有点神秘,有点本事。 可这次,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 万一……万一这个鼎是真的呢? 承受不起错过国宝,还被人当成傻子看的后果。 巨大的压力下,内心开始动摇,忍不住转过头,用一种探寻和不确定的眼神望向陈天。 “陈天……” 陈天没有理会王子航的叫嚣。 只是静静地看着姜清雪。 没有长篇大论地去争辩,也没有拿出什么证据。 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白天那幅《山水云烟图》吗?” 一句话,让姜清雪浑身一震。 是啊。 白天在店里,所有人都说那幅画是假的,只有陈天,笃定画中藏画。 结果,他对了。 用事实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这一次…… 姜清雪的心,猛地安定下来。 看着陈天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做出了决定。 陈天看到她的眼神变化,没再多说,只要自己清楚国宝在哪里就行,总比被人抢去强。 就在这时,展厅内响起了柔和的提示音,广播员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各位宾客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 喧闹的人群开始缓缓流动,朝着金碧辉煌的拍卖厅入口走去。 王子航见姜清雪不理他,反而对陈天言听计从,一张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恶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只留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才簇拥着吴承德,趾高气扬地先行入场。 “我们也进去吧。” 姜清雪对陈天轻声说道,带着叶梦莹入场。 正当三人准备动身,一道娇媚又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 赵曼琳的目光在姜清雪身上转了一圈。 “哦,刚刚听人说,姜总请来的这位‘高人’可是语出惊人,说那尊战国青铜鼎是假的呢!啧啧,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吴承德老先生的面子都敢驳。” “清雪啊,我知道你年轻,想证明自己,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待会儿那尊鼎,你可千万别听信了谗言,错过了国宝。不然明天整个圈子都会笑话你,连带着姜氏集团的脸面,可就都丢尽了。” 这一番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 叶梦莹气得小脸通红,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陈天一个眼神制止了。 姜清雪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气。 只是淡淡地瞥了赵曼琳一眼。 “我的事,就不劳赵小姐费心了。”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侧身对陈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个人直接从赵曼琳身边走了过去。 赵曼琳精心准备的一番嘲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有的得意都僵在了脸上。 “你……好!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们怎么收场!” 第十四章 小坑一下赵曼琳 “下面,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清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台上的灯光汇聚。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瓶子的特写,工艺精湛,色彩艳丽。 陈天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侧头对姜清雪低声说。 “这瓶子不错,市场价大概一千万。咱们……玩玩?” 姜清雪一愣。 玩玩? 还没反应过来,陈天已经继续说。 “赵曼琳不是你的熟人吗?我怕她一会儿跟你恶意竞价。喜欢出风头,更喜欢赢。待会就让她赢个够。” 拍卖师的声音响起:“起拍价,三百万!” 话音刚落,场内便有人举牌。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价格稳步上升。 当价格来到一千万时,赵曼琳慵懒地举起了牌子。 “一千一百万。”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傲气。 陈天嘴角微微一动,对姜清雪说。 “一千一百一十万。” 姜清雪照做,举起了牌。 这个报价一出,场内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加价十万? 这是什么路数?看不起谁呢? 赵曼琳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姜清雪身上。 随即看到了旁边一身地摊货的陈天,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她再次举牌。 “一千三百万!” 一次加价近两百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所有人都觉得,姜清雪这边该放弃了。 陈天却依旧平静。 “一千三百一十万。” “噗……”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太损了! 这不多不少,就加十万,简直是在指着赵曼琳的鼻子骂她人傻钱多。 赵曼琳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不是在竞拍,是在扞卫自己的脸面! “一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瓶子的市场价。 不少人已经开始摇头,觉得赵家大小姐今天有点上头了。 陈天看着赵曼琳那副势要碾压一切的表情,知道鱼儿已经彻底上钩。 对姜清雪做了个手势。 “最后一次,一千五百五十万。” 姜清雪的心跳有点快,但还是举起了牌子。 “一千五百五十万!” 赵曼琳听到这个报价,瞬间炸了。 还敢跟? 好! 我让你死心!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两千万!” 轰! 全场哗然。 两千万买一个天球瓶?疯了吧! 拍卖师激动得脸都红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两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 陈天对着姜清雪,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身体向后靠在椅子里,再也不看台上。 “砰!” 法槌落下。 “成交!恭喜赵小姐!” 赵曼琳重重呼出一口气,用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扫了姜清雪一眼。 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肉痛。 多花了近五百万,就为了赌一口气。 姜清雪凑到陈天耳边,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们就……这么坑了她五百万?”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的拍品,陈天故技重施。 专门选了一些看起来颇有价值的藏品,一件明代玉雕,一件名家字画。 每一次,他都让姜清雪在关键时刻精准地撩拨赵曼琳的神经。 不多不少,就加那么一点点。 这些藏品,跟着赵曼琳来的鉴宝师都看过,确实不错,算是今天拍卖中最值钱的几件了。 心说,那姓陈的小子有点东西啊!看来姜清雪确实淘到了个宝贝! 在全场宾客诡异的目光中,赵曼琳接连以远超市场价的价格,又“赢”下了三件拍品。 赢了面子,却输光了预算的流动资金。 中场休息时间。 赵曼琳端着一杯香槟,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陈天这一桌。 王子航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凑了上去。 赵曼琳居高临下,看都没看姜清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天。 “你眼光不错,专门挑我喜欢的东西。可惜,跟错了主人。姜清雪买不起,只会让你当个笑话。不如跟我,她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这话,是当众打姜清雪的脸。 姜清雪的手指瞬间攥紧。 王子航在一旁煽风点火。 自然是想把陈天从姜清雪身边赶走 “听见没,土包子?赵小姐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 良久,在赵曼琳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才抬起头,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展台上的那几件她高价拍下的“战利品”。 语气平淡,吐出两个字。 “恭喜。”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研究他的茶杯。 赵曼琳所有的炫耀、拉拢、攻击,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声轻飘飘的“恭喜”。 此刻听起来,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侮辱性。 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猛地转身,噔噔噔地走了。 姜清雪看着赵曼琳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给陈天挑起一个拇指。 …… 下半场刚开始就迎来了拍卖会的高潮。 压轴重器,“战国青铜方鼎”,在万众瞩目下被推上展台。 灯光之下,铜鼎古朴厚重,散发着历史的沉凝。 吴承德再次登台,唾沫横飞。 “国之重器!真正的国之重器!能亲眼得见,三生有幸!” 气氛被彻底点燃。 “起拍价,五千万!” “六千万!” “七千万!” 王子航双眼放光,势在必得。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通过翻译,加入了竞价。 价格一路狂飙,很快突破了一亿大关! “一亿一千万!” 外国人再次举牌。 全场倒抽一口冷气。 王子航面色涨红,正要举牌,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等一下。” 陈天站了起来。 刹那间,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王子航当场爆炸。 “你他妈有病吧!捣乱是不是?保安!把他给我扔出去!” 陈天看都没看他,目光直视拍卖师,朗声说道。 “这尊方鼎,号称国宝重器。这位外国友人也诚心竞价,诚意十足。为了对我们的国宝负责,也为了对远道而来的友人负责,更是为了彰显我们华夏拍卖的诚信与严谨。我希望能上手检验一下,再进行拍卖,我想,这不算过分吧?” 第十五章 这鼎是假的。 “黄口小儿,哗众取宠!” 吴承德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陈天这一番话,却把格局拉满了。 不是质疑,而是为了负责。 拒绝他,就等于心虚,等于承认自己的拍卖会不严谨,不诚信。 拍卖师和主办方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但那位外国买家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天。 翻译官开口。 “我们老板说,这位先生的提议很好,严谨是一种美德。” “好!那就请这位先生上台!” 陈天在万众瞩目下,不疾不徐地走上台。 戴上白手套,没有用任何工具。 只是伸出手,在那巨大的铜鼎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 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聆听一件古物的呼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王子航都暂时闭上了嘴,准备等他出丑后,再狠狠地羞辱。 突然,陈天的手指,停在了鼎身腹部一处繁复纹路的凹陷里。 那里毫不起眼。 在那个位置上,用拇指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轻响。 在他的指尖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铜锈”应声剥落。 而在那片“铜锈”之下,一个银亮的小点,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那是一个现代工艺的,焊点! 内心已经有了判断这鼎,是假的。 用真品残片,拼接成一个完整的重器外形,再用高科技手段做旧。 做出以假乱真的包浆和锈色。 一场利用所有人的爱国心和虚荣心,精心布置的惊天骗局! 陈天缓缓直起身,将那片剥落的假铜锈捏在指尖,展示给所有人看。 转过身,面对台下上百张惊愕的脸,在寂静的会场中回荡。 “各位。这鼎,是假的。” 全场死寂。 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假的? 那可是吴承德大师亲自掌眼,几个专家共同鉴定的国之重器! 怎么可能是假的! 吴承德一张老脸先是涨成猪肝色,又在瞬间褪得惨白。 死死盯着陈天指尖那片薄薄的“铜锈”,又看看那个刺眼的银亮焊点。 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又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这个小子打了脸! 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声望、名誉、权威……在这一刻,碎得稀里哗啦。 吴承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无颜待在这里。 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那佝偻的背影,写满了狼狈。 拍卖师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这可是惊天丑闻! 要是处理不好,他们拍卖行的名声就全完了! 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金发外国人,对方还稳稳坐在那里,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 “一亿一千万!第一次!” “一亿一千万!第二次!” “成交!” 几乎是吼出来的,手里的拍卖槌重重砸下,发出一声巨响,。 仿佛要将这场闹剧彻底终结。 金发老外脸色难看地低语。 “史密斯先生,我们的局……被他破了。” “现在这东西,我们必须买下来,不然……” 史密斯当然明白。 这本来是国际文物犯罪组织“衔尾蛇”布下的一个局。 用这件足以乱真的高仿赝品,钓一条华国的大鱼,让某个顶级富豪花天价买回去。 等发现是假货时,再把消息捅出去,让整个华国收藏界都沦为国际笑柄。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现在好了,鱼没钓到,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 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用一亿一千万买回自己的假货! 史密斯的拳头在膝盖上悄悄握紧,抬起头,隔着人群,死死锁定了台上的陈天。 …… 京郊,一座戒备森严的独栋别墅里。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看着面前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正是拍卖会现场的实时画面。 当陈天指出那个焊点时,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当史密斯吃瘪,不得不买下那尊假鼎时笑了。 “有点意思。” 抿了一口葡萄酒,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个叫陈天的年轻人,居然能看穿我们‘衔尾蛇’的手法。搅了我的局,是该说他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他……命不好呢?” …… 拍卖台上。 陈天已经走回了座位。 姜清雪整个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撼中。 陈天这小子又一次在所有人都不信的情况下,创造了奇迹! 看着陈天的侧脸,心脏“怦怦”狂跳。 白天那幅画是这样,现在这尊鼎也是这样。 那……那个不起眼的白玉狮子呢? 这一刻,她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期待! “陈天!你牛逼啊!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你是我合租的那个陈天吗?你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叶梦莹太激动了,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陈天被她晃得有点晕,只是淡淡一笑。 “怎么?是不是很崇拜我?” “要不,回去多帮我洗一个月的袜子,来表达你的敬仰之情?” “滚!” 叶梦莹瞬间炸毛,俏脸一红,狠狠推了他一把。 “想得美!一辈子都不可能!” 两人的打闹,落在不远处的赵曼琳眼里,却让她心思百转。 这个男人…… 绝非池中之物! 鉴定水平远超吴承德,胆识和气魄更是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 赵曼琳看着陈天,眼神里燃起了志在必得的火焰。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小子挖到自己身边! 更何况还是姜清雪的人,那更要抢过来了! 台上的拍卖师,为了挽回局面,赶紧让工作人员捧上了下一件拍品。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一对清代白玉狮子,玉质温润,雕工尚可,是一件不错的案头摆件。” “起拍价,五十万!”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天反转里,对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垫场拍品。 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陈天却在此时,凑到姜清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就是它。不管多少钱,拿下。” 姜清雪心头一凛,重重点头。 “六十万!” 第十六章 天子宝玺 听见姜清雪出价,赵曼琳下意识就想跟价,可她迅速看了一眼手机里的银行余额,眉头紧紧皱起。 该死! 为了争之前的几件拍品,准备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太够了。 现在去争一个看不出深浅的玉狮子,风险太大。 只能放弃。 但其他一些心思活络的富商,却注意到了。 “嗯?姜家大小姐出价了?” “就是那个带了陈天的女人!” “难道……这狮子也有问题?” “跟着拍!说不定是个漏!” 一时间,场面又热闹起来。 “七十万!” “我出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姜清雪看也不看那些竞争者,只是在陈天平静的目光示意下,一次又一次地举牌。 “三百万!” “五百万!” “八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疯了吧? 一只破白玉狮子,叫到八百万? 当姜清雪面不改色地喊出下一个价格时,全场彻底安静了。 “一千万。”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抖了,手里的槌子差点飞出去。 “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万!” “成交!” “恭喜姜小姐!” 赵曼琳再也忍不住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姜小姐,真是好魄力。” “花一千万买个最多值一百万的玉狮子,看来陈先生不仅会鉴宝,还会忽悠人啊。” 这话很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陈天。 倒不是质疑,只是想稍稍离间俩人。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姜清雪。 姜清雪根本不理她,只是转头看向陈天。 陈天对她微微点头。 得到肯定的姜清雪,心里有了底气,她转过身。 面对着赵曼琳和所有看热闹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值不值一百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它说了,才算!” 姜清雪懒得跟她废话。 陈天笑了笑,对她说了两个字。 “砸了。” “砸了?你以为里面还能蹦出个孙悟空来?真是笑死人了!”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有了前两个例子。 姜清雪却对陈天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直接对身后的保镖命令道。 “去,把狮子拿过来,当众砸开!” “是!” 保镖立刻上台,在拍卖行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尊的白玉狮子捧了过来。 “姜小姐,三思啊!” “疯了吧!一千万买来就为了听个响?” 姜清雪不为所动。 “砸!” 保镖不再犹豫,举起手中的白玉狮子,对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猛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 白玉狮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赵曼琳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哈哈哈,一千万,听了个响,姜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 可她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在四分五裂的玉石碎片中间,一个被陈旧泛黄的丝绸包裹的小方块,静静地躺在那里。 姜清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碎屑,将那个小方块捧在手心。 一层一层剥开丝绸。 一方通体洁白无瑕,温润好似羊脂的玉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玉印顶部,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螭龙,印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翻转过来,印底四个古朴苍劲的篆字,仿佛带着穿越千年的威严! 天子宝玺!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死死盯着那方印,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不是传说中,随同传国玉玺一同消失的秦王八玺之一吗?!” “是真品!真的是国宝啊!”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 就在这时,拍卖行一侧的贵宾通道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普通中山装,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让整个会场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因为所有人都认识他,这座拍卖行的幕后主人,张佛爷。 张佛爷没有理会任何人,眼睛眯着,整张脸上都是喜感。 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陈天身上。 笑呵呵的说道。 “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佛爷的笑容很和善,像个邻家发了福的大叔。 一双小眼睛只剩下缝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天身上。 能被张佛爷亲自邀请,这是何等的荣耀! 只要他点点头,就等于一步登天,搭上了江海市最顶尖的人脉! 赵曼琳的嫉妒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姜清雪就有这样的运气,这些都该是自己的! 陈天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对着张佛爷,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张佛爷,这事儿您找我没用。” 全场死寂。 他……他拒绝了? 陈天没理会众人的惊愕。 “这宝贝,是姜小姐花钱拍的,那就是姜小姐的。所有权,决策权,都在她。” 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带了一丝自嘲。 “我呢?我就是姜小姐古玩店里一个打杂的小学徒,哪有资格替老板做主?” 说完。陈天干脆利落地后退了半步,站到了姜清雪的身后侧,微微低头。 这个动作,彻底表明了他的立场。 自己只是一个随从而已。 舞台,是姜清雪的。 人群彻底炸了! “我没听错吧?小学徒?开什么玩笑!” “放着跟张佛爷攀交情的机会不要,他脑子进水了?” “这……这是何等的忠心啊!不,这是傻吧!” 赵曼琳更是瞪圆了眼睛,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完全无法理解! 这男的是不是傻? 一千万的宝贝是他看出来的,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居然拱手让人? 还自称小学徒?装什么清高! 一定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一定是! 姜清雪站在那里,心脏砰砰直跳。 陈天把所有压力,所有目光,所有决定权,都推给了她。 那一瞬间,有些慌乱。 但当她看到陈天退后半步,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时,一股莫名的暖流和勇气涌上心头。 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花瓶,不是谁的附庸。 是能独当一面的姜家大小姐! 张佛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浓郁,那双眯缝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太有意思了! 这年轻人,是条龙,却甘愿藏在浅滩。 没有再看陈天,而是顺着陈天的话,郑重地转向了姜清死。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尊重。 “姜小姐,好眼光,好魄力,更有个好帮手。” 第十七章 宝玺是华国的不会离开华国的土 “老头子我今天走了眼,让国宝蒙尘,实在惭愧。” 张佛爷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脸上依旧是一副和善的笑容 “这方‘天子宝玺’,对我们华夏意义非凡,流落在外,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我想请姜小姐割爱,将它转让给老头子我,由我来联系国家相关部门,让国宝回归它应有的位置。” “张佛爷言重了。”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十个亿!”我出十个亿,回购这方宝玺!”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十个亿! 从一千万,直接翻了百倍! 这已经不是捡漏了,这是一步登天! 所有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姜清雪,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赵曼琳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十个亿…… 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得又红又肿。 然而,张佛爷的话还没说完。 “除此之外,我张某人,还欠姜家一个人情。今后姜家在江海市有任何事,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张佛爷,必定帮忙!” 如果说十个亿是巨大的财富。 那张佛爷的这个人情,就是无价之宝! 在江海市,张佛爷的一个人情,有时候比十个亿还好用! 巨大的幸福感和冲击力,让姜清雪的脑袋有些发懵。 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陈天。 陈天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 对上姜清雪的目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鼓励。 那眼神仿佛在说: 别怕,这是你应得的,大胆去谈。 姜清雪瞬间懂了。 定了定神,重新面向张佛爷,刚准备开口,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one billion!no!two billion!”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看着姜清雪手中的玉玺,眼神狂热。 “这位美丽的小姐,张先生出价十亿,我出两十亿!而且,是美金!” 什么?! 二十亿……美金?! 那可是百亿华夏币! 这已经不是钱了,这是一串足以让人疯狂的数字!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张佛爷,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姜清雪也愣住了,完全没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二十亿美金,这个价格,足以让任何一个家族动心。 外国人看姜清雪没说话,以为她心动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向张佛爷。 “张先生,你们华夏有句古话,价高者得。这件艺术品,我志在必得。” 那副样子,仿佛已经把宝玺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 一声冰冷的怒斥,毫无征兆地炸响! “得你妈!” 全场皆惊!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直安静站在姜清雪身后的陈天,此刻抬起了头。 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平和与淡然,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染指我们的国宝?你去天桥下边问问配钥匙的,你配吗?” 陈天一步踏出,站到姜清雪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死死盯着那个外国人,一字一句,声如寒铁。 “听好了,洋鬼子!这,是天子宝玺!是我们华夏老祖宗的东西!是我们民族的根!你出多少钱都没用!别说二十亿美金,你就是把整个美联储搬来,它也还是我们华夏的!” 陈天指着那个外国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想用几个臭钱收买我们?还想把我们的国宝带到国外去?我告诉你!今天这宝玺,就算当场摔了,砸成粉末,也绝不会落到你们这老外手里!给老子滚!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番话,骂得酣畅淋漓,掷地有声!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天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冲天煞气给镇住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小学徒? 这分明是一头护食的绝世凶虎! 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史密斯何曾受过这种当众的指鼻羞辱! “you piece of shit!” 用英语咒骂了一句,随即指着陈天,用蹩脚的中文对身后的保镖嘶吼。 “给我抓住他!打断他的腿!” 话音未落,两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的黑衣保镖。 如两堵黑墙般压向陈天,眼中凶光毕露。 在场众人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然而,他们快,有人比他们更快! “唰!唰!唰!” 数道黑影从张佛爷身后闪出,动作迅猛如电,瞬间就挡在了陈天身前。 那几个黑衣壮汉,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刀。 与外国人的保镖形成了鲜明的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张佛爷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下,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烟,目光落陈天身上。 “好小子,有骨气!是我华夏的好男儿!在我张佛爷的地盘上,动我张佛爷欣赏的人?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横着从江海市滚出去?” 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森然杀机。 让整个会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外国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土财主的胖子。 气场竟然如此恐怖! 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爆发。 一直被陈天护在身后的姜清雪,终于动了。 轻轻伸出手,按在了陈天紧绷的手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从陈天身后走了出来,面向所有人。 “首先,感谢各位对我姜家这方宝玺的厚爱。但,我必须在此声明。这方天子宝玺,是我准备送给家祖的寿礼,它承载的,是我作为孙女的一片孝心,是无价之宝,更是非卖品。“尤其,绝不可能卖给一个企图用金钱染指、甚至想用暴力抢夺我们华夏国宝的外国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 这不是商业竞价,这是守护国宝! 紧接着,姜清雪转向张佛爷,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张佛爷,您的厚爱与人情,清雪心领了,也替我爷爷在此谢过。只是这方宝玺,事关重大,晚辈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如果您真心喜爱,不妨等家祖寿宴过后,清雪再为您引荐,由您和我爷爷亲自商谈。” “至于此宝最终是捐赠给国家,还是另有归属,全凭老爷子一句话。”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拒绝了张佛爷,又留下了无限的可能。 还把姜家的形象抬高了无数倍! 姜清雪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那外国人身上,脸上露出惊惧,再次看向张佛爷。 “张佛爷,您也看到了。这位先生,不仅想强买我华夏国宝,现在,还要在您的地盘上,对我的人动手。陈天,他只是我姜家一个普通的员工,因为护主心切才出言冒犯……” 这话看似在解释,实则是在拱火! “清雪一介女流,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还请张佛爷您来做主!” 第十八章 林婉儿的邀约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姜小姐的话?把这群不长眼的洋垃圾,给老子扔出去!以后我张佛爷的地盘,不欢迎这帮杂碎。” 张佛爷咧嘴一笑,胖乎乎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话音刚落,那几个挡在陈天身前的黑衣壮汉齐齐上前一步! 张佛爷是谁? 江海市的地下皇帝! 亲自坐镇的场子里,有人想强买国宝,还想对他欣赏的人动武。 他甚至没再看那外国人一眼,只是对着身后的手下,轻轻挥了挥手。 “是,佛爷!” 那几个气息沉稳的壮汉齐声应道! 直接冲向几个外国人! 那外国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那两个壮如黑熊的保镖,就像是被两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 “砰!砰!” 两声闷响,两个保镖直接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当场就昏死过去! 那外国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你……你们……” 话没说完,一个黑衣壮汉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后颈。 就像抓一只小鸡仔。 那外国人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妈的!情报有误! 衔尾蛇组织这次就是来圈钱的,没说张佛爷这种老怪物会亲自下场! 这次的试探,彻底失败了! 连半句狠话都不敢放,只能在被拖拽出去的时候。 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了陈天一眼。 都是这个小子,坏了组织的好事!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会场恢复了平静。 姜清雪抓住这个空档,再次对张佛爷盈盈一拜。 “佛爷威武,清雪佩服。今日之事,若非您在,后果不堪设想。为表谢意,也为共商宝玺事宜,三日后家祖寿宴,清雪斗胆,想请佛爷您大驾光临,不知佛爷可否赏光?” 张佛爷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滴水不漏的女孩,眼中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哈哈一笑,声如洪钟。 “哈哈哈!好!姜老头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孙女!你这丫头,比你爹那个书呆子强多了!放心,老头子的寿宴,我一定到!” 处理完姜清雪,张佛爷的目光,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在了陈天身上。 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这小子,从头到尾,面对外国人的嚣张。 甚至面对自己的气场,眼神就没变过。 那不是装出来的镇定,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平静。 有意思。 “小子,你叫什么?” “陈天。” “好!陈天!我张佛爷不轻易欠人人情,更喜欢交有骨气的朋友。这张卡,你拿着。以后在江海,我名下所有的产业,你都可以横着走。” 嘶——! 周围的人群里,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那是佛爷的黑金卡!” “据说整个江海市,拥有这张卡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小子什么运气啊!一步登天了!” 这不仅仅是一张优惠卡,这是张佛爷的认可!是护身符! 陈天只是平静地接过卡片,看了一眼,揣进兜里。 “谢了,张佛爷。” 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转过头,看着身旁仪态万方的姜清雪,一本正经地问: “姜总。” 姜清雪还沉浸在成功邀请到张佛爷的喜悦中,下意识应道: “嗯?” “我刚才陪你来参加这个拍卖会,又是鉴宝又是跟人对峙的,这算加班吧?” “……” 姜清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陈天完全没察觉,继续追问。 “既然是加班,那……老板是不是该管饭?” “噗——” 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会场的哄笑声,再也压不住了。 刚刚还舌战群雄、气场全开、将江海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山女总裁。 此刻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瞪着陈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管!我请你吃满汉全席!” …… 离开会场,陈天婉拒了姜清雪“满汉全席”的邀约。 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苏晴雅”。 下午刚交换了联系方式,晚上怎么就打给自己了? “喂?晴雅,怎么了?” 陈天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女人声音。 “是陈天先生吗?我是林婉儿。” 陈天愣了一下。 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就是那个腰挺软的那个咖啡厅老板? “林老板?你找我?” “是的。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拜托晴雅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事,你说。” 陈天心里泛起嘀咕,一个咖啡厅老板,这么晚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婉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陈先生,我想……想请你帮个忙。我父亲病了,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哈?” 陈天直接懵了。 看病? “林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个搞古董鉴定的,你让我去看病?我连感冒药有几种都分不清。” “我没搞错!” 林婉儿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肯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我不是让你去治病!我……我就是想让你去看看就行!只要你去看一眼!就一眼!”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陈天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治病,去看一眼? 这算什么事? “林老板,你还是找个专业的医生吧,我真的帮不上忙。” 陈天想直接拒绝。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麻烦。 “陈先生!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行吧。” 陈天叹了口气。 下午在咖啡厅里,确实用异能扫过林婉儿。当时就发现林婉儿肝脏的部位确实笼罩着一片若有若无的阴影。 可能“看”到,不代表会“治”啊! 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 现在林婉儿居然让他去给她父亲“看病”? 答应下来是自找麻烦,可直接拒绝,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毕竟,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真诚。 “行吧,明天,明天我过去看看。” “但是说好了,我只看,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管。” “谢谢!谢谢你!陈先生!” 电话那头,林婉儿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第十九章 行走的拼夕夕 陈天收起手机,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脑仁都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 刚一抬头,就看见姜清雪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车灯闪了两下。 车窗降下,露出姜清雪那张无可挑剔的冰山俏脸。 副驾驶上,叶梦莹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冲他招手。 姜清雪目不斜视,语气清冷,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总裁范儿。 “陈天!这边!上车。” 陈天迈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去哪儿?” “兑现我的承诺。满汉全席。我说清雪,你可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一顿饭还惦记着让人家加班换,传出去你们姜氏集团的脸还要不要啦?” 姜清雪的耳根微微泛红,嘴上却依旧强硬。 “一码归一码。 “别了,姜总。” “什么?” 姜清雪愣住,扭过头看他。 陈天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那种地方吃不习惯。要不,找个路边摊撸串吧?我请。” 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梦莹脸上的调侃消失了。 姜清雪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路边摊?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姜清雪的心里,都莫名地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好。就去路边摊。” “我知道一个地方!城南夜市,那家的烤腰子,一绝!” 姜清雪:“……” …… 半小时后,城南夜市。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还有划拳猜酒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姜清雪一身高定香奈儿套裙,站在这油腻腻的烧烤摊前。 精致的高跟鞋踩在沾着啤酒渍的地面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不属于这里”的强大气场。 看看手里油乎乎的菜单,又看看周围光着膀子划拳的大汉,黛眉紧锁。 表情管理几近失控。 “来,清雪,尝尝这个!烤鸡翅,我的最爱!” 叶梦莹倒是如鱼得水,兴冲冲地把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鸡翅递过来。 姜清雪迟疑地接过,动作生疏又僵硬,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陈天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姜总,放松点,这玩意儿死不了人。” 烧烤摊老板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胖子,端着一大盘烤串过来。 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脸颊通红的姜清雪身上。 “小伙子,福气不浅啊!” “女朋友这么漂亮!跟个大明星似的!” “噗——” 姜清雪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啤酒,差点当场喷出来! 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老板!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 叶梦莹在一旁已经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就差拍桌子了。 “哎呀,还害羞了!小两口闹别扭啦?没事儿,吃顿烧烤啥都好了!不够再点,给你们打八折!” 姜清雪简直想死! 猛地站起来,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现金拍在桌上。 “结账!不用找了!” 说完,拉着叶梦莹就想逃离这个大型社死现场。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磁性但又带着明显嫌弃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梦莹?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一个身穿潮牌,手戴名表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看到叶梦莹,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目光扫过桌上的烤串和简陋的塑料凳子。 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 “赵凯?你怎么来了?” 叶梦莹看到来人,有些意外。 来人正是她的男朋友,赵凯。 赵凯压根没看陈天和姜清雪,径直走到叶梦莹身边,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找你半天,怎么跑来吃这种垃圾食品?多不卫生。走,我去天悦府订个位置了,带你去吃点好的。我的女朋友,怎么能自降身份,在这种地方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这话,明显是冲着陈天来的。 天悦府,人均消费五千起的餐厅,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至少也是豪华。 说这话时,故意晃了晃手腕上那块硕大的理查德米尔腕表,表盘上那个骷髅头,在夜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叶梦莹的脸色有点难看。 “赵凯!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朋友!” 赵凯这才不情不愿地瞥了陈天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身地摊货,也配跟梦莹坐一桌? 陈天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在他看陈天的同时,陈天的目光,也平静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在陈天的视野里,赵凯身上那件看似价值不菲的潮牌t恤,瞬间被解构。 他手腕上那块硕大的理查德米尔骷髅头腕表,在夜市灯光下闪烁着浮夸的光。 陈天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哪里是个富家公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行走的“拼夕夕”买家秀。 由高仿货精心堆砌起来的人形模特。 用一身假货,来嘲笑自己这个穿着真·地摊货的人?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 然而,陈天的目光没有停留。 他的视线穿透了赵凯裤子的布料,落在了他右边的口袋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迷情主题酒店,808号星空房】。 所有的线索在陈天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一个浑身穿戴高仿货来装点门面的男人,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在一家廉价的情侣主题酒店开了房,并且到现在还没退房。 刚刚是从哪里过来的?来找叶梦莹之前,又在和谁一起,待在那间“星空房”里? 答案,不言而喻。 陈天心中甚至有点可怜叶梦莹。 这个单纯的姑娘,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 真是……太讽刺了。 陈天心里差点笑出声。 这一身装备,加起来还没姜清雪一顿饭贵。 “这位大哥好气派啊!听您这口气,家里肯定非富即贵吧?” 这话挠到了赵凯的痒处。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叶梦莹已经带着几分骄傲,抢先介绍道: “这是赵凯,他爸爸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 “哇!赵氏集团!” 陈天“惊叹”一声,语气夸张。 “那可是江海市有名的大企业啊!失敬失敬!赵公子好!” 赵凯被捧得飘飘然,斜睨着陈天。 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傲慢至极。 “知道就好。” “迷情主题酒店开个房得多少钱?” 第二十章 表是假的 空气瞬间凝固。 赵凯脸上的傲,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地挂在那里。 整个人都懵了。 迷情主题酒店?他怎么会知道? 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那张还房卡,自己出来就是买点增加情趣的东西。 房里那傻妞还等着呢。 这一身地摊货的小子看见我了? 不会吧,明明很小心! 一瞬间的慌乱,让赵凯的眼神飘忽不定,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叶梦莹没想那么多,只看到陈天的提问让赵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啪!” 叶梦莹一拍桌子,怒视着陈天。 “陈天!你胡说八道什么!是在故意侮辱赵凯吗?” 夜市里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指指点点。 “迷情主题酒店那种地方,赵凯怎么可能会去!你这是诽谤!你必须立刻向他道歉!” 叶梦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维护之情溢于言表。 女友的激烈反应,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把赵凯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梦莹相信我! 这个穷鬼没有任何证据,自己怕什么? 赵凯迅速镇定下来,他一把拉开叶梦莹,重新站到c位。 脸上恢复了那副嚣张跋扈的表情,只是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后怕。 “小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看我跟梦莹在一起,开着好车,戴着好表,想来讹一笔钱是吧?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赵凯是谁?赵氏集团你惹得起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在江海市彻底消失?” 赤裸裸的威胁,配上他“富家公子”的身份,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去,赵氏集团的公子哥啊,怪不得这么豪横。” “那个小伙子惨了,怎么惹上这种人……” “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这么脏,还去什么主题酒店……” 叶梦莹听到男友如此霸气的宣言,眼里的担忧化为了崇拜。 在叶梦莹那个傻妞心里,赵凯此刻简直帅爆了。 面对这番威胁,陈天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一拍脑门,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赵公子,你看看,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千万别生气,是我搞错了,我道歉,我道歉!” 赵凯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 算你识相。 陈天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用他那人畜无害的声音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从那边路口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从那个……哦,对,就是那个迷情酒店里出来。他身形背影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手里还晃悠着一张卡片,我这人眼神儿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着三个字……” 陈天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忆。 在赵凯和叶梦莹紧张的注视下,终于“想”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星、空、房。” 刚刚靠着女友支持和威胁恫吓勉强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因为三个字,土崩瓦解,。 如果说刚才的“迷情主题酒店”还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这个精确到房间主题的“星空房”,就击碎了赵凯的侥幸! 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凯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凯?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梦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担忧地晃了晃赵凯的手臂。 不等赵凯想出任何借口,陈天仿佛没看到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视线落在了他手腕那块浮夸的理查德米尔上。 “哎,算了算了,不说那个扫兴的事了,都是误会,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陈天满脸堆笑,语气里充满了惊叹。 “赵公子,咱还是聊点开心的!你这块表也太帅了吧!理查德米尔的骷髅头啊!啧啧啧,这做工,这质感,简直是艺术品!”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大脑宕机的赵凯和一脸懵圈的叶梦莹都跟不上节奏。 陈天却像是真的对这块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凑近了一些,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趣闻。 用一种带着点“炫耀自己知识面”的语气,笑着问道。 “赵公子,我之前听一个玩表的朋友吹牛逼,他说啊,这正品的rm 52-01,为了做到极致的减重和避震,它的机芯夹板和表桥用的全是5级钛合金,工艺特别复杂。” “他说在某个特定的角度,用光线一照,那钛合金会反射出一种非常独特的、像金属彩虹一样的微光,特别漂亮,这是仿品绝对做不出来的细节。真的假的啊?赵公子你这块肯定是正品,有没有这个特征啊?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开玩笑!兄弟你这就不懂了!” 赵凯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猛地把戴表的手缩了回来。 像是生怕陈天碰到。 声音拔高了八度,尖锐得有些刺耳。 “理查德米尔!顶级名表!它的机芯比头发丝还精密,每一个零件都是艺术品!你以为是地摊货,能随便拿个破手机灯照来照去的?” 唾沫横飞,一副“你真是个土包子”的鄙夷神情。 “万一!我说万一,强光损伤了里面的微缩结构,或者手一抖造成了丁点位移,那整块表就废了!彻底报废!有钱都修不好!懂吗?这表啊,娇贵着呢!” 说完,他根本不给陈天反驳的机会,一把攥住叶梦莹的手腕。 力气大得让女孩“哎哟”了一声。 “莹莹,我们走!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个紧急的跨国视频会议,都快迟到了!天大的事!” 脚步踉跄,几乎是拖着叶梦莹就要往人群外挤。。 叶梦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满脸都是困惑。 “赵凯?你慢点……什么会这么急啊?你别拽我,好疼……” 而一旁的姜清雪,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 当赵凯用那套牵强的“名表娇贵论”来搪塞时就明白了。 还有现在,他对这块所谓“价值连城”的名表,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惊恐。 所以…… 表是假的! 第二十一章 捉奸 “哎哟,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懂行情,瞎问!赵公子业务繁忙,快去快去,别耽误了正事!清雪,咱们也撤了,别打扰赵公子开会。” 陈天笑呵呵地一拉姜清雪的胳膊。 姜清雪心里自然是放不下叶梦莹。 那货是个用假货包装自己的骗子! 还有酒店和房间…… 居然还背着梦莹,在外面偷吃! 这个王八蛋!骗子!渣男! 眼看赵凯就要拉着还蒙在鼓里的叶梦莹消失在人群里。 “不行!” 姜清雪猛地甩开陈天的手,一声断喝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 叶梦莹还在挣扎。 “清雪你干嘛呀!赵凯他真的有急事!你这个傻子!你给我过来!” 姜清雪再也忍不住,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不顾叶梦莹的反对。 死死抓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场面瞬间变得滑稽又诡异。 西装革履的赵凯拽着叶梦莹的一只手往外拖。 怒火中烧的姜清雪拽着叶梦莹的另一只手往里拉。 而被夹在中间的叶梦莹,像一个拔河比赛的绳结,满脸茫然。 “你们……你们放手啊!弄疼我了!”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男的不是刚才送花的吗?抢亲啊?” “不像啊,我看是二女争一女吧……” “管他呢,有好戏看了!” 在叶梦莹困惑的尖叫声中,姜清雪死死盯着陈天。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瞅着干嘛?过来帮忙。” 陈天一把拉住炸毛的姜清雪。 同时朝叶梦莹挤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哎呀呀,清雪,你这是干嘛!别冲动!赵公子一看就是有天大的正事要办,咱们别在这儿耽误人家了,影响多不好。” 陈天力气很大,硬是把姜清雪从拔河的战场上拽了回来。 叶梦莹总算松了口气,揉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腕,歉意地看向赵凯。 “赵凯,对不起啊,清雪她……她就是太关心我了,你别往心里去。” 赵凯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他只想立刻从这个煞星面前消失。 “没事没事,朋友嘛,我懂。我那边会议真的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几乎是落荒而逃,飞快地汇入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 陈天拍了拍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这顿饭吃的,可真够刺激的。” …… 姜清雪开着她的玛莎拉蒂,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从后视镜里死死瞪着后座的陈天。 “陈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要放那个骗子走?你没看见他慌成什么样了吗!” “清雪你别说了!赵凯他不是骗子!陈天,你今天故意让我难堪,到底安的什么心!” 陈天靠在后座上,慢悠悠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估摸着差不多了。 忽然坐直身子。 “清雪,前面路口,掉头。” 姜清雪一愣。 “掉头?去哪儿?” “你又想干什么!你还想耍什么花招!停车!我要下车!” 陈天收起手机,表情平静无波,吐出两个字。 “捉奸。” 车内瞬间死寂。 叶梦莹的大脑嗡的一声。 “你胡说八道!陈天你是个疯子!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他!停车!你给我停车!” 叶梦莹疯狂地去拉车门。 姜清雪却猛地踩下刹车,紧接着方向盘一打,车子在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 发出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 假表、赵凯的惊慌、还有陈天那句“捉奸”。 “好!” 姜清雪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犹豫。 “梦莹!坐好!是真是假,我们亲眼去看个明白!” 玛莎拉蒂引擎轰鸣,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装修得光怪陆离、霓虹闪烁的酒店门口。 招牌上几个暧昧的大字。 叶梦莹呆住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他……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开会……” 陈天早已下了车。 “跟上。” 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8”楼。 叶梦莹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 被姜清雪半拖半拽地跟了进去。 电梯里,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发出暧昧的笑声。 “叮。” 8楼到了。 陈天带着她们,找到“808”房间。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叶梦莹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别……别敲门……求你了……万一……万一不是呢……” 陈天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姜清雪使了个眼色,让她拉住叶梦莹。 他退后两步,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应声而断,房门被整个踹开! 房间里的景象,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暧昧的粉色灯光下,衣服散落一地。 赵凯正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动作不堪入目。 两个人的脸上,全是惊恐和错愕。 “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赵凯的声音变了调,他手忙脚乱地想拉被子遮挡。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陈天时,恐慌瞬间化为狰狞。 “陈天!又是你!你他妈的……” 话还没骂完。 叶梦莹动了。 前一秒还摇摇欲坠的她,这一刻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没有哭,也没有喊。 冲了进去,一把抓起床头柜上沉重的玻璃烟灰缸,朝着赵凯的头就砸了下去! “王八蛋!” 赵凯惨叫一声,抱头鼠窜。 叶梦莹疯了一样,对着他拳打脚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杀了你!你这个骗子!人渣!” 姜清雪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抱住她,那个女人则尖叫着缩在床角。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突然,叶梦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通红的眼睛扫过满脸是血的赵凯,扫过那个惊恐的女人,扫过这间肮脏的房间。 一股极致的恶心涌上心头。 猛地推开姜清雪,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陈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对姜清雪说。 “带她回家。” 回“锦绣江南”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叶梦莹靠在窗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第二十二章 当了回人形抱枕 “梦莹!别喝了!你别这样!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啊!” 叶梦莹回到了合租的公寓,像个游魂一样飘进客厅,打开酒柜,拿起一瓶伏特加。 对着瓶口就猛灌。 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活泼可爱的模样。 冰凉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襟,却浑然不觉。 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撕裂般的心痛和无地自容的羞耻。 姜清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瓶,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姜清雪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生气。 看着自己最好的闺蜜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男,在这里作践自己。 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那个叫赵凯的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该被唾弃、该无地自容的人是他! 凭什么现在在这里自我折磨的,却是单纯的梦莹? 这不公平。 “值得?呵呵……不值得?清雪,你不懂……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才是最不值得的那个!我把他当成王子,我还因为他跟你……跟陈天吵架!我多傻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傻瓜,你怎么会是笑话呢?发现他是个人渣,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问题。我们只是……只是运气不好,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垃圾而已。” “清雪……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你想想,幸好我们今天就看穿了他。要是再过几年,你陷得更深了,甚至……甚至跟他谈婚论嫁了,那时候再发现真相,该有多痛苦?所以,我们现在及时止损,是天大的幸事啊。” 姜清雪的话语逻辑清晰,却又充满了温柔的力量,一点点地渗入叶梦莹混乱的思绪里。 “清理垃圾的时候,手上难免会沾到脏东西,会觉得恶心。但这不代表我们自己也变脏了。我们把手洗干净,换上漂亮的衣服,依旧是我们自己。而垃圾,就该永远待在垃圾桶里。” 叶梦莹的哭声渐渐小了,她转过身,一头扎进姜清雪的怀里。 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直到叶梦莹哭累了,喝多了,烂醉如泥地昏睡在沙发上。 陈天走过去,弯腰,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 “我来吧。” 抱着她,走进她的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陈天从房间出来,带上了门。 客厅里,姜清雪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陈天,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我警告你,梦莹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别想趁人之危,对她动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不然,我姜清雪发誓,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快回去吧,你今天也累坏了。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笨了。” 姜清雪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夜,深了。 公寓里一片寂静。 叶梦莹的折腾劲儿,好不容易过去,陈天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准备睡觉。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进来,是叶梦莹。 双眼迷离,显然还没醒酒,只是凭着本能,在梦游。 “冷……好冷……”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 叶梦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像一只终于找到庇护所的流浪小猫。 满足地蹭了蹭,鼻息间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已经再次沉沉睡去。 而陈天,则从头到脚,彻底僵住了。 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凝固在了四肢百骸。 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鼻腔里,是少女发丝间洗发水的清甜果香。 混合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伏特加凛冽的酒气。 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叶梦莹肌肤的细腻与弹性。 感受到她作为女性独有的曼妙曲线,正毫无防备地紧贴着自己。 均匀的呼吸化作温热的气流,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吹拂在他的脖颈与锁骨之间,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陈天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尝试着挪动一下身体,想悄悄地从她的“八爪鱼”攻势中挣脱出来。 可他才刚一动,怀里的叶梦莹就像是感觉到了热源的流失,嘤咛一声,双臂收得更紧,腿也缠了上来,整个人更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嘴里还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梦呓: 陈天瞬间再次石化,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下好了。 推开她吧,她现在这个状态,万一醒了,看到自己赤着上身躺在她身边,那场面该有多尴尬? 恐怕她会觉得自己是个趁人之危的禽兽,连带着姜清雪那里都没法交代。 这哪里是享受,这分明是世界上最甜蜜的酷刑! 陈天认命般地重新躺好,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叶梦莹脖子下抽出。 尽量避免更亲密的接触。 算了,就当是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给失恋的同志当一晚上抱枕吧。 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怀里那真实不虚的柔软触感,和耳边清浅的呼吸声,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 …… 第二天清晨。 叶梦莹的眼皮上,睫毛颤了颤。 宿醉后的头痛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冲击着神经。 难受地呻吟一声,想要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很暖和,像个大号的热水袋。 不,比热水袋更舒服。 结实、有力。 还有……规律的心跳声。 声音沉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 叶梦莹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线条分明的肌肉。 麦色的皮肤,紧实的胸膛。 视线上移。 是男人的下巴,喉结…… 再往上。 是陈天那张睡着了的脸。 第二十三章 要相信科学 叶梦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僵硬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裙皱巴巴地卷到了腰间。 而陈天的一条手臂,正霸道地横在自己腰上。 两个人的腿,更是亲密无间地交缠在一起。 姿势暧昧。 发生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我不是在客厅沙发上吗? 零碎的片段开始在她脑海里闪回。 喝酒……姜清雪…… 然后呢? 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陈天! 怎么敢!陈天怎么可以趁着自己喝醉了…… “啊——!” 一声足以穿透屋顶的尖叫,骤然爆发! 陈天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了下去,猛地从沉睡中惊醒。 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身上蹿了下去,缩到了床角。 “叶梦莹?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凝聚了叶梦莹全部愤怒和羞耻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响亮。 陈天彻底懵了。 捂着脸,看着床角那个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通红眼睛。 死死瞪着他的叶梦莹。 “你……你听我解释,是……” “滚!” 一个枕头呼啸着砸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人渣!败类!” 叶梦莹的声音带着哭腔,抓起床头柜上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疯狂地朝他扔过来。 台灯、纸巾盒、充电器…… “滚出去!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陈天狼狈地躲闪着,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样。 昨晚就不该心软! 就该直接把叶梦莹扔回她自己房间! 现在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 “砰!” 身后的房门被狠狠摔上。 陈天站在客厅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飞快地穿上昨天的衣服,抓起手机和钥匙。 刚打开公寓大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林婉儿发来的消息。 “我到楼下了。” 陈天站在电梯里,看着镜子里自己左脸上那个清晰的五指红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公寓楼下停着辆mini。 陈天一眼就看到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早。” “早。” 林婉儿目视前方,声音清冷。 但她的余光,还是扫到了陈天脸上的异样。 “你的脸,怎么了?” 陈天下意识地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 “哦,这个啊……”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不小心撞门上了。” 林婉儿的眼神在陈天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继续编”。 不过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嗯。” 车内陷入了沉默。 只有平稳的引擎声。 陈天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姜清雪解释叶梦莹的事。 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我父亲,前段时间出了车祸。” 林婉儿平静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陈天转过头。 “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脑子里有血块,位置很刁钻,没办法动手术。” 车子平稳地驶过一个路口。 陈天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 “那你应该去找最好的脑科专家啊。你找我,我也没用啊,我又不会开刀。” 人命关天的大事,找他一个外行? 林婉儿没有立刻回答。 开着车,拐进了一条更安静的辅路。 转过头,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陈天。 “你能看出我肝有问题。我昨天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 “肝脓肿,可能会致死的。你有这个能力只看了我一眼,就说出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隐患。所以,我觉得……你说不定,也能在我父亲身上,看到点什么!” “你看我像神仙吗?大姐,你清醒一点!我说的那些,都是瞎蒙的!” 陈天差点就喊出来了。 盯着林婉儿,感觉这女人不是肝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 “我就是前两天在网上刷到个养生视频,讲什么肝不好的人脸色发黄,精神萎靡,我看你都占了,就随口那么一说!纯属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懂吗?” 陈天双手比划着,试图让她明白这事情的荒谬性。 自己自然是不能让林婉儿知道鉴宝能力的! 陈天苦口婆心,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方向盘上了。 “你父亲得的是脑部血块!脑袋!那么精密的地方!全中国的顶级专家都没办法,你找我?我拿什么看?天眼吗?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林婉儿一言不发。 只是静静听着。 在陈天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mini的引擎发出一阵与它小巧体型不符的咆哮,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靠!你疯了!开这么快干什么!”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变成了一道道模糊的流光。 林婉儿面无表情,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 不说话,也不争辩。 用行动告诉陈天,他的拒绝,无效。 陈天彻底没辙了。 跟一个认死理的女人,讲不通道理。 现在跳车,估计会摔成一滩肉泥。 算了。 去就去吧。 大不了到了地方,当着家人的面,承认自己不是医生。 ……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mini稳稳停在了江海市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前。 这地方陈天来过,不过是以病人的身份。 他看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建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带我来,只会让你家人觉得你病急乱投医,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陈天手搭在门把手上,做着最后的努力。 林婉儿熄了火,拔下车钥匙。 转过头,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簇偏执的火焰。 “下车。” 陈天不动。 林婉-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推门下车,绕过车头,直接走到了副驾驶这边。 “哗啦。” 拉开了车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我说了,下车。” 第二十四章 客串神医 “行,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跟你的家人介绍我这位‘神医’。” 看着林婉儿就那么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自己要是不下去,就能直接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周围人来人往,已经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天脸皮再厚,也不想在这里上演全武行。 磨磨蹭蹭地解开安全带,从车里钻了出来。 陈天故意加重了“神医”两个字,语气里全是自嘲。 林婉儿完全没理会他的讽刺,转身就朝住院部顶楼的特护病房走去。 陈天只能跟上。 乘着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肃穆到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廊里站着几个黑西装的保镖,神情冷峻,看到林婉儿,齐齐躬身。 “小姐。” 这阵仗,让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这林婉儿的家世,比自己想的还要夸张。 林婉儿推开一扇厚重的房门。 房间很大,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带了全套医疗设备的豪华套间。 但陈天一眼就看到了病床。 以及病床上那个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面如金纸的中年男人。 那就是林婉儿的父亲。 房间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靠窗的位置,站着三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间和林婉儿有几分相似。 看到林婉儿进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而围绕在病床边的,则是一群白大褂。 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拿着一张ct片,用英语快速说着什么。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华国医生,一边听,一边凝重地点头。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对襟唐装、留着山羊胡,仙风道骨的老者,正闭目捻着胡须,似乎在感应什么。 “……情况就是这样,林先生们。血块的位置,太危险了,就在脑干旁边。任何手术刀,哪怕是毫米级的误差,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身边的华国脑科权威,也叹了口气。 “二爷,三爷,戴维斯博士是这个领域全球前三的专家,他的判断,基本就是最终结论了。我们……尽力了。现在只能靠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中医,也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油尽灯枯,气血已绝,神仙难救。” 浓重的绝望,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婉儿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注意到了林婉儿身后的陈天。 上下打量着陈天。 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 脸上还带着没消退的红印。 怎么看,都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婉儿。” 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悦。 “这位是?” 另一个稍胖的男人,更是毫不客气地皱起了眉。 “胡闹!这种时候,你带一个不三不四的年轻人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声音里充满了斥责。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天身上。 那些专家、教授、名医,都用一种审视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这下真成动物园里的猴了。 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婉儿却深吸一口气,挡在了陈天面前,迎着自己叔伯的目光。 “二叔,三叔。他叫陈天。我觉得,他或许……有办法!” 短暂的死寂之后。 “胡闹!” 那个稍胖的三叔,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指着林婉儿的手直哆嗦。 “婉儿!你是不是悲伤过度,脑子糊涂了?!这是什么场合?这是你爸的病房!你带这么个小子来说他有办法?你当这是什么?菜市场吗?!” “荒唐至极!你爸躺在这里,命悬一线!你不想着让他安安静静,反而带个不三不四的人来这里演闹剧?!” 那名金发碧眼的专家戴维斯,抱着手臂,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态度。 用英语对身边的华国医生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东方思维,当科学走到尽头,他们就会寄希望于这些可笑的迷信和巫术。” “林小姐,您冷静一点。我知道您着急,但……但这种事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您可千万别被江湖骗子给骗了!” 就连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中医,此刻也完全睁开了眼。 浑浊的目光在陈天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 “姑娘,观此子,气浮于表,神不定心,周身无半点医者应有的沉稳气场。老朽看人无数,他……不行。” 林婉儿的脸白得像纸,嘴唇都在颤抖,却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天,开口了。 的声音很平静,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各位,误会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误会了? 难道他不是林婉儿请来的“神医”? 陈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表情坦然得近乎诡异。 “我不是医生。” “……” “我也不懂任何医术。” 如果说刚才只是愤怒,现在整个房间里所有人的理智,都被这两句话彻底点燃了! “什么?! “你他妈不是医生你来干什么?!耍我们玩吗?!啊?!” 他猛地回头,对着门口的保镖咆哮。 “保安!保安都死哪去了?!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扔出去!立刻!马上!” 两个黑西装保镖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神情不善。 林婉儿也懵了。 求助地看向陈天,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下彻底完了。 然陈天却像是没看见逼近的保镖,也没理会快要气炸的林家叔伯。 不顾所有人的反应,他径直走向那张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病床。 所有人都被他这胆大包天的举动给惊住了。 “站住!你想干什么?!” 二叔厉声喝道。 保镖立刻就要伸手去抓陈天的胳膊。 陈天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侧过头。 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嘴里轻轻说了一句。 “我只是……想看一看。” 第二十五章 借手治病 看一看? 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看一看”的资格吗?! 戴维斯博士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今年听过最荒谬的笑话。 可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趁着这短暂的失神,陈天已经走到了病床边。 顶着众人鄙夷、愤怒、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暗中催动了自己那鉴宝用的透视异能。 嗡——! 刹那间,他的世界变了。 眼前的皮肉、颅骨,一层层变得透明虚化,如同最精细的3d建模图。 视线穿透一切阻碍,精准地锁定了林父的大脑。 看到了脑干,看到了那枚被所有顶尖专家判了死刑的致命血块! 死死压迫着最脆弱的生命中枢。 这和ct片上看到的结果一样。 下一秒,陈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异能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陈天的视野里,不只有形态,更有血液的流动! 清晰地看见,那枚致命血块的周围,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微血管,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而现代医学最精密的仪器,根本无法探查到这种程度的细节! 甚至能看见,血液在那细微的管道里,是如何艰难、凝滞地流动。 就在主血块后方,一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被脑组织阴影完美遮挡的微小血管上,存在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堵塞点! 像是一个被拧死的阀门! 就是这个点! 这个连最先进的核磁共振都扫不出来的点,才是导致后面压力剧增。 形成那枚致命血块的真正元凶! 仪器只能看到结果,而陈天,却看到了原因! 我靠! 这帮所谓的顶级专家……全都被骗了! 他们只想着怎么去动那颗谁也不敢碰的“炸弹”,却根本没发现,真正的引信。 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猛地转过头,视线越过那几个气急败坏的林家亲戚。 也越过了那两个一脸傲慢的洋人专家。 目光,落在抱着个古朴药箱的老中医身上。 就是他了! 陈天心里有了主意,径直朝着老中医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举动搞蒙了。 这小子又想干嘛? 老中医也抬起头,浑浊但平静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陈天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老先生,您有没有办法,用针,打通一处极小的血阻?” 老中医一愣。 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针灸之法,讲究以气御针,疏通经络气血,对血瘀血阻确有奇效。若是寻常部位,老朽尚有几分把握。但……小友为何有此一问?” 陈天没时间解释,直接切入主题。 “如果,我给您指一个点,一个在大脑里的点,您能照着我的指示,试着疏通一下吗?” 这话一出,老中医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在大脑里指一个点? 这怎么指?开玩笑吗? 陈天看出了他的疑虑,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真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但如果老先生您有这个本事,就按我说的试试。只要打通那个点,说不定,林先生脑子里那块要命的血块,自己就散了!” 说着,他凑到老中医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报出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定位。 “从颅顶百会穴入针,斜下三寸七分,再偏左一分……那个位置,有一根被脑组织褶皱完全挡住的微血管,堵了。” 老中医的瞳孔瞬间放大! 百会穴!三寸七分!偏左一分! 这……这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精度,根本不是靠猜能猜出来的! 这小子,难道真能“看”见? 不远处,一直竖着耳朵的戴维斯博士听见了几个关键词,顿时嗤笑起来。 “what?acupuncture?sticking needles in the brain?” “这是谋杀!你们要用这种巫术杀死林先生吗?!疯了!你们都疯了!” 林婉儿的三叔,那个中年男人,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指着陈天,手指都在发抖。 “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我哥的命是给你这么玩的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该收场的时候,林婉儿却一步站了出来。 目光在陈天那双异常镇定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 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照他说的,试试!” “什么?!” “婉儿!你疯了?!万一这小子是胡说的怎么办?那可是你爸的命啊!” “我负全责。如果我爸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名下所有林氏集团的股份,全都交出来,分给你们!” 整个房间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拿全部身家做赌注?! 三叔眼里的贪婪和震惊交织在一起,他死死盯着林婉儿,又看了看病床上气息微弱的父亲。 横竖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万一……万一成了呢? 如果不成,那可是林婉儿手里那一大笔股份啊! 咬了咬牙,转向老中医。 “老先生,您……有把握吗?” 老中医看了一眼陈天,又看了看林婉儿,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 “好!那就试!” “no!stop!” 戴维斯博士和那个华国专家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冲上来阻止。 “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不科学的!会出人命的!” 林婉儿眼神一冷。 “拦住他们。” “let me go!you barbarians!” 戴维斯气得满脸通红,却被拦得死死的。 房间里,瞬间清出了一块场地。 老中医打开药箱,从丝绸包裹的针套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针身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老中医的手,稳如磐石。 陈天走到病床边,再次催动异能,整个大脑的3d结构图瞬间在他眼前展开。对着手持银针,神情肃穆的老中医说。 “听我的口令。动作,一定要慢。” 老中医郑重地点了点头。 左手按住林父的头顶,右手捻着银针,对准了陈天所说的“百会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婉儿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可以了。” 陈天低声说道。 老中医手腕微微一动,那根银针,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头皮。 第二十六章 尔等岂知医道之玄妙 陈天的视野里,那闪着微光的针尖,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却无比精准的角度,刺破颅骨,进入大脑皮层。 针尖完美避开了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和重要的神经。 这位老先生,果然是高手! 虽然看不见那个堵塞点,但那老中医这一手施针的功夫,绝对是顶级的! 针尖在陈天的视野里,一点点地。 朝着那个被无数专家忽略的、隐藏在阴影里的致命“阀门”靠近。 “左偏一度,进针。” 陈天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老中医手腕微不可察地一转,针尖在陈天视野里,精准地改变了方向。 “很好,再进三毫米,慢。停。” 房间里,只剩下陈天冷静的指令声,和老中医沉重的呼吸声。 林婉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敢看,又忍不住不看,只能死死盯着陈天的侧脸。 三叔的眼神则在病床、陈天、还有林婉儿之间来回游移。 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等一下!” 陈天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老中医的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凝固在半空,针尖距离颅内组织,只有毫厘之差! 一滴冷汗,顺着老中医的额角滑落。 刚刚全神贯注,顺着气感往下走,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林婉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天没理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前方林先生的脑袋,语气凝重。 “针尖右下方,有一根极细的隐性血管,所有的影像检查都扫描不出来。如果刺破,会立刻引发大出血。” 老中医心里咯噔一下! 隐性血管?! 行医六十年,他只在最古老的医书上见过这个名词! 传说中人体最隐秘的通道,现代医学根本无法证实! 这小子……他怎么可能看得到?!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了! “绕过去,从它左边穿刺。” 陈天的指令再次响起。 老中医此刻再无半点怀疑,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白毛汗。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声“等一下”,自己已经酿成大祸! 老中医屏住呼吸,按照陈天的指示,手腕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 极其缓慢地转动银针。 视野里,那闪亮的针尖,擦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阴影边缘,险之又险地滑了过去。 老中医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惊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这年轻人,是神仙吗?! “很好,已经到了。” 陈天吐出一口气。 “老先生,就看你的了,运针手法什么的我是真不懂。” 就在陈天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老中医手腕猛地一抖! 那根细长的银针尾部,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针尖以一种高频率、小幅度的震动,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被陈天锁定的堵塞点! 在陈天的视野里,堵塞物,被这股巧妙的震动劲力,瞬间击穿! 仿佛冰层破裂,血液重新开始涌动。 通了! “可以了,老先生。收针吧。” 老中医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拔出。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后退了两步。 治疗……结束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病床上的林父身上。 林父依旧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叔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窃喜。 他就知道!果然是骗子! 这下好了,林婉儿这个蠢女人,自己把股份给送出来了! 刚要张嘴发难。 “hah! i told you! it’s useless! you people are just……” 被拦住的戴维斯博士,也准备好了他最恶毒的嘲讽。 然而,就在这一刻。 动了。 病床上,林父的右手食指,非常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啊!” 林婉儿一声惊呼,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什么?!” 三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敢相信地凑上前。 怎么可能?! 刚才明明…… 戴维斯博士的嘲讽卡在喉咙里。 陈天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情,平静地开口。 “别急。堵塞的核心问题解决了,但大脑和身体功能的恢复,需要时间。刚才那一下,就是神经信号开始重新传导的最好证明。” 转向那位同样处于巨大震惊中的老中医。 “老先生,劳烦您再诊一次脉。” “啊……哦!好!好!” 老中医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 搭在了林父的手腕上。 闭上眼。 下一秒,眼睛猛地睁开。 “脉象……脉象变了!” 老中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虽然依旧沉细,但……但是里面有了一股生气!一股活气!和刚才那种油尽灯枯的死脉,完全不同!活了!林先生他……真的活过来了!” 猛地回头,看向陈天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what?!impossible!this is pseudoscience!!” “孙老,恕我直言。脉象的变化,可能由多种神经应激反应引起。但要说一根银针,不开颅,不介入血管,就能清除颅内核心区域的血栓……这,违背了我们现代医学对人体构造的所有认知。” “miss lin, you have been cheated!” “你被骗了!” 两个脑科专家一唱一和的质疑陈天。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狂喜,变得剑拔弩张。 林婉儿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求助似的看向陈天。 陈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平静地看着病床上的林父。 “林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至于什么时候醒……说不准,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四五天。但,他一定会醒过来。” 没有争辩,没有解释。 就是一句平铺直叙的判断。 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冲击力! 戴维斯和王教授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涨得通红。 “你……” 他们还想说什么。 “住口!” 一声暴喝,来自孙景年! 老中医此刻须发微张,双目圆瞪,再也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指着戴维斯和王教授的鼻子,手抖得厉害。 “竖子!尔等坐井观天,怎知天地之大,医道之玄妙!” 第二十七章 林小姐的玉饰是假的 “刚才若不是陈先生以神乎其技的手段锁定病灶,老夫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从下手!陈先生的医术境界,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老夫穷尽一生,也难望其项背!” 孙景年激动地转向陈天,就要当众深深一躬。 “哎,老先生,使不得!您这是折煞我了。” 陈天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托住了孙景年的胳膊。 脸上挂着无奈又真诚的苦笑。 “我哪懂什么医术啊。我就是个搞古董鉴定的,眼力比别人好点罢了。能发现那个小小的堵塞点,纯属职业病。真正救人的,还是您那手出神入化的针法啊!特别是最后那一下震动,简直是神来之笔!晚辈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把所有功劳推得一干二净,又反过来把老中医捧上了天。 孙景年当场就愣住了。 这年轻人……说自己只是眼力好? 把刚才那种洞察秋毫、直指核心的神技,说成是……鉴宝的职业病? 这……这怎么可能?! 林婉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天。 这个男人,面对质疑时,平静淡然。 面对吹捧时,却又避之不及。 明明拥有足以颠覆医学常识的恐怖能力。 却甘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眼力好”的普通人。 这份从容,这份内敛…… 林婉儿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看着陈天的侧脸,眼神从最初的感激、震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倾慕。 孙景年毕竟是人老成精,他瞬间就反应过来。 高人! 这绝对是游戏人间、不愿暴露身份的绝世高人! 不愿意承认,自己就不能再逼问! 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孙景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态度变得无比郑重。 “陈先生说笑了。无论如何,今日您对林老先生的救命之恩,还有对老夫的指点之情,孙某没齿难忘。” 微微躬身,报上家门。 “老夫孙景年,京城孙氏医馆的。陈先生若是不嫌弃,日后可否让老夫……登门请教一二?” 京城孙氏医馆! 孙景年! 这个名字在华国中医界的份量,堪称泰山北斗! 多少达官显贵想求他一针都难如登天! 现在,他竟然用“请教”这个词,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话?! 戴维斯听不懂中文,但他看得到王教授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陈天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眉毛一挑。 好家伙,来头不小。 “孙景年?哎呀!原来是孙神医当面!失敬失敬!孙老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是泰斗,是名家!我就是一个给古董断代估价的小人物,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让我去给您请教还差不多!今天能见到您本人,都是我的荣幸了!” 陈天立刻换上了一副“粉丝见到偶像”的夸张表情,握住孙景年的手用力摇了摇。 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一下,别说孙景年,就连三叔和戴维斯都彻底看不懂了。 这小子……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陈天这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就在孙景年一头雾水,准备再开口试探的时候。 陈天忽然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的无奈表情。 “孙老,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真不懂医术,我就是个玩古董的,靠眼力吃饭。”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干脆把手一摊,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 精准地落在了林婉儿的身上。 “不信是吧?行,我给你们现场露一手,你们就知道我的‘职业病’有多严重了。” 视线,牢牢锁定了林婉儿手腕上那只翠绿的玉镯。 还有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小巧的玉观音。 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专业人士的惋惜。 “林小姐,恕我直言。你这两件宝贝,从玉料到做工,都是一眼假。地摊上淘换来的高仿货。” “……” “…………” 这小子……疯了吧?! 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人家一直戴的首饰是假货? 还是地摊货? 这不是当众打脸吗! 孙景年也懵了,看着陈天,又看看脸色瞬间煞白的林婉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这是高人行事的风格? 也太……不拘一格了! 林婉儿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没听清陈天在说什么。 缓缓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绿色,又伸手轻轻握住胸口的玉观音。 玉石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这是她最熟悉的感觉。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是我妈妈留下的唯一念想!我从小戴到大,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个男人! 刚才救了爸爸,亏自己还对他充满了倾慕。 可现在,竟然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侮辱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不可原谅!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陈天。 这下玩脱了吧? 把人家小姑娘给惹哭了! 就连孙景年,都觉得陈天这次做得实在太过火了,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陈天却眉头一皱。 糟了。 好像遇到些不得了的事儿了。 看着林婉儿那副泫然欲泣、满是委屈和愤怒的样子。 陈天二话不说,一步上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林婉儿的手腕。 “干什么!你放开我!” “林小姐,你先别激动!”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出去说!” 也不管林婉儿愿不愿意,半拉半拽地把她带出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 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满脸懵逼的人。 走廊里。 陈天松开手,转身看着林婉儿,目光锐利。 “林小姐,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两件东西,你从来没有离过身?” “废话!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好。” 陈天点点头,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你刚才的话,恰恰证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正是因为你确信它们从不离身,才恰恰证明了一个最可怕的问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说明这个人是你身边的人!” 第二十八章 冷静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过去是真的。但你现在戴在身上的这两件,确实是假的。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顺着陈天的思路想下去,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结论,浮现在了脑海里。 “说明……说明……” 嘴唇开始哆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陈天替她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答案。 “说明,有人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两件廉价的赝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你母亲真正的遗物。而且这个人,能接触到从不离身的你。” “林小姐,这个掉包的人,很可能……就在你家里。” 陈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补上了一刀。 “说句不好听的,你身上这两件赝品,做工非常粗糙,玉料也是最差的合成料,别说是我,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行家,都能一眼看出破绽。” “对方这么做,要么是极度蔑视你们林家,要么……就是吃准了你根本不懂玉,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林婉儿的头顶浇下。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旋转,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她一直视若珍宝、用来缅怀母亲的遗物,竟然是假的? 真正的遗物,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这个认知,比刚才陈天说它是假货,还要让她痛苦和恐惧一万倍! 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彻骨寒意! 病房里父亲还生死未卜,现在又冒出一个家贼! 林婉儿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看着陈天。 这一刻,陈天在她眼里,不再是那个轻浮的混蛋,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医。 而是能看穿这可怕真相的人! 陈天看着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心里毫无波澜。 同情? 不存在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现在哭,有用吗?” 陈天的声音很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林婉儿混乱的思绪里。 “眼泪能帮你把真的玉佩哭回来?还是能让那个藏在你家里的贼,自己跳出来认罪?” 林婉儿猛地一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 “林小姐,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陈天打断了她。 “你仔细想想,对方连你从不离身的贴身玉器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这意味着什么?” 顿了顿,给了她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又扔出一个更重的炸弹。 “这意味着,你林家收藏的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珍奇宝玩,恐怕……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更有杀伤力! 如果说玉佩被换,是对她个人情感的致命打击。 那么整个林家收藏都可能被调包,就是对整个林家根基的动摇! 那是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和声誉! 林婉儿的脑子彻底停摆了,甚至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陈天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让我去你家看看。帮你检查一下,你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顶着真品名头的赝品。” 林婉儿的眼神依然带着浓浓的戒备。 凭什么相信陈天?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手段又太过惊人。 先是救了她父亲,现在又揭穿了她最大的秘密。 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陈天看穿了的犹豫。 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那块玉佩。 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接穿透了玉佩的本体。 “你自己看。” 林婉儿下意识地凑过去。 在强光的照射下,玉佩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 那里面,根本不是她想象中温润纯净的样子。 浑浊不堪! 甚至能看到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浑圆气泡,还有一些丝絮状的杂质,像凝固在玻璃里的脏东西。 这…… 这怎么可能是顶级羊脂玉! 林婉儿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 但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也许玉就是这样的呢? 她不懂,不能随便下结论。 陈天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 收起手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在林婉儿惊愕的注视下,他捏住那块玉佩,用一把黄铜钥匙的边缘,在玉佩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划。 “滋啦——” 一道轻微却无比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一道清晰的、扎眼的白色划痕,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玉佩表面!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看到了吗?” 陈天将玉佩扔回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吓得林婉儿一个哆嗦。 “真正的和田玉,摩氏硬度在6.0到6.5之间,比黄铜、比钢铁都要硬。用钥匙去划,只会留下一道金属的痕迹,擦掉就行了。绝不可能……像这样,留下一道划痕。这东西,说它是玻璃都抬举它了,就是一块最廉价的合成树脂。” 眼见为实! 那道白色的划痕,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林婉儿心中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 所有的自我欺骗、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一切都是假的! 她戴在身上二十多年,视若生命的母亲遗物,竟然是一块连钥匙都能划伤的破烂玩意儿! 几秒钟后,林婉儿原本惨白的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眼中的绝望和悲伤,正在飞速褪去! 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块“遗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陈天。 “你!跟我回家!” 林婉儿抓起桌上的外套,转身就要往外冲。 一只手,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静。” 陈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婉儿猛地回头。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家……我家可能被搬空了!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是假的!我戴着一块破烂二十多年!!” 第二十九章 衔尾蛇的猎场 林婉儿的声音在发抖。 陈天没有松手,反而拉着她。 “小点声。” 扫了一眼四周,医院走廊里已经有路过的护士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陈天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我们刚才的对话,声音不小。你敢保证,掉包东西的人,跟你的叔叔们无关?”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 “你的意思是……” “如果玉佩的事真和他有关,我们刚才这一番话,等于已经告诉他,我们知道了。你现在这样气冲冲地杀回去,是想干什么?给他时间销毁所有证据?还是让他提前布好陷阱,等着你自投罗网?” 林婉儿不是蠢人。 怒火退去后,理智迅速回笼。 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如果叔叔们真有人监守自盗,。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恐怕已经深植于林家内部。 这样回去,不是调查,是送死。 “那我……该怎么办?” “想查?可以。但得把水搅浑。” “怎么搅?” “演戏。” 陈天言简意赅。 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 “一会儿,你对我发火。就说我是个不懂装懂的骗子,信口开河,故意损坏了你的传家宝。记住,动静越大越好,骂得越难听越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们是因为‘鉴宝失败’才闹翻的。” 林婉-儿的眼睛猛地睁大。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目前唯一能麻痹敌人,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办法。 看着陈天。 几秒钟后,林婉儿狠狠地点了点头。 “好!” 林婉儿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情绪。 下一秒。 “啪!!” 一声巨响! 林婉儿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陈天的鼻子。 “骗子!” 这一声怒吼,分贝之高,让整个医院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互市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神棍!” 林婉儿的脸上,之前病态的潮红再次涌现,双眼赤红。 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演得活灵活现。 “你懂什么玉!啊?你懂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唯一的!你凭什么划花它!凭什么!” “我……我……” 陈天立刻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身体向后缩,眼神躲闪,活脱脱一个做贼心虚的半吊子。 “林小姐,林小姐你冷静点……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在网上看了几个鉴宝短视频,学了几招,想着……想着帮你看看……谁知道手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心虚和无措,还带着哭腔。 “手滑?一句手滑就完了?我告诉你,我这块玉佩,当年买的时候花了八百万!现在早就过千万了!” “你赔!你今天必须赔我!” “哇……” “八百万?真的假的?” “看那姑娘的样子不像说谎啊,急得快哭了都。” “这小伙子惨了,不懂装懂,这下踢到铁板了。” “就是,网上看两眼视频就敢给人鉴宝,活该!” 鄙夷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陈天身上。 陈天把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无措地搓着,嘴里不停地念叨。 “我赔……我赔……可我没那么多钱啊林小姐……” “没钱?” 林婉儿气势汹汹地一把拽住陈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没钱就想了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跟我走!我们去局子里说清楚!” 说完,她根本不给陈天反应的机会,拽着这个闯下大祸的“骗子”,在一众围观医生护士的议论声中,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医院。 “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看那男的要倾家荡产咯。” 一个坐在角落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默默收回了目光。 拿起手机,低头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目标和人发生冲突,因鉴宝赔偿问题被带走。是个外行的骗子,已确认。” …… 京郊,一栋安保森严的独栋别墅内。 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光线将名贵的红木书架和满墙的藏书勾勒出沉静的轮廓。 一个身着暗色丝质睡袍的中年男人,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条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目标和人发生冲突,因鉴宝赔偿问题被带走。是个外行的骗子,已确认。】 看着这条信息,男人脸上原本的惬意和自得,在瞬间凝固。 没有立刻回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眉头。 骗子? 外行? 绝对不对。 思绪瞬间回到了那场功亏一篑的拍卖会上。 那个叫陈天的年轻人,在数百位名流富豪面前。 在顶级安保和无数摄像头的注视下,是如何面指出衔尾蛇伪造的青铜鼎上那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瑕疵。 那种气度,那种眼力,那种面对巨大压力时的镇定自若…… 会是一个因为弄坏一块玉佩,就被人抓住把柄,吓得惊慌失措的“外行骗子”? 这太荒谬了。 一个能从顶级赝品中发现蛛丝马迹的高手,会看不懂一块普通的玉佩? 这前后的反差,大到了一种近乎侮辱他智商的程度。 演戏。 在心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场戏,演得真够大声,生怕别人看不见,听不到。 而这场戏的目的,只有一个——演给他,或者说,演给监视着他们的人看。 为什么要演戏?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 陈天看穿了那块玉佩是假的,并且告诉了林婉儿。而他们也猜到,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搞鬼,甚至猜到了自己这边会派人监视。 所以,他们才上演了这么一出“鉴宝失败,反目成仇”的戏码。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相信,那小子只是一个碰巧走了狗屎运的傻小子,从而放松警惕 也为他们自己接下来的秘密调查,争取时间。 “有意思……” 男人低声自语,眼神里再无半点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审慎与危险。 拿起手机,删掉了那条信息,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换一队人,从现在开始,用最高级别的反侦察手段,给我远远地吊着他们。我不仅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还要知道,这只小狐狸,究竟想从我的地盘上,叼走些什么。” 第三十章 大部分被掉包了 停车场,自己的mini里,林婉儿“啪”一下扣好开安全带。 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刚刚,谢了。演得不错。” “林小姐,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差点以为真要进去蹲几天了。你那演技也够可以的,我都快信了。” 林婉儿没心情开玩笑,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权叔”两个字。 电话秒通。 “权叔,是我。”。 “你和b组的人,现在开始,一步都不要离开我爸的病房楼层。” “对,一步都不要离开。” “任何,我是说任何人,想要单独进我爸的病房,都给我拦下。不管他是谁,用什么理由。”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 “我不管他是主任医师还是院长!除了张阿姨,任何人的单独探视,都必须有你或者b组的队员在场陪同。他们要是不配合,你就告诉我。” “还有,留意所有新面孔,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家属’或者‘探病者’,都给我记下他们的长相和特征。对,我授权你,任何紧急情况,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挂断电话,将手机用力攥在手心。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过了好几秒,她才重新发动汽车,猛地一打方向盘。 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车位,汇入了车流。 “我们去我家。他们肯定在盯着我们。” 陈天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林婉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们现在大概率觉得,你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愣头青,因为打碎了一块假玉,被我抓住了把,准备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一个愚蠢、贪财、又没什么真本事的‘高手’,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林婉儿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 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那份沉稳,却让自己感到安心。 车子一路疾驰,远离了市区的喧嚣,驶入江海市一处戒备森严的别墅区。 高大的围墙上电网密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轿车在主别墅前停下。 两人下车,一前一后走进大门。 客厅里,几个佣人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 “小姐。” 林婉儿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甚至没换鞋,直接踩着高跟鞋,带着陈天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向别墅深处。 那股在医院里伪装出的怒气和鄙夷又回到了她脸上。 最终,两人停在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的金属门前。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一连串繁琐的验证之后,那扇足以抵挡爆破的合金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混合着木香和陈旧纸张的、恒温恒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近百平米的巨大空间。 这里是林家的私人藏宝室。 一排排恒温玻璃展柜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生辉。 里面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青铜器。墙上挂着一幅幅用特殊画框保护起来的古画。 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足以在拍卖会上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我爸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陈天,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看看,这里……还有多少东西是真的。” 陈天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展柜。 柜子里,是五件不同器型的宋代官窑瓷器。 没有要求打开柜子,甚至没有凑近。 他就那么站着,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那五件稀世珍品。 林婉儿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 大约过了半分钟,陈天抬起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青瓷小瓶。 “假的。” 他又指向旁边一个笔洗。 “这个也是。”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最中间的一个葵口碗上。 “这个,也是假的。” 一连三个“假的”,狠狠砸在林婉儿的心上。 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你都没上手……” “不用。” “看釉面上的开片,太规整了,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真正的哥窑开片,是‘金丝铁线’,大片纹和小片纹交织,错落有致,浑然天成。” “还有那个笔洗,你看它的颜色,过于鲜亮,火气太重,没有经过岁月沉淀的那种温润感。” “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假的。胎体太厚,画工匠气,没有成化皇帝追求的那份童趣和写意。” “清乾隆的珐琅彩小碟……假的。” …… 林婉儿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藏宝室中央的一张皮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不敢相信。 这个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竟然……竟然早就被人搬空了! 陈天一路鉴定过去,整个藏宝室里,超过七成的藏品,都被他打上了“假货”的标签。 最后,他停在了整个藏宝室最核心的位置。 那是一个用防弹玻璃独立隔开的展台,上面只放着三样东西。 一方白玉雕刻的传国玺。 一匹神骏非凡的唐三彩马。 还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柴窑天青釉碗。 这三件,是林家真正的根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传家之宝。 林婉儿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 “这……这三件呢?” 陈天盯着那三件东西,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婉儿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终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真的。” 林婉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还好……还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转身看着满屋子的高仿品,又回头看了看那三件安然无恙的传家宝。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伙人……他们的目的不是偷东西。” “什么意思?” “如果是求财的盗贼,他们会放着这三件最值钱的东西不要,而去费劲巴拉地仿造那些二线藏品吗?” 陈天走到一尊假的青铜鼎前,示意林婉儿打开柜子。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尊赝品,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和锈迹。 手指,在鼎足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摩挲。 那里,有一道极其隐晦的、几乎与铜锈融为一体的刻痕。 看到那道刻痕的瞬间,陈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猛地抬起头,昨天拍卖会,与眼前这尊赝品,瞬间重合! “是他妈同一伙人!” “什么?” 林婉儿没听清。 “我说,制作这些赝品的人,和昨天拍卖会上造出那尊假鼎的人,是同一个,或者说是同一个团队。他们的工艺、手法,甚至是一些只有顶尖工匠才会有的个人习惯,都一模一样!” 林婉儿彻底呆住了。 陈天拿起纸笔,迅速在上面写着什么。 “宋官窑青瓷瓶,假。” “明成化斗彩杯,假。” “……” 将一份详细的清单递给了林婉儿。 “这是被调包的全部藏品,你收好。” 第三十一章 张佛爷应该有办法 “陈天……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林婉儿捏着那张薄薄的纸。 声音里带着颤抖。 藏宝室里那些赝品,让自家的财富化为乌有。 陈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说那些“节哀”、“别难过”之类的废话。 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只是个鉴定师,不是警察,更不是私家侦探。我能分辨真假,但我没有能力去追踪这批东西的下落。” 林婉儿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下去。 是啊,陈天凭什么帮自己?又有什么义务? 这本就是林家自己的劫难。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这伙人费尽心机调包,而不是直接抢掠,说明他们暂时不想让这件事暴露。这些真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在主流的拍卖市场。” “你的意思是?” “我认识一个人。张佛爷,据说人脉通天……如果让他知道,这伙人又在国内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他肯帮忙放出话去,整个地下收藏圈,没人敢接手这批赃物。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林婉儿的眼睛里终于重新亮起了光。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张佛爷……我们怎么才能见到他?” “现在就去。事不宜迟。” …… 半小时后,林婉儿的mini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别墅外。 这里是江海市有名的富人区,张佛爷的庄园更是占据了其中最好的一块地。 背山面水,气派非凡。 光是那扇雕花繁复的黄铜大门,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腰间鼓鼓囊囊,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的车。 车窗降下,保安面无表情地问道。 “请问有预约吗?” 林婉儿有些局促, “我们……我们是来拜访张佛爷的,有急事。” “抱歉,没有预约,任何人不能入内。” 保安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了mini旁边,掀起一阵尘土。 车门向上掀开,一个穿着花哨潮牌,头发染成灰色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斜眼瞟了林婉''儿一眼。 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嘴角扯出一个轻佻的笑。 “哟,美女。想见张佛爷啊?怎么?路子走不通,想换个方式爬龙床?” 话语轻浮又恶毒,瞬间让林婉儿的脸色变得惨白,浑身都僵硬了。 好歹也是江海的豪门贵女,虽然林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 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面的羞辱? 不等发作,旁边的陈天已经推门下车,挡在了她身前。 陈天的眼神很冷。 “嘴巴放干净点。” “呦呵?” 那年轻男人夸张地笑了起来。 绕着陈天走了两圈,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最后落在陈天那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上。 “怎么?急了?不就是个被人养的小白脸啊。怎么着,给你主子出头?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够不够给你买两件像样点的衣服?” “你!” 林婉儿气得浑身发抖。 陈天却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更冷了。 看得出来,面前这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蠢货。 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大门内传来。 “秦朗,你又在我家门口吵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 那个叫秦朗的年轻男人一看到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 “哟,是清清妹妹放学回来啦?没事,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想混进去见你爸,我帮你拦着呢。” 一副“我帮你解决麻烦”的得意模样。 “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我爸的客人,轮得到你来拦?” “嘿,我这不是怕骗子嘛!” 秦朗还想说什么,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一位身穿中式对襟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秦朗一见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权叔!您怎么出来了?我正帮您教训两个想蒙混过关的家伙呢。” 权叔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陈天和林婉儿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赵公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朗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尽职尽责的“守门员”。 把陈天和林婉儿说成是想攀龙附凤的骗子。 权叔听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转向陈天。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语气很客气,但也透着一股疏离。 林婉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看着陈天,手心全是汗。 只见陈天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当权叔看到那张黑卡的瞬间,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第一次有了剧烈的变化。 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下一秒,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疏离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将卡片还给陈天。 紧接着,他对着陈天,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先生!万分抱歉!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 这个九十度的鞠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门口的两个保安,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权叔对谁行过如此大礼? 那个叫张寻清的女孩也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陈天。 这人是谁? 能让权叔这样? 最懵的,莫过于秦朗。 脸上的得意和嚣张,瞬间凝固,变成了滑稽的错愕。 什……什么情况? 权叔……给这个小白脸鞠躬? 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权叔直起身,转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客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威严。 “秦朗!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对张家的贵客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 “贵……贵客?” 秦朗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权叔冷哼一声,根本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而对陈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陈先生,请随我来。老爷还在忙,请先进来稍等一会” 第三十二章 雕花 权叔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陈天和林婉儿跟在后面,穿过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身后,秦朗瘫软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呆滞。 最后只剩下茫然。 那两个保安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 一踏入张家大宅的门,林婉儿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西式别墅,而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每一步都是风景,每一处都透着深厚的底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 林婉儿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在江海市,能让这位权叔毕恭毕敬称呼为“老爷”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张佛爷! 那可是江海市真正的天! 一个跺跺脚,整个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传奇人物! 商业帝国,版图横跨地产、金融、娱乐……几乎无所不包。 林家在普通人眼里,或许算得上是富豪之家,可在张佛爷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简直渺小得像一颗尘埃。 可现在,自己竟然走进了张佛爷的家。 而身边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陈天…… 竟然是连张佛爷都要以“贵客”之礼相待的存在? 林婉儿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面色平静的陈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陈天到底是谁?那张黑卡,又代表了什么? 之前以为陈天只是个有点神秘,现在看来,自己认知,浅薄得可笑。 穿过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权叔在一处雅致的客厅前停下脚步。 “陈先生,万分抱歉,今天的事情是在下失职,让您受惊了。” “老爷正在会客厅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恐怕还要一些时间,还请您和这位小姐先在此处稍作歇息,喝杯茶。” 权叔的态度,比在门口时更加恭敬。 “无妨。” 陈天淡淡点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权叔准备推开客厅的门时,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喂!你站住!” 只见张寻清几步追了上来,气鼓鼓地拦在陈天面前。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陈天,马尾辫因为跑动而一甩一甩的。 陈天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伸出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入手柔软,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 陈天眉头微蹙,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拦路虎”,有点头大。 “有事?” “当然有事!” 张寻清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抓着陈天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刚才那个姓秦的在那儿找你麻烦,是我出来帮你解围的吧?” “你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想这么直接走了?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 女孩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被无视的薄怒。 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自己刚才出声呵斥秦朗,那就是帮了陈天,对方理应感激涕零才对。 林婉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我的天! 这位可是张家的大小姐啊! 竟然敢这么直接跟陈天拉拉扯扯? 陈天看着女孩那张写满“我很不爽”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慢悠悠地开口了。 “第一,我没让你帮忙。” “第二……想必张小姐对那个秦公子,也早就头疼不已了吧?我看你刚才挺顺口的,不像是第一次。你只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顺便解决了我的麻烦而已。严格来说,我们目标一致,我为什么要谢你?” “你……你胡说八道!” 张寻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那个秦朗仗着父辈和自家有点生意往来,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她,。 早就烦透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狠手罢了。 今天的事情,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想找茬。 可……可被陈天这么当面说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我不管!你就是占了我的便宜!你得道歉!” “呵。” 陈天被她这小孩子气的模样逗乐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温和而中气十足的声音。 从不远处的会客厅门口传来。 “呵呵,清清,又在胡闹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在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寻清身体一僵,抓着陈天的手下意识松开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 “爸……” 陈天和林婉儿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唐装,身材微胖,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正负手站在那里。 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老爷。” 张万山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越过自己的女儿,直接落在了陈天身上。 上下打量着陈天,笑容不减。 “哦,是,陈小友啊,昨天不是刚见过,今天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张先生。看你的样子,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话一出,旁边的权叔和林婉儿都愣住了。 张寻清更是直接反驳道: “喂!你乱说什么呢!我爸可是张佛爷,在江海市,有什么麻烦是他解决不了的?” “清清,不许对陈先生无礼!” 张万山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女儿的话。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一丝凝重,叹了口气。 “唉,陈先生好眼力。” “我自己的事倒还好,主要是……市首家里最近不太平。” “市首?” 陈天挑了挑眉。 这可是江海市权力最大的人物了。 张万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是啊,市首的独子,前段时间突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医院用了各种方法都查不出病因。后来,市首夫人觉得不对劲,就私下里请了些玄学圈的大师去看,结果一个个都摇头,说那宅子里的东西太凶,他们惹不起。” “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市首今天亲自登门,想请我去看看。陈先生有所不知,我就看看古董还行,真要对上那种邪乎东西,也是有心无力啊。” 原来是这事。 想必刚才所谓的贵客就是市首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问题,牵扯到江海市权力顶峰的人情。 “这样么……或许,我可以试试。” 第三十三章 有人砸江海古玩圈的场子 这话说的很平淡。 张寻清一脸不信。 “你?你行不行啊?那些大师都解决不了,你……” 权叔也是眉头紧锁,觉得陈天有些托大了。 只有张万山,眼睛里精光一闪,紧紧盯着陈天。 “陈先生此话当真?” “试试而已,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陈天不会把话说满。 自己那鉴宝的本事还真不一定能用在风水上。 张万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赌一把? 几秒钟后,张万山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好!有陈先生这句话就够了!那就劳烦先生随我走一趟!” 做出决定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好奇地看着陈天。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好奇。” “陈先生今日着急来找我,想必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知是什么麻烦,竟能让陈先生都感到为难?” 听到张万山这句问话,陈天并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先是转向了身旁的林婉儿那张精致的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忧虑。 才重新看向张万山。 “张先生,这事说来话长。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昨天拍卖会上的那件假战国青铜鼎?” “当然记得。”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差点连老头子我都打了眼。怎么,这事跟陈先生有关系?” “我还想问问张先生,对那几个故意抬价的外国人,有没有印象?” 这话一出,张万山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和煦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属于“佛爷”的锐利。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身边这位林婉儿小姐,她家里最近也出事了。一些珍藏的古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换成了赝品。” 林婉儿在一旁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急切。 张寻清和权叔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陈天今天来,居然是为了这么大的事。 古玩被人掉包,这在圈子里可是最恶劣的事件,跟直接入室抢劫没什么区别! 张万山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哦?还有这种事?我本来还以为,昨天拍卖会只是偶然事件,没想到……这伙人竟然还有后续动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 “林小姐家里,也有一尊青铜鼎,被换掉的那个假货,上面的包浆、锈色,还有那种做旧的手法,和昨天拍卖会上那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张万山沉默了。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种顶级的仿造手法,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第二个。 这意味着,有一个组织严密、技术高超的犯罪团伙。 已经把江海市的古玩市场当成了他们的猎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买卖纠纷,这是在砸他张佛爷的场子! “好,好得很!这帮过江龙,真当江海市没人了!陈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你直说。” “我希望张先生能帮两个忙。” “第一,动用您的关系,留意一下整个江海市的古玩交易,特别是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看看这伙人还会不会再次出手。” “第二,帮我盯住那伙外国人。他们很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目的就是用高仿换走我们的真品,然后偷运出境。我只是一个鉴宝师,人微言轻。但张先生您是江海古玩界的泰山北斗,我希望……我们华国的珍宝,不至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流落海外。” 这番话,掷地有声。 旁边的张寻清听得都呆住了。 之前还觉得陈天有点狂妄,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心里装的东西。 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张万山重重地一拍手! “说得好!我张万山玩了一辈子古董,最看不得的就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被洋鬼子偷走!陈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别说只是偷运,他们就算想把咱们的一块瓦片带出去,也得问问我张某人同不同意!” 目光再次落在陈天身上,充满了赞许。 “有情怀,有担当,现在的年轻人里,像你这样的不多了!” 事情谈妥,一旁的林婉儿连忙上前,对着张万山深深鞠了一躬。 毕竟请动张佛爷这种级别的人物,人情和金钱,缺一不可。 “张先生,太感谢您了!这次如果能追回我家的东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林家没齿难忘不知道……我们需要支付您什么样的报酬?” “报酬就不用提了。等东西追回来,借给老头子我放在书房里把玩几天,就算是谢礼了。” “这……当然没问题!别说几天,您想看多久都行!” 对真正的收藏家来说,能亲手把玩一件稀世珍品,确实比金钱更有吸引力。 张万山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热情地对陈天发出邀请。 “陈先生,事情也谈完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我们再好好聊聊。” “多谢张先生好意,不过真不行,我得去上班了。” “上班?” 张万山和张寻清同时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陈天这种身怀绝技的奇人,怎么还需要“上班”? 陈天笑了笑,很自然地说道。 “对啊,我是姜清雪古董行‘聚宝斋’的鉴宝师,一天不去店里也不合适对吧。” 这话一出,张万山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本以为陈天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传人,或者是什么高人的弟子。 哪知道这位眼力通神的奇人,居然真的只是个打工人? 而且听刚才那隐约传来的咆哮,他这个老板……似乎相当不好惹啊。 信息差让张佛爷对陈天的身份更加好奇。 一个甘愿在小古董行里“上班”的高人,他图什么? “原来如此,是老头子我唐突了。那我们就约好,明天一早,我派车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市首家看看。” “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陈天正准备跟张万山父女客气两句,道个别。 兜里的手机却“嗡嗡”地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板”。 是姜清雪。 陈天眉梢一挑,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板……” “陈天!急事”立刻,马上,给我滚聚宝斋!!” “店里出什么事了?” “来了个邪门的客人,带了个邪门的东西!我快镇不住场子了!赶紧回来!” 第三十四章 汉代九窍玉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陈天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风风火火的脾气,也就姜清雪了。 旁边的张万山和张寻清父女俩,虽然听不清电话内容,但看陈天的神情,也猜到是出了急事。 张万山关切地问。 “陈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点小事。我店里来了个客人,老板让我赶紧回去掌个眼。” “店里?” “既然是急事,那我让寻清开车送你!快一点!” “不用不用,张先生太客气了。” “我自己打车更快,就不麻烦先生了。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一早,我等您的电话。” 说完,朝父女俩一拱手,转身就走。 …… 出租车在车流中飞速穿行。 陈天靠在后座上,眉头微皱。 姜清雪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能让她用“邪门”来形容,还急得爆粗口,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难道…… 陈天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几个外国人的脸。 会是他们搞的鬼吗?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江海市古玩圈的深浅? “师傅,麻烦再快点!” “好嘞!” 出租车一个甩尾,拐进商业街。 …… 陈天付了钱,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聚宝斋。 刚一脚踏进店门,一道香风就扑了过来。 姜清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精致的脸上满是焦灼。 “你总算回来了!人在贵宾室,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怪,我心里发毛,没敢给准话,一直拖着等你。” 陈天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拍了拍姜清雪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来了,没事。” 两人快步穿过前厅,走向里面的贵宾室。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贵宾室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皮肤黝黑粗糙,手指关节粗大。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泥垢。 局促不安地坐在那,眼神躲闪,双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挲,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主儿。 听到开门声,男人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过来。 当看到跟着姜清雪进来的陈天时,眼神里闪过审视。 茶几上,铺着一块红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几件玉器。 陈天目光扫过,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套汉代玉器,玉蝉、玉猪、玉塞……一应俱全。 玉质是上好的和田玉,历经千年,沁色自然,包浆醇厚,雕工也是典型的汉八刀,简练有力。 很开门的老东西! 而且,是一整套! 陈天走上前,没有立刻上手,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仔细端详。 姜清雪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也看出这东西年代久远,品相极佳,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玉器上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卖家看到陈天那专业的架势,更紧张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 “这……这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绝对的真东西!俺最近手头紧,才……才想着出手。” 声音带着浓重外地口音,越说越小声,显得底气很不足。 陈天没理他。 伸出手拿起那枚含在口中的玉蝉。 入手冰凉刺骨,一股阴寒之气仿佛顺着指尖,瞬间钻进了骨髓里。 这股寒气,不是玉石本身的凉,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阴冷。 陈天眉头锁得更紧了。 九窍玉! 这是一整套用来封堵尸体九窍,防止精气外泄的葬玉! 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棺材里,躺在尸体身上! 还他妈祖传? 你家祖宗是集体睡在汉代大墓里吗! 他放下玉蝉,抬起头,看向那个紧张到额头冒汗的卖家。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盗墓的“土夫子”! 这套九窍玉带着一股新鲜的土腥味,显然是刚出土不久,上面的煞气都还没散干净! 是谁,派了这么一个生瓜蛋子,带着这么一套凶物,来聚宝斋探路?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姜清雪使了个眼色。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只有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 但姜清雪立刻就懂了。 瞬间压下心里的所有疑虑,对陈天的判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姜清雪清了清嗓子,恢复了美女老板的干练气场。 对着卖家微微一笑。 “这位先生,东西我们看过了,确实不错。您打算出个什么价?” “俺……俺也不懂行情,您看……这个数行不?” 他伸出五根黝黑的手指。 五十万。 对于一套完整的汉代九窍玉真品来说,这个价格简直是白送。 这更加印证了陈天的猜想,这家伙根本不是为了钱,只是个奉命行事的棋子! 或者,这套九窍玉本身有问题。 “五十万……这个价格倒也公道。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总要讲个利润空间……” 两人你来我往,假模假样地砍了几个回合的价。 最终,以四十五万的价格敲定。 姜清雪从抽屉里拿出合同和笔。 “先生,价格谈好了。按照规矩,您需要登记一下您的身份信息,还有这套玉器的详细来源,我们好做个备案。” “啊?还……还要登记?” “不……不用了吧?俺一手交钱,你们一手交货,多省事!” 陈天在一旁笑了。 “先生,这是我们店的规矩,也是为了保障双方的权益嘛。” “再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总得告诉我们,是哪位祖宗传下来的,我们也好在档案里写清楚,这是对您祖上的尊重,对吧?”来来来,咱们去后院,我给您倒杯茶,您慢慢说,我给您记下来。” 陈天的语气温和,笑容可掬。 男人被他连哄带骗,晕晕乎乎地就被揽着肩膀,带向了后院。 姜清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捏了一把汗。 真正的戏,现在才要开始。 聚宝斋的后院,是个安静的小院子。 陈天将男人让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转身,随手关上了通往贵宾室的木门。 “咔哒。” 一声轻响。 院子里的阳光,仿佛瞬间都冷了下来。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陈天,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正端起茶杯想喝水,一抬头看到陈天这副表情,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子。 “你……你干啥?” “朋友。行有行规,我再问你一次。这趟土,是你自己刨的,还是替别人跑腿的?” 第三十五章 断让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趟土”两个字一出口,男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行话!黑话! 惊恐地看着陈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还在嘴硬,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是我家祖传的!” 陈天嗤笑一声,笑声里全是冰冷的嘲讽。 “祖传?你家祖宗是躺在汉代王侯墓里当大爷吗?!全套九窍玉!堵死人眼睛、耳朵、鼻孔、嘴巴,还有屁股眼儿的东西!你他妈跟我说是祖传?!” “你糊弄鬼呢!” 男人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回石凳上,面如死灰。 完了。 碰到行家了。 陈天俯下身,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没有耐心跟你耗。最后问你一次!这批刚出土的凶物,究竟是受谁指使,让你送到我聚宝斋来的?!” 男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套黑话和规矩,这既是他们的保护色,也是他们的通行证。 可现在,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小子,把这套东西玩得比他还溜! 他那点道行,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我……我说,我说!这东西……确实是我从坑里弄出来的……但是!但是真不是我想卖到你这儿来的!是有人花钱雇我,点名让我送到聚宝斋!” 陈天眼睛一眯,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这是一个局! “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大哥!我们这行有规矩,不问雇主来路!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东西送来,事成之后还有一半!我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 陈天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长什么样?总见过吧?” “就……就一个男的,戴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特别低,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脸。神神秘秘的!” 鸭舌帽!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在医院里,盯着林婉儿病房的那个家伙! 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送这套“凶物”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卖钱那么简单。 这东西邪门得很,刚出土,煞气极重,普通人沾上都可能倒大霉。 是想用这玩意儿,来害聚宝斋,害姜清雪! 他看着眼前这个吓破了胆的土夫子,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三舍,道上的朋友给面子,叫我三爷……” “行,王三舍。你趟土这么多年,对这种刚出土的邪乎玩意儿,应该有处理的法子吧?” 王三舍一愣,不知道陈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本能地点头。 “有!有!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王三舍立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起来。 “最简单的,用黑狗血淋一遍,能辟邪!讲究点的,得用大红公鸡的鸡冠血,配上朱砂和糯米,做成法水来清洗!要是碰到那种怨气特别重的,还得请人开坛做法,用柳条蘸水,抽打七七四十九下,把里头的污秽玩意儿给逼出来!” 陈天静静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要的就是这种人! “很好。” “大哥,您……您这是……” “今天这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真的?!” “但是,我有个条件。” “您说!您说!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 王三舍激动地搓着手,只要能不进局子,让他干什么都行! “明天,你跟我去个地方。那儿可能有点东西,干净不干净,处理一下。事成之后,你收的那笔钱,我不管。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王三舍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个倒斗的,干的就是和古董打交道的活儿,去哪儿看不是看? 这买卖,血赚啊! “干!大哥,我跟您干!” …… 回到正厅,姜清雪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陈天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东西,是汉代的真品,一套完整的九窍玉,价值连城。” 姜清雪眼中一喜,但看到陈天严肃的表情,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呢?” “但是,这东西来路不正。是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带着凶煞气,不能留在店里。” 姜清雪的脸色凝重起来。 自己开的是正经古董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生坑货”。 “那……怎么办?” “东西可以收下。” “钱照付。至于这东西到手后,你是捐给博物馆,还是找个信得过的藏家出手,都随你。总之,不能砸在我们自己手里。” 姜清雪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陈天的意思。 这套九窍玉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太高了,如果因为来路问题就此错过。 任其流落,才是最大的损失! “我明白了!” “我买下!明天我就联系博物馆,把这套国宝捐出去!” “这就对了。” “我先回去了。” 陈天满意地点点头,事情办完,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了一句。 “对了,清雪姐,你最近万事小心。送东西来的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对你没什么好意。可能跟昨天的拍卖会有关系。” 姜清雪快步跟上,拦在了陈天身前,秀美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一双明眸带着急切和不解,直直地望着他。 “陈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冲着我来的?这和昨天的拍卖会又有什么关系?” 陈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姜清雪。 这件事必须跟她说清楚,否则,怕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清雪姐,你仔细想。昨天的拍卖会,那伙人被我们当场搅了局。他们不仅一分钱没捞到,还在整个圈子面前丢了天大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就这么善罢甘甘休吗?” 姜清雪不是笨蛋,经陈天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几分,嘴唇微微抿紧。 是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昨天那个局,牵扯的利益何其巨大,对方的准备又何其周密。 自己不仅让他们颜面扫地,更是让他们上亿的资金打了水漂。 “所以……他们今天派人送来这套‘九窍玉’,根本就不是为了卖钱?” “卖钱?对他们来说,钱固然重要,但用这种邪门的东西来报复,显然更能解心头之恨。你想想,一套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凶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聚宝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败坏了店里的风水和名声,甚至让你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比直接抢你钱,要恶毒多了!” “这群混蛋!” 姜清雪再也忍不住,气得胸口起伏,眼中满是怒火。 她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见过的都是文人雅士,玩的是风雅和眼力。 何曾见过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赤裸裸的、不择手段的加害! 怒火过后,更深的担忧涌上心头。她猛地抬头看向陈天,眼神里充满了焦虑。 “那你……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自己有家世背景,有聚宝斋作为依仗,对方或许还有所顾忌。可陈天呢? 陈天只是一个鉴宝师,无权无势,对方如果真要报复,就是最明显的目标! “放心吧,清雪姐。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就说明他们心里也虚,怕见光。只要我们多加小心,他们就无机可乘。” 第三十六章 叶梦莹的谢礼 告别姜清雪,陈天回到家中。 刚一进门,就看到叶梦莹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陈天陈天!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医院出了个天大的新闻!” “什么新闻?” 陈天换着鞋,随口问道。 “就是昨天那个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啊!听说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救了!结果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年轻的神医,几针下去,人就给救活了!” “现在整个医院都传疯了!都说那是个在世华佗!太神了!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陈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叶梦莹正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抱枕,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陈天换上拖鞋,随手把门带上,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一屁股坐在沙发另一头,翘起二郎腿。 “这么有闲心?怎么着?袜子洗完了?这就从男朋友劈腿的沉重打击里缓过来了?还有时间八卦。” 叶梦莹正盯着电视出神,被陈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蒙了。 愣了两秒,脑子里瞬间闪过今天早上。 自己从陈天床上醒过来的画面。 那张床,那个房间! “唰!” 她的脸颊,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尖。 “陈天!” 叶梦莹猛地摘下脚上的毛绒拖鞋,想也不想,直接就朝着陈天那张带笑的脸砸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不许再提了!” 陈天头一偏,轻松躲过,拖鞋“啪”一声砸在后面的墙上。 “恼羞成怒了?” 陈天笑了笑,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叶梦莹气得胸口起伏,抓起另一个抱枕就想再扔过来,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气鼓鼓地坐回去,把脸扭到一边。 “哼!” “我才没有被打击到!” 她嘴硬道。 “反正……反正我也没让他碰过我,不算亏。” “现在发现了,也算是侥幸,是好事!总比以后被骗得更惨要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一点,扭过头。 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真诚。 “不过……这次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要不是你,我还真就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陈天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客气啥。举手之劳。还有给林总裁施针的是孙景年孙神医,国手级别的。我就是路过去看了看。跟人家孙神医指了指施针的角度而已,小事一桩。” 叶梦莹本来还有点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瞪大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陈天。 “你说什么?你……你去指点孙神医?” 叶梦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天,你吹牛能不能打打草稿?那可是孙景年!国内神经外科的泰斗!人家需要你指点?还施针的角度……你知道人脑的结构有多复杂吗?你知道一根针偏个零点一毫米会是什么后果吗?还指点人家,你可真敢说啊!” 叶梦莹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这家伙,刚觉得陈天靠谱一点,立马又开始犯病了。 陈天只是耸了耸肩,摊开手。 “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随你。”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让叶梦莹有点噎住了。 盯着陈天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想从里面找出一点心虚或者开玩笑的痕迹。 但陈天的眼神很平静,让她完全看不透。 这家伙……难道说的是真的? 绝对不可能! 叶梦莹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 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然后,在陈天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陈天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淡淡的馨香就扑面而来。 接着,脸颊上传来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叶梦莹亲了他一口。 陈天愣住了。 叶梦莹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 “喂!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陈神医。这一下,是谢你的。谢谢你帮了我。” 说完,光着脚头也不回,跑回自己房间,只留给陈天一个仓促又有点慌乱的背影。 陈天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有点哭笑不得。 这丫头……感谢的方式还挺别致。 …… 第二天一早,陈天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正好撞见也刚起床的叶梦莹。 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头发还有点乱,睡眼惺忪,脸颊上还带着一丝没褪尽的红晕。 看到陈天,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昨晚那个大胆的吻。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陈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早啊,我的专属洗袜工。” “?” 叶梦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陈天好心提醒道。 “榴莲。赌约。一个月。你输了,所以,该履行赌约了。” 叶梦莹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胡说!谁输了?!我什么时候输了?” 叉着腰,强行狡辩,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陈天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哦?耍赖是吧?” “陈天!你个混蛋!你还说!” 叶梦莹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又羞又气。 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想砸过去。 看着小丫头真的要暴走,陈天连忙摆手,哈哈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可舍不得。” 语气一转,变得轻松起来。 叶梦莹扔抱枕的动作僵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 看到陈天脸上确实没有逼迫的意思,全是调侃的笑意。 心里的那股气才慢慢消了下去。 两人间的气氛,就在这番打闹中,莫名其妙地缓和了下来。 甚至比之前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就在这时,陈天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张佛爷沉稳慈和的声音。 “陈先生,都安排好了!我这边派车过去接您,咱们现在就去市首的宅子看看?” “行,我收拾一下,你让车直接到楼下吧。” 挂了电话,陈天起身回房换衣服。 张佛爷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车门打开 “陈先生!” 陈天点点头,坐了进去。 车行至半途,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缓缓停下。 陈天看了一眼窗外。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身材微胖,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正搓着手。 一脸局促地等在路边。 看到开过来的豪车,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畏惧,身体都下意识地缩了缩。 车门打开,那男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 “陈……陈爷……” 第三十七章 市首家有脏东西 张佛爷笑咪咪的看着陈天接上车的人,心里却是。 这谁啊? 看着跟个乡下来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样,胆子也太小了。 陈天淡淡开口,为他介绍。 “佛爷,这位是王三爷,圈子里有名的土夫子。” “什么?!” 张佛爷那条缝似的眼睛睁开了些。很快又成了缝。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三爷?! 连秦岭深处那座传说中的将军冢都敢进的王三舍? 道上的人都说他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神出鬼没! 可眼前这个…… 这个畏畏缩缩,看着别人眼神都躲躲闪闪,胆小得跟兔子一样的中年男人…… 就是王三爷?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陈天没理会张佛爷的震惊,只是闭目养神。 王三爷则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陈天倒是不知道王三舍的名号,只觉得那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就是普通倒斗的。 … 车子一路疾驰,气派非凡的庄园式豪宅前停了下来。 高墙大院,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威严肃穆。 这里就是江城市首,李鸿飞的府邸。 车门打开,陈天率先下车。 然而,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气息,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陈天的身体猛地一僵! 鉴宝能力被动发动起来,看到不是任何古董宝物的光芒。 而是笼罩着整座豪宅的,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 那不是普通的阴气,而是阴煞之气!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恐怖存在! 这哪里是豪宅! 这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刚从车上挪下来的王三舍,在看清眼前这座府邸的瞬间。 那张故作憨厚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原本怯懦的眼睛里,爆发出惊恐! 那不是装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这是……市首的家?!” 王三爷的声音都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再也顾不上伪装,一把死死抓住陈天的胳膊。 整个人都在哆嗦。 “陈爷!陈爷!我错了!我求求您了!您放我走吧!我求您了!这种地方我不敢来啊!这是市首的家!我这种人,怎么敢掺和这种大人物家里的事啊!” 王三舍还想往车躲。 豪宅那扇沉重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撞开! 陈天就见个穿着八卦道袍,头发散乱。 脸上沾着灰的道士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脚上的布鞋都跑丢了一只,脸上只有惊骇。 “活的!是活的!” “那东西会吃人!会吃人啊!” “镇不住!根本镇不住!天王老子来了都镇不住!” 道士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地嘶吼着,手脚并用。 屁滚尿流地从台阶上滚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外狂奔而去。 眼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王三舍那张惨白的脸,瞬间又白了三个度。 浑身一抖,猛地转过身,手脚发软地就想往车里钻。 那动作,活像一只受惊后拼命想钻回洞里的土拨鼠。 这里面的东西,连玄门中人都吓成这副德行。 土夫子进去,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然而,他一只脚刚迈上车。 胳膊却被人拽住了。。 王三舍浑身一僵,机械地回头。 陈天平静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 那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三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自己就是个土夫子,跟死人打交道的时候比活人多的多。 平时,别说说话了,都恨不得避着人走。 佛爷也从车上走了下来,标志性的弥勒佛笑容,此刻也变得有些僵硬。 看着疯道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豪宅,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天收回拉着王三舍的手,转向张佛爷。 “佛爷,李市首这是得罪了什么狠角色?这宅子,凶得很。” “小陈先生,你……看出来什么了?” “说不好。就是感觉,邪性。您是知道的,我就是个鉴宝师。哪懂那么多玄门的事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得体,但神情憔悴疲惫的中年男人。 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追了出来。 正是江海市首,李鸿飞。 看到了张佛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跑了过来。 “老张!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那个什么狗屁清风道长,吹得天花乱坠,收了我五十万,进去不到十分钟就滚出来了!” 李鸿飞气得脸色发青,显然对刚才那个道士怨念极深。 张佛爷连忙摆手,一脸谦逊。 “李市首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我就是个生意人,看个古董还行,对付这种东西,我是睁眼瞎啊。” “这位,陈天小兄弟,或许能帮上忙。” 李鸿飞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陈天身上。 愣了一下。 太年轻了。 这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解决这种诡异事件的高人。 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张佛爷亲自带来的人。 也不敢怠慢,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大师!” 李鸿飞一个箭步冲上来,也顾不上身份了,双手紧紧握住陈天的手。 脸上写满了恳求。 “您就是陈大师吧!张佛爷都说您有本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大师不敢当。我就是来看看。” 陈天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不变。 越是这般云淡风轻,李鸿飞心里反而越是安定了几分。 真正的高人,不都是这副模样吗? “对对对,大师里面请,里面请!” 李鸿飞连忙在前面引路,姿态放得极低。 陈天迈步走上台阶。 一踏入那扇大门,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包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腐朽和血腥的甜腻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李鸿飞和张佛爷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有理会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家具,也没有看墙上挂着的各种名家字画。 仿佛能穿透墙壁,径直循着那股最浓郁的阴煞之气,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 李鸿飞和张佛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第三十八章 画后有暗格 陈天一路走到二楼的主卧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卧室内的寒意和煞气,比外面浓烈了十倍不止! 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鸿飞和张佛爷紧随其后。 陈天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卧室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 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正是这幅画,像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那股令人心悸的黑气。 陈天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秒,忽然开口。 “李市首。这幅画后面,是不是有个暗格?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话音落下,整个卧室瞬间死寂! 李鸿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天。 暗格?! 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这幅画后面的保险柜,是重要物品的地方!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他老婆,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跟关系莫逆的张佛爷,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 就这么直勾勾地走到了这里,然后,一语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这已经不是“感觉”能解释的了! 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李鸿飞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陈天没理会他的震惊,而是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个已经快要瘫软在地的王三舍。 “老王。” 王三舍一个激灵,抬起头。 陈天的声音很平静。 “坑里挖出来的那种,带着煞气,能要人命的老物件。你有法子处理么?” 王三舍的身体还在抖,但听到这个问题。 还是闪过了一丝属于专业人士的本能。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越过陈天,死死地盯着那幅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山水画。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只能试试。” 李鸿飞几乎是凭着本能,挪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到墙边。 小心翼翼地将那幅价值连城的山水画取下。 露出后面的保险柜门。 李鸿飞回头看了一眼陈天。 陈天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首肯,李鸿飞这才转过身,深呼吸,手指在电子密码锁上按下一连串数字。 最后一声确认音落下。 “咔哒。” 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郁、更加阴寒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猛地从保险柜内喷涌而出! 张佛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李鸿飞更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保险柜里,放着一些文件、房产证,还有几件珠光宝气的首饰。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最中间那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枚不过巴掌大小的玉蝉。 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泛着一层油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玉石内部缓缓流动。 丝丝缕缕的黑气,正是从这枚玉蝉身上散发出来的。 “就是它。李市首,这东西……哪来的?” 陈天缓缓开口。 走到保险柜前,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玉蝉。 “这……这……我印象不是很深了……您知道,我分管招商,迎来送往的饭局酒局少不了,尤其是跟一些外商……” 李鸿飞被问得一愣,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索。 盯着那枚玉蝉,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困惑和茫然。 支支吾吾半天,才不确定地说道。 “这东西,好像……好像就是某个酒局上,一个外商送的伴手礼。当时喝得有点多,具体是谁,长什么样,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李鸿飞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这种随手送的小礼物,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随手就扔进了保险柜,哪里会去记送礼的人是谁。 又是外国人! 陈天眯起了眼睛,心中一片了然。 从掉包古董,到王三舍的冥器,现在还有这玉石,这些外国人的影子。 真是阴魂不散。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天的思绪被打断,回头看向已经快站不住的王三舍。 王三舍的脸色比李鸿飞还难看,嘴唇哆嗦着,看着那枚玉蝉。 土夫子身上本就阴气重,有这么个玉蝉在身边直接能要他半条命! “老王,这玩意儿煞气这么重,你能处理吗?” 王三舍听到陈天的问话,一个激灵。 死死盯着那枚玉蝉,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这他妈哪里是老物件! 这简直就是个浓缩的万人坑! 就这煞气,别说他了,就是把他祖师爷从坟里刨出来,也得再死一次! “陈……陈大师……这……这东西邪性得过了头,我……我没那本事彻底给它清了……” 听到这话,李鸿飞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 瞬间又被浇灭,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我身上有件吃饭的家伙,是个护身符,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东西,压一压它的煞气还行。时间长了,说不定……说不定能把它磨干净。” “陈大师您要是感兴趣,看着给个诚心价就行。” 王三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鬼东西他是不敢碰,但他的护身符确实有点门道。 卖个人情,换一笔钱跑路,这买卖不亏! 琢磨着,这护身符怎么也得值个几十万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张佛爷直接开口了。 “一千万。” “……” 整个卧室再次陷入死寂。 王三舍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佛爷。 一……一千万?! 王三舍给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幻听了。 就他怀里这块破木头疙瘩? 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王大师,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祖传的宝物,自然值这个价。而且,这钱你拿着,也算是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你干的这行当,损阴德,不是长久之计。我看王大师你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不如换条路走。” “我给你安排一下,去大学里当个考古顾问怎么样?虽然发不了大财,但也能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挖坟。” 王三舍听得心惊肉跳。 去大学?当顾问? 那不是天天被人盯着? 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 “不不不! “佛爷您抬举了!我……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土耗子,干不了那种抛头露面的活儿,会……会折寿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江海市,跟着我吧。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保证没人打扰你。” 第三十九章 煞气冲体 王三舍愣住了。 留在江海?跟着张佛爷? 他看着张佛爷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神情淡漠的陈天。 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是要看着自己啊! 不过……一千万,还有个安稳的工作…… 这买卖,血赚! “谢谢佛爷!谢谢佛爷!” 王三舍点头如捣蒜,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眼看事情有了解决的眉目,李鸿飞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走到陈天和张佛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大师,佛爷,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我这条命恐怕都……对了,大师,我那孩子……还在楼下发着高烧,医生也看不出所以然,您看这……” “市首大人,这个我懂!” 王三舍拍着胸脯,一脸专业。 “公子这是被那东西的煞气冲了身,小问题!我们这行下墓前,都有一套驱邪避煞的法子,保证管用!” 说着,他便指挥着李鸿飞去取一碗清水,一撮生米,又要来了孩子的一根头发。 只见王三舍将头发和米粒放进碗里,口中念念有词,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词句。 接着,他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水里。 整碗清水瞬间像是被墨汁染过,变得有些浑浊。 端着碗,走到楼下,来到孩子的床前。 用手指蘸着碗里的水,在孩子的额头、手心、脚心分别点了一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昏睡不醒、满脸通红的孩子,身体忽然打了个冷颤。 一缕几乎微不可查的黑气,从他的天灵盖上飘散而出,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陈天,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脸上的高热,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这……这就好了?!” 李鸿飞看着床上脸色恢复红润的儿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一把抓住王三舍的手,手劲儿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王大师!神了!真是神了!您就是我李家的救命恩人啊!” 王三舍被他晃得头晕,心里却美滋滋的。、 刚刚在陈天面前丢的面子,这一下全找回来了。 挺直了腰板,故作高深地摆摆手。 “市首大人客气了!小道尔,小道尔!令公子这就是中了邪祟,我们行里管这叫‘撞客’,用点阳气足的血引一下,把邪气驱走就没事了。” 瞟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陈天,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得意。 年轻人,本事是有,但经验这东西,还得靠岁月熬。 就在这时,陈天的声音打破了这皆大欢喜的气氛。 “事情还没完。王三舍的法子,只是把冲进孩子体内的煞气暂时逼了出来。“治标不治本。这栋宅子里的煞气,没有完全散掉。” 此话一出,屋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李鸿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陈……陈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市首大人,我给你个建议。” “立刻带着你的家人搬出去,找个阳气旺盛的地方住下。至少七天之内,绝对不能回来。” “还有,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或者,你的对手里,有没有懂这些阴邪门道的人。”这是有人在背后,处心积虑地要害你全家。” 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手段! 比起撞鬼,这更让他毛骨悚然! 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不怕,可这种东西……怎么防? 再看陈天,眼神里已经没了半点怀疑,只剩下敬畏。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喂!小刘!马上!马上安排一个酒店,总统套房!对!我要立刻搬过去!把夫人和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好!快!” 挂了电话,李鸿飞像是虚脱了一样,重重地靠在墙上。 走到陈天面前,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是一通操作。 “叮!” 陈天的手机响了一声。 “陈大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就都指望您了!” “市首大人客气了。佛爷,我们走吧。” …… 返回聚宝斋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张佛爷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陈天。 发现,陈天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 “小陈,不舒服?” “没事,佛爷。可能有点累。” 陈天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 感觉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浆糊,又沉又晕。 强撑着回答,但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旋转,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那股在李鸿飞家里感受到的阴冷煞气,好像……有一缕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当时只顾着分析局势,竟没察觉到。 车子在聚宝斋门口停下。 陈天推开车门,脚刚一沾地,身子就软了下去。 扶着车门,勉强站稳,摇摇晃晃地朝店门口走去。 聚宝斋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正在柜台后算账的姜清雪抬起头,看到是他们回来了,脸上刚露出笑容。 “你回……陈天!” 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恐。 只见陈天面如金纸,眼神涣散,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前方倒了下来! “砰!” 陈天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天!你怎么了!陈天!” 姜清雪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了过去。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用尽全身力气,连拖带拽地将昏迷的陈天拖进内室。 吃力地把他弄到那张用来看店打盹的小床上。 声音里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去摸陈天的额头。 冰的! 像一块寒冰! 与此同时,在陈天昏迷的意识深处,一场无人知晓的剧变正在发生。 那一缕侵入他体内的阴邪煞气,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试图吞噬生机。 然而,它却意外触动了某个深藏在陈天血脉最深处的古老禁制。 嗡—— 一抹微不可见的金光,从他心脏的位置亮起。 那金光初始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煞气仿佛遇到了天敌,惊恐地想要逃离。 但金光瞬间暴涨,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将那缕黑气牢牢困住。 紧接着,无数古老而神秘的金色符文,凭空出现在陈天的意识海洋中。 【驱邪篇】、【破煞篇】、【符箓总纲】…… 第四十章 破煞符箓 一篇篇晦涩艰深,却又仿佛与生俱来便能理解的法门,疯狂涌入陈天的脑海。 这是陈家先祖代代相传,却早已断绝的驱邪传承! 此刻竟被这股外来的煞气,阴差阳错地……激活了! 金光包裹着那缕黑气,并非单纯地将其湮灭,而是在分解,在解析,在……吸收! 那阴冷的煞气,正被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 反过来滋养着陈天的身体。 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化为一场天大的机缘! …… 当陈天再次睁开眼时,窗外漆黑如墨。 之前那股盘踞在脑海里的阴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坐起身,骨头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着四肢百骸。 转过头,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街灯光芒,看到了趴在床边小凳上的人影。 是姜清雪。 她就那么趴着,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才睡着。 陈天心里动了一下。 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喂。” “嗯……” 姜清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猛地抬起头。 眼神先是茫然,在看清陈天坐着的身影后,瞬间清醒! 二话不说,闪电般伸出手,一把贴在了陈天的额头上。 烧也退了! 声音里带着庆幸。 陈天看着姜清雪眼眶周围淡淡的红色。 “怎么?这么关心我?怕我挂在你这儿,你得赔一大笔钱?” 故意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 姜清雪愣了一下,脸颊瞬间就红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猛地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去。 “废话!” “你死我店里多晦气!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光是警察来来回回问话都烦死人!我可不想因为你上社会新闻!” 陈天咧嘴一笑,也不戳穿她。 “行,行,算我欠你的。为了补偿你受到的惊吓,改天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还差不……” 姜清雪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哆嗦。 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内室。 不是空调那种冷,而是一种阴森森的、往骨头缝里钻的阴冷。 墙角的灯泡“滋啦”一声,闪烁了两下,光线都变得黯淡起来。 姜清雪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怎……怎么回事?突然好冷……” 陈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没感觉到冷。 但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跟在李鸿飞家里感受到的煞气,同根同源! 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整个内室,最后定格在了外间那个用玻璃罩着的红木展柜上! 源头在那! 是昨天王三舍送来那套九窍玉! 现在,成了煞气的源头! “别怕。去柜台抽屉,把那盒朱砂拿给我。” “啊?哦!好!” 姜清雪虽然吓得腿软,但听到陈天的话,还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陈天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个展柜。 越是靠近,那股阴森的压迫感就越强。 普通人可能只是觉得冷,但在他眼中,那套玉器上空。 正盘踞着一团肉眼难辨的黑气,如同活物一般,缓缓蠕动。 “给你!” 姜清雪拿着一个小瓷盒,手抖得厉害,把东西塞到陈天手里。 陈天打开盒盖,一股矿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是鲜红粘稠的朱砂泥。 没有丝毫犹豫,伸出食指,直接在朱砂泥里蘸了一下。 脑海中,【破煞篇】里最基础、最直接的一道符文自动浮现。 抬起手,以指为笔,对着光洁的玻璃展柜,一笔一划地画了下去。 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生涩。 但每一笔的落点、走向,都精准无比,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姜清雪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只见陈天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构成了一个完全看不懂的、扭曲又复杂的符号。 就在最后一笔完成的瞬间! 那红色的符文,陡然亮起一抹微弱的金光! 一闪即逝! 但紧接着,那股让人浑身发毛的阴冷感,慢慢消散!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回升了好几度。 连闪烁的灯光,也重新稳定下来。 盘踞在玉器上空的那团黑气,尖啸着被强行压回了玉器之内! 一切,风平浪静。 陈天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还沾着朱砂的手指,心脏怦怦直跳。 竟然真的成了! 虽然能感觉到,这道简易的符箓威力有限,只是暂时把煞气压了回去。 治标不治本。 但这无疑证明了,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幻觉! 是真实不虚的、能够使用的力量! 巨大的信心,在他心底升腾而起! “刚……刚刚……那是什么?你……你做了什么?” 姜清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指着玻璃柜上那个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眼神里全是震惊。 陈天转过身,脸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随手在旁边的抹布上擦了擦手指。 “哦,这个啊。以前在地摊上买的一本破烂老书上看到的,说什么朱砂画符能辟邪。刚才感觉不对劲,就寻思着死马当活马医,随便画一个试试。”没想到还真管用?啧,估计是心理作用吧。” 心理作用? 姜清雪一个字都不信! 刚才那种彻骨的寒意,怎么可能是心理作用! 还有那道一闪而过的金光! 绝对没有看错! 这个陈天,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姜清雪死死盯着陈天。 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用气势压迫对方。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那到底是什么?你老实交代!” 陈天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不信”的俏脸。 无奈地摊开双手,露出一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的无辜表情。 “老板,真没骗你啊。就是以前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一本破书,叫什么《走进伪科学》,专门讲怎么破解封建迷信的。里面就举了这个朱砂画符的例子,说是什么古代方士骗人的把戏,我当时觉得好玩就记住了。” 转回头,目光直视姜清雪,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刚才不是情况紧急嘛,我就想起来这个了。随便画一个,纯粹是给自己壮胆,图个心理安慰。至于那金光……老板,咱们这店里的灯是不是该换了?老化了,电压不稳,一闪一闪的很正常嘛!咱们是新时代的好青年,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 第四十一章 聚宝斋遭贼了 姜清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信你个鬼! 科学能解释一个破符号画上去,整个屋子都暖和了? 还灯泡老化? 你家灯泡老化能刚好在你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闪一下,然后就把那鬼东西给压下去了? 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这个混蛋!嘴里没一句实话! 姜清雪咬着下唇,气得脸颊都有些发红。 看得出来,再问下去,陈天也只会用更离谱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被迷雾包裹的深渊,你看得见他,却完全看不透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追根究底的冲动,指着那个展柜。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 “那……这套东西,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哦,这个啊。放心吧,我刚才那一下虽然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好歹也把它给摁回去了。那玩意儿想再出来作妖,没那么容易。我那符,威力也就那么回事,治标不治本。不过,撑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 听到“一段时间没问题”,姜清雪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只要今天别再出事就行。 店里的危机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一放松。 瞬间,她身上的气场又变了。 那种上位者的态度重新回到她身上。 双臂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扬,用一种通知的口吻说道。 “陈天。” “到!老板请吩咐!” 陈天立刻从懒散状态切换,站得笔直,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姜清雪完全无视他的搞怪。 “明天,你必须陪我去参加我爷爷的寿宴。” “啊?老板,这不对吧?陪您参加私人宴会,这可属于私人业务,占用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得算加班吧?按劳动法规定,周末加班,三倍工资,一分都不能少!” 陈天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脸上堆满了市侩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姜清雪眼角抽搐了一下。 还没等她开口,陈天又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还有啊老板,您看我今天,力挽狂澜,拯救古玩店于危难之际,这算不算重大立功?您看我是不是该提个薪?涨个职?我这表现,怎么也配得上‘金牌鉴宝师’兼‘首席保安’的头衔和薪资待遇吧?” “……” 姜清雪彻底呆住了。 脑海里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个“神秘莫测、身怀绝技”的高人形象,在这一刻。 “哗啦”一声,碎得连渣都不剩。 这就是个见钱眼开、俗不可耐的市侩小人! “俗!不!可!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就是个俗人,就喜欢钱,怎么了?” 姜清雪懒得再跟他废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语气里总算带了点关心。 “你……身体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没感觉哪不舒服?” “好得很!就是刚才画符消耗太大,肚子有点饿。” “……” 姜清雪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 她彻底放弃了和这个家伙沟通的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脸的不耐烦。 “明天晚上点,老实的在店里等我,我来接你!” 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背影里写满了“气死了”三个大字。 “砰!” 大门被用力关上。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天脸上的嬉皮笑劳,一点点地收敛,最后化为一片平静和深思。 缓步走到那个玻璃展柜前,静静地看着里面那套温润的白玉。 煞气被压制,玉器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 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但他知道,在那片柔和之下,潜藏着怎样的凶险。 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目光落在食指指尖上。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朱砂的触感和符文成型时那一瞬间的灼热。 “真的……不是幻觉。” 轻声自语。 “祖传的本事……到底是哪一位老祖宗这么牛逼?既能鉴宝断代,又能画符镇煞……这到底是古董商人,还是下山的天师?” 靠在柜台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以前,只当自己是个父母双亡。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我的身世……看来,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 陈天看着展柜里自己的倒影,那张熟悉的脸上,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探究和锐利。 聚宝斋里一片寂静,只有老式挂钟的指针在“嗒、嗒”地走着。 陈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骨头都发出一阵脆响。 看看外面黑漆漆的街道,再想想自己那个离这儿八丈远的狗窝出租屋。 “回去?太折腾了。” 他自言自语一句,转身就朝着店铺后面的小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不大,一张积了点灰的单人小床,一个掉漆的床头柜,仅此而已。 “对付一晚得了。” 他一头栽在床上,枕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可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全是白天画符的场景。 指尖那灼热的触感,符文成型时空气中那一瞬间的凝滞,还有那套白玉茶具上黑气消散的画面…… 一幕一幕,清晰得吓人。 “老祖宗……您老人家到底是倒腾古董的,还是兼职捉鬼的啊?”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晕开的一块块霉斑,脑子乱成一团麻。 这事儿,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 …… 因为已到了凌晨,陈天索性就住在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陈天正要睡着。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前厅的方向传来。 但在死寂的深夜里,瞬间刺破了睡意。 陈天猛地睁开眼睛! “吱……呀……” 又是前厅传来的,是玻璃展柜柜门被拉开的声音,动作很轻,很小心。 有人进来了! 陈天无声无息地滑下床,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 弓着身子,贴着墙壁的阴影,一点点朝前厅的门挪去。 小心地探出半个头,从休息室的门缝朝外看。 借着从落地窗洒进来的清冷月光,他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影子,。 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个白玉茶具的展柜前。 那人动作很专业,手里拿着小巧的工具,已经撬开了展柜的锁。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去拿那套价值不菲的白玉茶具。 而是把手伸进展柜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陈天眯起了眼睛。 不对劲。 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贼。 普通贼进来,要么砸柜台,要么直奔收银台,哪有对着一个柜子这么“温柔”的? 那人目标非常明确。 第四十二章 让小偷给逃了 就在陈天以为对方要对那套白玉茶具下手时。 那个黑影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另一套一模一样的白玉茶具! 卧槽? 这是什么操作? 那黑衣人动作极其娴熟。 他将那套带来的赝品茶具一件件摆在旁边的地面上,然后才伸手。 将展柜里那套真正的白玉茶具,也是一件件,极为轻柔地取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特制的盒子,盒子内部铺满了厚实的黑色丝绒,每一个位置都有一个刚刚好的凹槽。 他将那套净化过的真品茶具,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地嵌入盒中的凹槽。 茶壶、茶杯、茶盘……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套赝品摆进展柜,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再轻轻关上柜门。 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只有这套白玉茶具,对旁边更值钱的青花瓷、珐琅彩看都没看一眼。 这他妈绝对不是为了钱!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陈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管他是什么人,天在聚宝斋的地盘上玩狸猫换太子,还想全身而退? 没门! 就在黑衣人转身的一刹那,陈天双腿猛地发力,从休息室的阴影里爆射而出! “站住!” 直扑黑衣人的后背,打算用体重直接把对方压在地上! 这一下,又快又猛! 那黑衣人听到吼声,肩膀只是微微一震,似乎有些惊愕,但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陈天即将扑到的瞬间,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陈天势在必得的一扑,直接扑了个空。 巨大的惯性让他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糟了! 心里暗叫不好。 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 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天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黑衣人根本没有和他缠斗的意思,在躲开扑抓之后。 毫不停留,径直撞向了聚宝斋的侧窗! 整个人直接撞碎了厚实的玻璃,在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中,灵巧地翻了出去。 “别跑!” 陈天怒吼一声,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可当他冲到破碎的窗边时,外面只剩下冰冷的夜风和一地闪着寒光的碎玻璃。 那个黑影,早已消失在对面深邃漆黑的巷道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快! 太快了! 从自己冲出来,到对方破窗逃走,整个过程恐怕连三秒钟都不到! 这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陈天站在破窗前,夜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也让他混乱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一点。 追不上了。 那家伙对地形的熟悉,还有那恐怖的速度和反应,自己这两条腿跑断了也跟不上。 他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尘土和玻璃碎屑的味道。 陈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调换过的展柜上。 那套赝品白玉茶具,做工精良,要不是自己鉴宝的能力,还真认不出真假。 陈天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打开了没有上锁的柜门。 拿起其中一个茶杯。 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是瓷器该有的感觉。 什么都没了。 它就是个死物。 一个做得非常逼真的仿品而已。 陈天拿着那只杯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终于想通了。 那个贼,或者说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明代官窑白玉茶具”。 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破坏了某些人的计划?那些人在大规模的替换那些珍宝! “妈的……” 陈天低声骂了一句,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店铺的警报系统,在小偷撞破窗户之后,也响了起来。 …… 没过多久,刺眼的红蓝警灯闪烁着映亮了整条街道。 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警察!里面的人别动!” 几名警察冲了进来,看到店里一片狼藉。 和站在中央、一脸“惊魂未定”的陈天,都愣了一下。 紧随其后,姜清雪也快步冲了进来。 刚刚到家,手机连接的店内报警器就响了,只能急匆匆的折返赶回来。 看到那个被撞破的大洞和满地碎玻璃,精致的妆容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陈天!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姜清雪快步走到陈天身边,眼神焦急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陈天适时地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表情,指了指那个破窗。 “姜总,我……我刚才在休息室,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在撬展柜!“我喊了一声,那家伙反应特别快,直接撞破玻璃跑了!” 陈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把一个被惊吓到的值班员工演得活灵活现。 一名年长的警察走过来,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 “看清长相了吗?” 陈天摇摇头。 “太快了,天又黑,就看到一个黑影,穿着一身黑衣服。” “店里丢了什么东西吗?” 警察的目光扫过那些完好无损的展柜。 姜清雪也紧张地看向陈天。 这才是关键! 聚宝斋里任何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陈天定了定神,指着那个被动过的展柜,语气带着几分庆幸。 “他好像是想偷那套白玉茶具,但是被我发现了,没来得及得手。东西……应该没丢。” 听到这话,姜清雪和警察都明显松了口气。 没丢东西就好。 这案子,性质立刻就从“特大文物盗窃案”降级成了“入室盗窃未遂”。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做笔录,现场取证,拍照。 警察们忙活到天快亮,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陈天的说法基本一致。 一个身手很好的蟊贼,试图盗窃,但被值班人员惊走。 临走前,带队的警察还拍了拍陈天的肩膀。 “小伙子,胆子很大,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 陈天连连点头称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警车呼啸而去。 姜清雪指挥着陈天开始初步清理现场,自己则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眉头紧锁。 “这安保公司怎么搞的,明天就让他们过来!” 第四十三章 安保系统需要升级 陈天等姜清雪打完电话,才走了过去。 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已经没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姜总。” “嗯?” “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天一字一顿地说。 姜清雪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 “我知道,安保肯定有漏洞,我会让他们给个说法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个贼,已经得手了,现在店里的就是伪造的,你可以亲自去检查。” “而且我们现有的安保系统,对他来说形同虚设。警报之所以会响,不是因为他潜入,而是因为他破窗而出,触发了最原始的物理警报。” “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证明,从红外线到压力感应,所有的电子防御,都已经被他破解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根本不是一个个案!”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伙人,就像今晚这个贼一样,用同样的手法,潜入各个店铺、甚至私人藏馆,用他们手里足以乱真的赝品,把真品悄悄换走?” “这……” 姜清雪被陈天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覆盖整个古玩市场的巨大阴谋? 用赝品换真品? 看着陈天严肃到有些偏执的脸,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店铺。 疲惫感涌了上来。 姜清雪觉得陈天是被吓坏了,加上最近听了太多行业里的负面消息。 精神有点过于紧绷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陈天,我知道你今晚受了惊吓。”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太夸张了。这需要多大的组织,多高超的技术才能做到?根本不现实。” “可是……” “别可是了。最近行业不景气,假货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你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这样吧,店里我来处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别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 看着姜清雪那双自以为体恤下属的眼睛。 还有“你该去看医生了”的潜台词。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亲眼看见茶具被换了? 证据呢? 那个黑衣人留下的,是一套天衣无缝的赝品,一套在所有专家眼里都和真品别无二致的赝品! 所有的判断,都建立在他那无法对人言说的“鉴宝”能力之上。 没有这个前提,刚才那番话,在任何人听来,都和疯话没什么区别。 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陈天在心里苦笑。 陈天看着姜清雪脸上不加掩饰的疲惫和怜悯,心里那点仅存的希望也熄灭了。 他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错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相就是一个笑话。 陈天垂下眼帘,不再争辩。 “姜总说得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看到陈天终于不再坚持那套“阴谋论”,选择了“认错”。 姜清雪紧绷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行了,店里的事有我,你别管了。” “安保系统这边,我会立刻联系公司,先派两个信得过的保安过来,24小时轮班盯着。等天亮了,我让他们把整套系统全部换掉,换成德国进口的最高规格。” “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晚是我爷爷的寿宴,你……可是答应要跟我一起去的。” “我?” 去姜家老爷子的寿宴?那种场合,是自己能去的吗? 姜清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身因为昨夜折腾而略显褶皱的休闲装,微微蹙眉。 “你这身衣服不行。跟我来。” 姜清雪语气不容置喙,转身就朝外走。 陈天愣在原地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江海市,环球购物中心。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奢华的销金窟,随便一家店门口的招牌,。 都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姜清雪径直带着陈天走进了一家名为“君皇”的男士高级定制店。 店里的导购训练有素。 看到姜清雪身上那件看似低调、实则价格不菲的香奈儿外套,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陈天身上时,那份热情就冷却了三分。 多了一丝职业化的审视。 这男的……穿得也太普通了。 姜清雪没理会导购的眼神变化,纤手一指。 “给他挑一身合身的西装,要快。” “好的,先生这边请。” 就在导购准备带陈天去量尺寸时,一个尖锐又充满鄙夷的女声。 从店门口传了进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个出息了的哥哥吗?” 陈天身体一僵。 这个声音,他化成灰都认得。 他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陈燕。 挽着个浑身logo的年轻男人,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 陈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上,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怎么着?长本事了啊陈天,敢来这种地方逛了?” “你一个月工资够买这儿一根线头吗?” 身边的富家公子,也跟着嗤笑一声。 他捏了捏陈燕的腰,轻佻地打量着陈天。 “小燕,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废物哥哥?” “啧啧,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连妹妹都要坑的白眼狼。” “周少,你可别这么说,我哥现在厉害着呢!你看,这不是傍上富婆了吗?” 视线像毒蛇一样,射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姜清雪。 那眼神里混杂着嫉妒、不甘和怨毒。 凭什么陈天这个废物,能跟在这种女人身边! 周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他看到姜清雪的容貌和身段时。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随即就被浓浓的不屑所取代。 上前一步,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姿态,对着姜清雪摇了摇头。 “这位美女,我劝你眼睛放亮点。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就是想吃软饭的小白脸。” “今天能为了钱巴结你,明天就能为了更多的钱背叛你。你可别被他这副老实相给骗了,搞不好最后人财两空啊!” 周围的导购和其他顾客,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哇,这不是豪门恩怨现场吧?” “那个男的,看穿着就是个穷光蛋,居然被他妹妹当众这么说……” “你看他身边那个女的,气质真好,可惜了,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八成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呗,这年头,长得帅就是可以当饭吃。” 第四十四章 有美女老板乐意给我花钱 作为风暴中心的陈天,却平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燕和那个富家少爷。 早就对这份亲情,不抱任何幻想了。 心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痛。 唯一在意的,倒是把自己的老板姜清雪卷进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姜清雪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平静。 从陈燕开口的第一秒起,姜清雪就只是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冷眼看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因为被误会成“富婆”而生气,也没有因为被当众议论而尴尬。 就像一个局外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场闹剧。 直到那个周少说出“人财两空”几个字。 姜清雪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终于有了动作。 缓缓放下手臂,迈开长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充满压迫感。 直接走到了周少和陈燕的面前。 “说完了?” 姜清雪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人。 “人财两空?” “我的人,我的财,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议论我的事?” 周少被她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场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这是为你好!你别被这种小白脸给骗了!” “骗?” 说完,不再看周少一眼,转头看向陈天,刚才还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走吧,看你这身衣服都脏了。” “我带你去买几身新的。这家店太廉价了,档次不够。”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陈燕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了苍蝇。 带他去买衣服? 这个当老板的,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陈天心里暗笑。 姜清雪这配合打得,简直天衣无缝。 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往前一步,很自然地挽住了姜清雪的手臂。 身子还故意朝她那边靠了靠。 “谢谢老板!”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语气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亲昵。 “还是老板对我好。” “不像某些人,胳膊肘往外拐,恨不得我穷困潦倒才开心。” “哎,没办法,谁让我讨人喜欢呢。” “不像有的人,就算浑身堆满名牌,也还是透着一股……土味。” “你!” 周少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天的鼻子。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个吃软饭的!” “对啊。” “我就是吃软饭,怎么了?” “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美女老板心甘情愿给我花钱,你气不气?” 姜清雪没说话,只是任由陈天挽着,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抬脚就走。 陈天亦步亦趋地跟着,活脱脱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我们跟上去!我倒要看看,她能给你买什么好东西!” 陈燕也恨恨地跺了跺脚,快步跟上。 她不信!她不信这个女人真会为一个打工仔花多少钱,这肯定是演戏!演给他们看的! 一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商场里最顶级的一家奢侈品男装店。 店里装修得金碧辉煌,人却很少。 导购小姐看到姜清雪,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 再看到她身后挽着胳膊的陈天,一身朴素,导购的笑容淡了些许。 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礼貌。 看到了气势汹汹跟进来的周少和陈燕,心里顿时有了谱。 哦,原来是正宫抓小三的戏码。 周少一进店就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嘲讽。 “哟,来这种地方?” “陈天,你看得懂价签吗?上面的零,你会数吗?” “哥,算了吧,别为难姜小姐了。这里一件衬衫,都够你几个月工资了。” “差不多就行了,别真让人家大出血。” 周围几个顾客和店员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姜清雪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正中央的展台。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随意点了点。 “那件风衣。” “还有那边挂着的三套西装。” “全都按照他的尺码,包起来。” 导购愣了一下。 那几件可都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当季最新款,价格…… 她还没反应过来,姜清-雪已经走向了收银台。 “不用试了,直接结账。”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干脆利落。 周少和陈燕的嘲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开什么玩笑? 那几件衣服加起来,怕不是要上百万了! 疯了吗? 导购小姐立刻换上最热情的笑容,手脚麻利地开始开票。 “好的女士,这边请,一共是一百三十七万。” 姜清雪拿出手机,正要扫码。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陈天。 “老板,说好了今天让你破费,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笑嘻嘻地说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 一张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多余标志。 只在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印记的金属卡片。 然后,他把卡片递给了收银台的导购。 “刷这个。” 瞬间的安静之后,是周少爆发出的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陈天,你从哪儿弄来的玩具卡?网上十块钱一张包邮的吗?” “陈天!你闹够了没有!快把那东西收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导购小姐的脸也沉了下来。 在这家店工作三年,见过的黑卡金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眼前这张,闻所未闻。 再看陈天这一身地摊货,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心里已经给陈天判了死刑。 捣乱的。 绝对是来捣乱的! 鄙夷地看了一眼陈天,把那张卡推了回去。 “先生,不好意思。” “我们这里不接受这种来路不明的卡。” “请您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 陈天眉毛一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 导购冷笑一声,耐心彻底告罄。 拿起柜台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导购刚要开口叫保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回事!在店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第四十五章 陈天不可能和张佛爷有关系 胸口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陈天,那一身廉价的行头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来捣乱的穷鬼? 正要开口呵斥。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陈天指尖捏着的那张卡上。 纯黑色的金属卡片。 一瞬间。 经理脸上的所有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张卡,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啊……这……这……” 周围的人都看蒙了。 这经理什么情况?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导购小姐没注意到经理的异样,见靠山来了,立刻告状。 “经理,这个人拿张假卡来捣乱,我正要叫保安……” 话还没说完。 经理猛地一回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闭嘴!” 抢过导告手里的对讲机,“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零件四溅! 扬起手,一个耳光就想抽过去,但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可又不敢在张佛爷的贵宾面前动手。 只能压低声音,用一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怨毒,对着导购咆哮。 “你他妈瞎了狗眼吗!想死别拉上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卡吗!你知道这位先生是谁吗!” “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导购小姐被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傻了。 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一张玩具卡吗? 怎么经理…… 而下一秒,更让所有人眼球掉地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经理,猛地转过身,面对陈天。 “噗通”一声。 不是弯腰。 是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强行用手撑住膝盖,身体弯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脑袋几乎要埋到裤裆里。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管教不严!我该死!我该死!”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往下砸。 整个专卖店,鸦雀无声。 周少和陈燕脸上的嘲笑,早就僵住了。 俩张着嘴,像是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新的整人节目吗? 一定是演的! 陈天一个穷光蛋,怎么可能让这种奢侈品店的经理吓成这样? 用手指弹了弹那张黑卡。 “刷卡。” “是!是!是!” 经理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 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从陈天指尖把那张黑卡“请”了过来。 然后,他亲自小跑着冲到收银台,一把推开那个还傻着的收银员。 恭恭敬敬地放进刷卡机里。 输入密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在总金额后面飞快地操作起来。 “先生!您是佛爷的贵宾,小店有眼不识泰山,今天这单,给您打一折!” “就当是……就当是小人给您赔罪了!” 什么? 一折? 一百三十七万,打一折,就是十三万七千! 疯了! 这个经理绝对是疯了! 周少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 pos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滴——” 一张长长的签购单,被缓缓吐了出来。 支付成功。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周少和陈燕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抽搐。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经理撕下签购单,双手捧着,连同那张黑卡一起,再次九十度鞠躬,递还给陈天。 “先生,请您收好。” 那个废物,那个穷鬼,那个被自己当了十几年提款机的陈天…… 真的随手刷掉了一百多万? 不对。 是十三万。 可那是因为经理主动打了一折! 这张卡……这张黑卡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燕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大脑一片混乱。 这绝对不可能! 那个为了钱主动退学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从哪里来的钱? 这张卡又到底代表了什么? 而一旁的姜清雪,美眸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轻轻咬了咬下唇,看向陈天的眼神,彻底变了。 昨天在拍卖会上,亲眼看到张佛爷给了陈天这张卡。 原以为,这最多就是一张在张佛爷旗下产业消费的顶级vip卡。 可这里是国际一线奢侈品牌,跟张佛爷的势力范围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家店的经理,仅仅是看到这张卡,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惜血本也要打一折来赔罪…… 这张卡,代表的根本不是什么vip。 它代表的就是张佛爷本人! “你这个骗子!” 陈燕的脸因为嫉妒和彻底扭曲,五官挤在一起。 猛地冲上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天的鼻子上。 “这张卡是哪来的!” “说啊!” “你就是个穷鬼!废物!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你一定是偷的!对不对!就是偷的!”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从小就手脚不干净,现在还敢偷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这个小偷!骗子!” 陈燕像是疯了一样,唾沫星子横飞。 无法接受,那个被自己呼来喝去,当成垃圾一样鄙夷了十几年的哥哥。 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连奢侈品店经理都要下跪的存在。 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死也不信! 周少也终于从大脑宕机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陈天那张平静的脸,再看看自己女友那副癫狂的样子。 一股无法抑制的屈辱涌上心头。 周氏集团的少爷,今天在这里,被一个穷光蛋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钱”。 把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绝对不行! 必须把面子找回来! 陈燕的话,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台阶。 “对!一定是偷的!” 周少往前一步,站在陈燕身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指着那个还躬着身的经理。 “喂!你!马上给我查清楚这张卡的来路!” “要是假的,或者来路不明,我立刻报警!” “你们店里出了这种事,让一个小偷拿着赃物来消费,传出去,你们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第四十六章 就是想砸店也得递锤子 “喂,你听到了吗?周少说那卡是偷的……” “我看八成是!你看看他那身衣服,还有那双鞋,加起来有五百块吗?真正有钱人,谁会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我觉得是伪造的,现在高科技那么厉害,造一张能刷过机器的卡也不是不可能吧?” 那些之前还在嘲笑陈天的店员们。 此刻也聚在角落里,看着那个被开除后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同事。 心中既有后怕,又有不甘。 周少更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试图重新夺回场面的主导权,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主持正义的审判者。 然而,在所有目光的焦点中,陈天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经理手中接过了那几个包装精美的购物袋。 动作平淡,从容。 “……” 陈燕和周少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们两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竟然被陈天那小子无视了? 就在这时,那个经理猛地直起了腰。 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谄媚的笑容。 豁然转身,面对着周少和陈燕,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要吃人的野狼。 “你们两个!” “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再敢对陈先生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们两个扔出去!” “什么东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敢在这里质疑陈先生?” “我看你们两个才是来闹事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周少和陈燕。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理却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然后再一次,用比之前快了三倍的速度,转过身,面向陈天。 “陈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管理无方!是我没有管好店里的秩序!让这两条疯狗惊扰了您!”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经理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左右开弓。 “啪啪”地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被他这狠辣的动作吓得心头一跳。 陈燕和周少的脸色,瞬间由猪肝色变成了惨白。 毫无血色。 这个世界,他妈的彻底疯了! 陈天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脸颊通红的经理,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彻底傻掉的陈燕和周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姜清雪的身上。 “走吧。” 姜清雪轻轻点头,美眸中的光彩愈发复杂。 什么都没问。 陈天拎着购物袋,和姜清雪一起,平静地转身,朝着专卖店的大门走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给陈燕和周少一个眼神。 那种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 比任何恶毒的咒骂和响亮的耳光,都更加伤人,更加诛心。 眼看着陈天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 经理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直送到大门口,再一次九十度鞠躬。“恭送陈先生!” 直到陈天和姜清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敢缓缓直起腰来。 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而店里,陈燕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 周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周家人何时被这么无视过? 专卖店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店员都大气不敢喘一口. 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经理还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卑微的雕像。 直到确认陈天和姜清雪离开商场。 经理才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疯狂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有店员,鼓起勇气,声音发颤。 “经……经理……张黑色的卡,到底……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经理猛地回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消的惶恐。 “什么?” “那他妈是能要我们所有人命的催命符!” “你们这群蠢货!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 “那是张佛爷产业里,等级最高的‘天字号卡’!” “天字号卡?” 几个店员面面相觑,脸上全是茫然。 这个名字,她们闻所未闻。 “没听过就对了!” “这种卡,整个华夏都发不出去十张!” “别说见了,听都没几个人听过!” “拥有这张卡的人,在张佛爷旗下任何产业,注意,是任何产业!都可以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 “他就算要我们把这家店砸了,我们也得笑着递锤子!” “他的一切要求,都必须被无条件满足!明白吗?无条件!” “我们平时发的那些什么金卡、钻石卡,在这张卡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我他妈也是头一次见到实物!差点就被你们两个蠢货给害死!” 经理越说越气,指着早已面无人色的周少和陈燕,唾沫星子横飞。 “把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从今往后,我们店不欢迎他们,还有他们周家任何人!” …… 玛莎拉蒂在车流中平稳穿行。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姜清雪握着方向盘,美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透过后视镜。 或者借着转弯的机会,悄悄瞥向副驾驶的陈天。 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陈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穿着廉价t恤的落魄青年。 肩宽腰窄,身形挺拔。 尤其是那份从容,那份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 配上这身行头,竟透出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致命吸引力。 姜清雪的心乱了。 就在她又一次失神偷瞄时,陈天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脸上有东西?” 姜清雪心里一慌,差点踩下刹车。 猛地转回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耳根却悄悄泛起一抹绯红。 “没……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还挺合身的。”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无比蹩脚。 陈天没再追问,只是嘴角微上扬了一下。 第四十七章 小白脸不配给姜太爷贺寿 姜家庄园,宾客如云。 姜家老太爷的大寿,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虽然姜家不顶尖,但圈子里的人总要互相给几分面子。 当姜清雪挽着陈天的手臂,走进宴会大厅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姜家的一众亲戚。 “哟,那不是清雪吗?她旁边那个年轻人是谁?好俊朗的气质!” “看他那一身行头,怕不是最新款的高定吧?没个几十万下不来!” “难道是江海市哪个咱们不知道的豪门公子?” 几个平日里最爱攀比的婶婶、姑妈,满脸堆笑地围了上来。 “哎呀,清雪回来啦!这位是……男朋友吗?也不给姑妈们介绍介绍?” “这位先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跟我们清雪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一句句露骨的奉承,让姜清雪有些不自在。 陈天却依旧面色平淡,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更是让姜家亲戚们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绝对是个超级豪门的继承人! 一时间,对着陈天的吹捧更加热烈。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刺,从门口传来。 “我当是谁呢,这么热闹?”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秦家大少秦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满脸讥讽地走了进来。 目光死死锁在人群中心的陈天身上! 看到姜家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着陈天时,眼中的嫉恨和怒火。 又是这个家伙! 在张佛爷的别墅里,害得自己被张家千金呵斥! 现在,竟然又跑到姜家的宴会上来招摇撞骗了? 秦朗几步上前,站定在陈天面前。 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陈先生吗?真是好巧啊。” “怎么着?刚攀上张家大小姐,这么快就换目标了?又跑到姜家来当上门女婿了?” “陈先生这本事,我是真的佩服!吃软饭都能吃得这么风生水起,游走在各大豪门之间!“真是我们江海市小白脸界的楷模啊!”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前一秒还挂在姜家亲戚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变了。 从之前的阿谀、羡慕,变成了错愕、怀疑,最后。 齐刷刷地化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小白脸?” “靠女人吃饭的?” “我就说嘛,江海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号青年才俊了……原来是个骗子!” 窃窃私语声,像是无数根钢针,刺向陈天。 姜清雪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猛地上前一步。 “秦朗!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不信你问问他,前两天是不是还在张佛爷的别墅里,靠着张大小姐的维护,才没被人打断腿!” 此言一出,更是坐实了他的指控。 姜家亲戚们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堆人人喊打的垃圾。 面对那一张张写满鄙夷的嘴脸和秦朗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 目光平静地扫过姜家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请安静一点。” “我今天,也请了一位客人来为姜老爷子贺寿。” “等他到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张佛爷。” “……” 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 “噗——” 秦朗第一个没忍住,夸张地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陈天的手都在发抖。 “我听到了什么?他说他请了谁?张佛爷?我的天呐!陈天!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是真敢说啊!你知道张佛爷是什么人吗?他老人家深居简出,整个江海市,能请得动他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你?一个吃软饭的骗子,也配提张佛爷的名字?” “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秦朗的笑声像一个信号。 姜家的亲戚们也终于从短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哄笑。 “我的妈呀!这小子疯了吧!” “请张佛爷?他还不如说他请了玉皇大帝呢!” “吹牛也不打草稿,这是被人当面揭穿,恼羞成怒,开始说胡话了?” “行了行了,别理他了,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清雪啊,你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咱们姜家的脸,今天算是被他丢尽了!” 先前还对陈天满脸堆笑的姑妈,此刻看向他的眼神。 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姜清雪的手心全是冷汗。 尽管知道,陈天说的是真的。 因为那枚天子宝玺,张佛爷确实亲口答应了会来。 可…… 万一张佛爷只是随口一说,或者临时有事不来了呢? 到那个时候,陈天就真的成了整个江海市的笑柄! 姜清雪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姜家核心圈的长辈席位上传来。 开口的是姜清雪的二叔,姜振国。 他端着酒杯,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清雪啊,别站着了,快过来。” “今天是你爷爷八十大寿,你这个做孙女的,给大家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让我们这些叔伯们,也开开眼?” “是啊清雪,礼物嘛,心意到了就行,不用太贵重。” “我们都知道,你们家现在……呵呵,情况特殊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是在当众戳姜清雪的脊梁骨,讽刺这一脉家道中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瞬间,所有讥讽的目光,又从陈天身上。 齐刷刷地转移到了姜清雪的脸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吧,找了个骗子小白脸,自己也是个穷酸货。” 姜清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猛地抬起头,迎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我当然准备了贺礼。这就不劳各位叔伯费心了!” 第四十八章 我当然准备了贺礼 “哟,还真准备了?” “这破木头盒子里能装什么宝贝?” “不会是路边摊淘来的假古董吧?” 姜清雪转身从陈天手里,接过一个古朴的木盒。 盒子不大,看起来平平无奇。 讥笑声四起。 就连秦朗,也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在全场瞩目之下,姜清雪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木盒。 没有璀璨的珠光宝气。 也没有耀眼的金银光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通体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玺。 玉玺之上,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一股厚重、威严、仿佛穿越了千古岁月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宴会厅的喧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这……这是……” 一位酷爱古玩的姜家长辈,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死死盯着那枚玉玺,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玉质……这雕工……这……这盘龙之势……” “天!天子宝玺!” “这竟然是传说中,早已失传数百年的大夏王朝的天子宝玺!” 轰! 这几个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疯了! 天子宝玺? 那是什么概念? 那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了! 那是国宝!是无价之宝! 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惊天发现! 姜家亲戚们脸上的讥讽和轻蔑,瞬间凝固。 这……这怎么可能? 姜清雪这一脉,怎么可能拿出这种神物? 就在所有人震惊到失语的时候,姜清雪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伸出纤纤玉指,指向身旁始终淡然自若的陈天。 “没错,这正是大夏天子宝玺。” “而这份献给爷爷的寿礼,这份无价之宝……” “正是陈天,发现的。” 一瞬间,所有目光,再一次聚焦在陈天身上。 姜振国和他身边的几个亲戚,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刚刚还在嘲讽人家是骗子,是穷光蛋。 结果转眼间,人家就拿出了一件能买下十个姜家的国宝! 这脸打的! 啪啪响! “不……不可能……他……他不就是个小白脸吗?怎么可能……”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在哪个山沟沟里捡到的吗?” “对对对,就是狗屎运!不然凭他?也配发现这种宝贝?” 面对姜家亲戚们酸溜溜的“狗屎运”言论,陈天只是报以淡然的微笑。 姜清雪环视全场,扫过姜振国、秦朗等人铁青的脸。 那一张张脸,刚才还挂着讥讽和幸灾乐祸,现在,只剩下扭曲的嫉妒。 爽! 姜清雪心中只有一个字。 挺直了脊背,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既然各位叔伯长辈,已经‘鉴赏’完毕……那清雪就不多加叨扰了。”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姜振国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侄女,今天不对劲! 果然,姜清雪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姜振国身上,但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 “这枚大夏天子宝玺,乃是国之重器,价值无可估量。绝不能假手于人,必须由我,亲手呈送给爷爷。” 这句话,比刚才拿出宝玺的冲击力还要大! 这已经不是在展示贺礼了! 什么叫“不能假手于人”? 不就是在说,你们这群人,不配碰! “你……” 姜振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清雪,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想骂,想反驳。 说她没大没小?说她不尊重长辈? 可怎么说? 人家说得句句在理! 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在他们手里出了什么岔子,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秦朗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死死盯着陈天。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就是这个男人,让姜清雪这个花瓶,一下子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这不可能只是运气好! 捡漏? 这种国宝是能随随便便捡到的吗?! 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 姜清雪没看姜振国那张快要气炸的脸。 转身,对着陈天,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将木盒的盖子……缓缓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无价的宝光,那厚重的历史气息,瞬间被隔绝在小小的木盒之内。 仿佛一个时代,被关了进去。 也关上了姜振国等人最后一点反驳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姜清雪抱着木盒,站直了身体。 看了陈天一眼。 陈天对她微微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 径直穿过宴会厅,朝着姜家老爷子所在的内堂走去。 那些刚才还在指指点点、嘲讽讥笑的姜家亲戚,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或者避开目光,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 =“站……站住……” 姜振国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可是,没有人理他。 姜清雪和陈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直接将姜振国、秦朗,还有那一众脸色各异的亲戚,像垃圾一样,撇在了身后。 “混账!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内堂的拐角,姜振国才,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砰!”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尴尬的沉默。 周围的宾客们,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十分古怪。 这个时候还敢附和姜振国? 谁还敢说姜清雪的不是? 人家手握国宝,是献给老爷子的大功臣! 姜振国算个屁? 刚才还把人家的男朋友贬得一文不值,现在脸都被打肿了! “咳,那个,老姜啊,消消气,消消气……” “年轻人嘛,有点脾气也正常……再说,清雪那孩子,也是为了贺礼的安全着想,对吧?那可是天子宝玺啊!” 这不说还好。 一说“天子宝玺”四个字,姜振国的脸更绿了。 猛地一甩手。 “滚!” 那个长辈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第四十九章 请老爷子务必贴身放好 穿过长长的红木回廊,宴会厅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身后。 内堂里,檀香袅袅。 没有外面的奢华铺张,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朴雅致。 几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老者,正围着一位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说话。 老人身穿暗红色唐装,头发花白。 精神却看着矍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就是姜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姜云山。 看到姜清雪和陈天并肩走进来,姜云山眼睛一亮。 笑呵呵地冲着姜清雪招了招手。 “清雪啊。过来,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姜清雪脸上冰冷的线条瞬间融化。 快步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憨。 “爷爷。” 姜云山拉着姜清雪在自己身边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后面一步的陈天身上。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晚辈,倒像是在审视自家的…… 嗯,孙女婿。 陈天坦然自若,任由他看。 半晌,姜云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 “我们家清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 “藏得够深啊,今天总算舍得让爷爷见见了?” 姜清雪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爷爷!您……您胡说什么呢!” “他不是……” 姜清雪急得站了起来,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张俏脸又羞又急。 周围那几位老者也都笑了起来,气氛一片祥和。 陈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姜老先生,您误会了。” “我叫陈天,是姜总公司的一名员工。” “这次是运气好,偶然在外面淘到了传国玉玺,姜总觉得意义重大,才特意带我过来,让我这个小人物也见见世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撇清了关系,又捧了姜清雪一手,还顺带自谦了一下。 姜云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 重新打量着陈天,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这小伙子,面对自己这个姜家家主,面对这满堂的大人物。 没有半点紧张和谄媚,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清澈坦荡。 不错。 比外面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二世祖强多了。 “哈哈哈,好一个见世面。” “小伙子,有意思。” “站着干什么,坐,坐下说话。” “是,姜老先生。” 陈天依言坐下。 可就在坐下的瞬间,近距离看着姜云山的脸,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不对劲。 老爷子表面上看起来红光满面,笑声洪亮。 可那只是表象。 他的印堂发黑,眼神深处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萎靡。 那不是年老体衰该有的样子。 更像……更像是生命力被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吸取! 陈天心中一动,暗中催动了双眼的鉴宝能力。 眼前的世界,变了。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能量层面,整个房间的气场一览无遗。 而姜云山老爷子的身上,正缠绕着一丝丝、一缕缕肉眼难见的黑气! 这些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陈天的目光飞速扫过房间。 很快,他找到了源头。 老爷子身边摆着的几件陈设,一盆文竹,一幅山水画,甚至连他手边的一个紫砂茶壶,都散发着淡淡的阴冷煞气! 这些东西,单独一件,影响不大。 可常年累月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阴煞阵,日夜不停地侵蚀着主人的健康和气运! 这绝对不是巧合! 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谋害老爷子!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墙角堆放的一堆寿礼上。 大部分寿礼都宝光莹莹,充满了祝福的能量。 唯独其中一个锦盒。 哪怕隔着盒子,陈天都能“看”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冲天而起! 陈天面不改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 “姜老先生,您这里的陈设真是雅致。” “那边角落里堆着的,应该都是今年的寿礼吧?真是琳琅满目,晚辈都看花了眼。”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朝那堆寿礼点了点。 “特别是那件,被黑气……咳,被一种特殊气场笼罩的玉器,看起来雕工极为不凡,不知道是哪位送的贺礼?” 故意说错嘴,又马上改口,装作是对古玩气场的好奇。 姜云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笑了笑。 “你这小伙子,眼光倒是不错。” “那是振国送的一块和田玉雕寿星,他说花了大价钱请大师开过光,能保平安,图个吉利。” 姜振国! 又是他! 陈天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一旁的姜清雪,本来还在为刚刚的误会而脸红。 听到陈天和爷爷的对话,却愣住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特殊气场”。 但陈天绝对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特意问起大伯送的礼物? 联想到大伯在宴会厅的所作所为,再看看爷爷虽然在笑,却掩饰不住的疲惫脸色……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清雪心里,猛地升起。 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看向陈天的眼神,多了一丝询问和担忧。 陈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那个玉寿星煞气太重,必须想办法处理。 但直接说出来,老爷子肯定不信,反而会引起姜振国的警觉。 陈天放下茶杯,站起身。 “姜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以前跟一位云游的道长学过几天画符的皮毛。” “今天来得匆忙,没给您准备什么像样的寿礼。” “不如,就让晚辈借您的笔墨一用,为您画一张平安符,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您福寿安康,百邪不侵。”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画符? 这年轻人,还懂这个? 姜云山也有些意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好好好,笔墨纸砚就在书房,去拿来!” 虽然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这年轻人的心意,他很受用。 很快,下人取来了黄纸、朱砂和毛笔。 陈天凝神静气,提笔蘸满朱砂。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一道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磅礴正气的符箓,跃然纸上。 他将符箓折好,双手递给姜云山。 “姜老先生,这只是一份祝愿,信则有,不信则无。” “您最好能贴身放着。” 姜云山笑着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好好好,小陈你有心了。” “这份特殊的礼物,爷爷收下了!” 嘴上说着,神情却明显是当成了一个小辈有趣的祝福。 随手就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陈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老爷子,务必贴身放好。” 第五十章 寿礼裂了 姜云山被陈天这副认真的模样,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一个小年轻,还真把自己当大师了? 姜清雪却投来一个恳求又带着信任的眼神。 老爷子心里一软。 罢了,就当哄孙女开心。 叹了口气,还是依言,将那张黄纸符小心地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就是这个瞬间! 符箓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 一股温和、却异常磅礴的暖流,猛地从胸口炸开! 这股暖流如同一轮冬日暖阳,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将盘踞在体内的阴冷和沉郁一扫而空。 原本胸口那种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的沉闷感,瞬间烟消云散。 连日来的疲惫、那种骨子里的虚弱感,竟然也消散了大半! 姜云山猛地睁大了眼睛! 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愕然地低头,手掌按住胸口。 那股暖流还在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的身体,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刚刚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再抬起头,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从看一个有趣的小辈,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震惊。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爸,您在书房呢?正好,我带几位贵客来跟您问好。” 书房的门被推开。 姜振国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几位在东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进门,就看见老爷子手按胸口。 姜振国眉头一皱。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爸,你们这是在……?这是在干嘛呢?画符?” 目光扫过桌上的朱砂黄纸,瞬间明白了什么。 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 姜振国夸张地笑起来,对着身后的宾客们说道。 “各位都看看,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多才多艺啊。”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也不怕被人笑话。” “振国说的是,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 “是啊,送礼讲究的是心意,更是诚意,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老爷子面前,未免太班门弄斧了。” 姜清雪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大伯!你……” 陈天却伸手拦住姜清雪,示意稍安勿躁。 姜振国见状,更加得意。 走到那堆寿礼前,意气风发地指向角落里那尊煞气最重的玉寿星。 “爸,要说保平安,还得看真东西!” “看看我给您请的这尊和田玉寿星!这可是我花了八位数,特地从港岛一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开过光的,那才叫真正的宝物!” “这东西摆在这里,就能镇宅保平安,比什么鬼画符强一百倍……” 姜振国的声音,在吹嘘到最高点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得意洋洋的手指,落在了那尊玉寿星上。 “那……那是什么?” 只见那尊原本看起来温润通透、完美无瑕的玉寿星雕像上。 从头顶到基座,一道刺眼裂痕,凭空出现! 那裂痕又深又长,将整座玉像一分为二,彻底破坏了它的美感和价值。 “裂……裂了?” “怎么会裂了?刚刚看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天哪,这么贵的玉器,说裂就裂了?” 宾客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交头接耳。 看向姜振国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姜振国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 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那道裂痕。 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怎么会这样?我拿回来的时候,亲自检查过,根本没有瑕疵!怎么可能会裂开!” 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 好端端的寿礼,一尊寓意福寿的玉像,当着众人的面自己裂开了。 这是何等不祥的兆头! 陈天看着姜振国那副真情实感的震惊和慌乱,心里便有了数。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蠢货,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真正想害老爷子的人,另有其人。 “看来,姜先生的眼力,确实不怎么样。” “这么大一道瑕疵,先前居然都没发现,就敢拿来当寿礼送给老爷子。”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姜先生对老爷子有什么意见呢。” 这话,诛心! 姜振国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陈天。 “你……!” 陈天却懒得再理他,转头对姜清雪说。 “清雪,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说话。” “站住!” 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姜振国几步上前,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 指着陈天,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不准走!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是你用了什么方法,弄坏了我的玉像!” “大伯,说话要讲证据。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离那堆礼物少说也有七八米远。” 陈天迎着姜振国几欲喷火的目光,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又指了指远处的玉像。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中间还隔着这么多人,我怎么动手脚?” “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会隔空取物不成?” 看着姜振国那张憋成猪肝色的脸,轻笑一声。 “我看,大伯你还是应该多练练眼力。” “买东西被人坑了,那是眼力问题。” “东西自己裂了,那是运气问题。” “找不到原因就随便冤枉人,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在这里血口喷人,只会让你自己显得更像个笑话。” 陈天每说一句,姜振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周围宾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这个理啊……那小子一直跟姜家孙女站在一起,根本没靠近过。” “是啊,我们都看着呢,他动都没动。” “这……难道真是玉像自己的问题?” “八位数买了个残次品?这位姜家大爷,脸可丢大了……” “何止是丢脸,寿宴上送的玉寿星自己裂了,这兆头……啧啧,太不吉利了!” 姜振国感觉全场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 那股子憋屈和羞愤,让他几乎要爆炸! “你……你胡说!就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废物搞的鬼!” “爸!您别信他的鬼话!这个废物就是嫉妒我,故意……” “够了!” 姜清雪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清喝。 脸色同样很难看,既有对大伯当众失态的失望。 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抓住陈天的手腕。 “大伯,这里是爷爷的寿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不再看姜振国那张错愕的脸,拉着陈天就往后堂外走。 第五十一章 陈天是我的客人 “清雪!你给我回来!” 姜振国气急败坏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但姜清雪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 但本能地相信,陈天一定知道些什么。 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问个清楚! …… 两人穿过喧闹的宾客区,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凉亭。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姜清雪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一松开陈天的手,立刻转过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他。 “陈天,你老实告诉我。” “玉寿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尊玉像真的有问题?” 问得很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刚刚在大堂里,他那种笃定的态度,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陈天看着姜清雪写满焦急的脸。 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清雪,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请你一定相信我。” “你说,我信!” 陈天拉着她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望向灯火通明的主宅。 “你有没有觉得,姜家老宅最近这段时间,给人的感觉特别阴冷?” “阴冷?”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最近几次回家,她总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不像以前那么温暖有人气。 但只当是天气转凉,或者自己的错觉,从没往深处想。 “这和爷爷的身体有关系?” 她立刻联想到了关键。 陈天点头,表情严肃。 “关系很大。这栋宅子里,盘踞着一股对人身体极其有害的煞气。” “煞气?” 姜清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说……风水上说的那种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这股煞气一直存在,但以前很微弱,影响不大。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本就虚弱身体自然会每况愈下。眼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时间久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姜清雪的脑海中炸开。 确实有这样的迹象,爷爷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精神也越来越差。 难道……真的和这听起来玄之又玄的“煞气”有关? 看着陈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那……那我大伯送的那尊玉寿星……” “那不是什么宝物。那是一件凶物。”本身就暗藏着极重煞气的凶物!” “什么?!凶物?你的意思是……大伯他想害爷爷?!”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冰冷。 虽然大伯姜振国一直想争夺家产。 但姜清雪从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去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以他的脑子和眼力,根本分辨不出那东西的真面目。他只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他只知道那东西很贵,能让他很有面子,却不知道,那东西一旦摆进老爷子的房间,就会和宅子里的煞气形成呼应,瞬间将煞气催发到极致。” “到那时,老爷子就算有天大的福气,也撑不过三天。” 听到“撑不过三天”这几个字,姜清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陈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别担心,现在没事了。” “那……那它为什么会自己裂开?” “我给爷爷画的护身符,还记得吗?” 姜清雪当然记得。 “那尊玉寿星是极阴的凶物,感应到了它散发出的煞气,所以自动激发了。凶物的煞气太重,玉质承受不住,所以就裂开了。” 陈天说得云淡风轻。 姜清雪却听得心惊肉跳。 “好了,我也只是猜猜,毕竟这种玄学的事儿,我也是半吊子。” “我们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嗯。” 姜清雪点了点头,握紧陈天的手在大宅里逛起来。 顺便也让陈天能再仔细检查一下姜家祖宅里,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 两人回宴会大厅,已经是晚宴开始的时候。 刚进大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清雪却视若无睹,径直拉着陈天,朝着最中央的主桌走去。 主桌上坐的,都是姜家最核心的成员。 大伯姜振国一家,姑姑姜莉一家,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 “清雪,你这是干什么?” 大伯母李秀梅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指着陈天,语气里满是不悦。 “这里是主桌,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坐在这里?” “就是啊,清雪,太不懂规矩了!” “就算他是你朋友,也该去宾客区坐着,哪有上主桌的道理?” “怎么?我们姜家的主桌,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都能上了?” 所有亲戚的指责和鄙夷,像潮水一样向两人涌来。 陈天面色平静,仿佛没听见。 姜清雪却俏脸一寒,猛地转头,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 “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为什么不能坐?” “贵客?” “就他?就是个臭打工的,也配叫贵客?” “没错!今天是我爸的大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捣乱的!” 姜振国也沉着脸,一拍桌子。 “陈天,你自己滚出去,别逼我叫保安!” “这里是姜家,爷爷都还没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姜清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震得众人一时语塞。 就在大厅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谁在我的寿宴上大呼小叫啊?”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 只见管家福伯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走进大厅。 老者身穿暗红色唐装,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行走间步履稳健。 比前几日看起来精神还要好。 “爸!” “爷爷!” “老爷子!”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看起来比前几年还要精神! 简直像是年轻了十岁! 姜振国和姜莉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老爷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被众人围攻的陈天和姜清雪身上。 看到孙女紧紧护着陈天的样子,又看到自己儿子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轻轻推开福伯的手,迈步上前,中气十足地开口。 “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小天,让你见笑了。来,坐我身边。” 第五十二章 张佛爷来了 “都给我听好了!“陈天,是我姜云山请来的客人,谁敢对他不敬,就是对我姜云山不敬!” 姜云山说完,竟然亲自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陈天坐下。 紧接着,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提高。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振国一家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尴尬到了极点。 宴席开始后,气氛诡异。 亲戚们虽然不敢再明着找茬,但投向陈天的目光里。 依旧充满了猜疑和不屑。 姑姑姜莉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对姜清雪说。 “清雪啊,你之前不是说,还请了港城的张佛爷给爸贺寿吗?这宴席都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啊?” “该不会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姜家,不肯来吧?” 姜清雪夹了一筷子菜,头也不抬。 “姑姑急什么?贵客,自然是压轴出场的。” 姜莉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秦朗端着一杯红酒,晃晃悠悠地走到陈天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陈天,来,我敬你一杯。” 举起手中的酒杯,炫耀似的晃了晃。 “这可是拉菲,一瓶十几万呢。你……应该没喝过吧?” 这话一出,同桌的亲戚们都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所有人都等着看陈天出丑。 陈天抬眼看了看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坦然地摇了摇头。 “确实没喝过。” “哈哈哈!我就说嘛!乡下来的土包子,哪见过这种好东西!” 周围的哄笑声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刺向陈天。 姜清雪正要发作,陈天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秦朗,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就在众人对陈天鄙夷到了极点,以为他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时—— “咚!” 宴会厅的大门外,司仪拉长了嗓子,用尽全身力气。 发出了一声高亢至极的唱名! “张佛爷!携血玉观音一尊!亲临府上,为姜老太爷贺寿!” 一瞬间,整个宴会大厅,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嘲笑、所有的议论,全部戛然而止!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钉在了宴会厅门口。 只见大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气场沉凝如山的中年男人。 在八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迈步走了进来。 张佛爷! 江海市真正的地下皇帝! 跺一跺脚,整个港城都要抖三抖的巨擘! 怎么会来?而且……还是亲自来贺寿! “天呐!真的是张佛爷!”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我们一个小小的姜家?”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彻底沸腾! 所有宾客,无论身份高低,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敬畏。 姜振国心脏狂跳,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能跟张佛爷搭上一句话,姜家在江城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张佛爷,您好您好!我是姜家姜振国……” “佛爷,久仰大名!” 然而,他们刚靠近三米范围。 “唰!” 两名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臂,像两堵铁墙,干脆利落地将他们拦在外面。 没有一句话。 只有一个冰冷、不容置疑的眼神。 姜振国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无与伦比的尴尬! 周围的宾客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促狭,。 他妈的!连跟人家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尴尬到冰点的时刻,陈天动了。 放下酒杯,拉起身边同样有些发懵的姜清雪。 “走,我们去迎一下。” 姜清雪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跟着陈天站起来。 心里七上八下。 姑姑姜莉看着陈天的背影,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接着装! 姜振国都被拦下来了,你一个土包子凑上去,是想被人直接扔出去吗? 已经准备好欣赏陈天被保镖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的画面了。 然而,下一秒。 只见原本面色冷峻的张佛爷,在看到陈天的瞬间,脸上的寒霜如同春日冰雪般迅速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热切的、熟络到骨子里的笑容! “老弟!” 张佛爷竟然主动挥手,让保镖退开,然后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一把抓住陈天的手,用力摇了摇,随即更是亲热地伸出胳膊,勾住了陈天的肩膀。 那姿态,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一颗核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一片空白。 姜振国石化当场。 姜莉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 同桌那些刚刚还在嘲笑陈天的亲戚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了一地。 这……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土包子? 没见过世面? 乡下来的? 谁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张佛爷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快要碎掉的下巴,他拍了拍陈天的肩膀。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了,老弟,过两天市首那边你还得过去一趟,你可别忘了啊。” “嗯,记着呢。” 云淡风轻。 仿佛在说一件“今天晚饭吃什么”的小事。 可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在众人耳朵里,不亚于又一道天雷! 市首! 信息量大到让所有人的cpu都烧了! 这已经不是认识大人物那么简单了! 这是大人物有事要求着他! 陈天领着张佛爷,一路走到主桌。 被无视的姜振国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死灰色。 “姜老太爷,身体硬朗啊!晚辈张某,来迟一步,给您贺寿了!” 张佛爷对着姜云山拱了拱手,态度尊敬,却不显卑微。 姜云山此刻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张佛爷客气了!能来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快请坐,请坐!” 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天,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张佛爷坐下后,目光转向姜清雪,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姜老太爷,您这个孙女,不简单啊!慧眼识珠,有魄力!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不上喽!” 第五十三章 我来是给陈先生面子 这句“慧眼识珠”,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是在夸姜清雪找到了陈天这尊真神? 姜云山闻言,心中大悦,心中的那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无尽的得意。 朗声大笑。 “哈哈哈,清雪这孩子,确实是我最看重的一个!” 一句话,直接奠定了姜清雪在姜家不可动摇的地位! 姜莉和姜振国的脸,又黑了一层。 寒暄过后,张佛爷脸色一正,开门见山。 “姜老太爷,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除了贺寿,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手上那尊天子宝玺,我寻觅多年,心痒难耐啊。我出二十个亿,您看,能不能割爱?” 二十亿!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数字,像一座金山,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砸得他们头晕目眩。 刚刚还在为一瓶十几万的红酒而沾沾自喜的秦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二十亿面前,他那点炫耀,简直就是个笑话! 姜云山心头一跳,也被这个价格镇住了。 “哈哈哈!张佛爷快人快语!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这宝玺,是你的了!” “多谢老太爷!” 张佛爷大喜过望,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陈天。 “钱不是问题,但我还有个条件,或者说……是咱们合作的开端。”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张佛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想向姜家,借调一个人。就是他,陈天。” “我想请他帮我掌眼一段时间。作为回报,我名下所有产业,都可以和姜家展开深度合作。” 说完,看向一脸错愕的姜清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清雪侄女,你看如何?” 全场死寂。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姜清雪身上。 这可是张佛爷亲自许下的承诺! 只要点个头,姜家就能和这位江城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深度绑定,从此平步青云! 这是泼天的富贵,是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滔天机缘! 没人觉得姜清雪会拒绝。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清雪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甚至没有看姜云山,也没有看张佛爷。 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了身边的陈天。 那眼神里,没有命令,没有理所当然,只有最纯粹的征询。 “陈天,这件事关系到你,我不能替你做主。你怎么看?” 宾客们的大脑再次宕机。 她……她竟然在问陈天的意见? 疯了吧!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家族利益至上吗? 一个男人而已,哪怕他再有本事,能跟整个家族的未来相比? 张佛爷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看着姜清雪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是个聪明姑娘。 很清楚,这桩合作的关键,从来不是姜家,而是陈天本人。 姜云山也是一愣,随即,一股更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 好啊! 宠辱不惊,分得清主次! 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此心性,大事可成! 这个孙女,没看错! 这一幕落在姜振国和姜莉眼里。 “我反对!” 姜振国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死死盯着姜云山,又怨毒地扫过姜清雪和陈天。 “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还有你,姜清雪!你眼里还有没有姜家!” 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陈天。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我们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把姜家的未来,全部押在他的身上?万一他是骗子呢?!” “张佛爷!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得上这种人?”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在这里演一出双簧,目的就是为了算计我们姜家的产业!”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指着张佛爷的鼻子骂陈天是骗子。 全场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 姜家这个二爷,是失心疯了吗? 不等陈天有任何反应,张佛爷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往桌上一放。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呵。” 张佛爷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姜老太爷,你这个儿子,养得不错。” 这话是夸奖吗? 姜云山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佛爷看都懒得再看姜振国一眼,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算计你们姜家?” “你觉得,你们姜家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张某人花二十个亿来布局算计?”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缓缓站起身,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轰然散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 “我来,是给陈先生面子。” “我愿意合作,也是看在陈先生的面子上。” “你们姜家,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沾了陈先生的光而已!” 张佛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姜云山脸上。 “既然你们信不过陈先生,也就是信不过我张某人的眼光。” “那这合作,不谈也罢!” “宝玺,我不要了。” “告辞!” 说完,竟真的转身,作势要走。 “佛爷留步!” 姜云山吓得魂飞魄散,也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 “咚!” 怒目圆睁,指着面如死灰的姜振国,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过来跪下!” 姜振国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姜云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蠢货!蠢货啊!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几句屁话,差点断送了我们姜家未来几十年的前程!” 骂完,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满堂宾客,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张佛爷拱了拱手。 “让佛爷见笑了,是我姜云山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有眼无珠的逆子!” “还望佛爷看在老朽这张薄面上,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安抚住张佛爷后,姜云山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射向姜清雪。 但这一次,只有决断。 “清雪!” “爷爷!” “从今天起,姜氏集团旗下,城南新区的百亿开发项目,以及集团所有的海外珠宝贸易业务……全部交由你,全权负责!” 第五十四章 清雪就拜托你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这不是简单的放权! 这是在册立储君啊! 姜振国彻底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姜莉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嫉妒和怨恨。 一直沉默的陈天,此刻终于缓缓开了口。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佛爷身上,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张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帮你掌眼,可以。” 张佛爷重新坐下,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陈天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有两点,我要说清楚。”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定格在姜云山和姜清雪的脸上。 “第一,这是我陈天,和你张佛爷的个人合作。” “我不是姜家的货物,不存在什么‘借调’。” “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把姜清雪当朋友。” 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姜清雪心头一颤,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陈天继续说道。 “第二,合作可以,但我不喜欢被人安排。” “什么时候去,去哪里,待多久,我说了算。” 这一刻,全场再没有任何人敢把陈天当成那个需要靠姜家才能上位的废物。 不是依附姜家的藤蔓。 是一棵可以为朋友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张佛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起来,笑声无比爽朗。 “好!说得好!” “哈哈哈!陈先生快人快语,是我张某人唐突了!” “就该是这样!” “陈先生,我敬你!我先干为敬!” 张佛爷一饮而尽,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站起身,大步流星,径直朝陈天走来。 沿途的宾客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连呼吸都放轻了。 张佛爷在陈天面前站定,脸上挂着真诚的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翻盖手机,款式老得像上个世纪的古董。 “陈先生,这个电话,全球只有五个人能打通,没有号码,只能机对机。” “以后有事,用它找我,随时恭候。” 陈天接过来,入手很沉,掂了掂。 “好。” 一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 张佛爷又对着姜云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转身。 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仿佛只是来见陈天一个人,其他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背景板。 张佛爷一走,现场死一样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之前那些远远站着,冷眼旁观的宾客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陈先生!哎呀,陈先生!我是城西做建材的王总啊!早就看出来您是人中龙凤,刚才多有得罪,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先生,我是李氏珠宝的,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清雪侄女!真是恭喜啊!年轻有为!以后姜氏在你的带领下,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姜小姐,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款的翡翠首饰,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务必要收下!” 一张张谄媚的脸,一句句奉承的话。 刚才的轻视和嘲讽,仿佛从未发生过。 陈天面无表情,对递过来的名片和礼物,既不接,也不拒。 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觉得有些好笑。 姜清雪站在他身边,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有些手足无措。 姜云山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手里的拐杖再次举起,狠狠地往地上一顿! “够了!”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压过了所有嘈杂。 “宴会到此结束!各位,请自便!” 这是逐客令。 宾客们脸上的笑容一僵,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灰溜溜地作鸟兽散。 转眼间,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姜家人和陈天。 姜云山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姜振国和姜莉的脸上。 姜振国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已经没了魂。 姜莉则死死地瞪着陈天和姜清雪,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吞了他们。 “你们两个!” “从现在开始,滚回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大门一步!” “公司所有职务,全部暂停!” “给我好好想想,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姜振国嘴唇动了动,想求饶,可迎上父亲那双杀人般的眼睛。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爸……” 姜莉不甘心,她还想挣扎。 “滚!” 姜云山只用了一个字,就扼杀了她所有希望。 姜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杂着怨毒和不甘,她最后看了陈天一眼,那眼神里的信息很明确。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等着! 很快,宴会厅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姜云山,陈天,还有姜清雪。 气氛有些微妙。 “陈天。” “清雪虽然聪明,但毕竟太年轻,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 “公司里的那些豺狼虎豹,只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所以……” 老爷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 “这件事,还要多拜托你了。” 听到姜云山近乎托孤般的请求,姜清雪的脸颊微微泛红。 悄悄抬眼,眸子里满是期待。 希望陈天能答应。 不,是姜清雪觉得,陈天一定会答应。 “老爷子。恕我直言。” 陈天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这件事,我帮不了。” 空气,瞬间凝固。 姜云山脸上的恳切僵住了,握着拐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想过陈天会提条件,会要好处,甚至会狮子大开口。 唯独没想过,陈天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姜清雪咬着下唇,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眼神里满是不解。 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厉害,连张佛爷都要给他面子,帮自己一个小小的姜氏集团,不是举手之劳吗? 难道……他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利用姜家? 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要一脚踢开? 姜云山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天。给我一个理由。是因为嫌我姜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觉得,清雪这丫头,不值得你帮?” 老爷子的话,带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 姜云山可以请求,但绝不允许自己被人无缘无故地轻视。 姜清雪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想质问,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等着一个解释。 陈天没有看她,而是迎上了姜云山那双锐利的眼睛。 没有丝毫躲闪,神情反而愈发凝重。 “老爷子,您误会了。” “我拒绝,不是因为姜家,也不是因为姜小姐。” “而是因为我自已。” 第五十五章 有东西追上门了 “我一旦插手姜氏集团,只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我惹上了一些不该惹的人。” 灭顶之灾? 姜云山眉头紧锁,拐杖在光洁的地板上轻轻磕了一下。 “什么人?” 姜清雪也屏住了呼吸,心脏咚咚直跳。 她从未见过陈天如此严肃的样子,这比他面对张佛爷时,还要凝重百倍。 “一个很跨国组织。他们的手,已经伸进了江海市。” 陈天没有说得太详细,。 跨国组织? 姜云山混迹商场大半生,听过太多阴暗的勾当。 可当这四个字从陈天嘴里说出来。 完全没法相信啊!就这么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招惹上跨国组织。 这听起来太像电影里的情节了。 更像是一个年轻人为了拒绝而编造的。 “陈天,这种事可不能信口开河。” 老爷子的声音里,怀疑的意味很浓。 陈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转头看向姜清雪。 “清雪,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子宝玺的拍卖会上,是怎么认识张佛爷的?” 姜清雪一愣。 那天的情景,瞬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故意给一件伪造的青铜鼎抬价。 却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是陈天。 是他一眼看穿了骗局,当众揭穿,才没让那些国宝贩子得逞。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引来了张佛爷的注意。 “我记得!爷爷,确有其事!” “当时有几个外国人用假古董行骗,是陈天站出来揭穿了他们!我们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认识了张佛爷!” 得到孙女的亲口证实,姜云山脸上的疑虑消散了几分,但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一场古董骗局,和一个跨国组织,这两者之间……能画上等号吗? 陈天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抛出第二个重磅炸弹。 “那伙人,并没有因为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就在前几天,聚宝斋收到了一套来路不明的冥器。” “那套东西,带着一股普通人察觉不到的邪气,长时间接触,足以要人性命。” “我敢断定,那套冥器,就是那伙外国人搞的鬼。他们不仅要骗钱,更要害命!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已经彻底被他们盯上了。” “之所以答应张佛爷的邀请,也是因为张家有能力在江海市自保让,即便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至少,能保江州一方安宁。” 一番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将之前所有看似突兀的行为,都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姜云山看着陈天,眼神彻底变了。 原来如此! 以为的狂妄,其实是深谋远虑。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一身通天的本事,更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姜云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我明白了。是我老头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如此,我姜家更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不。” 陈天果断摇头。 “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插手,否则只会让他们把目标转移到姜家身上。” 姜云山沉默了。 陈天说的是事实。 面对这种藏在暗处的庞大势力,姜氏集团这点家业,根本不够看。 “陈天,我姜云山今天把话放这儿。” “姜氏集团副总裁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等你处理完所有麻烦,随时可以回来!” “多谢老爷子。天搅黄了您的寿宴,实在抱歉。等事情了结,我一定为您寻来一件真正的稀世奇珍,作为寿礼补偿。哈哈哈,你有心了!” 姜云山爽朗一笑,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陈天不再多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借来朱砂,迅速画下了一道玄奥的符文。 他将符纸折好,递给姜云山。 “老爷子,这道护身符,比之前那道更强。务必贴身带着,万万不可离身。” 姜云山郑重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内侧口袋。 做完这一切,陈天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独自一人,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姜清雪站在原地,望着陈天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扇沉重的门,彻底将他的身影吞没。 …… 陈天独自一人,走在下山路上。 姜家大宅所在的云雾山,本就偏僻,此刻更是万籁俱寂。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蜿蜒的山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树影摇晃,如同鬼魅。 陈天没有叫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脑子里,还在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个所谓的跨国组织,那套带着邪气的冥器,还有张佛爷…… 线索太多,太乱。 但有一点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股刺骨的阴冷,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是一种混杂着血腥与怨毒的邪气,像是从九幽地府里钻出来的寒风,能冻结人的灵魂! 陈天脚步一顿。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撕裂空气的厉啸,从自己后心位置炸响! 速度快到极致!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一击下,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陈天不是普通人。 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滑出半步。 嗤! 一道漆黑的爪影,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衣服划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将他外套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爪影落空,重重地砸在地上。 柏油路面,竟被硬生生抓出了五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 好强的力量! 陈天稳住身形,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 是那个气息! 和凌晨潜入聚宝阁的窃贼,一模一样! 那些人果然没有放过自己。 而且,这么快就追杀上门了! 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麻烦的。 必须把他逼出来! 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想到这里,陈天非但没有反击,反而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脚下踉跄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谁?!谁在那里?!” 他一边喊着,一边“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暗处的黑影见他如此不堪,似乎发出一声轻蔑的低吼。 黑影如同鬼魅,又是一爪抓向陈天的脖颈! 狠辣!致命! 陈天“恰好”一个趔趄,仿佛被脚下的石子绊到,狼狈地向前扑倒。 利爪再次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削断了几根发丝。 “妈的!” 第五十六章 还是氪金好使 那黑影见两次攻击都只是差之毫厘,彻底被激怒了。 它不再隐藏。 在它看来,眼前这个人类,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蝼蚁罢了。 杀掉他,只是时间问题!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咆哮,在寂静的山道上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暴戾与疯狂,仿佛远古凶兽的嘶吼。 黑影从路边的浓密树影中猛然一跃而出,重重地落在陈天前方几米处,拦住了去路。 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借着昏黄的路灯光芒,陈天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人! 身高与陈天相仿,但浑身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中毒已深的尸体。 它的脸扭曲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然的獠牙,上面还挂着恶心的涎水。 一双眼睛,是纯粹的赤红色,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暴戾与疯狂! “果然……” 陈天停下脚步,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在看清怪物样貌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就好像,猎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猎物。 “原来,是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陈天淡淡开口,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怪物似乎有些意外。 眼前这个人类,为什么不跑了? 但它那被疯狂占据的大脑,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 在它眼里,陈天只是一个停止了逃跑的猎物。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四肢着地,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坟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它后腿猛地一蹬。 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 整个人,不,整个怪物,化作一道青紫色的闪电,朝着陈天猛扑过来! 腥风扑面! 那双利爪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目标直指陈天的心脏! 陈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利爪距离自己胸口只剩下不到半米。 他才终于动了。 没有后退。 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给我……滚开!”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纯粹的速度! 后发先至! 在怪物的利爪触碰到他身体之前,陈天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它的胸口! 嘭——!!! “砰!” 一声闷响。 像是用尽全力打在了一张厚实的牛皮上。 陈天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拳锋传来,瞬间传遍了整条手臂! “嘶……” 陈天忍不住甩了甩手,拳头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骨节都快裂开了。 操! 这么硬? 这一拳的力量,自己清楚得很,身体被传承强化过,这肯定! 可打在这怪物身上,居然只是让它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那怪物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胸口,又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天。 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仿佛在问: “就这?” 随即,疑惑变成了滔天的暴怒! 这一次的咆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充满了被蝼蚁挑衅的屈辱和疯狂! 它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个人类,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是在玩弄自己! 怪物脚下的地面再次炸裂,它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 青紫色的残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长,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陈天面前! “我操!” 陈天瞳孔骤缩! 这次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狼狈不堪地向旁边一扑! 嗤啦! 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衣服被瞬间撕裂,五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背上! 剧痛袭来! 陈天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额头。 妈的!玩脱了! 硬碰硬,完全不是对手! 力量、速度,全方位被碾压! 眼看那怪物一击不中,调整姿势,又要扑上来,陈天脑子飞速运转。 “只能用那个了!” 传承记忆中,凌空画符,威力巨大! 立刻抬起手,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刚刚觉醒不久的灵气。 “凝!” 他集中全部精神,想要将灵气汇聚在指尖,在空中画出那道复杂的符文! 一丝微弱的光芒,在他指尖亮起。 有了! 陈天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秒,那丝光芒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了两下。 “噗”的一声。 直接溃散在了空气里。 “……” 陈天整个人都僵住了。 现在这点修为,就像是手机只有1%的电,却妄想运行大型3d游戏! 根本带不动! 而就在他愣神的这短短一瞬间,怪物已经再次杀到! 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那双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完了! 躲不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陈天的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一摸。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折痕的纸片。 是钱! 一张一百块的钞票! 符纸……载体…… 管他妈的是什么!试试! 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将那张百元大钞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手的手指塞进嘴里,狠狠一咬! “咔!” 指尖被咬破,一股铁锈味的鲜血涌出! 没有时间了! 用这根沾满自己精血的手指,以一种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在那张红色的钞票上疯狂画动起来! 驱邪符!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勉强催动的符文! 他将自己体内所有能调动的灵气,连同自己的精血,全部灌注进了这张薄薄的钞票之中! 就在此刻,怪物的利爪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甚至能闻到利爪上那令人作呕的尸臭! “去你妈的!” 陈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猛地抬手,将那张吸饱了他精血和灵力的钞票,用尽全力。 朝着怪物的脑门狠狠拍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点褶皱的百元大钞,精准无比地贴在了怪物的额头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怪物狰狞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秒! “嗡——!” 一道刺眼到无法直视的炽烈金光,猛地从那张钞票上爆发出来! 这光芒,神圣!庄严!仿佛天日降临! 瞬间照亮了整条山道! 那张红色的钞票,在金光中连一秒钟都没有撑住,便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了飞灰!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怪物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它疯狂地抱着自己的头,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 一股股浓郁的黑烟,从它额头被钞票拍中的地方滚滚冒出。 伴随着“滋滋”作响的腐蚀声! 那声音,像是把一块冻肉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怪物踉踉跄跄地向后暴退,最终站立不稳,“轰”的一声。 仰天摔倒在地,疯狂地翻滚、哀嚎! 第五十七章 这玩意儿不是华国的东西 陈天也被那股爆发的能量冲击波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怪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根还在流血的手指。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 还是氪金玩家够强…… 百元大钞的威力比老子刚才拼尽全力的一拳,大多了! 难道…… 陈天脑海里猛地闪过钞票上那个男人的头像。 一个荒诞又离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卧槽……难道是这位爷显灵了?” 陈天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那个离谱的念头给甩出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不科学,也不至于这么玄幻吧? “吼……呃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硬生生把陈天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拽了回来。 陈天猛地抬头。 那个青紫色的怪物,并没有死。 它在地上疯狂地打滚,用爪子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动作癫狂而又绝望。 一团金色的火焰,正在它的身上熊熊燃烧! 那火焰很诡异。 不是普通火焰的橘红色,而是一种纯粹的、灿烂的金色,仿佛融化的黄金。 没有温度,至少陈天隔着几米远,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热浪。 怪物在柏油马路上翻滚,试图把火焰蹭灭。 可那金色的火焰就像是长在了它的血肉里,无论它如何挣扎,火焰反而蔓延得更快。 从胸口的一个点,迅速覆盖了它的四肢、躯干、头颅…… “这……这是什么火?” 陈天喃喃自语,彻底看傻了。 怪物的皮肤和肌肉在金色的火焰中,并不是被烧焦,而是在……融化。 就像冰块遇到了烙铁,冒着黑烟,迅速地液化、气化。 怪物的惨叫声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嗬嗬”声,因为它的声带和喉咙已经化成了一滩恶心的黑色液体。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前后不过十几秒。 刚才还凶神恶煞、充满压迫感的怪物,就这么在陈天眼前,从一个实体,融化成了一滩冒着泡的黑水。 黑水又迅速蒸发。 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一阵夜风吹过。 地面上只剩下一小撮比尘土还要细腻的黑色灰烬,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了夜色里。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死斗,连同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都只是陈天的一场幻觉。 可屁股底下冰凉的地面,和手指上还在渗血的伤口,都在提醒他。 一切都是真的。 目光死死地盯着怪物消失的地方。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正静静地躺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陈天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抗议,酸痛无比。 谁知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蹲下身子,仔细打量。 是一张纸片。 一张被剪成了人形轮廓的纸片。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那能融化一切的金色火焰,竟然没能把它烧掉? 这玩意儿绝对不正常! 陈天越发好奇,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纸人的边缘。 入手的一瞬间,陈天猛地一缩手! 刺骨的冰冷! 定了定神,再次伸手,将那个人形纸片完整地拿了起来。 纸片不大,也就他手掌那么长。 材质很奇怪,摸上去是纸的质感,但坚韧得不像话,甚至带着一丝金属的硬度。 陈天把它拿到眼前。 纸人的轮廓很粗糙,就是一个简单的大头娃娃造型。 但在纸人光滑的表面上,用一种类似朱砂的暗红色颜料,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那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或符文。 “妈的……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华国的东西。” 他脑子飞速转动。 道家的符箓自己是见过,脑子里一抓能有一堆。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异域邪术产物! 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那个怪物,根本不是自己生成的。 它是一个傀儡! 而这个冰冷的纸人,就是操纵它的核心! 所以…… 自己被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混蛋,用这种闻所未闻的邪术给盯上了! 这次袭击,不是偶遇,而是蓄谋已久的暗杀! 到底是谁,要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搞死自己? 小心地将这张诡异的纸人对折,塞进了自己夹克的内侧口袋,还特意拉上了拉链。 不管对方是谁。 这个纸人,就是唯一的线索。 等着下一次被动挨打? 那不是他的风格!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陈天身体一僵,迅速将手机揣回兜里,警惕地望向山路下方。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开着昏暗的大灯,晃晃悠悠地爬了上来。 车速不快,在经过陈天身边时,缓缓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痕迹的中年男人的脸。 “小伙子,你没事吧?”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山上干嘛?刚才我开车上来,好像听到有怪叫,跟杀猪似的,吓我一跳!” “哦,大叔,没事没事!我……我跟朋友打赌,输了,在这儿跑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动静大了点。” 司机大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山路。 “朋友?你朋友呢?” “他……他看我摔了,骂我没用,一生气,自己先跑下山了,让我在这儿反省呢。” 这借口烂透了。 他自己都觉得假。 果然,司机大叔的眉头皱了起来。 眼神在他破烂的衣服、手上的血迹,还有苍白的脸上来回扫视。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行吧。” “赶紧下山吧,这山上晚上不太平,听说前阵子还有野猪出没。” 说完,立刻摇上车窗,一脚油门,面包车“嗡”的一声,加速朝山上开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陈天看着远去的车尾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摸了摸胸口内袋里那个冰冷的纸人。 …… 下山之后,陈天打了辆车回家 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了那个与叶梦莹合租的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好几次才对上。 “咔哒。” 门开了。 陈天几乎是靠在门框上,才没让自己直接摔进去。 第五十八章 医院闹鬼 “陈天?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客厅的灯“啪”一下亮了。 穿着一身粉色兔子睡衣的叶梦莹从卧室里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 眼前的陈天,t恤被撕成了布条,外套上全是泥和破口,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擦伤和凝固的血迹,脸色白得像纸。 整个人,就像刚从什么灾难片现场爬出来一样。 “天呐!陈天!你这是怎么了?!” 叶梦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个箭步冲上来,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股消毒水和淡淡的馨香钻进陈天鼻子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你……你跟人打架了?还是被抢劫了?报警了没有?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陈天不能把那些诡异、恐怖的事情告诉她。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咳咳……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叫没事?!你当我是瞎子吗?!” “真……真没事……” “我……我回来路上,看到有小偷抢一个大姐的包,我就……就去追……” “然后呢?” “然后……那小子跑得贼快,我一着急,没看清路,直接从一截十几级的台阶上滚下去了……” “小偷抓住了吗?” “……没,让他跑了。” “包呢?帮大姐拿回来了吗?” “……也……也没,我摔得太惨,那大姐估计看我没用,自己捡起包就走了。” “……” 空气突然安静。 叶梦莹不说话了。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陈天,那眼神里写满“你当我是傻子吗”的无语。 这理由,漏洞百出。 烂到家了。 陈天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不敢和她对视。 “行了行了,别说了。” 叶梦莹忽然叹了口气。 没再追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你先坐好,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看着她转身跑进卧室的背影,陈天松了口气。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浑身上下的伤口,此刻才开始争先恐后地叫嚣着疼痛。 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那怪物狰狞的脸,和那张冰冷诡异的纸人。 很快,叶梦莹提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小跑了回来。 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消毒水。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着,一边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 “嘶——” 酒精接触到伤口的瞬间,陈天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刺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叶梦莹的动作很轻柔,眉头却一直紧紧锁着。 “你说你,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从台阶上滚下来?你看看这伤口,这明明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又深又长……” “光线太暗,台阶扶手上可能有什么铁丝之类的,挂到了吧。” 他硬着头皮继续圆谎。 叶梦\"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专心处理伤口。 客厅里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沙沙”声。 为了打破这尴尬又压抑的气氛,叶梦莹主动换了个话题。 “对了,说起来,我们医院最近也怪怪的。” “医院?” “嗯,我上班那个市中心医院。就我们住院部那栋大楼,最近老不太平。”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压力太大了,集体产生幻觉了。好几个跟我一个科室的护士小姐姐,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 “她们说,住院部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总能听到走廊里有奇怪的脚步声,明明监控里什么都没有。还有人说,半夜能听到很轻很轻的哭声,就像小孩子在哭,可我们那层楼根本没有儿科病房。” “最吓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昨天,小雅姐值夜班,她说她亲眼在走廊尽头的监控死角,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一个很高、很瘦的黑影,就那么‘唰’一下就不见了!” “现在搞得我们科室人心惶惶的,晚上值班都必须两个人一起,谁也不敢单独去巡房了。” 陈天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衣服的内侧口袋。 隔着布料,那个冰冷的、坚硬的人形纸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指尖,瞬间传遍全身。 “你们医院……管理这么松的吗?什么人都能随便进?” “怎么可能!我们医院安保很严的,尤其是我们住院部大楼,晚上都锁门的,进出都要刷卡的。” “所以才邪门啊!大家都说,那东西……根本不是人……” 陈天想到另一个人。 林婉儿的父亲,现在就躺在那家医院的vip病房里! 陈天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数线索瞬间串联在一起! 聚宝斋……那个用假古董掉包真品的怪物。 医院走廊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它们是同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可能需要从林正雄那里得到进入林家金库的方法! 现在已经拿到了,毕竟林家金库里,有很多宝贝已经被掉包了! 那个怪物能在聚宝斋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 还能在戒备森严的医院里自由出入,它的能力绝对超乎想象。 自己能从它手下逃生,纯属侥幸。 但叶梦莹只是个普通护士,她每天都要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待上至少八个小时! 不能直接告诉她真相。 “我们医院闹鬼,那个鬼就是之前袭击我的怪物,你赶紧辞职吧!” 这话要是说出口,叶梦莹不把他当成精神病才怪。 得有个能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也能保护她的办法! “包好了。” 叶梦莹打上最后一个结,长舒一口气,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陈天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怎么了?伤口还很疼吗?” “梦莹,你家里有纸和笔吗?最好是黄纸和朱砂,没有的话,白纸和红笔也行。” 陈天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哈?” “你要纸笔干嘛?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写遗书啊?” 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是啊,这不是等我死后,能让你继承我的欢乐豆啊!” 叶梦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当陈天是要刷宝了。 还是起身去书房翻找起来。 很快,她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走了回来。 “没有黄纸朱砂,红笔也刚好没水了,就这个,爱用不用。” 第五十九章 中心医院的历史 陈天没有在意,接过纸笔,将笔记本平放在茶几上。 撕下一页空白纸,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瞬间骤然改变。 叶梦莹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只见陈天深呼吸,随后猛地睁开双眼。 右手握着笔,手腕悬空,没有丝毫犹豫,笔尖瞬间落在纸上。 笔尖在纸上游走,带起一连串暗合某种玄妙规律的线条。 整个过程中,陈天的表情无比专注,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仿佛正在进行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叶梦莹看呆了。 这……这是在干嘛? 画画?不像啊,哪有这么画的? 鬼画符? 还真有点像! 几分钟后,陈天停下笔,脸色都白了几分。 看着纸上那个由无数诡异符号构成的图案,满意地点了点头。 用惯了硬笔,这可比毛笔好使多了,就是不知道用中性笔画的符能不能使。 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折叠成一个整齐的三角形,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手心。 “拿着。” “这是什么?” 叶梦莹接过那个小小的三角形纸片,翻来覆去地看。 就是一张普通的笔记本纸,上面画了一些看不懂的黑色线条。 “护身符。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贴身带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它弄丢,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噗嗤——” 叶梦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举着那个小纸符,在陈天眼前晃了晃。 “我说陈天,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还是恐怖故事听多了?护身符?救命?我说你一个受过教育的现代青年,怎么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啊?” 作为一名相信每天跟各种精密医疗仪器打交道的护士。 对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哪怕医院这种地方,算是灵异事件高发区,听归听,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一张纸,几道鬼画符,就能救命? 那还要医生和警察干嘛,大家人手一张符,不就天下太平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叶梦莹,你听着,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重要!你必须听我的!” 叶梦莹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着陈天,那小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家伙……是认真的? 就因为她说了医院的怪事,他就吓成这样了? 叶梦莹心里忽然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感动。 虽然方法很蠢,但……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嘲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的陈大天师。小的遵命,一定把您赐的仙丹……哦不,是仙符,妥善保管,日夜供奉!” 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对着陈天滑稽地抱了抱拳。 语气轻松,带着明显的敷衍的味道。 陈天看着她把符箓塞进口袋,眉头依然紧锁。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要叶梦莹把符带在身上,至少能多一层保障。 自己也不指望她能相信。 陈天看着她那副大大咧咧,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模样。 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这姑娘心也太大了! 不行。 光靠一张符,不保险。 必须亲眼去看看。 陈天脑子飞速转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那个……你不是要去医院上班吗?” “对啊,最近排的一只是白班。” 叶梦莹奇怪地看他一眼。 陈天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 带着几分好奇。 “我……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去医院里逛过,除了看病。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就当……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环境?” 叶梦莹愣住了,随即噗嗤一声又笑了。 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天,眼神里满是促狭。 “我说,陈天你该不会是……真想追我吧?” “又是送护身符,又是要跟着去医院,你这套路也太老土了点吧?” “……” 陈天一时语塞。 追你? 放着姜清雪和林婉儿那样的,为啥要想不开追叶梦莹这样的土妞?! 说了她也不信,只会觉得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只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真的?” 叶梦莹凑近了些,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比真金还真。” 陈天一脸“坦诚”。 叶梦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收回了目光,耸耸肩。 “行吧,那就来呗。反正我们医院大得很,你随便逛,别跑到手术区那种地方乱闯就行。” 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在偷笑。 这小子,嘴还挺硬。 不过,看在他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就带他去见识见识好了。 …… 次日一早,陈天送叶梦莹去医院。 江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两人并肩走在绿树成荫的院区小道上。 即便是在白天,医院里也总有一种独特的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陈天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医院这地方天生自带煞气。 视线扫过一栋明显比周围建筑老旧许多的红砖小楼,楼体上爬满了藤蔓。 “你们医院还挺大的,这栋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啊。” 陈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叶梦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来了兴致,像个小导游一样开始介绍。 “那当然!我跟你说,我们医院历史可悠久了!” “这片院区,最早是战争年代建的,那时候根本不是医院。” “哦?那是什么?” “听说是樱花国当年的一个军营,在这里驻扎过一支部队。” 叶梦莹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聊什么地方趣闻。 陈天的心,却猛地往下一沉。 樱花国……军营? “什么部队?” “这个嘛……我听医院里的老前辈提过一嘴,好像叫什么……‘防疫给水部队’。” 叶梦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脸无所谓地摊摊手。 “听名字感觉挺后勤的,估计就是负责防疫和供应饮用水的吧,不然还能干嘛?” 防疫给水部队!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普通人,尤其是叶梦莹这种对军事历史不感兴趣的女生。 可能根本不知道这六个字背后代表的恐怖含义。 第六十章 这送外卖的制定有大病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后勤部队! 是樱花国当年研究细菌的机构! 那个袭击自己的非华夏黑影……这家医院……这支“防疫给水部队”…… 陈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黑影跟樱花国有关系? 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瞬。 叶梦莹还兴致勃勃地用手指着远处另一栋更加破败的建筑。 “喏!看到没?就是那栋三层小楼,墙体都发黑了那个!那就是当年保留下来的老建筑之一,现在已经是市里挂牌的历史遗址了。” “我跟你说哦,那楼的墙上,现在都还能看到当年留下来的弹孔呢!我之前跟同事偷偷跑去看过,白天去都感觉阴森森的,特别刺激!” 看来那丫头是对历史一无所知,只当成了一个新奇的“鬼屋”探险地。 陈天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栋孤零零的黑灰色小楼上。 弹孔? 那里面发生过什么,他几乎能想象得到! 去医院探查的念头,在这一刻,从单纯的“保护”。 彻底转变成了“必须主动出击”的调查! 必须进去看看! 必须搞清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怎么了?” 叶梦莹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那楼看得眼睛都直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吓到了?我说了吧,我们医院很刺激的。” 陈天收回目光,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历史,还挺厚重的。” 何止是厚重! 陈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这种打着“防疫”和“净化水源”旗号的部队,边防边境那边最为出名,什么哈市的,齐市的。 那都是臭名昭着、犯下罄竹难书罪恶的代名词。 在当年的北部、中部、南部,乃至整个东南亚,都遍布着这种部队的支部。 而江海市,作为当年重要的战略城市,自然也不可能幸免。 所以,这支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 恐怕就是那支驻扎在金陵的防疫给水部队设在江海的支部! 当“樱花国”这三个字浮出水面,整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那是世仇! 如果是别的什么势力,或者单纯的灵异事件,或许还有耐心,可以慢慢调查,徐徐图之。 但这件事,一旦确认有樱花国那些杂碎牵扯其中。 那就没有任何妥协和迂回的余地! 新仇旧恨,必须一并清算! 不仅要将那个袭击自己的黑影揪出来挫骨扬灰。 就在陈天内心波涛汹涌,恨不得立刻冲进那栋小楼一探究竟的时候。 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来。 “喂!你们俩干嘛呢?” 陈天和叶梦莹同时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顶着粉色爆炸头、画着浓重烟熏妆、鼻子上还挂着个金属环的女孩。 正皱着眉打量他们。 女孩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身破洞牛仔和叮当作响的金属链子。 十足的杀马特风格。 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嫌弃。 叶梦莹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往陈天身后缩了缩。 “你谁啊?我们在这儿碍着你事了?” “看那楼呢?” 女孩没理会叶梦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天。 又扫了一眼那栋黑漆漆的老楼,语气很冲。 “我劝你们最好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瞎晃悠。这地方,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 陈天眉头微皱。 这女孩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而且,明显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哈!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那地方,不干净。“懂?”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 嘴里的烟都差点掉下来。 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那栋老楼。 不干净? 陈天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这地方的诡异,并非只有自己察觉到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杀马特女孩,恐怕也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马上就走。” 陈天试探着说。 不想在叶梦莹面前暴露太多,以免把她牵扯进来。 女孩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女孩立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 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直接破口大骂。 “草!都特么怪你们两个!”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把陈天和叶梦莹给骂懵了。 前一秒,还是一副故作高深、浑身带刺的神秘“守门人”形象。 言语间充满了警告与暗示,让他们以为撞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结果下一秒,手机屏幕上的某个通知,就像是按下了暴躁的开关。 “老娘在这儿跟你们俩废话半天,我送的外卖都要超时了!一个差评扣五十!你们赔啊?!” 女孩挥舞着手机,那张画着烟熏妆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指着陈天和叶梦莹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陈天:“……” 叶梦莹:“……” 两人面面相觑,大脑都宕机了。 啥玩意儿? 外卖?超时?差评? 陈天刚刚还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国仇家恨、百年阴谋、邪祟怪物。 被这声河东狮吼直接震得支离破碎。 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因为五十块钱而抓狂的杀马特。 和刚才那个谜语人联系在一起。 这反差也太大了!大到离谱! 叶梦莹更是吓得又往陈天身后缩了缩,看着女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这人……有病吧?我们站在这儿也碍着她送外卖了?” 女孩显然是骂上了头,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然后又用手指点了点那栋阴森的黑灰色小楼。 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你们两个!听好了!老娘最后说一遍,别特么靠近那破房子!听见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狠话,她也不管陈天和叶梦莹是什么反应。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她钱包的犯罪,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跑。 “妈的,晦气!” 在一连串的嘟囔和抱怨声中。 女孩拎着外卖袋冲进医院的住院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念头: 这送外卖的……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第六十一章 博物馆也可能中招了 这画风转变之快,让叶梦莹都看呆了。 陈天却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普通人,顶多会觉得那楼阴森,说几句闹鬼的传闻。 可她最后那句“会死人的”,语气里的严肃和警告,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口中的“不干净”,到底是指什么? 是灵异?还是……人为的危险? 陈天看了一眼身边一脸懵懂的叶梦莹。 不能带她一起。 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必须找个借口先把她送走,晚上自己再一个人过来! “走吧,被她这么一搞,我也有点饿了。先去吃饭,这破楼有什么好看的。” “啊?哦……好。” 叶梦莹虽然觉得陈天今天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只当是被那个杀马特女孩给影响了心情。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 陈天口袋里那部样式古旧、只能接打电话的老人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铃铃铃——!” 这声音又尖又急,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陈天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是张佛爷。 他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佛爷沉稳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些嘈杂的风声。 “小子,是我。长话短说,我这边刚收到消息。就在今天凌晨,我的人在江海市郊的国道上,拦了辆形迹可疑的厢式货车。” “车上,装了一批货。” “什么货?” “古董,司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拉货的,拿钱办事,不知道货主是谁,也不知道车上具体是什么。” “但是……我让人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来路不明,但有两件,我们认得。” 陈天的呼吸停了一瞬。 “是林家的?” “没错。就是林婉儿那丫头家里被换走的那批藏品,失窃清单上的青铜爵和汉代玉璧,都在那辆车上。” 电话那头的风声更大了,像是刮过空旷的原野。 张佛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货车的源头呢?还有,背后主使是谁?有线索吗?” “哼。” 张佛爷冷哼一声。 “司机就是个臭拉货的,一问三不知。只说有人在城西的废弃停车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车开到邻市的码头。” 陈天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城西废弃停车场……邻市码头…… 这显然是一条成熟的销赃路线。 “他们手上,绝对不止这一批货。这次被我们截胡,只是冰山一角。林家失窃案,恐怕只是他们众多‘业务’中的一单。” “你小子脑子转得倒是快。” 张佛爷赞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没错,我的人查了那辆货车的近期轨迹,这半个月,它频繁往返于江海和周边几个城市。恐怕有不少好东西,已经通过这条线流出去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这么急着转移?” “还能为什么?” 张佛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调侃。 “你小子最近动静太大,又是林家又是医院的,把幕后那条大鱼给惊了。人家怕夜长梦多,急着把之前用赝品换出来的真家伙处理掉,结果嘛……” 结果就是一头撞进了张佛爷撒下的网里。 陈天没有接话,他在等张佛爷的下文。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麻烦。” “……” “我的人在清点这批货的时候,发现了几样东西……有点眼熟。” “怎么说?” “我怀疑,有几件东西,不是来自任何私人藏家。它们,可能来自江海市博物馆。”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博物馆! 如果说调包林家的古董是胆大包天,那对博物馆下手。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我怀疑,博物馆也被他们用同样的手法给‘搬’空了一部分。只不过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更严密,加上那些东西常年放在展柜里,只要赝品做得够真,短时间内根本没人会发现。我需要你跑一趟博物馆,帮我鉴定一下,他们馆里那些东西,到底还剩下多少是真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古董失窃案了。 这是在挑衅整个江海市的底线! “好。” “时间?地点?” “我会立刻联系馆长,他是我一个老朋友,信得过。明天闭馆后,大概晚上九点,你直接去博物馆后门,会有人接你。” “明白了。” “注意安全,小子。这次的对手,是条疯狗。” “嗯。” 陈天挂断了电话,将那部老人机揣回兜里。 脸上的凝重还未完全散去。 一转身,就对上了叶梦莹写满担忧的眼睛。 “怎么了呀?出什么事了?看你接个电话,脸都白了。” “没什么。” “工作上的事,一个客户有点麻烦。走吧,不是饿了吗?吃饭去。” 叶梦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陈天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打草惊蛇…… 本来以为自己的行动有些鲁莽,可能会让对方隐藏得更深。 没想到,这条蛇非但没躲起来,反而被吓得乱了阵脚。 急匆匆地把藏在窝里的宝贝往外搬。 这下倒好。 直接给自己送了份大礼! …… 医院附近的小饭馆里,正是午餐高峰,人声鼎沸。 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陈天还在慢条斯理地用开水烫着碗筷,对面的叶梦莹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 只见她拿起筷子,左右开弓,风卷残云。 一碗米饭,配着几口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那架势,仿佛饿了三天三夜。 陈天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夹第一筷子菜,叶梦莹已经快要干完半碗饭了。 “你……” 陈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注意到陈天的目光,叶梦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 像一只被发现了正在偷吃坚果的仓鼠。 “嘿嘿……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六十二章 捞女配渣男 陈天看着她那副护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要是再饿个三天,是不是打算连盘子都给啃了?” 叶梦莹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俏脸更红了。 像熟透的苹果。 拿起筷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佯装生气。 “要你管!我这是在补充能量!下午还要继续战斗呢!” “哦?” 陈天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跟谁战斗?叔叔阿姨吗?” “哼!还有你这个坏蛋!” 叶梦莹说着,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气鼓鼓地塞进嘴里,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娇憨可爱的样子,陈天心情大好。 连日来的阴霾都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气氛轻松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暧昧。 就在这时,小饭馆的门帘被“哗啦”一声掀开。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潮牌t恤,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浓妆艳抹、挎着假名牌包的女人。 男人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 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当看到角落里的叶梦莹时,眼睛瞬间一亮,随即换上了一副轻佻又傲慢的表情。 他径直朝着陈天和叶梦莹这桌走来。 叶梦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理他,一个神经病。” 陈天还没来得及问,那个男人已经站定在桌前,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哟,这不是梦莹吗?” 男人夸张地捏着鼻子。 “你怎么在这种苍蝇馆子吃饭啊?缺钱了?缺钱跟哥说啊,我给你转个万儿八千的,不至于这么委屈自己吧?” 说完,他的视线轻蔑地落在了陈天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停留在陈天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上。 “啧啧,梦莹,你这品味下降得有点厉害啊。” “就找了这么个货色?穿得跟个送外卖的似的,他请得起你吃饭吗?” 男人的话尖酸刻薄,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叶梦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 “赵凯!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跟谁吃饭,吃什么,关你屁事!” “总比跟着你这种满嘴谎话的骗子强!” 赵凯被当众揭短,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笑容。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跟着这种穷小子,有什么未来?来,跟我走,今晚哥带你去‘江海之星’见见世面。” 叶梦莹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手腕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按住。 回头对上了陈天平静的眼神。 陈天示意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了嚣张的赵凯,落在了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嗯? 这张脸……有点眼熟啊。 陈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咖啡厅……苏晴雅……碰瓷……假手链! 哦!想起来了! 不就是前段时间,想用一条假得不能再假的手链。 碰瓷自己高中同学苏晴雅的那个假千金吗? 没想到啊,世界这么小。 那个女人显然也认出了陈天,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抓着赵凯胳膊的手也收了回来。 眼神惊慌地四处乱瞟,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赵凯还完全没意识到情况的变化,依旧得意洋洋地看着陈天。 “怎么?小子,吓傻了?没见过我这么有钱的?” 陈天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女人,嘴角咧开一个玩味的笑容。 “别急着走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陈天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赵凯和那个女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然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渣男配捞女,这不绝配吗?” “怎么着?刚勾搭上,还没来得及互相摸底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两秒后,“噗嗤”一声,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哄笑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小饭馆! “哈哈哈哈!卧槽!绝了!” “这哥们儿太狠了,一句话干倒两个!” “我就说嘛,那男的一看就像个水货,那女的也假得很!” 赵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女人,眼神里全是震惊和怀疑。 那女人已经快哭了,一张脸惨白如纸,哆嗦着嘴唇。 “捞女?什么意思?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认识他!阿凯,你别听他胡说!” “胡说?” 赵凯也不是傻子,他看着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再联想刚才陈天那笃定的语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 “你不是说你爸是做海外贸易的吗!” “那你还说你是赵氏集团的二公子呢!我昨天查了!人家赵公子根本不在国内!” “你个骗子!” “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在饭馆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撕破了脸皮,互相指责对骂起来,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陈天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活宝身上,拉起还有点懵的叶梦莹。 “走了,看戏看够了。” 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说完,便带着叶梦莹,在全场的哄笑和那对男女的对骂声中,施施然地走出了小饭馆。 一出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叶梦莹先是愣愣地站着,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太解气了!陈天,你简直是我的神!” 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天,里面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谢谢你,真的。” “不光是今天,还有上次……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被那个混蛋蒙在鼓里。” “举手之劳。再说了,我这人护短。他骂你,我总不能当没听见。” 第六十三章 工艺品批发市场 陈天看着她那笑中带泪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松快不少。 “行了,别笑了,再笑脸就僵了。” “我才不管!” 叶梦莹擦了擦眼角,大眼睛亮晶晶的。 “陈天,我发现你这人……真挺好的。” “嗯?现在才发现?” 陈天挑了挑眉。 “我就是觉得,我之前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叶梦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 “之前我以为你就是个……就是个…色狼。” “现在呢?” “现在……现在你是个好人!” 叶梦莹说完这句话,脸颊微微泛红。 眼神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仿佛这是这丫头能想到的、对一个人最高的赞誉。 这句无比真挚的夸奖,落入陈天耳中,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好人? 陈天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什么玩意儿?我又是帮你挡苍蝇,又是帮你怼骗子,回头还可能要去面对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邪祟怪物,忙活了半天,你就给我发这个? 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屠龙归来的勇士,结果公主对他说。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陈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叶梦莹,长长地叹了口气。 用一种幽怨到极点的语气说道: “搞了半天,你不过就是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啊。” “啊?好人卡?什么好人卡?” 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的纯洁与无辜。 显然没能第一时间领会这个网络热词背后的深层含义。 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陈天一肚子槽点顿时没了发泄的对象。 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行了,你医院的事我大概清楚了。” “那……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那东西好像没有伤人的意思。你还是继续回去上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叶梦莹心里有些发毛,让她回到那个可能有怪物盘踞的地方。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可是……” “没有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给你的那道符,一定要贴身带好。记住,是绝对不能离身,就算洗澡的时候也要放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衣服按住了胸口的位置。 感受着那道符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不少。 “嗯!我记住了,绝对不会拿下来的!” “去吧,路上小心。” “那你呢?” 叶梦莹忍不住问道。 陈天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藏在医院深处的黑灰色小楼的方向。 “我?我还有点事要办。”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你也要小心。” “放心。” 送走了叶梦莹,陈天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站在街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从姜家出来,怪物扑过来的恐怖画面。 那种濒死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喉咙里。 不行! 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毫无准备! 祖先的传承中,清晰地记载着各种符箓的画法。 其中最基础的,就是护身符。 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凭空画符,但借助实物,画几张出来应急,应该问题不大。 黄纸,朱砂,一样都不能少! 而且必须是质量上乘的真家伙! 掏出手机,飞快地搜索起来。 “江海市最大的纸扎店”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指向一个地方—城南古玩城。 陈天眼睛一亮。 古玩城? 这地方他可熟。 正好,自己这鉴宝的能力还没正经用武之地呢。 去买材料是正事,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漏,给自己开开张! 打定主意,陈天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古玩城。 所谓的古玩城,其实就是一条露天的地摊街,两侧密密麻麻摆满了摊位,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陈天不急着找那家纸扎店,而是放慢脚步,从街头开始,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过去。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现代树脂仿玉摆件,做旧手法:强酸腐蚀。 上周青铜器。 …… 一路看下来,陈天的心都凉了半截。 好家伙,这哪是古玩城,简直就是个大型工艺品批发市场! 连做旧的手法都像是同一个工厂流水线出来的,毫无新意。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直奔主题去找纸扎店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忽然被一个小摊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机。 摊位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些瓷片、鼻烟壶之类的玩意儿。 而在最角落里,随意扔着一串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上面落满了灰。 陈天脚步一顿,目光凝聚在那串铜钱上。 虽然不清楚那东西怎么用,看样式应该是五帝钱之类的。 自己鉴宝的能力能看出这东西有价值! 卧槽! 好东西! 陈天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装出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慢悠悠地踱到摊位前。 摊主头都没抬。 陈天随手拿起旁边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鼻烟壶。 “老板,这个怎么说?” 摊主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小兄弟,有眼光啊!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宝贝!一口价,八百!” 陈天差点笑出声。 宫里出来的?我看是上周刚从作坊里出来的吧。 撇撇嘴,把鼻烟壶扔了回去,然后像是才发现那串铜钱一样,指了指。 “那串铜钱呢?看着挺破的,我爷爷就好这口,买回去给他当个钥匙串玩玩。” 他把“钥匙串”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摊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愣了一下,显然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哦,你说那个啊!” 他立马来了精神。 “那可不是普通铜钱!那是五帝钱!懂吗?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辟邪的!镇宅的!可灵了!” 陈天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板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几个皇帝。 故作嫌弃地皱了皱眉。 “老板,你这就没劲了啊,这明明是六个,怎么就成五帝了?再说了,这玩意儿现在遍地都是,不值钱。你看看这上面,脏得都快包浆了,谁要啊。” 第六十四章 五帝钱pro max版 “咳……小兄弟是行家。行吧,看你也是诚心要,三百!三百块你拿走!” “一百。” 陈天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干脆。 “就当买几斤废铜了。你要不卖,我再去别家转转,反正这街上多的是。” 说完,他转身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哎!别走啊!” 摊主急了。 这串铜钱在他这儿摆了快一年了,问的人都少。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不对,是有缘人看上,一百块也是钱啊! “行行行!一百就一百!算我今天给你开张了!” 陈天这才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拍在摊上。 拿起那串油腻腻的铜钱,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走出老远,拐进一个没人的角落,陈天脸上的淡定才瞬间绷不住了。 能让自己的鉴宝能力看出来,这东西不得是五帝钱pro max版? 他把铜钱在手里颠了颠,入手冰凉沉重,远超普通铜钱的分量。 那股子让鉴宝能力都产生反应的特殊气息,正从这六枚铜钱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绝对是宝贝! 赚大了! 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五帝钱pro max版”到底是什么来路时,一道影子笼罩了他。 “小友。”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陈天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得体唐装,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站在他面前。 老者面容清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尤其锐利。 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那串铜钱。 “可否让老朽上手看一眼?” 老者的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那股子热切,根本藏不住。 卧槽! 陈天心里警铃瞬间拉满! 他攥紧铜钱的手猛地收回身后,另一只手下意识插进了裤兜。 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撒丫子跑路的姿态。 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 这套路……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是那种老掉牙的路边捡宝贝的骗术吧? 跳出来说这东西他早就看上了,看到你捡漏了,非要买下拿东西,而且会挑明这东西升值空间巨大,要从你这里分一杯羹 等会儿摊主就会哭天喊地地跑过来,说自己老眼昏花卖错了,要加钱,不然就报警说自己偷东西! 这老头就在旁边当和事佬,一唱一和,不把自己榨干不算完! 想到这,陈天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脚下已经调整好发力的姿势。 只要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老者看出了陈天的戒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 “小友,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你手里的东西,觉得是件好东西。” “老朽玩了一辈子这个,眼光还算有几分。如果你这串东西是真的,我愿意出一百万,买下来。” 一百万? 周围路过的人听到这个数字,脚步都慢了下来。 一道道震惊又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啥玩意儿一百万?” “就那年轻人手里的破铜钱?” “这老头是疯了吧!还是个托?” 陈天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一百万? 玩这么大? 难道不是骗子,是遇到真正识货的大佬了?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越不踏实。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值一百万? 倒不是贪图这一百万。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现在他更想搞清楚,自己花一百块淘来的。 究竟是个什么等级的宝贝。 赌一把? 想到这,陈天紧绷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点。 他从身后拿出那串铜钱,但没立刻递过去,只是在手里晃了晃。 “老爷子,您真识货?” “拿给老朽看看便知。” 陈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铜钱递了过去。 递过去的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老者的手,只要对方有任何想跑的迹象。 有信心一秒钟之内把东西抢回来,顺便给这老头来个过肩摔。 老者接过铜钱的姿势很稳,手指轻轻摩挲着钱币的边缘。 把铜钱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先是看上面的文字和包浆,然后又用指甲轻轻弹了一下。 叮——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越的响声传来。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从刚才的期待和热切,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啧啧”两声。 “好东西……好东西啊!” “小哥,你好眼力!真是好眼力啊!” “老爷子,这到底是个啥?不就是几个铜钱吗?” 老者把铜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在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你这串,根本不是什么五帝钱!” “这六枚铜钱,每一枚都是单独特制的法器!用的也不是凡铜,这种东西,是真正用来驱邪镇煞的宝贝!单独一枚,都千金难求!你这一口气凑齐了六枚,简直……简直是不可思议!” 老者越说越激动,抓着铜钱的手都有些发抖。 陈天的心脏砰砰狂跳。 老者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铜钱恋恋不舍地还给陈天。 “小友,老朽刚才的提议依旧有效。一百万,不,我再加五十万!一百五十万!只要你愿意割爱,现在就能转账!” 周围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一百五……一百五十万?买那串破铜钱?” “天哪!这年轻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一百块买的吧?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转手就卖一百五十万?!” 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把陈天给烧穿了。 然而,陈天只是默默地接过铜钱,重新攥在手里。 那种冰凉厚重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老爷子,不好意思,这东西我不卖。” “嫌少?价格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二百万!这是老朽能出的极限了!” 陈天笑了。 “老爷子,您误会了。不是钱的事。这东西,我留着有用,倒不是不舍得割爱。” “有用?” 老者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探究。 这种级别的法器,寻常人能有什么用? 难道这年轻人……也是同道中人? 可看他一身的地摊货,满脸的稚气,怎么看也不像啊! 陈天没有再解释。 冲老者点了点头。 “老爷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老者站在原地,看着陈天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怪了……真是怪了……这等至宝,怎么会流落到地摊上?这个年轻人,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六十五章 纸扎店里都有宝贝 告别了古玩街那群还在震惊中的路人,陈天把那串温热的铜钱法器塞进口袋。 直奔古玩城深处。 街的尽头,是一家纸扎店。 店门是那种老旧的木板门,门楣上挂着一个褪色的招牌,上书“往生堂”三个字。 一股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 店里光线昏暗,没开灯,只有从门口透进来的天光。 一眼望去,两边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纸扎品。 纸人、纸马、纸别墅、纸汽车……应有尽有。 店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老板?有人吗?” 陈天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店里逛了起来。 这店里的东西确实齐全,墙角甚至还贴着一张手写的广告——“私人订制,包君满意”。 纸扎这东西,私人订制啥?一比一明星纸扎吗? 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柜台旁边,那里码放着一摞一摞的黄纸,用草绳捆着。 看起来跟乡下烧火用的草纸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他视线扫过的瞬间。 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视野里,绝大部分黄纸都是普普通通的灰白色。 唯独在最下面,靠墙角的一扎,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 陈天心头一跳。 我靠! 黄纸这玩意儿也能出宝贝? 不都是一个树上砍下来的吗?还能有什么讲究? 好奇地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就想把那扎泛着金光的黄纸给抽出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捆草绳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女人声音从店铺后面传来。 “哎,那个别动。” 陈天动作一顿,抬起头。 只见一个女人从挂着布帘的后堂走了出来。 这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丰腴,曲线玲珑,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旗袍,开叉极高,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长发盘起,用一根简单的簪子固定着,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与这间阴森小店格格不入的妩媚风情。 斜靠在柜台上,用下巴指了指陈天脚边的那扎黄纸。 “那个你用不上,别买了。烧纸的话,旁边那些便宜,十块钱一扎,随便拿。”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客人。 陈天眉毛一挑。 嘿! 有意思了。 本来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这老板娘一开口,直接就实锤了。 这黄纸,绝对是宝贝! 听这意思,老板娘很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陈天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站直了身子。 “老板娘,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我看这扎黄纸就挺好,我就要这个了。” 老板娘闻言,上下打量了陈天一番。 从他脚上几十块的帆布鞋,看到他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 眼神里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轻视。 把嘴里的香烟取下来,夹在指间,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二十万。” 陈天:“……” “多少?二十万?老板娘,你这黄纸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打的啊?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吧?” 老板娘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发出“咯咯”的笑声,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小弟弟,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是懂行的人。这东西,算是我这小店的镇店之宝了。至于它为什么值这个价,外行人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老板娘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很刻薄。 言下之意,你个穷小子,别在这儿碍眼了,这东西你买不起,也用不着。 陈天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镇店之宝? 陈天脸上故作不服气,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柜台前。 “老板娘,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外行?” “哦?” “那你说说,你想买它做什么?” “画符。” 话音落下。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叼着烟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足足三秒钟,她才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天一样,重新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画符?呵呵……呵呵呵……小弟弟,你可真会开玩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我在江海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叫得上名号的师傅,哪个我不认识?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说吧,你是什么人?外地来的?是谁指点你到我这家店的?” 信息差! 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这个圈子里当然没有名气。 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野狐禅,哪有什么圈子,哪有什么师门。 索性就坡下驴,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挠了挠头。 “老板娘你误会了,我哪有什么来路啊。我不是科班出身,就是最近走了点运,自己瞎琢磨,刚学会的。” “野路子?” 老板娘嗤笑一声,重新靠回柜台,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 “我说小弟弟,画符用普通的朱砂黄纸就行了,效果都一样。我这‘金光纸’,料子都是整块的雷击桃木,又取晨时第一缕紫气加持过的,灵性太足。你一个刚入门的新人,道行不够,心神不稳,根本驾驭不了。给你用,纯属浪费。” 俩人正说到这儿,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脆响。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打断了店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进来的是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耳朵上挂着七八个耳钉,一身破洞牛仔和铆钉皮衣。 典型的杀马特造型。 那女孩一进门,视线就在店里扫了一圈,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时。 猛地顿住了。 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 直直指向陈天。 “是你!中午送外卖那个!就因为你,我差点超时被给差评!” 陈天也认出她了。 可不就是中午在中心医院,那个看起来很装逼的杀马特,还警告自己不要靠近遗址来着。 世界也太小了吧。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孩已经完全不理他了。 扭头就冲着柜台后面嚷嚷。 “媚姐!我订的东西到了没啊?我晚上急用!中心医院那边!” 第六十六章 你的消息保真吗 那个精神小妹还是和中午见的时候一样,咋咋呼呼的。 总是一副自顾自的样子。 老板娘闻言,把夹在指间的烟慢悠悠地放回嘴里,吸了一口。 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苏小柒,你急什么急。我说你这身打扮,是跟你师父学的吗?这都是二十年前流行的东西了,搁现在,人家管你这叫‘精神小妹’。你师父是不是拿他年轻时候的审美在坑你啊?” 陈天站在一旁,本来还觉得这事挺巧合,可听到老板娘的话。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师父?纸扎店! 这家店,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纸扎店! 这是一个据点! 是江海市玄学圈子里,那些“业内人士”的秘密联络点和物资供应站! 怪不得这老板娘气场这么足,怪不得一张黄纸敢卖二十万! 原来人家做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意! 自己这是……一头撞进狼窝里了? 不,不对! 是撞进宝山了! 陈天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军奋战,现在才发现,组织的大门就在眼前! 必须想办法混进去! 机会就在眼前! 看着那个叫苏小柒的“精神小妹”,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陈天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被他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人。 他往前一步,把纸人摊在手心,递到苏小柒面前。 “那个……精神小妹,你看看,认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小柒本来还撅着嘴,准备跟老板娘反驳一下自己的审美问题,一听这话。 下意识就低头看去。 当她看清陈天手心里的东西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不耐烦变成了惊骇! “这东西……我不是让你别靠近中心医院那栋老楼吗?!” 苏小柒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好像陈天闯了什么天大的祸。 陈天被她吼得一愣。 老楼? 我什么时候去过老楼了? 立刻反应过来,这里面有误会。 “你搞错了,我根本没去过什么老楼。” 陈天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严肃。 “这玩意儿,是自己找上我的。一个怪物袭击了我,我把它干掉了,最后就剩下这么个纸片人。” 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另外两个人耳朵里,却是个大新闻。 “唰!” 老板娘媚姐那双慵懒的桃花眼猛地眯了起来,一道精光闪过。 重新站直了身体,叼着烟,视线在陈天和苏小柒之间来回扫视。 一个野路子,能干掉一个“怪物”? 这小弟弟,有点意思啊。 苏小柒更是盯着陈天,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把那个纸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咬着牙说道。 “这是樱花国的式神纸人,是阴阳师用的东西!你怎么会被他们盯上?你一个普通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动手?” 苏小柒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怀疑。 面对苏小柒的审视,陈天心里反而稳了。 怕的不是你问,怕的是你不问。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摊了摊手。 “我倒是想当个普通人,可惜啊,麻烦总喜欢找上门。我叫陈天,是个古董鉴定师,说白了,就是给老物件断代估价的。” 古董鉴定师? 苏小柒眉毛一挑,这职业听着就神神叨叨的,但跟阴阳师又有什么关系? 陈天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继续往下说。 “麻烦的源头,是半个月前的一场拍卖会。当时有件拍品,号称是战国青铜夔龙鼎,主办方吹得天花乱坠,价格被炒到了一个亿。我当场就给它点破了。本来这也没什么,砸人饭碗的事,我干得多了。” 陈天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去。 “坏就坏在,那尊假鼎的送拍方,是一伙外国人。我这么一搞,让他们当着整个江海市收藏圈的面,丢了个天大的人。” “哦……” 苏小柒拖长了声音,脸上的怀疑消散了不少。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还挺合理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被报复也说得过去。 扭头看了一眼老板娘。 媚姐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指尖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天把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还不够。 一个被报复的古董鉴定师,顶多算个可怜虫,或许能得到一些同情。 但绝对换不来“自己人”的身份。 陈天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被式神袭击,只是个开始。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就当是听个响。” 陈天的语气神秘,成功勾起了苏小柒的好奇心。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媚姐,也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 陈天看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伙外国人,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只是我这种小角色,甚至不是哪个私人收藏家。我得到消息,他们……盯上了江海市博物馆。” 江海市博物馆! 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面放的,可都是国宝!是整个江海市历史文化的根! 苏小柒原本以为,这只是玄学圈子里,樱花国阴阳师过界来找回场子的私人恩怨。 可现在…… 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 “你……你说什么?!博物馆?这怎么可能!那里安保那么严,还有……还有我们的人看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明抢当然不可能,但要是……调包呢?” “用一个以假乱真的赝品,换走真正的国宝,谁能发现?” “据我所知,他们可能已经得手了。” “!!!” 苏小柒彻底愣住了。 看着手里的式神纸人,再看看一脸凝重的陈天。 如果陈天说的是真的…… 那这帮阴阳师可能利用鬼怪潜入博物馆进行掉包! 这就更说的通了。 这是在挖整个华夏的根! 是老板娘媚姐指间的女士香烟掉在了地上。 甚至没有去管那根还在燃烧的烟头。 一直以来挂在她脸上的那份慵懒和妩媚,消失得无影无踪。 媚姐缓缓站直了身体。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 带来的消息,已经远远超出了“麻烦”的范畴。 这是战争。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足以动摇国本的战争。 媚姐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说的消息,保真吗?” 第六十七章 巫刻之法 “我是干什么的?就是个倒腾古董的,靠眼力吃饭。这东西,是真是假,是新是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就是那伙人用在我身上的。如假包换。一个古董鉴定师,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惹上樱花国的阴阳师?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个理由,我想不出第二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逻辑已经完全闭环了。 苏小柒低头看着那张诡异的纸人,又抬头看看陈天。 如果只是私人恩怨,可以当个乐子看。 可一旦牵扯到国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龙虎山正统传人,降妖除魔,守卫一方,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打量着陈天。 这家伙看着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半点灵力波动,被这种阴邪的东西缠上。 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或许是那句“挖我们华夏的根”刺激到了她,苏小柒心里那点芥蒂暂时放下了。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就能躲。这样吧,我给你画几张平安符,你带在身上,至少能挡一挡脏东西。算我送你的。” 这算是这个龙虎山小天师,能拿出的最大善意了。 然而,陈天只是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善意,然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符,我自己会画。” 空气瞬间安静。 苏小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两秒后,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她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 什么玩意儿? 自己会画符? 一个搞古董鉴定的,说他会画道门正统的符箓?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是在侮辱她的专业! “你会画符?你?!你知道画符需要什么吗?你知道什么叫敕令,什么叫符胆,什么叫走笔如龙,什么叫灵气灌注吗?别是在黄纸上拿毛笔随便画几道,就以为那叫符了!那叫涂鸦!是亵渎神明!” 小姑娘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连珠炮似地把专业术语全砸了出来。 试图用知识壁垒把陈天这个“骗子”砸晕。 陈天压根没理会她的暴走。 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没说话,但嘴角已经重新挂上那抹慵懒笑意的媚姐。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裁几张标准尺寸的符纸?” “长七寸,宽三寸就行。这是最标准的。” 媚姐优雅地起身,袅袅婷袅地走到一张红木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龙凤剪刀。 咔嚓,咔嚓。 几下干脆利落的裁剪,几张尺寸分毫不差的符纸就出现在了桌上。 “喏,够吗?” 不等陈天伸手,苏小柒“啪”地一声抢过一张符纸,狠狠拍在桌上。 “我先来!”今天我就让你这个外行看看,真正的符是怎么画的!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还以为我们玄学圈都是你这种江湖骗子!” 小丫头气鼓鼓地铺开架势。 朱砂,狼毫,无根水。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充满了科班出身的仪式感。 苏小柒屏息凝神,手腕一沉,笔尖蘸满朱砂,对着黄纸一笔落下! 笔走龙蛇! 一道道朱红色的线条在黄纸上迅速构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动作标准,一丝不苟,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画法。 当最后一笔“符胆”点下时,那张黄纸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一点。 陈天不懂什么灵气波动,但他下意识地对着那张符用出了自己的“鉴宝的能力”。 一张纸,价值确实涨了些! 效果什么的,陈天不好说,毕竟鉴宝才是专业玄门的事儿都是附带的。 苏小柒一脸傲然地捏着符纸。 “看清楚了?这,才叫符!有符光,有灵气!轮到你了,大言不惭的家伙,让我看看你怎么画?” 陈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拿起一张符纸。 但接下来的动作,让苏小柒和媚姐都愣住了。 没有用那碟上好的朱砂,反而随手抄起旁边笔架上的一支普通毛笔,在媚姐用来记账的墨水台里随便蘸了蘸。 “喂!你干什么!用墨水画符?你当是练书法呢?你知不知道,墨水属阴,没有阳刚之气,根本引不来天地灵力,画出来的就是废纸一张!” 陈天充耳不闻。 提笔,落笔。 姿势很怪。 手腕几乎不动,全靠手指发力,笔锋的走向更是诡异无比。 没有苏小柒那种行云流水的顺畅,反而充满了顿挫和转折,每一笔都像是用刻刀在石头上猛地一凿,充满了原始、粗犷的力量感。 那画出来的东西…… 根本不是符! 那扭曲的线条,那诡异的结构,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原始部落的图腾,又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噗嗤……” 苏小柒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让你画平安符,你给我画了个这个?天啊,笑死我了!你连最基础的‘三清敕令’的笔画都画反了!你这……你这连幼儿园水平都算不上啊!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小丫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而,一直靠在柜子上,饶有兴致看戏的媚姐,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了。 慵懒的神态不见了。 那不是画。 是……某种失传的,用“力”在纸上“刻”下痕迹的法门! 苏小柒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嘲讽。 “怎么不画了?画不下去了吧?也对,牛皮吹破了,总得想想要怎么收场……” “住口,小柒。” 媚姐的声音不大,瞬间让苏小柒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错愕地看着媚姐,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你这手运笔的法门,是谁教你的?” 陈天画完最后一笔,那是一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黑点。 正好落在整个图案最中心的位置。 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什么运笔法门?我不知道啊。以前在古玩城旧书摊上,花十块钱淘了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没封面也没书名,我就照着上面瞎画的。”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鬼知道古玩城哪个角落里有过这么一本书?就算没有,谁又能去证实? 媚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当然不信。 这种只在某些古老宗门密录里有过零星记载的“巫刻之法”,怎么可能出现在地摊上? 第六十八章 陈天那小子不简单 媚姐伸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陈天画的那张“符”。 入手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苏小柒那张符的灵气,也没有金光,甚至感觉不到任何能量。 但就是……沉。 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厚重感,仿佛手里捏的不是一张纸。 媚姐缓缓转过身,看向还一脸懵圈的苏小柒。 “小柒,你不是说,今晚打算去中心医院的老楼那边查探一下吗?” “对啊,媚姐,那边的阴气越来越重了,我怀疑跟最近这些事有关……” “带上他。” “啊?带他?媚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就是个门外汉!连符都不会画!带他去不是累赘吗?” “小柒。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时,我答应过,绝不会让你出事。” 苏小柒愣住了。 从没见过媚姐这个样子。 “媚姐,我……”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就不是你们龙虎山一家能扛下来的。我们玄门的这张网,撒得再大,也总有看不见的角落。现在看来,江海市就是其中一个。” 媚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小柒头上。 从小在宗门长大,对自家的传承向来引以为傲,哪里听过这种话? 可这话是从媚姐嘴里说出来的。 心里的那点骄傲,瞬间被敲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咬了咬嘴唇,再看陈天时,眼神已经变了。 “行!我明白了!那你,就跟我一起去!” 一直沉默看戏的陈天,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我不去。” “?” 苏小柒和媚姐同时看向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小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气得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这人胆子小,怕死。你们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本事有多大,我也没见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变数,多一份危险。跟底细不明的人一起行动,我信不过。” 这话,狠狠抽在苏小柒的脸上。 自己是谁? 龙虎山天师府百年不遇的天才!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家伙,居然敢说信不过她? “你!好!好得很!你不是怕死吗?你不是信不过我吗?” 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胸口剧烈起伏。 “我告诉你,今晚,你必须去!“我!苏小柒!保你的命!今晚十一点!中心医院老楼大门口!你要是敢不来,我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出来!” 撂下狠话,她看也不看陈天,转身“咚咚咚”地跑上楼,把楼梯踩得震天响。 陈天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摸了摸鼻子,看向媚姐,一脸为难。 “那……老板娘,我先走了?” 媚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请便。” …… 陈天前脚刚走,苏小柒后脚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怀里还抱着个木条箱子。 “媚姐!他到底是谁啊!装神弄鬼的!还敢瞧不起我!气死我了!” 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凉茶,还是觉得气不顺。 媚姐没有回答。 重新拿起那张诡异的“符”,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上面凸起的墨迹。 “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怎么会?媚姐你……” “这种人,世上罕见。要么是天命所弃,要么……是身上藏着连天道都想窥探的大秘密。” 苏小柒彻底呆住了。 这个答案,比“不知道”三个字,更让她心神不宁。 那个叫陈天的家伙,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变得无比神秘,也……无比可恶! 苏小柒越想越气,在原地来回踱步,把木地板踩得“噔噔”作响,小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蛋!骗子!居然敢瞧不起我!还敢给我脸色看!气死我了!” 媚姐却没有理会她的暴走,只是将那张诡异的符纸放在灯下。 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仿佛凸起的墨迹。 眼中的探究之色越来越浓。 先前慵懒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猎物时的专注。 “行了,别转了,晃得我眼晕。” 媚姐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成功让苏小柒停下了脚步。 “媚姐!你都听到了!他那是什么态度!简直……” “我会找人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苏小柒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凑了过去。 “对!就该好好查查他!这小子绝对有问题!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好奇,我们店里,上好的朱砂纸没有一百种也有八十种,更别提还有玉粉、银粉调制的特品。他一个看上去对玄门一无所知的人,为什么偏偏,一眼就相中了那叠我压在箱底、用来镇物的金箔纸?” “这是单纯的意外,还是说……那小子,本来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一眼就看穿了那金纸的真正用途?” 听到这话,苏小柒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凝重所取代。 小丫头不是傻子,媚姐一点拨,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是啊! 那叠金箔纸,其貌不扬,被媚姐随手跟一堆杂物放在一起,别说是外行了。 就连自己,如果不是媚姐特意介绍过,也只会当成普通的描金纸。 可那个陈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指明了要它! “他……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先是挑中金纸,再用那种闻所未闻的画法画出个鬼画符,来吸引媚姐你的注意!然后又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我!想在我们这儿蒙混过关,骗取信任!对!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我们一定不能被他给骗了!” 看着苏小柒那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媚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丫头,脾气还是太急了,一点就着。 不过,小丫头的怀疑,也正是自己的好奇。 这个陈天,到底是故弄玄虚的,还是……一条潜伏在江海市的真龙? “是不是骗子,今晚不就知道了?你不是约了他今晚去中心医院吗?他说不想和你一起,你可以早点去啊!” “没错!媚姐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让他原形毕露!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六十九章 明线和暗线 走出古玩城。 拐上旁边灯火通明的主街,打车直奔聚宝阁。 车刚在门口停稳,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身穿黑色挺括制服、身形如标枪般挺拔的保安。 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专业气场。 陈天刚想迈上台阶,其中一名保安立刻横跨一步,伸出手臂,将他拦了下来。 “站住!” 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陈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想必,这就是姜清雪安排的新保安了。 昨天聚宝阁被人潜入,今天就安排上心安保了。 “你好,我是这里的鉴宝师,我叫陈天。” “鉴宝师?”那名拦住他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小兄弟,大别开玩笑了。也不看看你这样。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真是这里的鉴宝师。你们可以跟你们的姜总确认一下。” “还姜总?我们姜总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小子,看你年纪轻轻,别是想来闹事的吧?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从京城最顶级的安保公司请来的,劝你别自讨苦吃!” “就是,鉴宝师哪个不是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就你这样?赶紧走,不然我们可要按规定采取强制措施了!” 陈天也是无奈了。 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典型的认死理。 油盐不进。跟他们解释再多也没用。 正当他准备摸出手机给姜清雪打电话时。 店里的争执声终于引来了内部人员的注意。 一个年轻的店员探出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看到被两名新保安拦在门口,一脸无语的陈天时! “你们干什么呢!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你们怎么能把陈大师拦在外面!” 开玩笑,这位可是能一眼断真伪,随手捡大漏。 这小子虽然是年轻,但他捡的那两个大漏,换成普通人,足够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连姜总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大神! 那两名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保安,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就他?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年轻人? 两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对……对不起!陈大师!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知道是您!” “是我们没眼光!姜总吩咐过,最近安保等级都要提高!” 陈天摆了摆手,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行了,不知者不罪。” 越过两人,走进了聚宝阁。 陈天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依旧站得笔直,但明显比刚才更加警惕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 看来,姜清雪这次还真是靠谱了一回。 虽然她不信什么“衔尾蛇”,不信什么阴谋论。 但行动力确实没得说。 这两个新来的保安,责任心和警惕性,比之前那些电子警报设施可强太多了。 至少,这些尽心尽责的“人”,比那些冰冷的机器,更难被糊弄。 “陈哥,你可算来了!” “出什么事了?” “一个钟头前,来了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说有件好东西想急出,要价不高,但点名要现钱。” “东西呢?” “在里间锁着呢。” 小李领着陈天穿过大堂,进了最里面的贵宾鉴定室。 一张铺着黑色丝绒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汉代风格的青铜器。 陈天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根本用不着上手。 记得清清楚楚。 今年春季拍卖会,37号拍品。 最后被江海一个做房地产的刘总,用二百八十万的价格拍走了。 送东西来的人,绝不可能是刘总。 电光石火间,陈天就想通了。 那伙外国人! 偷运国宝出境的路线被张佛爷掐断了。 现在,他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出不去江海市。 不惜把这些见不得光、而且很容易追查到来源的赃物,在本地市场上变现! 陈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开始沉不住气了? 正好。 “小李。” “哎!陈哥!” “去告诉那个人,东西我们收了。就说按店里的规矩,这么大额的现金,要等明天早上银行开门才能提。” “让他留下联系方式,或者明天自己过来拿钱。” “好嘞!我这就去!” 看着小李兴奋跑出去的背影,陈天拿起那件青铜礼器,将那件青铜礼器小心翼翼地放回丝绒盒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店里最僻静的角落,拨通了张佛爷的老式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 “佛爷,是我,陈天。” “小子说吧,又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还是又捡了什么天大的漏?” “都有。聚宝阁刚收了件东西,汉代青铜礼器。我认得,是今年春拍的37号拍品。” 张佛爷那边沉默了,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陈天打电话过来,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送东西来的人,我怀疑,就是那些外国人。” 电话那头的气氛瞬间凝固。 陈天能想象到,张佛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肯定是风雷涌动。 “他们想偷运出境的路线,应该被我们上次的行动彻底掐断了。现在人被困在江海,急着把手里的赃物变现跑路。我用店里取大额现金需要预约,让他明天早上再来的借口,把他稳住了。” 陈天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张佛爷的反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古玩交易了。 这是在跟一群亡命之徒掰手腕。 自己需要力量,绝对强势的力量,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而张佛爷,就是那个能调动这一切的人。 “好小子!干得漂亮!你这一手拖延,简直是神来之笔!那帮杂碎,在国内销赃,简直是自寻死路!他们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 “佛爷,我需要您的帮助。安排人手,布控起来,看看能不能顺着这条线,把他们整个组织在江海的根,都给拔了!” “拔?何止是拔!老夫要让他们连根烂在地里!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亲自来安排!” 张佛爷的声音斩钉截铁。 “明天,我会派出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几只鹰,把整个江海市变成一张网。只要他敢来,就别想再出去!” 第七十章 苏小柒出事了 挂断电话,陈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胸口那股子憋闷的感觉,总算是散去了大半。 有张佛爷这句话,这事儿,稳了。 明面上,有佛爷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那伙蠢货自投罗网。 还有今天去过的那个纸扎店,明显也是些有道行的玄门中人,经常光顾的。 黑白两道,双管齐下。 自己就不信,那帮藏头露尾的杂碎还能跑得掉! …… 夜色渐深。 聚宝阁里静悄悄的。 之后,再没进来什么像样的客人,更别提什么稀世奇珍了。 古玩这行当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够吃一辈子的,全凭一个“缘”字。 陈天也不急,索性在后堂铺开黄纸朱砂,开始画符。 笔走龙蛇,气运丹田。 一张张平安符在他的笔下迅速成形,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 这手艺,得多练。 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 陈天停下笔,将画好的几十张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叠好,揣进怀里。 能不能使的先放放,关键是量大! 该去一趟中心医院了。 深夜的江海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 陈天打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中心医院。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该买辆车,还方便点。 到了地方。 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医院后方,那栋早就废弃不用的樱花国样式的老楼前。 在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建筑,红砖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然而,陈天刚下车,脚步就顿住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老楼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锁的位置,有几道崭新的划痕。 门轴下的地面上,几粒细小的灰尘,呈现出不自然的、被挪动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 而且是就在不久前进来的! 谁会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陈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着老楼走了一圈,侧耳倾听。 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吱呀——” 木门应声而开,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一股混杂着灰尘、霉菌和消毒水味道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 楼内空空荡荡,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大厅里搬空后留下的痕迹。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破败,那么不详。 陈天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没有开灯,黑暗对于他来说,并不能构成太大的障碍。 月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病床,没有柜子,甚至连墙角常见的蜘蛛网都看不到。 “邪门了……” 陈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贴着墙壁,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墙皮有没有新刷过的痕迹? 地砖有没有被撬动过的缝隙?天花板上有没有可疑的夹层? 甚至,直接开启了自己的鉴宝能力。 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整个世界的“信息”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同。 在他的视野里,有价值的、有历史沉淀的、或是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 都会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晕。 然而此刻,这间病房在他眼中,就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别说宝光了,连一丁点值得注意的颜色都没有。 陈天不死心,又接连推开了第二间、第三间房门。 结果完全一样。 每一间都空得能跑马,干净得像是刚做完开荒保洁。 蹲下身,用手指在地板上用力一抹,指尖上只沾染了薄薄一层均匀的浮灰。 “搞什么鬼?” 陈天站起身,环顾着这空旷得令人发指的走廊。 他原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会在这里撞见那个黑影。 或许能找到什么邪恶仪式的残留物,再不济。 也该有些几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带着历史尘埃的破烂玩意儿吧? 可现在,别说什么暗格、密道了,陈天在这一层楼里来回转悠了十几分钟。 连一张废纸都没找到! “这特么……跟被人用舌头舔过了一样干净!” 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医院里的影子和这老楼没有关系?” 整栋楼,就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骨架。 陈天眉头紧锁,回到了一楼大厅。 线索断了? 陈天站在空旷死寂的一楼大厅中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之前的一切推断,从防疫给水部队到樱花国的阴谋,都只是自己吓自己?那个袭击叶梦莹的黑影,和这栋被清理得比脸还干净的老楼,根本就毫无关系?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哪里被他忽略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整个大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墙角、地缝、天花板的边缘…… 通往二楼的那座老旧木质楼梯。 楼梯是用厚重的实木搭建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结构看起来还算稳固。 陈天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了体内的鉴宝能力。 瞳孔深处,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任何有价值、有年代、有特殊能量的物体,都无法在这片灰白中遁形。 陈天没有放弃,他将目光聚焦。 顺着楼梯的结构一寸一寸地向上探查。 那里,就在最底层台阶的下方,紧贴着墙根的位置,正散发着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淡黄色光晕! 找到了! 陈天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指尖触及到一个冰凉且有些发皱的纸片。 小心翼翼地将其捏了出来。 那是一张黄色的符纸,被人揉捏过,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上面的朱砂符文依旧清晰可见。 这符纸……看着好眼熟。 陈天将符纸摊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画符的手法,谈不上多高明,甚至有些稚嫩,但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蛮横的灵力波动。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穿着破洞牛仔裤。 满脸都写着“老娘不好惹”的身影,瞬间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是那个叫苏小柒的杀马特小妹儿! 陈天的心脏“咯噔”一下。 没错!就是她! 白天在纸扎店,那丫头非要跟自己比试,画过一张。、 跟眼前这张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个丫头她肯定是想抢在自己前面,查清楚这里的秘密,好证明她比自己厉害! 陈天捏着手里的符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而且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苏小柒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终究是玄门中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就消失。 符咒被遗落在这里,人却不见了踪影…… “妈的……”不知道那丫头被人抓去哪儿了!” 第七十一章 苏小柒的黄符不中用 苏小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八成是栽在这里了! 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多拖一会儿,苏小柒的危险就多几分。 必须马上找到她! 活要见人,死…… 那丫头虽然又虎又莽撞,但罪不至死! 就在陈天准备继续深入,循着那丫头可能留下的痕迹找过去的时候。 “哒、哒、哒……” 一阵诡异至极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像是有人用木头敲打地砖。 陈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抬头! 走廊的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穿着无比华丽的和服。 她踩着一双涂着红漆的木屐,迈着小碎步,身姿摇曳,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入月光笼罩的楼梯口。 女人的脸,妖艳得不像话。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陶瓷,嘴唇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媚态。 那股媚劲儿,甚至比纸扎店那个风情万种的媚姐,还要勾魂夺魄! 可的步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每一步的距离、抬脚的高度、落脚的节奏,都精准得如同机械,毫无人类行走时该有的细微偏差。 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正在执行着巡游的指令。 陈天的心,猛地向下沉去。 深夜,废弃老楼,和服女人。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不可能是来拍艺术照的! 这东西跟苏小柒的失踪,绝对脱不了干系! 陈天不再有半分迟疑。 脚下发力,瞬间跨越数米距离,冲到楼梯口! 踩在最底层的台阶上,结实的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伸出双臂,如一道铁闸,死死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那个丫头呢?” 陈天将那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捏在指间,几乎要戳到女人的脸上。 声音冰冷,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把她怎么样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和服女人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 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静静地倒映着陈天那张写满怒火的脸。 然后,她笑了。 红唇轻启,勾勒出一个极尽妩媚,却又冰冷刺骨的弧度。 “啊啦……这位小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还他妈搁这儿装蒜! 陈天心头的火气“蹭”一下就冒了起来。 “少废话!” 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 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奇异的、像是樱花混合着焚香的诡异味道。 “一个画着烟熏妆,穿着破洞裤,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她肯定来过这里!” 陈天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中。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人呢?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陈天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和服女人依旧不为所动。 饶有兴致地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陈天手里的符纸。 陈天瞳孔猛地一缩! 这符纸上虽然灵力稚嫩,但好歹也是玄门正宗的驱邪符! 寻常鬼物,别说触碰,光是靠近都得被灼伤! 她敢碰? 难道她不是鬼?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怕这玩意儿?! 就在陈天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之际,女人的指尖,已经轻轻落在了那张黄色的符纸上。 没有青烟冒起。 没有滋啦作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人白嫩的指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点在符文的朱砂上,仿佛在触摸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废纸。 “呵呵……” 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是说,那个拿着这种可笑玩具,就敢闯进来的小姑娘吗?” “真是……勇敢又无知呢。就像飞蛾,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你,也是来找她的飞蛾吗?正好,我今晚……还没吃饱呢。” 还没吃饱? 陈天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仿佛看到了苏小柒那张咋咋呼呼的脸。 被这女人一点点吞噬掉的画面。 “我操你妈!” 陈天一声暴喝,手腕猛地一抖! 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黄色符纸,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残影。 径直拍向女人的面门! 老子今天就要给你这个妖物开开眼! “啪。” 符纸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然而…… 预想中青烟滚滚、惨叫连连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那张本就灵力微弱的符纸,在接触到女人皮肤的刹那,就像被投入了上千度的熔炉。 连“滋啦”一声都欠奉,瞬间化作一撮黑色的灰烬,飘飘扬扬地散落下来。 女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绝美的脸上,嘲讽的笑意,反而愈发浓郁了。 “就这?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呢。小哥,你的本事,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太让人失望了。” 陈天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还保持着向前甩出的姿势。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苏小柒那张符,虽然画得跟鬼画符似的,可好歹是正经的朱砂黄纸。 对付寻常的小鬼小怪,绝对够用。 可在这女人面前,却跟一张卫生纸没什么区别!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怪物?!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没有回答。 她只是笑。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 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玩弄猎物于股掌之中的傲慢与戏谑。 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是什么成了精的妖物。 从头到尾,都在耍着他玩! 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掐灭了。 从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能视符箓如无物的那一刻起。 陈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 既然跑不掉…… 那就拼了! 陈天眼神一狠,不再有任何犹豫。 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这张符,纸质泛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笔走龙蛇,隐隐有流光闪动。 一股远比苏小柒那张“玩具”要强大百倍的阳刚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敕!” 第七十二章 最后一张符箓 陈天舌绽春雷,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反手就将自己画的符箓狠狠甩了出去! 这一次,不再是轻飘飘的。 女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还能拿出这种东西。 但依旧没有躲。 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躲! 又是一声脆响! 符纸精准地印在了她的胸口! “滋啦——” 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一道金光猛然炸开! 浓烈的青烟从女人的胸口处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烤肉般的焦臭味! 女人那华美的和服,瞬间被烧穿一个大洞。 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身体,微微一颤。 陈天心中一喜,但紧接着,那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块焦黑的伤口。 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或者恐惧,反而…… 浮现出了一种享受的、甚至可以说是……陶醉的表情! “啊……” 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那张美艳的脸庞,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涨红。 眼底深处,更是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抬起头,死死盯着陈天,像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的野兽。 “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力量!好舒服……你的力量,让我好舒服啊!!” 她张开双臂,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声音尖锐而狂热! “再多一点!用你全部的力量来取悦我!” 话音未落! 猛地向前一踏! 脚下的木质地板,轰然碎裂!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直直扑向了陈天! 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最疯狂的捕食者的姿态! 那带球撞人的架势,看的陈天眼晕。 不过这可不是欣赏风景的好时候。 一声巨响! 陈天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一股劲风擦着他的后背刮过,火辣辣的疼。 刚才他要是慢了哪怕零点一秒,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 只见那面结实的木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洞口边缘,木屑和墙灰簌簌下落。 冷风从洞外倒灌进来。 那女人站在洞口,缓缓转过身,和服上沾满了灰尘。 但那股疯狂的劲头却丝毫未减。 甩了甩头,似乎对没能一击撞死陈天感到有些不满。 “还挺能躲。” 陈天心脏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妈的,这女人是个人形高达吗? 这就够了! 陈天眼神一横,再也没有任何保留。 双手猛地探入怀中,将所有预先画好的符箓,一把全都掏了出来! 足足十几张! 这是他这段时间攒下的全部家当! “你不是喜欢吗?老子今天让你爽个够!” 陈天怒吼一声,也不管什么章法了,抓起一张符箓就甩了过去! “敕!” 符纸破空,带着金光,直奔女人的面门! 女人脸上的狂热笑容一僵。 这一次,她没有再硬接。 身体诡异地一扭,像条没有骨头的蛇,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符纸。 “嗤啦!” 符纸贴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烧出了一个黑印。 “有两下子!” 陈天不惊反喜。 一个关键信息也被他捕捉到了。 那和服女人,没有硬抗自己的符箓,而是选择了闪避。 但结果是,符箓确确实实伤到了她! 会躲就好!就说明她怕了! 陈天不再废话,左右开弓,一张接一张的符箓被他当成飞镖,疯狂地投射出去! “敕!敕!敕!” 一时间,一楼的走廊里,金光乱窜,破空声不绝于耳! “该死的小子!” 女人起初还带着几分戏谑,游刃有余地闪躲着。 但陈天的攻击实在太密集了! “滋啦——!” 一张符箓擦过和服女人的手臂,烧掉了她一大片衣袖,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啊!” 痛呼一声,脸上的享受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怒的暴虐! “滋啦!!” 又一张! 这次是小腿! 女人一个踉跄,木屐都差点被烧断! 和服女人终于不再从容,开始狼狈地左右横跳,挥舞着宽大的袖子抵挡。 陈天的符箓,岂是凡布能挡的? “轰!” 袖子被直接炸穿,符箓印在了她的肩膀上! 青烟伴随着焦臭味,再次冒起! “我要杀了你!!”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一头秀发无风自动! 和服女人不再躲闪,而是顶着符箓的攻击,一步步朝陈天逼近! 符箓不断在她身上炸开,金光四射,青烟滚滚。 身上的和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焦黑的窟窿。 露出底下同样被灼伤的皮肤。 可和服女人的脚步,却一步都没有停下! 反而越来越快! 陈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妈的!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手里的符箓,只剩下最后三张了。 而对方,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股凶性却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常规攻击,已经没用了! 必须用最强的手段,一击定胜负! 电光石火之间,陈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看了一眼手中最后三张符纸,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双眼赤红的女人。 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将其中两张符箓,一张向上,一张向下,虚晃一枪地扔了出去! “看招!” “无聊的把戏!” 女人冷笑一声,身体只是微微一晃。 就轻易躲开了这两张佯攻的符箓。 就在她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瞬间! 陈天动了! 左手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东西,是六枚沾染着岁月气息的铜钱! 正是他在古玩城淘来的五帝钱! 来不及多想,他将五帝钱往最后一张符箓上一按,用符纸将铜钱紧紧包裹起来! 原本轻飘飘的符纸,瞬间变得沉甸甸的! “给我去死!!” 陈天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枚包裹着五帝钱的“特制符箓”,如同一颗炮弹,狠狠砸向了女人的胸口! 正是之前被他第一张符箓击中的位置! 女人脸色剧变! 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那已经不是灼烧,而是一种足以将她彻底湮灭的恐怖力量! 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次,不再是“滋啦”的脆响,而是一场剧烈的爆炸! 第七十三章 百元大钞立功了! 符箓的阳雷之力,与五帝钱历经百年沉淀的皇道龙气、万家香火气,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啊啊啊啊啊——!!!” 女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 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砰!” 墙壁龟裂,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陈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死死盯着那片烟尘弥漫的地方。 这下总该死了吧? 烟尘缓缓散去。 只见女人瘫软在墙角的坑里,胸口处,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焦黑。 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动的、非人的组织。 黑色的烟气,正从那个恐怖的伤口里不断冒出。 可她……居然还没死! 手指动了一下。 然后,在陈天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颗被黑发遮挡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慢慢抬了起来。 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一半是美艳,一半是焦黑。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怨毒与仇恨。 “你……该……死……” “我操……” 陈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都没死?!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空的。 一张符箓都没有了。 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看着那女人挣扎着,一点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陈天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裤兜里的钱包。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妈的! 拼了! 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 “噗!” 狠狠一咬舌尖!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陈天将一口舌尖血,精准地喷在百元大钞上! 随即,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钞为符! 他用沾满自己精血的手指,在那张钞票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 疯狂地画下了一道他目前所能掌握的、最为刚猛的破邪符箓! 管他有没有用! 现在,能救命的,就是好符! “给老子死!” 陈天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张沾满了他精血、还散发着铜臭味的百元大钞,狠狠甩了出去! 那张红色的钞票,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红线。 不偏不倚。 正正贴在了那女人焦黑的额头上! 一瞬间! 没有雷鸣,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刺目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比之前符箓引爆的阳雷要璀璨百倍! 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充满了金钱铜臭味的奢华! 仿佛在宣告,在绝对的“财富”面前,一切妖邪都是纸老虎! “啊——不——!!!” 女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 那声音里,不再是怨毒和仇恨,而是纯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想挣扎,想逃跑! 可在那片金光笼罩下,她那强悍无比的身体,就像是遇到了烈日的冰雪。 从额头开始,寸寸消融,化作黑色的飞灰,簌簌飘落。 金光散去。 腥风消弭。 整个一楼,死一般寂静。 陈天再也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 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呆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摊人形的灰烬。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操……果然,氪金才是王道啊……”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嘴里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什么破符纸,哪有红票子好使?” 休息了好一阵,陈天总算缓过来一点力气。 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堆灰烬前,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叮铃。” 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五帝钱! 陈天眼睛一亮,赶紧蹲下身,把那串被崩飞的五帝钱从灰里扒拉出来。 小心地擦干净,揣回兜里。 这可是有人斥资百万想买的,丢了得心疼死。 就在准备起身时,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不是灰烬的柔软,也不是木地板的坚硬。 而是一种……纸的质感。 咦? 陈天愣了一下,那张百元大钞不是跟那和服女人一起烧成灰了吗? 好奇地将那东西捏起来。 是一张小纸人。 巴掌大小,裁剪得十分粗糙,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着诡异的符号。 这纸人……在刚才那样的金光爆破下,居然毫发无损! 这玩意儿……他见过! 跟之前从姜家出来遇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式神?” 陈天脑子里嗡的一下。 所以,刚才那个是被人操控的式神? 刚才自己在楼里转了个遍,没有一丝血迹。 也没有任何苏小柒存在过的迹象。 如果她被这式神抓了,人呢? 被带走了?还是……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突兀地从一楼楼梯口的方向传来。 陈天浑身一激灵,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楼梯下方的那片木质地板,居然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向下的密道入口! “操!还有完没完了?!” 陈天低声咒骂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惧色。 怕归怕,但苏小柒很可能就在下面。 刀山火海,也得闯了! 攥紧了五帝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下密道。 台阶又湿又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泥土混合的霉味。 通道并不长,两侧居然是一扇扇装着粗大铁栏杆的铁门,就像是……监牢。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天心里直犯嘀咕,脚下却没停。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巨大空间。 当手机的光束照亮四周时,陈天彻底愣住了。 这里……竟然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医学实验室! 数张冰冷的、带着陈旧血渍的金属解剖台摆放在各处,墙边的玻璃柜里。 各种手术刀、骨锯、注射器在光线下闪着寒光。 这风格,比刚才那女鬼还他妈吓人! “我靠,之前来的那帮考古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地方都能漏了?” 第七十四章 迟疑一秒都是对华夏血脉的不尊 “难怪他们什么都没发现,真正的秘密,全藏在这地底下了!” 周围飘满了混合着福尔马林、铁锈和腐朽霉味的阴冷空气。 “这里……想必就是当年驻扎在金陵的防疫给水部队,秘密设立在江海市的试验场了!居然……居然还有这么多实验设施没有被带走!” 这不是仓皇撤离时来不及销毁的遗留物。 这些设备被完好地封存在这个隐秘的地下空间里,分明是刻意为之! “这帮人……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来?!” 那些人根本不是放弃了这里。 而是将此地当成了一个随时可以重新启用的据点! “该死的小鬼子!” 陈天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角落。 那里堆放着大量的箱子,箱子敞开着,里面装满了各种古玩。 青铜鼎、唐三彩、宋代瓷瓶…… 陈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动用了鉴宝的能力。 商代晚期青铜饕餮纹方鼎,真品! 唐代黄釉仕女俑,真品! 明代宣德青花瓷碗,真品! “全他妈是真家伙!” 这帮人,居然用把掉包出来了古玩藏在这里了! 陈天的视线再次环视实验室,定格在中央的那张解剖台上。 手机光束晃了过去。 台上,赫然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身杀马特造型,双手被皮带束缚在解剖台两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苏小柒!” 陈天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伸手探向苏小柒的脖子。 食指和中指按在颈动脉上,脉搏很微弱,但还算平稳。 活着! 陈天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 只是昏过去了。 “喂!醒醒!妈的,别睡了!” 伸手拍了拍苏小柒的脸,入手冰凉,毫无反应。 陈天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 “比斗大法,专治各种不服!” 抡圆了胳膊,对着苏小柒那张苍白的脸,左右开弓!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 几巴掌下去,苏小柒依旧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除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屁用没有! “操!” 陈天停下手,再看看苏小柒那张已经没法看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昏迷! 要是普通的物理昏迷,两巴掌早该醒了。 这他妈……是中了邪术! 这下麻烦了。 自己对这种阴门道道一窍不通,五帝钱也只能驱邪,不能救人啊! 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解剖台团团转时。 “咔——” 又是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不是来时的那个入口! 是从实验室另一端的阴影里传来的! 陈天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只见一排标本柜缓缓向旁边滑开,同样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狩衣,脚踩木屐的男人,从通道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白净,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傲慢。 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当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时! 一股暴戾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八嘎!” 男人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猛地扭头,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陈天。 用一口蹩脚到极点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吼道: “你……该死的支那猪……杀了我的……犬神!我要……把你……做成……人彘!” 陈天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又是这套!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 民族之魂瞬间觉醒! 下意识地伸手往兜里摸去。 一张符都没有了。 妈的,刚才在楼上为了速战速决,把最后的家当全都用光了。 现在赤手空拳,对面这个一看就是正主。 再召唤出来的鬼东西斗法,纯属找死! 跑?笑话,那种话都敢放出来,自己不把这小子削的生活不能自理,都不好意思说句自己是华夏人! 迟疑一秒都是对华夏血脉的不尊重! 硬刚!是男人必须刚正面! 视线在阴阳师和周围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之间来回扫视。 擒贼先擒王! 不跟那家伙的鬼画符玩了! 老子直接干你本人! 你他妈再牛逼,不也是个肉体凡胎?一拳下去,照样得变猪头! 打定了主意,陈天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狞笑。 “小鬼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给爷爷说一遍?” 那阴阳师见他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冷笑。 “死!” 他根本不跟陈天废话,手腕一抖,两张画着诡异符文的纸人脱手飞出! 纸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迎风就长! 瞬间,两个身高两米,浑身缭绕着黑气的青面,挡在了阴阳师身前! 和自己在姜家别墅外见到的是一种东西。 比那个和服女人弱多了。 看来楼上拿东西就是这货的底牌! 陈天这次压根就没看那两个新冒出来的鬼东西! 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给老子死!” 陈天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腿猛地发力。 直直朝着阴阳师本人冲了过去! 那阴阳师显然没料到陈天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居然无视了他的式神? 嘴角噙着一丝轻蔑。 “愚蠢的莽夫。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甚至懒得动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陈天冲过来,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两只青面鬼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左一右,朝着陈天冲过来! 这一瞬间,陈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不能躲! 一旦他停下来格挡或者闪避,就会被这两个鬼东西缠住,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机,就在这短短几米的距离之内! 拼了! 陈天咬碎了后槽牙。 忍着鬼爪瞬间撕裂了自己后背的衣服。 然后是是皮肉被利爪划开!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背传来,火辣辣的! 陈天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瞬间就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但他硬是扛着这股剧痛! 借着青面鬼攻击的推力,速度反而更快了一分! 那阴阳师脸上的冷笑,终于凝固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疯子,顶着自己式神的攻击,用一种自杀式的冲锋,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这家伙……是个疯子! 第七十五章 这帮道士眼瞎 太迟了! 就在那阴阳师双手结印,口中咒语即将完成,身前淡蓝色光华一闪即逝的瞬间! 陈天拳头可比阴阳师的咒语更快一点,已经到了! “给老子……咽回去!” 陈天也是急眼了,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拳头狠狠砸在了那阴阳师的脸上! “嘭!” 一声闷响,像是西瓜被铁锤砸中! 阴阳师的咒语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向后退了几步。 陈天撞近阴阳师怀里。 半空中,一串血珠混着几颗白色的牙齿,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鼻梁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刚刚凝聚的法力,消散无踪。 “啊——!” 阴阳师重重摔在地上,双手捂着彻底塌陷下去的脸。 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妈的,真他妈疼! 看着在地上蠕动的阴阳师,心里的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扑在阴阳师身上就是一顿老拳招呼。 那两只青面鬼式神见主人受创,发了疯一样嘶吼着,挥舞着利爪想要扑过来。 可陈天已经和它们的主人缠在了一起! 两个青面鬼,根本不敢下手。 生怕一爪子下去,没挠死敌人,先把自己的主子给撕了! “就这点本事?” 陈天一把揪住阴阳师那身昂贵的狩衣衣领,挥拳砸在对方脸上。 那阴阳师也是被逼急了,忍着剧痛,另一只没捂脸的手胡乱挥舞。 近战可不是他们这些法爷擅长的 朝着陈天的面门就是一拳! 那拳头软绵绵的,毫无章法,速度又慢。 稍微打过几次架的,都能轻松招架。。 “王八拳?” 陈天头一偏,轻松躲过。 同时,右腿膝盖闪电般抬起! “砰!” 狠狠砸在阴阳师的小腹上! 阴阳师的身体猛地弓成了虾米,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一张嘴,又是大口的鲜血。 “老子弄死你个樱花国鳖孙!还敢跟老子装逼!” 陈天左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领,右拳化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 “说不说人话!” “还把不把人当猪!” “还敢不敢来华夏!” 正反开弓,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 一个巴掌,一个问题。 那阴阳师直接被打懵了,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晃。 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满眼的金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陈天体内的那股血性,那股被“民族之魂”点燃的狂暴力量。 此刻彻底沸腾了! 仿佛感觉不到后背的伤痛,只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涌出! 街头斗殴的经验,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杀器!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 专挑脸上、肚子上这种最疼的地方招呼! 那阴阳师从一开始的惨叫,到后来的呜咽,最后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被陈天拎着。 陈天最后一把将他掼在地上。 “轰”的一声,那阴阳师的身体砸在地板上,彻底不动了。 随着他的昏死,旁边那两只一直焦急盘旋,却又不敢上前的青面鬼。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最后化作两缕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地下试验场突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陈天粗重的喘息声。 肾上腺素急剧消退,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和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一下子就回来了,刚才被抓到的伤口全是血。 陈天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传来! 妈的!还有同伙?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站直身体,死死盯住试验场的通道。 自己保命的符箓用完了,身上还有伤。 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别说再来一个阴阳师,就算来几个普通人,他都够呛!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道穿着青色道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桃木剑,。 一看到现场的惨状,尤其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阴阳师,和浑身是血、煞气腾腾的陈天,瞬间就变了脸色! 为首的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唰”地一下指向陈天,眼中怒火喷涌! “住手!” 陈天一愣。 啥玩意儿? 叫我住手? 削一个樱花国败类,没neng死他都算便宜他了! 那道士身后的几个年轻道士也纷纷亮出法器,如临大敌地将陈天包围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更是义愤填膺地指着陈天。 “大胆妖人!竟敢在此地行凶伤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妖人? 我? 陈天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小鬼子。 再看看这几个一脸正气,把自己当成十恶不赦大反派的道士。 这帮人倒是颇有些执法部门的意思,事情都处理完了人才到! 我靠!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领头道士的目光注意到解刨台上的身影。 那身熟悉的衣服,那个娇小的轮廓…… “小柒?!” 脸色大变,手里的桃木剑都抖了一下! 身后的道士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都惊了。 “是苏师妹!” “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怎么了?” 为首的道士,一双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陈天,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 “说!你是什么人!你把苏师妹怎么样了!” 陈天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帮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真就把自己当成终极大反派了? 累得连多说一句话都费劲,此刻却不得不扯着嗓子解释。 抬起脚不耐烦地踹了踹地上那摊烂泥一样的阴阳师。 “苏小柒怎么了,你们得问他,别问我。老子下来的时候,你那个什么师妹就已经躺那儿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下,处理伤口。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别跟我这儿演什么正邪不两立了?谁能帮我叫个救护车?或者,直接送我去医院也行!老子也他妈受伤了!很重!” 陈天指了指自己满身的血,一脸的“你们是瞎子吗”。 然而,那几个道士根本不为所动。 为首的道士依旧用桃木剑指着他。 眼神里的警惕和敌意没有丝毫减少。 另外两个年轻道士则小心翼翼把陈天包围住。 第七十六章 我真不是你们玄门中人 为首的道士靠近解刨台,手指搭在苏小柒的脖颈上探了探。 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片刻后松了口气。 “苏师妹没事,只是中了咒法,气息平稳!” 为首的道士看向陈天的眼神依旧不善。 一个普通人,能把一个精通术法的阴阳师打成这样? 自己却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无大碍? 此人身份绝对有问题! “先别管他,唤醒小柒再说!” 为首的道士沉声下令。 那两个年轻道士立刻应声,一个从怀里掏出黄符,另一个咬破指尖,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微弱的金光在道士的指尖亮起,点在了苏小柒的额头上。 昏迷中的苏小柒睫毛颤了颤,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几张放大的、焦急的脸。 环境陌生,光线昏暗。 之前被偷袭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是敌人! 苏小柒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考! 想都没想,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离她最近的那张脸上。 =整个地下室,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陈天差点没笑出声,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该! 让你们冤枉好人! 为首的道士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整个人都石化了。 苏小柒一巴掌扇出去,也感觉手感不对,猛地坐起身。 用力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定睛一看。 眼前这个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正是她平日里最敬重的张师兄! 旁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也都是观里的师兄! “啊?!” “师兄?!对……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苏小柒彻底傻眼了,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语无伦次地道歉,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紧接着,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上。 是陈天! 陈天怎么伤成了这样! 和媚姐说的一样,那小子果然来了。 而且…… 还拼着重伤,救了自己?! “陈天!你怎么样?你伤到哪里了?!” 看着陈天后背那一大片被鲜血浸透的衣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自己连累了他! 媚姐早说过陈天的本事比自己大。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怎么会伤成这样! 陈天被她扶着,只觉得一股好闻的清香钻进鼻子,冲淡了浓重的血腥味。 咧嘴笑了笑,想说句“没事”,却疼得直抽气。 “死不了……” 而这一幕,落在张师兄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味道。 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发烫。 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师门,而是扑向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还那么亲密!那么紧张!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直冲天灵盖! 张师兄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迈步上前,桃木剑再次指向陈天,语气冰冷。 “小柒,你让开!此人身份存疑,手段狠辣,绝非善类!必须带回观里严加审问!” 苏小柒猛地回头,挡在了陈天身前。 “师兄!你说什么呢!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你看他伤成这样,都是为了救我!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 苏小柒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住口!” 张师兄被她当面顶撞,气得浑身发抖。 “你被咒法所迷,神智不清!怎么知道不是他跟那东瀛妖人演的一出苦肉计!被他骗了!小柒!” 张师兄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指着陈天的桃木剑,像是在指着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魔。 “一个普通人?跟东瀛妖人激战?他凭什么!就凭这一身伤吗?这叫苦肉计!专门用来骗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陈天靠在苏小柒身上,后背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 听着张师兄的污蔑,心里却没多大火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姑娘,留着一头不合时宜的粉色杀马特长发,说话冲得像个炮仗。 但脑子却清醒得很。 知恩图报,明辨是非。 自己这顿打,挨得不冤。 “不是的!师兄!你为什么不信我!” 苏小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张开手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死死挡在陈天身前。 “住口!” 张师兄被嫉妒烧红了眼,苏小柒越是维护陈天,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妹,正奋不顾身地保护另一个男人! “我不管他耍了什么花招,此人来历不明,还身负邪祟之气,必须跟我们回观里接受审问!” 张师兄语气森然,向前踏出一步,伸手就要来抓陈天的衣领。 “把他给我带走!” 另外两个年轻道士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师兄的命令不能不听。 也跟着围了上来。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等一下。” 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天。 在苏小柒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平静。 “几位道长,都搞错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不是什么道门中人,跟你们也不是一路的。我就是个收破烂的……哦不,搞古董鉴定的,纯属路人,被无辜卷进来的倒霉蛋。” “鉴定的?” “对。” 陈天点点头,目光开始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扫视。 忍着背后的剧痛,抬起一只颤抖的手。 而是指向了周围那些装着古董的箱子。 “这些,就是最近在江海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古董失窃案的线索!很多私人收藏家的藏品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了,换成了赝品!甚至……连市博物馆都没能幸免!” “不信的话,我明天就约了市博物馆的周馆长,当面鉴定馆里到底有多少藏品出了问题。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跟我一块儿去,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这番话有理有据,甚至连具体的人物都点了出来,让原本笃定他是妖人同伙的张师兄,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派胡言!就算真有古董失窃案,跟你深夜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第七十七章 意外发现 “哦对了,这个我正要说。我之所以找到这儿,是因为我有个合租的室友,她告诉我这家废弃医院有问题。她本人就是中心医院的护士……也就是白天,苏小姐你看到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觉得这个解释天衣无缝,既说明了自己消息的来源。 也顺便澄清了误会。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边的气压骤然一降。 一直搀扶着他、满脸担忧和愧疚的苏小柒,身体突然僵住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陈天后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有三个字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循环播放—— 合租的!室友! 合租?室友?不就是同居吗?! 就是白天那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身材又好,看上去温柔可人的女人? 他们俩……住在一起?! 一股无名之火“蹭”地一下就从苏小柒的心里窜起来。 苏小柒脑子一热,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愤怒冲垮,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抬起穿着马丁靴的脚,对着陈天的小腿就是一脚! “渣男!” 一声怒骂,清脆响亮。 陈天正忍着背后的剧痛,冷不防小腿上又挨了这么一下。 疼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整个人都懵了,满脸的错愕和不解,扭头看向苏小柒。 只见那姑娘正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红红的,里面喷着火。 那表情仿佛他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陈天心里那个冤啊! 我靠?! 渣男?我渣谁了?! 我就是有个合租室友,分摊房租的那种啊大姐!纯洁的革命友谊! 我连人家手都没碰过,怎么就成渣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辛辛苦苦把这丫头救出来,不给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还踹我一脚骂我渣男? 有没有天理了!比窦娥还冤啊! 这一脚,直接把现场所有人都给踹蒙了。 那两个年轻道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剧情是怎么从“降妖除魔”一下子跳到“手撕渣男”的。 而张师兄,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看着苏小柒那副被“背叛”后伤心愤怒的样子。 再看看陈天那副百口莫辩的“渣男”嘴脸,心中对陈天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小柒,你看清了吧?这种油嘴滑舌、玩弄感情的骗子,他的话怎么能信!” 陈天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师兄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煽风点火,玩宫斗宅斗那套呢? 心里憋着一股火,也懒得再装什么虚弱的好好先生了,直接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就你话多!” 不耐烦毫不掩饰。 张师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正要发作,却被陈天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现在知道我不是敌人了吧?如果我是那东瀛妖人的同伙,刚才最好的机会就是让他杀了你们所有人,我何必拼了命把人救下来,还落一身伤?别傻站着了!先扶我过去检查一下那些宝贝!”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承载着我们华夏历史的国之重器!每一件都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不是追究我个人问题的时候!” 这番话掷地有声,瞬间将格局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苏小柒被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镇住了,心里虽然还堵着气。 但看着陈天苍白的脸和背后浸血的衣服,再看看那些装满古董的箱子。 脚下还是不自觉地动了,乖乖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陈天忍着剧痛,瞥了一眼满脸狐疑的张师兄,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我室友的事儿,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问!反正我这身伤,也得去趟医院!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全程跟着,看看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指挥着苏小柒。 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堆积如山的箱子。 这下,连张师兄也说不出话来了。 陈天把话说得这么坦荡,这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让他准备好的所有攻讦之词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两个年轻道士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满心怒火的张师兄,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真懂行? 除了那些被掉包的古董外 陈天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老柜子上。 那柜子样式古朴,颜色暗沉,上面落满了灰尘。 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散架的破烂。 明显是这个试验场里的老物件,那东西上居然也有宝光。 陈天没理会身后那两双复杂的眼神。 注意力全被那个破柜子吸引了。 一个破烂木头柜子,凭什么能散发出跟国宝一个级别的宝光? 这不科学!也不玄学啊! “扶我过去看看。” 陈天拍了拍苏小柒的胳膊。 苏小柒虽然还板着脸,但动作很老实,搀着他,一步步挪到那个角落。 张师兄双手抱胸,跟在后面,一脸的审视。 倒要看看,这小子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陈天绕着柜子走了一圈。 这柜子是那种最老式的对开门立柜,战争时期的樱花国样式。 暗红色的漆皮大半都剥落了,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边角还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一阵风吹过,都能闻到一股子腐朽的霉味。 伸出手,在柜门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闷,是实木。 他又敲了敲柜子的侧板。 “叩、叩。” 声音有点空。 陈天眼睛一亮,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 声音果然不对劲! “干什么呢?一个破柜子,你还想敲出朵花来?” 陈天懒得理他,手上动作不停,沿着柜子侧面一路摸索下去。 指尖传来粗糙的木质触感,还有常年累积的灰尘。 在柜子底部靠近后壁的一个角落,他的指尖摸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 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陈天心中一动,用指甲扣住那个小凸起,用力往外一拉!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柜子的侧板,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扁平的、仅有一指宽的缝隙。 第七十八章 相册才是国宝 居然真的有夹层! 苏小柒惊讶地捂住了嘴。 张师兄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出现了裂痕,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都能被他找到? 陈天忍着背后的剧痛,将手伸进那条狭窄的缝隙里,摸索了片刻,然后缓缓抽了出来。 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本厚厚的,用牛皮包裹着封面的相册。 相册的封皮已经严重磨损,边角卷曲,但看得出。 曾经被它的主人很珍视地保存着。 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烫金的樱花图案,已经斑驳得快要看不清了。 陈天的心猛地一沉。 有种不好的预感。 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就是一张黑白合影。 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樱花国军人,站在一排排玻璃罐子前,脸上带着扭曲而狂热的笑容。 而那些玻璃罐子里,浸泡着的,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残骸。 陈天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 一张张照片,无声地记录着那支臭名昭着的“给水防疫部队”。 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 这里,曾经是他们其中一个秘密的实验场! 陈天的呼吸变得粗重,拿着相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的历史价值,它的证据价值,比那几箱子所谓的国宝加起来,还要重一万倍!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你……你发现了什么?” 苏小柒看到陈天煞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刚探过头,想看看相册里的内容。 “啪!” 陈天猛地合上了相册。 “别看。这东西,不适合女孩子看。” 苏小柒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陈天将相册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小柒和张师兄。 “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在网上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了。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苏小柒和张师兄看着怀里的相册,再看看那几箱子价值连城的古董。 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一个破相册,比这些国宝还珍贵? 开什么玩笑! 但陈天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现在受了伤,一个人看不住这么多东西。你能不能安排两个人,留在这里守着?等我联系朋友过来,把这批……宝贝,全部接管。” 苏小柒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求助似的看向了张师兄。 “师兄……” 张师兄的脸色变幻不定。 看看陈天,又看看那些箱子,最后目光落在那本神秘的相册上。 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变得极度复杂了。 留下人,意味着要蹚这趟浑水。 万一这些东西真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就按他说的办!” 张师兄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指着那两个年轻道士。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任何人想动这些东西,格杀勿论!” “是!师兄!我们三个,去医院。” 张师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天和苏小柒。 必须亲自跟着,看看陈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阴森压抑的老楼里出来,重新看到外面的月光。 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谁也没说话,气氛尴尬又紧张。 苏小柒搀扶着陈天,张师兄跟在另一边。 三人就近去了老楼所在的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陈天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不悦。 “张佛爷,打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起来干活了。我给你找了一批好东西,被人掉包的国宝。你带人来市中心医院,我在这儿等你,顺便处理点伤。” 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急切。 “受伤了?!你小子在哪儿?伤得重不重?谁干的?” 陈天靠在冰冷的塑料座椅上,胳膊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 浑不在意,只是轻笑一声。 “死不了,皮外伤。” “重点不是我,也不是那几箱子破烂玩意儿。” 故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身边竖着耳朵。 “我听一个室友说,这市中心医院最近不太平,有‘脏东西’,就想着过来溜达溜达。” “结果你猜怎么着?让我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樱花国人,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藏在老楼的密道。” “那个孙子,应该就是掉包古董的那帮人中的一个,被我逮个正着。” 原来……原来是这样! 张师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着陈天,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电话那头的张佛爷显然也抓住了重点。 “樱花国人?妈的,又是这帮杂碎!” “人呢?抓住了吗?” “被我狠狠揍了一顿,那小子是个搞邪术的,你们过来的时候小心点,最好把他剥光了带走,免得他身上带什么邪物。” 陈天语气平淡,声音陡然一沉,变得无比凝重。 “佛爷,那些被掉包的国宝只是开胃菜。我在那密道里,发现了一件真正的‘大宝贝’。一本……记录了七十多年前,樱花国在这里犯下滔天罪行的相册!佛爷,那是铁证!是他们死不承认的铁证!” 和这本相册比起来,什么狗屁国宝,连垃圾都不如!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是能让整个樱花国百口莫辩,必须低头认罪的铁证!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足足十几秒,张佛爷那带着无边怒火和极度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陈天……你确定吗?” “我用我这条命担保!” 陈天斩钉截铁。 “所以,佛爷,你过来的时候,别光带你手下那帮人。如果有路子,把咱们国内研究那段历史最权威的几个老专家,请过来!这东西,必须由他们第一时间鉴定!第一时间确认!然后,用最快的方式,公之于众!” “陈天,你他娘的……干得漂亮!你就在医院里待着,哪儿也别去!保护好你自己,更要保护好那本相册!我马上就到!专家,人手,一样都不会少!我告诉你,这件事,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给它捂下去!” “嘟……” 陈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急诊科里人来人往,护士们行色匆匆。 第七十九章 张佛爷的效率挺高 急诊科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气,并不好闻。 但苏小柒此刻全部注意力,都被陈天引去了。 在媚姐的店里,就知道陈天画符的技法是古法。 “这位……道友,你的符箓,是哪个门派传承的?我叫苏小柒,龙虎山外门弟子。” 陈天刚跟张佛爷掰扯完,正觉得口干舌燥,闻言抬了抬眼皮。 “谈不上什么门派。家里长辈传下来的一点小玩意儿,瞎画的,见笑了。” 瞎画的能有这种气韵?! 苏小柒心里一百个不信,这人要么是在谦虚。 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画的东西有多牛! “不瞒你说,我对画符也很有兴趣,只是不得其法。你的画法很特别,我……我能用我们龙虎山的玄门基础知识,跟你交换画符的技巧吗?” 陈天见面前那杀马特小丫头一脸诚恳,眼睛亮晶晶的。 心里倒不是不愿意,可这东西来自自家先祖的传承啊,不是教就能教会的! 对苏小柒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 这种独特的符箓传承,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绝对受益无穷! 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呵。” 一声冷笑。 张师兄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瞥了陈天一眼。 “小柒,你别被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骗了。不过是些三脚猫的玩意儿,说不定他就是和那些外国人有勾结才…要学画符,师兄我教你,保证比这种野路子强一百倍!” 苏小柒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 “师兄……” 陈天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张师兄的聒噪。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陈天是吧?跟我来,医生给你处理伤口。” 陈天站起身,跟着护士朝诊疗室走去,自始至终,没给张师兄一个正眼。 无视,是最大的轻蔑。 张师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 陈天在苏小柒搀扶下,点了点头,跟着护士走进了一间亮得晃眼的急诊处理室。 一位戴着口罩、看起来五十多岁、眼神沉稳的男医生早已等在那里。 “把上衣脱了,趴到床上去。” 陈天咬着牙,在苏小柒的帮助下慢慢脱掉那件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t恤。 当他赤裸着后背,趴在冰冷的病床上时。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嘶——” 连见惯了各种伤口的医生,在看清陈天背后伤口的全貌时。 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什么刀伤或者是擦伤! 从他的右肩胛骨一直斜着划到左侧腰间,是五道爪痕!伤口边缘的皮肉外翻,血肉模糊,整个后背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巨型犁具给狠狠地耕了一遍,触目惊心! “小伙子,你这伤……是怎么搞的?” “嗨,没事儿……就、就是晚上去一个废弃的工地探险,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被几根凸出来的钢筋给刮了……” 心里疯狂吐槽:总不能告诉你,我刚刚跟一群从东瀛来的妖怪干了一架。 这是被鬼爪挠的吧? 说了你信吗?信了不得直接把自己送精神科? 王医生一边用镊子夹着棉球,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伤口周围的血污。 一边冷哼了一声,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钢筋?小伙子,我当了三十年外科医生,钢筋刮出来的伤口不是这样的。” 医生的动作很轻,但消毒液浸入伤口的瞬间。 那股钻心的刺痛还是让陈天浑身一颤。 “这伤口边缘整齐,深度均匀,像是被某种……大型猛兽的爪子从背后扑抓出来的。你是不是去野生动物园翻墙了?”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我靠!这老大夫眼睛也太毒了吧!这都能看出来像爪子? 鬼怪之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只能继续嘴硬,疼得龇牙咧嘴地敷衍道。 “哎哟……医生,您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就是一普通人,哪能碰上什么猛兽啊……您就当我是被五根并排的钢筋刮了不行吗……” 王医生见他满嘴跑火车,也不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起来。 “伤口很深,感染风险很高,必须立刻缝合。我先给你打个局部麻醉,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接下来的时间,对陈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尽管打了麻药,但陈天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针线穿透自己皮肤、再被猛地拉紧的触感。 “嘶……嗷……” 陈天感觉自己不像是在缝合伤口,更像是一块破布。 正在被一个粗鲁的裁缝用麻绳胡乱地缝补起来。 清洗、缝合、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繁琐而漫长。 当王医生剪断最后一截纱布,用胶带固定好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最近注意休息,绝对不能沾水,按时过来换药,伤口愈合前别做剧烈运动。” 陈天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总算是……活过来了。 …… 门外,一脸看着就喜气,面容甚是和蔼的中年男人看到陈天。 还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迎上来。 “东西呢?!那件‘大宝贝’在哪儿?!” 正是张佛爷! 佛爷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彪悍的精壮汉子,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 目光锐利如鹰,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几个路过的小护士纷纷侧目,被这阵仗吓得不敢靠近。 小声议论着这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陈天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本相册,递了过去。 张佛爷的手,在抖。 小心翼翼地接过。 当翻开第一页,看到那张黑白照片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页,又一页。 张佛爷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眶瞬间通红。 魁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那些被尘封的罪恶,那些他们死不承认的暴行。 此刻,以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畜生!!” 张佛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猛地合上相册,死死地抱在怀里,抬头看着陈天。 “陈天,你……你立了天大的功劳!” “我马上就去找市首!这本相册,会由最可靠的人护送进京!我张某人向你保证,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谁也抹不掉!” 第八十章 市侩的大师兄 张佛爷收好相册,留意到陈天身后那个显眼包女孩。 烟熏妆、穿着破洞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只炸了毛的鹦鹉。 正一脸紧张又好奇地偷瞄自己。 另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背着桃木剑,梳着发髻,站得笔直。 脸上写满了“我是正道高人,尔等凡夫俗子莫要靠近”的疏离感。 这组合……跟陈天这小子一样,透着一股子邪门。 张佛爷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看得出,这两人虽然打扮怪异,但都站得离陈天很近,尤其是那个杀马特小妹儿,刚才还搀扶着陈天,显然关系不浅。 能在这个时候陪着陈天出现在医院。 想必也是今晚行动的参与者。 看向陈天,语气缓和了许多,指了指苏小柒和张师兄,开口问道。 “小老弟,这二位是你的朋友?看着……都挺有性格的。” “朋友?” 陈天咧了咧嘴,感觉后背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心里一阵无语。 “佛爷,给您介绍下。这位,是龙虎山天师府的苏小柒道长,还有她师兄。”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人,失敬失敬。今晚多亏了两位,才让这些罪证重见天日,张某佩服!” “佛爷,你要去市首那里,这不是整好,他家煞气很重,先前只是镇住了,没有彻底清除。这两位是专业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张佛爷一愣,随即大喜。 市首家里的事,正头疼呢,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立刻转向苏小柒二人,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两位道长,失敬失敬!如果真能解决市首的烦心事,我张某人必有重谢!” “佛爷客气了,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一旁的张师兄眼睛却亮了。 举荐我们?去……去哪儿?市首家?! 张师兄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这个刚刚还被自己当成妖人同伙,言语轻浮,居然要把天大的机缘往自己手里送? 这不合常理啊! 当张佛爷那惊喜交加的目光投向自己时,脑子里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小情绪。 瞬间被一股狂喜的巨浪冲刷得一干二净! 市首!那可是江海市的一把手!真正手握权柄的大人物! 这次下山,不就是为了“入世修行”,斩妖除魔,扬龙虎山天师府之威名吗? 他本以为这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名望。 或许要花上数年之功才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关系。 可现在呢? 陈天,这个自己之前百般看不顺眼的家伙,竟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为他铺好了一条通往权力核心的康庄大道! “佛爷,对付区区煞气,何须我们师兄妹联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充满了身为名门正派弟子的骄傲。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持桃木剑,在市首面前大展神威。 降服煞气,接受众人景仰的画面了。 话音未落,苏小柒却开口了。 “师兄,不可!” 不知何时,又往陈天身边挪了半步,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陈天胳膊上。 秀眉紧蹙,先是歉意地看了张佛爷一眼,随即转向自己的师兄。 “佛爷,实在抱歉。师父在我们下山前曾有交代,我等修行之人,当潜心向道,不可与凡俗权贵牵扯过深,以免沾染不必要的因果。市首的宅邸……身份尊贵,气运牵连甚大,我们恐怕不方便前往。”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搬出了师父的教诲。 又点明了“因果”之说,显得格外专业和稳重。 可这话听在张师兄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错愕自己洁癖,迅速转变为被当众驳斥的羞恼。 目光落在苏小柒和陈天那近乎紧挨着的姿势上时。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滔天的醋意。! 为什么?! 这千载难逢、光耀门楣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拒绝?! 还说什么狗屁“因果”!为民除害,扬我龙虎山之威,这才是最大的“善果”! “佛爷……我师妹不懂事,您放心,市首宅邸的事,我肯定能给办妥了。” 话锋紧接着一转,矛头直指陈天。 “这位陈道友既然也懂玄门道法,画符的本事更是‘别具一格’,想必手段也非同凡响吧?姓陈的,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就以市首家的煞气为题,谁能解决,谁就是真有本事!输的人,自己滚出这个圈子,以后别再装神弄鬼!” 这是要当着张佛爷的面,把陈天踩在脚下! 周围张佛爷的手下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苏小柒急得直跺脚。 “师兄!你胡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 张师兄一声怒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他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苏小柒,那眼神里既有被背叛的愤怒,又有被搅黄好事的怨毒。 “你懂什么?!” “师父让我们入世修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躲在山里当缩头乌龟吗?是让我们光耀门楣!扬我龙虎山天师府的威名!”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小柒脸上了。 “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倒好,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狐禅,三言两语就要把它推掉?!” “苏小柒!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苏小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吼得懵了。 小脸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圈水雾迅速在漂亮的杏眼里弥漫开来。 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温和有礼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就因为一个结交权贵的机会? 委屈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陈天的手掌轻轻搭在了的肩膀上。 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佛爷,张师兄,我想你们都误会了。” 陈天的声音很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只见陈天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了挠头。 “其实……我吧,算不上什么玄门中人。画符驱煞这些,真的就是懂点皮毛,野路子出身,跟龙虎山天师府这样的名门正派没法比,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第八十一章 驱煞比斗 苏小柒猛地抬头,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他……他在说什么?野路子?他明明…… 张师兄则是先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这小子果然是怂了! 就知道! 这家伙肯定是看自己动了真格,怕在市首面前露馅,所以想临阵脱逃! 原来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的小把戏! “呵!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不是挺能说的吗?还敢对我们龙虎山的道法指指点点?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只会耍嘴皮子,敢做不敢当的软蛋!怎么?敢不敢比?不敢比就当着佛爷的面承认自己是装神弄鬼,然后滚蛋!” 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苏小柒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想开口解释,却被陈天用眼神制止了。 在众人或讥讽、或怀疑、或担忧的注视下 陈天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丝的“好吧,被你逼得没办法了”的妥协。 他摊了摊手,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既然‘张袭胸’道长非要比试,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张……张袭胸?” 张师兄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他妈叫我什么?!” 他怒吼道,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三个字的发音如此清晰,如此刺耳,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噗嗤……” 苏小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小巧的肩膀一耸一耸,憋得满脸通红。 这一笑,简直是火上浇油! 张师兄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啊?抱歉,抱歉。口误,纯属口误。张师兄,张师兄。” 嘴上道着歉,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憋笑。 “哼!” 张师兄重重哼了一声,虽然怒火中烧,但心里却更加认定。 陈天这是在故作镇静。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一个将死之人,就让他再嚣张片刻! “不过……比试可以,时间上可能要安排一下。佛爷,您看,我明天上午不是已经答应了您,要去一趟市博物馆跟馆长见面,商量正事吗?这可是您交代的要紧事,可不能耽误了。” 张师兄听得一愣。 市博物馆?见馆长? 这小子还真搭上佛爷这条线了? 不可能!他肯定是在撒谎!是在拖延时间!想找机会开溜! “要不,咱们的比试就定在明天下午?下午我肯定有空,到时候一定奉陪到底。” “好!” 张师兄想都没想,一口应下。 “就明天下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骗子,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然而,一旁的张佛爷却饶有兴致地开口了。 笑呵呵地看着陈天,点了点头。 “没错,小陈师傅,提醒得好,正事要紧。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一起去博物馆那边,我已经跟韩馆长打好招呼了,他会亲自接待我们。” 张师兄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混乱,完全搞不明白。 这个一身地摊货的乡巴佬。 怎么就入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还能去见博物馆馆长那种级别的人物? 张佛爷没有理会张师兄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年轻人嘛,有火气,有冲劲,是好事。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张佛爷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看向陈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说他是骗子吧,偏偏能一眼看出连市首都头疼的煞气源头。 说他是高人吧,面对龙虎山弟子的挑衅,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玄门中人。 有点意思。 张佛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比试,正好可以拿来当试金石。 让他好好瞧瞧,这陈天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张师兄恶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 “明天下午,我看你还怎么装!” 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急诊科。 径直朝着医院那栋废弃多年的老楼走去。 那几个师弟,就在那里守着,怕地下实验室里的东西再被劫走。 姓陈的,你给我等着! 明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跪下叫爷爷,我张袭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你疯啦!”陈天!你知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那个人叫张袭风!是龙虎山这一代里,道法天赋最高的几个弟子之一!他画的符,是真的能请来护法神将的!” 陈天却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她的手。 “安啦安啦,多大点事。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玄门的人,他那一套对我没用。” “你还骗我!你不是玄门中人,那你给我的那张符是怎么回事?你可是救了我的命!!” 她越说越激动,完全不信陈天的说辞。 一个能画出那种神奇符箓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玄门中人? 这不合逻辑! “呵呵……” 一旁的张佛爷突然笑了起来,迈步走上前来。 “苏小姐,你别着急。小陈师傅,他确实没有骗你。他是一位眼力极高的鉴宝师,但在玄门道法这方面,确实……不是科班出身。” 这番话从张佛爷嘴里说出来,分量完全不同。 苏小柒当场就懵了。 看看一脸真诚的张佛爷,又看看一脸“你看吧我没骗你”的陈天。 怎么会这样? 一个不是玄门中人的人,画出的符,比很多正经道士的都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观,在这一刻,仿佛碎了一地。 张佛爷看着苏小柒那副呆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陈师傅,你看,咱们明天一早九点就要去博物馆,你现在住酒店也不方便。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庄园凑合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出发,也方便。” 陈天略微想了一下。 住在他的地盘,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至少那个张袭风不敢乱来。 “行,那就叨扰佛爷了。” “好!爽快!” 张佛爷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身后的一个黑衣手下吩咐道。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全部移交给过来的执法部门的同志,好好配合调查,一定要保证这些被掉包的宝贝不会再次失窃。” “是,佛爷。” 手下恭敬地应道。 安排好一切,张佛爷便带着陈天,在苏小柒迷茫又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医院。 第八十二章 我对小笼包不感兴趣 第二天一早。 张佛爷的庄园,确实气派。 中式园林的布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陈天被安排在一间客房,推开窗就能看到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竹林。 这一夜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陈天神清气爽地起了床,洗漱完毕,推门下楼。 庄园太大,顺着旋转的红木楼梯往下走,准备去餐厅找点吃的。 就在楼梯转角处。 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从二楼的另一个方向快步跑了出来。 两人正好撞了个对脸。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 陈天看清了眼前的女孩。 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睡醒。 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丝质睡衣,材质单薄通透,堪堪遮住重点。 女孩显然没料到家里会有外人,尤其还是个陌生男人。 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双手猛地捂住胸口,一张俏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先是惊愕,然后是羞愤,最后化作一团火焰。 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蹬蹬蹬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用力甩上。 陈天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就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那不听使唤的鉴宝神眼,又被动触发了。 透视能力根本不受控制,直接穿透了那层薄薄的丝绸。 视野里,一切清晰可见。 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平板扣俩豆。” 他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飞机场一样的身材,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摇摇头,把这小插曲抛在脑后,继续不紧不慢地朝楼下走去。 …… 张寻清冲回房间,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死老爸!臭老爸!带朋友来家里,居然都不提前说一声!” 又气又恼,小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刚才那个男人…… 他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一想到自己那副样子被一个陌生男人看了个精光。 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气。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狠,转身拉开衣柜,迅速换上了一身英华中学的蓝白校服。 整理好仪容,拉开房门,深吸一口气,黑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中西合璧的精致早餐。 张佛爷正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一碗燕窝粥。 陈天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正准备对付一盘小笼包。 这时,张寻清走了进来。 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天。 就是他! 这个混蛋! 等等……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张寻清的脑子飞速转动。 想起来了! 前两天这姓陈的来自己家,自己好心帮他解决纠缠。 结果连声谢谢都没说,这小子身边好像有个姓林的姐姐来着。 低头有看看自己。心里觉得有种落差感。 那姓林的姐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身材是好的不得了。 回头得去问问。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张寻清摇摇头。 原来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三丈高。 走到餐桌前,故意绕开了陈天身边的位置,坐到了张佛爷的另一侧。 陈天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继续夹起一个包子。 “哼!” 张寻清感受到了那无所谓的目光,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重重地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连个正脸都懒得给他。 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被一旁的张佛爷将这一切尽收眼中。 放下手里的白玉小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自家这个女儿,从小被宠到大,在学校里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看这副又羞又恼,偏偏还发作不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清清,怎么了?一大早谁惹我们家大小姐不高兴了?” 张寻清一听,更委屈了。 扭头看着张佛爷,控诉道: “爸!你带客人回家,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 “哦?” “小陈师傅,你跟我女儿认识?” “不认识。刚刚在楼梯上见过一面。” 这话一说,张寻清的脸更红了。 什么叫“见过一面”? 那能叫正常的“见过一面”吗! 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气得胸口起伏,却又不好把具体情况说出来,只能狠狠地剜了陈天一眼。 张佛爷人老成精,一看女儿这反应,心里大概就猜到了七八分。 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咳,是爸爸的错,忘了提前通知你。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清清,这位是陈天,陈师傅,爸爸请来的贵客。” “陈师傅,这是我的独女,张寻清,还在上高中,被我们给宠坏了。” 张寻清一听“陈师傅”三个字,撇了撇嘴。 就他?还师傅? 看着也就比自己大个三四岁,装什么老成! 骗子! 心里给陈天又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陈天倒是很平静,对着张寻清的方向,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张小姐。” 他的态度客气,但又带着一种疏离。 完全没把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放在眼里。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张寻清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气得拿起一片吐司,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陈天的肉。 张佛爷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心里越发觉得有趣。 张佛爷心里乐开了花,觉得陈天这小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能让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吃瘪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啊。 就在这时,张寻清感觉到一道目光飘了过来。 那目光并不专注,更像是在打量周围环境时,不经意间扫过自己。 但在极度敏感的张寻清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货一定是在笑话我!笑话我早上那副蠢样子! 少女的自尊心瞬间被点燃了。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刀叉拍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刁蛮大小姐的脾气展露无遗。 陈天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闻言,放下汤匙,抬起眼皮。 脸上是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 小丫头片子,还挺横。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张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看的是你身后的那盆兰花,开得不错,挺别致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在看我!你这个流氓,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龌龊的事情?张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笼包,用筷子夹着,在张寻清面前晃了晃。 然后用一种非常学术性的、仿佛在探讨人生哲理的口吻说道:“你看这个包子。” 张寻清:“???” “皮薄馅大,个头饱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很有‘内涵’,我这个人呢,比较务实,欣赏的都是这种有分量、有深度的东西。” “所以你真的误会了,我对‘小笼包’……啊不,是对那些‘平平无奇’的东西,真的不感兴趣,看都懒得看一眼。” “……” 第八十三章 骗子能掌什么眼 张寻清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平平无奇? 这个混蛋!他是在拐着弯骂我身材差?! “你——” 张寻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长这么大,家世优越,相貌出众,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父亲的面! “你这个流氓!无耻!下流!” 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喷着火,死死地瞪着陈天。 陈天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小笼包,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不错,汁水很足。” “我杀了你!” 张寻清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手边的牛奶杯就要朝陈天脸上泼过去! “清清!” 张佛爷一直含笑看着,直到此刻才沉声开口。 张寻清的动作猛地顿住,举着牛奶杯的手停在半空,满脸的委屈。 “爸!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欺负我!” 张佛爷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陈天。 又看了看自己气得快要冒烟的女儿,心里暗自发笑。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好了,陈师傅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陈师傅,我这女儿啊,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脾气大得很,你多担待。” “爸!谁要他担待了!” 张寻清更气了,这算什么?拉偏架? 陈天用餐巾擦了擦嘴,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国宴。 “没事,张小姐天真烂漫,挺可爱的。” 这句话说得一脸真诚,可听在张寻清耳朵里就变味了。 天真烂漫? 这不就是说她幼稚、没脑子吗! 可爱? 这是在哄三岁小孩吗!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张寻清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偏偏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憋屈得要死。 跟这个家伙吵架,自己好像占不到便宜。 无论是口才,还是脸皮厚度,自己都远远不是对手。 张佛爷清了清嗓子,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行了,都少说两句。清清,你赶紧吃饭,上学要迟到了。陈师傅,今天得跟我去江海市博物馆。” 张寻清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江海市博物馆? 那种地方,不都是些老头子才去的吗? 心里腹诽,嘴上却冷哼一声。 “切,一个骗子,能掌什么眼?别把博物馆的宝贝给看坏了。” 说完,她“砰”地一声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我上学去了!” 别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张佛爷看着女儿怒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头,对陈天歉意地说道: “陈师傅,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唉……” “没关系,我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张佛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年轻人,心性远超同龄人啊。 …… 一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了江海市博物馆的贵宾通道前。 江海市博物馆是一座仿古建筑,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张佛爷领着陈天下车,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家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佛爷,您可算来了!” 陈天看到来人,眉毛微微一挑。 哟,这不是熟人吗? 正是前两天在古玩城,那个非要花一百万买自己那串五帝钱的老头。 老馆长看到陈天,也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真巧这不是眼力挺好的那个小哥吗!你怎么跟佛爷一起来了?真是巧了!” “老馆长这是深藏不露啊,随手就敢开价一百万,原来是管着这么大一个博物馆,失敬失敬。”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但那玩味的眼神,让老馆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哎呦!陈小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就是个拿死工资的糟老头子,博物馆馆长这职位听着好听,其实一年到头也就那么点津贴,清闲是清闲,可哪里拿得出一百万闲钱哦!不怕你们笑话,我那天敢开价,靠的都是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捣鼓生意攒下的家底。跟我自个儿,那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师傅,老李他可不是在谦虚。他家是咱们江海市有名的建筑大王,李氏建工的名头,你可能没听过,但咱们市里一半以上的高楼和地标,都是他们家盖的。家资颇丰啊。” 张佛爷轻描淡写的一番介绍。 原来如此,搞建筑的,那确实是财大气粗。 看来这老头不仅是个文化人,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富一代他爹。 被张佛爷点破了家底,老馆长脸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对着张佛爷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佛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家里那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在您面前,那不是萤火之光比于日月吗?根本不够看,不够看!” 客套了几句后,老馆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 他凑近张佛爷,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焦虑问道: “对了佛爷,您在电话里说……说我们馆里的藏品可能被掉了包,这……这是真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这博物馆就是老头子的命根子,里面的每一件藏品都像是他的孩子。如果真出了这种惊天丑闻,这辈子积攒的名声和心血,可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张佛爷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大概率属实。”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老馆长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但具体是哪些,又是怎么被掉的包,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我今天才特地把陈师傅请过来。他的眼力,你是见识过的。能不能找出问题,就看他的了。” …… 几人走进一间雅致的馆长办公室,分宾主落座后。 老馆长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亲自给两人泡了茶,这才试探着开口。 “昨晚,陈师傅帮我追回了一批东西。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八十四章 我们的设施是最专业的 老馆长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掉在茶盘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他却恍若未觉。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佛爷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陈师傅追回来的那批赃物,现在暂时安全了。我怀疑,你们博物馆失窃的东西,很可能就在其中。” 听到这话,老馆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向陈天。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希冀。 “真的吗?陈师傅!” “老馆长,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老馆长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浑身散发着一股“我是精英”的气质。 小王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陈天,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我们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是国际顶级的,24小时无死角监控,红外线、压力感应、震动报警一应俱全。想要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从展柜里换走藏品,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我每天都会亲自巡查所有a级展厅,昨天闭馆前我还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封条和锁具都完好无损,绝对没有任何异常。” 言下之意很明显。 我们这些专业的、懂科学的都没发现问题,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师傅”。 凭什么说藏品被盗了? 这根本就是在质疑我们整个博物馆的专业能力! 尤其是看向陈天的眼神,那种轻视几乎不加掩饰。 在他看来,陈天年纪轻轻,穿着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高人。 八成是张佛爷从哪里请来的江湖骗子,想借机捞一笔罢了。 陈天迎着王助理审视的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争论这个没有意义。东西是真是假,不是靠嘴说的,也不是靠什么安保系统的数据来证明的。带我们去展厅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种淡然的态度,在王助理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心虚和故弄玄虚! 一个骗子被当场戳穿后,最擅长的伎俩。 就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拖延时间,企图蒙混过关! 王助理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天。 “看?当然要看!但我不能让你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博物馆的声誉!我们赌一把!现在,就当着馆长和张佛爷的面!我们立个赌约!” “如果你真能从展厅里找出一件被掉包的藏品,我,王海,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尸位素餐!我立刻引咎辞职,卷铺盖滚蛋!但如果你找不出来,只是在这里故弄玄虚……你必须在博物馆门口跪下,承认自己是江湖骗子,给我们馆长磕头道歉!”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老馆长被王助理这番话搞得下不来台。 这叫什么事啊! 怎么就闹到赌上职业生涯的地步了! “小王!你胡闹什么!快给陈师傅道歉!陈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孩子,年轻气盛……”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同时打断了。 “馆长,我接受。你的赌约,我接了。” “好!” 另一个声音来自张佛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馆长,我觉得小王这个提议很好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咱们就当个见证人。” 老馆长看看胸有成竹的张佛爷,又看看一脸决绝的王助理。 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天,却只看到对方淡然的眼神。 赌约成立,王助理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狞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天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狼狈模样。 “好!有种!陈师傅,这边请!我们这就去安保级别最高的a级展厅!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由我亲自负责,每天清点三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找出那件根本不存在的‘赝品’!”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 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咯噔、咯噔”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焰。 一行人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 沿途遇到的博物馆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看着这奇怪的组合。 老馆长脸色煞白,愁眉苦脸。 张佛爷背着手,优哉游哉,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王助理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 而那个被他针对的年轻人,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东看看,西瞧瞧,仿佛真的是来参观的游客。 这份从容,让一些看到的工作人员心里犯起了嘀咕。 “王助理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后面那个年轻人是谁啊?看着面生。” “不知道啊,能让馆长和张佛爷都陪着,来头肯定不小,怎么跟王助理杠上了?” 很快,他们抵达了a级收藏室的入口。 厚重的合金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王助理熟练地走上前,对着墙上的识别器刷了工作卡,输入一长串密码,最后还进行了虹膜扫描。 “滴——验证通过。” 伴随着机械的电子音,那扇看起来足以抵挡炮弹攻击的合金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恒温恒湿的干燥冷气扑面而来。 展厅内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个个独立的防弹玻璃展柜,在柔和的灯光下静静矗立,里面陈列的每一件藏品,都散发着历史的厚重与艺术的光辉。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王助理站在门口,双臂环胸,侧过身,用下巴对着陈天。 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陈师傅,请吧。这里就是我们博物馆的心脏,国内最顶级的安保,最恒定的环境,最专业的维护。这可是我们馆长自掏腰包投资的!” 第八十五章 假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让我开开眼,看看你是怎么找出‘被掉包’的国宝的。” 陈天没有理会他,径直迈入收藏室。 眼神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件具体的藏品上,快速扫过整个空间。 刚进收藏室 左侧一个独立的展柜里,静静地躺着一尊造型古朴的青铜爵。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展柜里,则是一件兽面纹的青铜方鼎。 就是它们! 昨晚在医院地下,就有这两件东西! 陈天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国宝,真的被掉包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波澜万丈。 随即,主动开启鉴宝的能力。 这一次,看到的景象,与刚才截然不同。 在陈天的特殊“视野”里,每一件藏品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光晕。 有些光晕,温润厚重,充满了时间的沉淀感,那是真品。 而另一些……则暗淡无光,死气沉沉,仿佛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 这尊西周的铜簋……假的。 那件宋代的官窑笔洗……假的。 那个元青花大罐……也是假的! 一个,两个,三个……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赝品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放眼望去,这间号称博物馆心脏的a级收藏室,竟然有将近一半的藏品,都散发着赝品那特有的“死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掉包了。 有人在系统性地、大规模地用赝品替换国宝! 王助理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看着陈天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展厅里站了足足五分钟,一句话不说,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浓。 “怎么了?陈师傅?是不是被我们馆的藏品给镇住了?也是,毕竟都是国之重宝,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件。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给我磕个头,承认自己是胡说八道,今天这事就算了。” 声音充满了优越感,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老馆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陈天,手心里全是汗。 张佛爷则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眼神在陈天和王助理之间来回打量。 陈天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没有看王助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老馆长和张佛爷。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王助理说对了一件事。” “我确实被镇住了。” “我没想到,一间国家级博物馆最顶级的a级展厅里,竟然会有将近一半的藏品,是假的。” 什么?! 此话一出,整个展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老馆长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框,他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小陈……你,你说什么?” 王助理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假的?你说这些是假的?你疯了吧!”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每一件都经过国内外最顶尖的专家团队反复鉴定!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陈天完全无视他的咆哮,抬起手,指向展厅一角。 “那尊商代晚期的父乙觥,假的。” 他又指向另一边。 “那件战国时期的错金银铜壶,假的。”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每指向一件藏品,就吐出两个字。 “那个唐三彩仕女俑,假的。” “那只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假的。” “还有你最引以为傲的那尊西周利簋……同样是假的!” 陈天一口气,连续指出了十几件藏品。 他每说一句,王助理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王助理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指着陈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血口喷人!” “一派胡言!” 老馆长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死死盯着陈天所指的那几件藏品。 那些可都是他耗费半生心血才收集来的镇馆之宝啊! 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陈天那笃定的神情,又让他心里直打鼓。 王助理终于缓过神来,他声色俱厉地吼道。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好啊。把展柜打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不行!” 王助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绝对不行!这些都是国宝级文物,对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这里的恒温恒湿系统是24小时不间断运行的,一旦开柜,温湿度的骤变会对文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我负全责。” “你负全责?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把你卖了,你能赔得起这里面任何一件东西的一块碎片吗?年轻人,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王助理的声音尖锐而刻薄,试图用羞辱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窃窃私语。 “开什么玩笑,开柜验货?这要是弄坏了,谁担待得起?” “这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敢说王助理负责的东西是假的。” “我看悬,王助理做事最严谨了,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老馆长,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开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助理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馆长?您……” 老馆长没有看他,而是深深地看着陈天,眼神复杂。 “我说,开柜。让陈师傅……验货。” 在老馆长不容置喙的命令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助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浑身发毛。 “看什么看!馆长让你们开,你们就开!” 王助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开!我看你怎么收场! 等会儿东西有任何闪失,我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这个老糊涂和这个小王八蛋身上! 两个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一个拿出电子钥匙。 另一个则取来特制的吸盘。 一声轻响,展柜的电子锁解开了。 随着吸盘将厚重的防弹玻璃缓缓抬起。 “小子,我警告你!这件利簋,国之重器!你今天要是敢碰坏一分一毫,我王某人发誓,一定让你把牢底坐穿!” 第一章 妹妹网爆我?鉴宝传承! “天呐!我真受不了,我哥竟然花298买钓鱼竿,下班不务正业去钓鱼!” “集美们,真是不吐不快,我今年要出国留学了,本来钱就紧凑,我连化妆品都只敢买五百多的小众品牌!” “可是我哥竟然花298买没用的钓鱼竿,而且下班后,不说去干点儿副业,比如去送外卖赚钱,反而去钓鱼!” “我越想越委屈,我哥真是太自私了,父母死得早,他都不说努力赚钱给我花,反而自己大手大脚,我真是要被气死了!” …… “帖子我看了,姐妹受苦了,摊上这么一个自私的哥哥!” “现在男人怎么都这样,一点没有担当,就知道花钱!” “姐妹,这就是和你生物上的哥哥而已,等出国了就把他拉黑删除,这样没责任感的生物哥哥,不要也罢!” 刚钓到一条大草鱼的陈天心情不错,本来想回家给妹妹做红烧鱼吃吃,打开手机看到某平台妹妹的小号发帖子了,他一打开,傻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屏幕上那些尖锐的字眼,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里。 仅仅因为一支二百九十八块的钓鱼竿? 他就成了妹妹口中那个自私自利、不务正业的哥哥? 父母在他十岁那年相继离世,留下他和五岁的妹妹陈燕相依为命。 是他,毅然辍学,扛起了整个家。 白天在工地上搬砖,晚上回来还要哄着哭闹的妹妹,给她做饭洗衣,又当爹又当妈。 父母留下的那些鉴宝书籍,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和未来的希望。 他没日没夜地啃,自学成才,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师,但基本眼力还是有的,好不容易在一家鉴宝店当上了学徒,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他只给自己留下五百块,其余的七千五,分文不少全用在了陈燕身上。 这十五年来,从没让她受过委屈。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是犒劳自己买了一根钓鱼竿,想在下班后放松一下,就被妹妹如此不堪地数落,甚至上升到了人品问题。 更让他心寒的是,帖子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诸如“这种哥哥不要也罢”、“赶紧断绝关系”,陈燕不仅没有反驳,竟然还逐条点赞,甚至回复“姐妹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亲情,他所坚持的一切,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去他妈的亲情! 陈天心中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猛地一脚踹向旁边的鱼桶,那条刚钓上来的大草鱼被甩了出来,落入湖中。 而巨大的力道让他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咚!”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痛袭来,眼前瞬间一黑。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他脖颈间佩戴的一块不起眼的旧玉佩上。 轰! 刹那间,陈天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裂,一道飘渺苍老的声音响起:“陈家后人,吾乃陈家陈道玄,此乃陈家鉴宝传承,切记好生修行……” 伴随着声音,一道道信息涌入脑海中。 身上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掠过,他脑袋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 “你好,你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显清冷,却又带着一丝关切的悦耳女声在陈天耳边响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孔。 陈天睁开眼睛,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正微微俯身看着他。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套裙,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既显得干练专业,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一双腿雪白修长,微微俯身,深不见底的沟壑和一抹雪白出现在眼前,惊心动魄。 “姜总,您怎么在这儿?” 陈天稳定心神,有些惊讶,这身姿绰约、气质出众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打工那家“聚宝斋”古玩店的老板,姜清雪。 姜清雪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店里出了点急事,我找你,电话打不通。去你家,你妹妹说你来这边钓鱼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晕倒了?” 陈天摇摇头,道:“没事,姜总,既然店里有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确实感觉没事,不仅没事,而且感觉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强壮了,好像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姜清雪待他不薄,当初他一个只有些书本知识的毛头小子,是姜清雪给了他机会,在“聚宝斋”当学徒,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几乎是他和妹妹全部的生活来源。 而且,平时在店中多有帮衬。 现在店里有事,他不能袖手旁观。 陈天刚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只觉得双眼猛地一热,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倏然变化,姜清雪身上那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套裙,竟如同笼罩在清晨薄雾中的远山,衣物的颜色和质感逐渐淡去,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布料的纹理依稀可见,却再也无法遮掩其下那曼妙玲珑的曲线。 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惊心动魄的起伏,每一分每一寸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陈天瞬间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清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微微蹙眉看着他,“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陈天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视线慌乱地从姜清雪身上移开,连忙摆手道:“没,没事,姜总。可能是刚才摔那一下,头还有点晕,缓一缓就好了。” 他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刚刚脑海中的鉴宝传承,竟然是真的! 可透视,可看到文物距今年份,还有诸多种种传承! 有了这些,他顷刻间就能成为鉴宝大师! 若之前,他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妹妹陈燕,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有任何藏私! 现在? 呵呵! 去他妈的亲情,以后他不管了! 第二章 解决店中麻烦 陈天心中思绪平复,对姜清雪点点头:“姜总,我们走吧。” 两人先后上了姜清雪那辆黑色的奥迪a6。 她坐进驾驶位,动作娴熟地发动了车子。陈天则坐在副驾驶。 车内空间不算逼仄,却因她的存在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如兰似麝的幽香。 当姜清雪微微侧身,伸手去拉安全带时,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套裙,再次将她玲珑起伏的身体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陈天眼前。 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陈天只觉得口中一阵发干,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 但他很快便将视线转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那丝涟漪。 车子平稳地驶向聚宝斋。 姜清雪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我爷爷下周八十大寿,我寻思着送他一件他喜欢的青花瓷。店里新到了一件据说是明代的精品,本来约了吴承德吴老今天掌眼,但他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我这才急着找你。” “虽说你是学徒,但你对古玩有股子灵气,我想着让你先帮我看看,至少心里有个底。” 陈天心中微动,姜清雪待他确实不薄。 他如今有了鉴宝传承,或许真能帮上忙。 聚宝斋内,古色古香。 一个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一张红木长案前,端详着案上的一只青花瓷瓶。 姜清雪有些惊讶地出声:“吴老,您回来了?” 吴承德转过身,见到姜清雪和陈天,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嗯,事情提前办完了,就赶紧回来了。姜总,你来得正好,这件宣德青花缠枝莲纹梅瓶,我看过了,开门见山的东西,品相极佳。” “估价五千万,只低不高。” 姜清雪闻言,脸上露出喜色:“太好了,那我现在就……” “姜总,等等。” 陈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他刚才凝神看向那梅瓶,瓶身虽有古韵,但那韵味却浅薄得如同浮在表面,更重要的是,这瓶子散发出的时间气息,绝超不过百年。 吴承德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陈天:“陈天?你一个学徒,在这里插什么嘴?姜总,这……” 姜清雪也有些诧异地看向陈天。 陈天迎着吴承德不满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吴老,这梅瓶,恕我直言,是假的。” “你说什么?” 吴承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旋即脸色一沉,“你懂什么?老夫研究了一辈子古瓷,会看走眼?这青料,这画工,这胎骨,哪一点不对了?” 陈天不卑不亢:“青花发色是仿得像,苏麻离青的铁锈斑也做出来了,但您仔细看,这铁锈斑是不是过于均匀了些?而且瓶底的火石红,未免也太新鲜了。” 吴承德眸中一慌,但还是愤怒道:“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说八道!姜总,你可别被这小子给蒙骗了!” 姜清雪看看自信满满的吴承德,又看看一脸笃定的陈天,一时间有些迟疑,她知道陈天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但吴老毕竟是行内泰斗。 她到底该信谁? “这……” 陈天见状,心中冷笑,他知道多说无益。 他上前一步,在吴承德和姜清雪错愕的目光中,伸手拿起那只价值五千万的梅瓶。 吴承德急道:“你,你要干什么?” “啪!” 一声脆响,青花瓷瓶在陈天手中碎裂,瓷片散落一地。 地上的瓷片,在灯光下闪着光。陈天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残片,递到姜清雪面前,语气平静无波:“姜总,您看这内壁,除了表面那薄薄一层釉色和人工做旧的痕迹,里面的瓷胎,分明是现代机器模具制成的,粗糙不堪。” 碎片边缘清晰地显露出内外两层截然不同的质地,外层竭力模仿古韵,内里却暴露了现代工艺的冰冷和粗糙。 真相,一目了然。 吴承德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快步上前,难以置信地拿起几片碎片,仔仔细细地翻看连忙对姜清雪躬身道:“姜总,是……是老夫眼拙了,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错。” 他嘴上认错,但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姜清雪清冷的目光从瓷片上移开,落在吴承德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吴老言重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是常事。” 她语气淡淡,心中却已蒙上了一层阴翳。 姜家作为江海市五大世家之一,产业庞大,内部的斗争从未停歇。 爷爷的八十大寿,对她而言,是巩固地位、展现能力的重要机会。 这个月以来,类似这种意外和疏漏,已经不是一次发生了。 吴承德……她已经无法再全然信任。 她转向陈天,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陈天,这次多亏了你。为了奖励你的眼力和果断,我决定,奖励你十万块现金。并且,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斋的正式鉴宝师。” 此言一出,不仅陈天有些意外,连旁边几个闻声探头探脑的店员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偌大的聚宝斋,此前有且仅有吴承德这一位正式鉴宝师,地位尊崇。 吴承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陈天,眼神复杂,有嫉妒,有不甘,更有深深的怨毒。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呵,恭喜陈……鉴宝师了。” 说完,他重重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便沉着脸快步离开了。 姜清雪仿佛没看见吴承德的失态,对陈天温和道:“陈天,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聚宝斋二楼的办公室布置得雅致简约。 姜清雪示意陈天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明晚在国际会展中心有个大型拍卖会,有不少好东西,你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 顿了顿,她又关切地问道:“你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陈天心中一暖,他想了想,开口道:“姜总,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他已经打定主意,那个他和陈燕现在合租的房子,就留给陈燕一个人住吧。 从今往后,她的生活,他不想再大包大揽了,是时候让她自己承担责任,自食其力了。 姜清雪闻言,略一思索,便道:“房子?正好,我表妹冯欣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空着。她是空姐,常年在外飞,基本不住。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她说一声,你先租着用。” “太感谢您了,姜总。” 陈天由衷地道谢。 他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着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燕。 他划开接听,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妹妹陈燕尖锐而不耐烦的声音:“陈天!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回来做饭?是要饿死我吗!” 第三章 护士叶梦莹 陈天听着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的命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做饭?陈燕,从今天起,这个家,你自己住吧。饭,你自己做;钱,你自己挣。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正好,提前体验一下自食其力的生活。” 电话那头的陈燕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尖锐的声音卡顿了一下,随即拔高:“陈天!你发什么疯?你脑子坏掉了?” “我发疯?” 陈天轻笑一声,道:“我在某书平台上看到你发的帖子了,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自私自利、不务正业的哥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再碍你的眼了。以后,你就好好为自己活吧。” 陈燕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明显慌乱起来,带着一丝心虚和讨好:“哥!我,我就是随便发发牢骚,那些评论也不是我说的……哥,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 陈天吐出这一个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便朝着姜清雪所说的市中心公寓方向走去。 那地方他知道,是江海市有名的富人区“锦绣江南”,安保和环境都是顶级的。 姜清雪给的价格更是公道得让他有些意外,一个月只要一千块租金,简直跟白送差不多。 按照姜清雪给的地址和门锁密码,陈天很快找到了那栋公寓楼。 乘坐电梯来到十八楼,他打开门,打算先进去简单收拾一下,再买些生活用品。 然而,刚一踏入玄关,他就愣住了。 客厅里亮着柔和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紧接着,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一个女人赤着身子,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走了出来。 那女人身形高挑,曲线玲珑得惊心动魄,一双白皙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如同上好的牛奶浸润过一般。 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划过精致的锁骨,最终消失在那惊人的饱满与深邃之间。 她的脸庞小巧精致,眉眼如画,此刻因为刚出浴,带着一丝慵懒的绯红,更添几分媚态。 “啊——!” 女人显然也没想到家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划破了空气,她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前,慌乱地退回了卫生间,只留下一道门缝和急促的喘息声。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卫生间里,女人惊魂未定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带着一丝颤抖和警惕。 陈天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定了定神,解释道:“我……我是这里的租户啊!” “胡说八道!” 卫生间门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这里什么时候有租户了?你到底是谁?” 陈天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真的是这里的租户,是姜清雪姜总介绍我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她。还有,你又是谁?” 他此刻也有些纳闷,姜清雪的表妹不是空姐,常年不在家吗? 门后的声音顿了顿,警惕消减了几分:“清雪姐?” 叶梦莹听到姜清雪的名字便相信了几分,她是冯欣的好闺蜜,是个护士,平时和冯欣一起住,冯欣出差就她一个人住,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她心中有些羞恼,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你先转过身去,不许偷看!我去卧室换件衣服再说。” “好。” 陈天干脆地应了一声,立刻背过身,面向着玄关的方向。 公寓内一时陷入了安静,只剩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身后卫生间的门轻微地响了一下。 叶梦莹先探出头来,确认他真的背对着,然后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回到卧室。 她穿好睡衣后,立刻给冯欣打了电话:“喂,欣欣,刚刚有个人闯了进来,他说……你表姐姜清雪把这房子租给他了?” 电话那头,冯欣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啊?哦哦,对,梦莹啊,他……他已经到了?哎呀,我给忘了你今天还在家休息呢,我这脑子!” 叶梦莹气得咬牙:“那你赶紧让他走啊!孤男寡女的,这算怎么回事?” 冯欣为难道:“哎呀,梦莹,这不太好吧,主要是我都答应我表姐了,人家刚搬过来就赶人走,多不好。再说了,这房子不是有三个卧室嘛,你们一人一间,分开睡不就行了!” 叶梦莹的声调拔高了几分:“不行!这绝对不行!” 冯欣却在那边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梦莹,就这么定了!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跟你说了。再说,你不是一直没男朋友吗?我可听我表姐说了,这个人长得帅,能力又强,人品也好,你俩正好可以试着处处嘛!机会我可给你创造了啊!” 不等叶梦莹再反驳,冯欣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叶梦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哪里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冯欣那个不靠谱的闺蜜故意安排的!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有些不情愿地从卧室走出来,对着陈天的背影道:“喂,你可以转过来了。” 陈天转过身。 当叶梦莹看清陈天样貌的刹那,微微一怔,眸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简单,但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算得上小帅。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眼神深邃清亮,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 这让她心中因刚才的意外而产生的敌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事实上,刚才叶梦莹在卧室打电话的内容,陈天听得一清二楚。 自从获得鉴宝传承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 他看着叶梦莹脸上略显尴尬和纠结的神色,主动开口道:“叶小姐,不好意思,既然你在这儿,要不,我还是另找地方吧。” 第四章 愤怒的林冉 叶梦莹见陈天真要走,反而有些急了,毕竟这也不是她的房子。 她咬了咬下唇,开口道:“算了,既然是清雪姐让你租的,你就住下吧,这房子有不少空房间。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有些规矩必须提前说清楚。” 陈天闻言,既然对方松口,他自然没有异议:“可以,你说。” 叶梦莹见他干脆,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又消散了几分,便道:“比如公共区域的卫生,还有卫生间的使用时间,都得商量着来。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一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商定了十条合住规则,大到水电费分摊,小到作息时间互不打扰,都一一罗列清楚。 商议完毕,陈天觉得有些尿意,便道:“那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嗯。” 叶梦莹点头应允。 陈天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还残留着叶梦莹沐浴后的水汽和淡淡馨香。 他目光随意一扫,却猛地顿住了。 只见洗手台旁边的毛巾架上,赫然挂着一件小巧的黑色蕾丝布料。 那颜色在白色的瓷砖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精致的蕾丝花边,隐约可见的轻薄质感,无一不散发着极致的女性魅力。 陈天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件东西穿在叶梦莹身上…… 他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就在这时,“呀!”一声低呼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叶梦莹红着脸冲了进来,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她看也不看陈天,飞快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件黑色蕾丝内内抓在手里,然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就跑出了卫生间。 陈天从卫生间出来,刚才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已被他强行压下。 他回到房间中,深吸一口气,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脑海。 那玄奥无比的鉴宝传承缓缓流转,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无穷的奥秘,让他不自觉地沉浸其中,试图理解和吸收。 就在他潜心研究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陈天睁开眼,眉头微皱,拿出来一看,屏幕上依旧是“陈燕”两个字。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挂断键。 然而,铃声很快再次响起,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直接将陈燕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他昨晚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和陈燕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负责了。 …… 第二天,陈天简单洗漱一番,便直接前往聚宝斋。 他刚踏入聚宝斋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一道身影便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子,裙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一双裹着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的长腿,曲线毕露,勾勒出惊人的弧度。 她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摇曳生姿,胸前更是波涛汹涌,仿佛要撑破衣料。 女子妆容精致,红唇似火,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直冲陈天而来,怒道:“陈天,你怎么当哥哥的?昨晚上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也不给燕燕做饭,你还是一个哥哥吗?” 陈天看着这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冉,陈燕的闺蜜,一个极度仇视男性的女人。 当初陈燕说她对古玩鉴宝有兴趣,央求自己带带她,他才勉强同意让她进了聚宝斋当个学徒。 结果呢? 这林冉哪里是真心想学什么鉴宝,不过是打着学徒的名义,整日里浓妆艳抹,想方设法地在聚宝斋接触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一心想攀龙附凤。 “林冉,我和陈燕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滚!” 陈天冷冷道。 林冉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语噎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怒道:“陈天!你竟然敢骂我?” 她平日里在陈天面前仗着陈燕的关系,没少颐指气使,何曾受过这种气。 “骂你?” 陈天眼神冰冷:“我不止要骂你,我还要开除你!” 以前他为了陈燕,对这种女人处处忍让,现在,呵呵,都滚吧! 林冉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讽刺道:“开除我?陈天,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这边的动静不小,立时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目光。 陈天冷冷道:“我现在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林冉正要张嘴反驳,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却从旁边传来。 “陈鉴宝师,您别生气,林冉这个月的工资,我这就去财务给她结清,让她马上离开。” 说话的是聚宝斋的财务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脸恭敬地对陈天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如今的陈天已是聚宝斋认证的正式鉴宝大师,别说开除一个小小的学徒,便是对普通员工的任免,也有了相当的话语权。 林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财务经理,又看看陈天。 “鉴宝师?陈天,你什么时候成鉴宝师了?” 她昨天家里有事请假,今天才回来,压根不知道聚宝斋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天没说什么,但周围人已经议论起来。 林冉也拼凑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陈天,竟然成了真正的鉴宝师? 还拿了十万块的奖励? 林冉死死盯着陈天,尖声道:“好啊,陈天!你现在有钱了,当上鉴宝师了,就翅膀硬了,要跟燕燕断绝关系了是吧?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天懒得理她,对着不远处的保安队长道:“把她请出去,以后不准再让她踏入聚宝斋半步。” “是,陈大师。” 保安队长立刻领命,带着两名保安快步上前。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陈天,你这个白眼狼!你会有报应的!” 林冉还想撒泼,却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一边一个架住了胳膊,不顾她的尖叫和挣扎,直接将她拖出了富丽堂皇的聚宝斋大厅。 被扔在聚宝斋门外的台阶下,林冉狼狈地爬起身,精致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的大门,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急切地划动,找到了陈燕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第五章 我个人十万块收了 “喂,冉冉,怎么了?” 陈燕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林冉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和急切:“燕燕!你哥他……他太过分了!” 陈燕那边顿了一下,问道:“陈天?他又怎么惹你了?” “他现在出息了!当上聚宝斋的正式鉴宝师了,昨天还一下子拿了十万块奖金!” 林冉语速极快,生怕陈燕不信,“结果呢?他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跟你断绝关系!现在还开除了我!燕燕,他就是个小人,一有钱就翻脸不认人,要抛弃你啊!” 陈燕瞬间震惊:“什么?他……成了鉴宝师?还拿了十万块?” “可不是嘛!” 林冉添油加醋,“我不过是替你说了几句话,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这种人,太坏了!有了钱就忘了本,连你这个亲妹妹都不要了!” 陈燕的声音也带上了怒气和委屈:“就是!他不就是因为我发帖子说了他几句不好听的嘛?至于这么对我?” 林冉疑惑道:“帖子?就是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个?说你哥不务正业,还让你给他做牛做马的那个?他看到了?” “嗯,对,应该是看到了。” 陈燕有些心虚地小声承认。 “哎呀,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 林冉嘴上说着责备,语气里却满是煽动,“不过,就算他看到了,那也不是他能这么对你的理由啊!燕燕,你赶紧过来聚宝斋这边!那十万块奖金,怎么也得有你的一份!他现在是鉴宝师了,我打听过了,一个月工资起码三万块起步,这钱以后也得有你的份!” 陈燕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她立刻道:“好!冉冉,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林冉被保安拖走,聚宝斋大厅内很快恢复了平静。 陈天正准备上楼去自己的鉴定室,刚迈开脚步,大厅门口却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衣,身形佝偻的男人,腋下夹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菜色,一看就是生活困顿之人。 男人走到一个收购部的柜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露出一幅卷轴画,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和期盼:“各位师傅,我……我这有幅画,想请你们看看,能不能收。” 聚宝斋的收购部主管是个经验老到的中年人,姓王,人称王主管。 他瞥了一眼那画,画纸泛黄,但墨色却显得有些轻浮,画工也颇为粗糙,山水之间毫无灵气可言。 王主管眉头微皱,随口道:“这画看着像是现代仿品,我们聚宝斋不收这种。” 那男人一听就急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师傅,您再仔细看看!这真是好东西,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是明代唐寅的真迹啊!” “唐寅的真迹?” 王主管嗤笑一声,周围几个学徒也跟着低笑起来,觉得这人异想天开。 唐寅的画,那是何等珍品,岂是这般模样。 “师傅,求求您了,我女儿生了重病,等着钱救命啊!这画真的是唐寅的,我不敢骗人!” 男人说着,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几乎要跪下来。 聚宝斋里的人见得多了这种想靠假货蒙钱的,大多面露不屑,没人再搭理他。 一直没作声的陈天,目光却落在了那幅画上。 他清晰地看到,那看似粗劣的画卷,并非一体。 画纸的边缘,有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接缝,宣纸的质地也分为内外两层。 外层画作的确粗糙不堪,但内里那一层,却隐隐透出一股沉郁古朴的墨韵,一股独属于明代大才子唐寅的潇洒与不羁,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分明是一幅画中画,内有乾坤! 陈天心中微动,开口道:“王主管,这幅画,聚宝斋可以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陈天。 那卖画的男人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看着陈天:“这位师傅,您说的是真的?” 王主管也有些错愕:“陈鉴宝师,这……” 不等王主管说完,一道带着几分尖酸和不屑的声音插了进来。 正是之前被陈天驳了面子的吴承德,他冷笑道:“陈天,你昨天刚走了狗屎运,今天就想让聚宝斋跟着你一起亏本吗?这种一眼假的东西,你也敢说收?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想败坏聚宝斋的名声?” 吴承德在聚宝斋多年,资历深厚,他这话一出,收购部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看向陈天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毕竟,陈天太年轻了,昨天虽然一鸣惊人,但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王主管也犹豫了,他更相信吴承德的眼光,便对那卖画人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聚宝斋还是不能收你的画。” 那男人脸上的希望瞬间破灭,满脸绝望。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唐寅的真迹。” “这年轻人还是太嫩了,差点就被骗了。” “吴老说的对,这种东西收了,聚宝斋的招牌都要砸了。” 陈天心中叹了口气,淡淡开口:“既然聚宝斋不收,那这幅画,我个人出十万块收了。” “什么?十万?”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那卖画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天:“师傅,您……您说的是真的?十万?” 吴承德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天:“陈天,你脑子没坏吧?十万块买这么个垃圾?钱多烧得慌?”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陈天,窃窃私语。 “疯了,真是疯了,十万块买个现代工艺品,这小子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吧。” “肯定是昨天得了十万奖金,烧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着看吧,他今天这十万块,铁定是打水漂了。” 陈天却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对那男人温和道:“没错,十万。你若同意,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同意!我同意!” 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生怕陈天反悔似的,“谢谢师傅!谢谢师傅!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陈天迅速拟好了一份简单的个人收购合同,就在他将合同递给那男人,准备让他签字的时候—— “陈天!你疯了吧!” 一道愤怒的女声从聚宝斋大门外炸响:“十万块买这么个破玩意儿?我不同意!” 第六章 山水云烟图 “大小姐!您来得正好!您看看陈天,他拿着您昨天奖励的十万块,就要买这么个破烂!这不明摆着打我们聚宝斋的脸吗?” “就是,这种一眼假的东西,收了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陈天这是昏了头了!” 陈天心中一动,循声望去。 来人正是聚宝斋真正的主人,姜清雪。 身着一套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 就在陈天目光触及她身影的刹那,双眼陡然一烫! 那层米白色的布料仿佛在视野中凭空蒸发。 包裹在职业套装之下的,而是温润如羊脂白玉般的细腻肌肤。 姜大小姐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啊!不得不说,姜清雪眼光还是不错的。 看款式就知道 pe的,真丝下啥都遮不住,隐隐能看到下面的一圈红粉。 雾草,这位面冷如霜的大小姐,选内衣都这么奔放吗? 连原本套裙那里也是,那种隐约可见的朦胧感才最撩人。这姜大小姐是懂男人的! 不是很浓密,更不是光秃秃的。 这才有那股味道。 陈天老脸一红,别过脸。 多看两眼,怕自己流鼻血。 姜清雪看见人群中间的陈天看自己的表情,皱皱眉头。 有一种被人用眼神剥光了的感觉。 吴承德一见救星来了,立马凑上前去,添油加醋。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都觉得陈天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谁不知道姜大小姐眼光毒辣,治下极严,最容不得有人败坏聚宝斋的名声。 那卖画的男人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乎所有人意料,陈天面对姜清雪的质问,脸上没有半点慌乱。 “姜总,这幅画,聚宝斋不收,没问题。我自己买,也没问题吧?” “给我一个理由。” “吴老既然说这画一眼假,想必是看出了什么破绽?” 吴承德脖子一梗,傲然道。 “哼!还需要什么破绽?这画工粗劣,用色杂乱,纸张更是现代的机制纸,哪一点像唐寅的风格?说是小学生涂鸦都抬举它了!” “各位也都觉得,这是一幅赝品,对吗?” 众人纷纷点头,看陈天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 “好。”姜总,能不能借我一把薄刃刻刀,还有一碗清水?” 姜清雪没有追问,只是对王主管递了个眼色。 王主管不敢怠慢,立刻取来了陈天需要的东西。 “呵,怎么?说不过就要毁画?恼羞成怒了?” 陈天根本不理他,将画卷在黄花梨木的长案上缓缓展开。 拿起毛笔,蘸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画卷的边缘。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陈天拿起那柄薄如蝉翼的刻刀,刀尖轻轻地从被清水浸润的画纸边缘挑起。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层薄薄的画纸,竟然被他完整地挑了起来! “这……这是……画中画?!” 人群中,一个懂行的老玩家失声惊呼。 吴承德的冷笑僵在脸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失传的手艺……” 的话还没说完,就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随着外层那张粗劣的画纸被一点点剥离。 一股沉郁古朴、宛若天成的墨韵,从内里轰然透出! 先是山之一角,笔触老辣,皴法凌厉! 再是云之一隅,墨色淋漓,烟气氤氲! 画卷之上,山峦叠嶂,云海翻腾,古松苍劲,飞瀑流泉,一叶扁舟之上,有高士醉卧,意态潇洒不羁。 画卷右上角,一行龙飞凤舞的题字,直戳人心! “吴门唐寅,醉笔于桃花庵。” 印章鲜红,正是“六如居士”! “天啊!唐寅真迹!是唐伯虎的《山水云烟图》!” “这……这股气韵,这笔墨,错不了!绝对是真迹!” “我的老天爷,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等国宝,死也值了!”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前挤,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吴承德面如死灰,“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我看走眼了……” 那卖画的男人,在短暂的呆滞后,反应过来。, 突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给陈天跪下了! “恩人!活菩萨!您救了我女儿的命啊!谢谢您!谢谢您!” 陈天将他扶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清雪已经走上前来。 深深地看了陈天一眼。 这个男人,又一次地带给她惊喜! “王主管,开库,取千万现金。” 然后,她转向那卖画的男人,声音清脆而有力。 “这幅画,我们聚宝斋收了。价格,就按陈天刚才说的,这回我给你千万。也不占你便宜,这本就是我们的人打眼了,这样,我在给你张聚宝斋贵宾卡,如果再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拿着卡来聚宝斋,我都会帮你,只要你出画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众人再次哗然! 这幅《山水云烟图》换聚宝斋一个人情! 姜大小姐这是什么操作? 那男人也愣住了,结结巴巴道。 “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去给你女儿治病吧。” 这次要是自己信了陈天,拿十万把画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但…既然真迹面世,那只靠十万块钱,就显得有点太没诚意了! 都是姓吴的坑了自己!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姜清雪的雷霆手段中时。 一声尖利的叫骂,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陈天!你这个白眼狼!有钱了就忘了本是吧!”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妆容艳俗的年轻女人,拉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陈天的妹妹和她那个刚被开除的男朋友林冉。 林冉一看到陈天,就满眼怨毒。 “陈天,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让聚宝斋开除我?” “哥!你昨天得了十万块奖金,居然在这里买这些破烂!你还把林冉的工作给搅黄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过!”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都愣住了。 刚刚还是慧眼识珠的天才,怎么转眼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陈天看着林冉,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凉了。 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陈燕。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哥,你说什么胡话!” “我辍学打工,供你读大学,五年,我每个月只留五百块生活费,剩下的全寄回家。你拿着我的血汗钱,买名牌包,跟这个男人吃喝玩乐,有没有想过我?” 一番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瞬间明白了过来,看向陈燕和林冉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 “我的天,这种吸血鬼妹妹还是头一回见!” “难怪被开除,就这人品,哪个公司敢要?” “真是无耻,刷新三观了!” 第七章 被污蔑的老同学 “没天理了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男人是我哥!亲哥!攀上高枝了,就要把我一脚踹开!不光自己发财,还把我男朋友的工作搅黄了!污蔑我!” 陈燕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句“恩断义绝”像一把尖刀,。 戳破了她最后的伪装。 她愣了一秒,随即,一种被剥光了示众的羞辱感和恼怒涌上心头。 “哇——!” 哭嚎中还不忘用眼神偷瞄陈天。 然而,陈天只是静静地站着。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拙劣地表演。 周围的看客们面面相觑,议论声更大了。 “戏来了戏来了。” “刚才不还说是她哥辍学供她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啧啧,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保安。” 姜清雪甚至没多看陈燕一眼。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从角落里快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撒泼的陈燕。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位小姐,你的家务事,我没兴趣听。但这里是聚宝斋,不是菜市场。你再继续影响我们做生意,就不是把你请出去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报警,告你寻衅滋事。” 一直没说话的林冉,眼看大势已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被保安往外拖的时候,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陈天。 “陈天!你他妈给我等着!别以为有贵人撑腰就了不起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完,就被保安连拉带拽地拖出了聚宝斋的大门。 见麻烦走了。 陈天转过身,对着姜清雪。 “姜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现在是我聚宝斋的人,他们找你麻烦,就是找聚宝斋的麻烦。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交给我处理。” 陈天心里一暖。 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自己可没体验过,一直以来都被妹妹趴在身上吸血了。 “谢谢姜小姐。我想……请个假,出去买点生活用品。” “去吧。以后你的工作时间很自由,平时不用打卡,有需要你掌眼的宝贝,我会提前通知你。” 这待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陈天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开了聚宝斋。 …… 离开聚宝斋,都还没出商业街。 陈天就被一阵争吵声,吸引注意。 街角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厅门口,围了一圈人。 “拖出来!她要是不承认就报警!我就不信我的手链被偷了她能逃!” 透过还没围上来的人群,陈天就看到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女孩被人从店里粗暴地拖了出来,一把推倒在地。 女孩的头发乱了,白色的工作服上沾着咖啡渍。 陈天脚步一顿。 那张脸……有点眼熟。 苏晴雅。 高中的学习委员,一个总是安安静-静坐在前排,说话细声细气,连跟人对视都会脸红的女孩。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狼狈? 发难的事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的女人。 正指着地上的苏晴雅,满脸刻薄。 “别给我装可怜!我那条梵克雅宝的手链,十多万!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赔得起吗?” 咖啡厅的经理和几个服务生站在旁边,对着富家女点头哈腰。 看向苏晴雅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 “刘经理,她平时就手脚不干净,上次还偷吃后厨的水果呢!” “就是,穷酸样!看到李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动了歪心思!” “赶紧让她交出来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污蔑铺天盖地往苏晴雅身上砸。 苏晴雅跪坐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我根本就没靠近过您的桌子……我怎么会偷您的东西……” 高中时苏晴雅家里确实很困难,但那家伙连学校的助学金都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申请。 最后还是班主任硬塞给她的。 这样的一个人,会偷东西? 他妈的,放屁! 富家女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没靠近?呵呵,谁给你作证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家伙儿都看看,就是这个贼!偷了东西还死不承认!”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有人起哄。 “报警吧!让警察来搜!” “对!搜身!看她把东西藏哪儿了!” “搜身”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苏晴雅的头顶。 猛地抬头,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搜身? 这可是杀人诛心了! 富家女看她这反应,更加得意了。 “怎么?怕了?心里有鬼吧!” 天这事,她说不清了。 苏晴雅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最后,视线和人群中的陈天对上了。 陈天? 是他…… 苏晴雅的身体僵了一下。 为什么……偏偏是他……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曾经的同学看见。 闭上眼,再睁开时。 “好。我没拿。你们要搜,就搜吧。” 说完,伸出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腰间的围裙,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手指搭上了自己工作服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陈天一步迈出,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既然之前能看透姜清雪。 想必想在也能一眼看穿苏晴雅 片刻之后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透视! 视线穿透了苏晴雅那件单薄的白色工作服。 女孩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弓起的背,单薄的肩膀…… 再深入…… 是贴身的棉质内衣,最朴素的款式。 陈天目光飞快地在她身上扫视。 口袋里,除了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巾,空空如也。 衣物的夹层,缝隙,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都没有! 完全没有手链的影子! 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皮肤上因为紧张而泛起的细小鸡皮疙瘩。 嗯,还有更多,平时被校服盖着,还真看不出来,这丫头起码有d的水平啊。 心口也是那种未经人事的样子。 那个富家女在说谎! 确认了这一点,陈天眼中的暖流褪去。 第八章 假千金事真多 “等一下。” 就在苏晴雅的手指即将解开第二颗纽扣时,手腕被人抓住了。 苏晴雅浑身一颤,抬起头。 是陈天。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自己身上。 “咱们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不过就是串手链。” “你谁啊?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陈天没理她,目光转向那个战战兢兢的刘经理。 “搜身就不必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被这么多人看着搜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再说了,万一没搜到,你们怎么收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磕头道歉吗?” 刘经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磕头?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天松开苏晴雅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银余额页面,直接亮给富家女看。 “这样,我出十万块,当做押金,为她担保。” “哗——”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十万! 就为了给一个服务员做担保?这小子什么来头? 见那富家女没有拒绝的意思。 继续说道。 “咱们一起再找找。要是半小时内找不到手链,这十万块,我立刻转给你,就当赔你的损失。要是找到了……” 陈天顿了顿,目光扫过富家女和刘经理。 “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的同学,苏晴雅,道歉。这事,就算了了。怎么样?” “行啊!既然这位帅哥这么有诚意,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好好好!就这么办!大家一起找,一起找!” 刘经理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苏晴雅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 他……为什么要帮我? 还拿出十万块…… 眼眶一热,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 一群人呼啦啦地又回到了咖啡厅里。 看热闹的客人也没走,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准备见证这十万块的赌局。 陈天走到苏晴雅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怕,有我。” 苏晴雅用力点点头,攥紧了衣角。 陈天表面上装作一副认真寻找的样子,弯着腰,在桌子底下、沙发缝里摸索。 实际上,他的视线已经锁定了富家女之前坐过的那张桌子。 透视,开启! 视线穿透了桌布、沙发、墙壁…… 很快就将那片区域扫描了一遍。 没有。 陈天眉头微皱。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只要这手链还在店里,是肯定跑不出自己眼睛的,透视就是陈天的底气。 将视线范围扩大,扫描桌子旁边的装饰物。 在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装饰性花盆里,视线穿透了厚厚的陶土。 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找到了。 陈天心里冷笑一声,但并没有立刻声张。 维持着透视,仔细“观察”那条手链。 这光泽……不对劲。 真正的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的火彩是璀璨又复杂的。 但这玩意儿,光芒浑浊,带着一股廉价感。 视线再深入。 果然! 所谓的“钻石”,内部满是气泡和杂质,就是最普通的玻璃制品。 而那号称“白金”的链条,内部是灰黑色的廉价合金,外面只镀了薄薄的一层亮色金属。 我靠,成本超过一百算我输! 陈天的目光转向那个还在得意洋洋,等着收钱的富家女。 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她身上那件香奈儿外套,标签上的字母“chanel”间距歪歪扭扭。 手里的爱马仕包,皮革的纹理粗糙,走线更是稀疏。 彻头彻尾的假货! 从头到脚,一身a货! 陈天瞬间全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女丢了手链,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靠着一身假名牌包装自己,专门在高级场等猎物的捞女! 苏晴雅,估计就是这货随机选中的,看起来最老实、最好欺负的倒霉蛋。 陈天收回了目光。 慢悠悠地晃到那个花盆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盆栽的叶子。 “咦?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天伸出手,在泥土里刨了两下。 然后,他拿出了一条沾着泥土的手链。 “李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你的手链?” 富家女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怎么可能! 明明藏得很深! 不过这什么李小姐反应也快,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冲了过来。 “哎呀!找到了!太好了!我就说嘛!” 刚伸手就要去拿。 陈天却手一抬,避开了她的手。 将手链举到灯光下,故作疑惑。 “奇怪了,手链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花盆的土里去?而且……这材质……怎么看着有点怪怪的?” “你什么意思!我的东西在专卖店买的,还能有假不成?看花了眼吧你!快还给我!” 语气急切,伸手就要来抢。 “就是啊,找到了就行了嘛!” “管它怎么进去的,物归原主就好。” 有几个看客开始帮腔。 陈天却没理会,牢牢攥着手链,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富家女。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快还给我!” “李小姐别急啊这东西怎么跑到花盆里去的,咱们还没搞清楚呢。”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碰掉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富家女彻底失去了耐心,几乎是扑了上来。 双手死死抓住陈天的手,用力向外掰,企图夺回那串致命的手链。 陈天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被她拽得站不稳的样子。 手上的力道在拉扯中“不经意”地猛然一紧。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条所谓的“白金钻石手链”应声而断,断成了两截! 富家女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都傻了。 呆呆地看着陈天手中那半截手链。 陈天故作诧异地惊呼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半截链子,眉头紧锁 “哎呀,怎么就断了?这……这断口不对啊。”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手里的断链上。 富家女猛地回过神来。 “你!你弄断了我的手链!你知不知道我这手链多贵?十万!你必须赔给我!” 第九章 你身上有个肿瘤 “奇怪了……这链子断口的地方,怎么是黑灰色的?好像……跟外面亮晶晶的颜色不是一个颜色啊?” 陈天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盯住了那截断链。 在咖啡厅明亮的灯光下,断口的秘密被暴露无遗。 外面那层所谓的“白金”薄得像一层锡纸。 内里则是粗糙黯淡、带着杂质的灰黑色廉价合金! 根本不是同一种材质!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就是白金!你看错了!你必须赔我!今天不赔我十万,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天的目光从手链移到富家女的脸上,再到她惊慌失措想要藏到身后的包上。 “我看,不止是手链吧?” “李小姐,你这只爱马仕的包,logo压印的深度好像也不太对啊。” “你……你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我的东西是假的!” 的声音尖利,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陈天往前走了一步。 “累不累啊,干嘛非得装什么豪门千金啊,有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不好吗?”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高仿?什么高仿?” “他说那女的一身都是假的?” “不会吧……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 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人群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凑近了一些。 盯着李美娜那个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包,小声对旁边的人说: “还真让他说对了,你看那包的走线,正品的间距没这么宽,而且皮料的光泽度也不对,太亮了,发贼光,一看就是pu皮仿的。” “我去!她这条裙子是c家今年的新款,我上个月才在专柜看过,logo刺绣的细节根本不是这样的!正品的线更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 “原来是个假名媛啊!” “啧啧啧,花那么多钱买假货,就为了来咖啡厅装一下?图什么啊?” “还想讹人家服务员十万块,心也太黑了!” 所谓的李小姐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惨无人色。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没有!你们胡说!都是假的!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尖叫着,声音却干瘪又无力。 想反驳,可陈天和那些“懂行”的人说出的细节。 正是她买高仿时,那些微商卖家吹嘘的“一比一复刻,细节到位,专柜都难辨真伪”的地方! 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小姐猛地一推面前的桌子,转身就想往外跑。 “等一下。” 陈天平淡的声音响起。 李小姐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敢回头。 陈天看着她僵硬的背影,语气平静无波。 “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身上有肿瘤,大概在左肺靠下一点的位置。”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搞什么? 画风怎么突然变了?刚才不是还在打假吗? 怎么一下就跳到看病了? 李美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到了极致。 死死地瞪着陈天。 “你丫特么有病啊,老娘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么咒老娘。” 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咖啡厅,身影狼狈不堪。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 咖啡厅的经理满头大汗,脸色比那个李小姐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么多人面前,听信一个骗子的话,冤枉自己的员工,这事要是传出去。 这经理还干不干了? 而且那小子轻松的拿出十万,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人物,这要是也来找自己麻烦…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晴雅面前,猛地一鞠躬。 “苏晴雅!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糊涂!我险些冤枉了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苏晴雅还有点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看着不停道歉的经理。 委屈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那块压在心口的巨石,总算是被搬开了。 止住了经理的道歉。 看向陈天,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苏晴雅走到陈天身边,仰起头看着他。 “陈天,今天……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举手之劳。” “我……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就当是谢谢你。” “好啊。” 陈天爽快地答应了,两人拿出手机,加上了通信方式。 收起手机,陈天有补充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苏晴雅用力地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陈天准备离开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 陈天回头。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没有化妆,却容貌绝伦,气质清冷高贵,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那双眼睛,锐利又明亮。 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带着好奇。 这家咖啡厅的真正主人,林氏集团的千金。 刚才一直在二楼的包厢里,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林婉儿走到陈天面前,直接开门见山。 “你会看病?”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耳朵一下子又竖了起来。 对啊!这才是重点! 这小子怎么知道那个女的有肿瘤的? 陈天坦然地摇了摇头。 “不会。”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的身上有肿瘤?” 林婉儿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陈天随口胡扯道: “猜的。我看她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印堂发黑,明显是气血两虚,再加上刚才情绪激动,恼羞成怒,内分泌肯定严重失调。这种状态的女人,多半有点妇科问题。肿瘤只是我往最严重的方向,做的一个大胆猜测,诈唬她的。” 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论,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全是在胡说八道。 林婉儿听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更深了。 沉默了几秒钟。 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迟疑。 “我最近……身体也有些难受。总是觉得很累,没什么力气,还……还伴有间歇性的腹痛……” 陈天不动声色地听着。 目光从她精致的脸上,不着痕迹地向下扫过。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林婉儿的身体轮廓清晰,衣物变得透明,皮肉之下,骨骼、经络、脏器……一切都纤毫毕现。 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她的腹部。 果然。 在那个与她描述症状相对应的器官上,存在着一团很不起眼的阴影。 “那你该去医院看,而不是找我,我建议你着重检查这里” 说着,陈天的手按在林婉儿的腰上,嗯,指腹上的触感挺软的。 第十章 万物皆可鉴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让陈天心里微微一动。 林婉儿的身体却在瞬间僵硬。 白皙的脖颈迅速染上一层动人的粉色。 二十多年了,自己虽说是林家千金,但也母胎solo了二十年。 别说被男人这么碰腰,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这个家伙……怎么敢?! 然而,预想中的轻浮调笑并没有出现。 陈天的手一触即分,只是为了标记一个位置。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清澈,确实像个在说诊断报告的老中医。 “你的肝脏,这里。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ct,核磁共振,都做一遍。” 说完,便不再看林婉儿那副羞恼的模样,也无视了周围人转身就走。 林婉儿独自站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捂着刚刚被触碰过的腰侧。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肝脏……他到底看出来了点什么……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 从咖啡厅出来。陈天直奔超市。 推着购物车,陈天穿行在超市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 现在心情不错,刚才随手帮苏晴雅解围,不仅收获了美女的感谢和联系方式。 还顺便测试了一下自己这双眼睛的新用途。 看来,这“鉴宝瞳”远不止看穿古董那么简单。 就在他走到水果区,准备挑个西瓜时,一道充满嫌弃和厌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真晦气。” 陈天侧头看去。 穿着紧身瑜伽裤和运动背心的漂亮女人正蹙着眉看他。 眼神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叶梦莹,合租室友之一。 “喂,我说你呢,变态!” 陈天停下脚步,转过身,表情淡淡。 “你有病?” “你才有病!变态!” 叶梦莹一想昨天晚上那货盯着自己换下来的内衣看的样子,就一阵恶心,完全忽略了,那是自己没有及时收起来的。 陈天懒得跟她争辩这种无聊的事,推着车准备绕开她。 顺眼瞥了一眼,叶梦莹手中准备抱起来的榴莲,开口说道 “要是我是你,就不花那个冤枉钱。生的!” 叶梦莹正准备将那个看起来完美无瑕的榴莲抱进怀里。 动作瞬间一顿,抱着榴莲的手臂都僵硬了几分。 “哈?” 叶梦莹转过头,柳眉倒竖,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讽。 这个变态,搭讪的方式还真是千奇百怪,现在居然都管到自己买水果头上了? 他懂什么? 一个成天窝在出租屋里的死宅,能分得清苹果和梨吗? “你懂榴莲吗?我告诉你,本小姐吃过的榴莲比你见过的都多!” 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她甚至还特意把怀里的榴莲举到陈天面前,用一种教导小学生般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道: “看到没?又短又粗,轻轻一捏还能向内靠拢,这都是熟透了的顶级标志!你跟我说它是生的?” 在叶梦莹看来,陈天那句话简直就是无知的体现,是想在她这个“榴莲专家”面前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心底冷笑一声,今天还非买这个不可了! 等回家打开,要是里面是金黄软糯的顶级果肉,看我怎么拍照发朋友圈。 好好嘲笑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变态! “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在她看来,这场短暂的交锋,是她以绝对的专业知识,完胜。 得意地瞥了陈天一眼,满脸都写着“快来崇拜我”。 陈天眼神扫过那个榴莲。 视野里,厚实的外壳瞬间变得透明。 里面……可怜巴巴的几房果肉,又小又白,典型的“死包”。 目光又转向旁边一个长相歪瓜裂枣,甚至有点发青的榴莲。 透视之下,薄薄的壳里,塞满了金灿灿、饱满肥厚的果肉,简直要爆出来了。 “你那个,不行。这才是好的。” “哈?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这种歪瓜裂枣,一看就是生包!你懂不懂啊?” “不懂。” “但我知道,我这个比你那个好。” “放屁!” 叶梦莹的优越感被严重挑衅了,最引以为傲的挑水果技巧。 居然被这个变态给鄙视了? “敢不敢赌一把?赌谁的榴莲好!你要是输了,以后在我面前就当个哑巴,并且滚出去重新租房!” “要是我赢了呢?” 陈天问。 “你赢了?你要是能赢,我……我以后给你洗一个月的袜子!” “好啊。” 叶梦莹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输。 陈天答应得异常爽快。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围了一圈,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让师傅开一下!” 叶梦莹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完美榴莲”递给超市的开果师傅。 师傅手起刀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榴莲应声裂开。 周围人伸长了脖子。 只见里面,几房果肉干瘪青涩,紧紧贴在壳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 “唉,小姐,这个是生包,没熟。” “怎么……怎么可能?我明明……” 不信邪地掰开另一半,结果一模一样。 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能嘴硬。 “肯定是你们超市进的货有问题!” 陈天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那个丑榴莲递了过去。 师傅接过,刀尖刚刺入,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霸道香气就猛地炸开! “喔!” 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 刀轻轻一划,薄薄的外壳就顺着纹路裂开,露出了里面…… 一房!两房!三房! 整整五房金黄油亮、饱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顶级果肉! 皮薄如纸,肉厚如酪! “我的天!这是金枕头里的皇者啊!小哥,你这榴莲是来报恩的吧?” 叶梦莹彻底傻眼了。 呆呆地看着那个堪称完美的榴莲,又看看自己手里那个可怜的“生包”。 怎么会…… 这不科学! 陈天掰下一块最大的果肉,放进嘴里。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记得啊,这个月的袜子,你包了。” 说着把自己那份榴莲推给叶梦莹。 “算我请你的。” 等等…… 自己这能力…… 鉴宝嘛,以为只能用来鉴别古董字画,看穿它们的材质、年份和内在的气韵。 可刚才,我看到了林婉儿肝脏上的阴影。 现在,我又看穿了榴莲的果肉。 所以……它鉴别的不是“古董”,而是“万物”? 这能力的本质,是看穿一切事物的表象,直抵其内在的核心与真实状态? 那岂不是说…… 一个全新的,无比广阔的世界,在陈天面前豁然展开。 万物,皆可鉴! 第十一章 当众挖人 叶梦莹彻底懵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陈天那句轻飘飘的“算我请你的”。 什么意思? 施舍?可怜我? 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谁要你的破榴莲!” 猛地抬头,梗着脖子,压根不打算领情。 尽管那股霸道的香味,还在疯狂地往她鼻子里钻。 陈天看着那副明明馋得要死,却死要面子的样子,有点想笑。 “想什么呢?这可不是白给你的。你输了赌约,给我洗一个月袜子。这个榴莲,就当是……预付的工钱好了。” 工钱? 叶梦莹愣住了。 对啊! 这是凭劳动换来的! 紧绷的表情瞬间松动,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一把从陈天手里抢过那个装满顶级果肉的榴莲盒子。 “这可是你说的!哼!算你识相!别想赖账!” 她抱着盒子,仿佛抱着战利品,头也不回地朝超市门口走去。 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窘迫。 陈天挑着眉,心说,这货的脑子真的好用吗? …… 超市门口,一辆崭新的白色玛莎拉蒂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声。 稳稳停在路边。 流畅华丽的车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梦莹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这辆豪车,心里正酸溜溜地想着是哪个富婆。 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修长美腿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高级定制西服套裙,气质清冷高贵,宛如冰山雪莲的女人下了车。 叶梦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可是自己的好闺蜜,美女房东姜清雪! 又换车了?时不时该把小雪那辆奔驰借来开开? 不对,小雪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正当她疑惑时,看见姜清雪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了后面跟出来的陈天身上。 一个念头击中了叶梦莹。 对啊! 陈天那个变态,也是姜小姐的租客! 看姜小姐这架势,肯定是来找陈天的! 一定是这个变态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房东亲自来抓人了! 机会来了! 叶梦莹的戏精之魂瞬间燃烧。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姜清雪面前,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小雪!你可算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手死死抱着榴莲。 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身后一脸淡然的陈天。 “你这个租客!他……他不仅是个变态,刚才还当众欺负我!这种人怎么能让他继续住在这里?万一他对我……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你可得给我和欣欣做主啊!” 叶梦莹声泪俱下,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心里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已经能想象到,姜清雪勃然大怒,指着陈天的鼻子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的画面了。 然而…… 姜清雪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完全无视了她的控诉,径直走向陈天。 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歉意。 “陈先生,让你久等了。” 陈……陈先生? 叶梦莹脸上的悲愤表情瞬间凝固。 这称呼,不对劲啊! 姜清雪没有再理会石化的叶梦莹,目光落在那货怀里的榴莲上,对陈天说。 “看来陈先生收获颇丰。” 语气里隐隐透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叶小姐,你可能误会了。陈先生是我的贵客。” 轰! 叶梦莹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嗡嗡作响。 贵客? 什么贵客? 这个穿着几十块t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变态,是开玛莎拉蒂的美女总裁的……贵客? 这世界疯了吗? “而且,我相信陈先生的眼光。能从一堆凡品中,一眼挑出这样的极品,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能力? 眼光? 叶梦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榴莲,以为姜清雪说的是这个。 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天,最后看向气质卓然的姜清雪。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碎成了渣。 所以…… “不就是个榴莲嘛,至于吗?我也行!” “不,梦莹,我说的不是榴莲,就在刚才,陈先生给我挣了两个亿。” 两个亿?雾草,自己这是错过了个啥?那变态又干了啥? 那……刚才那些撒泼打滚的控诉,岂不是……像个小丑? “刷”的一下,叶梦莹的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姜清雪对陈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先生,我们该走了,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拍卖会? 这三个字瞬间将叶梦莹从无尽的羞愤中拽了出来。 一个被美女总裁称为“贵客”,还拥有“了不起的能力”,要去参加“拍卖会”的男人…… 还有那两个亿!跟自己合租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 “等一下!” 叶梦莹在两人即将上车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拍卖会?什么拍卖会?我也要去!” 陈天和姜清雪都回过头看她。 叶梦莹脸皮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找理由。 “我……我欠他一个月袜子要洗!我得跟着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对,就是这样!” 这个理由蹩脚到自己都想笑。 陈天看了看姜清雪。 眼神里说的是,你这朋友怕不是个傻子吧?! 姜清雪的目光在叶梦莹身上停顿了两秒,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上车吧。” 叶梦莹大喜过望,想都没想就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 玛莎拉蒂平稳地驶入市区,最终停在了一座外观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建筑前。 这里豪车云集,出入的宾客非富即贵。 叶梦莹跟在两人身后,眼睛都不够用了。 刚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一个穿着火红色高开叉晚礼服,身材火爆的女人便笑着迎了上来。 女人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一股针锋相对的锐气。 姜清雪看到她,脸色瞬间冷了三分。 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陈天说。 “这是宏盛集团的赵曼琳,阴魂不散,要是没别的事儿,离她远点。” 赵曼琳目光在姜清雪身上一扫而过。 就落在了穿着一身休闲装,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陈天身上。 眼神里闪过诧异。 这种货色,怎么会跟姜清雪一起来参加这种级别的拍卖会? 莫不是姜清雪又从哪里挖出来了这么个宝贝鉴宝师。 姜清雪有的,自己一定得抢过来!那个丫头有的,都得是自己的! 赵曼琳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陈天面前,直接无视了他身边的姜清雪。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小帅哥,是姜总新请来的掌眼师傅吧?不知姜总给你开了多少钱?我出双倍!跟我干吧,年轻人。姜氏那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十二章 更喜欢姜清雪那款的 “比起你这种热情的,我更喜欢姜总这种冷一点的。” 全场寂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天身上。 姜清雪身边的这个男人,疯了吗? 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那可是宏盛集团的赵曼琳! 陈天却像是没看见周围的反应。 歪了歪头,目光越过赵曼琳,落在了身旁的姜清雪身上,那眼神毫不掩饰。 赵曼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自己居然被人说成是骚扰? 还被人当众嫌弃太热情? 然而,这还没完。 陈天像是嫌炸药的威力不够大,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句。 “看着,更顺心。” 人群炸了! “我靠!我听到了什么?” “这哥们是哪条道上的?太猛了吧!” “当着赵曼玲的面,说喜欢姜清雪的手感?疯子!绝对是疯子!” “看着?” 姜清雪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下意识手环在身前,看看衣服,没问题啊。自己那衣服可不怎么露。 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张常年冰封的俏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这个混蛋! 他……他怎么敢! 叶梦莹更是直接傻眼了,嘴巴张成了“o”型。 变态!胆大包天! 搜刮了半天词汇,都觉得不足以形容此刻陈天的行为。 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啊! 赵曼琳的脸,已经从僵硬变成了铁青,再从铁青变得惨白。 周围那些宾客或震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盯向自己这边。 就在赵曼琳气到浑身发抖,即将爆发的时候。 陈天动了。 抓住了姜清雪的手腕。 那温热的触感,让姜清雪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挣脱。 但陈天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箍着她,不容拒绝。 拉着姜清雪到自己身边,对着已经快要气晕过去的赵曼琳,晃了晃。 “走了,拍卖会要紧。你不是想给爷爷弄件礼物” 拉着还没回过神的姜清雪,转身就走。 经过叶梦莹身边时,脚步都没停一下,只是淡淡地飘来一句话。 “洗袜子的,跟上。” 叶梦莹一个激灵,也顾不上震惊了,几乎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厅里,只留下赵曼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她的耳朵里。 “这下脸丢大了……” “何必呢,当众挖人,结果被人这么羞辱。”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姜清雪从哪找来的这种狠人?” 赵曼琳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看着陈天和姜清雪消失的背影,。 姜清雪! 这个男人,我赵曼琳要定了! 从小就是,你喜欢的,都得是我的! ……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三人来到了一处更为开阔的预展厅。 这里陈列着即将拍卖的藏品,供宾客们提前鉴赏。 四周的宾客们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端着香槟低声交谈,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和上流社会的气息。 陈天和叶梦莹的一身休闲装,在这里就显得格外扎眼。 好几道鄙夷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是谁家的后辈?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估计是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吧,真没规矩。” 叶梦莹被那些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就回去换身衣服了! 穿得漂亮点,说不定还能被哪个豪门公子看上呢? 不像现在,跟个土包子一样。 偷偷看了一眼陈天,发现这家伙完全没事人一样,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那双眼睛在展厅里扫视着。 忽然,吵嚷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围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三足鼎。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老者,正满脸痛心疾首地对着众人说。 “各位!这是我们战国时期的重器,颠沛流离,几经辗转,才出现在这里!” “yes!这个鼎,我们大英博物馆势在必得!它代表了人类文明的瑰宝!” 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大声煽动起来。 “不能让国宝再流失海外了!” “对!我们自己拍下来!捐给国家博物馆!” “这要是让外国人买走了,我们这代人的脸往哪搁!” “爱国”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许多富商被这番话激得满脸通红,情绪激动。 “说得对!多少钱都得把它留下来!” “妈的,跟这帮洋鬼子拼了!” 叶梦莹也被这股气氛感染了,看得热血沸腾。 小声对陈天说。 “哇,国宝哎!这些人好有钱,也好爱国啊!” 在叶梦莹眼里,这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国宝保卫战。 身旁的陈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出狂热的“爱国大戏”,嘴角甚至连一丝弧度都欠奉。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金丝眼镜专家”在慷慨陈词的间隙,。 和人群中一个带头呼喊的人,进行的眼神交换。 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别人眼里,是爱国情怀的共鸣。 陈天看来,不过是一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骗局罢了。 连一向清冷的姜清雪,也被这股狂热的氛围所触动。 如果能将这尊鼎留在国内,不仅是为国尽力。 对姜氏集团的声誉也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红唇微抿,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侧过头,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陈天说。 “陈天,这尊鼎意义非凡,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姜家可以出手。” 只要能将“国宝”留下,就是值得的。 陈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陈天,这关乎国宝,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们身为炎黄子孙的责任!” “国宝当然重要。但用爱国情怀来哄抬价格,给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买单,那就不是爱国,是蠢。” “不值钱?那位王教授是国内顶尖的青铜器专家,他的话怎么会有假?” “你看那个戴眼镜的,他每说完一句煽动性的话,眼睛都会不自觉地瞟向左前方那个穿灰色西装的胖子。那个胖子是第一个带头喊口号的。还有他旁边那几个人,你看他们的表情,像是真的激动吗?不,那叫职业性的亢奋,早就排练过无数遍了。” 第十三章 又见吴承德 “真正的国宝,不需要靠呐喊来证明价值。这场戏,不过是演给那些钱多、人傻、又急于表现爱国心的‘大善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姜清雪一怔,热血上头的脸蛋有些茫然。 有些不甘心,毕竟是顶级拍卖会的预展,总不至于出一件假货吧? “那……这里就没有真东西了?” “有。其他的都是,只不过价值就没那么高了,超过千万就是赔钱。不过…” 陈天抬了抬下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角落的一个展柜。 那里摆着一尊巴掌大小的白玉狮子,通体温润。 却因为造型朴拙,没什么纹饰,被扔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甚至都没打聚光灯。 “那个才是好东西。” “那个小狮子?” 姜清雪顺着看去,有些怀疑。 那东西看起来灰扑扑的,还没她家里的玉石摆件好看。 “嗯,汉八刀的工艺,即便是明清的仿品,但线条简练,气势雄浑。而且……那狮子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东西。” 藏了东西? 姜清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寻宝一样的感觉,比刚才那种被人煽动的虚假爱国情怀,刺激多了! 正准备再问,一个张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优越感。 “清雪!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穿着高定西装,头发用发胶抹得油亮的青年阔步走来。 王子航! 那货身边还跟着哥熟人,吴承德。 姜清雪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王子航是王氏集团的独子,也是众多追求者里,最为死缠烂打的一个。 “子航,你怎么也来了。” 姜清雪的语气很平淡。 王子航却像没听出来,目光火热地看着她,随即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陈天。 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天那身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的休闲装,王子航的嘴角撇了撇。 “清雪,这位是?” 不等姜清雪介绍,他已经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 “王少,刚才就是这小子,说那个青铜鼎是假的!” “哈哈哈!假的?清雪,你从哪找来的奇葩?他懂什么是古董吗?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咱们古玩圈的泰山北斗,吴承德吴老!” “吴老,劳烦您给这位‘高人’掌掌眼,让他开开眼界,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国之重器!” 王子航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吴承德白天输给陈天一筹,心里自然是怀恨在心的。 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展柜前,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对着那青铜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起放大镜,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朗声宣布。 “器形规整,纹饰古朴,锈色入骨,包浆自然!” “很开门的一件战国重器!真品无疑!”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听见没有!吴老都说是真的了!” “这下没跑了!必须拍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看骗子的眼神看着陈天。 王子航更是得意到了极点,走到陈天面前。 “土包子,听到了吗?真、品、无、疑!你是想骗清雪,故意让她放弃这件国宝,好让她在圈子里丢脸出丑吧?我告诉你,有我王子航在,你的这点小伎俩,没用!” 叶梦莹在一旁急得脸都白了,不停地拽陈天的衣角。 姜清雪站在风暴中心,脸色变幻不定。 一边是圈内权威的鉴定大师,一边是所有富商的狂热追捧。 另一边,只有一个穿着廉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陈天。 姜清雪承认陈天有点神秘,有点本事。 可这次,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 万一……万一这个鼎是真的呢? 承受不起错过国宝,还被人当成傻子看的后果。 巨大的压力下,内心开始动摇,忍不住转过头,用一种探寻和不确定的眼神望向陈天。 “陈天……” 陈天没有理会王子航的叫嚣。 只是静静地看着姜清雪。 没有长篇大论地去争辩,也没有拿出什么证据。 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白天那幅《山水云烟图》吗?” 一句话,让姜清雪浑身一震。 是啊。 白天在店里,所有人都说那幅画是假的,只有陈天,笃定画中藏画。 结果,他对了。 用事实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这一次…… 姜清雪的心,猛地安定下来。 看着陈天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做出了决定。 陈天看到她的眼神变化,没再多说,只要自己清楚国宝在哪里就行,总比被人抢去强。 就在这时,展厅内响起了柔和的提示音,广播员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各位宾客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 喧闹的人群开始缓缓流动,朝着金碧辉煌的拍卖厅入口走去。 王子航见姜清雪不理他,反而对陈天言听计从,一张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恶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只留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才簇拥着吴承德,趾高气扬地先行入场。 “我们也进去吧。” 姜清雪对陈天轻声说道,带着叶梦莹入场。 正当三人准备动身,一道娇媚又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 赵曼琳的目光在姜清雪身上转了一圈。 “哦,刚刚听人说,姜总请来的这位‘高人’可是语出惊人,说那尊战国青铜鼎是假的呢!啧啧,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吴承德老先生的面子都敢驳。” “清雪啊,我知道你年轻,想证明自己,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待会儿那尊鼎,你可千万别听信了谗言,错过了国宝。不然明天整个圈子都会笑话你,连带着姜氏集团的脸面,可就都丢尽了。” 这一番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 叶梦莹气得小脸通红,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陈天一个眼神制止了。 姜清雪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气。 只是淡淡地瞥了赵曼琳一眼。 “我的事,就不劳赵小姐费心了。”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侧身对陈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个人直接从赵曼琳身边走了过去。 赵曼琳精心准备的一番嘲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有的得意都僵在了脸上。 “你……好!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们怎么收场!” 第十四章 小坑一下赵曼琳 “下面,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清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台上的灯光汇聚。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瓶子的特写,工艺精湛,色彩艳丽。 陈天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侧头对姜清雪低声说。 “这瓶子不错,市场价大概一千万。咱们……玩玩?” 姜清雪一愣。 玩玩? 还没反应过来,陈天已经继续说。 “赵曼琳不是你的熟人吗?我怕她一会儿跟你恶意竞价。喜欢出风头,更喜欢赢。待会就让她赢个够。” 拍卖师的声音响起:“起拍价,三百万!” 话音刚落,场内便有人举牌。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价格稳步上升。 当价格来到一千万时,赵曼琳慵懒地举起了牌子。 “一千一百万。”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傲气。 陈天嘴角微微一动,对姜清雪说。 “一千一百一十万。” 姜清雪照做,举起了牌。 这个报价一出,场内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加价十万? 这是什么路数?看不起谁呢? 赵曼琳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姜清雪身上。 随即看到了旁边一身地摊货的陈天,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她再次举牌。 “一千三百万!” 一次加价近两百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所有人都觉得,姜清雪这边该放弃了。 陈天却依旧平静。 “一千三百一十万。” “噗……”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太损了! 这不多不少,就加十万,简直是在指着赵曼琳的鼻子骂她人傻钱多。 赵曼琳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不是在竞拍,是在扞卫自己的脸面! “一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瓶子的市场价。 不少人已经开始摇头,觉得赵家大小姐今天有点上头了。 陈天看着赵曼琳那副势要碾压一切的表情,知道鱼儿已经彻底上钩。 对姜清雪做了个手势。 “最后一次,一千五百五十万。” 姜清雪的心跳有点快,但还是举起了牌子。 “一千五百五十万!” 赵曼琳听到这个报价,瞬间炸了。 还敢跟? 好! 我让你死心!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两千万!” 轰! 全场哗然。 两千万买一个天球瓶?疯了吧! 拍卖师激动得脸都红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两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 陈天对着姜清雪,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身体向后靠在椅子里,再也不看台上。 “砰!” 法槌落下。 “成交!恭喜赵小姐!” 赵曼琳重重呼出一口气,用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扫了姜清雪一眼。 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肉痛。 多花了近五百万,就为了赌一口气。 姜清雪凑到陈天耳边,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们就……这么坑了她五百万?”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的拍品,陈天故技重施。 专门选了一些看起来颇有价值的藏品,一件明代玉雕,一件名家字画。 每一次,他都让姜清雪在关键时刻精准地撩拨赵曼琳的神经。 不多不少,就加那么一点点。 这些藏品,跟着赵曼琳来的鉴宝师都看过,确实不错,算是今天拍卖中最值钱的几件了。 心说,那姓陈的小子有点东西啊!看来姜清雪确实淘到了个宝贝! 在全场宾客诡异的目光中,赵曼琳接连以远超市场价的价格,又“赢”下了三件拍品。 赢了面子,却输光了预算的流动资金。 中场休息时间。 赵曼琳端着一杯香槟,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陈天这一桌。 王子航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凑了上去。 赵曼琳居高临下,看都没看姜清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天。 “你眼光不错,专门挑我喜欢的东西。可惜,跟错了主人。姜清雪买不起,只会让你当个笑话。不如跟我,她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这话,是当众打姜清雪的脸。 姜清雪的手指瞬间攥紧。 王子航在一旁煽风点火。 自然是想把陈天从姜清雪身边赶走 “听见没,土包子?赵小姐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 良久,在赵曼琳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才抬起头,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展台上的那几件她高价拍下的“战利品”。 语气平淡,吐出两个字。 “恭喜。”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研究他的茶杯。 赵曼琳所有的炫耀、拉拢、攻击,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声轻飘飘的“恭喜”。 此刻听起来,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侮辱性。 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猛地转身,噔噔噔地走了。 姜清雪看着赵曼琳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给陈天挑起一个拇指。 …… 下半场刚开始就迎来了拍卖会的高潮。 压轴重器,“战国青铜方鼎”,在万众瞩目下被推上展台。 灯光之下,铜鼎古朴厚重,散发着历史的沉凝。 吴承德再次登台,唾沫横飞。 “国之重器!真正的国之重器!能亲眼得见,三生有幸!” 气氛被彻底点燃。 “起拍价,五千万!” “六千万!” “七千万!” 王子航双眼放光,势在必得。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通过翻译,加入了竞价。 价格一路狂飙,很快突破了一亿大关! “一亿一千万!” 外国人再次举牌。 全场倒抽一口冷气。 王子航面色涨红,正要举牌,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等一下。” 陈天站了起来。 刹那间,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王子航当场爆炸。 “你他妈有病吧!捣乱是不是?保安!把他给我扔出去!” 陈天看都没看他,目光直视拍卖师,朗声说道。 “这尊方鼎,号称国宝重器。这位外国友人也诚心竞价,诚意十足。为了对我们的国宝负责,也为了对远道而来的友人负责,更是为了彰显我们华夏拍卖的诚信与严谨。我希望能上手检验一下,再进行拍卖,我想,这不算过分吧?” 第十五章 这鼎是假的。 “黄口小儿,哗众取宠!” 吴承德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陈天这一番话,却把格局拉满了。 不是质疑,而是为了负责。 拒绝他,就等于心虚,等于承认自己的拍卖会不严谨,不诚信。 拍卖师和主办方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但那位外国买家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天。 翻译官开口。 “我们老板说,这位先生的提议很好,严谨是一种美德。” “好!那就请这位先生上台!” 陈天在万众瞩目下,不疾不徐地走上台。 戴上白手套,没有用任何工具。 只是伸出手,在那巨大的铜鼎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 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聆听一件古物的呼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王子航都暂时闭上了嘴,准备等他出丑后,再狠狠地羞辱。 突然,陈天的手指,停在了鼎身腹部一处繁复纹路的凹陷里。 那里毫不起眼。 在那个位置上,用拇指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轻响。 在他的指尖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铜锈”应声剥落。 而在那片“铜锈”之下,一个银亮的小点,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那是一个现代工艺的,焊点! 内心已经有了判断这鼎,是假的。 用真品残片,拼接成一个完整的重器外形,再用高科技手段做旧。 做出以假乱真的包浆和锈色。 一场利用所有人的爱国心和虚荣心,精心布置的惊天骗局! 陈天缓缓直起身,将那片剥落的假铜锈捏在指尖,展示给所有人看。 转过身,面对台下上百张惊愕的脸,在寂静的会场中回荡。 “各位。这鼎,是假的。” 全场死寂。 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假的? 那可是吴承德大师亲自掌眼,几个专家共同鉴定的国之重器! 怎么可能是假的! 吴承德一张老脸先是涨成猪肝色,又在瞬间褪得惨白。 死死盯着陈天指尖那片薄薄的“铜锈”,又看看那个刺眼的银亮焊点。 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又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这个小子打了脸! 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声望、名誉、权威……在这一刻,碎得稀里哗啦。 吴承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无颜待在这里。 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那佝偻的背影,写满了狼狈。 拍卖师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这可是惊天丑闻! 要是处理不好,他们拍卖行的名声就全完了! 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金发外国人,对方还稳稳坐在那里,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 “一亿一千万!第一次!” “一亿一千万!第二次!” “成交!” 几乎是吼出来的,手里的拍卖槌重重砸下,发出一声巨响,。 仿佛要将这场闹剧彻底终结。 金发老外脸色难看地低语。 “史密斯先生,我们的局……被他破了。” “现在这东西,我们必须买下来,不然……” 史密斯当然明白。 这本来是国际文物犯罪组织“衔尾蛇”布下的一个局。 用这件足以乱真的高仿赝品,钓一条华国的大鱼,让某个顶级富豪花天价买回去。 等发现是假货时,再把消息捅出去,让整个华国收藏界都沦为国际笑柄。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现在好了,鱼没钓到,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 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用一亿一千万买回自己的假货! 史密斯的拳头在膝盖上悄悄握紧,抬起头,隔着人群,死死锁定了台上的陈天。 …… 京郊,一座戒备森严的独栋别墅里。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看着面前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正是拍卖会现场的实时画面。 当陈天指出那个焊点时,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当史密斯吃瘪,不得不买下那尊假鼎时笑了。 “有点意思。” 抿了一口葡萄酒,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个叫陈天的年轻人,居然能看穿我们‘衔尾蛇’的手法。搅了我的局,是该说他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他……命不好呢?” …… 拍卖台上。 陈天已经走回了座位。 姜清雪整个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撼中。 陈天这小子又一次在所有人都不信的情况下,创造了奇迹! 看着陈天的侧脸,心脏“怦怦”狂跳。 白天那幅画是这样,现在这尊鼎也是这样。 那……那个不起眼的白玉狮子呢? 这一刻,她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期待! “陈天!你牛逼啊!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你是我合租的那个陈天吗?你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叶梦莹太激动了,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陈天被她晃得有点晕,只是淡淡一笑。 “怎么?是不是很崇拜我?” “要不,回去多帮我洗一个月的袜子,来表达你的敬仰之情?” “滚!” 叶梦莹瞬间炸毛,俏脸一红,狠狠推了他一把。 “想得美!一辈子都不可能!” 两人的打闹,落在不远处的赵曼琳眼里,却让她心思百转。 这个男人…… 绝非池中之物! 鉴定水平远超吴承德,胆识和气魄更是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 赵曼琳看着陈天,眼神里燃起了志在必得的火焰。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小子挖到自己身边! 更何况还是姜清雪的人,那更要抢过来了! 台上的拍卖师,为了挽回局面,赶紧让工作人员捧上了下一件拍品。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一对清代白玉狮子,玉质温润,雕工尚可,是一件不错的案头摆件。” “起拍价,五十万!”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天反转里,对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垫场拍品。 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陈天却在此时,凑到姜清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就是它。不管多少钱,拿下。” 姜清雪心头一凛,重重点头。 “六十万!” 第十六章 天子宝玺 听见姜清雪出价,赵曼琳下意识就想跟价,可她迅速看了一眼手机里的银行余额,眉头紧紧皱起。 该死! 为了争之前的几件拍品,准备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太够了。 现在去争一个看不出深浅的玉狮子,风险太大。 只能放弃。 但其他一些心思活络的富商,却注意到了。 “嗯?姜家大小姐出价了?” “就是那个带了陈天的女人!” “难道……这狮子也有问题?” “跟着拍!说不定是个漏!” 一时间,场面又热闹起来。 “七十万!” “我出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姜清雪看也不看那些竞争者,只是在陈天平静的目光示意下,一次又一次地举牌。 “三百万!” “五百万!” “八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疯了吧? 一只破白玉狮子,叫到八百万? 当姜清雪面不改色地喊出下一个价格时,全场彻底安静了。 “一千万。”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抖了,手里的槌子差点飞出去。 “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万!” “成交!” “恭喜姜小姐!” 赵曼琳再也忍不住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姜小姐,真是好魄力。” “花一千万买个最多值一百万的玉狮子,看来陈先生不仅会鉴宝,还会忽悠人啊。” 这话很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陈天。 倒不是质疑,只是想稍稍离间俩人。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姜清雪。 姜清雪根本不理她,只是转头看向陈天。 陈天对她微微点头。 得到肯定的姜清雪,心里有了底气,她转过身。 面对着赵曼琳和所有看热闹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值不值一百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它说了,才算!” 姜清雪懒得跟她废话。 陈天笑了笑,对她说了两个字。 “砸了。” “砸了?你以为里面还能蹦出个孙悟空来?真是笑死人了!” 周围的人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有了前两个例子。 姜清雪却对陈天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直接对身后的保镖命令道。 “去,把狮子拿过来,当众砸开!” “是!” 保镖立刻上台,在拍卖行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尊的白玉狮子捧了过来。 “姜小姐,三思啊!” “疯了吧!一千万买来就为了听个响?” 姜清雪不为所动。 “砸!” 保镖不再犹豫,举起手中的白玉狮子,对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猛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 白玉狮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赵曼琳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哈哈哈,一千万,听了个响,姜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 可她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在四分五裂的玉石碎片中间,一个被陈旧泛黄的丝绸包裹的小方块,静静地躺在那里。 姜清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碎屑,将那个小方块捧在手心。 一层一层剥开丝绸。 一方通体洁白无瑕,温润好似羊脂的玉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玉印顶部,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螭龙,印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翻转过来,印底四个古朴苍劲的篆字,仿佛带着穿越千年的威严! 天子宝玺!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死死盯着那方印,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不是传说中,随同传国玉玺一同消失的秦王八玺之一吗?!” “是真品!真的是国宝啊!”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 就在这时,拍卖行一侧的贵宾通道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普通中山装,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让整个会场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因为所有人都认识他,这座拍卖行的幕后主人,张佛爷。 张佛爷没有理会任何人,眼睛眯着,整张脸上都是喜感。 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陈天身上。 笑呵呵的说道。 “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佛爷的笑容很和善,像个邻家发了福的大叔。 一双小眼睛只剩下缝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天身上。 能被张佛爷亲自邀请,这是何等的荣耀! 只要他点点头,就等于一步登天,搭上了江海市最顶尖的人脉! 赵曼琳的嫉妒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姜清雪就有这样的运气,这些都该是自己的! 陈天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对着张佛爷,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张佛爷,这事儿您找我没用。” 全场死寂。 他……他拒绝了? 陈天没理会众人的惊愕。 “这宝贝,是姜小姐花钱拍的,那就是姜小姐的。所有权,决策权,都在她。” 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带了一丝自嘲。 “我呢?我就是姜小姐古玩店里一个打杂的小学徒,哪有资格替老板做主?” 说完。陈天干脆利落地后退了半步,站到了姜清雪的身后侧,微微低头。 这个动作,彻底表明了他的立场。 自己只是一个随从而已。 舞台,是姜清雪的。 人群彻底炸了! “我没听错吧?小学徒?开什么玩笑!” “放着跟张佛爷攀交情的机会不要,他脑子进水了?” “这……这是何等的忠心啊!不,这是傻吧!” 赵曼琳更是瞪圆了眼睛,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完全无法理解! 这男的是不是傻? 一千万的宝贝是他看出来的,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居然拱手让人? 还自称小学徒?装什么清高! 一定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一定是! 姜清雪站在那里,心脏砰砰直跳。 陈天把所有压力,所有目光,所有决定权,都推给了她。 那一瞬间,有些慌乱。 但当她看到陈天退后半步,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时,一股莫名的暖流和勇气涌上心头。 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花瓶,不是谁的附庸。 是能独当一面的姜家大小姐! 张佛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浓郁,那双眯缝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太有意思了! 这年轻人,是条龙,却甘愿藏在浅滩。 没有再看陈天,而是顺着陈天的话,郑重地转向了姜清死。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尊重。 “姜小姐,好眼光,好魄力,更有个好帮手。” 第十七章 宝玺是华国的不会离开华国的土 “老头子我今天走了眼,让国宝蒙尘,实在惭愧。” 张佛爷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脸上依旧是一副和善的笑容 “这方‘天子宝玺’,对我们华夏意义非凡,流落在外,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我想请姜小姐割爱,将它转让给老头子我,由我来联系国家相关部门,让国宝回归它应有的位置。” “张佛爷言重了。”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十个亿!”我出十个亿,回购这方宝玺!”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十个亿! 从一千万,直接翻了百倍! 这已经不是捡漏了,这是一步登天! 所有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姜清雪,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赵曼琳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十个亿…… 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得又红又肿。 然而,张佛爷的话还没说完。 “除此之外,我张某人,还欠姜家一个人情。今后姜家在江海市有任何事,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张佛爷,必定帮忙!” 如果说十个亿是巨大的财富。 那张佛爷的这个人情,就是无价之宝! 在江海市,张佛爷的一个人情,有时候比十个亿还好用! 巨大的幸福感和冲击力,让姜清雪的脑袋有些发懵。 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陈天。 陈天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 对上姜清雪的目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鼓励。 那眼神仿佛在说: 别怕,这是你应得的,大胆去谈。 姜清雪瞬间懂了。 定了定神,重新面向张佛爷,刚准备开口,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one billion!no!two billion!”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看着姜清雪手中的玉玺,眼神狂热。 “这位美丽的小姐,张先生出价十亿,我出两十亿!而且,是美金!” 什么?! 二十亿……美金?! 那可是百亿华夏币! 这已经不是钱了,这是一串足以让人疯狂的数字!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张佛爷,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姜清雪也愣住了,完全没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二十亿美金,这个价格,足以让任何一个家族动心。 外国人看姜清雪没说话,以为她心动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向张佛爷。 “张先生,你们华夏有句古话,价高者得。这件艺术品,我志在必得。” 那副样子,仿佛已经把宝玺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 一声冰冷的怒斥,毫无征兆地炸响! “得你妈!” 全场皆惊!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直安静站在姜清雪身后的陈天,此刻抬起了头。 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平和与淡然,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染指我们的国宝?你去天桥下边问问配钥匙的,你配吗?” 陈天一步踏出,站到姜清雪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死死盯着那个外国人,一字一句,声如寒铁。 “听好了,洋鬼子!这,是天子宝玺!是我们华夏老祖宗的东西!是我们民族的根!你出多少钱都没用!别说二十亿美金,你就是把整个美联储搬来,它也还是我们华夏的!” 陈天指着那个外国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想用几个臭钱收买我们?还想把我们的国宝带到国外去?我告诉你!今天这宝玺,就算当场摔了,砸成粉末,也绝不会落到你们这老外手里!给老子滚!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番话,骂得酣畅淋漓,掷地有声!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天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冲天煞气给镇住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小学徒? 这分明是一头护食的绝世凶虎! 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史密斯何曾受过这种当众的指鼻羞辱! “you piece of shit!” 用英语咒骂了一句,随即指着陈天,用蹩脚的中文对身后的保镖嘶吼。 “给我抓住他!打断他的腿!” 话音未落,两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的黑衣保镖。 如两堵黑墙般压向陈天,眼中凶光毕露。 在场众人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然而,他们快,有人比他们更快! “唰!唰!唰!” 数道黑影从张佛爷身后闪出,动作迅猛如电,瞬间就挡在了陈天身前。 那几个黑衣壮汉,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刀。 与外国人的保镖形成了鲜明的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张佛爷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下,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烟,目光落陈天身上。 “好小子,有骨气!是我华夏的好男儿!在我张佛爷的地盘上,动我张佛爷欣赏的人?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横着从江海市滚出去?” 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森然杀机。 让整个会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外国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土财主的胖子。 气场竟然如此恐怖! 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爆发。 一直被陈天护在身后的姜清雪,终于动了。 轻轻伸出手,按在了陈天紧绷的手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从陈天身后走了出来,面向所有人。 “首先,感谢各位对我姜家这方宝玺的厚爱。但,我必须在此声明。这方天子宝玺,是我准备送给家祖的寿礼,它承载的,是我作为孙女的一片孝心,是无价之宝,更是非卖品。“尤其,绝不可能卖给一个企图用金钱染指、甚至想用暴力抢夺我们华夏国宝的外国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 这不是商业竞价,这是守护国宝! 紧接着,姜清雪转向张佛爷,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张佛爷,您的厚爱与人情,清雪心领了,也替我爷爷在此谢过。只是这方宝玺,事关重大,晚辈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如果您真心喜爱,不妨等家祖寿宴过后,清雪再为您引荐,由您和我爷爷亲自商谈。” “至于此宝最终是捐赠给国家,还是另有归属,全凭老爷子一句话。”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拒绝了张佛爷,又留下了无限的可能。 还把姜家的形象抬高了无数倍! 姜清雪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那外国人身上,脸上露出惊惧,再次看向张佛爷。 “张佛爷,您也看到了。这位先生,不仅想强买我华夏国宝,现在,还要在您的地盘上,对我的人动手。陈天,他只是我姜家一个普通的员工,因为护主心切才出言冒犯……” 这话看似在解释,实则是在拱火! “清雪一介女流,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还请张佛爷您来做主!” 第十八章 林婉儿的邀约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姜小姐的话?把这群不长眼的洋垃圾,给老子扔出去!以后我张佛爷的地盘,不欢迎这帮杂碎。” 张佛爷咧嘴一笑,胖乎乎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话音刚落,那几个挡在陈天身前的黑衣壮汉齐齐上前一步! 张佛爷是谁? 江海市的地下皇帝! 亲自坐镇的场子里,有人想强买国宝,还想对他欣赏的人动武。 他甚至没再看那外国人一眼,只是对着身后的手下,轻轻挥了挥手。 “是,佛爷!” 那几个气息沉稳的壮汉齐声应道! 直接冲向几个外国人! 那外国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那两个壮如黑熊的保镖,就像是被两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 “砰!砰!” 两声闷响,两个保镖直接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当场就昏死过去! 那外国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你……你们……” 话没说完,一个黑衣壮汉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后颈。 就像抓一只小鸡仔。 那外国人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妈的!情报有误! 衔尾蛇组织这次就是来圈钱的,没说张佛爷这种老怪物会亲自下场! 这次的试探,彻底失败了! 连半句狠话都不敢放,只能在被拖拽出去的时候。 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了陈天一眼。 都是这个小子,坏了组织的好事!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会场恢复了平静。 姜清雪抓住这个空档,再次对张佛爷盈盈一拜。 “佛爷威武,清雪佩服。今日之事,若非您在,后果不堪设想。为表谢意,也为共商宝玺事宜,三日后家祖寿宴,清雪斗胆,想请佛爷您大驾光临,不知佛爷可否赏光?” 张佛爷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滴水不漏的女孩,眼中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哈哈一笑,声如洪钟。 “哈哈哈!好!姜老头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孙女!你这丫头,比你爹那个书呆子强多了!放心,老头子的寿宴,我一定到!” 处理完姜清雪,张佛爷的目光,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在了陈天身上。 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这小子,从头到尾,面对外国人的嚣张。 甚至面对自己的气场,眼神就没变过。 那不是装出来的镇定,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平静。 有意思。 “小子,你叫什么?” “陈天。” “好!陈天!我张佛爷不轻易欠人人情,更喜欢交有骨气的朋友。这张卡,你拿着。以后在江海,我名下所有的产业,你都可以横着走。” 嘶——! 周围的人群里,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那是佛爷的黑金卡!” “据说整个江海市,拥有这张卡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小子什么运气啊!一步登天了!” 这不仅仅是一张优惠卡,这是张佛爷的认可!是护身符! 陈天只是平静地接过卡片,看了一眼,揣进兜里。 “谢了,张佛爷。” 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转过头,看着身旁仪态万方的姜清雪,一本正经地问: “姜总。” 姜清雪还沉浸在成功邀请到张佛爷的喜悦中,下意识应道: “嗯?” “我刚才陪你来参加这个拍卖会,又是鉴宝又是跟人对峙的,这算加班吧?” “……” 姜清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陈天完全没察觉,继续追问。 “既然是加班,那……老板是不是该管饭?” “噗——” 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会场的哄笑声,再也压不住了。 刚刚还舌战群雄、气场全开、将江海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山女总裁。 此刻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瞪着陈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管!我请你吃满汉全席!” …… 离开会场,陈天婉拒了姜清雪“满汉全席”的邀约。 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苏晴雅”。 下午刚交换了联系方式,晚上怎么就打给自己了? “喂?晴雅,怎么了?” 陈天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女人声音。 “是陈天先生吗?我是林婉儿。” 陈天愣了一下。 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就是那个腰挺软的那个咖啡厅老板? “林老板?你找我?” “是的。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拜托晴雅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事,你说。” 陈天心里泛起嘀咕,一个咖啡厅老板,这么晚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婉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陈先生,我想……想请你帮个忙。我父亲病了,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哈?” 陈天直接懵了。 看病? “林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个搞古董鉴定的,你让我去看病?我连感冒药有几种都分不清。” “我没搞错!” 林婉儿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肯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我不是让你去治病!我……我就是想让你去看看就行!只要你去看一眼!就一眼!”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陈天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治病,去看一眼? 这算什么事? “林老板,你还是找个专业的医生吧,我真的帮不上忙。” 陈天想直接拒绝。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麻烦。 “陈先生!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行吧。” 陈天叹了口气。 下午在咖啡厅里,确实用异能扫过林婉儿。当时就发现林婉儿肝脏的部位确实笼罩着一片若有若无的阴影。 可能“看”到,不代表会“治”啊! 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 现在林婉儿居然让他去给她父亲“看病”? 答应下来是自找麻烦,可直接拒绝,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毕竟,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真诚。 “行吧,明天,明天我过去看看。” “但是说好了,我只看,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管。” “谢谢!谢谢你!陈先生!” 电话那头,林婉儿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第十九章 行走的拼夕夕 陈天收起手机,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脑仁都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 刚一抬头,就看见姜清雪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车灯闪了两下。 车窗降下,露出姜清雪那张无可挑剔的冰山俏脸。 副驾驶上,叶梦莹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冲他招手。 姜清雪目不斜视,语气清冷,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总裁范儿。 “陈天!这边!上车。” 陈天迈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去哪儿?” “兑现我的承诺。满汉全席。我说清雪,你可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一顿饭还惦记着让人家加班换,传出去你们姜氏集团的脸还要不要啦?” 姜清雪的耳根微微泛红,嘴上却依旧强硬。 “一码归一码。 “别了,姜总。” “什么?” 姜清雪愣住,扭过头看他。 陈天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那种地方吃不习惯。要不,找个路边摊撸串吧?我请。” 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梦莹脸上的调侃消失了。 姜清雪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路边摊?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姜清雪的心里,都莫名地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好。就去路边摊。” “我知道一个地方!城南夜市,那家的烤腰子,一绝!” 姜清雪:“……” …… 半小时后,城南夜市。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还有划拳猜酒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姜清雪一身高定香奈儿套裙,站在这油腻腻的烧烤摊前。 精致的高跟鞋踩在沾着啤酒渍的地面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不属于这里”的强大气场。 看看手里油乎乎的菜单,又看看周围光着膀子划拳的大汉,黛眉紧锁。 表情管理几近失控。 “来,清雪,尝尝这个!烤鸡翅,我的最爱!” 叶梦莹倒是如鱼得水,兴冲冲地把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鸡翅递过来。 姜清雪迟疑地接过,动作生疏又僵硬,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陈天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姜总,放松点,这玩意儿死不了人。” 烧烤摊老板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胖子,端着一大盘烤串过来。 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脸颊通红的姜清雪身上。 “小伙子,福气不浅啊!” “女朋友这么漂亮!跟个大明星似的!” “噗——” 姜清雪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啤酒,差点当场喷出来! 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老板!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 叶梦莹在一旁已经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就差拍桌子了。 “哎呀,还害羞了!小两口闹别扭啦?没事儿,吃顿烧烤啥都好了!不够再点,给你们打八折!” 姜清雪简直想死! 猛地站起来,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现金拍在桌上。 “结账!不用找了!” 说完,拉着叶梦莹就想逃离这个大型社死现场。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磁性但又带着明显嫌弃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梦莹?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一个身穿潮牌,手戴名表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看到叶梦莹,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目光扫过桌上的烤串和简陋的塑料凳子。 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 “赵凯?你怎么来了?” 叶梦莹看到来人,有些意外。 来人正是她的男朋友,赵凯。 赵凯压根没看陈天和姜清雪,径直走到叶梦莹身边,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找你半天,怎么跑来吃这种垃圾食品?多不卫生。走,我去天悦府订个位置了,带你去吃点好的。我的女朋友,怎么能自降身份,在这种地方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这话,明显是冲着陈天来的。 天悦府,人均消费五千起的餐厅,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至少也是豪华。 说这话时,故意晃了晃手腕上那块硕大的理查德米尔腕表,表盘上那个骷髅头,在夜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叶梦莹的脸色有点难看。 “赵凯!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朋友!” 赵凯这才不情不愿地瞥了陈天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身地摊货,也配跟梦莹坐一桌? 陈天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在他看陈天的同时,陈天的目光,也平静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在陈天的视野里,赵凯身上那件看似价值不菲的潮牌t恤,瞬间被解构。 他手腕上那块硕大的理查德米尔骷髅头腕表,在夜市灯光下闪烁着浮夸的光。 陈天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哪里是个富家公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行走的“拼夕夕”买家秀。 由高仿货精心堆砌起来的人形模特。 用一身假货,来嘲笑自己这个穿着真·地摊货的人?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 然而,陈天的目光没有停留。 他的视线穿透了赵凯裤子的布料,落在了他右边的口袋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迷情主题酒店,808号星空房】。 所有的线索在陈天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一个浑身穿戴高仿货来装点门面的男人,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在一家廉价的情侣主题酒店开了房,并且到现在还没退房。 刚刚是从哪里过来的?来找叶梦莹之前,又在和谁一起,待在那间“星空房”里? 答案,不言而喻。 陈天心中甚至有点可怜叶梦莹。 这个单纯的姑娘,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 真是……太讽刺了。 陈天心里差点笑出声。 这一身装备,加起来还没姜清雪一顿饭贵。 “这位大哥好气派啊!听您这口气,家里肯定非富即贵吧?” 这话挠到了赵凯的痒处。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叶梦莹已经带着几分骄傲,抢先介绍道: “这是赵凯,他爸爸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 “哇!赵氏集团!” 陈天“惊叹”一声,语气夸张。 “那可是江海市有名的大企业啊!失敬失敬!赵公子好!” 赵凯被捧得飘飘然,斜睨着陈天。 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傲慢至极。 “知道就好。” “迷情主题酒店开个房得多少钱?” 第二十章 表是假的 空气瞬间凝固。 赵凯脸上的傲,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地挂在那里。 整个人都懵了。 迷情主题酒店?他怎么会知道? 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那张还房卡,自己出来就是买点增加情趣的东西。 房里那傻妞还等着呢。 这一身地摊货的小子看见我了? 不会吧,明明很小心! 一瞬间的慌乱,让赵凯的眼神飘忽不定,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叶梦莹没想那么多,只看到陈天的提问让赵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啪!” 叶梦莹一拍桌子,怒视着陈天。 “陈天!你胡说八道什么!是在故意侮辱赵凯吗?” 夜市里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指指点点。 “迷情主题酒店那种地方,赵凯怎么可能会去!你这是诽谤!你必须立刻向他道歉!” 叶梦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维护之情溢于言表。 女友的激烈反应,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把赵凯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梦莹相信我! 这个穷鬼没有任何证据,自己怕什么? 赵凯迅速镇定下来,他一把拉开叶梦莹,重新站到c位。 脸上恢复了那副嚣张跋扈的表情,只是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后怕。 “小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看我跟梦莹在一起,开着好车,戴着好表,想来讹一笔钱是吧?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赵凯是谁?赵氏集团你惹得起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在江海市彻底消失?” 赤裸裸的威胁,配上他“富家公子”的身份,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去,赵氏集团的公子哥啊,怪不得这么豪横。” “那个小伙子惨了,怎么惹上这种人……” “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这么脏,还去什么主题酒店……” 叶梦莹听到男友如此霸气的宣言,眼里的担忧化为了崇拜。 在叶梦莹那个傻妞心里,赵凯此刻简直帅爆了。 面对这番威胁,陈天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一拍脑门,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赵公子,你看看,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千万别生气,是我搞错了,我道歉,我道歉!” 赵凯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 算你识相。 陈天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用他那人畜无害的声音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从那边路口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从那个……哦,对,就是那个迷情酒店里出来。他身形背影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手里还晃悠着一张卡片,我这人眼神儿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着三个字……” 陈天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忆。 在赵凯和叶梦莹紧张的注视下,终于“想”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星、空、房。” 刚刚靠着女友支持和威胁恫吓勉强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因为三个字,土崩瓦解,。 如果说刚才的“迷情主题酒店”还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这个精确到房间主题的“星空房”,就击碎了赵凯的侥幸! 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凯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凯?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梦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担忧地晃了晃赵凯的手臂。 不等赵凯想出任何借口,陈天仿佛没看到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视线落在了他手腕那块浮夸的理查德米尔上。 “哎,算了算了,不说那个扫兴的事了,都是误会,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陈天满脸堆笑,语气里充满了惊叹。 “赵公子,咱还是聊点开心的!你这块表也太帅了吧!理查德米尔的骷髅头啊!啧啧啧,这做工,这质感,简直是艺术品!”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大脑宕机的赵凯和一脸懵圈的叶梦莹都跟不上节奏。 陈天却像是真的对这块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凑近了一些,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趣闻。 用一种带着点“炫耀自己知识面”的语气,笑着问道。 “赵公子,我之前听一个玩表的朋友吹牛逼,他说啊,这正品的rm 52-01,为了做到极致的减重和避震,它的机芯夹板和表桥用的全是5级钛合金,工艺特别复杂。” “他说在某个特定的角度,用光线一照,那钛合金会反射出一种非常独特的、像金属彩虹一样的微光,特别漂亮,这是仿品绝对做不出来的细节。真的假的啊?赵公子你这块肯定是正品,有没有这个特征啊?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开玩笑!兄弟你这就不懂了!” 赵凯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猛地把戴表的手缩了回来。 像是生怕陈天碰到。 声音拔高了八度,尖锐得有些刺耳。 “理查德米尔!顶级名表!它的机芯比头发丝还精密,每一个零件都是艺术品!你以为是地摊货,能随便拿个破手机灯照来照去的?” 唾沫横飞,一副“你真是个土包子”的鄙夷神情。 “万一!我说万一,强光损伤了里面的微缩结构,或者手一抖造成了丁点位移,那整块表就废了!彻底报废!有钱都修不好!懂吗?这表啊,娇贵着呢!” 说完,他根本不给陈天反驳的机会,一把攥住叶梦莹的手腕。 力气大得让女孩“哎哟”了一声。 “莹莹,我们走!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个紧急的跨国视频会议,都快迟到了!天大的事!” 脚步踉跄,几乎是拖着叶梦莹就要往人群外挤。。 叶梦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满脸都是困惑。 “赵凯?你慢点……什么会这么急啊?你别拽我,好疼……” 而一旁的姜清雪,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 当赵凯用那套牵强的“名表娇贵论”来搪塞时就明白了。 还有现在,他对这块所谓“价值连城”的名表,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惊恐。 所以…… 表是假的! 第二十一章 捉奸 “哎哟,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懂行情,瞎问!赵公子业务繁忙,快去快去,别耽误了正事!清雪,咱们也撤了,别打扰赵公子开会。” 陈天笑呵呵地一拉姜清雪的胳膊。 姜清雪心里自然是放不下叶梦莹。 那货是个用假货包装自己的骗子! 还有酒店和房间…… 居然还背着梦莹,在外面偷吃! 这个王八蛋!骗子!渣男! 眼看赵凯就要拉着还蒙在鼓里的叶梦莹消失在人群里。 “不行!” 姜清雪猛地甩开陈天的手,一声断喝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 叶梦莹还在挣扎。 “清雪你干嘛呀!赵凯他真的有急事!你这个傻子!你给我过来!” 姜清雪再也忍不住,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不顾叶梦莹的反对。 死死抓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场面瞬间变得滑稽又诡异。 西装革履的赵凯拽着叶梦莹的一只手往外拖。 怒火中烧的姜清雪拽着叶梦莹的另一只手往里拉。 而被夹在中间的叶梦莹,像一个拔河比赛的绳结,满脸茫然。 “你们……你们放手啊!弄疼我了!”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男的不是刚才送花的吗?抢亲啊?” “不像啊,我看是二女争一女吧……” “管他呢,有好戏看了!” 在叶梦莹困惑的尖叫声中,姜清雪死死盯着陈天。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瞅着干嘛?过来帮忙。” 陈天一把拉住炸毛的姜清雪。 同时朝叶梦莹挤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哎呀呀,清雪,你这是干嘛!别冲动!赵公子一看就是有天大的正事要办,咱们别在这儿耽误人家了,影响多不好。” 陈天力气很大,硬是把姜清雪从拔河的战场上拽了回来。 叶梦莹总算松了口气,揉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腕,歉意地看向赵凯。 “赵凯,对不起啊,清雪她……她就是太关心我了,你别往心里去。” 赵凯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他只想立刻从这个煞星面前消失。 “没事没事,朋友嘛,我懂。我那边会议真的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几乎是落荒而逃,飞快地汇入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 陈天拍了拍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这顿饭吃的,可真够刺激的。” …… 姜清雪开着她的玛莎拉蒂,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从后视镜里死死瞪着后座的陈天。 “陈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要放那个骗子走?你没看见他慌成什么样了吗!” “清雪你别说了!赵凯他不是骗子!陈天,你今天故意让我难堪,到底安的什么心!” 陈天靠在后座上,慢悠悠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估摸着差不多了。 忽然坐直身子。 “清雪,前面路口,掉头。” 姜清雪一愣。 “掉头?去哪儿?” “你又想干什么!你还想耍什么花招!停车!我要下车!” 陈天收起手机,表情平静无波,吐出两个字。 “捉奸。” 车内瞬间死寂。 叶梦莹的大脑嗡的一声。 “你胡说八道!陈天你是个疯子!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他!停车!你给我停车!” 叶梦莹疯狂地去拉车门。 姜清雪却猛地踩下刹车,紧接着方向盘一打,车子在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 发出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 假表、赵凯的惊慌、还有陈天那句“捉奸”。 “好!” 姜清雪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犹豫。 “梦莹!坐好!是真是假,我们亲眼去看个明白!” 玛莎拉蒂引擎轰鸣,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装修得光怪陆离、霓虹闪烁的酒店门口。 招牌上几个暧昧的大字。 叶梦莹呆住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他……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开会……” 陈天早已下了车。 “跟上。” 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8”楼。 叶梦莹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 被姜清雪半拖半拽地跟了进去。 电梯里,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发出暧昧的笑声。 “叮。” 8楼到了。 陈天带着她们,找到“808”房间。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叶梦莹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别……别敲门……求你了……万一……万一不是呢……” 陈天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姜清雪使了个眼色,让她拉住叶梦莹。 他退后两步,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应声而断,房门被整个踹开! 房间里的景象,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暧昧的粉色灯光下,衣服散落一地。 赵凯正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动作不堪入目。 两个人的脸上,全是惊恐和错愕。 “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赵凯的声音变了调,他手忙脚乱地想拉被子遮挡。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陈天时,恐慌瞬间化为狰狞。 “陈天!又是你!你他妈的……” 话还没骂完。 叶梦莹动了。 前一秒还摇摇欲坠的她,这一刻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没有哭,也没有喊。 冲了进去,一把抓起床头柜上沉重的玻璃烟灰缸,朝着赵凯的头就砸了下去! “王八蛋!” 赵凯惨叫一声,抱头鼠窜。 叶梦莹疯了一样,对着他拳打脚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杀了你!你这个骗子!人渣!” 姜清雪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抱住她,那个女人则尖叫着缩在床角。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突然,叶梦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通红的眼睛扫过满脸是血的赵凯,扫过那个惊恐的女人,扫过这间肮脏的房间。 一股极致的恶心涌上心头。 猛地推开姜清雪,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陈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对姜清雪说。 “带她回家。” 回“锦绣江南”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叶梦莹靠在窗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第二十二章 当了回人形抱枕 “梦莹!别喝了!你别这样!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啊!” 叶梦莹回到了合租的公寓,像个游魂一样飘进客厅,打开酒柜,拿起一瓶伏特加。 对着瓶口就猛灌。 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活泼可爱的模样。 冰凉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襟,却浑然不觉。 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撕裂般的心痛和无地自容的羞耻。 姜清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瓶,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姜清雪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生气。 看着自己最好的闺蜜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男,在这里作践自己。 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那个叫赵凯的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该被唾弃、该无地自容的人是他! 凭什么现在在这里自我折磨的,却是单纯的梦莹? 这不公平。 “值得?呵呵……不值得?清雪,你不懂……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才是最不值得的那个!我把他当成王子,我还因为他跟你……跟陈天吵架!我多傻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傻瓜,你怎么会是笑话呢?发现他是个人渣,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问题。我们只是……只是运气不好,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垃圾而已。” “清雪……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你想想,幸好我们今天就看穿了他。要是再过几年,你陷得更深了,甚至……甚至跟他谈婚论嫁了,那时候再发现真相,该有多痛苦?所以,我们现在及时止损,是天大的幸事啊。” 姜清雪的话语逻辑清晰,却又充满了温柔的力量,一点点地渗入叶梦莹混乱的思绪里。 “清理垃圾的时候,手上难免会沾到脏东西,会觉得恶心。但这不代表我们自己也变脏了。我们把手洗干净,换上漂亮的衣服,依旧是我们自己。而垃圾,就该永远待在垃圾桶里。” 叶梦莹的哭声渐渐小了,她转过身,一头扎进姜清雪的怀里。 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直到叶梦莹哭累了,喝多了,烂醉如泥地昏睡在沙发上。 陈天走过去,弯腰,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 “我来吧。” 抱着她,走进她的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陈天从房间出来,带上了门。 客厅里,姜清雪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陈天,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我警告你,梦莹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别想趁人之危,对她动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不然,我姜清雪发誓,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快回去吧,你今天也累坏了。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笨了。” 姜清雪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夜,深了。 公寓里一片寂静。 叶梦莹的折腾劲儿,好不容易过去,陈天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准备睡觉。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进来,是叶梦莹。 双眼迷离,显然还没醒酒,只是凭着本能,在梦游。 “冷……好冷……”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 叶梦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像一只终于找到庇护所的流浪小猫。 满足地蹭了蹭,鼻息间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已经再次沉沉睡去。 而陈天,则从头到脚,彻底僵住了。 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凝固在了四肢百骸。 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鼻腔里,是少女发丝间洗发水的清甜果香。 混合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伏特加凛冽的酒气。 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叶梦莹肌肤的细腻与弹性。 感受到她作为女性独有的曼妙曲线,正毫无防备地紧贴着自己。 均匀的呼吸化作温热的气流,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吹拂在他的脖颈与锁骨之间,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陈天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尝试着挪动一下身体,想悄悄地从她的“八爪鱼”攻势中挣脱出来。 可他才刚一动,怀里的叶梦莹就像是感觉到了热源的流失,嘤咛一声,双臂收得更紧,腿也缠了上来,整个人更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嘴里还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梦呓: 陈天瞬间再次石化,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下好了。 推开她吧,她现在这个状态,万一醒了,看到自己赤着上身躺在她身边,那场面该有多尴尬? 恐怕她会觉得自己是个趁人之危的禽兽,连带着姜清雪那里都没法交代。 这哪里是享受,这分明是世界上最甜蜜的酷刑! 陈天认命般地重新躺好,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叶梦莹脖子下抽出。 尽量避免更亲密的接触。 算了,就当是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给失恋的同志当一晚上抱枕吧。 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怀里那真实不虚的柔软触感,和耳边清浅的呼吸声,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 …… 第二天清晨。 叶梦莹的眼皮上,睫毛颤了颤。 宿醉后的头痛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冲击着神经。 难受地呻吟一声,想要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很暖和,像个大号的热水袋。 不,比热水袋更舒服。 结实、有力。 还有……规律的心跳声。 声音沉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 叶梦莹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线条分明的肌肉。 麦色的皮肤,紧实的胸膛。 视线上移。 是男人的下巴,喉结…… 再往上。 是陈天那张睡着了的脸。 第二十三章 要相信科学 叶梦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僵硬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裙皱巴巴地卷到了腰间。 而陈天的一条手臂,正霸道地横在自己腰上。 两个人的腿,更是亲密无间地交缠在一起。 姿势暧昧。 发生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我不是在客厅沙发上吗? 零碎的片段开始在她脑海里闪回。 喝酒……姜清雪…… 然后呢? 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陈天! 怎么敢!陈天怎么可以趁着自己喝醉了…… “啊——!” 一声足以穿透屋顶的尖叫,骤然爆发! 陈天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了下去,猛地从沉睡中惊醒。 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身上蹿了下去,缩到了床角。 “叶梦莹?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凝聚了叶梦莹全部愤怒和羞耻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响亮。 陈天彻底懵了。 捂着脸,看着床角那个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通红眼睛。 死死瞪着他的叶梦莹。 “你……你听我解释,是……” “滚!” 一个枕头呼啸着砸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人渣!败类!” 叶梦莹的声音带着哭腔,抓起床头柜上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疯狂地朝他扔过来。 台灯、纸巾盒、充电器…… “滚出去!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陈天狼狈地躲闪着,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样。 昨晚就不该心软! 就该直接把叶梦莹扔回她自己房间! 现在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 “砰!” 身后的房门被狠狠摔上。 陈天站在客厅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飞快地穿上昨天的衣服,抓起手机和钥匙。 刚打开公寓大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林婉儿发来的消息。 “我到楼下了。” 陈天站在电梯里,看着镜子里自己左脸上那个清晰的五指红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公寓楼下停着辆mini。 陈天一眼就看到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早。” “早。” 林婉儿目视前方,声音清冷。 但她的余光,还是扫到了陈天脸上的异样。 “你的脸,怎么了?” 陈天下意识地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 “哦,这个啊……”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不小心撞门上了。” 林婉儿的眼神在陈天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继续编”。 不过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嗯。” 车内陷入了沉默。 只有平稳的引擎声。 陈天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姜清雪解释叶梦莹的事。 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我父亲,前段时间出了车祸。” 林婉儿平静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陈天转过头。 “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脑子里有血块,位置很刁钻,没办法动手术。” 车子平稳地驶过一个路口。 陈天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 “那你应该去找最好的脑科专家啊。你找我,我也没用啊,我又不会开刀。” 人命关天的大事,找他一个外行? 林婉儿没有立刻回答。 开着车,拐进了一条更安静的辅路。 转过头,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陈天。 “你能看出我肝有问题。我昨天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 “肝脓肿,可能会致死的。你有这个能力只看了我一眼,就说出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隐患。所以,我觉得……你说不定,也能在我父亲身上,看到点什么!” “你看我像神仙吗?大姐,你清醒一点!我说的那些,都是瞎蒙的!” 陈天差点就喊出来了。 盯着林婉儿,感觉这女人不是肝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 “我就是前两天在网上刷到个养生视频,讲什么肝不好的人脸色发黄,精神萎靡,我看你都占了,就随口那么一说!纯属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懂吗?” 陈天双手比划着,试图让她明白这事情的荒谬性。 自己自然是不能让林婉儿知道鉴宝能力的! 陈天苦口婆心,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方向盘上了。 “你父亲得的是脑部血块!脑袋!那么精密的地方!全中国的顶级专家都没办法,你找我?我拿什么看?天眼吗?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林婉儿一言不发。 只是静静听着。 在陈天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mini的引擎发出一阵与它小巧体型不符的咆哮,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靠!你疯了!开这么快干什么!”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变成了一道道模糊的流光。 林婉儿面无表情,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 不说话,也不争辩。 用行动告诉陈天,他的拒绝,无效。 陈天彻底没辙了。 跟一个认死理的女人,讲不通道理。 现在跳车,估计会摔成一滩肉泥。 算了。 去就去吧。 大不了到了地方,当着家人的面,承认自己不是医生。 ……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mini稳稳停在了江海市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前。 这地方陈天来过,不过是以病人的身份。 他看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建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带我来,只会让你家人觉得你病急乱投医,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陈天手搭在门把手上,做着最后的努力。 林婉儿熄了火,拔下车钥匙。 转过头,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簇偏执的火焰。 “下车。” 陈天不动。 林婉-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推门下车,绕过车头,直接走到了副驾驶这边。 “哗啦。” 拉开了车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我说了,下车。” 第二十四章 客串神医 “行,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跟你的家人介绍我这位‘神医’。” 看着林婉儿就那么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自己要是不下去,就能直接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周围人来人往,已经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天脸皮再厚,也不想在这里上演全武行。 磨磨蹭蹭地解开安全带,从车里钻了出来。 陈天故意加重了“神医”两个字,语气里全是自嘲。 林婉儿完全没理会他的讽刺,转身就朝住院部顶楼的特护病房走去。 陈天只能跟上。 乘着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肃穆到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廊里站着几个黑西装的保镖,神情冷峻,看到林婉儿,齐齐躬身。 “小姐。” 这阵仗,让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这林婉儿的家世,比自己想的还要夸张。 林婉儿推开一扇厚重的房门。 房间很大,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带了全套医疗设备的豪华套间。 但陈天一眼就看到了病床。 以及病床上那个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面如金纸的中年男人。 那就是林婉儿的父亲。 房间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靠窗的位置,站着三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间和林婉儿有几分相似。 看到林婉儿进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而围绕在病床边的,则是一群白大褂。 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拿着一张ct片,用英语快速说着什么。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华国医生,一边听,一边凝重地点头。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对襟唐装、留着山羊胡,仙风道骨的老者,正闭目捻着胡须,似乎在感应什么。 “……情况就是这样,林先生们。血块的位置,太危险了,就在脑干旁边。任何手术刀,哪怕是毫米级的误差,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身边的华国脑科权威,也叹了口气。 “二爷,三爷,戴维斯博士是这个领域全球前三的专家,他的判断,基本就是最终结论了。我们……尽力了。现在只能靠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中医,也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油尽灯枯,气血已绝,神仙难救。” 浓重的绝望,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婉儿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注意到了林婉儿身后的陈天。 上下打量着陈天。 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 脸上还带着没消退的红印。 怎么看,都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婉儿。” 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悦。 “这位是?” 另一个稍胖的男人,更是毫不客气地皱起了眉。 “胡闹!这种时候,你带一个不三不四的年轻人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声音里充满了斥责。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天身上。 那些专家、教授、名医,都用一种审视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这下真成动物园里的猴了。 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婉儿却深吸一口气,挡在了陈天面前,迎着自己叔伯的目光。 “二叔,三叔。他叫陈天。我觉得,他或许……有办法!” 短暂的死寂之后。 “胡闹!” 那个稍胖的三叔,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指着林婉儿的手直哆嗦。 “婉儿!你是不是悲伤过度,脑子糊涂了?!这是什么场合?这是你爸的病房!你带这么个小子来说他有办法?你当这是什么?菜市场吗?!” “荒唐至极!你爸躺在这里,命悬一线!你不想着让他安安静静,反而带个不三不四的人来这里演闹剧?!” 那名金发碧眼的专家戴维斯,抱着手臂,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态度。 用英语对身边的华国医生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东方思维,当科学走到尽头,他们就会寄希望于这些可笑的迷信和巫术。” “林小姐,您冷静一点。我知道您着急,但……但这种事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您可千万别被江湖骗子给骗了!” 就连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中医,此刻也完全睁开了眼。 浑浊的目光在陈天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 “姑娘,观此子,气浮于表,神不定心,周身无半点医者应有的沉稳气场。老朽看人无数,他……不行。” 林婉儿的脸白得像纸,嘴唇都在颤抖,却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天,开口了。 的声音很平静,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各位,误会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误会了? 难道他不是林婉儿请来的“神医”? 陈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表情坦然得近乎诡异。 “我不是医生。” “……” “我也不懂任何医术。” 如果说刚才只是愤怒,现在整个房间里所有人的理智,都被这两句话彻底点燃了! “什么?! “你他妈不是医生你来干什么?!耍我们玩吗?!啊?!” 他猛地回头,对着门口的保镖咆哮。 “保安!保安都死哪去了?!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扔出去!立刻!马上!” 两个黑西装保镖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神情不善。 林婉儿也懵了。 求助地看向陈天,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下彻底完了。 然陈天却像是没看见逼近的保镖,也没理会快要气炸的林家叔伯。 不顾所有人的反应,他径直走向那张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病床。 所有人都被他这胆大包天的举动给惊住了。 “站住!你想干什么?!” 二叔厉声喝道。 保镖立刻就要伸手去抓陈天的胳膊。 陈天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侧过头。 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嘴里轻轻说了一句。 “我只是……想看一看。” 第二十五章 借手治病 看一看? 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看一看”的资格吗?! 戴维斯博士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今年听过最荒谬的笑话。 可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趁着这短暂的失神,陈天已经走到了病床边。 顶着众人鄙夷、愤怒、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暗中催动了自己那鉴宝用的透视异能。 嗡——! 刹那间,他的世界变了。 眼前的皮肉、颅骨,一层层变得透明虚化,如同最精细的3d建模图。 视线穿透一切阻碍,精准地锁定了林父的大脑。 看到了脑干,看到了那枚被所有顶尖专家判了死刑的致命血块! 死死压迫着最脆弱的生命中枢。 这和ct片上看到的结果一样。 下一秒,陈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异能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陈天的视野里,不只有形态,更有血液的流动! 清晰地看见,那枚致命血块的周围,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微血管,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而现代医学最精密的仪器,根本无法探查到这种程度的细节! 甚至能看见,血液在那细微的管道里,是如何艰难、凝滞地流动。 就在主血块后方,一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被脑组织阴影完美遮挡的微小血管上,存在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堵塞点! 像是一个被拧死的阀门! 就是这个点! 这个连最先进的核磁共振都扫不出来的点,才是导致后面压力剧增。 形成那枚致命血块的真正元凶! 仪器只能看到结果,而陈天,却看到了原因! 我靠! 这帮所谓的顶级专家……全都被骗了! 他们只想着怎么去动那颗谁也不敢碰的“炸弹”,却根本没发现,真正的引信。 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猛地转过头,视线越过那几个气急败坏的林家亲戚。 也越过了那两个一脸傲慢的洋人专家。 目光,落在抱着个古朴药箱的老中医身上。 就是他了! 陈天心里有了主意,径直朝着老中医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举动搞蒙了。 这小子又想干嘛? 老中医也抬起头,浑浊但平静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陈天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老先生,您有没有办法,用针,打通一处极小的血阻?” 老中医一愣。 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针灸之法,讲究以气御针,疏通经络气血,对血瘀血阻确有奇效。若是寻常部位,老朽尚有几分把握。但……小友为何有此一问?” 陈天没时间解释,直接切入主题。 “如果,我给您指一个点,一个在大脑里的点,您能照着我的指示,试着疏通一下吗?” 这话一出,老中医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在大脑里指一个点? 这怎么指?开玩笑吗? 陈天看出了他的疑虑,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真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但如果老先生您有这个本事,就按我说的试试。只要打通那个点,说不定,林先生脑子里那块要命的血块,自己就散了!” 说着,他凑到老中医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报出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定位。 “从颅顶百会穴入针,斜下三寸七分,再偏左一分……那个位置,有一根被脑组织褶皱完全挡住的微血管,堵了。” 老中医的瞳孔瞬间放大! 百会穴!三寸七分!偏左一分! 这……这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精度,根本不是靠猜能猜出来的! 这小子,难道真能“看”见? 不远处,一直竖着耳朵的戴维斯博士听见了几个关键词,顿时嗤笑起来。 “what?acupuncture?sticking needles in the brain?” “这是谋杀!你们要用这种巫术杀死林先生吗?!疯了!你们都疯了!” 林婉儿的三叔,那个中年男人,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指着陈天,手指都在发抖。 “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我哥的命是给你这么玩的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该收场的时候,林婉儿却一步站了出来。 目光在陈天那双异常镇定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 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照他说的,试试!” “什么?!” “婉儿!你疯了?!万一这小子是胡说的怎么办?那可是你爸的命啊!” “我负全责。如果我爸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名下所有林氏集团的股份,全都交出来,分给你们!” 整个房间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拿全部身家做赌注?! 三叔眼里的贪婪和震惊交织在一起,他死死盯着林婉儿,又看了看病床上气息微弱的父亲。 横竖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万一……万一成了呢? 如果不成,那可是林婉儿手里那一大笔股份啊! 咬了咬牙,转向老中医。 “老先生,您……有把握吗?” 老中医看了一眼陈天,又看了看林婉儿,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 “好!那就试!” “no!stop!” 戴维斯博士和那个华国专家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冲上来阻止。 “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不科学的!会出人命的!” 林婉儿眼神一冷。 “拦住他们。” “let me go!you barbarians!” 戴维斯气得满脸通红,却被拦得死死的。 房间里,瞬间清出了一块场地。 老中医打开药箱,从丝绸包裹的针套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针身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老中医的手,稳如磐石。 陈天走到病床边,再次催动异能,整个大脑的3d结构图瞬间在他眼前展开。对着手持银针,神情肃穆的老中医说。 “听我的口令。动作,一定要慢。” 老中医郑重地点了点头。 左手按住林父的头顶,右手捻着银针,对准了陈天所说的“百会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婉儿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可以了。” 陈天低声说道。 老中医手腕微微一动,那根银针,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头皮。 第二十六章 尔等岂知医道之玄妙 陈天的视野里,那闪着微光的针尖,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却无比精准的角度,刺破颅骨,进入大脑皮层。 针尖完美避开了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和重要的神经。 这位老先生,果然是高手! 虽然看不见那个堵塞点,但那老中医这一手施针的功夫,绝对是顶级的! 针尖在陈天的视野里,一点点地。 朝着那个被无数专家忽略的、隐藏在阴影里的致命“阀门”靠近。 “左偏一度,进针。” 陈天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老中医手腕微不可察地一转,针尖在陈天视野里,精准地改变了方向。 “很好,再进三毫米,慢。停。” 房间里,只剩下陈天冷静的指令声,和老中医沉重的呼吸声。 林婉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敢看,又忍不住不看,只能死死盯着陈天的侧脸。 三叔的眼神则在病床、陈天、还有林婉儿之间来回游移。 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等一下!” 陈天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老中医的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凝固在半空,针尖距离颅内组织,只有毫厘之差! 一滴冷汗,顺着老中医的额角滑落。 刚刚全神贯注,顺着气感往下走,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林婉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天没理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前方林先生的脑袋,语气凝重。 “针尖右下方,有一根极细的隐性血管,所有的影像检查都扫描不出来。如果刺破,会立刻引发大出血。” 老中医心里咯噔一下! 隐性血管?! 行医六十年,他只在最古老的医书上见过这个名词! 传说中人体最隐秘的通道,现代医学根本无法证实! 这小子……他怎么可能看得到?!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了! “绕过去,从它左边穿刺。” 陈天的指令再次响起。 老中医此刻再无半点怀疑,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白毛汗。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声“等一下”,自己已经酿成大祸! 老中医屏住呼吸,按照陈天的指示,手腕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 极其缓慢地转动银针。 视野里,那闪亮的针尖,擦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阴影边缘,险之又险地滑了过去。 老中医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惊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这年轻人,是神仙吗?! “很好,已经到了。” 陈天吐出一口气。 “老先生,就看你的了,运针手法什么的我是真不懂。” 就在陈天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老中医手腕猛地一抖! 那根细长的银针尾部,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针尖以一种高频率、小幅度的震动,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被陈天锁定的堵塞点! 在陈天的视野里,堵塞物,被这股巧妙的震动劲力,瞬间击穿! 仿佛冰层破裂,血液重新开始涌动。 通了! “可以了,老先生。收针吧。” 老中医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拔出。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后退了两步。 治疗……结束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病床上的林父身上。 林父依旧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叔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窃喜。 他就知道!果然是骗子! 这下好了,林婉儿这个蠢女人,自己把股份给送出来了! 刚要张嘴发难。 “hah! i told you! it’s useless! you people are just……” 被拦住的戴维斯博士,也准备好了他最恶毒的嘲讽。 然而,就在这一刻。 动了。 病床上,林父的右手食指,非常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啊!” 林婉儿一声惊呼,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什么?!” 三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敢相信地凑上前。 怎么可能?! 刚才明明…… 戴维斯博士的嘲讽卡在喉咙里。 陈天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情,平静地开口。 “别急。堵塞的核心问题解决了,但大脑和身体功能的恢复,需要时间。刚才那一下,就是神经信号开始重新传导的最好证明。” 转向那位同样处于巨大震惊中的老中医。 “老先生,劳烦您再诊一次脉。” “啊……哦!好!好!” 老中医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 搭在了林父的手腕上。 闭上眼。 下一秒,眼睛猛地睁开。 “脉象……脉象变了!” 老中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虽然依旧沉细,但……但是里面有了一股生气!一股活气!和刚才那种油尽灯枯的死脉,完全不同!活了!林先生他……真的活过来了!” 猛地回头,看向陈天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what?!impossible!this is pseudoscience!!” “孙老,恕我直言。脉象的变化,可能由多种神经应激反应引起。但要说一根银针,不开颅,不介入血管,就能清除颅内核心区域的血栓……这,违背了我们现代医学对人体构造的所有认知。” “miss lin, you have been cheated!” “你被骗了!” 两个脑科专家一唱一和的质疑陈天。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狂喜,变得剑拔弩张。 林婉儿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求助似的看向陈天。 陈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平静地看着病床上的林父。 “林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至于什么时候醒……说不准,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四五天。但,他一定会醒过来。” 没有争辩,没有解释。 就是一句平铺直叙的判断。 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冲击力! 戴维斯和王教授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涨得通红。 “你……” 他们还想说什么。 “住口!” 一声暴喝,来自孙景年! 老中医此刻须发微张,双目圆瞪,再也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指着戴维斯和王教授的鼻子,手抖得厉害。 “竖子!尔等坐井观天,怎知天地之大,医道之玄妙!” 第二十七章 林小姐的玉饰是假的 “刚才若不是陈先生以神乎其技的手段锁定病灶,老夫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从下手!陈先生的医术境界,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老夫穷尽一生,也难望其项背!” 孙景年激动地转向陈天,就要当众深深一躬。 “哎,老先生,使不得!您这是折煞我了。” 陈天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托住了孙景年的胳膊。 脸上挂着无奈又真诚的苦笑。 “我哪懂什么医术啊。我就是个搞古董鉴定的,眼力比别人好点罢了。能发现那个小小的堵塞点,纯属职业病。真正救人的,还是您那手出神入化的针法啊!特别是最后那一下震动,简直是神来之笔!晚辈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把所有功劳推得一干二净,又反过来把老中医捧上了天。 孙景年当场就愣住了。 这年轻人……说自己只是眼力好? 把刚才那种洞察秋毫、直指核心的神技,说成是……鉴宝的职业病? 这……这怎么可能?! 林婉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天。 这个男人,面对质疑时,平静淡然。 面对吹捧时,却又避之不及。 明明拥有足以颠覆医学常识的恐怖能力。 却甘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眼力好”的普通人。 这份从容,这份内敛…… 林婉儿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看着陈天的侧脸,眼神从最初的感激、震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倾慕。 孙景年毕竟是人老成精,他瞬间就反应过来。 高人! 这绝对是游戏人间、不愿暴露身份的绝世高人! 不愿意承认,自己就不能再逼问! 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孙景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态度变得无比郑重。 “陈先生说笑了。无论如何,今日您对林老先生的救命之恩,还有对老夫的指点之情,孙某没齿难忘。” 微微躬身,报上家门。 “老夫孙景年,京城孙氏医馆的。陈先生若是不嫌弃,日后可否让老夫……登门请教一二?” 京城孙氏医馆! 孙景年! 这个名字在华国中医界的份量,堪称泰山北斗! 多少达官显贵想求他一针都难如登天! 现在,他竟然用“请教”这个词,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话?! 戴维斯听不懂中文,但他看得到王教授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陈天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眉毛一挑。 好家伙,来头不小。 “孙景年?哎呀!原来是孙神医当面!失敬失敬!孙老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是泰斗,是名家!我就是一个给古董断代估价的小人物,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让我去给您请教还差不多!今天能见到您本人,都是我的荣幸了!” 陈天立刻换上了一副“粉丝见到偶像”的夸张表情,握住孙景年的手用力摇了摇。 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一下,别说孙景年,就连三叔和戴维斯都彻底看不懂了。 这小子……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陈天这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就在孙景年一头雾水,准备再开口试探的时候。 陈天忽然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的无奈表情。 “孙老,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真不懂医术,我就是个玩古董的,靠眼力吃饭。”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干脆把手一摊,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 精准地落在了林婉儿的身上。 “不信是吧?行,我给你们现场露一手,你们就知道我的‘职业病’有多严重了。” 视线,牢牢锁定了林婉儿手腕上那只翠绿的玉镯。 还有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小巧的玉观音。 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专业人士的惋惜。 “林小姐,恕我直言。你这两件宝贝,从玉料到做工,都是一眼假。地摊上淘换来的高仿货。” “……” “…………” 这小子……疯了吧?! 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人家一直戴的首饰是假货? 还是地摊货? 这不是当众打脸吗! 孙景年也懵了,看着陈天,又看看脸色瞬间煞白的林婉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这是高人行事的风格? 也太……不拘一格了! 林婉儿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没听清陈天在说什么。 缓缓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绿色,又伸手轻轻握住胸口的玉观音。 玉石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这是她最熟悉的感觉。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是我妈妈留下的唯一念想!我从小戴到大,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个男人! 刚才救了爸爸,亏自己还对他充满了倾慕。 可现在,竟然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侮辱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不可原谅!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陈天。 这下玩脱了吧? 把人家小姑娘给惹哭了! 就连孙景年,都觉得陈天这次做得实在太过火了,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陈天却眉头一皱。 糟了。 好像遇到些不得了的事儿了。 看着林婉儿那副泫然欲泣、满是委屈和愤怒的样子。 陈天二话不说,一步上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林婉儿的手腕。 “干什么!你放开我!” “林小姐,你先别激动!”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出去说!” 也不管林婉儿愿不愿意,半拉半拽地把她带出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 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满脸懵逼的人。 走廊里。 陈天松开手,转身看着林婉儿,目光锐利。 “林小姐,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两件东西,你从来没有离过身?” “废话!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好。” 陈天点点头,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你刚才的话,恰恰证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正是因为你确信它们从不离身,才恰恰证明了一个最可怕的问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说明这个人是你身边的人!” 第二十八章 冷静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过去是真的。但你现在戴在身上的这两件,确实是假的。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顺着陈天的思路想下去,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结论,浮现在了脑海里。 “说明……说明……” 嘴唇开始哆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陈天替她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答案。 “说明,有人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两件廉价的赝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你母亲真正的遗物。而且这个人,能接触到从不离身的你。” “林小姐,这个掉包的人,很可能……就在你家里。” 陈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补上了一刀。 “说句不好听的,你身上这两件赝品,做工非常粗糙,玉料也是最差的合成料,别说是我,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行家,都能一眼看出破绽。” “对方这么做,要么是极度蔑视你们林家,要么……就是吃准了你根本不懂玉,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林婉儿的头顶浇下。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旋转,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她一直视若珍宝、用来缅怀母亲的遗物,竟然是假的? 真正的遗物,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这个认知,比刚才陈天说它是假货,还要让她痛苦和恐惧一万倍! 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彻骨寒意! 病房里父亲还生死未卜,现在又冒出一个家贼! 林婉儿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看着陈天。 这一刻,陈天在她眼里,不再是那个轻浮的混蛋,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医。 而是能看穿这可怕真相的人! 陈天看着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心里毫无波澜。 同情? 不存在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现在哭,有用吗?” 陈天的声音很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林婉儿混乱的思绪里。 “眼泪能帮你把真的玉佩哭回来?还是能让那个藏在你家里的贼,自己跳出来认罪?” 林婉儿猛地一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 “林小姐,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陈天打断了她。 “你仔细想想,对方连你从不离身的贴身玉器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这意味着什么?” 顿了顿,给了她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又扔出一个更重的炸弹。 “这意味着,你林家收藏的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珍奇宝玩,恐怕……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更有杀伤力! 如果说玉佩被换,是对她个人情感的致命打击。 那么整个林家收藏都可能被调包,就是对整个林家根基的动摇! 那是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和声誉! 林婉儿的脑子彻底停摆了,甚至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陈天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让我去你家看看。帮你检查一下,你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顶着真品名头的赝品。” 林婉儿的眼神依然带着浓浓的戒备。 凭什么相信陈天?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手段又太过惊人。 先是救了她父亲,现在又揭穿了她最大的秘密。 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陈天看穿了的犹豫。 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那块玉佩。 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接穿透了玉佩的本体。 “你自己看。” 林婉儿下意识地凑过去。 在强光的照射下,玉佩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 那里面,根本不是她想象中温润纯净的样子。 浑浊不堪! 甚至能看到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浑圆气泡,还有一些丝絮状的杂质,像凝固在玻璃里的脏东西。 这…… 这怎么可能是顶级羊脂玉! 林婉儿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 但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也许玉就是这样的呢? 她不懂,不能随便下结论。 陈天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 收起手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在林婉儿惊愕的注视下,他捏住那块玉佩,用一把黄铜钥匙的边缘,在玉佩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划。 “滋啦——” 一道轻微却无比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一道清晰的、扎眼的白色划痕,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玉佩表面!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看到了吗?” 陈天将玉佩扔回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吓得林婉儿一个哆嗦。 “真正的和田玉,摩氏硬度在6.0到6.5之间,比黄铜、比钢铁都要硬。用钥匙去划,只会留下一道金属的痕迹,擦掉就行了。绝不可能……像这样,留下一道划痕。这东西,说它是玻璃都抬举它了,就是一块最廉价的合成树脂。” 眼见为实! 那道白色的划痕,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林婉儿心中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 所有的自我欺骗、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一切都是假的! 她戴在身上二十多年,视若生命的母亲遗物,竟然是一块连钥匙都能划伤的破烂玩意儿! 几秒钟后,林婉儿原本惨白的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眼中的绝望和悲伤,正在飞速褪去! 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块“遗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陈天。 “你!跟我回家!” 林婉儿抓起桌上的外套,转身就要往外冲。 一只手,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静。” 陈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婉儿猛地回头。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家……我家可能被搬空了!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是假的!我戴着一块破烂二十多年!!” 第二十九章 衔尾蛇的猎场 林婉儿的声音在发抖。 陈天没有松手,反而拉着她。 “小点声。” 扫了一眼四周,医院走廊里已经有路过的护士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陈天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我们刚才的对话,声音不小。你敢保证,掉包东西的人,跟你的叔叔们无关?”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 “你的意思是……” “如果玉佩的事真和他有关,我们刚才这一番话,等于已经告诉他,我们知道了。你现在这样气冲冲地杀回去,是想干什么?给他时间销毁所有证据?还是让他提前布好陷阱,等着你自投罗网?” 林婉儿不是蠢人。 怒火退去后,理智迅速回笼。 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如果叔叔们真有人监守自盗,。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恐怕已经深植于林家内部。 这样回去,不是调查,是送死。 “那我……该怎么办?” “想查?可以。但得把水搅浑。” “怎么搅?” “演戏。” 陈天言简意赅。 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 “一会儿,你对我发火。就说我是个不懂装懂的骗子,信口开河,故意损坏了你的传家宝。记住,动静越大越好,骂得越难听越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们是因为‘鉴宝失败’才闹翻的。” 林婉-儿的眼睛猛地睁大。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目前唯一能麻痹敌人,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办法。 看着陈天。 几秒钟后,林婉儿狠狠地点了点头。 “好!” 林婉儿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情绪。 下一秒。 “啪!!” 一声巨响! 林婉儿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陈天的鼻子。 “骗子!” 这一声怒吼,分贝之高,让整个医院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互市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神棍!” 林婉儿的脸上,之前病态的潮红再次涌现,双眼赤红。 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演得活灵活现。 “你懂什么玉!啊?你懂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唯一的!你凭什么划花它!凭什么!” “我……我……” 陈天立刻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身体向后缩,眼神躲闪,活脱脱一个做贼心虚的半吊子。 “林小姐,林小姐你冷静点……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在网上看了几个鉴宝短视频,学了几招,想着……想着帮你看看……谁知道手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心虚和无措,还带着哭腔。 “手滑?一句手滑就完了?我告诉你,我这块玉佩,当年买的时候花了八百万!现在早就过千万了!” “你赔!你今天必须赔我!” “哇……” “八百万?真的假的?” “看那姑娘的样子不像说谎啊,急得快哭了都。” “这小伙子惨了,不懂装懂,这下踢到铁板了。” “就是,网上看两眼视频就敢给人鉴宝,活该!” 鄙夷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陈天身上。 陈天把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无措地搓着,嘴里不停地念叨。 “我赔……我赔……可我没那么多钱啊林小姐……” “没钱?” 林婉儿气势汹汹地一把拽住陈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没钱就想了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跟我走!我们去局子里说清楚!” 说完,她根本不给陈天反应的机会,拽着这个闯下大祸的“骗子”,在一众围观医生护士的议论声中,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医院。 “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看那男的要倾家荡产咯。” 一个坐在角落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默默收回了目光。 拿起手机,低头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目标和人发生冲突,因鉴宝赔偿问题被带走。是个外行的骗子,已确认。” …… 京郊,一栋安保森严的独栋别墅内。 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光线将名贵的红木书架和满墙的藏书勾勒出沉静的轮廓。 一个身着暗色丝质睡袍的中年男人,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条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目标和人发生冲突,因鉴宝赔偿问题被带走。是个外行的骗子,已确认。】 看着这条信息,男人脸上原本的惬意和自得,在瞬间凝固。 没有立刻回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眉头。 骗子? 外行? 绝对不对。 思绪瞬间回到了那场功亏一篑的拍卖会上。 那个叫陈天的年轻人,在数百位名流富豪面前。 在顶级安保和无数摄像头的注视下,是如何面指出衔尾蛇伪造的青铜鼎上那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瑕疵。 那种气度,那种眼力,那种面对巨大压力时的镇定自若…… 会是一个因为弄坏一块玉佩,就被人抓住把柄,吓得惊慌失措的“外行骗子”? 这太荒谬了。 一个能从顶级赝品中发现蛛丝马迹的高手,会看不懂一块普通的玉佩? 这前后的反差,大到了一种近乎侮辱他智商的程度。 演戏。 在心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场戏,演得真够大声,生怕别人看不见,听不到。 而这场戏的目的,只有一个——演给他,或者说,演给监视着他们的人看。 为什么要演戏?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 陈天看穿了那块玉佩是假的,并且告诉了林婉儿。而他们也猜到,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搞鬼,甚至猜到了自己这边会派人监视。 所以,他们才上演了这么一出“鉴宝失败,反目成仇”的戏码。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相信,那小子只是一个碰巧走了狗屎运的傻小子,从而放松警惕 也为他们自己接下来的秘密调查,争取时间。 “有意思……” 男人低声自语,眼神里再无半点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审慎与危险。 拿起手机,删掉了那条信息,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换一队人,从现在开始,用最高级别的反侦察手段,给我远远地吊着他们。我不仅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还要知道,这只小狐狸,究竟想从我的地盘上,叼走些什么。” 第三十章 大部分被掉包了 停车场,自己的mini里,林婉儿“啪”一下扣好开安全带。 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刚刚,谢了。演得不错。” “林小姐,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差点以为真要进去蹲几天了。你那演技也够可以的,我都快信了。” 林婉儿没心情开玩笑,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权叔”两个字。 电话秒通。 “权叔,是我。”。 “你和b组的人,现在开始,一步都不要离开我爸的病房楼层。” “对,一步都不要离开。” “任何,我是说任何人,想要单独进我爸的病房,都给我拦下。不管他是谁,用什么理由。”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 “我不管他是主任医师还是院长!除了张阿姨,任何人的单独探视,都必须有你或者b组的队员在场陪同。他们要是不配合,你就告诉我。” “还有,留意所有新面孔,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家属’或者‘探病者’,都给我记下他们的长相和特征。对,我授权你,任何紧急情况,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挂断电话,将手机用力攥在手心。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过了好几秒,她才重新发动汽车,猛地一打方向盘。 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车位,汇入了车流。 “我们去我家。他们肯定在盯着我们。” 陈天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林婉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们现在大概率觉得,你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愣头青,因为打碎了一块假玉,被我抓住了把,准备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一个愚蠢、贪财、又没什么真本事的‘高手’,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林婉儿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 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那份沉稳,却让自己感到安心。 车子一路疾驰,远离了市区的喧嚣,驶入江海市一处戒备森严的别墅区。 高大的围墙上电网密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轿车在主别墅前停下。 两人下车,一前一后走进大门。 客厅里,几个佣人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 “小姐。” 林婉儿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甚至没换鞋,直接踩着高跟鞋,带着陈天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向别墅深处。 那股在医院里伪装出的怒气和鄙夷又回到了她脸上。 最终,两人停在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的金属门前。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一连串繁琐的验证之后,那扇足以抵挡爆破的合金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混合着木香和陈旧纸张的、恒温恒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近百平米的巨大空间。 这里是林家的私人藏宝室。 一排排恒温玻璃展柜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生辉。 里面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青铜器。墙上挂着一幅幅用特殊画框保护起来的古画。 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足以在拍卖会上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我爸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陈天,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看看,这里……还有多少东西是真的。” 陈天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展柜。 柜子里,是五件不同器型的宋代官窑瓷器。 没有要求打开柜子,甚至没有凑近。 他就那么站着,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那五件稀世珍品。 林婉儿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 大约过了半分钟,陈天抬起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青瓷小瓶。 “假的。” 他又指向旁边一个笔洗。 “这个也是。”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最中间的一个葵口碗上。 “这个,也是假的。” 一连三个“假的”,狠狠砸在林婉儿的心上。 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你都没上手……” “不用。” “看釉面上的开片,太规整了,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真正的哥窑开片,是‘金丝铁线’,大片纹和小片纹交织,错落有致,浑然天成。” “还有那个笔洗,你看它的颜色,过于鲜亮,火气太重,没有经过岁月沉淀的那种温润感。” “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假的。胎体太厚,画工匠气,没有成化皇帝追求的那份童趣和写意。” “清乾隆的珐琅彩小碟……假的。” …… 林婉儿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藏宝室中央的一张皮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不敢相信。 这个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竟然……竟然早就被人搬空了! 陈天一路鉴定过去,整个藏宝室里,超过七成的藏品,都被他打上了“假货”的标签。 最后,他停在了整个藏宝室最核心的位置。 那是一个用防弹玻璃独立隔开的展台,上面只放着三样东西。 一方白玉雕刻的传国玺。 一匹神骏非凡的唐三彩马。 还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柴窑天青釉碗。 这三件,是林家真正的根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传家之宝。 林婉儿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 “这……这三件呢?” 陈天盯着那三件东西,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婉儿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终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真的。” 林婉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还好……还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转身看着满屋子的高仿品,又回头看了看那三件安然无恙的传家宝。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伙人……他们的目的不是偷东西。” “什么意思?” “如果是求财的盗贼,他们会放着这三件最值钱的东西不要,而去费劲巴拉地仿造那些二线藏品吗?” 陈天走到一尊假的青铜鼎前,示意林婉儿打开柜子。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尊赝品,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和锈迹。 手指,在鼎足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摩挲。 那里,有一道极其隐晦的、几乎与铜锈融为一体的刻痕。 看到那道刻痕的瞬间,陈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猛地抬起头,昨天拍卖会,与眼前这尊赝品,瞬间重合! “是他妈同一伙人!” “什么?” 林婉儿没听清。 “我说,制作这些赝品的人,和昨天拍卖会上造出那尊假鼎的人,是同一个,或者说是同一个团队。他们的工艺、手法,甚至是一些只有顶尖工匠才会有的个人习惯,都一模一样!” 林婉儿彻底呆住了。 陈天拿起纸笔,迅速在上面写着什么。 “宋官窑青瓷瓶,假。” “明成化斗彩杯,假。” “……” 将一份详细的清单递给了林婉儿。 “这是被调包的全部藏品,你收好。” 第三十一章 张佛爷应该有办法 “陈天……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林婉儿捏着那张薄薄的纸。 声音里带着颤抖。 藏宝室里那些赝品,让自家的财富化为乌有。 陈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说那些“节哀”、“别难过”之类的废话。 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只是个鉴定师,不是警察,更不是私家侦探。我能分辨真假,但我没有能力去追踪这批东西的下落。” 林婉儿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下去。 是啊,陈天凭什么帮自己?又有什么义务? 这本就是林家自己的劫难。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这伙人费尽心机调包,而不是直接抢掠,说明他们暂时不想让这件事暴露。这些真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在主流的拍卖市场。” “你的意思是?” “我认识一个人。张佛爷,据说人脉通天……如果让他知道,这伙人又在国内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他肯帮忙放出话去,整个地下收藏圈,没人敢接手这批赃物。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林婉儿的眼睛里终于重新亮起了光。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张佛爷……我们怎么才能见到他?” “现在就去。事不宜迟。” …… 半小时后,林婉儿的mini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别墅外。 这里是江海市有名的富人区,张佛爷的庄园更是占据了其中最好的一块地。 背山面水,气派非凡。 光是那扇雕花繁复的黄铜大门,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腰间鼓鼓囊囊,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的车。 车窗降下,保安面无表情地问道。 “请问有预约吗?” 林婉儿有些局促, “我们……我们是来拜访张佛爷的,有急事。” “抱歉,没有预约,任何人不能入内。” 保安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了mini旁边,掀起一阵尘土。 车门向上掀开,一个穿着花哨潮牌,头发染成灰色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斜眼瞟了林婉''儿一眼。 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嘴角扯出一个轻佻的笑。 “哟,美女。想见张佛爷啊?怎么?路子走不通,想换个方式爬龙床?” 话语轻浮又恶毒,瞬间让林婉儿的脸色变得惨白,浑身都僵硬了。 好歹也是江海的豪门贵女,虽然林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 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面的羞辱? 不等发作,旁边的陈天已经推门下车,挡在了她身前。 陈天的眼神很冷。 “嘴巴放干净点。” “呦呵?” 那年轻男人夸张地笑了起来。 绕着陈天走了两圈,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最后落在陈天那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上。 “怎么?急了?不就是个被人养的小白脸啊。怎么着,给你主子出头?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够不够给你买两件像样点的衣服?” “你!” 林婉儿气得浑身发抖。 陈天却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更冷了。 看得出来,面前这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蠢货。 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大门内传来。 “秦朗,你又在我家门口吵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 那个叫秦朗的年轻男人一看到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 “哟,是清清妹妹放学回来啦?没事,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想混进去见你爸,我帮你拦着呢。” 一副“我帮你解决麻烦”的得意模样。 “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我爸的客人,轮得到你来拦?” “嘿,我这不是怕骗子嘛!” 秦朗还想说什么,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一位身穿中式对襟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秦朗一见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权叔!您怎么出来了?我正帮您教训两个想蒙混过关的家伙呢。” 权叔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陈天和林婉儿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赵公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朗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尽职尽责的“守门员”。 把陈天和林婉儿说成是想攀龙附凤的骗子。 权叔听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转向陈天。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语气很客气,但也透着一股疏离。 林婉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看着陈天,手心全是汗。 只见陈天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当权叔看到那张黑卡的瞬间,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第一次有了剧烈的变化。 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下一秒,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疏离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将卡片还给陈天。 紧接着,他对着陈天,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先生!万分抱歉!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 这个九十度的鞠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门口的两个保安,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权叔对谁行过如此大礼? 那个叫张寻清的女孩也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陈天。 这人是谁? 能让权叔这样? 最懵的,莫过于秦朗。 脸上的得意和嚣张,瞬间凝固,变成了滑稽的错愕。 什……什么情况? 权叔……给这个小白脸鞠躬? 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权叔直起身,转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客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威严。 “秦朗!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对张家的贵客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 “贵……贵客?” 秦朗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权叔冷哼一声,根本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而对陈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陈先生,请随我来。老爷还在忙,请先进来稍等一会” 第三十二章 雕花 权叔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陈天和林婉儿跟在后面,穿过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身后,秦朗瘫软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呆滞。 最后只剩下茫然。 那两个保安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 一踏入张家大宅的门,林婉儿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西式别墅,而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每一步都是风景,每一处都透着深厚的底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 林婉儿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在江海市,能让这位权叔毕恭毕敬称呼为“老爷”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张佛爷! 那可是江海市真正的天! 一个跺跺脚,整个江海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传奇人物! 商业帝国,版图横跨地产、金融、娱乐……几乎无所不包。 林家在普通人眼里,或许算得上是富豪之家,可在张佛爷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简直渺小得像一颗尘埃。 可现在,自己竟然走进了张佛爷的家。 而身边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陈天…… 竟然是连张佛爷都要以“贵客”之礼相待的存在? 林婉儿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面色平静的陈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陈天到底是谁?那张黑卡,又代表了什么? 之前以为陈天只是个有点神秘,现在看来,自己认知,浅薄得可笑。 穿过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权叔在一处雅致的客厅前停下脚步。 “陈先生,万分抱歉,今天的事情是在下失职,让您受惊了。” “老爷正在会客厅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恐怕还要一些时间,还请您和这位小姐先在此处稍作歇息,喝杯茶。” 权叔的态度,比在门口时更加恭敬。 “无妨。” 陈天淡淡点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权叔准备推开客厅的门时,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喂!你站住!” 只见张寻清几步追了上来,气鼓鼓地拦在陈天面前。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陈天,马尾辫因为跑动而一甩一甩的。 陈天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伸出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入手柔软,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 陈天眉头微蹙,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拦路虎”,有点头大。 “有事?” “当然有事!” 张寻清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抓着陈天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刚才那个姓秦的在那儿找你麻烦,是我出来帮你解围的吧?” “你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想这么直接走了?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 女孩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被无视的薄怒。 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自己刚才出声呵斥秦朗,那就是帮了陈天,对方理应感激涕零才对。 林婉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我的天! 这位可是张家的大小姐啊! 竟然敢这么直接跟陈天拉拉扯扯? 陈天看着女孩那张写满“我很不爽”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慢悠悠地开口了。 “第一,我没让你帮忙。” “第二……想必张小姐对那个秦公子,也早就头疼不已了吧?我看你刚才挺顺口的,不像是第一次。你只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顺便解决了我的麻烦而已。严格来说,我们目标一致,我为什么要谢你?” “你……你胡说八道!” 张寻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那个秦朗仗着父辈和自家有点生意往来,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她,。 早就烦透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狠手罢了。 今天的事情,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想找茬。 可……可被陈天这么当面说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我不管!你就是占了我的便宜!你得道歉!” “呵。” 陈天被她这小孩子气的模样逗乐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温和而中气十足的声音。 从不远处的会客厅门口传来。 “呵呵,清清,又在胡闹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在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寻清身体一僵,抓着陈天的手下意识松开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 “爸……” 陈天和林婉儿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唐装,身材微胖,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正负手站在那里。 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老爷。” 张万山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越过自己的女儿,直接落在了陈天身上。 上下打量着陈天,笑容不减。 “哦,是,陈小友啊,昨天不是刚见过,今天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张先生。看你的样子,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话一出,旁边的权叔和林婉儿都愣住了。 张寻清更是直接反驳道: “喂!你乱说什么呢!我爸可是张佛爷,在江海市,有什么麻烦是他解决不了的?” “清清,不许对陈先生无礼!” 张万山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女儿的话。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一丝凝重,叹了口气。 “唉,陈先生好眼力。” “我自己的事倒还好,主要是……市首家里最近不太平。” “市首?” 陈天挑了挑眉。 这可是江海市权力最大的人物了。 张万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是啊,市首的独子,前段时间突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医院用了各种方法都查不出病因。后来,市首夫人觉得不对劲,就私下里请了些玄学圈的大师去看,结果一个个都摇头,说那宅子里的东西太凶,他们惹不起。” “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市首今天亲自登门,想请我去看看。陈先生有所不知,我就看看古董还行,真要对上那种邪乎东西,也是有心无力啊。” 原来是这事。 想必刚才所谓的贵客就是市首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问题,牵扯到江海市权力顶峰的人情。 “这样么……或许,我可以试试。” 第三十三章 有人砸江海古玩圈的场子 这话说的很平淡。 张寻清一脸不信。 “你?你行不行啊?那些大师都解决不了,你……” 权叔也是眉头紧锁,觉得陈天有些托大了。 只有张万山,眼睛里精光一闪,紧紧盯着陈天。 “陈先生此话当真?” “试试而已,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陈天不会把话说满。 自己那鉴宝的本事还真不一定能用在风水上。 张万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赌一把? 几秒钟后,张万山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好!有陈先生这句话就够了!那就劳烦先生随我走一趟!” 做出决定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好奇地看着陈天。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好奇。” “陈先生今日着急来找我,想必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知是什么麻烦,竟能让陈先生都感到为难?” 听到张万山这句问话,陈天并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先是转向了身旁的林婉儿那张精致的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忧虑。 才重新看向张万山。 “张先生,这事说来话长。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昨天拍卖会上的那件假战国青铜鼎?” “当然记得。”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差点连老头子我都打了眼。怎么,这事跟陈先生有关系?” “我还想问问张先生,对那几个故意抬价的外国人,有没有印象?” 这话一出,张万山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和煦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属于“佛爷”的锐利。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身边这位林婉儿小姐,她家里最近也出事了。一些珍藏的古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换成了赝品。” 林婉儿在一旁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急切。 张寻清和权叔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陈天今天来,居然是为了这么大的事。 古玩被人掉包,这在圈子里可是最恶劣的事件,跟直接入室抢劫没什么区别! 张万山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哦?还有这种事?我本来还以为,昨天拍卖会只是偶然事件,没想到……这伙人竟然还有后续动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 “林小姐家里,也有一尊青铜鼎,被换掉的那个假货,上面的包浆、锈色,还有那种做旧的手法,和昨天拍卖会上那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张万山沉默了。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种顶级的仿造手法,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第二个。 这意味着,有一个组织严密、技术高超的犯罪团伙。 已经把江海市的古玩市场当成了他们的猎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买卖纠纷,这是在砸他张佛爷的场子! “好,好得很!这帮过江龙,真当江海市没人了!陈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你直说。” “我希望张先生能帮两个忙。” “第一,动用您的关系,留意一下整个江海市的古玩交易,特别是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看看这伙人还会不会再次出手。” “第二,帮我盯住那伙外国人。他们很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目的就是用高仿换走我们的真品,然后偷运出境。我只是一个鉴宝师,人微言轻。但张先生您是江海古玩界的泰山北斗,我希望……我们华国的珍宝,不至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流落海外。” 这番话,掷地有声。 旁边的张寻清听得都呆住了。 之前还觉得陈天有点狂妄,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心里装的东西。 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张万山重重地一拍手! “说得好!我张万山玩了一辈子古董,最看不得的就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被洋鬼子偷走!陈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别说只是偷运,他们就算想把咱们的一块瓦片带出去,也得问问我张某人同不同意!” 目光再次落在陈天身上,充满了赞许。 “有情怀,有担当,现在的年轻人里,像你这样的不多了!” 事情谈妥,一旁的林婉儿连忙上前,对着张万山深深鞠了一躬。 毕竟请动张佛爷这种级别的人物,人情和金钱,缺一不可。 “张先生,太感谢您了!这次如果能追回我家的东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林家没齿难忘不知道……我们需要支付您什么样的报酬?” “报酬就不用提了。等东西追回来,借给老头子我放在书房里把玩几天,就算是谢礼了。” “这……当然没问题!别说几天,您想看多久都行!” 对真正的收藏家来说,能亲手把玩一件稀世珍品,确实比金钱更有吸引力。 张万山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热情地对陈天发出邀请。 “陈先生,事情也谈完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我们再好好聊聊。” “多谢张先生好意,不过真不行,我得去上班了。” “上班?” 张万山和张寻清同时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陈天这种身怀绝技的奇人,怎么还需要“上班”? 陈天笑了笑,很自然地说道。 “对啊,我是姜清雪古董行‘聚宝斋’的鉴宝师,一天不去店里也不合适对吧。” 这话一出,张万山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本以为陈天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传人,或者是什么高人的弟子。 哪知道这位眼力通神的奇人,居然真的只是个打工人? 而且听刚才那隐约传来的咆哮,他这个老板……似乎相当不好惹啊。 信息差让张佛爷对陈天的身份更加好奇。 一个甘愿在小古董行里“上班”的高人,他图什么? “原来如此,是老头子我唐突了。那我们就约好,明天一早,我派车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市首家看看。” “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陈天正准备跟张万山父女客气两句,道个别。 兜里的手机却“嗡嗡”地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板”。 是姜清雪。 陈天眉梢一挑,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板……” “陈天!急事”立刻,马上,给我滚聚宝斋!!” “店里出什么事了?” “来了个邪门的客人,带了个邪门的东西!我快镇不住场子了!赶紧回来!” 第三十四章 汉代九窍玉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陈天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风风火火的脾气,也就姜清雪了。 旁边的张万山和张寻清父女俩,虽然听不清电话内容,但看陈天的神情,也猜到是出了急事。 张万山关切地问。 “陈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点小事。我店里来了个客人,老板让我赶紧回去掌个眼。” “店里?” “既然是急事,那我让寻清开车送你!快一点!” “不用不用,张先生太客气了。” “我自己打车更快,就不麻烦先生了。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一早,我等您的电话。” 说完,朝父女俩一拱手,转身就走。 …… 出租车在车流中飞速穿行。 陈天靠在后座上,眉头微皱。 姜清雪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能让她用“邪门”来形容,还急得爆粗口,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难道…… 陈天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几个外国人的脸。 会是他们搞的鬼吗?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江海市古玩圈的深浅? “师傅,麻烦再快点!” “好嘞!” 出租车一个甩尾,拐进商业街。 …… 陈天付了钱,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聚宝斋。 刚一脚踏进店门,一道香风就扑了过来。 姜清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精致的脸上满是焦灼。 “你总算回来了!人在贵宾室,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怪,我心里发毛,没敢给准话,一直拖着等你。” 陈天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拍了拍姜清雪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来了,没事。” 两人快步穿过前厅,走向里面的贵宾室。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贵宾室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皮肤黝黑粗糙,手指关节粗大。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泥垢。 局促不安地坐在那,眼神躲闪,双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挲,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主儿。 听到开门声,男人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过来。 当看到跟着姜清雪进来的陈天时,眼神里闪过审视。 茶几上,铺着一块红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几件玉器。 陈天目光扫过,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套汉代玉器,玉蝉、玉猪、玉塞……一应俱全。 玉质是上好的和田玉,历经千年,沁色自然,包浆醇厚,雕工也是典型的汉八刀,简练有力。 很开门的老东西! 而且,是一整套! 陈天走上前,没有立刻上手,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仔细端详。 姜清雪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也看出这东西年代久远,品相极佳,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玉器上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卖家看到陈天那专业的架势,更紧张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 “这……这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绝对的真东西!俺最近手头紧,才……才想着出手。” 声音带着浓重外地口音,越说越小声,显得底气很不足。 陈天没理他。 伸出手拿起那枚含在口中的玉蝉。 入手冰凉刺骨,一股阴寒之气仿佛顺着指尖,瞬间钻进了骨髓里。 这股寒气,不是玉石本身的凉,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阴冷。 陈天眉头锁得更紧了。 九窍玉! 这是一整套用来封堵尸体九窍,防止精气外泄的葬玉! 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棺材里,躺在尸体身上! 还他妈祖传? 你家祖宗是集体睡在汉代大墓里吗! 他放下玉蝉,抬起头,看向那个紧张到额头冒汗的卖家。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盗墓的“土夫子”! 这套九窍玉带着一股新鲜的土腥味,显然是刚出土不久,上面的煞气都还没散干净! 是谁,派了这么一个生瓜蛋子,带着这么一套凶物,来聚宝斋探路?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姜清雪使了个眼色。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只有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 但姜清雪立刻就懂了。 瞬间压下心里的所有疑虑,对陈天的判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姜清雪清了清嗓子,恢复了美女老板的干练气场。 对着卖家微微一笑。 “这位先生,东西我们看过了,确实不错。您打算出个什么价?” “俺……俺也不懂行情,您看……这个数行不?” 他伸出五根黝黑的手指。 五十万。 对于一套完整的汉代九窍玉真品来说,这个价格简直是白送。 这更加印证了陈天的猜想,这家伙根本不是为了钱,只是个奉命行事的棋子! 或者,这套九窍玉本身有问题。 “五十万……这个价格倒也公道。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总要讲个利润空间……” 两人你来我往,假模假样地砍了几个回合的价。 最终,以四十五万的价格敲定。 姜清雪从抽屉里拿出合同和笔。 “先生,价格谈好了。按照规矩,您需要登记一下您的身份信息,还有这套玉器的详细来源,我们好做个备案。” “啊?还……还要登记?” “不……不用了吧?俺一手交钱,你们一手交货,多省事!” 陈天在一旁笑了。 “先生,这是我们店的规矩,也是为了保障双方的权益嘛。” “再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总得告诉我们,是哪位祖宗传下来的,我们也好在档案里写清楚,这是对您祖上的尊重,对吧?”来来来,咱们去后院,我给您倒杯茶,您慢慢说,我给您记下来。” 陈天的语气温和,笑容可掬。 男人被他连哄带骗,晕晕乎乎地就被揽着肩膀,带向了后院。 姜清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捏了一把汗。 真正的戏,现在才要开始。 聚宝斋的后院,是个安静的小院子。 陈天将男人让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转身,随手关上了通往贵宾室的木门。 “咔哒。” 一声轻响。 院子里的阳光,仿佛瞬间都冷了下来。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陈天,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正端起茶杯想喝水,一抬头看到陈天这副表情,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子。 “你……你干啥?” “朋友。行有行规,我再问你一次。这趟土,是你自己刨的,还是替别人跑腿的?” 第三十五章 断让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趟土”两个字一出口,男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行话!黑话! 惊恐地看着陈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还在嘴硬,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是我家祖传的!” 陈天嗤笑一声,笑声里全是冰冷的嘲讽。 “祖传?你家祖宗是躺在汉代王侯墓里当大爷吗?!全套九窍玉!堵死人眼睛、耳朵、鼻孔、嘴巴,还有屁股眼儿的东西!你他妈跟我说是祖传?!” “你糊弄鬼呢!” 男人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回石凳上,面如死灰。 完了。 碰到行家了。 陈天俯下身,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没有耐心跟你耗。最后问你一次!这批刚出土的凶物,究竟是受谁指使,让你送到我聚宝斋来的?!” 男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套黑话和规矩,这既是他们的保护色,也是他们的通行证。 可现在,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小子,把这套东西玩得比他还溜! 他那点道行,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我……我说,我说!这东西……确实是我从坑里弄出来的……但是!但是真不是我想卖到你这儿来的!是有人花钱雇我,点名让我送到聚宝斋!” 陈天眼睛一眯,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这是一个局! “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大哥!我们这行有规矩,不问雇主来路!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东西送来,事成之后还有一半!我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 陈天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长什么样?总见过吧?” “就……就一个男的,戴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特别低,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脸。神神秘秘的!” 鸭舌帽!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在医院里,盯着林婉儿病房的那个家伙! 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送这套“凶物”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卖钱那么简单。 这东西邪门得很,刚出土,煞气极重,普通人沾上都可能倒大霉。 是想用这玩意儿,来害聚宝斋,害姜清雪! 他看着眼前这个吓破了胆的土夫子,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三舍,道上的朋友给面子,叫我三爷……” “行,王三舍。你趟土这么多年,对这种刚出土的邪乎玩意儿,应该有处理的法子吧?” 王三舍一愣,不知道陈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本能地点头。 “有!有!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王三舍立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起来。 “最简单的,用黑狗血淋一遍,能辟邪!讲究点的,得用大红公鸡的鸡冠血,配上朱砂和糯米,做成法水来清洗!要是碰到那种怨气特别重的,还得请人开坛做法,用柳条蘸水,抽打七七四十九下,把里头的污秽玩意儿给逼出来!” 陈天静静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要的就是这种人! “很好。” “大哥,您……您这是……” “今天这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真的?!” “但是,我有个条件。” “您说!您说!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 王三舍激动地搓着手,只要能不进局子,让他干什么都行! “明天,你跟我去个地方。那儿可能有点东西,干净不干净,处理一下。事成之后,你收的那笔钱,我不管。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王三舍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个倒斗的,干的就是和古董打交道的活儿,去哪儿看不是看? 这买卖,血赚啊! “干!大哥,我跟您干!” …… 回到正厅,姜清雪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陈天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东西,是汉代的真品,一套完整的九窍玉,价值连城。” 姜清雪眼中一喜,但看到陈天严肃的表情,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呢?” “但是,这东西来路不正。是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带着凶煞气,不能留在店里。” 姜清雪的脸色凝重起来。 自己开的是正经古董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生坑货”。 “那……怎么办?” “东西可以收下。” “钱照付。至于这东西到手后,你是捐给博物馆,还是找个信得过的藏家出手,都随你。总之,不能砸在我们自己手里。” 姜清雪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陈天的意思。 这套九窍玉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太高了,如果因为来路问题就此错过。 任其流落,才是最大的损失! “我明白了!” “我买下!明天我就联系博物馆,把这套国宝捐出去!” “这就对了。” “我先回去了。” 陈天满意地点点头,事情办完,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了一句。 “对了,清雪姐,你最近万事小心。送东西来的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对你没什么好意。可能跟昨天的拍卖会有关系。” 姜清雪快步跟上,拦在了陈天身前,秀美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一双明眸带着急切和不解,直直地望着他。 “陈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冲着我来的?这和昨天的拍卖会又有什么关系?” 陈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姜清雪。 这件事必须跟她说清楚,否则,怕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清雪姐,你仔细想。昨天的拍卖会,那伙人被我们当场搅了局。他们不仅一分钱没捞到,还在整个圈子面前丢了天大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就这么善罢甘甘休吗?” 姜清雪不是笨蛋,经陈天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几分,嘴唇微微抿紧。 是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昨天那个局,牵扯的利益何其巨大,对方的准备又何其周密。 自己不仅让他们颜面扫地,更是让他们上亿的资金打了水漂。 “所以……他们今天派人送来这套‘九窍玉’,根本就不是为了卖钱?” “卖钱?对他们来说,钱固然重要,但用这种邪门的东西来报复,显然更能解心头之恨。你想想,一套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凶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聚宝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败坏了店里的风水和名声,甚至让你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比直接抢你钱,要恶毒多了!” “这群混蛋!” 姜清雪再也忍不住,气得胸口起伏,眼中满是怒火。 她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见过的都是文人雅士,玩的是风雅和眼力。 何曾见过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赤裸裸的、不择手段的加害! 怒火过后,更深的担忧涌上心头。她猛地抬头看向陈天,眼神里充满了焦虑。 “那你……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自己有家世背景,有聚宝斋作为依仗,对方或许还有所顾忌。可陈天呢? 陈天只是一个鉴宝师,无权无势,对方如果真要报复,就是最明显的目标! “放心吧,清雪姐。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就说明他们心里也虚,怕见光。只要我们多加小心,他们就无机可乘。” 第三十六章 叶梦莹的谢礼 告别姜清雪,陈天回到家中。 刚一进门,就看到叶梦莹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陈天陈天!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医院出了个天大的新闻!” “什么新闻?” 陈天换着鞋,随口问道。 “就是昨天那个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啊!听说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救了!结果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年轻的神医,几针下去,人就给救活了!” “现在整个医院都传疯了!都说那是个在世华佗!太神了!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陈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叶梦莹正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抱枕,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陈天换上拖鞋,随手把门带上,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一屁股坐在沙发另一头,翘起二郎腿。 “这么有闲心?怎么着?袜子洗完了?这就从男朋友劈腿的沉重打击里缓过来了?还有时间八卦。” 叶梦莹正盯着电视出神,被陈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蒙了。 愣了两秒,脑子里瞬间闪过今天早上。 自己从陈天床上醒过来的画面。 那张床,那个房间! “唰!” 她的脸颊,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尖。 “陈天!” 叶梦莹猛地摘下脚上的毛绒拖鞋,想也不想,直接就朝着陈天那张带笑的脸砸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不许再提了!” 陈天头一偏,轻松躲过,拖鞋“啪”一声砸在后面的墙上。 “恼羞成怒了?” 陈天笑了笑,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叶梦莹气得胸口起伏,抓起另一个抱枕就想再扔过来,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气鼓鼓地坐回去,把脸扭到一边。 “哼!” “我才没有被打击到!” 她嘴硬道。 “反正……反正我也没让他碰过我,不算亏。” “现在发现了,也算是侥幸,是好事!总比以后被骗得更惨要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一点,扭过头。 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真诚。 “不过……这次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要不是你,我还真就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陈天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客气啥。举手之劳。还有给林总裁施针的是孙景年孙神医,国手级别的。我就是路过去看了看。跟人家孙神医指了指施针的角度而已,小事一桩。” 叶梦莹本来还有点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瞪大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陈天。 “你说什么?你……你去指点孙神医?” 叶梦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天,你吹牛能不能打打草稿?那可是孙景年!国内神经外科的泰斗!人家需要你指点?还施针的角度……你知道人脑的结构有多复杂吗?你知道一根针偏个零点一毫米会是什么后果吗?还指点人家,你可真敢说啊!” 叶梦莹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这家伙,刚觉得陈天靠谱一点,立马又开始犯病了。 陈天只是耸了耸肩,摊开手。 “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随你。”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让叶梦莹有点噎住了。 盯着陈天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想从里面找出一点心虚或者开玩笑的痕迹。 但陈天的眼神很平静,让她完全看不透。 这家伙……难道说的是真的? 绝对不可能! 叶梦莹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 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然后,在陈天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陈天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淡淡的馨香就扑面而来。 接着,脸颊上传来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叶梦莹亲了他一口。 陈天愣住了。 叶梦莹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 “喂!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陈神医。这一下,是谢你的。谢谢你帮了我。” 说完,光着脚头也不回,跑回自己房间,只留给陈天一个仓促又有点慌乱的背影。 陈天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有点哭笑不得。 这丫头……感谢的方式还挺别致。 …… 第二天一早,陈天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正好撞见也刚起床的叶梦莹。 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头发还有点乱,睡眼惺忪,脸颊上还带着一丝没褪尽的红晕。 看到陈天,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昨晚那个大胆的吻。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陈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早啊,我的专属洗袜工。” “?” 叶梦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陈天好心提醒道。 “榴莲。赌约。一个月。你输了,所以,该履行赌约了。” 叶梦莹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胡说!谁输了?!我什么时候输了?” 叉着腰,强行狡辩,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陈天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哦?耍赖是吧?” “陈天!你个混蛋!你还说!” 叶梦莹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又羞又气。 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想砸过去。 看着小丫头真的要暴走,陈天连忙摆手,哈哈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可舍不得。” 语气一转,变得轻松起来。 叶梦莹扔抱枕的动作僵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 看到陈天脸上确实没有逼迫的意思,全是调侃的笑意。 心里的那股气才慢慢消了下去。 两人间的气氛,就在这番打闹中,莫名其妙地缓和了下来。 甚至比之前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就在这时,陈天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张佛爷沉稳慈和的声音。 “陈先生,都安排好了!我这边派车过去接您,咱们现在就去市首的宅子看看?” “行,我收拾一下,你让车直接到楼下吧。” 挂了电话,陈天起身回房换衣服。 张佛爷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车门打开 “陈先生!” 陈天点点头,坐了进去。 车行至半途,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缓缓停下。 陈天看了一眼窗外。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身材微胖,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正搓着手。 一脸局促地等在路边。 看到开过来的豪车,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畏惧,身体都下意识地缩了缩。 车门打开,那男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 “陈……陈爷……” 第三十七章 市首家有脏东西 张佛爷笑咪咪的看着陈天接上车的人,心里却是。 这谁啊? 看着跟个乡下来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样,胆子也太小了。 陈天淡淡开口,为他介绍。 “佛爷,这位是王三爷,圈子里有名的土夫子。” “什么?!” 张佛爷那条缝似的眼睛睁开了些。很快又成了缝。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三爷?! 连秦岭深处那座传说中的将军冢都敢进的王三舍? 道上的人都说他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神出鬼没! 可眼前这个…… 这个畏畏缩缩,看着别人眼神都躲躲闪闪,胆小得跟兔子一样的中年男人…… 就是王三爷?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陈天没理会张佛爷的震惊,只是闭目养神。 王三爷则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陈天倒是不知道王三舍的名号,只觉得那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就是普通倒斗的。 … 车子一路疾驰,气派非凡的庄园式豪宅前停了下来。 高墙大院,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威严肃穆。 这里就是江城市首,李鸿飞的府邸。 车门打开,陈天率先下车。 然而,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气息,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陈天的身体猛地一僵! 鉴宝能力被动发动起来,看到不是任何古董宝物的光芒。 而是笼罩着整座豪宅的,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 那不是普通的阴气,而是阴煞之气!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恐怖存在! 这哪里是豪宅! 这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刚从车上挪下来的王三舍,在看清眼前这座府邸的瞬间。 那张故作憨厚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原本怯懦的眼睛里,爆发出惊恐! 那不是装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这是……市首的家?!” 王三爷的声音都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再也顾不上伪装,一把死死抓住陈天的胳膊。 整个人都在哆嗦。 “陈爷!陈爷!我错了!我求求您了!您放我走吧!我求您了!这种地方我不敢来啊!这是市首的家!我这种人,怎么敢掺和这种大人物家里的事啊!” 王三舍还想往车躲。 豪宅那扇沉重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撞开! 陈天就见个穿着八卦道袍,头发散乱。 脸上沾着灰的道士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脚上的布鞋都跑丢了一只,脸上只有惊骇。 “活的!是活的!” “那东西会吃人!会吃人啊!” “镇不住!根本镇不住!天王老子来了都镇不住!” 道士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地嘶吼着,手脚并用。 屁滚尿流地从台阶上滚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外狂奔而去。 眼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王三舍那张惨白的脸,瞬间又白了三个度。 浑身一抖,猛地转过身,手脚发软地就想往车里钻。 那动作,活像一只受惊后拼命想钻回洞里的土拨鼠。 这里面的东西,连玄门中人都吓成这副德行。 土夫子进去,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然而,他一只脚刚迈上车。 胳膊却被人拽住了。。 王三舍浑身一僵,机械地回头。 陈天平静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 那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三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自己就是个土夫子,跟死人打交道的时候比活人多的多。 平时,别说说话了,都恨不得避着人走。 佛爷也从车上走了下来,标志性的弥勒佛笑容,此刻也变得有些僵硬。 看着疯道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豪宅,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天收回拉着王三舍的手,转向张佛爷。 “佛爷,李市首这是得罪了什么狠角色?这宅子,凶得很。” “小陈先生,你……看出来什么了?” “说不好。就是感觉,邪性。您是知道的,我就是个鉴宝师。哪懂那么多玄门的事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得体,但神情憔悴疲惫的中年男人。 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追了出来。 正是江海市首,李鸿飞。 看到了张佛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跑了过来。 “老张!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那个什么狗屁清风道长,吹得天花乱坠,收了我五十万,进去不到十分钟就滚出来了!” 李鸿飞气得脸色发青,显然对刚才那个道士怨念极深。 张佛爷连忙摆手,一脸谦逊。 “李市首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我就是个生意人,看个古董还行,对付这种东西,我是睁眼瞎啊。” “这位,陈天小兄弟,或许能帮上忙。” 李鸿飞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陈天身上。 愣了一下。 太年轻了。 这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解决这种诡异事件的高人。 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张佛爷亲自带来的人。 也不敢怠慢,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大师!” 李鸿飞一个箭步冲上来,也顾不上身份了,双手紧紧握住陈天的手。 脸上写满了恳求。 “您就是陈大师吧!张佛爷都说您有本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大师不敢当。我就是来看看。” 陈天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不变。 越是这般云淡风轻,李鸿飞心里反而越是安定了几分。 真正的高人,不都是这副模样吗? “对对对,大师里面请,里面请!” 李鸿飞连忙在前面引路,姿态放得极低。 陈天迈步走上台阶。 一踏入那扇大门,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包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腐朽和血腥的甜腻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李鸿飞和张佛爷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有理会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家具,也没有看墙上挂着的各种名家字画。 仿佛能穿透墙壁,径直循着那股最浓郁的阴煞之气,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 李鸿飞和张佛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第三十八章 画后有暗格 陈天一路走到二楼的主卧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卧室内的寒意和煞气,比外面浓烈了十倍不止! 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鸿飞和张佛爷紧随其后。 陈天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卧室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 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正是这幅画,像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那股令人心悸的黑气。 陈天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秒,忽然开口。 “李市首。这幅画后面,是不是有个暗格?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话音落下,整个卧室瞬间死寂! 李鸿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天。 暗格?! 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这幅画后面的保险柜,是重要物品的地方!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他老婆,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跟关系莫逆的张佛爷,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 就这么直勾勾地走到了这里,然后,一语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这已经不是“感觉”能解释的了! 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李鸿飞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陈天没理会他的震惊,而是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个已经快要瘫软在地的王三舍。 “老王。” 王三舍一个激灵,抬起头。 陈天的声音很平静。 “坑里挖出来的那种,带着煞气,能要人命的老物件。你有法子处理么?” 王三舍的身体还在抖,但听到这个问题。 还是闪过了一丝属于专业人士的本能。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越过陈天,死死地盯着那幅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山水画。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只能试试。” 李鸿飞几乎是凭着本能,挪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到墙边。 小心翼翼地将那幅价值连城的山水画取下。 露出后面的保险柜门。 李鸿飞回头看了一眼陈天。 陈天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首肯,李鸿飞这才转过身,深呼吸,手指在电子密码锁上按下一连串数字。 最后一声确认音落下。 “咔哒。” 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郁、更加阴寒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猛地从保险柜内喷涌而出! 张佛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李鸿飞更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保险柜里,放着一些文件、房产证,还有几件珠光宝气的首饰。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最中间那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枚不过巴掌大小的玉蝉。 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泛着一层油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玉石内部缓缓流动。 丝丝缕缕的黑气,正是从这枚玉蝉身上散发出来的。 “就是它。李市首,这东西……哪来的?” 陈天缓缓开口。 走到保险柜前,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玉蝉。 “这……这……我印象不是很深了……您知道,我分管招商,迎来送往的饭局酒局少不了,尤其是跟一些外商……” 李鸿飞被问得一愣,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索。 盯着那枚玉蝉,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困惑和茫然。 支支吾吾半天,才不确定地说道。 “这东西,好像……好像就是某个酒局上,一个外商送的伴手礼。当时喝得有点多,具体是谁,长什么样,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李鸿飞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这种随手送的小礼物,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随手就扔进了保险柜,哪里会去记送礼的人是谁。 又是外国人! 陈天眯起了眼睛,心中一片了然。 从掉包古董,到王三舍的冥器,现在还有这玉石,这些外国人的影子。 真是阴魂不散。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天的思绪被打断,回头看向已经快站不住的王三舍。 王三舍的脸色比李鸿飞还难看,嘴唇哆嗦着,看着那枚玉蝉。 土夫子身上本就阴气重,有这么个玉蝉在身边直接能要他半条命! “老王,这玩意儿煞气这么重,你能处理吗?” 王三舍听到陈天的问话,一个激灵。 死死盯着那枚玉蝉,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这他妈哪里是老物件! 这简直就是个浓缩的万人坑! 就这煞气,别说他了,就是把他祖师爷从坟里刨出来,也得再死一次! “陈……陈大师……这……这东西邪性得过了头,我……我没那本事彻底给它清了……” 听到这话,李鸿飞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 瞬间又被浇灭,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我身上有件吃饭的家伙,是个护身符,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东西,压一压它的煞气还行。时间长了,说不定……说不定能把它磨干净。” “陈大师您要是感兴趣,看着给个诚心价就行。” 王三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鬼东西他是不敢碰,但他的护身符确实有点门道。 卖个人情,换一笔钱跑路,这买卖不亏! 琢磨着,这护身符怎么也得值个几十万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张佛爷直接开口了。 “一千万。” “……” 整个卧室再次陷入死寂。 王三舍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佛爷。 一……一千万?! 王三舍给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幻听了。 就他怀里这块破木头疙瘩? 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王大师,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祖传的宝物,自然值这个价。而且,这钱你拿着,也算是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你干的这行当,损阴德,不是长久之计。我看王大师你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不如换条路走。” “我给你安排一下,去大学里当个考古顾问怎么样?虽然发不了大财,但也能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挖坟。” 王三舍听得心惊肉跳。 去大学?当顾问? 那不是天天被人盯着? 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 “不不不! “佛爷您抬举了!我……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土耗子,干不了那种抛头露面的活儿,会……会折寿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江海市,跟着我吧。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保证没人打扰你。” 第三十九章 煞气冲体 王三舍愣住了。 留在江海?跟着张佛爷? 他看着张佛爷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神情淡漠的陈天。 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是要看着自己啊! 不过……一千万,还有个安稳的工作…… 这买卖,血赚! “谢谢佛爷!谢谢佛爷!” 王三舍点头如捣蒜,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眼看事情有了解决的眉目,李鸿飞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走到陈天和张佛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大师,佛爷,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我这条命恐怕都……对了,大师,我那孩子……还在楼下发着高烧,医生也看不出所以然,您看这……” “市首大人,这个我懂!” 王三舍拍着胸脯,一脸专业。 “公子这是被那东西的煞气冲了身,小问题!我们这行下墓前,都有一套驱邪避煞的法子,保证管用!” 说着,他便指挥着李鸿飞去取一碗清水,一撮生米,又要来了孩子的一根头发。 只见王三舍将头发和米粒放进碗里,口中念念有词,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词句。 接着,他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水里。 整碗清水瞬间像是被墨汁染过,变得有些浑浊。 端着碗,走到楼下,来到孩子的床前。 用手指蘸着碗里的水,在孩子的额头、手心、脚心分别点了一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昏睡不醒、满脸通红的孩子,身体忽然打了个冷颤。 一缕几乎微不可查的黑气,从他的天灵盖上飘散而出,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陈天,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脸上的高热,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这……这就好了?!” 李鸿飞看着床上脸色恢复红润的儿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一把抓住王三舍的手,手劲儿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王大师!神了!真是神了!您就是我李家的救命恩人啊!” 王三舍被他晃得头晕,心里却美滋滋的。、 刚刚在陈天面前丢的面子,这一下全找回来了。 挺直了腰板,故作高深地摆摆手。 “市首大人客气了!小道尔,小道尔!令公子这就是中了邪祟,我们行里管这叫‘撞客’,用点阳气足的血引一下,把邪气驱走就没事了。” 瞟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陈天,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得意。 年轻人,本事是有,但经验这东西,还得靠岁月熬。 就在这时,陈天的声音打破了这皆大欢喜的气氛。 “事情还没完。王三舍的法子,只是把冲进孩子体内的煞气暂时逼了出来。“治标不治本。这栋宅子里的煞气,没有完全散掉。” 此话一出,屋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李鸿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陈……陈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市首大人,我给你个建议。” “立刻带着你的家人搬出去,找个阳气旺盛的地方住下。至少七天之内,绝对不能回来。” “还有,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或者,你的对手里,有没有懂这些阴邪门道的人。”这是有人在背后,处心积虑地要害你全家。” 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手段! 比起撞鬼,这更让他毛骨悚然! 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不怕,可这种东西……怎么防? 再看陈天,眼神里已经没了半点怀疑,只剩下敬畏。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喂!小刘!马上!马上安排一个酒店,总统套房!对!我要立刻搬过去!把夫人和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好!快!” 挂了电话,李鸿飞像是虚脱了一样,重重地靠在墙上。 走到陈天面前,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是一通操作。 “叮!” 陈天的手机响了一声。 “陈大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就都指望您了!” “市首大人客气了。佛爷,我们走吧。” …… 返回聚宝斋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张佛爷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陈天。 发现,陈天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 “小陈,不舒服?” “没事,佛爷。可能有点累。” 陈天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 感觉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浆糊,又沉又晕。 强撑着回答,但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旋转,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那股在李鸿飞家里感受到的阴冷煞气,好像……有一缕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当时只顾着分析局势,竟没察觉到。 车子在聚宝斋门口停下。 陈天推开车门,脚刚一沾地,身子就软了下去。 扶着车门,勉强站稳,摇摇晃晃地朝店门口走去。 聚宝斋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正在柜台后算账的姜清雪抬起头,看到是他们回来了,脸上刚露出笑容。 “你回……陈天!” 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恐。 只见陈天面如金纸,眼神涣散,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前方倒了下来! “砰!” 陈天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天!你怎么了!陈天!” 姜清雪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了过去。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用尽全身力气,连拖带拽地将昏迷的陈天拖进内室。 吃力地把他弄到那张用来看店打盹的小床上。 声音里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去摸陈天的额头。 冰的! 像一块寒冰! 与此同时,在陈天昏迷的意识深处,一场无人知晓的剧变正在发生。 那一缕侵入他体内的阴邪煞气,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试图吞噬生机。 然而,它却意外触动了某个深藏在陈天血脉最深处的古老禁制。 嗡—— 一抹微不可见的金光,从他心脏的位置亮起。 那金光初始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煞气仿佛遇到了天敌,惊恐地想要逃离。 但金光瞬间暴涨,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将那缕黑气牢牢困住。 紧接着,无数古老而神秘的金色符文,凭空出现在陈天的意识海洋中。 【驱邪篇】、【破煞篇】、【符箓总纲】…… 第四十章 破煞符箓 一篇篇晦涩艰深,却又仿佛与生俱来便能理解的法门,疯狂涌入陈天的脑海。 这是陈家先祖代代相传,却早已断绝的驱邪传承! 此刻竟被这股外来的煞气,阴差阳错地……激活了! 金光包裹着那缕黑气,并非单纯地将其湮灭,而是在分解,在解析,在……吸收! 那阴冷的煞气,正被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 反过来滋养着陈天的身体。 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化为一场天大的机缘! …… 当陈天再次睁开眼时,窗外漆黑如墨。 之前那股盘踞在脑海里的阴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坐起身,骨头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着四肢百骸。 转过头,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街灯光芒,看到了趴在床边小凳上的人影。 是姜清雪。 她就那么趴着,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才睡着。 陈天心里动了一下。 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喂。” “嗯……” 姜清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猛地抬起头。 眼神先是茫然,在看清陈天坐着的身影后,瞬间清醒! 二话不说,闪电般伸出手,一把贴在了陈天的额头上。 烧也退了! 声音里带着庆幸。 陈天看着姜清雪眼眶周围淡淡的红色。 “怎么?这么关心我?怕我挂在你这儿,你得赔一大笔钱?” 故意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 姜清雪愣了一下,脸颊瞬间就红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猛地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去。 “废话!” “你死我店里多晦气!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光是警察来来回回问话都烦死人!我可不想因为你上社会新闻!” 陈天咧嘴一笑,也不戳穿她。 “行,行,算我欠你的。为了补偿你受到的惊吓,改天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还差不……” 姜清雪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哆嗦。 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内室。 不是空调那种冷,而是一种阴森森的、往骨头缝里钻的阴冷。 墙角的灯泡“滋啦”一声,闪烁了两下,光线都变得黯淡起来。 姜清雪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怎……怎么回事?突然好冷……” 陈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没感觉到冷。 但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跟在李鸿飞家里感受到的煞气,同根同源! 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整个内室,最后定格在了外间那个用玻璃罩着的红木展柜上! 源头在那! 是昨天王三舍送来那套九窍玉! 现在,成了煞气的源头! “别怕。去柜台抽屉,把那盒朱砂拿给我。” “啊?哦!好!” 姜清雪虽然吓得腿软,但听到陈天的话,还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陈天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个展柜。 越是靠近,那股阴森的压迫感就越强。 普通人可能只是觉得冷,但在他眼中,那套玉器上空。 正盘踞着一团肉眼难辨的黑气,如同活物一般,缓缓蠕动。 “给你!” 姜清雪拿着一个小瓷盒,手抖得厉害,把东西塞到陈天手里。 陈天打开盒盖,一股矿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是鲜红粘稠的朱砂泥。 没有丝毫犹豫,伸出食指,直接在朱砂泥里蘸了一下。 脑海中,【破煞篇】里最基础、最直接的一道符文自动浮现。 抬起手,以指为笔,对着光洁的玻璃展柜,一笔一划地画了下去。 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生涩。 但每一笔的落点、走向,都精准无比,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姜清雪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只见陈天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构成了一个完全看不懂的、扭曲又复杂的符号。 就在最后一笔完成的瞬间! 那红色的符文,陡然亮起一抹微弱的金光! 一闪即逝! 但紧接着,那股让人浑身发毛的阴冷感,慢慢消散!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回升了好几度。 连闪烁的灯光,也重新稳定下来。 盘踞在玉器上空的那团黑气,尖啸着被强行压回了玉器之内! 一切,风平浪静。 陈天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还沾着朱砂的手指,心脏怦怦直跳。 竟然真的成了! 虽然能感觉到,这道简易的符箓威力有限,只是暂时把煞气压了回去。 治标不治本。 但这无疑证明了,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幻觉! 是真实不虚的、能够使用的力量! 巨大的信心,在他心底升腾而起! “刚……刚刚……那是什么?你……你做了什么?” 姜清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指着玻璃柜上那个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眼神里全是震惊。 陈天转过身,脸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随手在旁边的抹布上擦了擦手指。 “哦,这个啊。以前在地摊上买的一本破烂老书上看到的,说什么朱砂画符能辟邪。刚才感觉不对劲,就寻思着死马当活马医,随便画一个试试。”没想到还真管用?啧,估计是心理作用吧。” 心理作用? 姜清雪一个字都不信! 刚才那种彻骨的寒意,怎么可能是心理作用! 还有那道一闪而过的金光! 绝对没有看错! 这个陈天,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姜清雪死死盯着陈天。 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用气势压迫对方。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那到底是什么?你老实交代!” 陈天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不信”的俏脸。 无奈地摊开双手,露出一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的无辜表情。 “老板,真没骗你啊。就是以前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一本破书,叫什么《走进伪科学》,专门讲怎么破解封建迷信的。里面就举了这个朱砂画符的例子,说是什么古代方士骗人的把戏,我当时觉得好玩就记住了。” 转回头,目光直视姜清雪,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刚才不是情况紧急嘛,我就想起来这个了。随便画一个,纯粹是给自己壮胆,图个心理安慰。至于那金光……老板,咱们这店里的灯是不是该换了?老化了,电压不稳,一闪一闪的很正常嘛!咱们是新时代的好青年,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 第四十一章 聚宝斋遭贼了 姜清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信你个鬼! 科学能解释一个破符号画上去,整个屋子都暖和了? 还灯泡老化? 你家灯泡老化能刚好在你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闪一下,然后就把那鬼东西给压下去了? 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这个混蛋!嘴里没一句实话! 姜清雪咬着下唇,气得脸颊都有些发红。 看得出来,再问下去,陈天也只会用更离谱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被迷雾包裹的深渊,你看得见他,却完全看不透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追根究底的冲动,指着那个展柜。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 “那……这套东西,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哦,这个啊。放心吧,我刚才那一下虽然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好歹也把它给摁回去了。那玩意儿想再出来作妖,没那么容易。我那符,威力也就那么回事,治标不治本。不过,撑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 听到“一段时间没问题”,姜清雪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只要今天别再出事就行。 店里的危机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一放松。 瞬间,她身上的气场又变了。 那种上位者的态度重新回到她身上。 双臂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扬,用一种通知的口吻说道。 “陈天。” “到!老板请吩咐!” 陈天立刻从懒散状态切换,站得笔直,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姜清雪完全无视他的搞怪。 “明天,你必须陪我去参加我爷爷的寿宴。” “啊?老板,这不对吧?陪您参加私人宴会,这可属于私人业务,占用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得算加班吧?按劳动法规定,周末加班,三倍工资,一分都不能少!” 陈天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脸上堆满了市侩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姜清雪眼角抽搐了一下。 还没等她开口,陈天又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还有啊老板,您看我今天,力挽狂澜,拯救古玩店于危难之际,这算不算重大立功?您看我是不是该提个薪?涨个职?我这表现,怎么也配得上‘金牌鉴宝师’兼‘首席保安’的头衔和薪资待遇吧?” “……” 姜清雪彻底呆住了。 脑海里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个“神秘莫测、身怀绝技”的高人形象,在这一刻。 “哗啦”一声,碎得连渣都不剩。 这就是个见钱眼开、俗不可耐的市侩小人! “俗!不!可!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就是个俗人,就喜欢钱,怎么了?” 姜清雪懒得再跟他废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语气里总算带了点关心。 “你……身体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没感觉哪不舒服?” “好得很!就是刚才画符消耗太大,肚子有点饿。” “……” 姜清雪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 她彻底放弃了和这个家伙沟通的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脸的不耐烦。 “明天晚上点,老实的在店里等我,我来接你!” 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背影里写满了“气死了”三个大字。 “砰!” 大门被用力关上。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天脸上的嬉皮笑劳,一点点地收敛,最后化为一片平静和深思。 缓步走到那个玻璃展柜前,静静地看着里面那套温润的白玉。 煞气被压制,玉器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 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但他知道,在那片柔和之下,潜藏着怎样的凶险。 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目光落在食指指尖上。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朱砂的触感和符文成型时那一瞬间的灼热。 “真的……不是幻觉。” 轻声自语。 “祖传的本事……到底是哪一位老祖宗这么牛逼?既能鉴宝断代,又能画符镇煞……这到底是古董商人,还是下山的天师?” 靠在柜台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以前,只当自己是个父母双亡。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我的身世……看来,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 陈天看着展柜里自己的倒影,那张熟悉的脸上,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探究和锐利。 聚宝斋里一片寂静,只有老式挂钟的指针在“嗒、嗒”地走着。 陈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骨头都发出一阵脆响。 看看外面黑漆漆的街道,再想想自己那个离这儿八丈远的狗窝出租屋。 “回去?太折腾了。” 他自言自语一句,转身就朝着店铺后面的小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不大,一张积了点灰的单人小床,一个掉漆的床头柜,仅此而已。 “对付一晚得了。” 他一头栽在床上,枕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可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全是白天画符的场景。 指尖那灼热的触感,符文成型时空气中那一瞬间的凝滞,还有那套白玉茶具上黑气消散的画面…… 一幕一幕,清晰得吓人。 “老祖宗……您老人家到底是倒腾古董的,还是兼职捉鬼的啊?”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晕开的一块块霉斑,脑子乱成一团麻。 这事儿,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 …… 因为已到了凌晨,陈天索性就住在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陈天正要睡着。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前厅的方向传来。 但在死寂的深夜里,瞬间刺破了睡意。 陈天猛地睁开眼睛! “吱……呀……” 又是前厅传来的,是玻璃展柜柜门被拉开的声音,动作很轻,很小心。 有人进来了! 陈天无声无息地滑下床,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 弓着身子,贴着墙壁的阴影,一点点朝前厅的门挪去。 小心地探出半个头,从休息室的门缝朝外看。 借着从落地窗洒进来的清冷月光,他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影子,。 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个白玉茶具的展柜前。 那人动作很专业,手里拿着小巧的工具,已经撬开了展柜的锁。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去拿那套价值不菲的白玉茶具。 而是把手伸进展柜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陈天眯起了眼睛。 不对劲。 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贼。 普通贼进来,要么砸柜台,要么直奔收银台,哪有对着一个柜子这么“温柔”的? 那人目标非常明确。 第四十二章 让小偷给逃了 就在陈天以为对方要对那套白玉茶具下手时。 那个黑影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另一套一模一样的白玉茶具! 卧槽? 这是什么操作? 那黑衣人动作极其娴熟。 他将那套带来的赝品茶具一件件摆在旁边的地面上,然后才伸手。 将展柜里那套真正的白玉茶具,也是一件件,极为轻柔地取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特制的盒子,盒子内部铺满了厚实的黑色丝绒,每一个位置都有一个刚刚好的凹槽。 他将那套净化过的真品茶具,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地嵌入盒中的凹槽。 茶壶、茶杯、茶盘……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套赝品摆进展柜,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再轻轻关上柜门。 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只有这套白玉茶具,对旁边更值钱的青花瓷、珐琅彩看都没看一眼。 这他妈绝对不是为了钱!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陈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管他是什么人,天在聚宝斋的地盘上玩狸猫换太子,还想全身而退? 没门! 就在黑衣人转身的一刹那,陈天双腿猛地发力,从休息室的阴影里爆射而出! “站住!” 直扑黑衣人的后背,打算用体重直接把对方压在地上! 这一下,又快又猛! 那黑衣人听到吼声,肩膀只是微微一震,似乎有些惊愕,但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陈天即将扑到的瞬间,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陈天势在必得的一扑,直接扑了个空。 巨大的惯性让他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糟了! 心里暗叫不好。 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 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天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黑衣人根本没有和他缠斗的意思,在躲开扑抓之后。 毫不停留,径直撞向了聚宝斋的侧窗! 整个人直接撞碎了厚实的玻璃,在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中,灵巧地翻了出去。 “别跑!” 陈天怒吼一声,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可当他冲到破碎的窗边时,外面只剩下冰冷的夜风和一地闪着寒光的碎玻璃。 那个黑影,早已消失在对面深邃漆黑的巷道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快! 太快了! 从自己冲出来,到对方破窗逃走,整个过程恐怕连三秒钟都不到! 这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陈天站在破窗前,夜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也让他混乱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一点。 追不上了。 那家伙对地形的熟悉,还有那恐怖的速度和反应,自己这两条腿跑断了也跟不上。 他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尘土和玻璃碎屑的味道。 陈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调换过的展柜上。 那套赝品白玉茶具,做工精良,要不是自己鉴宝的能力,还真认不出真假。 陈天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打开了没有上锁的柜门。 拿起其中一个茶杯。 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是瓷器该有的感觉。 什么都没了。 它就是个死物。 一个做得非常逼真的仿品而已。 陈天拿着那只杯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终于想通了。 那个贼,或者说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明代官窑白玉茶具”。 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破坏了某些人的计划?那些人在大规模的替换那些珍宝! “妈的……” 陈天低声骂了一句,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店铺的警报系统,在小偷撞破窗户之后,也响了起来。 …… 没过多久,刺眼的红蓝警灯闪烁着映亮了整条街道。 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警察!里面的人别动!” 几名警察冲了进来,看到店里一片狼藉。 和站在中央、一脸“惊魂未定”的陈天,都愣了一下。 紧随其后,姜清雪也快步冲了进来。 刚刚到家,手机连接的店内报警器就响了,只能急匆匆的折返赶回来。 看到那个被撞破的大洞和满地碎玻璃,精致的妆容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陈天!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姜清雪快步走到陈天身边,眼神焦急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陈天适时地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表情,指了指那个破窗。 “姜总,我……我刚才在休息室,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在撬展柜!“我喊了一声,那家伙反应特别快,直接撞破玻璃跑了!” 陈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把一个被惊吓到的值班员工演得活灵活现。 一名年长的警察走过来,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 “看清长相了吗?” 陈天摇摇头。 “太快了,天又黑,就看到一个黑影,穿着一身黑衣服。” “店里丢了什么东西吗?” 警察的目光扫过那些完好无损的展柜。 姜清雪也紧张地看向陈天。 这才是关键! 聚宝斋里任何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陈天定了定神,指着那个被动过的展柜,语气带着几分庆幸。 “他好像是想偷那套白玉茶具,但是被我发现了,没来得及得手。东西……应该没丢。” 听到这话,姜清雪和警察都明显松了口气。 没丢东西就好。 这案子,性质立刻就从“特大文物盗窃案”降级成了“入室盗窃未遂”。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做笔录,现场取证,拍照。 警察们忙活到天快亮,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陈天的说法基本一致。 一个身手很好的蟊贼,试图盗窃,但被值班人员惊走。 临走前,带队的警察还拍了拍陈天的肩膀。 “小伙子,胆子很大,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 陈天连连点头称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警车呼啸而去。 姜清雪指挥着陈天开始初步清理现场,自己则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眉头紧锁。 “这安保公司怎么搞的,明天就让他们过来!” 第四十三章 安保系统需要升级 陈天等姜清雪打完电话,才走了过去。 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已经没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姜总。” “嗯?” “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天一字一顿地说。 姜清雪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 “我知道,安保肯定有漏洞,我会让他们给个说法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个贼,已经得手了,现在店里的就是伪造的,你可以亲自去检查。” “而且我们现有的安保系统,对他来说形同虚设。警报之所以会响,不是因为他潜入,而是因为他破窗而出,触发了最原始的物理警报。” “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证明,从红外线到压力感应,所有的电子防御,都已经被他破解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根本不是一个个案!”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伙人,就像今晚这个贼一样,用同样的手法,潜入各个店铺、甚至私人藏馆,用他们手里足以乱真的赝品,把真品悄悄换走?” “这……” 姜清雪被陈天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覆盖整个古玩市场的巨大阴谋? 用赝品换真品? 看着陈天严肃到有些偏执的脸,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店铺。 疲惫感涌了上来。 姜清雪觉得陈天是被吓坏了,加上最近听了太多行业里的负面消息。 精神有点过于紧绷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陈天,我知道你今晚受了惊吓。”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太夸张了。这需要多大的组织,多高超的技术才能做到?根本不现实。” “可是……” “别可是了。最近行业不景气,假货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你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这样吧,店里我来处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别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 看着姜清雪那双自以为体恤下属的眼睛。 还有“你该去看医生了”的潜台词。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亲眼看见茶具被换了? 证据呢? 那个黑衣人留下的,是一套天衣无缝的赝品,一套在所有专家眼里都和真品别无二致的赝品! 所有的判断,都建立在他那无法对人言说的“鉴宝”能力之上。 没有这个前提,刚才那番话,在任何人听来,都和疯话没什么区别。 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陈天在心里苦笑。 陈天看着姜清雪脸上不加掩饰的疲惫和怜悯,心里那点仅存的希望也熄灭了。 他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错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相就是一个笑话。 陈天垂下眼帘,不再争辩。 “姜总说得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看到陈天终于不再坚持那套“阴谋论”,选择了“认错”。 姜清雪紧绷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行了,店里的事有我,你别管了。” “安保系统这边,我会立刻联系公司,先派两个信得过的保安过来,24小时轮班盯着。等天亮了,我让他们把整套系统全部换掉,换成德国进口的最高规格。” “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晚是我爷爷的寿宴,你……可是答应要跟我一起去的。” “我?” 去姜家老爷子的寿宴?那种场合,是自己能去的吗? 姜清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身因为昨夜折腾而略显褶皱的休闲装,微微蹙眉。 “你这身衣服不行。跟我来。” 姜清雪语气不容置喙,转身就朝外走。 陈天愣在原地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江海市,环球购物中心。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奢华的销金窟,随便一家店门口的招牌,。 都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姜清雪径直带着陈天走进了一家名为“君皇”的男士高级定制店。 店里的导购训练有素。 看到姜清雪身上那件看似低调、实则价格不菲的香奈儿外套,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陈天身上时,那份热情就冷却了三分。 多了一丝职业化的审视。 这男的……穿得也太普通了。 姜清雪没理会导购的眼神变化,纤手一指。 “给他挑一身合身的西装,要快。” “好的,先生这边请。” 就在导购准备带陈天去量尺寸时,一个尖锐又充满鄙夷的女声。 从店门口传了进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个出息了的哥哥吗?” 陈天身体一僵。 这个声音,他化成灰都认得。 他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陈燕。 挽着个浑身logo的年轻男人,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 陈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上,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怎么着?长本事了啊陈天,敢来这种地方逛了?” “你一个月工资够买这儿一根线头吗?” 身边的富家公子,也跟着嗤笑一声。 他捏了捏陈燕的腰,轻佻地打量着陈天。 “小燕,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废物哥哥?” “啧啧,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连妹妹都要坑的白眼狼。” “周少,你可别这么说,我哥现在厉害着呢!你看,这不是傍上富婆了吗?” 视线像毒蛇一样,射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姜清雪。 那眼神里混杂着嫉妒、不甘和怨毒。 凭什么陈天这个废物,能跟在这种女人身边! 周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他看到姜清雪的容貌和身段时。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随即就被浓浓的不屑所取代。 上前一步,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姿态,对着姜清雪摇了摇头。 “这位美女,我劝你眼睛放亮点。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就是想吃软饭的小白脸。” “今天能为了钱巴结你,明天就能为了更多的钱背叛你。你可别被他这副老实相给骗了,搞不好最后人财两空啊!” 周围的导购和其他顾客,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哇,这不是豪门恩怨现场吧?” “那个男的,看穿着就是个穷光蛋,居然被他妹妹当众这么说……” “你看他身边那个女的,气质真好,可惜了,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八成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呗,这年头,长得帅就是可以当饭吃。” 第四十四章 有美女老板乐意给我花钱 作为风暴中心的陈天,却平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燕和那个富家少爷。 早就对这份亲情,不抱任何幻想了。 心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痛。 唯一在意的,倒是把自己的老板姜清雪卷进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姜清雪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平静。 从陈燕开口的第一秒起,姜清雪就只是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冷眼看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因为被误会成“富婆”而生气,也没有因为被当众议论而尴尬。 就像一个局外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场闹剧。 直到那个周少说出“人财两空”几个字。 姜清雪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终于有了动作。 缓缓放下手臂,迈开长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充满压迫感。 直接走到了周少和陈燕的面前。 “说完了?” 姜清雪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人。 “人财两空?” “我的人,我的财,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议论我的事?” 周少被她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场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这是为你好!你别被这种小白脸给骗了!” “骗?” 说完,不再看周少一眼,转头看向陈天,刚才还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走吧,看你这身衣服都脏了。” “我带你去买几身新的。这家店太廉价了,档次不够。”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陈燕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了苍蝇。 带他去买衣服? 这个当老板的,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陈天心里暗笑。 姜清雪这配合打得,简直天衣无缝。 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往前一步,很自然地挽住了姜清雪的手臂。 身子还故意朝她那边靠了靠。 “谢谢老板!”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语气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亲昵。 “还是老板对我好。” “不像某些人,胳膊肘往外拐,恨不得我穷困潦倒才开心。” “哎,没办法,谁让我讨人喜欢呢。” “不像有的人,就算浑身堆满名牌,也还是透着一股……土味。” “你!” 周少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天的鼻子。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个吃软饭的!” “对啊。” “我就是吃软饭,怎么了?” “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美女老板心甘情愿给我花钱,你气不气?” 姜清雪没说话,只是任由陈天挽着,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抬脚就走。 陈天亦步亦趋地跟着,活脱脱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我们跟上去!我倒要看看,她能给你买什么好东西!” 陈燕也恨恨地跺了跺脚,快步跟上。 她不信!她不信这个女人真会为一个打工仔花多少钱,这肯定是演戏!演给他们看的! 一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商场里最顶级的一家奢侈品男装店。 店里装修得金碧辉煌,人却很少。 导购小姐看到姜清雪,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 再看到她身后挽着胳膊的陈天,一身朴素,导购的笑容淡了些许。 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礼貌。 看到了气势汹汹跟进来的周少和陈燕,心里顿时有了谱。 哦,原来是正宫抓小三的戏码。 周少一进店就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嘲讽。 “哟,来这种地方?” “陈天,你看得懂价签吗?上面的零,你会数吗?” “哥,算了吧,别为难姜小姐了。这里一件衬衫,都够你几个月工资了。” “差不多就行了,别真让人家大出血。” 周围几个顾客和店员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姜清雪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正中央的展台。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随意点了点。 “那件风衣。” “还有那边挂着的三套西装。” “全都按照他的尺码,包起来。” 导购愣了一下。 那几件可都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当季最新款,价格…… 她还没反应过来,姜清-雪已经走向了收银台。 “不用试了,直接结账。”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干脆利落。 周少和陈燕的嘲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开什么玩笑? 那几件衣服加起来,怕不是要上百万了! 疯了吗? 导购小姐立刻换上最热情的笑容,手脚麻利地开始开票。 “好的女士,这边请,一共是一百三十七万。” 姜清雪拿出手机,正要扫码。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陈天。 “老板,说好了今天让你破费,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笑嘻嘻地说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 一张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多余标志。 只在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印记的金属卡片。 然后,他把卡片递给了收银台的导购。 “刷这个。” 瞬间的安静之后,是周少爆发出的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陈天,你从哪儿弄来的玩具卡?网上十块钱一张包邮的吗?” “陈天!你闹够了没有!快把那东西收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导购小姐的脸也沉了下来。 在这家店工作三年,见过的黑卡金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眼前这张,闻所未闻。 再看陈天这一身地摊货,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心里已经给陈天判了死刑。 捣乱的。 绝对是来捣乱的! 鄙夷地看了一眼陈天,把那张卡推了回去。 “先生,不好意思。” “我们这里不接受这种来路不明的卡。” “请您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 陈天眉毛一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 导购冷笑一声,耐心彻底告罄。 拿起柜台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导购刚要开口叫保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回事!在店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第四十五章 陈天不可能和张佛爷有关系 胸口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陈天,那一身廉价的行头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来捣乱的穷鬼? 正要开口呵斥。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陈天指尖捏着的那张卡上。 纯黑色的金属卡片。 一瞬间。 经理脸上的所有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张卡,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啊……这……这……” 周围的人都看蒙了。 这经理什么情况?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导购小姐没注意到经理的异样,见靠山来了,立刻告状。 “经理,这个人拿张假卡来捣乱,我正要叫保安……” 话还没说完。 经理猛地一回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闭嘴!” 抢过导告手里的对讲机,“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零件四溅! 扬起手,一个耳光就想抽过去,但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可又不敢在张佛爷的贵宾面前动手。 只能压低声音,用一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怨毒,对着导购咆哮。 “你他妈瞎了狗眼吗!想死别拉上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卡吗!你知道这位先生是谁吗!” “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导购小姐被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傻了。 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一张玩具卡吗? 怎么经理…… 而下一秒,更让所有人眼球掉地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经理,猛地转过身,面对陈天。 “噗通”一声。 不是弯腰。 是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强行用手撑住膝盖,身体弯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脑袋几乎要埋到裤裆里。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管教不严!我该死!我该死!”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往下砸。 整个专卖店,鸦雀无声。 周少和陈燕脸上的嘲笑,早就僵住了。 俩张着嘴,像是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新的整人节目吗? 一定是演的! 陈天一个穷光蛋,怎么可能让这种奢侈品店的经理吓成这样? 用手指弹了弹那张黑卡。 “刷卡。” “是!是!是!” 经理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 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从陈天指尖把那张黑卡“请”了过来。 然后,他亲自小跑着冲到收银台,一把推开那个还傻着的收银员。 恭恭敬敬地放进刷卡机里。 输入密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在总金额后面飞快地操作起来。 “先生!您是佛爷的贵宾,小店有眼不识泰山,今天这单,给您打一折!” “就当是……就当是小人给您赔罪了!” 什么? 一折? 一百三十七万,打一折,就是十三万七千! 疯了! 这个经理绝对是疯了! 周少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 pos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滴——” 一张长长的签购单,被缓缓吐了出来。 支付成功。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周少和陈燕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抽搐。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经理撕下签购单,双手捧着,连同那张黑卡一起,再次九十度鞠躬,递还给陈天。 “先生,请您收好。” 那个废物,那个穷鬼,那个被自己当了十几年提款机的陈天…… 真的随手刷掉了一百多万? 不对。 是十三万。 可那是因为经理主动打了一折! 这张卡……这张黑卡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燕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大脑一片混乱。 这绝对不可能! 那个为了钱主动退学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从哪里来的钱? 这张卡又到底代表了什么? 而一旁的姜清雪,美眸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轻轻咬了咬下唇,看向陈天的眼神,彻底变了。 昨天在拍卖会上,亲眼看到张佛爷给了陈天这张卡。 原以为,这最多就是一张在张佛爷旗下产业消费的顶级vip卡。 可这里是国际一线奢侈品牌,跟张佛爷的势力范围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家店的经理,仅仅是看到这张卡,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惜血本也要打一折来赔罪…… 这张卡,代表的根本不是什么vip。 它代表的就是张佛爷本人! “你这个骗子!” 陈燕的脸因为嫉妒和彻底扭曲,五官挤在一起。 猛地冲上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天的鼻子上。 “这张卡是哪来的!” “说啊!” “你就是个穷鬼!废物!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你一定是偷的!对不对!就是偷的!”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从小就手脚不干净,现在还敢偷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这个小偷!骗子!” 陈燕像是疯了一样,唾沫星子横飞。 无法接受,那个被自己呼来喝去,当成垃圾一样鄙夷了十几年的哥哥。 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连奢侈品店经理都要下跪的存在。 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死也不信! 周少也终于从大脑宕机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陈天那张平静的脸,再看看自己女友那副癫狂的样子。 一股无法抑制的屈辱涌上心头。 周氏集团的少爷,今天在这里,被一个穷光蛋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钱”。 把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绝对不行! 必须把面子找回来! 陈燕的话,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台阶。 “对!一定是偷的!” 周少往前一步,站在陈燕身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指着那个还躬着身的经理。 “喂!你!马上给我查清楚这张卡的来路!” “要是假的,或者来路不明,我立刻报警!” “你们店里出了这种事,让一个小偷拿着赃物来消费,传出去,你们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第四十六章 就是想砸店也得递锤子 “喂,你听到了吗?周少说那卡是偷的……” “我看八成是!你看看他那身衣服,还有那双鞋,加起来有五百块吗?真正有钱人,谁会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我觉得是伪造的,现在高科技那么厉害,造一张能刷过机器的卡也不是不可能吧?” 那些之前还在嘲笑陈天的店员们。 此刻也聚在角落里,看着那个被开除后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同事。 心中既有后怕,又有不甘。 周少更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试图重新夺回场面的主导权,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主持正义的审判者。 然而,在所有目光的焦点中,陈天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经理手中接过了那几个包装精美的购物袋。 动作平淡,从容。 “……” 陈燕和周少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们两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竟然被陈天那小子无视了? 就在这时,那个经理猛地直起了腰。 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谄媚的笑容。 豁然转身,面对着周少和陈燕,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要吃人的野狼。 “你们两个!” “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再敢对陈先生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们两个扔出去!” “什么东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敢在这里质疑陈先生?” “我看你们两个才是来闹事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周少和陈燕。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理却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然后再一次,用比之前快了三倍的速度,转过身,面向陈天。 “陈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管理无方!是我没有管好店里的秩序!让这两条疯狗惊扰了您!”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经理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左右开弓。 “啪啪”地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被他这狠辣的动作吓得心头一跳。 陈燕和周少的脸色,瞬间由猪肝色变成了惨白。 毫无血色。 这个世界,他妈的彻底疯了! 陈天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脸颊通红的经理,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彻底傻掉的陈燕和周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姜清雪的身上。 “走吧。” 姜清雪轻轻点头,美眸中的光彩愈发复杂。 什么都没问。 陈天拎着购物袋,和姜清雪一起,平静地转身,朝着专卖店的大门走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给陈燕和周少一个眼神。 那种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 比任何恶毒的咒骂和响亮的耳光,都更加伤人,更加诛心。 眼看着陈天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 经理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直送到大门口,再一次九十度鞠躬。“恭送陈先生!” 直到陈天和姜清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敢缓缓直起腰来。 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而店里,陈燕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 周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周家人何时被这么无视过? 专卖店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店员都大气不敢喘一口. 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经理还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卑微的雕像。 直到确认陈天和姜清雪离开商场。 经理才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疯狂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有店员,鼓起勇气,声音发颤。 “经……经理……张黑色的卡,到底……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经理猛地回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消的惶恐。 “什么?” “那他妈是能要我们所有人命的催命符!” “你们这群蠢货!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 “那是张佛爷产业里,等级最高的‘天字号卡’!” “天字号卡?” 几个店员面面相觑,脸上全是茫然。 这个名字,她们闻所未闻。 “没听过就对了!” “这种卡,整个华夏都发不出去十张!” “别说见了,听都没几个人听过!” “拥有这张卡的人,在张佛爷旗下任何产业,注意,是任何产业!都可以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 “他就算要我们把这家店砸了,我们也得笑着递锤子!” “他的一切要求,都必须被无条件满足!明白吗?无条件!” “我们平时发的那些什么金卡、钻石卡,在这张卡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我他妈也是头一次见到实物!差点就被你们两个蠢货给害死!” 经理越说越气,指着早已面无人色的周少和陈燕,唾沫星子横飞。 “把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从今往后,我们店不欢迎他们,还有他们周家任何人!” …… 玛莎拉蒂在车流中平稳穿行。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姜清雪握着方向盘,美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透过后视镜。 或者借着转弯的机会,悄悄瞥向副驾驶的陈天。 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陈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穿着廉价t恤的落魄青年。 肩宽腰窄,身形挺拔。 尤其是那份从容,那份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 配上这身行头,竟透出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致命吸引力。 姜清雪的心乱了。 就在她又一次失神偷瞄时,陈天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脸上有东西?” 姜清雪心里一慌,差点踩下刹车。 猛地转回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耳根却悄悄泛起一抹绯红。 “没……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还挺合身的。”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无比蹩脚。 陈天没再追问,只是嘴角微上扬了一下。 第四十七章 小白脸不配给姜太爷贺寿 姜家庄园,宾客如云。 姜家老太爷的大寿,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虽然姜家不顶尖,但圈子里的人总要互相给几分面子。 当姜清雪挽着陈天的手臂,走进宴会大厅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姜家的一众亲戚。 “哟,那不是清雪吗?她旁边那个年轻人是谁?好俊朗的气质!” “看他那一身行头,怕不是最新款的高定吧?没个几十万下不来!” “难道是江海市哪个咱们不知道的豪门公子?” 几个平日里最爱攀比的婶婶、姑妈,满脸堆笑地围了上来。 “哎呀,清雪回来啦!这位是……男朋友吗?也不给姑妈们介绍介绍?” “这位先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跟我们清雪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一句句露骨的奉承,让姜清雪有些不自在。 陈天却依旧面色平淡,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更是让姜家亲戚们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绝对是个超级豪门的继承人! 一时间,对着陈天的吹捧更加热烈。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刺,从门口传来。 “我当是谁呢,这么热闹?”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秦家大少秦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满脸讥讽地走了进来。 目光死死锁在人群中心的陈天身上! 看到姜家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着陈天时,眼中的嫉恨和怒火。 又是这个家伙! 在张佛爷的别墅里,害得自己被张家千金呵斥! 现在,竟然又跑到姜家的宴会上来招摇撞骗了? 秦朗几步上前,站定在陈天面前。 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陈先生吗?真是好巧啊。” “怎么着?刚攀上张家大小姐,这么快就换目标了?又跑到姜家来当上门女婿了?” “陈先生这本事,我是真的佩服!吃软饭都能吃得这么风生水起,游走在各大豪门之间!“真是我们江海市小白脸界的楷模啊!”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前一秒还挂在姜家亲戚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变了。 从之前的阿谀、羡慕,变成了错愕、怀疑,最后。 齐刷刷地化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小白脸?” “靠女人吃饭的?” “我就说嘛,江海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号青年才俊了……原来是个骗子!” 窃窃私语声,像是无数根钢针,刺向陈天。 姜清雪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猛地上前一步。 “秦朗!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不信你问问他,前两天是不是还在张佛爷的别墅里,靠着张大小姐的维护,才没被人打断腿!” 此言一出,更是坐实了他的指控。 姜家亲戚们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堆人人喊打的垃圾。 面对那一张张写满鄙夷的嘴脸和秦朗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 目光平静地扫过姜家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请安静一点。” “我今天,也请了一位客人来为姜老爷子贺寿。” “等他到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张佛爷。” “……” 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 “噗——” 秦朗第一个没忍住,夸张地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陈天的手都在发抖。 “我听到了什么?他说他请了谁?张佛爷?我的天呐!陈天!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是真敢说啊!你知道张佛爷是什么人吗?他老人家深居简出,整个江海市,能请得动他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你?一个吃软饭的骗子,也配提张佛爷的名字?” “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秦朗的笑声像一个信号。 姜家的亲戚们也终于从短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哄笑。 “我的妈呀!这小子疯了吧!” “请张佛爷?他还不如说他请了玉皇大帝呢!” “吹牛也不打草稿,这是被人当面揭穿,恼羞成怒,开始说胡话了?” “行了行了,别理他了,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清雪啊,你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咱们姜家的脸,今天算是被他丢尽了!” 先前还对陈天满脸堆笑的姑妈,此刻看向他的眼神。 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姜清雪的手心全是冷汗。 尽管知道,陈天说的是真的。 因为那枚天子宝玺,张佛爷确实亲口答应了会来。 可…… 万一张佛爷只是随口一说,或者临时有事不来了呢? 到那个时候,陈天就真的成了整个江海市的笑柄! 姜清雪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姜家核心圈的长辈席位上传来。 开口的是姜清雪的二叔,姜振国。 他端着酒杯,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清雪啊,别站着了,快过来。” “今天是你爷爷八十大寿,你这个做孙女的,给大家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让我们这些叔伯们,也开开眼?” “是啊清雪,礼物嘛,心意到了就行,不用太贵重。” “我们都知道,你们家现在……呵呵,情况特殊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是在当众戳姜清雪的脊梁骨,讽刺这一脉家道中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瞬间,所有讥讽的目光,又从陈天身上。 齐刷刷地转移到了姜清雪的脸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吧,找了个骗子小白脸,自己也是个穷酸货。” 姜清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猛地抬起头,迎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我当然准备了贺礼。这就不劳各位叔伯费心了!” 第四十八章 我当然准备了贺礼 “哟,还真准备了?” “这破木头盒子里能装什么宝贝?” “不会是路边摊淘来的假古董吧?” 姜清雪转身从陈天手里,接过一个古朴的木盒。 盒子不大,看起来平平无奇。 讥笑声四起。 就连秦朗,也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在全场瞩目之下,姜清雪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木盒。 没有璀璨的珠光宝气。 也没有耀眼的金银光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通体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玺。 玉玺之上,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一股厚重、威严、仿佛穿越了千古岁月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宴会厅的喧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这……这是……” 一位酷爱古玩的姜家长辈,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死死盯着那枚玉玺,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玉质……这雕工……这……这盘龙之势……” “天!天子宝玺!” “这竟然是传说中,早已失传数百年的大夏王朝的天子宝玺!” 轰! 这几个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疯了! 天子宝玺? 那是什么概念? 那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了! 那是国宝!是无价之宝! 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惊天发现! 姜家亲戚们脸上的讥讽和轻蔑,瞬间凝固。 这……这怎么可能? 姜清雪这一脉,怎么可能拿出这种神物? 就在所有人震惊到失语的时候,姜清雪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伸出纤纤玉指,指向身旁始终淡然自若的陈天。 “没错,这正是大夏天子宝玺。” “而这份献给爷爷的寿礼,这份无价之宝……” “正是陈天,发现的。” 一瞬间,所有目光,再一次聚焦在陈天身上。 姜振国和他身边的几个亲戚,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刚刚还在嘲讽人家是骗子,是穷光蛋。 结果转眼间,人家就拿出了一件能买下十个姜家的国宝! 这脸打的! 啪啪响! “不……不可能……他……他不就是个小白脸吗?怎么可能……”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在哪个山沟沟里捡到的吗?” “对对对,就是狗屎运!不然凭他?也配发现这种宝贝?” 面对姜家亲戚们酸溜溜的“狗屎运”言论,陈天只是报以淡然的微笑。 姜清雪环视全场,扫过姜振国、秦朗等人铁青的脸。 那一张张脸,刚才还挂着讥讽和幸灾乐祸,现在,只剩下扭曲的嫉妒。 爽! 姜清雪心中只有一个字。 挺直了脊背,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既然各位叔伯长辈,已经‘鉴赏’完毕……那清雪就不多加叨扰了。”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姜振国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侄女,今天不对劲! 果然,姜清雪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姜振国身上,但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 “这枚大夏天子宝玺,乃是国之重器,价值无可估量。绝不能假手于人,必须由我,亲手呈送给爷爷。” 这句话,比刚才拿出宝玺的冲击力还要大! 这已经不是在展示贺礼了! 什么叫“不能假手于人”? 不就是在说,你们这群人,不配碰! “你……” 姜振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清雪,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想骂,想反驳。 说她没大没小?说她不尊重长辈? 可怎么说? 人家说得句句在理! 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在他们手里出了什么岔子,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秦朗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死死盯着陈天。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就是这个男人,让姜清雪这个花瓶,一下子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这不可能只是运气好! 捡漏? 这种国宝是能随随便便捡到的吗?! 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 姜清雪没看姜振国那张快要气炸的脸。 转身,对着陈天,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将木盒的盖子……缓缓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无价的宝光,那厚重的历史气息,瞬间被隔绝在小小的木盒之内。 仿佛一个时代,被关了进去。 也关上了姜振国等人最后一点反驳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姜清雪抱着木盒,站直了身体。 看了陈天一眼。 陈天对她微微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 径直穿过宴会厅,朝着姜家老爷子所在的内堂走去。 那些刚才还在指指点点、嘲讽讥笑的姜家亲戚,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或者避开目光,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 =“站……站住……” 姜振国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可是,没有人理他。 姜清雪和陈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直接将姜振国、秦朗,还有那一众脸色各异的亲戚,像垃圾一样,撇在了身后。 “混账!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内堂的拐角,姜振国才,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砰!”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尴尬的沉默。 周围的宾客们,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十分古怪。 这个时候还敢附和姜振国? 谁还敢说姜清雪的不是? 人家手握国宝,是献给老爷子的大功臣! 姜振国算个屁? 刚才还把人家的男朋友贬得一文不值,现在脸都被打肿了! “咳,那个,老姜啊,消消气,消消气……” “年轻人嘛,有点脾气也正常……再说,清雪那孩子,也是为了贺礼的安全着想,对吧?那可是天子宝玺啊!” 这不说还好。 一说“天子宝玺”四个字,姜振国的脸更绿了。 猛地一甩手。 “滚!” 那个长辈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第四十九章 请老爷子务必贴身放好 穿过长长的红木回廊,宴会厅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身后。 内堂里,檀香袅袅。 没有外面的奢华铺张,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朴雅致。 几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老者,正围着一位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说话。 老人身穿暗红色唐装,头发花白。 精神却看着矍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就是姜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姜云山。 看到姜清雪和陈天并肩走进来,姜云山眼睛一亮。 笑呵呵地冲着姜清雪招了招手。 “清雪啊。过来,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姜清雪脸上冰冷的线条瞬间融化。 快步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憨。 “爷爷。” 姜云山拉着姜清雪在自己身边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后面一步的陈天身上。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晚辈,倒像是在审视自家的…… 嗯,孙女婿。 陈天坦然自若,任由他看。 半晌,姜云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 “我们家清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 “藏得够深啊,今天总算舍得让爷爷见见了?” 姜清雪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爷爷!您……您胡说什么呢!” “他不是……” 姜清雪急得站了起来,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张俏脸又羞又急。 周围那几位老者也都笑了起来,气氛一片祥和。 陈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姜老先生,您误会了。” “我叫陈天,是姜总公司的一名员工。” “这次是运气好,偶然在外面淘到了传国玉玺,姜总觉得意义重大,才特意带我过来,让我这个小人物也见见世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撇清了关系,又捧了姜清雪一手,还顺带自谦了一下。 姜云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 重新打量着陈天,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这小伙子,面对自己这个姜家家主,面对这满堂的大人物。 没有半点紧张和谄媚,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清澈坦荡。 不错。 比外面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二世祖强多了。 “哈哈哈,好一个见世面。” “小伙子,有意思。” “站着干什么,坐,坐下说话。” “是,姜老先生。” 陈天依言坐下。 可就在坐下的瞬间,近距离看着姜云山的脸,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不对劲。 老爷子表面上看起来红光满面,笑声洪亮。 可那只是表象。 他的印堂发黑,眼神深处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萎靡。 那不是年老体衰该有的样子。 更像……更像是生命力被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吸取! 陈天心中一动,暗中催动了双眼的鉴宝能力。 眼前的世界,变了。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能量层面,整个房间的气场一览无遗。 而姜云山老爷子的身上,正缠绕着一丝丝、一缕缕肉眼难见的黑气! 这些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陈天的目光飞速扫过房间。 很快,他找到了源头。 老爷子身边摆着的几件陈设,一盆文竹,一幅山水画,甚至连他手边的一个紫砂茶壶,都散发着淡淡的阴冷煞气! 这些东西,单独一件,影响不大。 可常年累月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阴煞阵,日夜不停地侵蚀着主人的健康和气运! 这绝对不是巧合! 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谋害老爷子!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墙角堆放的一堆寿礼上。 大部分寿礼都宝光莹莹,充满了祝福的能量。 唯独其中一个锦盒。 哪怕隔着盒子,陈天都能“看”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冲天而起! 陈天面不改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 “姜老先生,您这里的陈设真是雅致。” “那边角落里堆着的,应该都是今年的寿礼吧?真是琳琅满目,晚辈都看花了眼。”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朝那堆寿礼点了点。 “特别是那件,被黑气……咳,被一种特殊气场笼罩的玉器,看起来雕工极为不凡,不知道是哪位送的贺礼?” 故意说错嘴,又马上改口,装作是对古玩气场的好奇。 姜云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笑了笑。 “你这小伙子,眼光倒是不错。” “那是振国送的一块和田玉雕寿星,他说花了大价钱请大师开过光,能保平安,图个吉利。” 姜振国! 又是他! 陈天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一旁的姜清雪,本来还在为刚刚的误会而脸红。 听到陈天和爷爷的对话,却愣住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特殊气场”。 但陈天绝对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特意问起大伯送的礼物? 联想到大伯在宴会厅的所作所为,再看看爷爷虽然在笑,却掩饰不住的疲惫脸色……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清雪心里,猛地升起。 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看向陈天的眼神,多了一丝询问和担忧。 陈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那个玉寿星煞气太重,必须想办法处理。 但直接说出来,老爷子肯定不信,反而会引起姜振国的警觉。 陈天放下茶杯,站起身。 “姜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以前跟一位云游的道长学过几天画符的皮毛。” “今天来得匆忙,没给您准备什么像样的寿礼。” “不如,就让晚辈借您的笔墨一用,为您画一张平安符,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您福寿安康,百邪不侵。”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画符? 这年轻人,还懂这个? 姜云山也有些意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好好好,笔墨纸砚就在书房,去拿来!” 虽然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这年轻人的心意,他很受用。 很快,下人取来了黄纸、朱砂和毛笔。 陈天凝神静气,提笔蘸满朱砂。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一道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磅礴正气的符箓,跃然纸上。 他将符箓折好,双手递给姜云山。 “姜老先生,这只是一份祝愿,信则有,不信则无。” “您最好能贴身放着。” 姜云山笑着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好好好,小陈你有心了。” “这份特殊的礼物,爷爷收下了!” 嘴上说着,神情却明显是当成了一个小辈有趣的祝福。 随手就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陈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老爷子,务必贴身放好。” 第五十章 寿礼裂了 姜云山被陈天这副认真的模样,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一个小年轻,还真把自己当大师了? 姜清雪却投来一个恳求又带着信任的眼神。 老爷子心里一软。 罢了,就当哄孙女开心。 叹了口气,还是依言,将那张黄纸符小心地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就是这个瞬间! 符箓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 一股温和、却异常磅礴的暖流,猛地从胸口炸开! 这股暖流如同一轮冬日暖阳,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将盘踞在体内的阴冷和沉郁一扫而空。 原本胸口那种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的沉闷感,瞬间烟消云散。 连日来的疲惫、那种骨子里的虚弱感,竟然也消散了大半! 姜云山猛地睁大了眼睛! 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愕然地低头,手掌按住胸口。 那股暖流还在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的身体,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刚刚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再抬起头,看向陈天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从看一个有趣的小辈,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震惊。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爸,您在书房呢?正好,我带几位贵客来跟您问好。” 书房的门被推开。 姜振国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几位在东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进门,就看见老爷子手按胸口。 姜振国眉头一皱。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爸,你们这是在……?这是在干嘛呢?画符?” 目光扫过桌上的朱砂黄纸,瞬间明白了什么。 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 姜振国夸张地笑起来,对着身后的宾客们说道。 “各位都看看,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多才多艺啊。”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也不怕被人笑话。” “振国说的是,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 “是啊,送礼讲究的是心意,更是诚意,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老爷子面前,未免太班门弄斧了。” 姜清雪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大伯!你……” 陈天却伸手拦住姜清雪,示意稍安勿躁。 姜振国见状,更加得意。 走到那堆寿礼前,意气风发地指向角落里那尊煞气最重的玉寿星。 “爸,要说保平安,还得看真东西!” “看看我给您请的这尊和田玉寿星!这可是我花了八位数,特地从港岛一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开过光的,那才叫真正的宝物!” “这东西摆在这里,就能镇宅保平安,比什么鬼画符强一百倍……” 姜振国的声音,在吹嘘到最高点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得意洋洋的手指,落在了那尊玉寿星上。 “那……那是什么?” 只见那尊原本看起来温润通透、完美无瑕的玉寿星雕像上。 从头顶到基座,一道刺眼裂痕,凭空出现! 那裂痕又深又长,将整座玉像一分为二,彻底破坏了它的美感和价值。 “裂……裂了?” “怎么会裂了?刚刚看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天哪,这么贵的玉器,说裂就裂了?” 宾客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交头接耳。 看向姜振国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姜振国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 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那道裂痕。 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怎么会这样?我拿回来的时候,亲自检查过,根本没有瑕疵!怎么可能会裂开!” 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 好端端的寿礼,一尊寓意福寿的玉像,当着众人的面自己裂开了。 这是何等不祥的兆头! 陈天看着姜振国那副真情实感的震惊和慌乱,心里便有了数。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蠢货,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真正想害老爷子的人,另有其人。 “看来,姜先生的眼力,确实不怎么样。” “这么大一道瑕疵,先前居然都没发现,就敢拿来当寿礼送给老爷子。”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姜先生对老爷子有什么意见呢。” 这话,诛心! 姜振国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陈天。 “你……!” 陈天却懒得再理他,转头对姜清雪说。 “清雪,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说话。” “站住!” 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姜振国几步上前,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 指着陈天,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不准走!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是你用了什么方法,弄坏了我的玉像!” “大伯,说话要讲证据。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离那堆礼物少说也有七八米远。” 陈天迎着姜振国几欲喷火的目光,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又指了指远处的玉像。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中间还隔着这么多人,我怎么动手脚?” “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会隔空取物不成?” 看着姜振国那张憋成猪肝色的脸,轻笑一声。 “我看,大伯你还是应该多练练眼力。” “买东西被人坑了,那是眼力问题。” “东西自己裂了,那是运气问题。” “找不到原因就随便冤枉人,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在这里血口喷人,只会让你自己显得更像个笑话。” 陈天每说一句,姜振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周围宾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这个理啊……那小子一直跟姜家孙女站在一起,根本没靠近过。” “是啊,我们都看着呢,他动都没动。” “这……难道真是玉像自己的问题?” “八位数买了个残次品?这位姜家大爷,脸可丢大了……” “何止是丢脸,寿宴上送的玉寿星自己裂了,这兆头……啧啧,太不吉利了!” 姜振国感觉全场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 那股子憋屈和羞愤,让他几乎要爆炸! “你……你胡说!就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废物搞的鬼!” “爸!您别信他的鬼话!这个废物就是嫉妒我,故意……” “够了!” 姜清雪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清喝。 脸色同样很难看,既有对大伯当众失态的失望。 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抓住陈天的手腕。 “大伯,这里是爷爷的寿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不再看姜振国那张错愕的脸,拉着陈天就往后堂外走。 第五十一章 陈天是我的客人 “清雪!你给我回来!” 姜振国气急败坏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但姜清雪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 但本能地相信,陈天一定知道些什么。 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问个清楚! …… 两人穿过喧闹的宾客区,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凉亭。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姜清雪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一松开陈天的手,立刻转过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他。 “陈天,你老实告诉我。” “玉寿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尊玉像真的有问题?” 问得很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刚刚在大堂里,他那种笃定的态度,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陈天看着姜清雪写满焦急的脸。 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清雪,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请你一定相信我。” “你说,我信!” 陈天拉着她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望向灯火通明的主宅。 “你有没有觉得,姜家老宅最近这段时间,给人的感觉特别阴冷?” “阴冷?”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最近几次回家,她总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不像以前那么温暖有人气。 但只当是天气转凉,或者自己的错觉,从没往深处想。 “这和爷爷的身体有关系?” 她立刻联想到了关键。 陈天点头,表情严肃。 “关系很大。这栋宅子里,盘踞着一股对人身体极其有害的煞气。” “煞气?” 姜清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说……风水上说的那种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这股煞气一直存在,但以前很微弱,影响不大。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本就虚弱身体自然会每况愈下。眼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时间久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姜清雪的脑海中炸开。 确实有这样的迹象,爷爷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精神也越来越差。 难道……真的和这听起来玄之又玄的“煞气”有关? 看着陈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那……那我大伯送的那尊玉寿星……” “那不是什么宝物。那是一件凶物。”本身就暗藏着极重煞气的凶物!” “什么?!凶物?你的意思是……大伯他想害爷爷?!”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冰冷。 虽然大伯姜振国一直想争夺家产。 但姜清雪从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去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以他的脑子和眼力,根本分辨不出那东西的真面目。他只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他只知道那东西很贵,能让他很有面子,却不知道,那东西一旦摆进老爷子的房间,就会和宅子里的煞气形成呼应,瞬间将煞气催发到极致。” “到那时,老爷子就算有天大的福气,也撑不过三天。” 听到“撑不过三天”这几个字,姜清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陈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别担心,现在没事了。” “那……那它为什么会自己裂开?” “我给爷爷画的护身符,还记得吗?” 姜清雪当然记得。 “那尊玉寿星是极阴的凶物,感应到了它散发出的煞气,所以自动激发了。凶物的煞气太重,玉质承受不住,所以就裂开了。” 陈天说得云淡风轻。 姜清雪却听得心惊肉跳。 “好了,我也只是猜猜,毕竟这种玄学的事儿,我也是半吊子。” “我们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嗯。” 姜清雪点了点头,握紧陈天的手在大宅里逛起来。 顺便也让陈天能再仔细检查一下姜家祖宅里,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 两人回宴会大厅,已经是晚宴开始的时候。 刚进大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清雪却视若无睹,径直拉着陈天,朝着最中央的主桌走去。 主桌上坐的,都是姜家最核心的成员。 大伯姜振国一家,姑姑姜莉一家,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 “清雪,你这是干什么?” 大伯母李秀梅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指着陈天,语气里满是不悦。 “这里是主桌,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坐在这里?” “就是啊,清雪,太不懂规矩了!” “就算他是你朋友,也该去宾客区坐着,哪有上主桌的道理?” “怎么?我们姜家的主桌,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都能上了?” 所有亲戚的指责和鄙夷,像潮水一样向两人涌来。 陈天面色平静,仿佛没听见。 姜清雪却俏脸一寒,猛地转头,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 “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为什么不能坐?” “贵客?” “就他?就是个臭打工的,也配叫贵客?” “没错!今天是我爸的大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捣乱的!” 姜振国也沉着脸,一拍桌子。 “陈天,你自己滚出去,别逼我叫保安!” “这里是姜家,爷爷都还没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姜清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震得众人一时语塞。 就在大厅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谁在我的寿宴上大呼小叫啊?”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 只见管家福伯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走进大厅。 老者身穿暗红色唐装,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行走间步履稳健。 比前几日看起来精神还要好。 “爸!” “爷爷!” “老爷子!”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看起来比前几年还要精神! 简直像是年轻了十岁! 姜振国和姜莉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老爷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被众人围攻的陈天和姜清雪身上。 看到孙女紧紧护着陈天的样子,又看到自己儿子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轻轻推开福伯的手,迈步上前,中气十足地开口。 “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小天,让你见笑了。来,坐我身边。” 第五十二章 张佛爷来了 “都给我听好了!“陈天,是我姜云山请来的客人,谁敢对他不敬,就是对我姜云山不敬!” 姜云山说完,竟然亲自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陈天坐下。 紧接着,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提高。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振国一家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尴尬到了极点。 宴席开始后,气氛诡异。 亲戚们虽然不敢再明着找茬,但投向陈天的目光里。 依旧充满了猜疑和不屑。 姑姑姜莉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对姜清雪说。 “清雪啊,你之前不是说,还请了港城的张佛爷给爸贺寿吗?这宴席都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啊?” “该不会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姜家,不肯来吧?” 姜清雪夹了一筷子菜,头也不抬。 “姑姑急什么?贵客,自然是压轴出场的。” 姜莉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秦朗端着一杯红酒,晃晃悠悠地走到陈天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陈天,来,我敬你一杯。” 举起手中的酒杯,炫耀似的晃了晃。 “这可是拉菲,一瓶十几万呢。你……应该没喝过吧?” 这话一出,同桌的亲戚们都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所有人都等着看陈天出丑。 陈天抬眼看了看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坦然地摇了摇头。 “确实没喝过。” “哈哈哈!我就说嘛!乡下来的土包子,哪见过这种好东西!” 周围的哄笑声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刺向陈天。 姜清雪正要发作,陈天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秦朗,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就在众人对陈天鄙夷到了极点,以为他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时—— “咚!” 宴会厅的大门外,司仪拉长了嗓子,用尽全身力气。 发出了一声高亢至极的唱名! “张佛爷!携血玉观音一尊!亲临府上,为姜老太爷贺寿!” 一瞬间,整个宴会大厅,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嘲笑、所有的议论,全部戛然而止!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钉在了宴会厅门口。 只见大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气场沉凝如山的中年男人。 在八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迈步走了进来。 张佛爷! 江海市真正的地下皇帝! 跺一跺脚,整个港城都要抖三抖的巨擘! 怎么会来?而且……还是亲自来贺寿! “天呐!真的是张佛爷!”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我们一个小小的姜家?”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彻底沸腾! 所有宾客,无论身份高低,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敬畏。 姜振国心脏狂跳,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能跟张佛爷搭上一句话,姜家在江城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张佛爷,您好您好!我是姜家姜振国……” “佛爷,久仰大名!” 然而,他们刚靠近三米范围。 “唰!” 两名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臂,像两堵铁墙,干脆利落地将他们拦在外面。 没有一句话。 只有一个冰冷、不容置疑的眼神。 姜振国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无与伦比的尴尬! 周围的宾客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促狭,。 他妈的!连跟人家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尴尬到冰点的时刻,陈天动了。 放下酒杯,拉起身边同样有些发懵的姜清雪。 “走,我们去迎一下。” 姜清雪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跟着陈天站起来。 心里七上八下。 姑姑姜莉看着陈天的背影,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接着装! 姜振国都被拦下来了,你一个土包子凑上去,是想被人直接扔出去吗? 已经准备好欣赏陈天被保镖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的画面了。 然而,下一秒。 只见原本面色冷峻的张佛爷,在看到陈天的瞬间,脸上的寒霜如同春日冰雪般迅速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热切的、熟络到骨子里的笑容! “老弟!” 张佛爷竟然主动挥手,让保镖退开,然后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一把抓住陈天的手,用力摇了摇,随即更是亲热地伸出胳膊,勾住了陈天的肩膀。 那姿态,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一颗核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一片空白。 姜振国石化当场。 姜莉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 同桌那些刚刚还在嘲笑陈天的亲戚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了一地。 这……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土包子? 没见过世面? 乡下来的? 谁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张佛爷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快要碎掉的下巴,他拍了拍陈天的肩膀。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了,老弟,过两天市首那边你还得过去一趟,你可别忘了啊。” “嗯,记着呢。” 云淡风轻。 仿佛在说一件“今天晚饭吃什么”的小事。 可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在众人耳朵里,不亚于又一道天雷! 市首! 信息量大到让所有人的cpu都烧了! 这已经不是认识大人物那么简单了! 这是大人物有事要求着他! 陈天领着张佛爷,一路走到主桌。 被无视的姜振国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死灰色。 “姜老太爷,身体硬朗啊!晚辈张某,来迟一步,给您贺寿了!” 张佛爷对着姜云山拱了拱手,态度尊敬,却不显卑微。 姜云山此刻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张佛爷客气了!能来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快请坐,请坐!” 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天,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张佛爷坐下后,目光转向姜清雪,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姜老太爷,您这个孙女,不简单啊!慧眼识珠,有魄力!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不上喽!” 第五十三章 我来是给陈先生面子 这句“慧眼识珠”,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是在夸姜清雪找到了陈天这尊真神? 姜云山闻言,心中大悦,心中的那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无尽的得意。 朗声大笑。 “哈哈哈,清雪这孩子,确实是我最看重的一个!” 一句话,直接奠定了姜清雪在姜家不可动摇的地位! 姜莉和姜振国的脸,又黑了一层。 寒暄过后,张佛爷脸色一正,开门见山。 “姜老太爷,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除了贺寿,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手上那尊天子宝玺,我寻觅多年,心痒难耐啊。我出二十个亿,您看,能不能割爱?” 二十亿!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数字,像一座金山,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砸得他们头晕目眩。 刚刚还在为一瓶十几万的红酒而沾沾自喜的秦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二十亿面前,他那点炫耀,简直就是个笑话! 姜云山心头一跳,也被这个价格镇住了。 “哈哈哈!张佛爷快人快语!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这宝玺,是你的了!” “多谢老太爷!” 张佛爷大喜过望,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陈天。 “钱不是问题,但我还有个条件,或者说……是咱们合作的开端。”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张佛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想向姜家,借调一个人。就是他,陈天。” “我想请他帮我掌眼一段时间。作为回报,我名下所有产业,都可以和姜家展开深度合作。” 说完,看向一脸错愕的姜清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清雪侄女,你看如何?” 全场死寂。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姜清雪身上。 这可是张佛爷亲自许下的承诺! 只要点个头,姜家就能和这位江城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深度绑定,从此平步青云! 这是泼天的富贵,是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滔天机缘! 没人觉得姜清雪会拒绝。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清雪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甚至没有看姜云山,也没有看张佛爷。 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了身边的陈天。 那眼神里,没有命令,没有理所当然,只有最纯粹的征询。 “陈天,这件事关系到你,我不能替你做主。你怎么看?” 宾客们的大脑再次宕机。 她……她竟然在问陈天的意见? 疯了吧!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家族利益至上吗? 一个男人而已,哪怕他再有本事,能跟整个家族的未来相比? 张佛爷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看着姜清雪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是个聪明姑娘。 很清楚,这桩合作的关键,从来不是姜家,而是陈天本人。 姜云山也是一愣,随即,一股更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 好啊! 宠辱不惊,分得清主次! 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此心性,大事可成! 这个孙女,没看错! 这一幕落在姜振国和姜莉眼里。 “我反对!” 姜振国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死死盯着姜云山,又怨毒地扫过姜清雪和陈天。 “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还有你,姜清雪!你眼里还有没有姜家!” 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陈天。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我们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把姜家的未来,全部押在他的身上?万一他是骗子呢?!” “张佛爷!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得上这种人?”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在这里演一出双簧,目的就是为了算计我们姜家的产业!”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指着张佛爷的鼻子骂陈天是骗子。 全场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 姜家这个二爷,是失心疯了吗? 不等陈天有任何反应,张佛爷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往桌上一放。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呵。” 张佛爷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姜老太爷,你这个儿子,养得不错。” 这话是夸奖吗? 姜云山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佛爷看都懒得再看姜振国一眼,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算计你们姜家?” “你觉得,你们姜家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张某人花二十个亿来布局算计?”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缓缓站起身,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轰然散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 “我来,是给陈先生面子。” “我愿意合作,也是看在陈先生的面子上。” “你们姜家,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沾了陈先生的光而已!” 张佛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姜云山脸上。 “既然你们信不过陈先生,也就是信不过我张某人的眼光。” “那这合作,不谈也罢!” “宝玺,我不要了。” “告辞!” 说完,竟真的转身,作势要走。 “佛爷留步!” 姜云山吓得魂飞魄散,也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 “咚!” 怒目圆睁,指着面如死灰的姜振国,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过来跪下!” 姜振国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姜云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蠢货!蠢货啊!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几句屁话,差点断送了我们姜家未来几十年的前程!” 骂完,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满堂宾客,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张佛爷拱了拱手。 “让佛爷见笑了,是我姜云山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有眼无珠的逆子!” “还望佛爷看在老朽这张薄面上,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安抚住张佛爷后,姜云山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射向姜清雪。 但这一次,只有决断。 “清雪!” “爷爷!” “从今天起,姜氏集团旗下,城南新区的百亿开发项目,以及集团所有的海外珠宝贸易业务……全部交由你,全权负责!” 第五十四章 清雪就拜托你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这不是简单的放权! 这是在册立储君啊! 姜振国彻底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姜莉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嫉妒和怨恨。 一直沉默的陈天,此刻终于缓缓开了口。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佛爷身上,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张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帮你掌眼,可以。” 张佛爷重新坐下,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陈天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有两点,我要说清楚。”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定格在姜云山和姜清雪的脸上。 “第一,这是我陈天,和你张佛爷的个人合作。” “我不是姜家的货物,不存在什么‘借调’。” “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把姜清雪当朋友。” 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姜清雪心头一颤,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陈天继续说道。 “第二,合作可以,但我不喜欢被人安排。” “什么时候去,去哪里,待多久,我说了算。” 这一刻,全场再没有任何人敢把陈天当成那个需要靠姜家才能上位的废物。 不是依附姜家的藤蔓。 是一棵可以为朋友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张佛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起来,笑声无比爽朗。 “好!说得好!” “哈哈哈!陈先生快人快语,是我张某人唐突了!” “就该是这样!” “陈先生,我敬你!我先干为敬!” 张佛爷一饮而尽,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站起身,大步流星,径直朝陈天走来。 沿途的宾客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连呼吸都放轻了。 张佛爷在陈天面前站定,脸上挂着真诚的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翻盖手机,款式老得像上个世纪的古董。 “陈先生,这个电话,全球只有五个人能打通,没有号码,只能机对机。” “以后有事,用它找我,随时恭候。” 陈天接过来,入手很沉,掂了掂。 “好。” 一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 张佛爷又对着姜云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转身。 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仿佛只是来见陈天一个人,其他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背景板。 张佛爷一走,现场死一样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之前那些远远站着,冷眼旁观的宾客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陈先生!哎呀,陈先生!我是城西做建材的王总啊!早就看出来您是人中龙凤,刚才多有得罪,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先生,我是李氏珠宝的,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清雪侄女!真是恭喜啊!年轻有为!以后姜氏在你的带领下,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姜小姐,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款的翡翠首饰,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务必要收下!” 一张张谄媚的脸,一句句奉承的话。 刚才的轻视和嘲讽,仿佛从未发生过。 陈天面无表情,对递过来的名片和礼物,既不接,也不拒。 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觉得有些好笑。 姜清雪站在他身边,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有些手足无措。 姜云山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手里的拐杖再次举起,狠狠地往地上一顿! “够了!”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压过了所有嘈杂。 “宴会到此结束!各位,请自便!” 这是逐客令。 宾客们脸上的笑容一僵,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灰溜溜地作鸟兽散。 转眼间,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姜家人和陈天。 姜云山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姜振国和姜莉的脸上。 姜振国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已经没了魂。 姜莉则死死地瞪着陈天和姜清雪,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吞了他们。 “你们两个!” “从现在开始,滚回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大门一步!” “公司所有职务,全部暂停!” “给我好好想想,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姜振国嘴唇动了动,想求饶,可迎上父亲那双杀人般的眼睛。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爸……” 姜莉不甘心,她还想挣扎。 “滚!” 姜云山只用了一个字,就扼杀了她所有希望。 姜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杂着怨毒和不甘,她最后看了陈天一眼,那眼神里的信息很明确。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等着! 很快,宴会厅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姜云山,陈天,还有姜清雪。 气氛有些微妙。 “陈天。” “清雪虽然聪明,但毕竟太年轻,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 “公司里的那些豺狼虎豹,只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所以……” 老爷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 “这件事,还要多拜托你了。” 听到姜云山近乎托孤般的请求,姜清雪的脸颊微微泛红。 悄悄抬眼,眸子里满是期待。 希望陈天能答应。 不,是姜清雪觉得,陈天一定会答应。 “老爷子。恕我直言。” 陈天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这件事,我帮不了。” 空气,瞬间凝固。 姜云山脸上的恳切僵住了,握着拐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想过陈天会提条件,会要好处,甚至会狮子大开口。 唯独没想过,陈天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姜清雪咬着下唇,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眼神里满是不解。 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厉害,连张佛爷都要给他面子,帮自己一个小小的姜氏集团,不是举手之劳吗? 难道……他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利用姜家? 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要一脚踢开? 姜云山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天。给我一个理由。是因为嫌我姜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觉得,清雪这丫头,不值得你帮?” 老爷子的话,带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 姜云山可以请求,但绝不允许自己被人无缘无故地轻视。 姜清雪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想质问,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等着一个解释。 陈天没有看她,而是迎上了姜云山那双锐利的眼睛。 没有丝毫躲闪,神情反而愈发凝重。 “老爷子,您误会了。” “我拒绝,不是因为姜家,也不是因为姜小姐。” “而是因为我自已。” 第五十五章 有东西追上门了 “我一旦插手姜氏集团,只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我惹上了一些不该惹的人。” 灭顶之灾? 姜云山眉头紧锁,拐杖在光洁的地板上轻轻磕了一下。 “什么人?” 姜清雪也屏住了呼吸,心脏咚咚直跳。 她从未见过陈天如此严肃的样子,这比他面对张佛爷时,还要凝重百倍。 “一个很跨国组织。他们的手,已经伸进了江海市。” 陈天没有说得太详细,。 跨国组织? 姜云山混迹商场大半生,听过太多阴暗的勾当。 可当这四个字从陈天嘴里说出来。 完全没法相信啊!就这么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招惹上跨国组织。 这听起来太像电影里的情节了。 更像是一个年轻人为了拒绝而编造的。 “陈天,这种事可不能信口开河。” 老爷子的声音里,怀疑的意味很浓。 陈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转头看向姜清雪。 “清雪,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子宝玺的拍卖会上,是怎么认识张佛爷的?” 姜清雪一愣。 那天的情景,瞬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故意给一件伪造的青铜鼎抬价。 却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是陈天。 是他一眼看穿了骗局,当众揭穿,才没让那些国宝贩子得逞。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引来了张佛爷的注意。 “我记得!爷爷,确有其事!” “当时有几个外国人用假古董行骗,是陈天站出来揭穿了他们!我们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认识了张佛爷!” 得到孙女的亲口证实,姜云山脸上的疑虑消散了几分,但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一场古董骗局,和一个跨国组织,这两者之间……能画上等号吗? 陈天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抛出第二个重磅炸弹。 “那伙人,并没有因为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就在前几天,聚宝斋收到了一套来路不明的冥器。” “那套东西,带着一股普通人察觉不到的邪气,长时间接触,足以要人性命。” “我敢断定,那套冥器,就是那伙外国人搞的鬼。他们不仅要骗钱,更要害命!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已经彻底被他们盯上了。” “之所以答应张佛爷的邀请,也是因为张家有能力在江海市自保让,即便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至少,能保江州一方安宁。” 一番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将之前所有看似突兀的行为,都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姜云山看着陈天,眼神彻底变了。 原来如此! 以为的狂妄,其实是深谋远虑。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一身通天的本事,更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姜云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我明白了。是我老头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如此,我姜家更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不。” 陈天果断摇头。 “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插手,否则只会让他们把目标转移到姜家身上。” 姜云山沉默了。 陈天说的是事实。 面对这种藏在暗处的庞大势力,姜氏集团这点家业,根本不够看。 “陈天,我姜云山今天把话放这儿。” “姜氏集团副总裁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等你处理完所有麻烦,随时可以回来!” “多谢老爷子。天搅黄了您的寿宴,实在抱歉。等事情了结,我一定为您寻来一件真正的稀世奇珍,作为寿礼补偿。哈哈哈,你有心了!” 姜云山爽朗一笑,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陈天不再多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借来朱砂,迅速画下了一道玄奥的符文。 他将符纸折好,递给姜云山。 “老爷子,这道护身符,比之前那道更强。务必贴身带着,万万不可离身。” 姜云山郑重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内侧口袋。 做完这一切,陈天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独自一人,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姜清雪站在原地,望着陈天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扇沉重的门,彻底将他的身影吞没。 …… 陈天独自一人,走在下山路上。 姜家大宅所在的云雾山,本就偏僻,此刻更是万籁俱寂。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蜿蜒的山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树影摇晃,如同鬼魅。 陈天没有叫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脑子里,还在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个所谓的跨国组织,那套带着邪气的冥器,还有张佛爷…… 线索太多,太乱。 但有一点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股刺骨的阴冷,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是一种混杂着血腥与怨毒的邪气,像是从九幽地府里钻出来的寒风,能冻结人的灵魂! 陈天脚步一顿。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撕裂空气的厉啸,从自己后心位置炸响! 速度快到极致!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一击下,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陈天不是普通人。 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滑出半步。 嗤! 一道漆黑的爪影,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衣服划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将他外套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爪影落空,重重地砸在地上。 柏油路面,竟被硬生生抓出了五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 好强的力量! 陈天稳住身形,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 是那个气息! 和凌晨潜入聚宝阁的窃贼,一模一样! 那些人果然没有放过自己。 而且,这么快就追杀上门了! 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麻烦的。 必须把他逼出来! 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想到这里,陈天非但没有反击,反而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脚下踉跄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谁?!谁在那里?!” 他一边喊着,一边“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暗处的黑影见他如此不堪,似乎发出一声轻蔑的低吼。 黑影如同鬼魅,又是一爪抓向陈天的脖颈! 狠辣!致命! 陈天“恰好”一个趔趄,仿佛被脚下的石子绊到,狼狈地向前扑倒。 利爪再次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削断了几根发丝。 “妈的!” 第五十六章 还是氪金好使 那黑影见两次攻击都只是差之毫厘,彻底被激怒了。 它不再隐藏。 在它看来,眼前这个人类,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蝼蚁罢了。 杀掉他,只是时间问题!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咆哮,在寂静的山道上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暴戾与疯狂,仿佛远古凶兽的嘶吼。 黑影从路边的浓密树影中猛然一跃而出,重重地落在陈天前方几米处,拦住了去路。 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借着昏黄的路灯光芒,陈天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人! 身高与陈天相仿,但浑身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中毒已深的尸体。 它的脸扭曲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然的獠牙,上面还挂着恶心的涎水。 一双眼睛,是纯粹的赤红色,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暴戾与疯狂! “果然……” 陈天停下脚步,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在看清怪物样貌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就好像,猎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猎物。 “原来,是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陈天淡淡开口,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怪物似乎有些意外。 眼前这个人类,为什么不跑了? 但它那被疯狂占据的大脑,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 在它眼里,陈天只是一个停止了逃跑的猎物。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四肢着地,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坟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它后腿猛地一蹬。 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 整个人,不,整个怪物,化作一道青紫色的闪电,朝着陈天猛扑过来! 腥风扑面! 那双利爪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目标直指陈天的心脏! 陈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利爪距离自己胸口只剩下不到半米。 他才终于动了。 没有后退。 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给我……滚开!”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纯粹的速度! 后发先至! 在怪物的利爪触碰到他身体之前,陈天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它的胸口! 嘭——!!! “砰!” 一声闷响。 像是用尽全力打在了一张厚实的牛皮上。 陈天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拳锋传来,瞬间传遍了整条手臂! “嘶……” 陈天忍不住甩了甩手,拳头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骨节都快裂开了。 操! 这么硬? 这一拳的力量,自己清楚得很,身体被传承强化过,这肯定! 可打在这怪物身上,居然只是让它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那怪物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胸口,又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天。 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仿佛在问: “就这?” 随即,疑惑变成了滔天的暴怒! 这一次的咆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充满了被蝼蚁挑衅的屈辱和疯狂! 它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个人类,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是在玩弄自己! 怪物脚下的地面再次炸裂,它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 青紫色的残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长,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陈天面前! “我操!” 陈天瞳孔骤缩! 这次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狼狈不堪地向旁边一扑! 嗤啦! 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衣服被瞬间撕裂,五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背上! 剧痛袭来! 陈天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额头。 妈的!玩脱了! 硬碰硬,完全不是对手! 力量、速度,全方位被碾压! 眼看那怪物一击不中,调整姿势,又要扑上来,陈天脑子飞速运转。 “只能用那个了!” 传承记忆中,凌空画符,威力巨大! 立刻抬起手,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刚刚觉醒不久的灵气。 “凝!” 他集中全部精神,想要将灵气汇聚在指尖,在空中画出那道复杂的符文! 一丝微弱的光芒,在他指尖亮起。 有了! 陈天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秒,那丝光芒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了两下。 “噗”的一声。 直接溃散在了空气里。 “……” 陈天整个人都僵住了。 现在这点修为,就像是手机只有1%的电,却妄想运行大型3d游戏! 根本带不动! 而就在他愣神的这短短一瞬间,怪物已经再次杀到! 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那双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完了! 躲不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陈天的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一摸。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折痕的纸片。 是钱! 一张一百块的钞票! 符纸……载体…… 管他妈的是什么!试试! 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将那张百元大钞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手的手指塞进嘴里,狠狠一咬! “咔!” 指尖被咬破,一股铁锈味的鲜血涌出! 没有时间了! 用这根沾满自己精血的手指,以一种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在那张红色的钞票上疯狂画动起来! 驱邪符!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勉强催动的符文! 他将自己体内所有能调动的灵气,连同自己的精血,全部灌注进了这张薄薄的钞票之中! 就在此刻,怪物的利爪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甚至能闻到利爪上那令人作呕的尸臭! “去你妈的!” 陈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猛地抬手,将那张吸饱了他精血和灵力的钞票,用尽全力。 朝着怪物的脑门狠狠拍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点褶皱的百元大钞,精准无比地贴在了怪物的额头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怪物狰狞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秒! “嗡——!” 一道刺眼到无法直视的炽烈金光,猛地从那张钞票上爆发出来! 这光芒,神圣!庄严!仿佛天日降临! 瞬间照亮了整条山道! 那张红色的钞票,在金光中连一秒钟都没有撑住,便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了飞灰!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怪物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它疯狂地抱着自己的头,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 一股股浓郁的黑烟,从它额头被钞票拍中的地方滚滚冒出。 伴随着“滋滋”作响的腐蚀声! 那声音,像是把一块冻肉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怪物踉踉跄跄地向后暴退,最终站立不稳,“轰”的一声。 仰天摔倒在地,疯狂地翻滚、哀嚎! 第五十七章 这玩意儿不是华国的东西 陈天也被那股爆发的能量冲击波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怪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根还在流血的手指。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 还是氪金玩家够强…… 百元大钞的威力比老子刚才拼尽全力的一拳,大多了! 难道…… 陈天脑海里猛地闪过钞票上那个男人的头像。 一个荒诞又离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卧槽……难道是这位爷显灵了?” 陈天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那个离谱的念头给甩出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不科学,也不至于这么玄幻吧? “吼……呃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硬生生把陈天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拽了回来。 陈天猛地抬头。 那个青紫色的怪物,并没有死。 它在地上疯狂地打滚,用爪子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动作癫狂而又绝望。 一团金色的火焰,正在它的身上熊熊燃烧! 那火焰很诡异。 不是普通火焰的橘红色,而是一种纯粹的、灿烂的金色,仿佛融化的黄金。 没有温度,至少陈天隔着几米远,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热浪。 怪物在柏油马路上翻滚,试图把火焰蹭灭。 可那金色的火焰就像是长在了它的血肉里,无论它如何挣扎,火焰反而蔓延得更快。 从胸口的一个点,迅速覆盖了它的四肢、躯干、头颅…… “这……这是什么火?” 陈天喃喃自语,彻底看傻了。 怪物的皮肤和肌肉在金色的火焰中,并不是被烧焦,而是在……融化。 就像冰块遇到了烙铁,冒着黑烟,迅速地液化、气化。 怪物的惨叫声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嗬嗬”声,因为它的声带和喉咙已经化成了一滩恶心的黑色液体。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前后不过十几秒。 刚才还凶神恶煞、充满压迫感的怪物,就这么在陈天眼前,从一个实体,融化成了一滩冒着泡的黑水。 黑水又迅速蒸发。 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一阵夜风吹过。 地面上只剩下一小撮比尘土还要细腻的黑色灰烬,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了夜色里。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死斗,连同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都只是陈天的一场幻觉。 可屁股底下冰凉的地面,和手指上还在渗血的伤口,都在提醒他。 一切都是真的。 目光死死地盯着怪物消失的地方。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正静静地躺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陈天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抗议,酸痛无比。 谁知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蹲下身子,仔细打量。 是一张纸片。 一张被剪成了人形轮廓的纸片。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那能融化一切的金色火焰,竟然没能把它烧掉? 这玩意儿绝对不正常! 陈天越发好奇,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纸人的边缘。 入手的一瞬间,陈天猛地一缩手! 刺骨的冰冷! 定了定神,再次伸手,将那个人形纸片完整地拿了起来。 纸片不大,也就他手掌那么长。 材质很奇怪,摸上去是纸的质感,但坚韧得不像话,甚至带着一丝金属的硬度。 陈天把它拿到眼前。 纸人的轮廓很粗糙,就是一个简单的大头娃娃造型。 但在纸人光滑的表面上,用一种类似朱砂的暗红色颜料,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那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或符文。 “妈的……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华国的东西。” 他脑子飞速转动。 道家的符箓自己是见过,脑子里一抓能有一堆。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异域邪术产物! 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那个怪物,根本不是自己生成的。 它是一个傀儡! 而这个冰冷的纸人,就是操纵它的核心! 所以…… 自己被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混蛋,用这种闻所未闻的邪术给盯上了! 这次袭击,不是偶遇,而是蓄谋已久的暗杀! 到底是谁,要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搞死自己? 小心地将这张诡异的纸人对折,塞进了自己夹克的内侧口袋,还特意拉上了拉链。 不管对方是谁。 这个纸人,就是唯一的线索。 等着下一次被动挨打? 那不是他的风格!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陈天身体一僵,迅速将手机揣回兜里,警惕地望向山路下方。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开着昏暗的大灯,晃晃悠悠地爬了上来。 车速不快,在经过陈天身边时,缓缓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痕迹的中年男人的脸。 “小伙子,你没事吧?”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山上干嘛?刚才我开车上来,好像听到有怪叫,跟杀猪似的,吓我一跳!” “哦,大叔,没事没事!我……我跟朋友打赌,输了,在这儿跑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动静大了点。” 司机大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山路。 “朋友?你朋友呢?” “他……他看我摔了,骂我没用,一生气,自己先跑下山了,让我在这儿反省呢。” 这借口烂透了。 他自己都觉得假。 果然,司机大叔的眉头皱了起来。 眼神在他破烂的衣服、手上的血迹,还有苍白的脸上来回扫视。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行吧。” “赶紧下山吧,这山上晚上不太平,听说前阵子还有野猪出没。” 说完,立刻摇上车窗,一脚油门,面包车“嗡”的一声,加速朝山上开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陈天看着远去的车尾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摸了摸胸口内袋里那个冰冷的纸人。 …… 下山之后,陈天打了辆车回家 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了那个与叶梦莹合租的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好几次才对上。 “咔哒。” 门开了。 陈天几乎是靠在门框上,才没让自己直接摔进去。 第五十八章 医院闹鬼 “陈天?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客厅的灯“啪”一下亮了。 穿着一身粉色兔子睡衣的叶梦莹从卧室里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 眼前的陈天,t恤被撕成了布条,外套上全是泥和破口,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擦伤和凝固的血迹,脸色白得像纸。 整个人,就像刚从什么灾难片现场爬出来一样。 “天呐!陈天!你这是怎么了?!” 叶梦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个箭步冲上来,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股消毒水和淡淡的馨香钻进陈天鼻子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你……你跟人打架了?还是被抢劫了?报警了没有?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陈天不能把那些诡异、恐怖的事情告诉她。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咳咳……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叫没事?!你当我是瞎子吗?!” “真……真没事……” “我……我回来路上,看到有小偷抢一个大姐的包,我就……就去追……” “然后呢?” “然后……那小子跑得贼快,我一着急,没看清路,直接从一截十几级的台阶上滚下去了……” “小偷抓住了吗?” “……没,让他跑了。” “包呢?帮大姐拿回来了吗?” “……也……也没,我摔得太惨,那大姐估计看我没用,自己捡起包就走了。” “……” 空气突然安静。 叶梦莹不说话了。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陈天,那眼神里写满“你当我是傻子吗”的无语。 这理由,漏洞百出。 烂到家了。 陈天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不敢和她对视。 “行了行了,别说了。” 叶梦莹忽然叹了口气。 没再追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你先坐好,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看着她转身跑进卧室的背影,陈天松了口气。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浑身上下的伤口,此刻才开始争先恐后地叫嚣着疼痛。 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那怪物狰狞的脸,和那张冰冷诡异的纸人。 很快,叶梦莹提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小跑了回来。 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消毒水。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着,一边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 “嘶——” 酒精接触到伤口的瞬间,陈天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刺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叶梦莹的动作很轻柔,眉头却一直紧紧锁着。 “你说你,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从台阶上滚下来?你看看这伤口,这明明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又深又长……” “光线太暗,台阶扶手上可能有什么铁丝之类的,挂到了吧。” 他硬着头皮继续圆谎。 叶梦\"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专心处理伤口。 客厅里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沙沙”声。 为了打破这尴尬又压抑的气氛,叶梦莹主动换了个话题。 “对了,说起来,我们医院最近也怪怪的。” “医院?” “嗯,我上班那个市中心医院。就我们住院部那栋大楼,最近老不太平。”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压力太大了,集体产生幻觉了。好几个跟我一个科室的护士小姐姐,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 “她们说,住院部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总能听到走廊里有奇怪的脚步声,明明监控里什么都没有。还有人说,半夜能听到很轻很轻的哭声,就像小孩子在哭,可我们那层楼根本没有儿科病房。” “最吓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昨天,小雅姐值夜班,她说她亲眼在走廊尽头的监控死角,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一个很高、很瘦的黑影,就那么‘唰’一下就不见了!” “现在搞得我们科室人心惶惶的,晚上值班都必须两个人一起,谁也不敢单独去巡房了。” 陈天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衣服的内侧口袋。 隔着布料,那个冰冷的、坚硬的人形纸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指尖,瞬间传遍全身。 “你们医院……管理这么松的吗?什么人都能随便进?” “怎么可能!我们医院安保很严的,尤其是我们住院部大楼,晚上都锁门的,进出都要刷卡的。” “所以才邪门啊!大家都说,那东西……根本不是人……” 陈天想到另一个人。 林婉儿的父亲,现在就躺在那家医院的vip病房里! 陈天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数线索瞬间串联在一起! 聚宝斋……那个用假古董掉包真品的怪物。 医院走廊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它们是同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可能需要从林正雄那里得到进入林家金库的方法! 现在已经拿到了,毕竟林家金库里,有很多宝贝已经被掉包了! 那个怪物能在聚宝斋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 还能在戒备森严的医院里自由出入,它的能力绝对超乎想象。 自己能从它手下逃生,纯属侥幸。 但叶梦莹只是个普通护士,她每天都要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待上至少八个小时! 不能直接告诉她真相。 “我们医院闹鬼,那个鬼就是之前袭击我的怪物,你赶紧辞职吧!” 这话要是说出口,叶梦莹不把他当成精神病才怪。 得有个能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也能保护她的办法! “包好了。” 叶梦莹打上最后一个结,长舒一口气,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陈天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怎么了?伤口还很疼吗?” “梦莹,你家里有纸和笔吗?最好是黄纸和朱砂,没有的话,白纸和红笔也行。” 陈天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哈?” “你要纸笔干嘛?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写遗书啊?” 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是啊,这不是等我死后,能让你继承我的欢乐豆啊!” 叶梦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当陈天是要刷宝了。 还是起身去书房翻找起来。 很快,她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走了回来。 “没有黄纸朱砂,红笔也刚好没水了,就这个,爱用不用。” 第五十九章 中心医院的历史 陈天没有在意,接过纸笔,将笔记本平放在茶几上。 撕下一页空白纸,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瞬间骤然改变。 叶梦莹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只见陈天深呼吸,随后猛地睁开双眼。 右手握着笔,手腕悬空,没有丝毫犹豫,笔尖瞬间落在纸上。 笔尖在纸上游走,带起一连串暗合某种玄妙规律的线条。 整个过程中,陈天的表情无比专注,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仿佛正在进行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叶梦莹看呆了。 这……这是在干嘛? 画画?不像啊,哪有这么画的? 鬼画符? 还真有点像! 几分钟后,陈天停下笔,脸色都白了几分。 看着纸上那个由无数诡异符号构成的图案,满意地点了点头。 用惯了硬笔,这可比毛笔好使多了,就是不知道用中性笔画的符能不能使。 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折叠成一个整齐的三角形,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手心。 “拿着。” “这是什么?” 叶梦莹接过那个小小的三角形纸片,翻来覆去地看。 就是一张普通的笔记本纸,上面画了一些看不懂的黑色线条。 “护身符。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贴身带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它弄丢,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噗嗤——” 叶梦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举着那个小纸符,在陈天眼前晃了晃。 “我说陈天,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还是恐怖故事听多了?护身符?救命?我说你一个受过教育的现代青年,怎么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啊?” 作为一名相信每天跟各种精密医疗仪器打交道的护士。 对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哪怕医院这种地方,算是灵异事件高发区,听归听,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一张纸,几道鬼画符,就能救命? 那还要医生和警察干嘛,大家人手一张符,不就天下太平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叶梦莹,你听着,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重要!你必须听我的!” 叶梦莹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着陈天,那小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家伙……是认真的? 就因为她说了医院的怪事,他就吓成这样了? 叶梦莹心里忽然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感动。 虽然方法很蠢,但……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嘲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的陈大天师。小的遵命,一定把您赐的仙丹……哦不,是仙符,妥善保管,日夜供奉!” 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对着陈天滑稽地抱了抱拳。 语气轻松,带着明显的敷衍的味道。 陈天看着她把符箓塞进口袋,眉头依然紧锁。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要叶梦莹把符带在身上,至少能多一层保障。 自己也不指望她能相信。 陈天看着她那副大大咧咧,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模样。 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这姑娘心也太大了! 不行。 光靠一张符,不保险。 必须亲眼去看看。 陈天脑子飞速转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那个……你不是要去医院上班吗?” “对啊,最近排的一只是白班。” 叶梦莹奇怪地看他一眼。 陈天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 带着几分好奇。 “我……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去医院里逛过,除了看病。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就当……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环境?” 叶梦莹愣住了,随即噗嗤一声又笑了。 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天,眼神里满是促狭。 “我说,陈天你该不会是……真想追我吧?” “又是送护身符,又是要跟着去医院,你这套路也太老土了点吧?” “……” 陈天一时语塞。 追你? 放着姜清雪和林婉儿那样的,为啥要想不开追叶梦莹这样的土妞?! 说了她也不信,只会觉得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只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真的?” 叶梦莹凑近了些,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比真金还真。” 陈天一脸“坦诚”。 叶梦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收回了目光,耸耸肩。 “行吧,那就来呗。反正我们医院大得很,你随便逛,别跑到手术区那种地方乱闯就行。” 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在偷笑。 这小子,嘴还挺硬。 不过,看在他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就带他去见识见识好了。 …… 次日一早,陈天送叶梦莹去医院。 江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两人并肩走在绿树成荫的院区小道上。 即便是在白天,医院里也总有一种独特的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陈天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医院这地方天生自带煞气。 视线扫过一栋明显比周围建筑老旧许多的红砖小楼,楼体上爬满了藤蔓。 “你们医院还挺大的,这栋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啊。” 陈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叶梦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来了兴致,像个小导游一样开始介绍。 “那当然!我跟你说,我们医院历史可悠久了!” “这片院区,最早是战争年代建的,那时候根本不是医院。” “哦?那是什么?” “听说是樱花国当年的一个军营,在这里驻扎过一支部队。” 叶梦莹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聊什么地方趣闻。 陈天的心,却猛地往下一沉。 樱花国……军营? “什么部队?” “这个嘛……我听医院里的老前辈提过一嘴,好像叫什么……‘防疫给水部队’。” 叶梦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脸无所谓地摊摊手。 “听名字感觉挺后勤的,估计就是负责防疫和供应饮用水的吧,不然还能干嘛?” 防疫给水部队!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普通人,尤其是叶梦莹这种对军事历史不感兴趣的女生。 可能根本不知道这六个字背后代表的恐怖含义。 第六十章 这送外卖的制定有大病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后勤部队! 是樱花国当年研究细菌的机构! 那个袭击自己的非华夏黑影……这家医院……这支“防疫给水部队”…… 陈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黑影跟樱花国有关系? 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瞬。 叶梦莹还兴致勃勃地用手指着远处另一栋更加破败的建筑。 “喏!看到没?就是那栋三层小楼,墙体都发黑了那个!那就是当年保留下来的老建筑之一,现在已经是市里挂牌的历史遗址了。” “我跟你说哦,那楼的墙上,现在都还能看到当年留下来的弹孔呢!我之前跟同事偷偷跑去看过,白天去都感觉阴森森的,特别刺激!” 看来那丫头是对历史一无所知,只当成了一个新奇的“鬼屋”探险地。 陈天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栋孤零零的黑灰色小楼上。 弹孔? 那里面发生过什么,他几乎能想象得到! 去医院探查的念头,在这一刻,从单纯的“保护”。 彻底转变成了“必须主动出击”的调查! 必须进去看看! 必须搞清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怎么了?” 叶梦莹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那楼看得眼睛都直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吓到了?我说了吧,我们医院很刺激的。” 陈天收回目光,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历史,还挺厚重的。” 何止是厚重! 陈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这种打着“防疫”和“净化水源”旗号的部队,边防边境那边最为出名,什么哈市的,齐市的。 那都是臭名昭着、犯下罄竹难书罪恶的代名词。 在当年的北部、中部、南部,乃至整个东南亚,都遍布着这种部队的支部。 而江海市,作为当年重要的战略城市,自然也不可能幸免。 所以,这支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 恐怕就是那支驻扎在金陵的防疫给水部队设在江海的支部! 当“樱花国”这三个字浮出水面,整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那是世仇! 如果是别的什么势力,或者单纯的灵异事件,或许还有耐心,可以慢慢调查,徐徐图之。 但这件事,一旦确认有樱花国那些杂碎牵扯其中。 那就没有任何妥协和迂回的余地! 新仇旧恨,必须一并清算! 不仅要将那个袭击自己的黑影揪出来挫骨扬灰。 就在陈天内心波涛汹涌,恨不得立刻冲进那栋小楼一探究竟的时候。 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来。 “喂!你们俩干嘛呢?” 陈天和叶梦莹同时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顶着粉色爆炸头、画着浓重烟熏妆、鼻子上还挂着个金属环的女孩。 正皱着眉打量他们。 女孩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身破洞牛仔和叮当作响的金属链子。 十足的杀马特风格。 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嫌弃。 叶梦莹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往陈天身后缩了缩。 “你谁啊?我们在这儿碍着你事了?” “看那楼呢?” 女孩没理会叶梦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天。 又扫了一眼那栋黑漆漆的老楼,语气很冲。 “我劝你们最好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瞎晃悠。这地方,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 陈天眉头微皱。 这女孩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而且,明显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哈!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那地方,不干净。“懂?”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 嘴里的烟都差点掉下来。 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那栋老楼。 不干净? 陈天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这地方的诡异,并非只有自己察觉到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杀马特女孩,恐怕也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马上就走。” 陈天试探着说。 不想在叶梦莹面前暴露太多,以免把她牵扯进来。 女孩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女孩立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 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直接破口大骂。 “草!都特么怪你们两个!”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把陈天和叶梦莹给骂懵了。 前一秒,还是一副故作高深、浑身带刺的神秘“守门人”形象。 言语间充满了警告与暗示,让他们以为撞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结果下一秒,手机屏幕上的某个通知,就像是按下了暴躁的开关。 “老娘在这儿跟你们俩废话半天,我送的外卖都要超时了!一个差评扣五十!你们赔啊?!” 女孩挥舞着手机,那张画着烟熏妆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指着陈天和叶梦莹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陈天:“……” 叶梦莹:“……” 两人面面相觑,大脑都宕机了。 啥玩意儿? 外卖?超时?差评? 陈天刚刚还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国仇家恨、百年阴谋、邪祟怪物。 被这声河东狮吼直接震得支离破碎。 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因为五十块钱而抓狂的杀马特。 和刚才那个谜语人联系在一起。 这反差也太大了!大到离谱! 叶梦莹更是吓得又往陈天身后缩了缩,看着女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这人……有病吧?我们站在这儿也碍着她送外卖了?” 女孩显然是骂上了头,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然后又用手指点了点那栋阴森的黑灰色小楼。 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你们两个!听好了!老娘最后说一遍,别特么靠近那破房子!听见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狠话,她也不管陈天和叶梦莹是什么反应。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她钱包的犯罪,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跑。 “妈的,晦气!” 在一连串的嘟囔和抱怨声中。 女孩拎着外卖袋冲进医院的住院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念头: 这送外卖的……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第六十一章 博物馆也可能中招了 这画风转变之快,让叶梦莹都看呆了。 陈天却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普通人,顶多会觉得那楼阴森,说几句闹鬼的传闻。 可她最后那句“会死人的”,语气里的严肃和警告,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口中的“不干净”,到底是指什么? 是灵异?还是……人为的危险? 陈天看了一眼身边一脸懵懂的叶梦莹。 不能带她一起。 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必须找个借口先把她送走,晚上自己再一个人过来! “走吧,被她这么一搞,我也有点饿了。先去吃饭,这破楼有什么好看的。” “啊?哦……好。” 叶梦莹虽然觉得陈天今天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只当是被那个杀马特女孩给影响了心情。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 陈天口袋里那部样式古旧、只能接打电话的老人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铃铃铃——!” 这声音又尖又急,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陈天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是张佛爷。 他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佛爷沉稳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些嘈杂的风声。 “小子,是我。长话短说,我这边刚收到消息。就在今天凌晨,我的人在江海市郊的国道上,拦了辆形迹可疑的厢式货车。” “车上,装了一批货。” “什么货?” “古董,司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拉货的,拿钱办事,不知道货主是谁,也不知道车上具体是什么。” “但是……我让人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来路不明,但有两件,我们认得。” 陈天的呼吸停了一瞬。 “是林家的?” “没错。就是林婉儿那丫头家里被换走的那批藏品,失窃清单上的青铜爵和汉代玉璧,都在那辆车上。” 电话那头的风声更大了,像是刮过空旷的原野。 张佛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货车的源头呢?还有,背后主使是谁?有线索吗?” “哼。” 张佛爷冷哼一声。 “司机就是个臭拉货的,一问三不知。只说有人在城西的废弃停车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车开到邻市的码头。” 陈天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城西废弃停车场……邻市码头…… 这显然是一条成熟的销赃路线。 “他们手上,绝对不止这一批货。这次被我们截胡,只是冰山一角。林家失窃案,恐怕只是他们众多‘业务’中的一单。” “你小子脑子转得倒是快。” 张佛爷赞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没错,我的人查了那辆货车的近期轨迹,这半个月,它频繁往返于江海和周边几个城市。恐怕有不少好东西,已经通过这条线流出去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这么急着转移?” “还能为什么?” 张佛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调侃。 “你小子最近动静太大,又是林家又是医院的,把幕后那条大鱼给惊了。人家怕夜长梦多,急着把之前用赝品换出来的真家伙处理掉,结果嘛……” 结果就是一头撞进了张佛爷撒下的网里。 陈天没有接话,他在等张佛爷的下文。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麻烦。” “……” “我的人在清点这批货的时候,发现了几样东西……有点眼熟。” “怎么说?” “我怀疑,有几件东西,不是来自任何私人藏家。它们,可能来自江海市博物馆。”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博物馆! 如果说调包林家的古董是胆大包天,那对博物馆下手。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我怀疑,博物馆也被他们用同样的手法给‘搬’空了一部分。只不过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更严密,加上那些东西常年放在展柜里,只要赝品做得够真,短时间内根本没人会发现。我需要你跑一趟博物馆,帮我鉴定一下,他们馆里那些东西,到底还剩下多少是真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古董失窃案了。 这是在挑衅整个江海市的底线! “好。” “时间?地点?” “我会立刻联系馆长,他是我一个老朋友,信得过。明天闭馆后,大概晚上九点,你直接去博物馆后门,会有人接你。” “明白了。” “注意安全,小子。这次的对手,是条疯狗。” “嗯。” 陈天挂断了电话,将那部老人机揣回兜里。 脸上的凝重还未完全散去。 一转身,就对上了叶梦莹写满担忧的眼睛。 “怎么了呀?出什么事了?看你接个电话,脸都白了。” “没什么。” “工作上的事,一个客户有点麻烦。走吧,不是饿了吗?吃饭去。” 叶梦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陈天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打草惊蛇…… 本来以为自己的行动有些鲁莽,可能会让对方隐藏得更深。 没想到,这条蛇非但没躲起来,反而被吓得乱了阵脚。 急匆匆地把藏在窝里的宝贝往外搬。 这下倒好。 直接给自己送了份大礼! …… 医院附近的小饭馆里,正是午餐高峰,人声鼎沸。 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陈天还在慢条斯理地用开水烫着碗筷,对面的叶梦莹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 只见她拿起筷子,左右开弓,风卷残云。 一碗米饭,配着几口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那架势,仿佛饿了三天三夜。 陈天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夹第一筷子菜,叶梦莹已经快要干完半碗饭了。 “你……” 陈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注意到陈天的目光,叶梦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 像一只被发现了正在偷吃坚果的仓鼠。 “嘿嘿……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六十二章 捞女配渣男 陈天看着她那副护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要是再饿个三天,是不是打算连盘子都给啃了?” 叶梦莹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俏脸更红了。 像熟透的苹果。 拿起筷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佯装生气。 “要你管!我这是在补充能量!下午还要继续战斗呢!” “哦?” 陈天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跟谁战斗?叔叔阿姨吗?” “哼!还有你这个坏蛋!” 叶梦莹说着,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气鼓鼓地塞进嘴里,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娇憨可爱的样子,陈天心情大好。 连日来的阴霾都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气氛轻松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暧昧。 就在这时,小饭馆的门帘被“哗啦”一声掀开。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潮牌t恤,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浓妆艳抹、挎着假名牌包的女人。 男人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 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当看到角落里的叶梦莹时,眼睛瞬间一亮,随即换上了一副轻佻又傲慢的表情。 他径直朝着陈天和叶梦莹这桌走来。 叶梦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理他,一个神经病。” 陈天还没来得及问,那个男人已经站定在桌前,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哟,这不是梦莹吗?” 男人夸张地捏着鼻子。 “你怎么在这种苍蝇馆子吃饭啊?缺钱了?缺钱跟哥说啊,我给你转个万儿八千的,不至于这么委屈自己吧?” 说完,他的视线轻蔑地落在了陈天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停留在陈天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上。 “啧啧,梦莹,你这品味下降得有点厉害啊。” “就找了这么个货色?穿得跟个送外卖的似的,他请得起你吃饭吗?” 男人的话尖酸刻薄,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叶梦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 “赵凯!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跟谁吃饭,吃什么,关你屁事!” “总比跟着你这种满嘴谎话的骗子强!” 赵凯被当众揭短,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笑容。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跟着这种穷小子,有什么未来?来,跟我走,今晚哥带你去‘江海之星’见见世面。” 叶梦莹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手腕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按住。 回头对上了陈天平静的眼神。 陈天示意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了嚣张的赵凯,落在了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嗯? 这张脸……有点眼熟啊。 陈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咖啡厅……苏晴雅……碰瓷……假手链! 哦!想起来了! 不就是前段时间,想用一条假得不能再假的手链。 碰瓷自己高中同学苏晴雅的那个假千金吗? 没想到啊,世界这么小。 那个女人显然也认出了陈天,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抓着赵凯胳膊的手也收了回来。 眼神惊慌地四处乱瞟,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赵凯还完全没意识到情况的变化,依旧得意洋洋地看着陈天。 “怎么?小子,吓傻了?没见过我这么有钱的?” 陈天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女人,嘴角咧开一个玩味的笑容。 “别急着走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陈天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赵凯和那个女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然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渣男配捞女,这不绝配吗?” “怎么着?刚勾搭上,还没来得及互相摸底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两秒后,“噗嗤”一声,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哄笑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小饭馆! “哈哈哈哈!卧槽!绝了!” “这哥们儿太狠了,一句话干倒两个!” “我就说嘛,那男的一看就像个水货,那女的也假得很!” 赵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女人,眼神里全是震惊和怀疑。 那女人已经快哭了,一张脸惨白如纸,哆嗦着嘴唇。 “捞女?什么意思?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认识他!阿凯,你别听他胡说!” “胡说?” 赵凯也不是傻子,他看着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再联想刚才陈天那笃定的语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 “你不是说你爸是做海外贸易的吗!” “那你还说你是赵氏集团的二公子呢!我昨天查了!人家赵公子根本不在国内!” “你个骗子!” “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在饭馆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撕破了脸皮,互相指责对骂起来,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陈天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活宝身上,拉起还有点懵的叶梦莹。 “走了,看戏看够了。” 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说完,便带着叶梦莹,在全场的哄笑和那对男女的对骂声中,施施然地走出了小饭馆。 一出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叶梦莹先是愣愣地站着,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太解气了!陈天,你简直是我的神!” 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天,里面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谢谢你,真的。” “不光是今天,还有上次……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被那个混蛋蒙在鼓里。” “举手之劳。再说了,我这人护短。他骂你,我总不能当没听见。” 第六十三章 工艺品批发市场 陈天看着她那笑中带泪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松快不少。 “行了,别笑了,再笑脸就僵了。” “我才不管!” 叶梦莹擦了擦眼角,大眼睛亮晶晶的。 “陈天,我发现你这人……真挺好的。” “嗯?现在才发现?” 陈天挑了挑眉。 “我就是觉得,我之前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叶梦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 “之前我以为你就是个……就是个…色狼。” “现在呢?” “现在……现在你是个好人!” 叶梦莹说完这句话,脸颊微微泛红。 眼神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仿佛这是这丫头能想到的、对一个人最高的赞誉。 这句无比真挚的夸奖,落入陈天耳中,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好人? 陈天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什么玩意儿?我又是帮你挡苍蝇,又是帮你怼骗子,回头还可能要去面对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邪祟怪物,忙活了半天,你就给我发这个? 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屠龙归来的勇士,结果公主对他说。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陈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叶梦莹,长长地叹了口气。 用一种幽怨到极点的语气说道: “搞了半天,你不过就是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啊。” “啊?好人卡?什么好人卡?” 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的纯洁与无辜。 显然没能第一时间领会这个网络热词背后的深层含义。 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陈天一肚子槽点顿时没了发泄的对象。 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行了,你医院的事我大概清楚了。” “那……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那东西好像没有伤人的意思。你还是继续回去上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叶梦莹心里有些发毛,让她回到那个可能有怪物盘踞的地方。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可是……” “没有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给你的那道符,一定要贴身带好。记住,是绝对不能离身,就算洗澡的时候也要放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衣服按住了胸口的位置。 感受着那道符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不少。 “嗯!我记住了,绝对不会拿下来的!” “去吧,路上小心。” “那你呢?” 叶梦莹忍不住问道。 陈天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藏在医院深处的黑灰色小楼的方向。 “我?我还有点事要办。”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你也要小心。” “放心。” 送走了叶梦莹,陈天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站在街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从姜家出来,怪物扑过来的恐怖画面。 那种濒死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喉咙里。 不行! 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毫无准备! 祖先的传承中,清晰地记载着各种符箓的画法。 其中最基础的,就是护身符。 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凭空画符,但借助实物,画几张出来应急,应该问题不大。 黄纸,朱砂,一样都不能少! 而且必须是质量上乘的真家伙! 掏出手机,飞快地搜索起来。 “江海市最大的纸扎店”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指向一个地方—城南古玩城。 陈天眼睛一亮。 古玩城? 这地方他可熟。 正好,自己这鉴宝的能力还没正经用武之地呢。 去买材料是正事,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漏,给自己开开张! 打定主意,陈天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古玩城。 所谓的古玩城,其实就是一条露天的地摊街,两侧密密麻麻摆满了摊位,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陈天不急着找那家纸扎店,而是放慢脚步,从街头开始,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过去。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现代树脂仿玉摆件,做旧手法:强酸腐蚀。 上周青铜器。 …… 一路看下来,陈天的心都凉了半截。 好家伙,这哪是古玩城,简直就是个大型工艺品批发市场! 连做旧的手法都像是同一个工厂流水线出来的,毫无新意。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直奔主题去找纸扎店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忽然被一个小摊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机。 摊位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些瓷片、鼻烟壶之类的玩意儿。 而在最角落里,随意扔着一串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上面落满了灰。 陈天脚步一顿,目光凝聚在那串铜钱上。 虽然不清楚那东西怎么用,看样式应该是五帝钱之类的。 自己鉴宝的能力能看出这东西有价值! 卧槽! 好东西! 陈天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装出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慢悠悠地踱到摊位前。 摊主头都没抬。 陈天随手拿起旁边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鼻烟壶。 “老板,这个怎么说?” 摊主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小兄弟,有眼光啊!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宝贝!一口价,八百!” 陈天差点笑出声。 宫里出来的?我看是上周刚从作坊里出来的吧。 撇撇嘴,把鼻烟壶扔了回去,然后像是才发现那串铜钱一样,指了指。 “那串铜钱呢?看着挺破的,我爷爷就好这口,买回去给他当个钥匙串玩玩。” 他把“钥匙串”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摊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愣了一下,显然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哦,你说那个啊!” 他立马来了精神。 “那可不是普通铜钱!那是五帝钱!懂吗?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辟邪的!镇宅的!可灵了!” 陈天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板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几个皇帝。 故作嫌弃地皱了皱眉。 “老板,你这就没劲了啊,这明明是六个,怎么就成五帝了?再说了,这玩意儿现在遍地都是,不值钱。你看看这上面,脏得都快包浆了,谁要啊。” 第六十四章 五帝钱pro max版 “咳……小兄弟是行家。行吧,看你也是诚心要,三百!三百块你拿走!” “一百。” 陈天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干脆。 “就当买几斤废铜了。你要不卖,我再去别家转转,反正这街上多的是。” 说完,他转身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哎!别走啊!” 摊主急了。 这串铜钱在他这儿摆了快一年了,问的人都少。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不对,是有缘人看上,一百块也是钱啊! “行行行!一百就一百!算我今天给你开张了!” 陈天这才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拍在摊上。 拿起那串油腻腻的铜钱,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走出老远,拐进一个没人的角落,陈天脸上的淡定才瞬间绷不住了。 能让自己的鉴宝能力看出来,这东西不得是五帝钱pro max版? 他把铜钱在手里颠了颠,入手冰凉沉重,远超普通铜钱的分量。 那股子让鉴宝能力都产生反应的特殊气息,正从这六枚铜钱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绝对是宝贝! 赚大了! 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五帝钱pro max版”到底是什么来路时,一道影子笼罩了他。 “小友。”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陈天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得体唐装,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站在他面前。 老者面容清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尤其锐利。 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那串铜钱。 “可否让老朽上手看一眼?” 老者的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那股子热切,根本藏不住。 卧槽! 陈天心里警铃瞬间拉满! 他攥紧铜钱的手猛地收回身后,另一只手下意识插进了裤兜。 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撒丫子跑路的姿态。 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 这套路……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是那种老掉牙的路边捡宝贝的骗术吧? 跳出来说这东西他早就看上了,看到你捡漏了,非要买下拿东西,而且会挑明这东西升值空间巨大,要从你这里分一杯羹 等会儿摊主就会哭天喊地地跑过来,说自己老眼昏花卖错了,要加钱,不然就报警说自己偷东西! 这老头就在旁边当和事佬,一唱一和,不把自己榨干不算完! 想到这,陈天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脚下已经调整好发力的姿势。 只要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老者看出了陈天的戒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 “小友,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你手里的东西,觉得是件好东西。” “老朽玩了一辈子这个,眼光还算有几分。如果你这串东西是真的,我愿意出一百万,买下来。” 一百万? 周围路过的人听到这个数字,脚步都慢了下来。 一道道震惊又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啥玩意儿一百万?” “就那年轻人手里的破铜钱?” “这老头是疯了吧!还是个托?” 陈天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一百万? 玩这么大? 难道不是骗子,是遇到真正识货的大佬了?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越不踏实。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值一百万? 倒不是贪图这一百万。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现在他更想搞清楚,自己花一百块淘来的。 究竟是个什么等级的宝贝。 赌一把? 想到这,陈天紧绷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点。 他从身后拿出那串铜钱,但没立刻递过去,只是在手里晃了晃。 “老爷子,您真识货?” “拿给老朽看看便知。” 陈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铜钱递了过去。 递过去的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老者的手,只要对方有任何想跑的迹象。 有信心一秒钟之内把东西抢回来,顺便给这老头来个过肩摔。 老者接过铜钱的姿势很稳,手指轻轻摩挲着钱币的边缘。 把铜钱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先是看上面的文字和包浆,然后又用指甲轻轻弹了一下。 叮——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越的响声传来。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从刚才的期待和热切,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啧啧”两声。 “好东西……好东西啊!” “小哥,你好眼力!真是好眼力啊!” “老爷子,这到底是个啥?不就是几个铜钱吗?” 老者把铜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在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你这串,根本不是什么五帝钱!” “这六枚铜钱,每一枚都是单独特制的法器!用的也不是凡铜,这种东西,是真正用来驱邪镇煞的宝贝!单独一枚,都千金难求!你这一口气凑齐了六枚,简直……简直是不可思议!” 老者越说越激动,抓着铜钱的手都有些发抖。 陈天的心脏砰砰狂跳。 老者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铜钱恋恋不舍地还给陈天。 “小友,老朽刚才的提议依旧有效。一百万,不,我再加五十万!一百五十万!只要你愿意割爱,现在就能转账!” 周围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一百五……一百五十万?买那串破铜钱?” “天哪!这年轻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一百块买的吧?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转手就卖一百五十万?!” 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把陈天给烧穿了。 然而,陈天只是默默地接过铜钱,重新攥在手里。 那种冰凉厚重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老爷子,不好意思,这东西我不卖。” “嫌少?价格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二百万!这是老朽能出的极限了!” 陈天笑了。 “老爷子,您误会了。不是钱的事。这东西,我留着有用,倒不是不舍得割爱。” “有用?” 老者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探究。 这种级别的法器,寻常人能有什么用? 难道这年轻人……也是同道中人? 可看他一身的地摊货,满脸的稚气,怎么看也不像啊! 陈天没有再解释。 冲老者点了点头。 “老爷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老者站在原地,看着陈天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怪了……真是怪了……这等至宝,怎么会流落到地摊上?这个年轻人,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六十五章 纸扎店里都有宝贝 告别了古玩街那群还在震惊中的路人,陈天把那串温热的铜钱法器塞进口袋。 直奔古玩城深处。 街的尽头,是一家纸扎店。 店门是那种老旧的木板门,门楣上挂着一个褪色的招牌,上书“往生堂”三个字。 一股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 店里光线昏暗,没开灯,只有从门口透进来的天光。 一眼望去,两边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纸扎品。 纸人、纸马、纸别墅、纸汽车……应有尽有。 店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老板?有人吗?” 陈天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店里逛了起来。 这店里的东西确实齐全,墙角甚至还贴着一张手写的广告——“私人订制,包君满意”。 纸扎这东西,私人订制啥?一比一明星纸扎吗? 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柜台旁边,那里码放着一摞一摞的黄纸,用草绳捆着。 看起来跟乡下烧火用的草纸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他视线扫过的瞬间。 鉴宝的能力悄然发动。 视野里,绝大部分黄纸都是普普通通的灰白色。 唯独在最下面,靠墙角的一扎,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 陈天心头一跳。 我靠! 黄纸这玩意儿也能出宝贝? 不都是一个树上砍下来的吗?还能有什么讲究? 好奇地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就想把那扎泛着金光的黄纸给抽出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捆草绳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女人声音从店铺后面传来。 “哎,那个别动。” 陈天动作一顿,抬起头。 只见一个女人从挂着布帘的后堂走了出来。 这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丰腴,曲线玲珑,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旗袍,开叉极高,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长发盘起,用一根简单的簪子固定着,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与这间阴森小店格格不入的妩媚风情。 斜靠在柜台上,用下巴指了指陈天脚边的那扎黄纸。 “那个你用不上,别买了。烧纸的话,旁边那些便宜,十块钱一扎,随便拿。”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客人。 陈天眉毛一挑。 嘿! 有意思了。 本来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这老板娘一开口,直接就实锤了。 这黄纸,绝对是宝贝! 听这意思,老板娘很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陈天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站直了身子。 “老板娘,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我看这扎黄纸就挺好,我就要这个了。” 老板娘闻言,上下打量了陈天一番。 从他脚上几十块的帆布鞋,看到他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 眼神里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轻视。 把嘴里的香烟取下来,夹在指间,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二十万。” 陈天:“……” “多少?二十万?老板娘,你这黄纸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打的啊?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吧?” 老板娘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发出“咯咯”的笑声,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小弟弟,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是懂行的人。这东西,算是我这小店的镇店之宝了。至于它为什么值这个价,外行人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老板娘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很刻薄。 言下之意,你个穷小子,别在这儿碍眼了,这东西你买不起,也用不着。 陈天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镇店之宝? 陈天脸上故作不服气,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柜台前。 “老板娘,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外行?” “哦?” “那你说说,你想买它做什么?” “画符。” 话音落下。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叼着烟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足足三秒钟,她才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天一样,重新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画符?呵呵……呵呵呵……小弟弟,你可真会开玩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我在江海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叫得上名号的师傅,哪个我不认识?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说吧,你是什么人?外地来的?是谁指点你到我这家店的?” 信息差! 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这个圈子里当然没有名气。 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野狐禅,哪有什么圈子,哪有什么师门。 索性就坡下驴,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挠了挠头。 “老板娘你误会了,我哪有什么来路啊。我不是科班出身,就是最近走了点运,自己瞎琢磨,刚学会的。” “野路子?” 老板娘嗤笑一声,重新靠回柜台,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 “我说小弟弟,画符用普通的朱砂黄纸就行了,效果都一样。我这‘金光纸’,料子都是整块的雷击桃木,又取晨时第一缕紫气加持过的,灵性太足。你一个刚入门的新人,道行不够,心神不稳,根本驾驭不了。给你用,纯属浪费。” 俩人正说到这儿,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脆响。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打断了店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进来的是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耳朵上挂着七八个耳钉,一身破洞牛仔和铆钉皮衣。 典型的杀马特造型。 那女孩一进门,视线就在店里扫了一圈,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时。 猛地顿住了。 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 直直指向陈天。 “是你!中午送外卖那个!就因为你,我差点超时被给差评!” 陈天也认出她了。 可不就是中午在中心医院,那个看起来很装逼的杀马特,还警告自己不要靠近遗址来着。 世界也太小了吧。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孩已经完全不理他了。 扭头就冲着柜台后面嚷嚷。 “媚姐!我订的东西到了没啊?我晚上急用!中心医院那边!” 第六十六章 你的消息保真吗 那个精神小妹还是和中午见的时候一样,咋咋呼呼的。 总是一副自顾自的样子。 老板娘闻言,把夹在指间的烟慢悠悠地放回嘴里,吸了一口。 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苏小柒,你急什么急。我说你这身打扮,是跟你师父学的吗?这都是二十年前流行的东西了,搁现在,人家管你这叫‘精神小妹’。你师父是不是拿他年轻时候的审美在坑你啊?” 陈天站在一旁,本来还觉得这事挺巧合,可听到老板娘的话。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师父?纸扎店! 这家店,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纸扎店! 这是一个据点! 是江海市玄学圈子里,那些“业内人士”的秘密联络点和物资供应站! 怪不得这老板娘气场这么足,怪不得一张黄纸敢卖二十万! 原来人家做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意! 自己这是……一头撞进狼窝里了? 不,不对! 是撞进宝山了! 陈天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军奋战,现在才发现,组织的大门就在眼前! 必须想办法混进去! 机会就在眼前! 看着那个叫苏小柒的“精神小妹”,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陈天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被他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人。 他往前一步,把纸人摊在手心,递到苏小柒面前。 “那个……精神小妹,你看看,认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小柒本来还撅着嘴,准备跟老板娘反驳一下自己的审美问题,一听这话。 下意识就低头看去。 当她看清陈天手心里的东西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不耐烦变成了惊骇! “这东西……我不是让你别靠近中心医院那栋老楼吗?!” 苏小柒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好像陈天闯了什么天大的祸。 陈天被她吼得一愣。 老楼? 我什么时候去过老楼了? 立刻反应过来,这里面有误会。 “你搞错了,我根本没去过什么老楼。” 陈天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严肃。 “这玩意儿,是自己找上我的。一个怪物袭击了我,我把它干掉了,最后就剩下这么个纸片人。” 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另外两个人耳朵里,却是个大新闻。 “唰!” 老板娘媚姐那双慵懒的桃花眼猛地眯了起来,一道精光闪过。 重新站直了身体,叼着烟,视线在陈天和苏小柒之间来回扫视。 一个野路子,能干掉一个“怪物”? 这小弟弟,有点意思啊。 苏小柒更是盯着陈天,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把那个纸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咬着牙说道。 “这是樱花国的式神纸人,是阴阳师用的东西!你怎么会被他们盯上?你一个普通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动手?” 苏小柒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怀疑。 面对苏小柒的审视,陈天心里反而稳了。 怕的不是你问,怕的是你不问。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摊了摊手。 “我倒是想当个普通人,可惜啊,麻烦总喜欢找上门。我叫陈天,是个古董鉴定师,说白了,就是给老物件断代估价的。” 古董鉴定师? 苏小柒眉毛一挑,这职业听着就神神叨叨的,但跟阴阳师又有什么关系? 陈天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继续往下说。 “麻烦的源头,是半个月前的一场拍卖会。当时有件拍品,号称是战国青铜夔龙鼎,主办方吹得天花乱坠,价格被炒到了一个亿。我当场就给它点破了。本来这也没什么,砸人饭碗的事,我干得多了。” 陈天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去。 “坏就坏在,那尊假鼎的送拍方,是一伙外国人。我这么一搞,让他们当着整个江海市收藏圈的面,丢了个天大的人。” “哦……” 苏小柒拖长了声音,脸上的怀疑消散了不少。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还挺合理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被报复也说得过去。 扭头看了一眼老板娘。 媚姐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指尖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天把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还不够。 一个被报复的古董鉴定师,顶多算个可怜虫,或许能得到一些同情。 但绝对换不来“自己人”的身份。 陈天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被式神袭击,只是个开始。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就当是听个响。” 陈天的语气神秘,成功勾起了苏小柒的好奇心。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媚姐,也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 陈天看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伙外国人,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只是我这种小角色,甚至不是哪个私人收藏家。我得到消息,他们……盯上了江海市博物馆。” 江海市博物馆! 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面放的,可都是国宝!是整个江海市历史文化的根! 苏小柒原本以为,这只是玄学圈子里,樱花国阴阳师过界来找回场子的私人恩怨。 可现在…… 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 “你……你说什么?!博物馆?这怎么可能!那里安保那么严,还有……还有我们的人看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明抢当然不可能,但要是……调包呢?” “用一个以假乱真的赝品,换走真正的国宝,谁能发现?” “据我所知,他们可能已经得手了。” “!!!” 苏小柒彻底愣住了。 看着手里的式神纸人,再看看一脸凝重的陈天。 如果陈天说的是真的…… 那这帮阴阳师可能利用鬼怪潜入博物馆进行掉包! 这就更说的通了。 这是在挖整个华夏的根! 是老板娘媚姐指间的女士香烟掉在了地上。 甚至没有去管那根还在燃烧的烟头。 一直以来挂在她脸上的那份慵懒和妩媚,消失得无影无踪。 媚姐缓缓站直了身体。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 带来的消息,已经远远超出了“麻烦”的范畴。 这是战争。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足以动摇国本的战争。 媚姐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说的消息,保真吗?” 第六十七章 巫刻之法 “我是干什么的?就是个倒腾古董的,靠眼力吃饭。这东西,是真是假,是新是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就是那伙人用在我身上的。如假包换。一个古董鉴定师,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惹上樱花国的阴阳师?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个理由,我想不出第二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逻辑已经完全闭环了。 苏小柒低头看着那张诡异的纸人,又抬头看看陈天。 如果只是私人恩怨,可以当个乐子看。 可一旦牵扯到国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龙虎山正统传人,降妖除魔,守卫一方,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打量着陈天。 这家伙看着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半点灵力波动,被这种阴邪的东西缠上。 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或许是那句“挖我们华夏的根”刺激到了她,苏小柒心里那点芥蒂暂时放下了。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就能躲。这样吧,我给你画几张平安符,你带在身上,至少能挡一挡脏东西。算我送你的。” 这算是这个龙虎山小天师,能拿出的最大善意了。 然而,陈天只是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善意,然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符,我自己会画。” 空气瞬间安静。 苏小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两秒后,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她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 什么玩意儿? 自己会画符? 一个搞古董鉴定的,说他会画道门正统的符箓?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是在侮辱她的专业! “你会画符?你?!你知道画符需要什么吗?你知道什么叫敕令,什么叫符胆,什么叫走笔如龙,什么叫灵气灌注吗?别是在黄纸上拿毛笔随便画几道,就以为那叫符了!那叫涂鸦!是亵渎神明!” 小姑娘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连珠炮似地把专业术语全砸了出来。 试图用知识壁垒把陈天这个“骗子”砸晕。 陈天压根没理会她的暴走。 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没说话,但嘴角已经重新挂上那抹慵懒笑意的媚姐。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裁几张标准尺寸的符纸?” “长七寸,宽三寸就行。这是最标准的。” 媚姐优雅地起身,袅袅婷袅地走到一张红木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龙凤剪刀。 咔嚓,咔嚓。 几下干脆利落的裁剪,几张尺寸分毫不差的符纸就出现在了桌上。 “喏,够吗?” 不等陈天伸手,苏小柒“啪”地一声抢过一张符纸,狠狠拍在桌上。 “我先来!”今天我就让你这个外行看看,真正的符是怎么画的!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还以为我们玄学圈都是你这种江湖骗子!” 小丫头气鼓鼓地铺开架势。 朱砂,狼毫,无根水。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充满了科班出身的仪式感。 苏小柒屏息凝神,手腕一沉,笔尖蘸满朱砂,对着黄纸一笔落下! 笔走龙蛇! 一道道朱红色的线条在黄纸上迅速构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动作标准,一丝不苟,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画法。 当最后一笔“符胆”点下时,那张黄纸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一点。 陈天不懂什么灵气波动,但他下意识地对着那张符用出了自己的“鉴宝的能力”。 一张纸,价值确实涨了些! 效果什么的,陈天不好说,毕竟鉴宝才是专业玄门的事儿都是附带的。 苏小柒一脸傲然地捏着符纸。 “看清楚了?这,才叫符!有符光,有灵气!轮到你了,大言不惭的家伙,让我看看你怎么画?” 陈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拿起一张符纸。 但接下来的动作,让苏小柒和媚姐都愣住了。 没有用那碟上好的朱砂,反而随手抄起旁边笔架上的一支普通毛笔,在媚姐用来记账的墨水台里随便蘸了蘸。 “喂!你干什么!用墨水画符?你当是练书法呢?你知不知道,墨水属阴,没有阳刚之气,根本引不来天地灵力,画出来的就是废纸一张!” 陈天充耳不闻。 提笔,落笔。 姿势很怪。 手腕几乎不动,全靠手指发力,笔锋的走向更是诡异无比。 没有苏小柒那种行云流水的顺畅,反而充满了顿挫和转折,每一笔都像是用刻刀在石头上猛地一凿,充满了原始、粗犷的力量感。 那画出来的东西…… 根本不是符! 那扭曲的线条,那诡异的结构,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原始部落的图腾,又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噗嗤……” 苏小柒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让你画平安符,你给我画了个这个?天啊,笑死我了!你连最基础的‘三清敕令’的笔画都画反了!你这……你这连幼儿园水平都算不上啊!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小丫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而,一直靠在柜子上,饶有兴致看戏的媚姐,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了。 慵懒的神态不见了。 那不是画。 是……某种失传的,用“力”在纸上“刻”下痕迹的法门! 苏小柒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嘲讽。 “怎么不画了?画不下去了吧?也对,牛皮吹破了,总得想想要怎么收场……” “住口,小柒。” 媚姐的声音不大,瞬间让苏小柒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错愕地看着媚姐,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你这手运笔的法门,是谁教你的?” 陈天画完最后一笔,那是一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黑点。 正好落在整个图案最中心的位置。 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什么运笔法门?我不知道啊。以前在古玩城旧书摊上,花十块钱淘了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没封面也没书名,我就照着上面瞎画的。”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鬼知道古玩城哪个角落里有过这么一本书?就算没有,谁又能去证实? 媚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当然不信。 这种只在某些古老宗门密录里有过零星记载的“巫刻之法”,怎么可能出现在地摊上? 第六十八章 陈天那小子不简单 媚姐伸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陈天画的那张“符”。 入手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苏小柒那张符的灵气,也没有金光,甚至感觉不到任何能量。 但就是……沉。 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厚重感,仿佛手里捏的不是一张纸。 媚姐缓缓转过身,看向还一脸懵圈的苏小柒。 “小柒,你不是说,今晚打算去中心医院的老楼那边查探一下吗?” “对啊,媚姐,那边的阴气越来越重了,我怀疑跟最近这些事有关……” “带上他。” “啊?带他?媚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就是个门外汉!连符都不会画!带他去不是累赘吗?” “小柒。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时,我答应过,绝不会让你出事。” 苏小柒愣住了。 从没见过媚姐这个样子。 “媚姐,我……”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就不是你们龙虎山一家能扛下来的。我们玄门的这张网,撒得再大,也总有看不见的角落。现在看来,江海市就是其中一个。” 媚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小柒头上。 从小在宗门长大,对自家的传承向来引以为傲,哪里听过这种话? 可这话是从媚姐嘴里说出来的。 心里的那点骄傲,瞬间被敲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咬了咬嘴唇,再看陈天时,眼神已经变了。 “行!我明白了!那你,就跟我一起去!” 一直沉默看戏的陈天,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我不去。” “?” 苏小柒和媚姐同时看向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小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气得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这人胆子小,怕死。你们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本事有多大,我也没见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变数,多一份危险。跟底细不明的人一起行动,我信不过。” 这话,狠狠抽在苏小柒的脸上。 自己是谁? 龙虎山天师府百年不遇的天才!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家伙,居然敢说信不过她? “你!好!好得很!你不是怕死吗?你不是信不过我吗?” 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胸口剧烈起伏。 “我告诉你,今晚,你必须去!“我!苏小柒!保你的命!今晚十一点!中心医院老楼大门口!你要是敢不来,我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出来!” 撂下狠话,她看也不看陈天,转身“咚咚咚”地跑上楼,把楼梯踩得震天响。 陈天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摸了摸鼻子,看向媚姐,一脸为难。 “那……老板娘,我先走了?” 媚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请便。” …… 陈天前脚刚走,苏小柒后脚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怀里还抱着个木条箱子。 “媚姐!他到底是谁啊!装神弄鬼的!还敢瞧不起我!气死我了!” 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凉茶,还是觉得气不顺。 媚姐没有回答。 重新拿起那张诡异的“符”,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上面凸起的墨迹。 “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怎么会?媚姐你……” “这种人,世上罕见。要么是天命所弃,要么……是身上藏着连天道都想窥探的大秘密。” 苏小柒彻底呆住了。 这个答案,比“不知道”三个字,更让她心神不宁。 那个叫陈天的家伙,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变得无比神秘,也……无比可恶! 苏小柒越想越气,在原地来回踱步,把木地板踩得“噔噔”作响,小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蛋!骗子!居然敢瞧不起我!还敢给我脸色看!气死我了!” 媚姐却没有理会她的暴走,只是将那张诡异的符纸放在灯下。 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仿佛凸起的墨迹。 眼中的探究之色越来越浓。 先前慵懒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猎物时的专注。 “行了,别转了,晃得我眼晕。” 媚姐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成功让苏小柒停下了脚步。 “媚姐!你都听到了!他那是什么态度!简直……” “我会找人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苏小柒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凑了过去。 “对!就该好好查查他!这小子绝对有问题!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好奇,我们店里,上好的朱砂纸没有一百种也有八十种,更别提还有玉粉、银粉调制的特品。他一个看上去对玄门一无所知的人,为什么偏偏,一眼就相中了那叠我压在箱底、用来镇物的金箔纸?” “这是单纯的意外,还是说……那小子,本来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一眼就看穿了那金纸的真正用途?” 听到这话,苏小柒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凝重所取代。 小丫头不是傻子,媚姐一点拨,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是啊! 那叠金箔纸,其貌不扬,被媚姐随手跟一堆杂物放在一起,别说是外行了。 就连自己,如果不是媚姐特意介绍过,也只会当成普通的描金纸。 可那个陈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指明了要它! “他……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先是挑中金纸,再用那种闻所未闻的画法画出个鬼画符,来吸引媚姐你的注意!然后又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我!想在我们这儿蒙混过关,骗取信任!对!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我们一定不能被他给骗了!” 看着苏小柒那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媚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丫头,脾气还是太急了,一点就着。 不过,小丫头的怀疑,也正是自己的好奇。 这个陈天,到底是故弄玄虚的,还是……一条潜伏在江海市的真龙? “是不是骗子,今晚不就知道了?你不是约了他今晚去中心医院吗?他说不想和你一起,你可以早点去啊!” “没错!媚姐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让他原形毕露!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六十九章 明线和暗线 走出古玩城。 拐上旁边灯火通明的主街,打车直奔聚宝阁。 车刚在门口停稳,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身穿黑色挺括制服、身形如标枪般挺拔的保安。 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专业气场。 陈天刚想迈上台阶,其中一名保安立刻横跨一步,伸出手臂,将他拦了下来。 “站住!” 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陈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想必,这就是姜清雪安排的新保安了。 昨天聚宝阁被人潜入,今天就安排上心安保了。 “你好,我是这里的鉴宝师,我叫陈天。” “鉴宝师?”那名拦住他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小兄弟,大别开玩笑了。也不看看你这样。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真是这里的鉴宝师。你们可以跟你们的姜总确认一下。” “还姜总?我们姜总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小子,看你年纪轻轻,别是想来闹事的吧?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从京城最顶级的安保公司请来的,劝你别自讨苦吃!” “就是,鉴宝师哪个不是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就你这样?赶紧走,不然我们可要按规定采取强制措施了!” 陈天也是无奈了。 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典型的认死理。 油盐不进。跟他们解释再多也没用。 正当他准备摸出手机给姜清雪打电话时。 店里的争执声终于引来了内部人员的注意。 一个年轻的店员探出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看到被两名新保安拦在门口,一脸无语的陈天时! “你们干什么呢!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你们怎么能把陈大师拦在外面!” 开玩笑,这位可是能一眼断真伪,随手捡大漏。 这小子虽然是年轻,但他捡的那两个大漏,换成普通人,足够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连姜总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大神! 那两名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保安,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就他?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年轻人? 两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对……对不起!陈大师!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知道是您!” “是我们没眼光!姜总吩咐过,最近安保等级都要提高!” 陈天摆了摆手,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行了,不知者不罪。” 越过两人,走进了聚宝阁。 陈天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依旧站得笔直,但明显比刚才更加警惕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 看来,姜清雪这次还真是靠谱了一回。 虽然她不信什么“衔尾蛇”,不信什么阴谋论。 但行动力确实没得说。 这两个新来的保安,责任心和警惕性,比之前那些电子警报设施可强太多了。 至少,这些尽心尽责的“人”,比那些冰冷的机器,更难被糊弄。 “陈哥,你可算来了!” “出什么事了?” “一个钟头前,来了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说有件好东西想急出,要价不高,但点名要现钱。” “东西呢?” “在里间锁着呢。” 小李领着陈天穿过大堂,进了最里面的贵宾鉴定室。 一张铺着黑色丝绒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汉代风格的青铜器。 陈天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根本用不着上手。 记得清清楚楚。 今年春季拍卖会,37号拍品。 最后被江海一个做房地产的刘总,用二百八十万的价格拍走了。 送东西来的人,绝不可能是刘总。 电光石火间,陈天就想通了。 那伙外国人! 偷运国宝出境的路线被张佛爷掐断了。 现在,他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出不去江海市。 不惜把这些见不得光、而且很容易追查到来源的赃物,在本地市场上变现! 陈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开始沉不住气了? 正好。 “小李。” “哎!陈哥!” “去告诉那个人,东西我们收了。就说按店里的规矩,这么大额的现金,要等明天早上银行开门才能提。” “让他留下联系方式,或者明天自己过来拿钱。” “好嘞!我这就去!” 看着小李兴奋跑出去的背影,陈天拿起那件青铜礼器,将那件青铜礼器小心翼翼地放回丝绒盒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店里最僻静的角落,拨通了张佛爷的老式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 “佛爷,是我,陈天。” “小子说吧,又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还是又捡了什么天大的漏?” “都有。聚宝阁刚收了件东西,汉代青铜礼器。我认得,是今年春拍的37号拍品。” 张佛爷那边沉默了,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陈天打电话过来,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送东西来的人,我怀疑,就是那些外国人。” 电话那头的气氛瞬间凝固。 陈天能想象到,张佛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肯定是风雷涌动。 “他们想偷运出境的路线,应该被我们上次的行动彻底掐断了。现在人被困在江海,急着把手里的赃物变现跑路。我用店里取大额现金需要预约,让他明天早上再来的借口,把他稳住了。” 陈天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张佛爷的反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古玩交易了。 这是在跟一群亡命之徒掰手腕。 自己需要力量,绝对强势的力量,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而张佛爷,就是那个能调动这一切的人。 “好小子!干得漂亮!你这一手拖延,简直是神来之笔!那帮杂碎,在国内销赃,简直是自寻死路!他们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 “佛爷,我需要您的帮助。安排人手,布控起来,看看能不能顺着这条线,把他们整个组织在江海的根,都给拔了!” “拔?何止是拔!老夫要让他们连根烂在地里!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亲自来安排!” 张佛爷的声音斩钉截铁。 “明天,我会派出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几只鹰,把整个江海市变成一张网。只要他敢来,就别想再出去!” 第七十章 苏小柒出事了 挂断电话,陈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胸口那股子憋闷的感觉,总算是散去了大半。 有张佛爷这句话,这事儿,稳了。 明面上,有佛爷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那伙蠢货自投罗网。 还有今天去过的那个纸扎店,明显也是些有道行的玄门中人,经常光顾的。 黑白两道,双管齐下。 自己就不信,那帮藏头露尾的杂碎还能跑得掉! …… 夜色渐深。 聚宝阁里静悄悄的。 之后,再没进来什么像样的客人,更别提什么稀世奇珍了。 古玩这行当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够吃一辈子的,全凭一个“缘”字。 陈天也不急,索性在后堂铺开黄纸朱砂,开始画符。 笔走龙蛇,气运丹田。 一张张平安符在他的笔下迅速成形,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 这手艺,得多练。 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 陈天停下笔,将画好的几十张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叠好,揣进怀里。 能不能使的先放放,关键是量大! 该去一趟中心医院了。 深夜的江海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 陈天打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中心医院。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该买辆车,还方便点。 到了地方。 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医院后方,那栋早就废弃不用的樱花国样式的老楼前。 在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建筑,红砖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然而,陈天刚下车,脚步就顿住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老楼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锁的位置,有几道崭新的划痕。 门轴下的地面上,几粒细小的灰尘,呈现出不自然的、被挪动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 而且是就在不久前进来的! 谁会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陈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着老楼走了一圈,侧耳倾听。 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吱呀——” 木门应声而开,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一股混杂着灰尘、霉菌和消毒水味道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 楼内空空荡荡,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大厅里搬空后留下的痕迹。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破败,那么不详。 陈天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没有开灯,黑暗对于他来说,并不能构成太大的障碍。 月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病床,没有柜子,甚至连墙角常见的蜘蛛网都看不到。 “邪门了……” 陈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贴着墙壁,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墙皮有没有新刷过的痕迹? 地砖有没有被撬动过的缝隙?天花板上有没有可疑的夹层? 甚至,直接开启了自己的鉴宝能力。 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整个世界的“信息”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同。 在他的视野里,有价值的、有历史沉淀的、或是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 都会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晕。 然而此刻,这间病房在他眼中,就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别说宝光了,连一丁点值得注意的颜色都没有。 陈天不死心,又接连推开了第二间、第三间房门。 结果完全一样。 每一间都空得能跑马,干净得像是刚做完开荒保洁。 蹲下身,用手指在地板上用力一抹,指尖上只沾染了薄薄一层均匀的浮灰。 “搞什么鬼?” 陈天站起身,环顾着这空旷得令人发指的走廊。 他原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会在这里撞见那个黑影。 或许能找到什么邪恶仪式的残留物,再不济。 也该有些几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带着历史尘埃的破烂玩意儿吧? 可现在,别说什么暗格、密道了,陈天在这一层楼里来回转悠了十几分钟。 连一张废纸都没找到! “这特么……跟被人用舌头舔过了一样干净!” 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医院里的影子和这老楼没有关系?” 整栋楼,就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骨架。 陈天眉头紧锁,回到了一楼大厅。 线索断了? 陈天站在空旷死寂的一楼大厅中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之前的一切推断,从防疫给水部队到樱花国的阴谋,都只是自己吓自己?那个袭击叶梦莹的黑影,和这栋被清理得比脸还干净的老楼,根本就毫无关系?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哪里被他忽略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整个大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墙角、地缝、天花板的边缘…… 通往二楼的那座老旧木质楼梯。 楼梯是用厚重的实木搭建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结构看起来还算稳固。 陈天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了体内的鉴宝能力。 瞳孔深处,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任何有价值、有年代、有特殊能量的物体,都无法在这片灰白中遁形。 陈天没有放弃,他将目光聚焦。 顺着楼梯的结构一寸一寸地向上探查。 那里,就在最底层台阶的下方,紧贴着墙根的位置,正散发着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淡黄色光晕! 找到了! 陈天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指尖触及到一个冰凉且有些发皱的纸片。 小心翼翼地将其捏了出来。 那是一张黄色的符纸,被人揉捏过,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上面的朱砂符文依旧清晰可见。 这符纸……看着好眼熟。 陈天将符纸摊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画符的手法,谈不上多高明,甚至有些稚嫩,但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蛮横的灵力波动。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穿着破洞牛仔裤。 满脸都写着“老娘不好惹”的身影,瞬间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是那个叫苏小柒的杀马特小妹儿! 陈天的心脏“咯噔”一下。 没错!就是她! 白天在纸扎店,那丫头非要跟自己比试,画过一张。、 跟眼前这张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个丫头她肯定是想抢在自己前面,查清楚这里的秘密,好证明她比自己厉害! 陈天捏着手里的符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而且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苏小柒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终究是玄门中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就消失。 符咒被遗落在这里,人却不见了踪影…… “妈的……”不知道那丫头被人抓去哪儿了!” 第七十一章 苏小柒的黄符不中用 苏小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八成是栽在这里了! 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多拖一会儿,苏小柒的危险就多几分。 必须马上找到她! 活要见人,死…… 那丫头虽然又虎又莽撞,但罪不至死! 就在陈天准备继续深入,循着那丫头可能留下的痕迹找过去的时候。 “哒、哒、哒……” 一阵诡异至极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像是有人用木头敲打地砖。 陈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抬头! 走廊的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穿着无比华丽的和服。 她踩着一双涂着红漆的木屐,迈着小碎步,身姿摇曳,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入月光笼罩的楼梯口。 女人的脸,妖艳得不像话。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陶瓷,嘴唇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媚态。 那股媚劲儿,甚至比纸扎店那个风情万种的媚姐,还要勾魂夺魄! 可的步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每一步的距离、抬脚的高度、落脚的节奏,都精准得如同机械,毫无人类行走时该有的细微偏差。 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正在执行着巡游的指令。 陈天的心,猛地向下沉去。 深夜,废弃老楼,和服女人。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不可能是来拍艺术照的! 这东西跟苏小柒的失踪,绝对脱不了干系! 陈天不再有半分迟疑。 脚下发力,瞬间跨越数米距离,冲到楼梯口! 踩在最底层的台阶上,结实的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伸出双臂,如一道铁闸,死死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那个丫头呢?” 陈天将那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捏在指间,几乎要戳到女人的脸上。 声音冰冷,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把她怎么样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和服女人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 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静静地倒映着陈天那张写满怒火的脸。 然后,她笑了。 红唇轻启,勾勒出一个极尽妩媚,却又冰冷刺骨的弧度。 “啊啦……这位小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还他妈搁这儿装蒜! 陈天心头的火气“蹭”一下就冒了起来。 “少废话!” 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 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奇异的、像是樱花混合着焚香的诡异味道。 “一个画着烟熏妆,穿着破洞裤,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她肯定来过这里!” 陈天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中。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人呢?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陈天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和服女人依旧不为所动。 饶有兴致地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陈天手里的符纸。 陈天瞳孔猛地一缩! 这符纸上虽然灵力稚嫩,但好歹也是玄门正宗的驱邪符! 寻常鬼物,别说触碰,光是靠近都得被灼伤! 她敢碰? 难道她不是鬼?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怕这玩意儿?! 就在陈天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之际,女人的指尖,已经轻轻落在了那张黄色的符纸上。 没有青烟冒起。 没有滋啦作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人白嫩的指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点在符文的朱砂上,仿佛在触摸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废纸。 “呵呵……” 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是说,那个拿着这种可笑玩具,就敢闯进来的小姑娘吗?” “真是……勇敢又无知呢。就像飞蛾,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你,也是来找她的飞蛾吗?正好,我今晚……还没吃饱呢。” 还没吃饱? 陈天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仿佛看到了苏小柒那张咋咋呼呼的脸。 被这女人一点点吞噬掉的画面。 “我操你妈!” 陈天一声暴喝,手腕猛地一抖! 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黄色符纸,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残影。 径直拍向女人的面门! 老子今天就要给你这个妖物开开眼! “啪。” 符纸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然而…… 预想中青烟滚滚、惨叫连连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那张本就灵力微弱的符纸,在接触到女人皮肤的刹那,就像被投入了上千度的熔炉。 连“滋啦”一声都欠奉,瞬间化作一撮黑色的灰烬,飘飘扬扬地散落下来。 女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绝美的脸上,嘲讽的笑意,反而愈发浓郁了。 “就这?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呢。小哥,你的本事,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太让人失望了。” 陈天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还保持着向前甩出的姿势。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苏小柒那张符,虽然画得跟鬼画符似的,可好歹是正经的朱砂黄纸。 对付寻常的小鬼小怪,绝对够用。 可在这女人面前,却跟一张卫生纸没什么区别!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怪物?!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没有回答。 她只是笑。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 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玩弄猎物于股掌之中的傲慢与戏谑。 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是什么成了精的妖物。 从头到尾,都在耍着他玩! 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掐灭了。 从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能视符箓如无物的那一刻起。 陈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 既然跑不掉…… 那就拼了! 陈天眼神一狠,不再有任何犹豫。 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这张符,纸质泛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笔走龙蛇,隐隐有流光闪动。 一股远比苏小柒那张“玩具”要强大百倍的阳刚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敕!” 第七十二章 最后一张符箓 陈天舌绽春雷,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反手就将自己画的符箓狠狠甩了出去! 这一次,不再是轻飘飘的。 女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还能拿出这种东西。 但依旧没有躲。 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躲! 又是一声脆响! 符纸精准地印在了她的胸口! “滋啦——” 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一道金光猛然炸开! 浓烈的青烟从女人的胸口处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烤肉般的焦臭味! 女人那华美的和服,瞬间被烧穿一个大洞。 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身体,微微一颤。 陈天心中一喜,但紧接着,那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块焦黑的伤口。 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或者恐惧,反而…… 浮现出了一种享受的、甚至可以说是……陶醉的表情! “啊……” 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那张美艳的脸庞,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涨红。 眼底深处,更是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抬起头,死死盯着陈天,像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的野兽。 “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力量!好舒服……你的力量,让我好舒服啊!!” 她张开双臂,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声音尖锐而狂热! “再多一点!用你全部的力量来取悦我!” 话音未落! 猛地向前一踏! 脚下的木质地板,轰然碎裂!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直直扑向了陈天! 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最疯狂的捕食者的姿态! 那带球撞人的架势,看的陈天眼晕。 不过这可不是欣赏风景的好时候。 一声巨响! 陈天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一股劲风擦着他的后背刮过,火辣辣的疼。 刚才他要是慢了哪怕零点一秒,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 只见那面结实的木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洞口边缘,木屑和墙灰簌簌下落。 冷风从洞外倒灌进来。 那女人站在洞口,缓缓转过身,和服上沾满了灰尘。 但那股疯狂的劲头却丝毫未减。 甩了甩头,似乎对没能一击撞死陈天感到有些不满。 “还挺能躲。” 陈天心脏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妈的,这女人是个人形高达吗? 这就够了! 陈天眼神一横,再也没有任何保留。 双手猛地探入怀中,将所有预先画好的符箓,一把全都掏了出来! 足足十几张! 这是他这段时间攒下的全部家当! “你不是喜欢吗?老子今天让你爽个够!” 陈天怒吼一声,也不管什么章法了,抓起一张符箓就甩了过去! “敕!” 符纸破空,带着金光,直奔女人的面门! 女人脸上的狂热笑容一僵。 这一次,她没有再硬接。 身体诡异地一扭,像条没有骨头的蛇,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符纸。 “嗤啦!” 符纸贴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烧出了一个黑印。 “有两下子!” 陈天不惊反喜。 一个关键信息也被他捕捉到了。 那和服女人,没有硬抗自己的符箓,而是选择了闪避。 但结果是,符箓确确实实伤到了她! 会躲就好!就说明她怕了! 陈天不再废话,左右开弓,一张接一张的符箓被他当成飞镖,疯狂地投射出去! “敕!敕!敕!” 一时间,一楼的走廊里,金光乱窜,破空声不绝于耳! “该死的小子!” 女人起初还带着几分戏谑,游刃有余地闪躲着。 但陈天的攻击实在太密集了! “滋啦——!” 一张符箓擦过和服女人的手臂,烧掉了她一大片衣袖,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啊!” 痛呼一声,脸上的享受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怒的暴虐! “滋啦!!” 又一张! 这次是小腿! 女人一个踉跄,木屐都差点被烧断! 和服女人终于不再从容,开始狼狈地左右横跳,挥舞着宽大的袖子抵挡。 陈天的符箓,岂是凡布能挡的? “轰!” 袖子被直接炸穿,符箓印在了她的肩膀上! 青烟伴随着焦臭味,再次冒起! “我要杀了你!!”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一头秀发无风自动! 和服女人不再躲闪,而是顶着符箓的攻击,一步步朝陈天逼近! 符箓不断在她身上炸开,金光四射,青烟滚滚。 身上的和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焦黑的窟窿。 露出底下同样被灼伤的皮肤。 可和服女人的脚步,却一步都没有停下! 反而越来越快! 陈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妈的!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手里的符箓,只剩下最后三张了。 而对方,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股凶性却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常规攻击,已经没用了! 必须用最强的手段,一击定胜负! 电光石火之间,陈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看了一眼手中最后三张符纸,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双眼赤红的女人。 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将其中两张符箓,一张向上,一张向下,虚晃一枪地扔了出去! “看招!” “无聊的把戏!” 女人冷笑一声,身体只是微微一晃。 就轻易躲开了这两张佯攻的符箓。 就在她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瞬间! 陈天动了! 左手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东西,是六枚沾染着岁月气息的铜钱! 正是他在古玩城淘来的五帝钱! 来不及多想,他将五帝钱往最后一张符箓上一按,用符纸将铜钱紧紧包裹起来! 原本轻飘飘的符纸,瞬间变得沉甸甸的! “给我去死!!” 陈天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枚包裹着五帝钱的“特制符箓”,如同一颗炮弹,狠狠砸向了女人的胸口! 正是之前被他第一张符箓击中的位置! 女人脸色剧变! 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那已经不是灼烧,而是一种足以将她彻底湮灭的恐怖力量! 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次,不再是“滋啦”的脆响,而是一场剧烈的爆炸! 第七十三章 百元大钞立功了! 符箓的阳雷之力,与五帝钱历经百年沉淀的皇道龙气、万家香火气,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啊啊啊啊啊——!!!” 女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 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砰!” 墙壁龟裂,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陈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死死盯着那片烟尘弥漫的地方。 这下总该死了吧? 烟尘缓缓散去。 只见女人瘫软在墙角的坑里,胸口处,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焦黑。 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动的、非人的组织。 黑色的烟气,正从那个恐怖的伤口里不断冒出。 可她……居然还没死! 手指动了一下。 然后,在陈天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颗被黑发遮挡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慢慢抬了起来。 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一半是美艳,一半是焦黑。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怨毒与仇恨。 “你……该……死……” “我操……” 陈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都没死?!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空的。 一张符箓都没有了。 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看着那女人挣扎着,一点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陈天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裤兜里的钱包。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妈的! 拼了! 陈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 “噗!” 狠狠一咬舌尖!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陈天将一口舌尖血,精准地喷在百元大钞上! 随即,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钞为符! 他用沾满自己精血的手指,在那张钞票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 疯狂地画下了一道他目前所能掌握的、最为刚猛的破邪符箓! 管他有没有用! 现在,能救命的,就是好符! “给老子死!” 陈天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张沾满了他精血、还散发着铜臭味的百元大钞,狠狠甩了出去! 那张红色的钞票,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红线。 不偏不倚。 正正贴在了那女人焦黑的额头上! 一瞬间! 没有雷鸣,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刺目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比之前符箓引爆的阳雷要璀璨百倍! 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充满了金钱铜臭味的奢华! 仿佛在宣告,在绝对的“财富”面前,一切妖邪都是纸老虎! “啊——不——!!!” 女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 那声音里,不再是怨毒和仇恨,而是纯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想挣扎,想逃跑! 可在那片金光笼罩下,她那强悍无比的身体,就像是遇到了烈日的冰雪。 从额头开始,寸寸消融,化作黑色的飞灰,簌簌飘落。 金光散去。 腥风消弭。 整个一楼,死一般寂静。 陈天再也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 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呆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摊人形的灰烬。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操……果然,氪金才是王道啊……”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嘴里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什么破符纸,哪有红票子好使?” 休息了好一阵,陈天总算缓过来一点力气。 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堆灰烬前,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叮铃。” 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五帝钱! 陈天眼睛一亮,赶紧蹲下身,把那串被崩飞的五帝钱从灰里扒拉出来。 小心地擦干净,揣回兜里。 这可是有人斥资百万想买的,丢了得心疼死。 就在准备起身时,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不是灰烬的柔软,也不是木地板的坚硬。 而是一种……纸的质感。 咦? 陈天愣了一下,那张百元大钞不是跟那和服女人一起烧成灰了吗? 好奇地将那东西捏起来。 是一张小纸人。 巴掌大小,裁剪得十分粗糙,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着诡异的符号。 这纸人……在刚才那样的金光爆破下,居然毫发无损! 这玩意儿……他见过! 跟之前从姜家出来遇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式神?” 陈天脑子里嗡的一下。 所以,刚才那个是被人操控的式神? 刚才自己在楼里转了个遍,没有一丝血迹。 也没有任何苏小柒存在过的迹象。 如果她被这式神抓了,人呢? 被带走了?还是……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突兀地从一楼楼梯口的方向传来。 陈天浑身一激灵,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楼梯下方的那片木质地板,居然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向下的密道入口! “操!还有完没完了?!” 陈天低声咒骂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惧色。 怕归怕,但苏小柒很可能就在下面。 刀山火海,也得闯了! 攥紧了五帝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下密道。 台阶又湿又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泥土混合的霉味。 通道并不长,两侧居然是一扇扇装着粗大铁栏杆的铁门,就像是……监牢。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天心里直犯嘀咕,脚下却没停。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巨大空间。 当手机的光束照亮四周时,陈天彻底愣住了。 这里……竟然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医学实验室! 数张冰冷的、带着陈旧血渍的金属解剖台摆放在各处,墙边的玻璃柜里。 各种手术刀、骨锯、注射器在光线下闪着寒光。 这风格,比刚才那女鬼还他妈吓人! “我靠,之前来的那帮考古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地方都能漏了?” 第七十四章 迟疑一秒都是对华夏血脉的不尊 “难怪他们什么都没发现,真正的秘密,全藏在这地底下了!” 周围飘满了混合着福尔马林、铁锈和腐朽霉味的阴冷空气。 “这里……想必就是当年驻扎在金陵的防疫给水部队,秘密设立在江海市的试验场了!居然……居然还有这么多实验设施没有被带走!” 这不是仓皇撤离时来不及销毁的遗留物。 这些设备被完好地封存在这个隐秘的地下空间里,分明是刻意为之! “这帮人……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来?!” 那些人根本不是放弃了这里。 而是将此地当成了一个随时可以重新启用的据点! “该死的小鬼子!” 陈天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角落。 那里堆放着大量的箱子,箱子敞开着,里面装满了各种古玩。 青铜鼎、唐三彩、宋代瓷瓶…… 陈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动用了鉴宝的能力。 商代晚期青铜饕餮纹方鼎,真品! 唐代黄釉仕女俑,真品! 明代宣德青花瓷碗,真品! “全他妈是真家伙!” 这帮人,居然用把掉包出来了古玩藏在这里了! 陈天的视线再次环视实验室,定格在中央的那张解剖台上。 手机光束晃了过去。 台上,赫然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身杀马特造型,双手被皮带束缚在解剖台两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苏小柒!” 陈天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伸手探向苏小柒的脖子。 食指和中指按在颈动脉上,脉搏很微弱,但还算平稳。 活着! 陈天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 只是昏过去了。 “喂!醒醒!妈的,别睡了!” 伸手拍了拍苏小柒的脸,入手冰凉,毫无反应。 陈天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 “比斗大法,专治各种不服!” 抡圆了胳膊,对着苏小柒那张苍白的脸,左右开弓!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 几巴掌下去,苏小柒依旧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除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屁用没有! “操!” 陈天停下手,再看看苏小柒那张已经没法看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昏迷! 要是普通的物理昏迷,两巴掌早该醒了。 这他妈……是中了邪术! 这下麻烦了。 自己对这种阴门道道一窍不通,五帝钱也只能驱邪,不能救人啊! 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解剖台团团转时。 “咔——” 又是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不是来时的那个入口! 是从实验室另一端的阴影里传来的! 陈天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只见一排标本柜缓缓向旁边滑开,同样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狩衣,脚踩木屐的男人,从通道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白净,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傲慢。 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当目光落在陈天身上时! 一股暴戾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八嘎!” 男人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猛地扭头,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陈天。 用一口蹩脚到极点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吼道: “你……该死的支那猪……杀了我的……犬神!我要……把你……做成……人彘!” 陈天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又是这套!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 民族之魂瞬间觉醒! 下意识地伸手往兜里摸去。 一张符都没有了。 妈的,刚才在楼上为了速战速决,把最后的家当全都用光了。 现在赤手空拳,对面这个一看就是正主。 再召唤出来的鬼东西斗法,纯属找死! 跑?笑话,那种话都敢放出来,自己不把这小子削的生活不能自理,都不好意思说句自己是华夏人! 迟疑一秒都是对华夏血脉的不尊重! 硬刚!是男人必须刚正面! 视线在阴阳师和周围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之间来回扫视。 擒贼先擒王! 不跟那家伙的鬼画符玩了! 老子直接干你本人! 你他妈再牛逼,不也是个肉体凡胎?一拳下去,照样得变猪头! 打定了主意,陈天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狞笑。 “小鬼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给爷爷说一遍?” 那阴阳师见他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冷笑。 “死!” 他根本不跟陈天废话,手腕一抖,两张画着诡异符文的纸人脱手飞出! 纸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迎风就长! 瞬间,两个身高两米,浑身缭绕着黑气的青面,挡在了阴阳师身前! 和自己在姜家别墅外见到的是一种东西。 比那个和服女人弱多了。 看来楼上拿东西就是这货的底牌! 陈天这次压根就没看那两个新冒出来的鬼东西! 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给老子死!” 陈天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腿猛地发力。 直直朝着阴阳师本人冲了过去! 那阴阳师显然没料到陈天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居然无视了他的式神? 嘴角噙着一丝轻蔑。 “愚蠢的莽夫。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甚至懒得动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陈天冲过来,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两只青面鬼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左一右,朝着陈天冲过来! 这一瞬间,陈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不能躲! 一旦他停下来格挡或者闪避,就会被这两个鬼东西缠住,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机,就在这短短几米的距离之内! 拼了! 陈天咬碎了后槽牙。 忍着鬼爪瞬间撕裂了自己后背的衣服。 然后是是皮肉被利爪划开!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背传来,火辣辣的! 陈天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瞬间就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但他硬是扛着这股剧痛! 借着青面鬼攻击的推力,速度反而更快了一分! 那阴阳师脸上的冷笑,终于凝固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疯子,顶着自己式神的攻击,用一种自杀式的冲锋,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这家伙……是个疯子! 第七十五章 这帮道士眼瞎 太迟了! 就在那阴阳师双手结印,口中咒语即将完成,身前淡蓝色光华一闪即逝的瞬间! 陈天拳头可比阴阳师的咒语更快一点,已经到了! “给老子……咽回去!” 陈天也是急眼了,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拳头狠狠砸在了那阴阳师的脸上! “嘭!” 一声闷响,像是西瓜被铁锤砸中! 阴阳师的咒语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向后退了几步。 陈天撞近阴阳师怀里。 半空中,一串血珠混着几颗白色的牙齿,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鼻梁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刚刚凝聚的法力,消散无踪。 “啊——!” 阴阳师重重摔在地上,双手捂着彻底塌陷下去的脸。 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妈的,真他妈疼! 看着在地上蠕动的阴阳师,心里的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扑在阴阳师身上就是一顿老拳招呼。 那两只青面鬼式神见主人受创,发了疯一样嘶吼着,挥舞着利爪想要扑过来。 可陈天已经和它们的主人缠在了一起! 两个青面鬼,根本不敢下手。 生怕一爪子下去,没挠死敌人,先把自己的主子给撕了! “就这点本事?” 陈天一把揪住阴阳师那身昂贵的狩衣衣领,挥拳砸在对方脸上。 那阴阳师也是被逼急了,忍着剧痛,另一只没捂脸的手胡乱挥舞。 近战可不是他们这些法爷擅长的 朝着陈天的面门就是一拳! 那拳头软绵绵的,毫无章法,速度又慢。 稍微打过几次架的,都能轻松招架。。 “王八拳?” 陈天头一偏,轻松躲过。 同时,右腿膝盖闪电般抬起! “砰!” 狠狠砸在阴阳师的小腹上! 阴阳师的身体猛地弓成了虾米,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一张嘴,又是大口的鲜血。 “老子弄死你个樱花国鳖孙!还敢跟老子装逼!” 陈天左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领,右拳化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 “说不说人话!” “还把不把人当猪!” “还敢不敢来华夏!” 正反开弓,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 一个巴掌,一个问题。 那阴阳师直接被打懵了,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晃。 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满眼的金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陈天体内的那股血性,那股被“民族之魂”点燃的狂暴力量。 此刻彻底沸腾了! 仿佛感觉不到后背的伤痛,只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涌出! 街头斗殴的经验,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杀器!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 专挑脸上、肚子上这种最疼的地方招呼! 那阴阳师从一开始的惨叫,到后来的呜咽,最后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被陈天拎着。 陈天最后一把将他掼在地上。 “轰”的一声,那阴阳师的身体砸在地板上,彻底不动了。 随着他的昏死,旁边那两只一直焦急盘旋,却又不敢上前的青面鬼。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最后化作两缕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地下试验场突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陈天粗重的喘息声。 肾上腺素急剧消退,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和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一下子就回来了,刚才被抓到的伤口全是血。 陈天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传来! 妈的!还有同伙?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站直身体,死死盯住试验场的通道。 自己保命的符箓用完了,身上还有伤。 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别说再来一个阴阳师,就算来几个普通人,他都够呛!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道穿着青色道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桃木剑,。 一看到现场的惨状,尤其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阴阳师,和浑身是血、煞气腾腾的陈天,瞬间就变了脸色! 为首的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唰”地一下指向陈天,眼中怒火喷涌! “住手!” 陈天一愣。 啥玩意儿? 叫我住手? 削一个樱花国败类,没neng死他都算便宜他了! 那道士身后的几个年轻道士也纷纷亮出法器,如临大敌地将陈天包围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更是义愤填膺地指着陈天。 “大胆妖人!竟敢在此地行凶伤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妖人? 我? 陈天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小鬼子。 再看看这几个一脸正气,把自己当成十恶不赦大反派的道士。 这帮人倒是颇有些执法部门的意思,事情都处理完了人才到! 我靠!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领头道士的目光注意到解刨台上的身影。 那身熟悉的衣服,那个娇小的轮廓…… “小柒?!” 脸色大变,手里的桃木剑都抖了一下! 身后的道士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都惊了。 “是苏师妹!” “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怎么了?” 为首的道士,一双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陈天,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 “说!你是什么人!你把苏师妹怎么样了!” 陈天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帮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真就把自己当成终极大反派了? 累得连多说一句话都费劲,此刻却不得不扯着嗓子解释。 抬起脚不耐烦地踹了踹地上那摊烂泥一样的阴阳师。 “苏小柒怎么了,你们得问他,别问我。老子下来的时候,你那个什么师妹就已经躺那儿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下,处理伤口。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别跟我这儿演什么正邪不两立了?谁能帮我叫个救护车?或者,直接送我去医院也行!老子也他妈受伤了!很重!” 陈天指了指自己满身的血,一脸的“你们是瞎子吗”。 然而,那几个道士根本不为所动。 为首的道士依旧用桃木剑指着他。 眼神里的警惕和敌意没有丝毫减少。 另外两个年轻道士则小心翼翼把陈天包围住。 第七十六章 我真不是你们玄门中人 为首的道士靠近解刨台,手指搭在苏小柒的脖颈上探了探。 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片刻后松了口气。 “苏师妹没事,只是中了咒法,气息平稳!” 为首的道士看向陈天的眼神依旧不善。 一个普通人,能把一个精通术法的阴阳师打成这样? 自己却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无大碍? 此人身份绝对有问题! “先别管他,唤醒小柒再说!” 为首的道士沉声下令。 那两个年轻道士立刻应声,一个从怀里掏出黄符,另一个咬破指尖,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微弱的金光在道士的指尖亮起,点在了苏小柒的额头上。 昏迷中的苏小柒睫毛颤了颤,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几张放大的、焦急的脸。 环境陌生,光线昏暗。 之前被偷袭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是敌人! 苏小柒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考! 想都没想,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离她最近的那张脸上。 =整个地下室,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陈天差点没笑出声,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该! 让你们冤枉好人! 为首的道士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整个人都石化了。 苏小柒一巴掌扇出去,也感觉手感不对,猛地坐起身。 用力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定睛一看。 眼前这个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正是她平日里最敬重的张师兄! 旁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也都是观里的师兄! “啊?!” “师兄?!对……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苏小柒彻底傻眼了,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语无伦次地道歉,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紧接着,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上。 是陈天! 陈天怎么伤成了这样! 和媚姐说的一样,那小子果然来了。 而且…… 还拼着重伤,救了自己?! “陈天!你怎么样?你伤到哪里了?!” 看着陈天后背那一大片被鲜血浸透的衣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自己连累了他! 媚姐早说过陈天的本事比自己大。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怎么会伤成这样! 陈天被她扶着,只觉得一股好闻的清香钻进鼻子,冲淡了浓重的血腥味。 咧嘴笑了笑,想说句“没事”,却疼得直抽气。 “死不了……” 而这一幕,落在张师兄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味道。 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发烫。 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师门,而是扑向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还那么亲密!那么紧张!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直冲天灵盖! 张师兄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迈步上前,桃木剑再次指向陈天,语气冰冷。 “小柒,你让开!此人身份存疑,手段狠辣,绝非善类!必须带回观里严加审问!” 苏小柒猛地回头,挡在了陈天身前。 “师兄!你说什么呢!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你看他伤成这样,都是为了救我!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 苏小柒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住口!” 张师兄被她当面顶撞,气得浑身发抖。 “你被咒法所迷,神智不清!怎么知道不是他跟那东瀛妖人演的一出苦肉计!被他骗了!小柒!” 张师兄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指着陈天的桃木剑,像是在指着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魔。 “一个普通人?跟东瀛妖人激战?他凭什么!就凭这一身伤吗?这叫苦肉计!专门用来骗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陈天靠在苏小柒身上,后背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 听着张师兄的污蔑,心里却没多大火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姑娘,留着一头不合时宜的粉色杀马特长发,说话冲得像个炮仗。 但脑子却清醒得很。 知恩图报,明辨是非。 自己这顿打,挨得不冤。 “不是的!师兄!你为什么不信我!” 苏小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张开手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死死挡在陈天身前。 “住口!” 张师兄被嫉妒烧红了眼,苏小柒越是维护陈天,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妹,正奋不顾身地保护另一个男人! “我不管他耍了什么花招,此人来历不明,还身负邪祟之气,必须跟我们回观里接受审问!” 张师兄语气森然,向前踏出一步,伸手就要来抓陈天的衣领。 “把他给我带走!” 另外两个年轻道士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师兄的命令不能不听。 也跟着围了上来。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等一下。” 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天。 在苏小柒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平静。 “几位道长,都搞错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不是什么道门中人,跟你们也不是一路的。我就是个收破烂的……哦不,搞古董鉴定的,纯属路人,被无辜卷进来的倒霉蛋。” “鉴定的?” “对。” 陈天点点头,目光开始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扫视。 忍着背后的剧痛,抬起一只颤抖的手。 而是指向了周围那些装着古董的箱子。 “这些,就是最近在江海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古董失窃案的线索!很多私人收藏家的藏品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了,换成了赝品!甚至……连市博物馆都没能幸免!” “不信的话,我明天就约了市博物馆的周馆长,当面鉴定馆里到底有多少藏品出了问题。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跟我一块儿去,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这番话有理有据,甚至连具体的人物都点了出来,让原本笃定他是妖人同伙的张师兄,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派胡言!就算真有古董失窃案,跟你深夜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第七十七章 意外发现 “哦对了,这个我正要说。我之所以找到这儿,是因为我有个合租的室友,她告诉我这家废弃医院有问题。她本人就是中心医院的护士……也就是白天,苏小姐你看到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觉得这个解释天衣无缝,既说明了自己消息的来源。 也顺便澄清了误会。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边的气压骤然一降。 一直搀扶着他、满脸担忧和愧疚的苏小柒,身体突然僵住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陈天后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有三个字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循环播放—— 合租的!室友! 合租?室友?不就是同居吗?! 就是白天那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身材又好,看上去温柔可人的女人? 他们俩……住在一起?! 一股无名之火“蹭”地一下就从苏小柒的心里窜起来。 苏小柒脑子一热,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愤怒冲垮,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抬起穿着马丁靴的脚,对着陈天的小腿就是一脚! “渣男!” 一声怒骂,清脆响亮。 陈天正忍着背后的剧痛,冷不防小腿上又挨了这么一下。 疼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整个人都懵了,满脸的错愕和不解,扭头看向苏小柒。 只见那姑娘正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红红的,里面喷着火。 那表情仿佛他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陈天心里那个冤啊! 我靠?! 渣男?我渣谁了?! 我就是有个合租室友,分摊房租的那种啊大姐!纯洁的革命友谊! 我连人家手都没碰过,怎么就成渣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辛辛苦苦把这丫头救出来,不给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还踹我一脚骂我渣男? 有没有天理了!比窦娥还冤啊! 这一脚,直接把现场所有人都给踹蒙了。 那两个年轻道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剧情是怎么从“降妖除魔”一下子跳到“手撕渣男”的。 而张师兄,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看着苏小柒那副被“背叛”后伤心愤怒的样子。 再看看陈天那副百口莫辩的“渣男”嘴脸,心中对陈天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小柒,你看清了吧?这种油嘴滑舌、玩弄感情的骗子,他的话怎么能信!” 陈天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师兄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煽风点火,玩宫斗宅斗那套呢? 心里憋着一股火,也懒得再装什么虚弱的好好先生了,直接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就你话多!” 不耐烦毫不掩饰。 张师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正要发作,却被陈天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现在知道我不是敌人了吧?如果我是那东瀛妖人的同伙,刚才最好的机会就是让他杀了你们所有人,我何必拼了命把人救下来,还落一身伤?别傻站着了!先扶我过去检查一下那些宝贝!”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承载着我们华夏历史的国之重器!每一件都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不是追究我个人问题的时候!” 这番话掷地有声,瞬间将格局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苏小柒被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镇住了,心里虽然还堵着气。 但看着陈天苍白的脸和背后浸血的衣服,再看看那些装满古董的箱子。 脚下还是不自觉地动了,乖乖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陈天忍着剧痛,瞥了一眼满脸狐疑的张师兄,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我室友的事儿,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问!反正我这身伤,也得去趟医院!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全程跟着,看看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指挥着苏小柒。 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堆积如山的箱子。 这下,连张师兄也说不出话来了。 陈天把话说得这么坦荡,这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让他准备好的所有攻讦之词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两个年轻道士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满心怒火的张师兄,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真懂行? 除了那些被掉包的古董外 陈天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老柜子上。 那柜子样式古朴,颜色暗沉,上面落满了灰尘。 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散架的破烂。 明显是这个试验场里的老物件,那东西上居然也有宝光。 陈天没理会身后那两双复杂的眼神。 注意力全被那个破柜子吸引了。 一个破烂木头柜子,凭什么能散发出跟国宝一个级别的宝光? 这不科学!也不玄学啊! “扶我过去看看。” 陈天拍了拍苏小柒的胳膊。 苏小柒虽然还板着脸,但动作很老实,搀着他,一步步挪到那个角落。 张师兄双手抱胸,跟在后面,一脸的审视。 倒要看看,这小子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陈天绕着柜子走了一圈。 这柜子是那种最老式的对开门立柜,战争时期的樱花国样式。 暗红色的漆皮大半都剥落了,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边角还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一阵风吹过,都能闻到一股子腐朽的霉味。 伸出手,在柜门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闷,是实木。 他又敲了敲柜子的侧板。 “叩、叩。” 声音有点空。 陈天眼睛一亮,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 声音果然不对劲! “干什么呢?一个破柜子,你还想敲出朵花来?” 陈天懒得理他,手上动作不停,沿着柜子侧面一路摸索下去。 指尖传来粗糙的木质触感,还有常年累积的灰尘。 在柜子底部靠近后壁的一个角落,他的指尖摸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 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陈天心中一动,用指甲扣住那个小凸起,用力往外一拉!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柜子的侧板,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扁平的、仅有一指宽的缝隙。 第七十八章 相册才是国宝 居然真的有夹层! 苏小柒惊讶地捂住了嘴。 张师兄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出现了裂痕,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都能被他找到? 陈天忍着背后的剧痛,将手伸进那条狭窄的缝隙里,摸索了片刻,然后缓缓抽了出来。 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本厚厚的,用牛皮包裹着封面的相册。 相册的封皮已经严重磨损,边角卷曲,但看得出。 曾经被它的主人很珍视地保存着。 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烫金的樱花图案,已经斑驳得快要看不清了。 陈天的心猛地一沉。 有种不好的预感。 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就是一张黑白合影。 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樱花国军人,站在一排排玻璃罐子前,脸上带着扭曲而狂热的笑容。 而那些玻璃罐子里,浸泡着的,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残骸。 陈天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 一张张照片,无声地记录着那支臭名昭着的“给水防疫部队”。 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 这里,曾经是他们其中一个秘密的实验场! 陈天的呼吸变得粗重,拿着相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的历史价值,它的证据价值,比那几箱子所谓的国宝加起来,还要重一万倍!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你……你发现了什么?” 苏小柒看到陈天煞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刚探过头,想看看相册里的内容。 “啪!” 陈天猛地合上了相册。 “别看。这东西,不适合女孩子看。” 苏小柒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陈天将相册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小柒和张师兄。 “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在网上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了。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苏小柒和张师兄看着怀里的相册,再看看那几箱子价值连城的古董。 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一个破相册,比这些国宝还珍贵? 开什么玩笑! 但陈天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现在受了伤,一个人看不住这么多东西。你能不能安排两个人,留在这里守着?等我联系朋友过来,把这批……宝贝,全部接管。” 苏小柒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求助似的看向了张师兄。 “师兄……” 张师兄的脸色变幻不定。 看看陈天,又看看那些箱子,最后目光落在那本神秘的相册上。 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变得极度复杂了。 留下人,意味着要蹚这趟浑水。 万一这些东西真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就按他说的办!” 张师兄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指着那两个年轻道士。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任何人想动这些东西,格杀勿论!” “是!师兄!我们三个,去医院。” 张师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天和苏小柒。 必须亲自跟着,看看陈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阴森压抑的老楼里出来,重新看到外面的月光。 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谁也没说话,气氛尴尬又紧张。 苏小柒搀扶着陈天,张师兄跟在另一边。 三人就近去了老楼所在的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陈天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不悦。 “张佛爷,打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起来干活了。我给你找了一批好东西,被人掉包的国宝。你带人来市中心医院,我在这儿等你,顺便处理点伤。” 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急切。 “受伤了?!你小子在哪儿?伤得重不重?谁干的?” 陈天靠在冰冷的塑料座椅上,胳膊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 浑不在意,只是轻笑一声。 “死不了,皮外伤。” “重点不是我,也不是那几箱子破烂玩意儿。” 故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身边竖着耳朵。 “我听一个室友说,这市中心医院最近不太平,有‘脏东西’,就想着过来溜达溜达。” “结果你猜怎么着?让我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樱花国人,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藏在老楼的密道。” “那个孙子,应该就是掉包古董的那帮人中的一个,被我逮个正着。” 原来……原来是这样! 张师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着陈天,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电话那头的张佛爷显然也抓住了重点。 “樱花国人?妈的,又是这帮杂碎!” “人呢?抓住了吗?” “被我狠狠揍了一顿,那小子是个搞邪术的,你们过来的时候小心点,最好把他剥光了带走,免得他身上带什么邪物。” 陈天语气平淡,声音陡然一沉,变得无比凝重。 “佛爷,那些被掉包的国宝只是开胃菜。我在那密道里,发现了一件真正的‘大宝贝’。一本……记录了七十多年前,樱花国在这里犯下滔天罪行的相册!佛爷,那是铁证!是他们死不承认的铁证!” 和这本相册比起来,什么狗屁国宝,连垃圾都不如!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是能让整个樱花国百口莫辩,必须低头认罪的铁证!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足足十几秒,张佛爷那带着无边怒火和极度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陈天……你确定吗?” “我用我这条命担保!” 陈天斩钉截铁。 “所以,佛爷,你过来的时候,别光带你手下那帮人。如果有路子,把咱们国内研究那段历史最权威的几个老专家,请过来!这东西,必须由他们第一时间鉴定!第一时间确认!然后,用最快的方式,公之于众!” “陈天,你他娘的……干得漂亮!你就在医院里待着,哪儿也别去!保护好你自己,更要保护好那本相册!我马上就到!专家,人手,一样都不会少!我告诉你,这件事,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给它捂下去!” “嘟……” 陈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急诊科里人来人往,护士们行色匆匆。 第七十九章 张佛爷的效率挺高 急诊科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气,并不好闻。 但苏小柒此刻全部注意力,都被陈天引去了。 在媚姐的店里,就知道陈天画符的技法是古法。 “这位……道友,你的符箓,是哪个门派传承的?我叫苏小柒,龙虎山外门弟子。” 陈天刚跟张佛爷掰扯完,正觉得口干舌燥,闻言抬了抬眼皮。 “谈不上什么门派。家里长辈传下来的一点小玩意儿,瞎画的,见笑了。” 瞎画的能有这种气韵?! 苏小柒心里一百个不信,这人要么是在谦虚。 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画的东西有多牛! “不瞒你说,我对画符也很有兴趣,只是不得其法。你的画法很特别,我……我能用我们龙虎山的玄门基础知识,跟你交换画符的技巧吗?” 陈天见面前那杀马特小丫头一脸诚恳,眼睛亮晶晶的。 心里倒不是不愿意,可这东西来自自家先祖的传承啊,不是教就能教会的! 对苏小柒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 这种独特的符箓传承,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绝对受益无穷! 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呵。” 一声冷笑。 张师兄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瞥了陈天一眼。 “小柒,你别被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骗了。不过是些三脚猫的玩意儿,说不定他就是和那些外国人有勾结才…要学画符,师兄我教你,保证比这种野路子强一百倍!” 苏小柒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 “师兄……” 陈天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张师兄的聒噪。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陈天是吧?跟我来,医生给你处理伤口。” 陈天站起身,跟着护士朝诊疗室走去,自始至终,没给张师兄一个正眼。 无视,是最大的轻蔑。 张师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 陈天在苏小柒搀扶下,点了点头,跟着护士走进了一间亮得晃眼的急诊处理室。 一位戴着口罩、看起来五十多岁、眼神沉稳的男医生早已等在那里。 “把上衣脱了,趴到床上去。” 陈天咬着牙,在苏小柒的帮助下慢慢脱掉那件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t恤。 当他赤裸着后背,趴在冰冷的病床上时。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嘶——” 连见惯了各种伤口的医生,在看清陈天背后伤口的全貌时。 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什么刀伤或者是擦伤! 从他的右肩胛骨一直斜着划到左侧腰间,是五道爪痕!伤口边缘的皮肉外翻,血肉模糊,整个后背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巨型犁具给狠狠地耕了一遍,触目惊心! “小伙子,你这伤……是怎么搞的?” “嗨,没事儿……就、就是晚上去一个废弃的工地探险,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被几根凸出来的钢筋给刮了……” 心里疯狂吐槽:总不能告诉你,我刚刚跟一群从东瀛来的妖怪干了一架。 这是被鬼爪挠的吧? 说了你信吗?信了不得直接把自己送精神科? 王医生一边用镊子夹着棉球,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伤口周围的血污。 一边冷哼了一声,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钢筋?小伙子,我当了三十年外科医生,钢筋刮出来的伤口不是这样的。” 医生的动作很轻,但消毒液浸入伤口的瞬间。 那股钻心的刺痛还是让陈天浑身一颤。 “这伤口边缘整齐,深度均匀,像是被某种……大型猛兽的爪子从背后扑抓出来的。你是不是去野生动物园翻墙了?”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我靠!这老大夫眼睛也太毒了吧!这都能看出来像爪子? 鬼怪之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只能继续嘴硬,疼得龇牙咧嘴地敷衍道。 “哎哟……医生,您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就是一普通人,哪能碰上什么猛兽啊……您就当我是被五根并排的钢筋刮了不行吗……” 王医生见他满嘴跑火车,也不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起来。 “伤口很深,感染风险很高,必须立刻缝合。我先给你打个局部麻醉,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接下来的时间,对陈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尽管打了麻药,但陈天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针线穿透自己皮肤、再被猛地拉紧的触感。 “嘶……嗷……” 陈天感觉自己不像是在缝合伤口,更像是一块破布。 正在被一个粗鲁的裁缝用麻绳胡乱地缝补起来。 清洗、缝合、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繁琐而漫长。 当王医生剪断最后一截纱布,用胶带固定好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最近注意休息,绝对不能沾水,按时过来换药,伤口愈合前别做剧烈运动。” 陈天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总算是……活过来了。 …… 门外,一脸看着就喜气,面容甚是和蔼的中年男人看到陈天。 还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迎上来。 “东西呢?!那件‘大宝贝’在哪儿?!” 正是张佛爷! 佛爷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彪悍的精壮汉子,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 目光锐利如鹰,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几个路过的小护士纷纷侧目,被这阵仗吓得不敢靠近。 小声议论着这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陈天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本相册,递了过去。 张佛爷的手,在抖。 小心翼翼地接过。 当翻开第一页,看到那张黑白照片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页,又一页。 张佛爷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眶瞬间通红。 魁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那些被尘封的罪恶,那些他们死不承认的暴行。 此刻,以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畜生!!” 张佛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猛地合上相册,死死地抱在怀里,抬头看着陈天。 “陈天,你……你立了天大的功劳!” “我马上就去找市首!这本相册,会由最可靠的人护送进京!我张某人向你保证,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谁也抹不掉!” 第八十章 市侩的大师兄 张佛爷收好相册,留意到陈天身后那个显眼包女孩。 烟熏妆、穿着破洞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只炸了毛的鹦鹉。 正一脸紧张又好奇地偷瞄自己。 另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背着桃木剑,梳着发髻,站得笔直。 脸上写满了“我是正道高人,尔等凡夫俗子莫要靠近”的疏离感。 这组合……跟陈天这小子一样,透着一股子邪门。 张佛爷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看得出,这两人虽然打扮怪异,但都站得离陈天很近,尤其是那个杀马特小妹儿,刚才还搀扶着陈天,显然关系不浅。 能在这个时候陪着陈天出现在医院。 想必也是今晚行动的参与者。 看向陈天,语气缓和了许多,指了指苏小柒和张师兄,开口问道。 “小老弟,这二位是你的朋友?看着……都挺有性格的。” “朋友?” 陈天咧了咧嘴,感觉后背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心里一阵无语。 “佛爷,给您介绍下。这位,是龙虎山天师府的苏小柒道长,还有她师兄。”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人,失敬失敬。今晚多亏了两位,才让这些罪证重见天日,张某佩服!” “佛爷,你要去市首那里,这不是整好,他家煞气很重,先前只是镇住了,没有彻底清除。这两位是专业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张佛爷一愣,随即大喜。 市首家里的事,正头疼呢,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立刻转向苏小柒二人,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两位道长,失敬失敬!如果真能解决市首的烦心事,我张某人必有重谢!” “佛爷客气了,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一旁的张师兄眼睛却亮了。 举荐我们?去……去哪儿?市首家?! 张师兄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这个刚刚还被自己当成妖人同伙,言语轻浮,居然要把天大的机缘往自己手里送? 这不合常理啊! 当张佛爷那惊喜交加的目光投向自己时,脑子里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小情绪。 瞬间被一股狂喜的巨浪冲刷得一干二净! 市首!那可是江海市的一把手!真正手握权柄的大人物! 这次下山,不就是为了“入世修行”,斩妖除魔,扬龙虎山天师府之威名吗? 他本以为这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名望。 或许要花上数年之功才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关系。 可现在呢? 陈天,这个自己之前百般看不顺眼的家伙,竟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为他铺好了一条通往权力核心的康庄大道! “佛爷,对付区区煞气,何须我们师兄妹联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充满了身为名门正派弟子的骄傲。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持桃木剑,在市首面前大展神威。 降服煞气,接受众人景仰的画面了。 话音未落,苏小柒却开口了。 “师兄,不可!” 不知何时,又往陈天身边挪了半步,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陈天胳膊上。 秀眉紧蹙,先是歉意地看了张佛爷一眼,随即转向自己的师兄。 “佛爷,实在抱歉。师父在我们下山前曾有交代,我等修行之人,当潜心向道,不可与凡俗权贵牵扯过深,以免沾染不必要的因果。市首的宅邸……身份尊贵,气运牵连甚大,我们恐怕不方便前往。”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搬出了师父的教诲。 又点明了“因果”之说,显得格外专业和稳重。 可这话听在张师兄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错愕自己洁癖,迅速转变为被当众驳斥的羞恼。 目光落在苏小柒和陈天那近乎紧挨着的姿势上时。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滔天的醋意。! 为什么?! 这千载难逢、光耀门楣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拒绝?! 还说什么狗屁“因果”!为民除害,扬我龙虎山之威,这才是最大的“善果”! “佛爷……我师妹不懂事,您放心,市首宅邸的事,我肯定能给办妥了。” 话锋紧接着一转,矛头直指陈天。 “这位陈道友既然也懂玄门道法,画符的本事更是‘别具一格’,想必手段也非同凡响吧?姓陈的,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就以市首家的煞气为题,谁能解决,谁就是真有本事!输的人,自己滚出这个圈子,以后别再装神弄鬼!” 这是要当着张佛爷的面,把陈天踩在脚下! 周围张佛爷的手下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苏小柒急得直跺脚。 “师兄!你胡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 张师兄一声怒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他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苏小柒,那眼神里既有被背叛的愤怒,又有被搅黄好事的怨毒。 “你懂什么?!” “师父让我们入世修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躲在山里当缩头乌龟吗?是让我们光耀门楣!扬我龙虎山天师府的威名!”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小柒脸上了。 “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倒好,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狐禅,三言两语就要把它推掉?!” “苏小柒!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苏小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吼得懵了。 小脸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圈水雾迅速在漂亮的杏眼里弥漫开来。 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温和有礼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就因为一个结交权贵的机会? 委屈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陈天的手掌轻轻搭在了的肩膀上。 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佛爷,张师兄,我想你们都误会了。” 陈天的声音很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只见陈天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了挠头。 “其实……我吧,算不上什么玄门中人。画符驱煞这些,真的就是懂点皮毛,野路子出身,跟龙虎山天师府这样的名门正派没法比,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第八十一章 驱煞比斗 苏小柒猛地抬头,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他……他在说什么?野路子?他明明…… 张师兄则是先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这小子果然是怂了! 就知道! 这家伙肯定是看自己动了真格,怕在市首面前露馅,所以想临阵脱逃! 原来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的小把戏! “呵!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不是挺能说的吗?还敢对我们龙虎山的道法指指点点?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只会耍嘴皮子,敢做不敢当的软蛋!怎么?敢不敢比?不敢比就当着佛爷的面承认自己是装神弄鬼,然后滚蛋!” 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苏小柒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想开口解释,却被陈天用眼神制止了。 在众人或讥讽、或怀疑、或担忧的注视下 陈天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丝的“好吧,被你逼得没办法了”的妥协。 他摊了摊手,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既然‘张袭胸’道长非要比试,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张……张袭胸?” 张师兄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他妈叫我什么?!” 他怒吼道,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三个字的发音如此清晰,如此刺耳,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噗嗤……” 苏小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小巧的肩膀一耸一耸,憋得满脸通红。 这一笑,简直是火上浇油! 张师兄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啊?抱歉,抱歉。口误,纯属口误。张师兄,张师兄。” 嘴上道着歉,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憋笑。 “哼!” 张师兄重重哼了一声,虽然怒火中烧,但心里却更加认定。 陈天这是在故作镇静。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一个将死之人,就让他再嚣张片刻! “不过……比试可以,时间上可能要安排一下。佛爷,您看,我明天上午不是已经答应了您,要去一趟市博物馆跟馆长见面,商量正事吗?这可是您交代的要紧事,可不能耽误了。” 张师兄听得一愣。 市博物馆?见馆长? 这小子还真搭上佛爷这条线了? 不可能!他肯定是在撒谎!是在拖延时间!想找机会开溜! “要不,咱们的比试就定在明天下午?下午我肯定有空,到时候一定奉陪到底。” “好!” 张师兄想都没想,一口应下。 “就明天下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骗子,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然而,一旁的张佛爷却饶有兴致地开口了。 笑呵呵地看着陈天,点了点头。 “没错,小陈师傅,提醒得好,正事要紧。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一起去博物馆那边,我已经跟韩馆长打好招呼了,他会亲自接待我们。” 张师兄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混乱,完全搞不明白。 这个一身地摊货的乡巴佬。 怎么就入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还能去见博物馆馆长那种级别的人物? 张佛爷没有理会张师兄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年轻人嘛,有火气,有冲劲,是好事。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张佛爷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看向陈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说他是骗子吧,偏偏能一眼看出连市首都头疼的煞气源头。 说他是高人吧,面对龙虎山弟子的挑衅,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玄门中人。 有点意思。 张佛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比试,正好可以拿来当试金石。 让他好好瞧瞧,这陈天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张师兄恶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 “明天下午,我看你还怎么装!” 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急诊科。 径直朝着医院那栋废弃多年的老楼走去。 那几个师弟,就在那里守着,怕地下实验室里的东西再被劫走。 姓陈的,你给我等着! 明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跪下叫爷爷,我张袭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你疯啦!”陈天!你知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那个人叫张袭风!是龙虎山这一代里,道法天赋最高的几个弟子之一!他画的符,是真的能请来护法神将的!” 陈天却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她的手。 “安啦安啦,多大点事。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玄门的人,他那一套对我没用。” “你还骗我!你不是玄门中人,那你给我的那张符是怎么回事?你可是救了我的命!!” 她越说越激动,完全不信陈天的说辞。 一个能画出那种神奇符箓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玄门中人? 这不合逻辑! “呵呵……” 一旁的张佛爷突然笑了起来,迈步走上前来。 “苏小姐,你别着急。小陈师傅,他确实没有骗你。他是一位眼力极高的鉴宝师,但在玄门道法这方面,确实……不是科班出身。” 这番话从张佛爷嘴里说出来,分量完全不同。 苏小柒当场就懵了。 看看一脸真诚的张佛爷,又看看一脸“你看吧我没骗你”的陈天。 怎么会这样? 一个不是玄门中人的人,画出的符,比很多正经道士的都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观,在这一刻,仿佛碎了一地。 张佛爷看着苏小柒那副呆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陈师傅,你看,咱们明天一早九点就要去博物馆,你现在住酒店也不方便。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庄园凑合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出发,也方便。” 陈天略微想了一下。 住在他的地盘,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至少那个张袭风不敢乱来。 “行,那就叨扰佛爷了。” “好!爽快!” 张佛爷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身后的一个黑衣手下吩咐道。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全部移交给过来的执法部门的同志,好好配合调查,一定要保证这些被掉包的宝贝不会再次失窃。” “是,佛爷。” 手下恭敬地应道。 安排好一切,张佛爷便带着陈天,在苏小柒迷茫又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医院。 第八十二章 我对小笼包不感兴趣 第二天一早。 张佛爷的庄园,确实气派。 中式园林的布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陈天被安排在一间客房,推开窗就能看到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竹林。 这一夜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陈天神清气爽地起了床,洗漱完毕,推门下楼。 庄园太大,顺着旋转的红木楼梯往下走,准备去餐厅找点吃的。 就在楼梯转角处。 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从二楼的另一个方向快步跑了出来。 两人正好撞了个对脸。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 陈天看清了眼前的女孩。 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睡醒。 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丝质睡衣,材质单薄通透,堪堪遮住重点。 女孩显然没料到家里会有外人,尤其还是个陌生男人。 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双手猛地捂住胸口,一张俏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先是惊愕,然后是羞愤,最后化作一团火焰。 狠狠地瞪了陈天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蹬蹬蹬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用力甩上。 陈天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就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那不听使唤的鉴宝神眼,又被动触发了。 透视能力根本不受控制,直接穿透了那层薄薄的丝绸。 视野里,一切清晰可见。 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平板扣俩豆。” 他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飞机场一样的身材,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摇摇头,把这小插曲抛在脑后,继续不紧不慢地朝楼下走去。 …… 张寻清冲回房间,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死老爸!臭老爸!带朋友来家里,居然都不提前说一声!” 又气又恼,小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刚才那个男人…… 他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一想到自己那副样子被一个陌生男人看了个精光。 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气。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狠,转身拉开衣柜,迅速换上了一身英华中学的蓝白校服。 整理好仪容,拉开房门,深吸一口气,黑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中西合璧的精致早餐。 张佛爷正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一碗燕窝粥。 陈天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正准备对付一盘小笼包。 这时,张寻清走了进来。 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天。 就是他! 这个混蛋! 等等……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张寻清的脑子飞速转动。 想起来了! 前两天这姓陈的来自己家,自己好心帮他解决纠缠。 结果连声谢谢都没说,这小子身边好像有个姓林的姐姐来着。 低头有看看自己。心里觉得有种落差感。 那姓林的姐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身材是好的不得了。 回头得去问问。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张寻清摇摇头。 原来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三丈高。 走到餐桌前,故意绕开了陈天身边的位置,坐到了张佛爷的另一侧。 陈天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继续夹起一个包子。 “哼!” 张寻清感受到了那无所谓的目光,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重重地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连个正脸都懒得给他。 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被一旁的张佛爷将这一切尽收眼中。 放下手里的白玉小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自家这个女儿,从小被宠到大,在学校里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看这副又羞又恼,偏偏还发作不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清清,怎么了?一大早谁惹我们家大小姐不高兴了?” 张寻清一听,更委屈了。 扭头看着张佛爷,控诉道: “爸!你带客人回家,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 “哦?” “小陈师傅,你跟我女儿认识?” “不认识。刚刚在楼梯上见过一面。” 这话一说,张寻清的脸更红了。 什么叫“见过一面”? 那能叫正常的“见过一面”吗! 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气得胸口起伏,却又不好把具体情况说出来,只能狠狠地剜了陈天一眼。 张佛爷人老成精,一看女儿这反应,心里大概就猜到了七八分。 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咳,是爸爸的错,忘了提前通知你。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清清,这位是陈天,陈师傅,爸爸请来的贵客。” “陈师傅,这是我的独女,张寻清,还在上高中,被我们给宠坏了。” 张寻清一听“陈师傅”三个字,撇了撇嘴。 就他?还师傅? 看着也就比自己大个三四岁,装什么老成! 骗子! 心里给陈天又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陈天倒是很平静,对着张寻清的方向,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张小姐。” 他的态度客气,但又带着一种疏离。 完全没把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放在眼里。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张寻清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气得拿起一片吐司,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陈天的肉。 张佛爷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心里越发觉得有趣。 张佛爷心里乐开了花,觉得陈天这小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能让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吃瘪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啊。 就在这时,张寻清感觉到一道目光飘了过来。 那目光并不专注,更像是在打量周围环境时,不经意间扫过自己。 但在极度敏感的张寻清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货一定是在笑话我!笑话我早上那副蠢样子! 少女的自尊心瞬间被点燃了。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刀叉拍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刁蛮大小姐的脾气展露无遗。 陈天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闻言,放下汤匙,抬起眼皮。 脸上是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 小丫头片子,还挺横。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张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看的是你身后的那盆兰花,开得不错,挺别致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在看我!你这个流氓,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龌龊的事情?张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笼包,用筷子夹着,在张寻清面前晃了晃。 然后用一种非常学术性的、仿佛在探讨人生哲理的口吻说道:“你看这个包子。” 张寻清:“???” “皮薄馅大,个头饱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很有‘内涵’,我这个人呢,比较务实,欣赏的都是这种有分量、有深度的东西。” “所以你真的误会了,我对‘小笼包’……啊不,是对那些‘平平无奇’的东西,真的不感兴趣,看都懒得看一眼。” “……” 第八十三章 骗子能掌什么眼 张寻清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平平无奇? 这个混蛋!他是在拐着弯骂我身材差?! “你——” 张寻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长这么大,家世优越,相貌出众,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父亲的面! “你这个流氓!无耻!下流!” 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喷着火,死死地瞪着陈天。 陈天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小笼包,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不错,汁水很足。” “我杀了你!” 张寻清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手边的牛奶杯就要朝陈天脸上泼过去! “清清!” 张佛爷一直含笑看着,直到此刻才沉声开口。 张寻清的动作猛地顿住,举着牛奶杯的手停在半空,满脸的委屈。 “爸!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欺负我!” 张佛爷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陈天。 又看了看自己气得快要冒烟的女儿,心里暗自发笑。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好了,陈师傅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陈师傅,我这女儿啊,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脾气大得很,你多担待。” “爸!谁要他担待了!” 张寻清更气了,这算什么?拉偏架? 陈天用餐巾擦了擦嘴,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国宴。 “没事,张小姐天真烂漫,挺可爱的。” 这句话说得一脸真诚,可听在张寻清耳朵里就变味了。 天真烂漫? 这不就是说她幼稚、没脑子吗! 可爱? 这是在哄三岁小孩吗!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张寻清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偏偏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憋屈得要死。 跟这个家伙吵架,自己好像占不到便宜。 无论是口才,还是脸皮厚度,自己都远远不是对手。 张佛爷清了清嗓子,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行了,都少说两句。清清,你赶紧吃饭,上学要迟到了。陈师傅,今天得跟我去江海市博物馆。” 张寻清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江海市博物馆? 那种地方,不都是些老头子才去的吗? 心里腹诽,嘴上却冷哼一声。 “切,一个骗子,能掌什么眼?别把博物馆的宝贝给看坏了。” 说完,她“砰”地一声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我上学去了!” 别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张佛爷看着女儿怒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头,对陈天歉意地说道: “陈师傅,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唉……” “没关系,我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张佛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年轻人,心性远超同龄人啊。 …… 一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了江海市博物馆的贵宾通道前。 江海市博物馆是一座仿古建筑,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张佛爷领着陈天下车,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家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佛爷,您可算来了!” 陈天看到来人,眉毛微微一挑。 哟,这不是熟人吗? 正是前两天在古玩城,那个非要花一百万买自己那串五帝钱的老头。 老馆长看到陈天,也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真巧这不是眼力挺好的那个小哥吗!你怎么跟佛爷一起来了?真是巧了!” “老馆长这是深藏不露啊,随手就敢开价一百万,原来是管着这么大一个博物馆,失敬失敬。”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但那玩味的眼神,让老馆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哎呦!陈小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就是个拿死工资的糟老头子,博物馆馆长这职位听着好听,其实一年到头也就那么点津贴,清闲是清闲,可哪里拿得出一百万闲钱哦!不怕你们笑话,我那天敢开价,靠的都是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捣鼓生意攒下的家底。跟我自个儿,那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师傅,老李他可不是在谦虚。他家是咱们江海市有名的建筑大王,李氏建工的名头,你可能没听过,但咱们市里一半以上的高楼和地标,都是他们家盖的。家资颇丰啊。” 张佛爷轻描淡写的一番介绍。 原来如此,搞建筑的,那确实是财大气粗。 看来这老头不仅是个文化人,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富一代他爹。 被张佛爷点破了家底,老馆长脸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对着张佛爷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佛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家里那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在您面前,那不是萤火之光比于日月吗?根本不够看,不够看!” 客套了几句后,老馆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 他凑近张佛爷,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焦虑问道: “对了佛爷,您在电话里说……说我们馆里的藏品可能被掉了包,这……这是真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这博物馆就是老头子的命根子,里面的每一件藏品都像是他的孩子。如果真出了这种惊天丑闻,这辈子积攒的名声和心血,可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张佛爷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大概率属实。”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老馆长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但具体是哪些,又是怎么被掉的包,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我今天才特地把陈师傅请过来。他的眼力,你是见识过的。能不能找出问题,就看他的了。” …… 几人走进一间雅致的馆长办公室,分宾主落座后。 老馆长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亲自给两人泡了茶,这才试探着开口。 “昨晚,陈师傅帮我追回了一批东西。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八十四章 我们的设施是最专业的 老馆长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掉在茶盘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他却恍若未觉。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佛爷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陈师傅追回来的那批赃物,现在暂时安全了。我怀疑,你们博物馆失窃的东西,很可能就在其中。” 听到这话,老馆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向陈天。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希冀。 “真的吗?陈师傅!” “老馆长,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老馆长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浑身散发着一股“我是精英”的气质。 小王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陈天,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我们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是国际顶级的,24小时无死角监控,红外线、压力感应、震动报警一应俱全。想要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从展柜里换走藏品,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我每天都会亲自巡查所有a级展厅,昨天闭馆前我还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封条和锁具都完好无损,绝对没有任何异常。” 言下之意很明显。 我们这些专业的、懂科学的都没发现问题,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师傅”。 凭什么说藏品被盗了? 这根本就是在质疑我们整个博物馆的专业能力! 尤其是看向陈天的眼神,那种轻视几乎不加掩饰。 在他看来,陈天年纪轻轻,穿着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高人。 八成是张佛爷从哪里请来的江湖骗子,想借机捞一笔罢了。 陈天迎着王助理审视的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争论这个没有意义。东西是真是假,不是靠嘴说的,也不是靠什么安保系统的数据来证明的。带我们去展厅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种淡然的态度,在王助理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心虚和故弄玄虚! 一个骗子被当场戳穿后,最擅长的伎俩。 就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拖延时间,企图蒙混过关! 王助理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天。 “看?当然要看!但我不能让你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博物馆的声誉!我们赌一把!现在,就当着馆长和张佛爷的面!我们立个赌约!” “如果你真能从展厅里找出一件被掉包的藏品,我,王海,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尸位素餐!我立刻引咎辞职,卷铺盖滚蛋!但如果你找不出来,只是在这里故弄玄虚……你必须在博物馆门口跪下,承认自己是江湖骗子,给我们馆长磕头道歉!”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老馆长被王助理这番话搞得下不来台。 这叫什么事啊! 怎么就闹到赌上职业生涯的地步了! “小王!你胡闹什么!快给陈师傅道歉!陈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孩子,年轻气盛……”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同时打断了。 “馆长,我接受。你的赌约,我接了。” “好!” 另一个声音来自张佛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馆长,我觉得小王这个提议很好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咱们就当个见证人。” 老馆长看看胸有成竹的张佛爷,又看看一脸决绝的王助理。 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天,却只看到对方淡然的眼神。 赌约成立,王助理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狞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天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狼狈模样。 “好!有种!陈师傅,这边请!我们这就去安保级别最高的a级展厅!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由我亲自负责,每天清点三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找出那件根本不存在的‘赝品’!”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 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咯噔、咯噔”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焰。 一行人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 沿途遇到的博物馆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看着这奇怪的组合。 老馆长脸色煞白,愁眉苦脸。 张佛爷背着手,优哉游哉,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王助理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 而那个被他针对的年轻人,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东看看,西瞧瞧,仿佛真的是来参观的游客。 这份从容,让一些看到的工作人员心里犯起了嘀咕。 “王助理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后面那个年轻人是谁啊?看着面生。” “不知道啊,能让馆长和张佛爷都陪着,来头肯定不小,怎么跟王助理杠上了?” 很快,他们抵达了a级收藏室的入口。 厚重的合金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王助理熟练地走上前,对着墙上的识别器刷了工作卡,输入一长串密码,最后还进行了虹膜扫描。 “滴——验证通过。” 伴随着机械的电子音,那扇看起来足以抵挡炮弹攻击的合金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恒温恒湿的干燥冷气扑面而来。 展厅内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个个独立的防弹玻璃展柜,在柔和的灯光下静静矗立,里面陈列的每一件藏品,都散发着历史的厚重与艺术的光辉。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王助理站在门口,双臂环胸,侧过身,用下巴对着陈天。 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陈师傅,请吧。这里就是我们博物馆的心脏,国内最顶级的安保,最恒定的环境,最专业的维护。这可是我们馆长自掏腰包投资的!” 第八十五章 假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让我开开眼,看看你是怎么找出‘被掉包’的国宝的。” 陈天没有理会他,径直迈入收藏室。 眼神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件具体的藏品上,快速扫过整个空间。 刚进收藏室 左侧一个独立的展柜里,静静地躺着一尊造型古朴的青铜爵。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展柜里,则是一件兽面纹的青铜方鼎。 就是它们! 昨晚在医院地下,就有这两件东西! 陈天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国宝,真的被掉包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波澜万丈。 随即,主动开启鉴宝的能力。 这一次,看到的景象,与刚才截然不同。 在陈天的特殊“视野”里,每一件藏品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光晕。 有些光晕,温润厚重,充满了时间的沉淀感,那是真品。 而另一些……则暗淡无光,死气沉沉,仿佛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 这尊西周的铜簋……假的。 那件宋代的官窑笔洗……假的。 那个元青花大罐……也是假的! 一个,两个,三个……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赝品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放眼望去,这间号称博物馆心脏的a级收藏室,竟然有将近一半的藏品,都散发着赝品那特有的“死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掉包了。 有人在系统性地、大规模地用赝品替换国宝! 王助理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看着陈天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展厅里站了足足五分钟,一句话不说,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浓。 “怎么了?陈师傅?是不是被我们馆的藏品给镇住了?也是,毕竟都是国之重宝,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件。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给我磕个头,承认自己是胡说八道,今天这事就算了。” 声音充满了优越感,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老馆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陈天,手心里全是汗。 张佛爷则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眼神在陈天和王助理之间来回打量。 陈天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没有看王助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老馆长和张佛爷。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王助理说对了一件事。” “我确实被镇住了。” “我没想到,一间国家级博物馆最顶级的a级展厅里,竟然会有将近一半的藏品,是假的。” 什么?! 此话一出,整个展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老馆长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框,他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小陈……你,你说什么?” 王助理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假的?你说这些是假的?你疯了吧!”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每一件都经过国内外最顶尖的专家团队反复鉴定!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陈天完全无视他的咆哮,抬起手,指向展厅一角。 “那尊商代晚期的父乙觥,假的。” 他又指向另一边。 “那件战国时期的错金银铜壶,假的。”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每指向一件藏品,就吐出两个字。 “那个唐三彩仕女俑,假的。” “那只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假的。” “还有你最引以为傲的那尊西周利簋……同样是假的!” 陈天一口气,连续指出了十几件藏品。 他每说一句,王助理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王助理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指着陈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血口喷人!” “一派胡言!” 老馆长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死死盯着陈天所指的那几件藏品。 那些可都是他耗费半生心血才收集来的镇馆之宝啊! 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陈天那笃定的神情,又让他心里直打鼓。 王助理终于缓过神来,他声色俱厉地吼道。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好啊。把展柜打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不行!” 王助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绝对不行!这些都是国宝级文物,对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这里的恒温恒湿系统是24小时不间断运行的,一旦开柜,温湿度的骤变会对文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我负全责。” “你负全责?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把你卖了,你能赔得起这里面任何一件东西的一块碎片吗?年轻人,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王助理的声音尖锐而刻薄,试图用羞辱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窃窃私语。 “开什么玩笑,开柜验货?这要是弄坏了,谁担待得起?” “这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敢说王助理负责的东西是假的。” “我看悬,王助理做事最严谨了,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老馆长,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开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助理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馆长?您……” 老馆长没有看他,而是深深地看着陈天,眼神复杂。 “我说,开柜。让陈师傅……验货。” 在老馆长不容置喙的命令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助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浑身发毛。 “看什么看!馆长让你们开,你们就开!” 王助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开!我看你怎么收场! 等会儿东西有任何闪失,我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这个老糊涂和这个小王八蛋身上! 两个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一个拿出电子钥匙。 另一个则取来特制的吸盘。 一声轻响,展柜的电子锁解开了。 随着吸盘将厚重的防弹玻璃缓缓抬起。 “小子,我警告你!这件利簋,国之重器!你今天要是敢碰坏一分一毫,我王某人发誓,一定让你把牢底坐穿!” 第八十六章 博物馆藏品真被掉包了 陈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接走上前,在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伸出双手。 将那尊沉重的青铜利簋捧了出来。 没有手套。 “疯了!他疯了!他怎么敢用手直接碰!” “他手上全是汗和细菌,会腐蚀文物的!” “完了完了,这下就算东西是真的,也要被他毁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几个闻讯赶来的专家,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这在他们看来,是亵渎!是犯罪! 可老馆长没有制止。 眼睛一眨不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陈天和那尊利簋上。 陈天捧着利簋,稳稳地走到了展厅中央的光源下。 众人惊疑不定地注视着他。 没有拿出放大镜,没有使用任何光谱分析仪,甚至连手电筒都没用。 就那么站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国宝。 伸出一根手指,探入了利簋的内壁。 手指在粗糙的青铜内壁上,非常缓慢地摩挲着。 王助理的心跳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他在干什么?装神弄鬼!对!一定是在拖延时间! 突然,陈天的手指停下了。 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助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展厅。 “这里。簋身内壁,铸造范线旁边三毫米处,有一块区域,手感不对。” “胡说八道!什么手感不对?我看你就是在这里妖言惑众!这件利簋的范线清晰、自然,是典型的西周铸造工艺!所有鉴定报告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一个毛头小子,凭手感就想推翻所有专家的结论?你算什么东西!” 陈天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继续说。 “这块区域的铜锈,和周围的锈色看上去一模一样,但那只是表象。” “这其实是现代电解腐蚀技术留下的痕迹,为了加速伪锈的生成,用微弱的电流刺激金属表面。但只要是电流,就无法做到绝对均匀,总会在阳极留下极其微小的网状结构。这种结构,肉眼几乎看不见,但手能感觉得到。因为它破坏了金属本身的致密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老馆长和在场几个真懂行的专家心上。 这可是近几年才出现的高科技造假手段! 做出来的假货,连最精密的仪器都很难分辨! 王助理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派胡言!你说的这些,谁能证明?全是你一张嘴在编!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好啊。麻烦,给我一瓶纯净水,再拿一根棉签。”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看向王助理,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老馆长。 老馆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 “给他。” 很快,纯净水和棉签送了过来。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陈天用棉签沾了点纯净水。 然后,轻轻地、温柔地,擦拭着他刚才手指停留的那一小块区域。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助理的心脏,在这一刻,停跳了。 奇迹,或者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块看上去与周围别无二致、充满了历史沧桑感的蓝绿色铜锈。 在沾到纯净水之后,竟然像是冰雪遇到了烙铁! 它没有被擦掉,而是……溶解了! 迅速化开,露出了底下金属的本来面目。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呐!真……真的能擦掉?” “古代的铜锈是矿化层,怎么可能被水溶掉!这……这绝对不对劲!” 随着那一小块铜锈被清理干净,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块暴露出来的金属底层,颜色和周围的青铜色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更加新,也更加亮。 更可怕的是,在展厅顶棚那明亮的灯光下,那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竟然反射出一种……一种带有细微网状纹理的光泽! 那不是古代青铜该有的样子! 铁证如山! 老馆长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 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展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感觉到疼痛。 那尊利簋,是他从一位海外老藏家手里,用馆里三件重要的宋代瓷器换回来的! 当时他如获至宝,认为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之作! 现在,这巅峰,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颤抖着嘴唇,绝望地看着展厅中央那个年轻人。 只见陈天将那件已经被证实是赝品的利簋,轻轻放回了铺着丝绒的台子上。 然后,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着,在老馆长那濒临崩溃的目光中,陈天缓缓抬起了手。 他的手指,越过那尊“西周利簋”。 稳稳地,指向了不远处,那尊体态丰腴、色彩艳丽的唐三彩仕女俑。 老馆长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陈天那根即将宣判第二件国宝死刑的手指,在空中顿住了。 他没有继续指向那尊唐三彩仕女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放下了手臂。 然后,他迈开步子,主动走向那个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老馆长。 全场一片死寂。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打完脸,还要再补一刀吗? 这也太狠了! “老馆长,您先别激动。这件事,错不在您。我说错不在您,不是安慰,是事实。这件利簋的伪造技术,已经超出了人类手工的范畴,也超越了所有传统鉴定手段的极限。” “这么说吧,造它的不是人,是高精度的机器,是工业流水线,是您我无法想象的科技力量。在不知道这些背景信息的前提下,别说是您,就算是故宫博物院最顶级的专家来了,一样会打眼。所以,您完全不必为此自责。” “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砸场子,更不是挑战您的权威。” “坦白说,这件事涉及到一些玄学上的事,我现在不方便当众透露太多。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咱们检查完这里的藏品,我会单独向您解释一切。” 第八十七章 对方不该只有一个人 陈天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虽然无法抹平老馆长心中的震惊。 却让老头子那濒临崩溃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台阶。 这个说法虽然匪夷所思。 但总比承认自己毕生经验一文不值要好受得多。 展厅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人群边缘,一个身影却在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王助理此刻脸色煞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竟然真的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本事!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下跪道歉?去他妈的!只要自己溜得快,谁还会记得这种事? 低着头,弓着腰,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地挪向大门。 眼看就要成功溜出人群的包围圈…… “王助理!”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展厅里炸响! 是老馆长! 虽然身心俱疲,但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见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王助理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钉在了原地,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聚焦在他身上。 张佛爷抱着胳膊,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呵呵,小王啊,这……这是要去哪儿啊?” “赌约还没履行呢,你这么着急走,不合适吧?” 王助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 “我什么我!愿赌服输!我们博物馆,丢不起这个人!跪下!给陈先生道歉!” 老馆长的话,狠狠砸在王助理的尊严上。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想耍赖,想咆哮,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他不敢。 今天这个头,是必须得磕了。 双腿一软。 “扑通!” 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展厅的人,心头都跟着这声音狠狠一跳。 “陈……陈先生……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完,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陈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一个字。 这种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投入任何情绪。 老馆长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对周围的工作人员说道。 “行了!都散了吧!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听见没有!都去忙自己的事!” 工作人员们纷纷低着头,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巨大的收藏室里,只剩下了陈天、张佛爷、失魂落魄的老馆长。 “这里绝对安全,陈先生,现在您可以说了。” 老馆长关上储藏室的门,整个空间里只剩下通风系统细微的嗡嗡声。 陈天也不再绕弯子。 “老馆长,我之前说的,不是安慰您,也不是开玩笑。这批赝品,背后牵扯到了玄门秘术。” “玄门秘术?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追回那些失窃藏品时。当时,负责看守那批真品的,就是一个来自樱花国的阴阳师。” “阴阳师?” 这个词让老馆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这话题越来越荒诞。 “还不止。就在前几天,我上班的聚宝阁里,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有鬼物受人驱使,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古董。“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答案就很明显了。有一股来自境外的势力,正在利用这些非人的、超出我们常识的手段,大规模地……掉包我们的国宝!” “鬼物……阴阳师……陈先生!我敬佩你的眼力,但你这个故事……未免也太离谱了!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神话!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些?”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反复践踏。 先是被一件假得离谱的利簋击溃了专业自信,现在又有人跟他说,这是鬼干的。 这简直是荒谬! 老馆长不信,是正常的。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能相信! 就在此时,陈天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滞。 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 有个地方不对劲! 对方只派一个阴阳师看守那么多的国宝? 这不叫自信,这叫托大! 那些鬼物虽然诡异,擅长潜入和替换,但真要正面硬刚,绝对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对方既然有这么周密的计划,这么高超的伪造技术。 怎么会在安保环节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除非…… 除非他们根本不怕东西被抢回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陈天的脑海! 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旁边的张佛爷! “张佛爷!” “啊?小陈,怎么了?” “你的人!之前跟你联系的那些官方的人!他们碰头了没有?!那批……我们从追回来的真品!快告诉我!它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张佛爷被陈天这突如其来、几乎是吼出来的质问,问得脑子一懵。 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这密不透风的储藏室。 给了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小陈,你……你冷静点。我的人早上才给我通过电话,说那批真品已经开始装车了,专门等有关部门的人过去交接。等他们一到,立刻就会送往京城,那里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问题的!” 张佛爷试图安抚陈天,但他说出来的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没底气。 看着陈天那双仿佛要喷出火的眼睛,心里直发毛。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陈天没有回答。 反倒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我问你,张佛爷。假如现在,你是那帮孙子,那批国宝就在你手上,整个江海市的条子、我们的人,都像疯狗一样在找你。你,要怎么把这批烫手的山芋,运出城?” 顺着陈天的思路想下去。 怎么运出去? 硬闯? 不可能。现在全城戒备,出城的每个路口都设了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别说一整车的国宝。 挖地道? 开什么玩笑,那是电影。 张佛爷只是摇头,脸上满是困惑。 “我……我想不到。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第八十八章 还是晚了一步 “对,是死局。所以,他们根本没想过要自己闯出去。他们要让别人,把他们‘请’出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大动静,甚至不惜暴露一个阴阳师!然后呢?我们的人,官方的人,会做什么?” “我们会去‘拯救’那批被掉包的‘真品’!” “我们会动用最优先的通道,最可靠的车辆,最信任的人手,一路绿灯,护送这批‘国宝’离开江海市这个是非之地!” “然后呢?” “只要车一出江海市的地界,随便找个没监控的路段,把车一换,人一跑!谁能想到?谁敢想?!这他妈才叫金蝉脱壳!” 张佛爷整个人一僵!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对啊!为什么自己想不到! 这根本不是什么复杂的计谋,这简直就是把阳谋摆在了所有人脸上! 可偏偏,所有人都被那批赝品、那个阴阳师给迷惑了! “不好!” 张佛爷嘶吼一声,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手下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阵单调而死寂的等待音。 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佛爷的心脏上。 安静的储藏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老馆长站在一边,已经完全听傻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发冷。 “接啊……你他妈给老子接电话啊!” 张佛爷额头上青筋暴起。 然而,电话那头,始终只有忙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手机从张佛爷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完了,还是晚了一步。 电话没人接,只有一种可能,自己派去的最得力的手下,已经出事了! “操!” 陈天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比张佛爷更愤怒,但也更清醒!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那地方出了张佛爷的人,可是还有苏小柒她们四个龙虎山的道士! 那四位,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是真正有道行在身的高人! 敌人是怎么做到,在四位高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所有人,还换走了东西? 这根本不合常理! 除非对方拥有的力量,已经超出了那四位道长的应对范围! 看着失魂落魄的张佛爷。 知道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 一把拽住张佛爷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没……没用了……东西丢了……兄弟们也没了……” “我说了还没完!立刻!马上!带我去中心医院!” …… 刺耳的刹车声冲进中心医院。 一辆黑色越野车以甩尾漂移的姿态,蛮横地停在了中心医院老楼的门口。 车门猛地弹开,张佛爷冲了下来,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大佬的风范。 陈天紧随其后,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红蓝交替的警灯已经将整栋老楼笼罩,拉起的警戒线外。 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正试图驱散零星围观的病人和家属。 “都让让!都让让!这边在办案,别阻碍我们!” 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警官正吼着。 听见刹车声转头,看见了冲过来的张佛爷,整个人一愣。 “佛爷?您……您怎么来了?” “里面是我的人!” 那执法负责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刚想发作,可看到张佛爷那副要吃人的模样。 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行。 陈天和张佛爷一步跨过警戒线,一股冰冷中夹杂着淡淡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楼道里,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全都是张佛爷派来的精英手下,一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 此刻却像是破布娃娃,悄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再往里走,通往地下试验场的大门敞开着。 四个穿着龙虎山道袍的身影也倒在地上,正是苏小柒和她的三个师兄。 法器、符箓散落一地,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仿佛所有人在一瞬间就被某种无法抵抗的力量给放倒了。 储藏室内,那几只用来装“真品”的箱子,此刻也没了。 张佛爷他冲过去,挨个探着手下的鼻息,当发现只是昏迷。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这江海市居然还有人从自己手里抢走东西!脸丢大了! 被人扇的啪啪响啊! 陈天没管他,径直走到苏小柒身边,蹲下身。 女孩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苏小柒!醒醒!” 陈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没反应。 加重了力道。 “醒过来!” 苏小柒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先是茫然,然后是无边的恐惧,身体猛地一缩。 “别怕,是我。” 陈天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看清是陈天,苏小柒紧绷的身体才垮了下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烟熏妆直接就哭花了,要不是时间紧迫,陈天得吓一跳。 不得不说,哭花的烟熏妆比鬼都吓人! “陈天……鬼……好多鬼……就在我们准备把东西装上车的时候,突然……突然整个楼道的灯都灭了!墙里面……墙里面钻出来好多黑影……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 “师兄他们立刻结阵,可是没用……完全没用!我……我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师兄被打飞出去,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不起……我们没用……我们把东西弄丢了……” 小姑娘抱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 配着那副杀马特的造型,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旁边的张佛爷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还是一大群连龙虎山高人都不怕的鬼? 这他妈是什么级别的对手? 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满脸自责。 “我的错……都他妈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们守在这里的!计划不周!是我害了大家!” 然而,自责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张佛爷猛地站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部看起来就无比坚固的卫星电话,迅速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接通。 “是我!“动用天网!给我查一辆车牌号是江a·7488b的黑色商务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它的实时位置!” 第八十九章 把老子的直升机开出来 “老鹰!我不管你现在在哪!把‘s-76d’给我开出来!我们在中心医院等着!五分钟之内,我要在中心医院的老楼楼顶看到它!飞行计划?老子亲自去申请!你他妈的只管飞过来!” 吼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第三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陈天看得目瞪口呆。 天网系统,这可是执法机关的力量! 果然,要看实力还得是张佛爷这个层次的 还有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医院楼顶? 这他妈是普通人能有的能量? 不到两分钟,张佛爷的手机响了。 “说!” “佛爷!查到了!车五十分钟前上了高速,一路往东,看方向是去沪市!” “沪市?”国际港口!他们想从海上跑!” “操!” 张佛爷怒骂一声,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知道了!继续给我盯死了!每三十秒报一次位置!” 挂了电话,他看向陈天。 又看了看旁边两个刚刚被手下摇醒、还晕晕乎乎的保镖,以及还在抽泣的苏小柒。 “走!我们去楼顶!” “佛爷,这……” “少他妈废话!执行命令!” 陈天一把拽起苏小柒的胳膊。 也顾不上叫醒其他人。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向通往天台的消防通道。 …… 还没到楼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已经从头顶传来。 医院里,无数窗户里探出头。 只见一家商务直升机,正悬停在中心医院楼顶,强大的气流吹得楼顶的杂物四处乱飞。 “拍电影?哪个剧组这么牛逼,敢在医院楼顶搞这个?” 下面的骚动,楼顶的人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张佛爷一脚踹开天台的大门,一股狂风瞬间灌了进来。 吹得人几乎站不稳。 直升机缓缓降落,舱门“哗”地一声滑开。 “上!” 张佛爷吼道,第一个跳了上去。 陈天拉着苏小柒,和另外两个保镖也迅速登机。 机舱内,冰冷的金属座椅,各种复杂的仪表盘闪烁着幽光。 一个戴着头戴式耳机的飞行员冲张佛爷比了个手势。 张佛爷戴上耳机,对着麦克风咆哮。 “目标沪市国际港!给我飞出最快速度!要是让他们跑了,我他妈把你从天上扔下去!” “收到,老板!” 飞行员的声音冷静而沉稳。 眼见其他人跟上来。 直升机猛地拔地而起,一个漂亮的倾斜,机头调转向东极速而去。 机舱里,巨大的噪音让交谈变得困难。 陈天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眼神里没有半点焦急 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了张佛爷的耳机里。 “佛爷,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张佛爷的视线从平板上那个刺眼的红点挪开。 猛地转向陈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奇怪?现在他妈的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子的东西被抢了!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跑!这他妈就是最大的问题!” 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机舱里的另外两个保镖吓得一个哆嗦,脑袋埋得更低了。 生怕佛爷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苏小柒也紧张地抓住了陈天的衣角。 “佛爷,您先别急。您想,他们开的是您的车。” “对!老子的车!他们是生怕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张佛爷一拳砸在旁边的机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陈天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第一个疑点。他们开着您这么扎眼的车,上了高速,连车牌都不换,一路朝着沪市狂奔。” “这不叫逃跑,这叫什么?” “这叫游行。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儿,快来追我’。” “操!” 张佛爷骂了一句,但吼声明显比刚才低了一些。 “第二,他们是樱花国人,身份敏感。在国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想着怎么隐蔽,反而这么招摇?佛爷,您混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蠢的亡命徒吗?他们就不怕被我们堵在半路上,直接一锅端了?” 这话虽然没浇灭张佛爷心头的怒火,却让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猛地一窒。 从发现东西被盗,到天网锁定,再到现在的追击。 一切都清晰得过分。 对方就像一个三流的蹩脚小偷,留下了一串又一串明显的脚印。 生怕执法队找不到他家。 这不合常理。 能从他张佛爷手里抢走东西的人,会是这种蠢货? 张佛爷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再是纯粹的愤。 屏幕上的那个红点,依然沿着高速公路向东移动。 像一个挂在驴子面前,永远也吃不到的胡萝卜。 “你的意思是……” “调虎离山。他们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辆车上,吸引到了沪市这条线上。” “这辆车,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车里或许压根就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没有他们真正在意的东西。” 张佛爷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直升机飞得不稳,身体一个踉跄。 幸好扶住了座椅。 沪市港…… 是最大的港口,但不是唯一的出口! 如果对方声东击西,把他们真正要要的东西,从其他方向送出江海…… 那他现在带着人杀气腾腾地扑向沪市,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妈的!” 张佛爷的脸色变得铁青,愤怒和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 抢过旁边飞行员的对讲机,切换了一个频道。 “给我接市局!” “佛爷?” “你他妈的现在在哪儿?” “佛爷,我正带人往沪市赶,离收费站不远了!” 张佛爷对着对讲机咆哮。 “分出一半人,继续给我盯死那辆车!不管里面是人是鬼,给我盯死了!接近沪市就给我拦下来,车里的人,留活口!” “是!” “你!你现在立刻带上剩下的人,给我掉头!去查!把我们市里所有的物流公司、货运站、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全都给我查一遍!尤其是往南边和北边去的线路!任何可疑的大宗货物,全部给我扣下检查!我回去之前,不能有一件文物离开江海!” “是!佛爷!我马上去办!” 第九十章 机身下有东西 张佛爷刚吼完,对讲机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声,一个沉稳的男声切了进来。 “老鹰呼叫佛爷!” “讲!” “报告佛爷!已锁定目标车辆!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牌号核对无误!我们就在它正上方!咬住它了!地面的人还没到,请指示!” “好!好!” 张佛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管你他妈的是不是调虎离山! 既然抓到了尾巴,我就先把这条尾巴给你剁了! “降低高度!给我飞到能看清他们车里有几颗痣的高度!” “佛爷!这太危险了!高速上气流不稳!” “老子让你降你就降!出事我担着!”要亲眼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动我的车!” 驾驶员不敢再劝,猛地一推操纵杆。 直升机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机身猛地一沉,开始急速下降。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机舱内的两个保镖脸色发白,死死抓住旁边的固定物。 “把门给我拉开!” 张佛爷指着机舱门,对两个保镖吼道。 其中一个保镖犹豫了一下,看向陈天,像是在寻求确认。 陈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机舱门口,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门边的把手。 保镖们不再迟疑,合力拉开了沉重的舱门。 “呼——” 狂风瞬间灌了进来! 震耳欲聋的噪音和高速流动的空气,让整个机舱仿佛变成了一个风洞。 陈天的头发被吹得向后倒去,衣角猎猎作响。 眯着眼睛,目光穿透下方呼啸而过的车流。 死死锁定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它就像一条黑色的泥鳅,在车河里灵活地穿梭。 周围的车辆纷纷避让头顶这个巨大的钢铁怪物。 唯独它,仿佛毫无察觉,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地面的人到哪儿了!报告佛爷!第一小队已经下了高速,正在从沪市方向往回包抄!预计十分钟内能形成合围!” “告诉他们!快!再快!老子按分钟给他们算奖金!截停之后,不准伤人!我要活的!我要一个一个地审,把他们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 他要让那帮藏在暗处的老鼠知道,动他张佛爷,是什么下场! 与此同时,对讲机的另一个频道里,也断断续续传来汇报声。 “已抵达江海北货运站,开始排查……” “我们正在前往火车站货运专线……” “佛爷!南郊的几个大型物流中转仓,我们的人也已经过去了!” 张佛爷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天罗地网已经铺开。 无论是沪市这条明线,还是江海市内这些暗线,他全都要捏在手里! 就不信能有文物飞出江海! 这次不仅是丢东西的事。 这是打脸! 死死盯着下方越来越近的黑色商务车,眼神里的凶狠几乎要化为实质。 直升机的高度已经降到了一个极限。 高速公路上,无数司机和乘客都惊恐地抬起头。 “我操!那是什么?拍电影吗?” “直升机追车?好莱坞大片啊!” “快看快看!那直升机快贴到地面了!” “疯了吧!这不要命了?” 下方一片混乱,许多车辆下意识地减速,造成了小范围的拥堵。 而就在这时。 一直紧盯着目标的陈天,瞳孔骤然一缩。 “佛爷!” 他大吼一声,声音几乎被风声撕碎。 “不对劲!” 张佛爷正处于一种暴怒的临界点,闻言吼了回去。 “什么他妈的不对劲!” “你看那辆车!它在减速!” 张佛爷一愣,立刻低头看去。 果然! 那辆之前还在车流里穿梭的黑色商务车,此刻竟然主动放慢了速度。 它就那么不紧不慢地,从快车道,一点点并线到了中间车道。 速度降了下来。 就好像……在引诱他们!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同时劈中了张佛爷和陈天的脑海。 “妈的!” 张佛爷的脸色瞬间从暴怒转为惊疑不定。 “这帮狗娘养的,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见过亡命徒,见过疯子,但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对手。 这高速公路上,天高地阔,他们能有什么圈套? 难道车里藏着防空导弹不成? 张佛爷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一种被未知支配的恐惧感,混合着无边的愤怒,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老鹰!拉升!马上拉升高度!不要靠近!” “可是佛爷他……” “执行命令!” 陈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直升机驾驶员下意识地就想服从,可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张佛爷。 动作又僵住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 下方那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备箱,突然“嘭”的一声,弹开了。 里边竟然半蹲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惨白的日式狩衣,头戴高高的黑色立乌帽子,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 嘴唇一点殷红,在昏暗的后备箱里。 像个从能剧舞台上走下来的假人。 阴阳师!果然是他们! 那阴阳师缓缓抬起头。 对着直升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染得漆黑的牙齿。 然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朝着直升机随手一抛! 下一秒,商务车的后备箱“砰”地合上。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猛地一个变线加速,再次汇入车流,疯狂逃窜! “小心!” 陈天只来得及吼出两个字。 “当!!!”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一把百来斤的攻城锤,狠狠砸在了直升机上! 机身猛地一沉! 整架直升机,瞬间失速下坠了好几米! “啊啊啊!” 驾驶员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拉动操纵杆。 机舱内,所有人都在失重感中东倒西歪。 “稳住!给老子稳住!” 张佛爷死死抓住座椅,对着驾驶员咆哮,可他眼里的惊骇已经掩盖不住了。 “怎么回事!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佛爷!下面!机身下面有东西!” 一个离舱门最近的保镖脸色惨白,解开安全带。 跌跌撞撞地探出半个身子想往下看。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 “别……” 晚了。 一只青灰色的、布满尸斑和紫黑色血管的手,毫无征兆地从机腹下方伸了出来! 保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捏碎般的闷响,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娃娃。 被那只鬼手轻而易举地拽出了机舱! 第九十一章 五帝钱救急 机舱里,只剩下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和刺耳的警报声。 剩下的保镖,还有张佛爷,全都傻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给拖走了! 这是什么? 幻觉吗?! 紧接着,那只青灰色的手再次出现,扒住了舱门边缘。 然后是另一只。 一个脑袋,从下方慢慢探了上来。 青灰色的皮肤,紧紧绷在颧骨上,双眼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嘴巴咧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带着血污的利齿。 中心医院老楼试验场里的那只青面鬼! 陈天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鬼……鬼啊!!!” 一个保镖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手忙脚乱地就去掏甩棍。 “砰!” 青面鬼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另一只手已经伸进机舱。 直接掐住了那个保镖的脖子,将他狠狠掼在机舱壁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天大吼一声,一把拍在旁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苏小柒肩膀上。 “还有符吗?!快!” “没……没了!我……我被强行拉来的,身上什么都没准备!” 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他妈算什么事啊!高空打鬼?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天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手心里忽然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是那串从古玩城淘来的五帝钱! 立刻把那串铜钱塞到苏小柒手里。 “这个!这个行不行?!” 苏小柒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串在昏暗机舱里泛着古旧光泽的铜钱,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那是历经数百年,流转于万万人之手,承载了无数人间烟火气和阳气的古物! 是纯阳之物! “行!把它给我!” 杀马特少女重重地点头,声音不再颤抖。 透出一股专业人士的果决!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几秒钟,那只青面鬼已经彻底钻进了机舱! 它随手将手里那个已经断气的保镖扔到一边,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坐在最里面的张佛爷。 张佛爷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前这玩意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虽然名字是带个佛爷。 可他毕竟不是玄门中人 …… 下方的高速公路上,已经彻底乱了套。 “卧槽!那直升机上掉下个人?!” “不对!你们看!有个东西爬上去了!像个人影!” “妈呀!那是什么玩意儿?绿色的脸?!” 无数司机乘客,惊恐地看着天上这堪比恐怖片的一幕。 到处都是急刹车和碰撞声,好几段路已经彻底堵死。 机舱内,青面鬼发出“嗬嗬”的低吼,一步步逼近。 苏小柒飞快地解开那串五帝钱上的红绳,将五枚铜钱摊在手心,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拖住它!” 陈天对着苏小柒低吼一声。 “给我几秒钟!” 说完,猛地转身,看都不看那只鬼。 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然后,他狠狠一咬舌尖! 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 “操!又他妈来这套!老子的血不要钱啊!老子的钱不是钱啊!打个鬼跟玩氪金手游一样!这谁顶得住啊!回头必须找张佛爷报销!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道具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必须十倍!” 他一边疯狂吐槽,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沾着舌尖血的手指,在那张崭新的人民币上飞速划动。 一个复杂而充满阳刚之气的符文,正在迅速成型! 就青面鬼快要抓到张佛爷的时候。 “轰!” 一声闷响! 一枚五帝钱在青面鬼的背后炸开! 金光迸射,灼热的阳气瞬间爆发,将鬼物体表的阴气烧得滋滋作响。 一缕缕黑烟冒了出来,带着一股腐烂的焦臭味。 青面鬼发出一声不似人间的凄厉长嚎。 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它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力量打得一个踉跄。 张佛爷感觉脖子一凉,那几乎贴上他皮肤的鬼爪,终于挪开了。 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青面鬼受伤了,也彻底被激怒了! 它放弃了眼前这个吓破胆的肥肉,笨拙而又迅速地在狭窄的机舱内扭转身躯。 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错位声。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机舱另一头的苏小柒! 是这个看起来最弱小的人类,伤害了它! 一股远比刚才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杀意,狠狠扎向苏小柒! “啊——!” 杀马特少女刚刚升起的一点点专业人士的自信。 瞬间被这股恐怖的杀意冲得烟消云散! 第一次碰上这种高空作业,对手还是个凶悍无比的青面鬼! 自己的装备还不趁手,这谁顶得住啊! “别……别过来!” 苏小柒吓得尖叫,小脸煞白。 手忙脚乱地向后缩,后背重重撞在机舱壁上。 求生的本能让杀马特少女想也不想。 就把手里剩下的几枚五帝钱一股脑地扔了出去! “啪!啪!啪!” 几枚铜钱零零散散地打在青面鬼身上,爆出几点微弱的火星。 没有了咒语加持,这些铜钱的力量大打折扣,虽然也烫得青面鬼动作一滞。 但根本无法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它顶着零星的火花,一步一步,嘶吼着逼近! 那双黑洞洞的眼眶,距离苏小柒的脸越来越近! “完了……要死了要死了……救命啊——!” 这一声凄厉的求救,狠狠扎进陈天的耳朵里。 “妈的!” 陈天低吼一声。 手上的动作不停,沾着舌尖血的指尖在钞票上拉出最后一道残影! 就在符文成型的瞬间,那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上。 猛地亮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华! 一股磅礴浩瀚的阳刚之气,轰然爆发! 甚至比刚才那五枚五帝钱加起来还要强横数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舌尖血符了! “给老子滚开!” 陈天猛地转身,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只扑食的猎豹。 朝着青面鬼的后脑勺扑了过去! 时机,恰到好处! 青面鬼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苏小柒身上,根本没防备身后的攻击! 第九十二章 高空作业得加钱 一声清脆的爆响! 那张泛着金光的百元大钞,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青面鬼的后脑勺上! “滋啦啦啦——!!!” 根本不是拍击声! 而像是把一块冻肉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剧烈的灼烧声响起,金光大盛,那张百元大钞竟“轰”的一声,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那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却带着一种净化万物的恐怖力量! “嗬……嗬……” 青面鬼的身体猛地僵住,它那即将抓到苏小柒脸上的鬼爪,停在了半空中。 距离少女的鼻尖,只有不到三厘米。 它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嘶嗬声。 一股股浓郁的黑烟从它的七窍、从它的全身疯狂冒出。 在金色的火焰中被迅速蒸发、净化! 机舱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苏小柒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正在剧烈抽搐的鬼脸,和它后脑勺上那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火焰的中心,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红色的,带着伟人头像的钞票…… 这……这是什么操作? 人民币打鬼? 还可以这样?! 张佛爷也看傻了,他张着嘴,刚刚咽回肚子里的心脏,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看那只正在“融化”的鬼,又看看一脸肉痛表情的陈天。 这位陈先生,绝对是真正的高人! …… 下方的高速公路上,已经彻底炸了锅。 “我靠!我靠!你们看见没!直升机里亮了!金光!卧槽!” “那是个啥啊?!刚才那绿色的玩意儿是不是在抽搐?像触电了一样!” “是打起来了吗?上面有人在斗法?!” “拍下来!都他妈给我拍下来!这视频发抖音绝对要火!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我开高速竟然拍到现实版仙人斗法!》” 无数车辆停在路上,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大堵车。 所有人都忘了赶路,纷纷下车,举起手机,对着天空那架摇摇欲坠的直升机。 记录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奇景。 机舱内。 “一百块啊……我的一百块啊……” “这他妈可是带连号的!崭新的!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本来想留着当个纪念的!” 嘴里碎碎念着,手却死死按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青面鬼的身体也越来越淡薄。 最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一个气球。 那只凶悍无比的青面鬼,连同那张百元大钞。 一起化作了漫天金色的光点和黑色的飞灰,消散在了空气中。 机舱内,瞬间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和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 苏小柒颤抖着问了一句,声音还有点发虚。 陈天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结束了。我说大姐,你到底行不行啊?出门抓鬼连装备都不带的?要不是我机智,今天我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儿!” 苏小柒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本来就是被陈天硬拉上飞机的,结果就碰上这种地狱难度的开局。 她委屈地嘟囔着。 “我……我又不知道会这样!谁知道会在飞机上撞鬼啊!”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已经彻底吓傻的张佛爷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喂,张佛爷,醒醒,回魂了!” 张佛爷一个激灵,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点焦距,一把抓住陈天的手。 激动得语无伦次。 “陈……陈大师!您!我果真没看错人,你是有大本事的!救命之恩啊!” 陈天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清了清嗓子。 “咳,张佛爷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嘛。不过……咱们能不能谈谈加钱的事了。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九死一生啊!这已经严重超出了我们约定的服务范围!精神损失费、高危作业补贴、道具损耗费……尤其是道具费!我那张祖传的百元破煞符,就这么没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无价之宝!张佛爷,你看这……” 张佛爷连连点头。 “给!必须给!陈大师您说个数!多少都给!” “嗯,这个嘛,等落地了我们再详谈。” 转头看向窗外,下面高速路上堵得跟停车场似的,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和手机闪光灯。 陈天眉头一皱。 “操,这下玩大了,成现场直播了。” 黑色的纸灰纷纷扬扬,有些黏在了机舱壁上。 陈天没在意这些,眼睛死死盯着青面鬼消失的地方。 那里,纸人,静静躺在机舱上。 没有被金色的火焰烧毁,也没有被黑色的飞灰污染。 陈天长舒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张小纸人。 入手冰凉,质地坚韧,不像普通的纸。 “别傻站着了,给。那玩意儿留下的,可能是个线索。” 苏小柒下意识接过,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了不少。 陈天没再管她,转身走到张佛爷面前。 此刻的张佛爷,已经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冷静下来。 脸上只剩下一种后怕的凝重。 “张佛爷,我得跟你说清楚,这事儿还没完。刚才那个,不是什么山精野怪,那是个式神。” “式神?” “简单说,就是有人在背后用邪术操控的鬼东西。咱们干掉的,只是他手里的一个玩偶。能搞出这种级别的式神,对方八成是个阴阳师。而且我敢打赌,他手里的鬼玩意儿,绝对不止这一个。你那些拿着枪的保镖,对付这种东西,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人再多也是白给。” 张佛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白了一个色号。 陈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别去管那些鬼!它们只是傀儡,打掉一个,他能放出十个,没完没了!直接找人!找到背后那个阴阳师!这帮玩弄灵魂的家伙,多半都是些不爱锻炼的死宅,自己的身体弱得跟小鸡仔一样,就是个脆皮!” “让执法部门上!别让他们去跟鬼硬碰硬,直接冲着嫌疑人去!只要把那个阴阳师本人给控制住了,他手下那些鬼东西,立马就得歇菜!这才是釜底抽薪!” 陈天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一样。 张佛爷听得一愣一愣的,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下来了。 第九十三章 现在听我指挥 “佛爷!江海市方向的高速彻底瘫痪了!我们刚刚收到地面交通指挥中心的消息,堵车长度已经超过十五公里!后面的人……上不来了!” 张佛爷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什么?” 扒着窗户往下看。 下面那条高速公路,现在就是一条巨大的停车场。 无数车灯汇成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闪烁的红蓝警灯被堵在几公里外。 根本动弹不得。更多的是无数看热闹的人,拿着手机。 对着天上的直升机疯狂拍摄,闪光灯亮成一片星海。 “完了……全完了……” “江海市方向完了,不是还有沪市吗?” 陈天指着飞机前行的方向。 “让地面的人从沪市出口往前堵!告诉他们,目标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号……佛爷,那可是你的车!” 张佛爷立刻抓起卫星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喂!是我!别管江海了!立刻联系沪市那边!对!沪市高速出口!给我把路堵死!一辆黑色商务车!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它!” 挂了电话,机舱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直升机旋翼的巨大轰鸣声。 几分钟后,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更加密集的灯火。 沪市到了。 驾驶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兴奋。 “看到了!沪市方向的警车!他们设置了路障!”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朝下望去。 只见前方的收费站出口,已经被十几辆警车横着彻底封死。 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将半边天都映成了诡异的颜色。 严阵以待,阵势惊人。 “太好了!看他们这次往哪儿跑!插翅难飞!” 陈天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自己的视力远超常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辆在车流中疯狂穿梭的黑色商务车,在看到前方的路障后。 非但没有丝毫减速,反而引擎发出一阵咆哮,速度更快了! “妈的,这帮疯子!他们要冲关!” “什么?” 张佛爷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 狠狠撞向了警方的封锁线! “轰——!” 一声巨响! 最外围的一辆警车被直接撞得凌空飞起,翻滚着砸向旁边。、 车体瞬间扭曲变形! 黑色商务车势头不减,又接连撞开第二辆、第三辆警车,硬生生在钢铁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警方的枪声瞬间响成一片,子弹打在商务车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却根本无法阻止这辆钢铁怪兽。 “我操!” 陈天一拳砸在机舱壁上,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紧张。 而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惋惜! “我的古董!我的宝贝啊!那车里!那车里很可能装着被掉包的陶瓷古董!这帮天杀的小鬼子!开车就不能温柔点吗!磕掉一点边儿都得上百万!这要是给撞碎了……” 陈天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一股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我他妈把你们骨灰都给扬了!” 旁边的苏小柒和张佛爷都看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在心疼瓶子? 苏小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实在是……清奇得令人发指。 幸运的是,虽然冲破了第一道防线,但那辆黑色商务车也已经遍体鳞伤。 车头严重变形,浓烟滚滚。 最终被一辆赶来支援的重型防爆车迎头撞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终于停了下来。 “呼……停了,停下来了……” 张佛爷长长出了一口气。 陈天也松了口气,但他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 “还好还好,撞的是车头,后备箱应该没事……希望能没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砰!砰!” 黑色商务车的几扇车门被从里面猛地踹开! 紧接着,几团黑色的影子,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从车里窜了出来!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一团扭曲的人形浓烟,有的像是长着利爪的野兽。 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式神!” 陈天瞳孔一缩。 地面上的执法队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一瞬间都懵了。 短暂的呆滞后,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 但子弹穿过那些黑影,就像打进了空气,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那些黑影却毫不留情,猛地扑向人群! 惨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趁着式神制造的混乱,几个穿着黑色狩衣、头戴高帽,作阴阳师打扮的人影。 敏捷地从车里钻了出来,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快逃窜。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利用普通人做掩护,逃离现场! “看到了!别盘旋了!下去!给我降下去!越低越好!” “陈大师!下面太危险了!” “危险个屁!” 陈天眼睛死死盯着下方四散奔逃的几个阴阳师。 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小鬼子们还想跑?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把我们的古玩,给老子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螺旋桨掀起的巨大气流吹得地面烟尘弥漫。 陈天一把抢过张佛爷手里的通讯器,直接切换到警方内部频道。 “我是陈天!现场总指挥是哪位?听我命令!” 声音透过电流,直接插入了警方混乱的通讯网络。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一个急促又愤怒的声音吼了回来。 “你他妈谁啊!这里是警方行动!无关人员立即离开这个频道!” “我他妈是能救你们命的人!” 陈天对着通讯器咆哮。 “听着!别他妈再对着那几团黑影开枪了!子弹没用!纯属浪费!你们的人正在白白送死!” “你……” “闭嘴!听我说!” 陈天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对付那些怪物,不是你们的活儿!那是专业人士的工作!看见我头顶这架直升机没?专业人士马上就到!”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人!是那几个刚从车里跑出来的活人!穿黑色狩衣,戴着高帽子的阴阳师!” “重复一遍!你们的目标是活人!不是怪物!” 下面的警察们已经被那些刀枪不入的式神搞得阵脚大乱,伤亡在不断扩大。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陈天的命令,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荒诞,却又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佛爷!给他指路!” 陈天把通讯器塞回给张佛爷。 张佛爷立刻会意,接过通讯器,声音沉稳而迅速。 与陈天的狂躁形成鲜明对比。 “沪市总队刘队是吗?我是张佛爷。陈大师的指令必须无条件执行。现在,听我指挥。” 第九十四章 我们是衔尾蛇的人 “张佛爷”这三个字,在江海乃至沪市的上层圈子里,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电话那头的刘队显然也是识货之人。 再也没有半句废话,立刻应道。 “是!佛爷请指示!” 然而,就在张佛爷准备利用高空优势,为地面部队指引目标时。 陈天却突然开口了。 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住地面上一个正混在人群中。 朝着东边小巷飞快逃窜的黑衣身影。 “往东跑的那个交给我了,你们只管其他人就好。” 话音未落,在张佛爷和苏小柒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陈天做出了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举动。 他,直接从离地数米高的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陈天!” “陈师傅!” 苏小柒的尖叫和张佛爷的惊呼同时响起,但已经太迟了。 陈天的身影如同一颗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笔直地砸向地面! 这可是两三层的高度啊。 苏小柒的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扑到舱门边。 只看到那个身影在视野中飞速缩小,然后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这么高跳下去,可是最容易死人的! 他……他疯了吗?! 张佛爷也是瞳孔地震,大脑一片空白。 他见过猛人,见过亡命徒,但从没见过这种视死如归…… 不,这根本就是主动寻死!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陈天重重地砸在了一条小巷入口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坚硬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以陈天落点为中心。 蛛网般的裂缝蔓延了数米之远! 那一瞬间,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剧烈的冲击力让陈天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就在剧痛达到顶点的刹那,体内的那股神秘传承力量轰然运转。 不过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那股致命的疼痛就潮水般退去。 只留下一阵阵轻微的酸麻感。 陈天晃了晃脑袋,从人形凹坑里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妈的,还是有点疼……” 龇牙咧嘴地抱怨了一句,随即眼神再度变得凌厉。 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阴阳师背影。 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杀气的笑容。 “想跑?问过我没有?” 话音未落,双腿猛地发力,脚下的水泥地再次爆开一片碎石! 朝着目标狂奔而去! 直升机上,亲眼目睹了这神迹般一幕的张佛爷和苏小柒,已经彻底石化了。 呆呆地看着下方那个从巨坑中爬起、然后以非人速度狂奔的身影。 这……这还是人吗?! 最终,还是张佛爷先一步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除了震撼,更多了几分对陈天深不可测的敬畏。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对着下方已经开始重新组织阵型的执法队。 沉稳而迅速地发号施令: “刘队!听我命令!所有人注意,东侧目标已被我方人员锁定,不必追击!你们的火力,集中在西侧和南侧那两个穿黑衣服的!对!就是那两个,给我死死咬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还有保护好那辆撞烂的商务车!尤其是后备箱!谁他妈敢让后备箱再多一道划痕,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张佛爷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还是忠实地把这个带着浓烈个人风格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保护好现场的黑色商务车,特别是后备箱。这是关键证物,重要等级,最高!” 地面上。 总指挥刘队长满头大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吓的。 耳麦里传来张佛爷清晰的指令,和他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的手下正在被那些无法理解的黑影屠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上头的命令,却是让他放弃抵抗,去追几个打扮奇怪的人? “刘队!还等什么!兄弟们顶不住了啊!” 旁边的副手嘶吼着,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印。 刘队咬碎了后槽牙,看着一个年轻警员被一团人形浓烟瞬间吞噬。 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消失了。 再这样下去,他的人要死光了! “妈的!” 刘队一把抢过副手的对讲机,对着所有单位怒吼。 “所有单位!听我命令!” “一分队、三分队!放弃眼前的怪物!跟我来!目标,西边,两个穿黑袍的!” “二分队!去南边!把那个老子堵死!” “其他人!组成火力压制组!别想着打死它们,用火力把它们往中间赶!和它们保持距离!等待特别支援!” 命令虽然匪夷所思,但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一个明确的指令远比犹豫不决要好。 警察们如蒙大赦,迅速脱离和式神的接触,开始按照新的指令行动起来。 虽然依旧混乱,但总算有了章法。 …… 巷子并不长。 在陈天那非人的爆发力下,百米的距离不过是几次呼吸的功夫。 阴阳师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几乎魂飞魄散。 有人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学常识的速度冲来! 那男人脚下每一次蹬地,坚硬的水泥路面都像是被炮弹轰击过一样! “八嘎!” 阴阳师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想要施展某种术法。 可惜,他面对的不是另一个需要念咒结印的法师。 “还想念咒?” 陈天冰冷的声音仿佛已经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秒,阴阳师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背后撞来。 将他整个人都扑飞了出去! 一声闷响。 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死死按在地上,脸和地面亲密接触,撞得他眼冒金星。 刚念到一半的咒语瞬间被打断。 剧痛和眩晕感袭来。 阴阳师挣扎着想反抗,可压在他身上的那具身体,沉得像一座山! 引以为傲的体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陈天单膝顶住他的后腰,一只手铁钳般扼住他的后颈。 将他的脸死死按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说!” “谁派你来的?” 阴阳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满嘴的血和泥,根本说不出话。 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扭动,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悄悄伸向腰间的口袋。 那里还有他最后的保命符咒!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阴阳师那只伸向口袋的手臂,被陈天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硬生生踩断了!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陈天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脚下继续发力,碾了碾。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是…衔尾蛇!我们是衔尾蛇的人!” 第九十五章 破旧渔船 衔尾蛇? 陈天心里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把那阴阳师的脸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来回碾压。 “老子管你是什么蛇!我的宝贝呢?其他的货在哪里?” “嗬嗬,华夏的猪……” 阴阳师的嘴里满是血沫和沙砾,眼神却依旧怨毒无比,用尽力气嘶吼。 “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伟大的天照大神……” “还他妈嘴硬!” 陈天懒得再听他废话,抬脚,对着他另一只完好的胳膊,狠狠踩下!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剧痛让阴阳师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我说!我说!三路,我们分了三路运走!” 巨大的痛苦终于击溃了他的意志,他一边惨叫一边断断续续地吼着。 “这是其中一路,另外两路,你们,啊!” 话没说完,阴阳师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 他双眼暴突,瞳孔中映出陈天惊愕的脸。 只见一道道黑色的咒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从他脖颈处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是咒术反噬,救,救我……” 他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发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橘子皮。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陈天手下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黑色狩衣。 “操!” 陈天猛地站起身,嫌恶地退后两步。 这帮小鬼子,手段还真他妈够绝的。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那滩黑水旁,有一片白色的东西。 陈天俯身捡起,是一张被黑水浸湿了一半的纸片,皱巴巴的,上面是货运单的格式。 大部分字迹都模糊了,只有几个关键的字眼还能依稀辨认:江海港,七号码头。 而在纸片的一角,印着一个不起眼的徽标。 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构成一个圆环,蛇身下是四个印刷体小字,沪市隆昌商会。 此时,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巷口稳稳降落。 张佛爷和苏小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当他们看到巷子里那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和旁边一脸阴沉的陈天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陈师傅,那个人呢?”张佛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跑不了了。” 陈天晃了晃手里的半张货运单。 “线索断了,但也没完全断。佛爷,该你动用关系的时候了。” 张佛爷一把夺过货运单,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二话不说,掏出卫星电话,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给我接海事总局,对,是我,立刻执行一级封港!江海港!所有船只,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也别给我飞出去,对!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走!” 挂了电话,张佛爷看向陈天,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师傅,封港最多只能争取几个小时。江海港太大了,码头几十个,停泊的船只上千艘,想在里面找到一艘走私船,跟大海捞针一样!” “大海捞针?” 陈天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 “那是对你们而言。”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 下一秒,当他双眼再次睁开时,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瞬间变了模样。 天眼,开! 整个江海港口在他眼中瞬间变得透明。 无数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 钢筋水泥、货轮船壳、集装箱的铁皮,一切有形的物质,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陈天要找的不是船,是国宝之上的那股沉淀了千百年的厚重宝光! 一艘,两艘,一百艘…… 无数船只的内部结构在陈天脑中飞速闪过。 突然,他的视线被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吸引了过去! 在七号码头最偏僻的角落,停着一艘毫不起眼的破旧渔船。 可是在陈天的天眼之下,这艘渔船的船舱里,正散发着如同黑夜中的太阳一般璀璨夺目的宝光! 就是它! “七号码头,那艘挂着顺风渔业旗子的破渔船!立刻过去!” 十几分钟后。 七号码头被警灯的红蓝两色彻底笼罩。 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执法人员将那艘破渔船围得水泄不通。 一名大腹便便,穿着海关制服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拦在陈天和张佛爷面前。 “张佛爷,我敬您是个人物。但这不合规矩!没有搜查令,谁也不能上船!这是我们海关的地盘!” 这个刘关长一脸的官腔,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渔船方向瞟。 张佛爷脸色铁青,正要发作。 陈天却一步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刘关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关长是吧?船上装的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刘关长心里一突,强自镇定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 陈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你左边西装内袋里,那张瑞士银行的不记名本票,面额一百万美金,挺烫手吧?” 刘关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鼓鼓囊囊的左胸口袋上。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声音都在发颤。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不就知道了?” 陈天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扭头对身后的执法队长命令道。 “把他给我拿下!妨碍公务,涉嫌通敌叛国!” 刘关长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再没人敢阻拦。 陈天一马当先,直接跳上了那艘渔船。 船上的甲板上堆满了腥臭的冻鱼,打开船舱,里面也是一样。 “陈师傅,会不会搞错了?”张佛爷捏着鼻子,眉头紧锁。 陈天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船舱最里面,对着一个装满冻鱼的巨大集装箱,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闷,却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空洞回响。 就是这里。 陈天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右拳紧握,手臂肌肉坟起,青筋如龙蛇盘踞! 第九十六章 唐三彩马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对着厚重的集装箱铁皮,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坚硬的钢板,竟被他一拳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边缘的焊缝直接崩裂开来! 陈天不等众人反应,伸手抓住崩裂的铁皮边缘,双臂发力,猛地向外一撕! “刺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中,集装箱的外层铁皮,竟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铁皮之后,是一个隐藏的暗层! 而暗层之内,在特制的防震泡沫包裹下,十二件闪烁着幽幽青光的青铜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尊、鼎、爵、觚…… 每一件都带着厚重的历史尘埃和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 国之重器,失而复得! 江海港口的风,带着咸湿的海水味,也带上了胜利的甘冽。 张佛爷围着那十二件青铜重器,激动得满脸通红,手掌摩挲着冰冷的青铜纹路,像是抚摸着失散多年的亲人。 “陈师傅,这次您是护国大功!我张某人,服了!彻底服了!” 周围的海关人员和执法队员,看着陈天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徒手撕开集装箱,这他妈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人形凶兽! 陈天却没理会众人的吹捧,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艘渔船,眉头微锁。 不对劲。 隆昌商会,衔尾蛇,既然能搞出咒术反噬这种邪门的东西,做事不可能这么简单。 十二件国宝就这么放在一艘破渔船里,等着自己来拿? 这更像是一个诱饵,一个明晃晃的阳谋。 就在这时,陈天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聚宝斋的店员小王。 陈天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喂,小王,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小王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 “天哥!不好了!你快回来吧!店被封了!” “什么?”陈天脸色一变:“说清楚,怎么回事?” “工商的人来了,说我们卖假货!姜总正在跟他们理论,可他们有买家,有人证物证,直接就把店给贴了封条!姜总也被带走问话了!” 陈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万年寒冰。 好一个调虎离山。 他妈的,这帮杂碎,冲着老子来就行,动姜清雪,你们是找死! “佛爷!备车!回市区!”陈天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 半小时后,几辆黑色的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聚宝斋门口。 车门推开,陈天带着一身煞气走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双拳瞬间攥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聚宝斋那古色古香的牌匾下,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刺眼的白色封条。 门口围了一大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镁光灯闪个不停。 人群中央,一个油头粉面,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中年胖子,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 “各位媒体朋友,我就是受害者!我花了八百万,从聚宝斋买了一件唐三彩马,结果拿回去请专家一看,假的!纯粹的现代工艺品!” “这聚宝斋,仗着老板姜清雪有几分姿色,在江海古玩圈里风生水起,没想到背地里干的却是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胖子身边,姜清雪俏脸含霜,气得浑身发抖。 “赵德发!你血口喷人!那匹三彩马,是你自己硬要买走的,我们聚宝斋的规矩,售出概不退换,你现在找人说是假的,安的是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 那个叫赵德发的胖子冷笑一声,指着姜清雪的鼻子。 “姜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大家看看,这就是聚宝斋的态度!卖了假货还这么嚣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捅到天上去!” 赵德发,江海市另一家古玩店多宝阁的老板,向来嫉妒聚宝斋的生意,没少在背后下绊子。 陈天一眼就看穿了,这他妈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栽赃陷害。 他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正嚣张跋扈的赵德发听到这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只见陈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陈,陈天?你不是……”赵德发有些结巴,他没想到陈天会在这时候出现。 姜清雪看到陈天,原本强撑的坚毅瞬间瓦解,眼圈一红,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陈天……” 陈天对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目光如刀,直刺赵德发。 “我问你,你要什么说法?” “我……”赵德发被陈天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但看到周围的记者,胆气又壮了起来。 “哼!你就是聚宝斋那个小小的学徒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让姜清雪赔我钱!八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还要公开登报道歉!” “好,很好。” 陈天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一名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网红记者身上。 “手机借我一下。” 没等对方反应,陈天一把将手机拿了过来,高高举起,镜头对准自己和那匹摆在桌上的三彩马。 “各位正在看直播的朋友,我是聚宝斋的首席鉴宝师,陈天。” “今天,我就当着全网的面,给大家现场表演一个,什么叫打假。” 他一把拿起那匹色彩艳丽的唐三彩马。 入手的一瞬间,陈天就笑了。 天眼之下,这匹马的内部结构和材质配比一清二楚。 高岭土混了石英,典型的现代化学釉料,烧制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更重要的是,这马上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和那个阴阳师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衔尾蛇。 陈天只用了不到三秒钟,就把这匹马看了个底朝天。 他对着镜头,将三彩马举到面前。 “唐三彩,贵在一个古字,马俑虽是陪葬的冥器,但历经千年,土沁水浸,早已脱去火气,釉色内敛温润,光泽柔和。” 第九十七章 阴魂不散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马背上那片明亮的黄色釉面。 “而这一件,你们看,釉面贼光浮动,火气未消,色泽过于鲜艳刺眼,就像一个刚出炉的便宜货,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新的。” “这种垃圾,也配叫唐三彩?” 赵德发脸色涨红,厉声反驳:“你懂个屁!这叫品相好!你一个小学徒,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是不是装,你很快就知道了。” 陈天话音刚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举起那匹价值八百万的三彩马,对着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三彩马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地闪着贼光的陶瓷碎片。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陈天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赵德发更是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狂喜。 “你!你敢砸了物证!哈哈哈!这下你们聚宝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等着赔钱赔到倾家荡产吧!” 姜清雪也吓得花容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天会如此刚烈。 陈天却对周围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抬脚,碾了碾脚下的碎片,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赵德发,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声音如同惊雷。 “一件赝品而已,砸了就砸了。” “想看真的?” 陈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是睥睨一切的狂傲。 他伸手指着自己脚下,聚宝斋那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砖。 “真品,就在这地下三尺!”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什么?在地下?” “开什么玩笑,他以为自己是谁?” 赵德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天,我看你是真疯了!为了给姜清雪脱罪,你连拆店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陈天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转身对身后赶来的张佛爷的保镖吼道。 “拿工具来!给我砸开!” 保镖们二话不说,从车上取来铁锤和撬棍。 “不要!”姜清雪急忙想阻止。 陈天却一把拉住她,眼神坚定。 “姜总,信我。” 两个字,却带着无穷的力量。 姜清雪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砸!” 随着陈天一声令下,大锤落下! “哐!” 坚硬的大理石地砖应声而裂。 几下功夫,地砖就被清理开,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层。 “继续!” 水泥层也被凿开,露出了更深处的泥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摄像机和手机镜头死死对准那个被砸开的坑洞。 一名保镖伸手进去掏了掏,突然喊道:“有东西!” 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体,被从坑里抱了出来。 层层油布解开,露出了一个古朴的木盒。 当木盒打开的那一刻,一道柔和却璀璨的宝光,瞬间从盒中绽放开来。 一匹真正的唐三彩马,静静地躺在其中。 它的体态雄健,神情昂扬,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去。身上的釉色历经千年岁月沉淀,黄、绿、白三色交融,自然流畅,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 那股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和无与伦比的艺术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失了声。 真假,高下立判。 根本不需要任何专家,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这两者的天壤之别。 赵德发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全场一片死寂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和议论。 闪光灯像是疯了一样疯狂闪烁,将陈天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定格成了永恒。 …… 当晚,江边的一家清吧。 风波平息,聚宝斋的封条被当场撕掉,赵德发则因为诬告陷害和商业欺诈被工商和警方联合带走调查。 姜清雪显然喝了不少,绝美的脸颊上泛着动人的红晕,清冷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水汽。 她举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对面的陈天。 “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口将杯中的威士忌饮尽,烈酒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她一直紧绷的神经。 卸下了一身的女强人伪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受了委屈需要人安慰的女人。 姜清雪身子微微一晃,头一歪,轻轻靠在了陈天的肩膀上。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让陈天的心跳漏了半拍。 只听见她用带着一丝醉意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陈天……幸好有你。”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是姜清雪身上清雅的体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香气,陈天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是圣人。 面对这样一个卸下所有防备,将脆弱一面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绝色尤物,要说心如止水,那是自欺欺人。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暧昧旖旎的气氛,怀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陈天眉头一皱,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苏小柒。 一股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不祥预感,瞬间冲散了酒精带来的微醺。 他轻轻扶正姜清雪,让她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才接通了电话。 “小柒,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苏小柒平时活泼清脆的声音,而是一种压抑着极致恐慌的泣音,还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陈天!快!快来我家!我师父……我师父他快不行了!”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玄诚子道长?龙虎山天师府的高人,苏小柒的师父,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怎么会出事? “别慌,说清楚!” “是衔尾蛇!他们偷袭了龙虎山,抢走了镇派法器五雷印!师父他为了护我下山,被他们打成重伤!” 衔尾蛇! 又是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 陈天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他看了一眼身旁醉眼迷离,俏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姜清雪,心中闪过一丝歉疚。 第九十八章 金光咒 “姜总,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离开。”陈天声音低沉:“我让佛爷的人送你回房休息。” 说完,他不等姜清雪回应,转身对守在清吧外的保镖吩咐了几句,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身影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 十分钟后,陈天一脚踹开苏小柒家的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整齐的家具东倒西歪。 苏小柒的师父,玄诚子道长,正盘膝坐在地上,昔日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身上的青色道袍破碎不堪,胸口处一个焦黑的手印深可见骨,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伤口中不断冒出,侵蚀着他的生机。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苏小柒跪在一旁,双眼红肿,正用颤抖的双手,将一枚黄色的符箓贴在玄诚子的背后,可那符箓刚一接触到黑气,就“嗤”的一声化为灰烬。 “没用的……”玄诚子艰难地睁开眼,声音沙哑:“是阴煞雷,专破我道门玄功……咳咳……” 一口紫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 “师父!”苏小柒的哭声撕心裂肺。 陈天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身子,沉声道:“道长,我看看。”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启天眼。 金光在眼底一闪而逝,眼前的景象瞬间不同。 在天眼之下,玄诚子体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他的经脉像是被泼了浓硫酸的树根,萎缩、焦黑,一股阴冷、恶毒、充满死寂的能量,正盘踞在他的丹田,疯狂吞噬着他体内那纯阳的道家真气。 这股能量,陈天再熟悉不过。 和那个阴阳师,和那匹假的唐三彩马身上的黑气,同出一源! 就在陈天催动天眼探查的瞬间,原本气息奄奄的玄诚子猛地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目光中爆射出一丝精光,死死盯住陈天的双眼。 “你这是……天眼通?” 玄诚子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化为一丝了然和焦急。 “不对!你这是在强行催动,以寿元为薪,神魂为柴!小子,你想早夭吗?天眼乃是神物,无主之器,用之必遭反噬!” 陈天心中一凛,他知道老道长说的是事实。每次动用天眼,双眼都会传来灼痛感,事后更是疲惫不堪。 “道长,先别管我。”陈天压下心头的震惊:“衔尾蛇为什么要抢五雷印?” “五雷印乃是雷法至宝,能引九天神雷。”玄诚子喘着粗气,“那帮邪魔外道,恐怕是想用它来催动什么邪恶的阵法……咳……小柒,把装印的……碎木片给他。” 苏小柒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沾染着血迹和黑气的碎木。 陈天接过木片,天眼再次全力发动。 这一次,他没有去看玄诚子的伤势,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这几块沾染了衔尾蛇气息的碎木上。 溯源! “嗡!” 陈天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扭曲。 他看到了一个戴着衔尾蛇戒指的手,将一个古朴的木盒从神坛上夺走。 看到了龙虎山的道士们怒吼着倒在血泊中。 画面跳转,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接着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私人机场,木盒被送上了一架湾流私人飞机。 最后,画面定格。 沪市。 一座金碧辉煌,却深埋地下的巨大厅堂。 无数戴着各式华丽面具的男男女女,坐在柔软的丝绒座椅上。拍卖台上,一个穿着燕尾服的拍卖师,正用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木盒。 一股强烈的雷霆气息,隔着时空,都让陈天感到一阵心悸。 “噗!” 陈天猛地收回目光,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和玄诚子一样惨白。 “陈天!”苏小柒惊呼着扶住他。 “我没事。”陈天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亮得吓人:“我找到了。沪市,一个地下拍卖会!” 玄诚子看着陈天,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天意……真是天意……” 他突然抓住陈天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小子,你我有缘。我这道身是废了,但一身修为不能就此断绝。我传你金光咒,此乃我道门护体神功,至阳至刚,正好能压制你天眼的反噬,将那焚身之火,化为护身之光!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玄诚子并指如剑,点在了陈天的眉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一道宏大、威严、充满了煌煌天威的咒文,如同惊雷般在陈天的脑海中炸响。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金色暖流,顺着玄诚子的指尖,疯狂涌入陈天的紫府识海。 陈天只觉得双眼那股灼烧般的剧痛,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这股暖流包裹、中和、吸收。原本狂野不羁的天眼之力,仿佛一匹被套上缰绳的烈马,开始变得温顺、可控。 他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透物质更深层的能量流动。 “师父!不要!”苏小柒失声痛哭,她知道,这是师父在燃烧最后的神魂,为陈天传功灌顶。 玄诚子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小柒,别哭。护我道门传承,比我这条老命重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头一歪,彻底失去了声息。 “师父!” 苏小柒抱着玄诚子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 陈天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润而强大的金色能量,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他眼中的杀意,已经浓稠得化为实质。 玄诚子道长的恩情,龙虎山的血债,衔尾蛇……这笔账,必须用血来还。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张佛爷的电话。 “佛爷,我要去沪市。” 陈天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要进一个地下拍卖会,最高规格的那种。另外,帮我安顿好玄诚子道长的后事,用最高规格的道家礼仪。” 电话那头的张佛爷没有问任何理由,只是沉声应道。 第九十九章 罗盘 “沪市的帝豪酒店,顶层总统套是我的常驻地。我已经打过招呼,从现在起,你就是那里的主人。酒店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去沪市的专机,十五分钟后在江海私人机场等你。” “知道了。” 陈天挂断电话,走到苏小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柒,擦干眼泪。我们去沪市。” 苏小柒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通红的眼睛里是刻骨的仇恨。 “嗯!”她重重地点头:“我要亲手……拿回五雷印,为师父报仇!” 夜风呼啸,一架黑色的湾流g650撕开夜幕,从江海腾空而起,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射向那座灯火通明,被誉为东方魔都的城市。 机舱里,陈天闭着眼,默运金光神咒。 窗外,是无边的黑暗。 而他的前方,是一场注定掀起腥风血雨的龙潭虎穴。 沪市,虹桥国际机场。 湾流g650平稳落地,滑行时发出的轻微轰鸣,丝毫没能打扰到闭目养神的陈天。 他体内的金光咒正自行运转,如同一条温暖的溪流,缓缓淌过四肢百骸,修复着之前强行溯源带来的神魂创伤。双眼不再灼痛,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 玄诚子道长临终前的音容笑貌,与他神魂传功时的煌煌天威,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悲伤与力量,在他胸中交织成一团复仇的烈焰。 舱门打开,一股属于国际都市的潮湿空气涌入。 苏小柒一夜未眠,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俏丽的脸蛋上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舷梯下,一个穿着黑色修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早已静候多时。他看起来斯文儒雅,但站姿笔挺,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 “陈先生,我是佛爷在沪市的管家,姓李。”李管家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不谄媚:“车已经备好,帝豪酒店也已清空顶层,随时可以入住。” 陈天点点头,没有半句废话,带着苏小柒径直上了那辆牌号为沪a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子如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汇入夜色下的车流。窗外是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楼,是纸醉金迷的东方魔都。但这一切繁华,都映不进陈天冰冷的眼眸。 半小时后,车辆没有驶向任何酒店,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老街,最终停在一座看似寻常的三层石库门建筑前。 这里没有招牌,只有两尊镇宅石狮,和四名气息沉稳,如雕塑般立在门前的黑衣大汉。 “陈先生,这里就是云顶会,沪市最高规格的地下拍卖场。”李管家拉开车门:“入场需要验资,标准是一亿现金,或等价抵押物。” 苏小柒的脸色微微一变。 陈天却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那个天文数字,迈步就向大门走去。 门口一个领班模样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或者进行资产验证。” “没有邀请函。”陈天淡淡开口。 “那就请您在这里进行资产验证。”领班指向旁边一张黑檀木桌,桌上放着一台精密的验资仪器。 陈天看都没看那仪器一眼,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随手拍在了桌上。 那是一块罗盘。 一块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罗盘。 盘面是发黄的木质,边缘处甚至有些许开裂的痕迹,天池上的玻璃罩蒙着一层灰,中间的磁针也带着几分锈迹。 这东西,是陈天当初在古玩街地摊上花二百块钱淘来的,当时只觉得它有点特殊的能量波动,便一直带在身上。 领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旁边几个正准备进场,衣着光鲜的富豪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一个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满脸横肉的胖子嗤笑出声:“我没看错吧?这年头还有人拿个破烂罗盘来充数?当这里是收破烂的?” 他身边一个穿着高定西装,戴着百达翡丽的青年更是夸张地捏住了鼻子:“哪来的穷鬼,一身的地摊货,也敢来云顶会?保安,还不把人赶出去,别污了我们的眼。” 领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变得冰冷:“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捣乱,否则我们只能请您离开了。” 苏小柒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陈天一只手轻轻按住。 陈天看都没看那几个叫嚣的富豪,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块破旧的罗盘上。 很好。 就拿你们来试试金光咒和这法器的威力。 他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气息,轻轻拨动了罗盘的边缘。 “嗡!” 一声极轻的颤鸣响起,仿佛来自亘古洪荒。 罗盘中央那根生锈的磁针,瞬间挣脱了束缚,开始疯狂旋转。 下一秒,异变陡生! 大厅内价值千万的水晶吊灯猛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宛如鬼蜮。 所有黑衣保镖的通讯耳机里,同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疼得他们龇牙咧嘴,纷纷扯掉了耳机。 那个嘲讽陈天的青年,手腕上价值数百万的百达翡丽手表指针开始疯狂倒转,他刚掏出的最新款苹果手机屏幕一黑,直接冒出了一缕青烟。 门口那台精密的验资仪器更是“砰”的一声,火花四溅,彻底报废。 整个入口区域,所有电子设备在这一瞬间全部失灵。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几个富豪,此刻全都傻了眼,惊恐地看着陈天手中那块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罗盘,仿佛在看什么史前凶兽。 领班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 一声沉喝从内堂传来。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暗红色唐装,精神矍铄的半百老者快步走出。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死死地盯住了陈天手里的罗盘。 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有理会旁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天面前,目光中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第一百章 赌石 “这……这是能引动气场,隔绝龙脉的风水法器?” 陈天手指轻轻一按,罗盘的磁针应声而停。 刹那间,所有灯光恢复了明亮,电流声消失,一切重归正常,仿佛刚才的混乱只是一场幻觉。 唐装老者看到这一幕,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望向陈天的眼神,已经从震撼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他猛地一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先生竟是掌控法器的高人!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恕罪!” 说完,他霍然转身,一巴掌狠狠扇在那个呆若木鸡的领班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连贵客都认不出,云顶会不需要你这种废物!” 他随即又转向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富豪,眼神冰冷如刀:“把这几个人列入黑名单,云顶会永不欢迎。”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转向陈天,脸上已经堆满了谦卑恭敬的笑容,弯着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您请,是小的们招待不周。您的资格,比这满场的宾客加起来都要贵重!里面请,上座!” 陈天神色淡漠,收起罗盘,迈步而入。 经过那个面如死灰的青年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 “管好你的嘴,不然,下一次坏掉的,可能就不止是你的手机了。” 那青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陈天看都没看他一眼,跟着那个自称老朽的唐装老者,走进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苏小柒和李管家紧随其后,女孩儿的眼中,震撼还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门后,别有洞天。 这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拍卖大厅,而是一处融合了古典园林与现代奢华的巨大空间。小桥流水,奇石假山,被巧妙地安置在四周,中央区域则摆放着一张张紫檀木圆桌,宾客们三三两两,衣香鬓影,低声交谈,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非富即贵的气场。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和名贵香水的混合味道,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场地一侧正在进行的热闹活动。 数十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被随意地堆放在铺着红绒布的展台上,周围围满了人,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呼或叹息。 “先生,主拍卖会还有一个小时开始。”唐装老者躬着身,姿态谦卑到了极点:“这是餐前的开胃小菜,赌石宴。这些都是从缅国老坑运来的顶级原石,图个彩头。” 陈天目光扫过那些石头,并未停留。他的目标,是五雷印,不是这些石头。 “这沪市的赌石圈,谁说了算?”陈天随口问道。 唐装老者立刻答道:“自然是翡翠王的高徒,林枫,林少。他就在那边,今晚已经连开三块大涨,点石成金,风头无两啊。” 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陈天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色范思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正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满是倨傲,正对着一块半人高的原石指点江山。 那就是林枫。 苏小柒在旁边低声说:“师兄,我听说过他,据说尽得翡翠王真传,一双眼睛比x光机还毒,从没失过手。” 陈天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林枫似乎也注意到了新来的陈天一行人,尤其是唐装老者那过分恭敬的态度,让他眉头一皱。 一个跟班立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想必是说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 林枫听完,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端着酒杯,带着一群人径直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陈天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陈天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上,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洪老,云顶会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还让你亲自领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枫的语气轻佻,充满了挑衅。 被称作洪老的老者脸色一僵,连忙道:“林少,这位陈先生是……” “我不管他是谁。”林枫打断了洪老的话,目光转向陈天,“小子,听说你刚才在门口玩了一手故弄玄玄的把戏?怎么,靠江湖骗术混进来的,也想来赌石圈里碰碰运气?” 陈天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径直走到一块标价五十万的蒙头料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石皮。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林枫感到愤怒。 他最享受的就是别人的瞩目和敬畏,陈天的冷漠,刺痛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你看什么看?看得懂吗?”林枫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这块是帕敢场口的黑乌沙,皮壳翻砂无力,蟒带松垮,开了窗的部分灰雾蒙蒙,典型的宁买一线,不买一片的废料!你这种土包子,怕是连场口都分不清吧?” 周围的富豪们发出一阵哄笑。 陈天依旧没理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天眼开启! 眼前的石皮、雾层瞬间消失,整块石头的内部结构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灰黑色的石肉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棉絮,只有最中心的位置,藏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绿意,色泽阳正,水头十足,可惜裂纹太多,如同破碎的蜘蛛网,价值大打折扣。 一块废料。 林枫说的没错。 陈天收回手,又走向另一块标价八十万,外形如同卧牛的巨大原石。 林枫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哟,换目标了?这块是莫西沙场口的,脱沙感倒是不错,可惜,你们看这几条贯穿石身的色蟒,颜色发暗,是蟒带松,种水空的征兆!这种料子,切开来里面全是干巴巴的狗屎地,白送都没人要!” 陈天手指划过石皮,天眼再次穿透。 果然,如林枫所言,巨大的石体内部,只有零星几点绿意,大部分都是种水极差的干白底,毫无价值。 林枫见陈天久久不语,只看不买,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要害,更加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