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求了,这顾太太我不当了》 第1章 跪着看她的丈夫和小三接吻 “脱了。” 大门打开,众目睽睽之下,顾承焰毫不留情地羞辱她。 时晚面色苍白地待在原地,脚上没站稳,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面前的男人靠在米色真皮沙发上,衬衫解开了三粒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紧绷的肌肉线条,颈脖处是大片嫣红的吻痕,时晚看到后迅速移开视线,眼睛被刺得一阵剧痛。 她刚在零下的大雪天里等了三个小时,身体一片冰凉,还没来得及回暖,就又被顾承焰一句话狠狠地扇了个嘴巴子!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的爷爷躺在icu里,危在旦夕,而放眼她的人脉圈,能救爷爷的主刀医生只有他顾承焰请得动。 可她的丈夫,却在这个时候包下了整个京市最大的私人游轮,给他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的白月光办接风宴! 她在大雪里等了三个小时,就为博取顾承焰一丁点怜悯,结果游轮靠了岸,等来的只有他冷漠的折辱。 京市的公子哥小姐们就在她身旁,顾承焰要她脱了衣服,勾引他,诱哄他,要是把他伺候得高兴了,他或许可以考虑救时老爷子一命。 在场的那些看客们眼神轻佻,唇角讥讽,都在等着看时家这位丧家犬名媛成为京市今天最大的笑话! 时晚顾不得冰凉麻木的身体,她跪坐在地上,低下头,伸手扯住了他的裤腿,哑声道:“顾承焰,看在当初时家帮过你的份上,救救爷爷,算我求你……” “勾引人不是你的强项么,怎么?现在不会了?你不听话,那时家老爷子就只能死在医院里了。”顾承焰冷笑一声,抬脚踢开了她,又伸手拉住身边性感娇媚的女人。 对方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顾承焰毫不避讳地摸她的腰,大掌在她裸露的后背上摩挲,张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她不会,想想,你教教她。” 温想侧过脸来嘲弄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纤细的手臂攀上了顾承焰的脖子,仰起头贴在了他的唇上。 两人很快吻得投入忘我,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吮和轻哼。 时晚怔在原地,如置冰窖。 呵。 多可笑。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他却在所有人的面前和另一个女人激吻! 时晚用力地握紧手,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也是,跟这么多年来心口的痛楚相比,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学会了?”他松开手,侧眸眯着眼看她。 时晚无形之中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她嘴唇轻颤,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她红着眼,没有回应他的羞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顾承焰,他毕竟……也是你的爷爷。” 闻言,顾承焰脸色铁青。他收紧手,周遭的气息也跟着沉下来。 “闭嘴。”他俯身,用力地捏住了时晚的下巴,咬牙道,“你们时家,个个自私虚伪,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 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恍惚间又被狠狠剜了一刀,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初她不顾家人阻挠铁了心要嫁给顾承焰,让整个时家为他撑腰,帮他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到头来,他说她恶心。 恶心到这么多年来,他们空有一纸婚约,顾承焰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看吧!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见时晚没说话,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散。 “时老爷子背信弃义,儿子窝囊无用,孙女,”他顿了一下,眼底浮现起掺满了恨意的凉意,“人尽可夫。” 好一个人尽可夫。 从前他需要时家权势帮他这个私生子坐稳继承人位置的时候,人前人后他还勉强过得去面子,现在,时家倒台,顾家风头正盛,他再也不用借她的势了! 如今的时家,不过是无用的垫脚石罢了。 至于她爷爷,爱死不死! 时晚就连呼吸都感觉痛,她咬住唇,强忍着心中的悲愤,通红的眼眶盈满了泪。 他明明看得出她有多难受,却还要凑近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羞辱她。 “你真的以为自己卖力讨好我,我就会帮你?”顾承焰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融进她冰冷的皮肤里,“别做梦了。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第2章 陌生男人说可以帮她 浑身上下的血液因为他的话像是在逆流,时晚的眼睛有种爆裂的疼痛。 “脏。”他讥讽地侮辱她。 啪嗒—— 她的眼泪再也没办法控制住,大颗大颗地向下滚落。 身边那些看好戏的墙头草们也开始帮腔:“还不快走?今天的场子可是顾少给温想姐准备的!你什么东西,在这里碍眼干什么?!” “舔了顾少这么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是顾太太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未婚夫死了扭头就来勾引顾少,呵,没人能比你更不要脸了!”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插足了焰哥和想姐的感情,想姐能被气得出国!你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小三!恶心啊!” “赶紧滚!别打扰顾少和温想姐!” “真晦气……” 耳边的谩骂声持续不停,时晚双眼红透,她在心底苦笑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就这样任由旁人骂她是不要脸的贱货! 时晚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惹得顾承焰这么恨她。 是不是她爱顾承焰是错,不顾一切赌上时家助他也是错,现如今他的白月光回来,他甩给她一纸离婚协议,她还要对他抱有一丁点的期待更是错上加错?! 突然,顾承焰松开手,他抽了张纸巾擦干被她的泪水弄湿的手,狠声嫌恶道:“滚!” 说完,他搂住温想的腰,两人如胶似漆,动作暧昧露骨,顾承焰再没看她一眼。 时晚咬着牙,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在人们的嬉笑怒骂中,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 刚出门,她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眼色骤然间冷了下来。 方才的痛苦荡然无存,此刻,时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 爷爷的病情异常凶险,全国上下能给她爷爷这样的高龄老人做这场手术的无非两位心脑科圣手,顾承焰的舅舅是其中之一。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现下,顾承焰是她唯一的人脉。 所以,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能放任爷爷就这么断了活路。 时晚想着,突然黑暗中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道压在了墙上,游轮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对方的脸覆了一片阴影,她看不清是谁。 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个男人,力气很大,但动作却很温柔。 时晚被他桎梏住,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她沉声发问。 随后喑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小猫发威了?刚刚在里面可不是这么大脾气的。” 男人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她记不起来了。 发愣的空隙,她又听见对方说:“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真的?”时晚抬眸。 下一秒,一张名片放在了她的锁骨上。 紧接着来的,是他滚烫的唇。 他停在距离她唇瓣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没碰上她的,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但我有点贵。”男人笑了起来,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唇,“时小姐,考虑一下,要不要找我?” 第3章 小三睡她的房间睡她的男人 江欲。 名片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和电话号码。 纵观整个京市这么多的名门望族,那些身处高位能有这种人脉关系和权势的公子哥,时晚没听说过这位。 况且,昨夜那人还喝了酒,话里也不知道有几分真。 就算是他真有本事,也说不定和顾承焰是一丘之貉,故意来戏弄她的。 要她把爷爷的命寄希望于这么个陌生人?怎么可能。 时晚将名片塞进包里,刚准备下楼,突然,二楼主卧的门开了。 温想站在主卧门口,身上就穿了一条薄薄的真丝睡裙,颜色透得不行,能看的不能看的,时晩是一眼都看光了。 五年来,时晚一直都是睡在次卧的。 她从来都没有被允许过进入主卧,而温想,第一次踏进他们的家,顾承焰就给了她最大的偏爱。 主卧和次卧在走廊的两端,隔得远,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从房间里满地凌乱的衣物来看,昨晚他们还挺激烈。 毕竟五年没见面,干柴烈火,顾承焰肯定没舍得休息,跟他的白月光折腾了一夜。 她也一夜没睡,眼睛因为昨晚哭了一场还肿着,和被爱情滋润的小三比起来,实在是对比鲜明。 “这么不要脸,还死皮赖脸的不离婚?”温想靠在门框上斜眼道。 时晚面无表情地说:“知道我们没离婚,还要爬有妇之夫的床,你说,到底是谁不要脸?” 温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讥讽道:“不被爱还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才叫不要脸!时晚,结婚证有什么用,你法律上的老公不还是在床上伺候了我一夜?” 时晚觉得丢人,都在国外待了五年,还是这么没长进,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穷酸味。 “那温小姐好厉害哦。”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 温想挑着眉,居高临下地望向她:“时晚,怎么样?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如何?” “不装了?”时晚语气淡淡。 温想理了理身上的睡衣,赤着脚走到时晚的面前,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得意:“承认吧!你我之间,是你输得一败涂地。时晚,从前你出身高贵,投了个好胎,是时家的小姐,才引得顾家少爷被你迷惑。可惜啊,风水轮流转,顾敛死了,现在顾家的上位者恨你恨得要死!时晚,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时晚的眼眸彻底凉了下去:“你也配提顾敛的名字?” “是你不配吧!”温想伸出手,用力地戳她的肩胛骨,“顾敛是你的未婚夫,他死了,你扭头就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结了婚,你说,他要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被你贱得恶心啊?!” 时晚一把抓住了温想的手腕,道:“你再提他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主卧的卫生间从里面打开,顾承焰裹着浴巾走出来。 前一秒还眉眼温柔,后一秒就因为看见了她瞬间阴了脸。 他见她抓着温想,冷着脸把她推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 第4章 他不配 时晚被推到了栏杆上,右侧腰狠狠地撞上去,登时一股疼痛感袭来,她差点没站得直身子。 顾承焰转过脸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温想咬住唇,委屈地说:“没有……承焰,你别误会,她没对我怎么样。”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用为她遮掩。你放心,有我在。你先回去换衣服。”顾承焰哄着温想回房。 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承焰再次转向她时,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厉色:“从前那些伎俩玩够,现在还想重来?时晚,你要是还敢动她,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 要她死? 顾老爷子临终把她的手交给顾承焰的事后,他怎么没要她死? 时晚努力地忍住腰部的疼痛,惨白的脸上依旧不卑不亢:“顾承焰,这是我家。陌生的女人进来,我连询问的权利都没有?” “你有什么权利?”顾承焰哼笑一声道,“能让你安然无恙地在顾家当五年顾太太,没扒了你的皮就已经是对得起你了,时晚。你要是还想时栋梁活命,就夹着尾巴安安分分地在我面前当条狗。滚吧!”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昨夜那种熟悉的痛意和恶心感又开始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她爱了八年的男人。 结婚五年,她被冷落,被厌弃,她靠着当初对他地一腔爱意撑到了今天,可她只想问问自己得到了什么? 是他对她无休止的羞辱,是他和白月光肆无忌惮的缠绵,是他对她家人的生死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甚至,他恨不得她的家人早点死绝! 野狗还知道报恩,而他,养不熟,温不热。 时晚执意嫁给他的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提,没有婚礼,没有承诺。她不要,这些她都不在乎。她总想,他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他和她慢慢相处,他会看到她的好,会渐渐喜欢上她…… 直到上周,爷爷病重,凶险的病情需要每日百万的医疗费,顾承焰甩了张离婚协议给她,要他出钱给老爷子续命,就必须签了离婚协议。 昨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爷爷只剩下尽快手术一条活路。 为了求顾承焰让他舅舅帮她,时晚在雪地里等了三个小时。 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漫长到八年都没有舍得的感情,她就这么放下了。 游轮上,她被羞辱得遍体鳞伤,在那一刻,时晚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她不该再从顾承焰那里奢望得到一丁点的感情。 他不值得她等,更不值得她不顾一切。 他顾承焰不配! “我可以滚,可以彻底从你眼前消失。”时晚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愿放弃财产承诺书,“我净身出户,不拿顾家一分一毫。” 话音刚落,顾承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 “怎么?离婚协议书上的一千万舍得不要了?” “我不要。”时晚轻声,道,“从今往后,我对这段关系守口如瓶,你要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会签放弃财产承诺书,绝不再踏入你的生活半步,只要你愿意救我爷爷。” “出息了。昨晚还知道求人要跪,今天就敢跟我谈条件?”顾承焰冷冷地看着她,“一千万买时栋梁的命,哪来这么便宜的好事?” 时晚知道他不在乎这一千万。 这一千万,还比不过他身上这一套高定。 她答得很平静,语气里却掺了威胁的成分:“顾承焰,只要我不领离婚证,我们就只能走打官司这条路。只要上了法庭,恐怕我能分到的远比这一千万要多得多。你是希望离婚的时候我分走你们顾家更多的钱?还是说,温小姐心甘情愿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 下一秒,顾承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恨不得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小三两个字是顾承焰的逆鳞。 他妈是小三,他是私生子,就算如今他身处高位依旧觉得这是他无法提及的耻辱。 被戳到了痛处,顾承焰的脸色沉得可怕。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顾承焰声音如同结冰,一字一顿。 他看着时晚,从她的手中抽出了承诺书。 没有任何犹豫,顾承焰将它撕得粉碎。 一抬手,白纸的碎片如雪花般从她的头顶往下落。 “早知道你们时家贪得无厌,有一天一定会用这桩婚姻来要挟。”顾承焰勾起唇角,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惜,五年前,你早就已经签过了放弃财产协议。” 时晚蓦地僵住。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第5章 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五年前? 她什么时候…… “顾敛一死就扭头要嫁给我,在爷爷床前就迫不及待地签了结婚协议书,那么心急,没仔细看也合情合理。”顾承焰停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声线说着世界上最冷的字眼。 那时候顾爷爷吊着最后一口气,律师和顾氏集团的董事、亲属都在场,就等老爷子最后立遗嘱声明股权所有。 只有等时老爷子带着时晚到了场,两人当着顾老爷子的面签了结婚协议,老爷子才在把股权交给顾承焰后咽了气。 当时顾氏集团的其他人都虎视眈眈,千钧一发,就等老爷子撒手人寰之后借乱谋利,是时家赶来给顾老爷子一个承诺,顾承焰才拿到了顾家的继承权。 争分夺秒的时刻,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仔细看那份结婚协议。 时晚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早在五年前,顾承焰就已经这么防着她了。 真讽刺! 她以为的真心换真心,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时晚抬眸,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声音却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好算计啊,顾承焰,甘拜下风。” “像你这样的女人,该不会要在我面前谈真心吧。” “不会了。”时晚自嘲地笑了笑,“再也没有真心了。” “那就安安分分等到冷静期结束,闭上嘴,滚远点。”顾承焰直起身,他冷笑了一声,道,“等上了法庭,你连这一千万都拿不到。想跟我谈条件?可惜,在我面前,你什么筹码都没有。” 时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比昨夜的大雪还要冷,她几乎就快要感觉不到自己活着了。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真正把她当成的家人。 所以,她这么多年的筹谋都是一个笑话。 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五年,搭上了整个时家的命运……到头来,换来了他五年前早就预谋好的算计! 也是。他那么爱温想,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和别的女人结婚? 原来是早就筹划好了一切,等她踏进陷阱,粉身碎骨! 她太天真,也太愚蠢,竟然会相信自己有能力焐热一颗冰冷的心。 巨大的冲击抽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时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片漆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 时晚发了一场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晕倒在别墅,是家里的保姆张姨把她送进医院的。 张姨见她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太太,你想吃点什么?我等会儿回去给你做。” 太太。 这两个字听上去可真刺耳啊。 多荒唐! “不用,我不饿。”时晚摇了摇头。 滴水未进,可身体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顾承焰说的话还在她耳边挥之不去。闭上眼,她还能想起他那张冰冷决绝的脸。 就是这样一张脸,在她上大学见到的第一面起,时晚就再没能忘掉。 “太太,你这样不吃东西也不行啊……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和少爷解决问题啊。” “已经没什么解决的必要了。”时晚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之间积攒了五年的怨恨,早就成了死结,还能怎么解? 张姨有些难过地看向她:“太太,你为少爷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但是我都看在眼里……你和少爷走到今天的地步,是他没福分。” “没关系,他不必知道了。” 时晚就这样在病房里躺了一天,直残存的意识把她拉回现实,她这才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 爷爷的手术到现在还没着落,她不能囿于和顾承焰之间的纠葛。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保住爷爷的命! 时晚坐起身,刚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刚准备下床,手机突然响了。 是座机号码,看上去很眼熟,她好像打过。 来电的是个男人,听上去年纪不大,语气很礼貌:“喂,时小姐吗?” “是我。” 对方确认完她的身份后,介绍道:“您好,我是周晤博士的助理。” 周博士? 没错……是除了顾承焰舅舅以外的那位心脑科专家! 第6章 江欲约她在酒店见面 时晚惊讶地握紧手机,生怕漏听了对方说的一个字。 “您好,我是时晚。” “周博士说周日早晨八点有时间,他让我约您周日早晨准时碰面。” “啊?”时晚微微一怔。 “是有什么问题吗时小姐?还是说不是您的预约?” 时晚连忙改口:“是,是我,是我的预约。” “好的,时小姐。那就按照预约内容,带上患者的病例,周日上午八点和周博士面谈。麻烦务必遵守时间,不要迟到。” 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听到手机的忙音,时晚愣了好一会儿。 她连忙上网查了一下来电号码,确实是周晤博士对外公开的工作室电话。 可是,周晤博士怎么会主动联系她?她之前打过周晤博士工作室的电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接通。 难道是……他? 时晚猛然间想起那晚在游轮上见过的男人,连忙从包里翻出了那张差点被她丢掉的名片。 助理只说了时间,没告诉她地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能蠢到回电话过去问对方在哪里见面,万一搞砸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况且,这个男人既然表明了诚意,先给她牵了线搭了桥,那她找他道谢也是理所应当的。 时晚拨了名片上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 “江先生,是我。” 她没说名字,但江欲似乎早就料到来电的人是她。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江小姐终于舍得联系我了,是想通了?” “嗯。”时晚轻道,“不论多贵,我都可以。” 江欲也没跟她兜圈子,开口道:“晚上九点。洲江酒店2803。” 他知道她会找上门来,所以连道谢的方案都替她决定了。 时晚沉默了片刻。 酒店…… 尔后她应了一声道:“好。我会准时。” 成年人的交易,不需要太多废话,时晚明白他的意思。 回到家,她认真地化了妆,又喷了淡淡的香水,太浓会让人觉轻浮,这种淡淡的味道正适合让男人上头。 时晚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件宝蓝色的抹胸露背短裙。 她身材本就好,皮肤也白,穿上这条裙子恰好能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优点全都展现出来,随后她在又外面简单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匆忙赶出门赴约。 去的路上,车里还在播放有关温想的新闻。 “国际知名青年画家wen于近日回国,她将于本月月底在京市举办国内的首场个人画展……” 抄袭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画坛新秀,大摇大摆地回国,又光明正大地抢她的丈夫。 时晚不想听,啪的一声关闭了车载音响。 * 洲江酒店。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出了二十八楼的电梯。 2803总统套房的门没锁,时晚在门口站定,敲了两下后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男声。 “进。” 房间里灯光昏暗,空调的温度打得很高,时晚脱了外套,刚挂在衣架上,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压在了沙发上。 熟悉的酒气袭来,鼻尖相碰,男人的喑哑暧昧的声音如同勾人的烈药。 “穿成这样,是今晚不想回家了?” 第7章 他不要她生病还肉偿 家? 她哪还有什么家。 爷爷病入膏肓,哥哥锒铛入狱,丈夫仇恨算计。 哦,她都差点忘了,她没有丈夫,有的不过是一个利用她、欺骗她、厌恶她的恶心男人。 时晚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身形一僵,听见她说道:“江先生,我个人账户一共三十万存款,加上我可以贩卖的奢侈品、车和一套小公寓,大概有三百万。” 话音刚落,他笑了。 “你这豪门太太过得还挺寒酸。” “我知道,三百万连这间套房一周的房费都付不起。”时晚道,“但这是我的全部,不够的部分,我会尽全力补给你。” “怎么补?”他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迎上去,唇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她的下巴,“时小姐,准备肉偿?” 被他的唇瓣拂过的地方像是烧了一阵火,烧得她整个人又累又烫。 她没和男人亲密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眼前的男人是目前出了顾承焰之外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得抓住。 “沈先生,要吗?” 他又是一声轻笑,这一次,大掌顺着她的手臂往一路探到了颈窝,再往下,稍稍停住。 “要。怎么不要。时小姐,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送上门的拒不归还。” 他掌心的温度滚烫,热浪蔓延到指尖,被他触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火燎,加上她本来就还发烧,整个人就更烫了。 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江欲咬住了她的唇。 动作并不斯文,但力度牙关开合的力度不大,轻轻地,像极了是在调情。 他的嘴唇温热,紧紧地压着她的,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一直蔓延到她的胸口,时晚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陌生又刺激的情愫。 八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别的男人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以为,她的一切这辈子都只会留给自己十九岁时喜欢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八年过去了,他变得面目可憎,阴险毒辣,她喜欢的那个顾承焰,早就已经死了。 连带她那颗写满爱意的心,也一起死透了。 他可以对她八年的爱恋视若无睹,和别的女人缠绵温存,那么她也可以。 男人的指腹顺着她的头往侧面滑,摸到了她的耳垂,他用两根手指捻住,漫不经心地揉搓,引得时晚的身体本能地微颤。 唇上的动作没停,他身上有酒气,唇齿间却很干净,有的只是淡淡的青提茉莉的味道。 他的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如同攻城一般,轻轻松松就让她缴了械。 她其实没什么力气,江欲这么一挑逗,她就更没有招架之力了,整个身子绵软,全靠他托着。 “江先生。”被吻得快要窒息,她轻声喘着气。 “嗯?”他没移开,微微上扬了一个尾音,语气有些轻佻,“怎么?” “等下。”她呼吸有些费劲,“好不好?” 江欲动作一停。 收回手的瞬间,他的手背碰到了时晚的额头。 下一秒,他摸到了身后的开关,轻轻一触,客厅的灯大亮,时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睁不开眼。 “这么没经验,不像是顾承焰口中说的人尽可夫的样子。” “我……”时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哦——”江欲拖了一个绵长的尾音,“协议夫妻。” “……” “正好。”江欲一双眸子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合我心意。” 他说合他心意,但又推开她,时晚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生病还要肉偿,时小姐意志坚决,但我对病人没什么兴趣。”很快,江欲给了她一个解释。 说完,他松开手,靠在了沙发上:“走吧。” 拉开距离,在灯光下时晚第一次看清了江欲的脸。 眼眸深邃,五官英气立体,面部线条轮廓清晰,刚毅中又微微带了一丝的魅惑。 是因为那双眼睛狭长,又情欲未消,眯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危险迷药的错觉。 他理了理敞开的黑衬衫领口,他的锁骨上有一颗淡淡的痣,位置恰到好处,像是一种独特的标记,性感又有味道。 江欲歪过头,伸手托住了太阳穴,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时晚被他盯得极其不自在,她有些没底,生怕自己今天身体抱恙扫了兴,引面前的男人心情不愉快。 大概是看得出她的顾虑,江欲斜眸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我知道。”她微微颔首,道。 要是他无心帮她,就不会提前联系好周晤博士了。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成年人的交易,各取所需,他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一个陌生人,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顾承焰的劲敌,没必要来找她,明眼人都看得出,顾承焰心尖上的人是温想。 若是单纯为了一场身体上的酣畅,以他这样的姿色和条件,京市的那些名媛,他完全可以随意采撷。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要你画一幅画。”江欲看着她,平静的眼底暗藏着汹涌,“时小姐,这是我的条件。” 时晚彻底怔住。 他怎么会知道…… 明明她已经五年没有提笔了,而且就算是五年前,她画画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公开过,即便是顾承焰都不知道,他怎么会? ……他到底是谁?! 第8章 男人?她不要!要钱! 回去的路上,时晚一直在想江欲的身份。 京市所有能在商圈说得上话的公子千金她基本都叫得出名字,她很确定,江欲不在其列。 时晚很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上得了顾承焰的船,请得动周晤博士,还能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 “夫人,你回……” 家门打开,张姨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被声音打断。 “这么晚你去哪了?”顾承焰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话语里全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时晚没看他,转头问张姨:“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还给你温着饭菜呢。”张姨连忙进厨房端盘子。 时晚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来。 饭菜还没上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她身上没力气,猛地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桌角,疼得她脸色一阵苍白。 “我在问你话。”顾承焰拧着眉头,怒道,“回答!” 时晚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稍正常些,她抬眸,眼底一片清冷:“顾承焰,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行踪?” 她难得顶了他的嘴,顾承焰有些惊讶,随后,他加大手上的力度,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道:“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忘了,你是住在谁的屋檐下!” 呵,是啊,她寄人篱下,还靠着顾家的钱支付爷爷的医疗费,顾承焰当然有资本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时晚蓦地勾起唇角“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对我的行踪这么在意。” 顾承焰嫌恶地甩开她:“在意?时晚,你少恶心我!” “不在意我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时晚道,“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等我?” “时晚!”他被她三两句话惹得厌烦透顶,“贱不贱?” 换做从前,顾承焰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她怕是会反复内耗,伤痛过后再强迫自己愈合,可是现在,她却当做是听了个笑话。 “贱?”时晚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故意恶心他,“顾承焰,顾家是不会允许温想那样的女人进门的,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过去的种种我都可以当做不知情,也会对顾家守口如瓶,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 不等她说完,顾承焰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时晚!你找死。”他青筋暴起。 她被掐得就快喘不过气来,嗓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时晚差点以为顾承焰要把她掐死。 要不是张姨端着菜出来,顾承焰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松手。 “少爷!夫人还生着病呢!您……您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不能这样啊……”张姨奔过来将她扶住。 “明晚七点家宴,我来接你。”顾承焰直起身,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她,“要是不想给时栋梁收尸,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姨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焦急不已地问:“夫人,你没事吧……少爷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我没事。”时晚挥挥手,目光静静地落在了顾承焰的背影上。 她的心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了。 过去的一切碎成粉末,从现在开始,她绝不会再为顾承焰受到任何伤害。 男人?她不要了! 但钱,她得要。 就算是青春喂了狗,那她也要把狗粮钱给要回来! 第9章 绿色是送渣男的保护色 顾家家宴能让她去的场合,只有老太太在场的时候。 平日里顾承焰的父母是不会喊她回老宅吃饭的,顾父长期在国外管理分公司的事情,几年都不回来一次,至于顾承焰的妈妈,小三上位,平日里对时晚没什么好脸色,毕竟在顾承焰母亲的眼里,她是顾家原配儿子顾敛的未婚妻,永远不会和她的儿子一条心。 仔细想来,顾家还真是家风不正啊。 老爹是个在外头搞小三宠妾灭妻的,所以儿子也如此,都是一路货色! 隔天傍晚,时晚换了身端庄的绿色长裙,等在了别墅的门口。 古思特停在不远处,时晚提起裙尾,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顾承焰的助理在驾驶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晚。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顾承焰难得抽烟,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跟她一起去赴宴可能确实是件让他非常不爽的事情,毕竟她是老太太喜欢的孙媳妇,他还得装出和她恩爱两不疑的模样,心里肯定憋屈死了。 憋屈去吧! 反正她心情好得很。 坐上车,时晚用余光瞥了顾承焰一眼,发现他的脖子上又添了一个新的吻痕。 呵,还真是夜夜笙歌,春宵一刻都不舍得停啊。 再这么下去,每天不睡觉忙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在女人的身上卖力气,怕是离猝死不远了。 顾承焰斜了她一眼,语气很冷淡:“今天奶奶生日,贺礼在副驾,下车的时候拿上。” 时晚看向窗外,没说话。 她在顾家的这五年,只有老太太是真的把她当成是家里人的,偌大的一个顾家,也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 时家和顾家有多年的交情,她刚生下来那会儿就和顾敛订了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把她当成是家人了。 今天的场合,她不想让老太太不开心,至于她和顾承焰之间的恩怨,该离离,他们自己处理,就没必要惊动老太太了。 时晚靠在后座上,轻轻地闭上眼睛休息,冷不丁听见顾承焰的声音。 “谁让你今天穿这条裙子的?很难看。” 就算是闭着眼,她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倒对她的衣服评头论足起来了。 “是吗?我挺喜欢这颜色的。”时晚不咸不淡地答,“精心挑的,送给我,也送给你。如何?” 前排的助理微微挑了挑眉,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顾承焰的表情。当了这么多年的助理,他还是第一次听时晚对顾承焰这么说话。 眼看顾承焰的脸色黑了几分,助理连忙开口解围:“顾总,法国那边刚发来了封邮件,你别忘了看。” “嗯。” 顾承焰忙于工作,一路无话。 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了顾氏老宅前。 距离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了将近一年,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 时晚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起座位上的礼品盒,没等顾承焰,转身走进了老宅。 助理看着时晚的背影,惊讶不已。 什么?她竟然没等顾总?! 第10章 两个小三跟她一唱一和 顾承焰刚回完邮件,回过头,看见后座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地看向车窗外时晚的背影。 助理小声提醒道:“顾总,夫人应该是因为游轮上的事情有情绪,你要不要稍微解释一下?” 顾承焰面无表情地拉开后座的车门,道:“时老爷子的命在我手里,她不会敢有什么脾气的。” 说起时栋梁的病,助理忍不住多嘴了两句:“顾总,你舅舅下周要去国外,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时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撑不到半个月后。” 顾承焰脸色一凉,没有回应助理的提醒,关上车门转身走进了院子。 时晚拎着礼物进了门,门口的佣人瞧见了当没看到,站在一边半点没有要帮忙搭把手的意思。 老宅没有准备她的拖鞋,时晚从鞋柜里拿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穿上,刚要进门,突然佣人拿着酒精喷壶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猛按。 刺鼻的气味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佣人不耐烦地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客人进门前都是要消毒的,这是顾家的规矩。” 呵,真是狗仗人势。 就连佣人都知道顾承焰和他妈瞧不上她,连装都不装了,堂而皇之地给她脸色看呢。 “吴姨,怎么这么不小心,喷到时小姐的眼睛里了。赶快拿纸巾过来擦擦。”假惺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晚闭着眼都听得出是温想。 连温想都来顾家老宅了,真是顾家的好家宴啊! “是,温小姐。”吴姨对温想就又是另一副顺从的嘴脸。 时晚不觉得顾承焰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当初顾承焰喜欢温想喜欢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老太太就很反对,更别说是现在她和顾承焰结了婚,自然是对温想更没有什么好感了,今天老太太过生日,顾承焰是肯定不会带温想来的。 估计是顾承焰他妈。 儿子太精明,妈是个拎不清的。 也难怪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住进了顾家,顾承焰他妈也没有在名义上被扶正,顶多也就只能算作是顾承焰他爹的“女朋友”。 “老宅都敢来,温小姐胆子挺大。”时晚微微眯起眼看向温想。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了身白裙子,有初恋白月光那感觉了,顾承焰看见估计心都要化了。 “怎么?还想拿顾家少奶奶的架子来压我?”温想冷哼一声,“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你的好婆婆喜欢你吧。” 时晚懒得搭理她:“温小姐有这心思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免得自己被赶出了门,又要找顾承焰哭鼻子。” 很快,纸巾拿了过来。 吴姨故意很使劲地擦她的脸,三两下就把她的眼角擦红了。 时晚抬手,没半句废话,直接把她推到了一边。 吴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气得脸都红了:“时小姐,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怎么能推我!” 时晚斜眸看着地上的人:“一大把年纪还不知道规矩,我差点以为你的大脑还没发育完全。” 两人动静不小,瞬间吸引了大厅里其他人的目光。 温想蹲下身把吴姨扶起来,宽慰了她两句,又转而对时晚说:“时小姐,别生气,吴姨坏了规矩,是该惩戒,不过她毕竟是家里的老人,我们是晚辈,起码的礼数和尊重还是要有的。” 时晚笑了一声:“温小姐这么知礼数,识大体,还不快跪下给她磕一个?” “你……”温想面色一尬,在场的都是顾承焰的家里人,她又不好发作,憋得脸都青了。 “温小姐道德绑架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道德这东西。”时晚摆摆手,道,“顾家家宴,温小姐以为自己爬了顾承焰的床,来这儿就名正言顺了?” 话音刚落,一只玻璃杯被甩到她的脚边,碎片溅起划过她的手背。 身穿皮草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她怒道:“一年没来,怎么,连家里的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11章 外人还敢让她滚? 玻璃碎了一地,顾承焰进门,就看见母亲正对着时晚发飙。 “想想是我的客人,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人虽是陈女士请的,进的却是顾家的门。”时晚微微一笑,“我是顾承焰明媒正娶进门的女主人,关怀两句怎么就惹陈女士生气了?” 刚嫁进来的时候,时晚叫过顾承焰的母亲“妈”,结果被结结实实地甩了一耳光:“你什么东西?敢叫我妈?” 后来,时晚就再没有自讨没趣过。 只是今天直呼她的姓氏,还是头一遭,顾家的那些亲戚们见两人这副模样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叫什么?” “陈女士。”时晚微微一笑,又重复了一遍,“不是陈女士自己说的吗?不允许我叫妈,也没法叫顾夫人,那就只能这么叫了。”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是顾夫人,简直就是在打她的嘴巴子! 时晚进门五年,每一次打照面都是毕恭毕敬地任由她数落,陈珺也没想到她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顾母指着时晚的脸,怒不可遏地骂道:“滚!你赶紧给我滚!” 时晚踩着拖鞋走了进去,故意把身上的那件绿色裙子摆弄得更加招摇。 “陈女士觉得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吗?绿色,衬皮肤。”她走到陈珺面前,轻声道,“顾承焰觉得我这条裙子不太好看,我倒是觉得很应景。这样的颜色,适合送给顾承焰和温小姐,当然,也非常适合你呢陈女士。” “你……你!”陈珺的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贸然发作,只能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承焰!这个儿媳我管不了,你来管!你看看你,找的什么样的女人进门!顾家还没改姓呢,她就想给顾家立规矩了!” 这样的辱骂和怒火,这五年时晚已经承受得太多了。 从前她爱顾承焰,念在对方是顾承焰母亲的份上,这些冷言冷语,她受就受了,她不想让顾承焰为难。 现在? 去他的吧! 小三上位的就算是身居了高位,也是浑身上下的三味儿,让人恶心得想吐! “原来顾家姓顾啊。”时晚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她直视着陈珺的眼睛,道,“那,你姓什么?” 陈珺气得眼底通红:“时晚,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温想见顾承焰站在门口,连忙上去扶住陈珺安慰道:“别生气,阿姨。您也别怪时晚,她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有点脾气也很正常。而且她也是因为我不喜欢,见到我心里不痛快,这才顶撞了您,没关系,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不要因为我吵。” 以为自己得了顾承焰母亲的心就离嫁入顾家不远了? 真是美梦做得还没睡醒。 “时晚,再怎么说阿姨也是长辈,是承焰的妈妈,你不喜欢我总不能迁怒于阿姨,对吧?我觉得,你该给阿姨道歉。”温想声音柔柔地当和事佬,语气里全是委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时晚没理温想的茶言茶语,绕过两个人,径自走到了沙发前坐下,目光淡淡地看向了陈珺,“我是来给祖母过生日的。难道今天这样的日子,陈女士要让祖母瞧见顾家的外人们弄得家宅不宁?” 她再怎么不得陈珺的心,那也是手里握着跟顾承焰的结婚证的,就算是签了离婚协议,至少现在法律上她还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人。 倒是顾承焰的母亲,没有结婚证,那才算不上是顾家人。 以为鸠占鹊巢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痴心妄想! 这可彻底戳到了顾母的痛点,她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你说谁是外人?!” 第12章 让她跟小三道歉?道你妈! “我是祖母的孙媳妇,陈女士,你觉得谁是外人?”时晚的唇角是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刺骨的凉。 “你!好啊你!我看你今天是得了失心疯!”陈珺指着她的手都忍不住地发抖,她看着顾承焰,气得脸都歪了,她对着儿子高声道,“承焰,今天顾家的人都在,你就由着她在这里胡说八道?!顾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顾承焰面色冷静,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了门。 在场看热闹的亲戚们本来还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眼看着顾承焰进了门,瞬间脸上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就算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也足以让空气变得稀薄得难以呼吸。 “承焰,你别生气。”温想看向顾承焰,柔声道,“时晚许久未回来,有些生疏……况且我在这里确实不大好,她有些怨气正常,她也不是故意要和阿姨起冲突的。我就先走了,承焰,你劝劝她。” 说完,温想装模作样地拿起包要出门。 顾承焰拉住了温想的手:“不用,你留下陪妈。” 温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欲言又止:“可是,时小姐她……” 时晚看了作秀的两人一眼,一个装一个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收起笑意,抬头看见电梯从三楼下来,时晚起身,没再说话。 老太太要下来了,她准备去电梯口嘤。 结果刚要走,巨大的阴影挡在了她面前,顾承焰拦住她。 温想这么会演,顾承焰刚刚肯定心疼坏了,这是要替心上人讨回公道了? 时晚瞧顾承焰看自己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撕烂了。 “道歉。”他一只手抓住温想,低头命令道。 语气很冷,完全没有忤逆的可能。 今天在场的可都是顾家亲戚,他这么个宠妾灭妻的样子,真是要把她的脸摁在地板上摩擦了! “顾承焰,霸气护三也要有个限度。”时晚掀眸,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顾家,你可是在顾家列祖列宗前承认过我作为你的妻子的,别在奶奶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丢人现眼。” “算了,承焰。我没事,就先走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为了我吵架。”温想话是这么说,手却丝毫没有要从顾承焰掌心里挣脱开的意思。 温想越是示弱,顾承焰那泼天的保护欲就越浓烈。 “我没提醒过你今天要怎么做么?时晚,你不想活了?”他咬牙,“道歉!” 道歉? 道你妈! 叮—— 电梯门打开,顾家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被保姆推到了客厅。 在场的人纷纷颔首叫人:“老太太好。” 老太太环视了一圈后,目光最后落在了顾承焰的身上。 她拿起拐杖,对着顾承焰的大腿就是狠敲两下。 “我倒要看看,谁敢让我孙媳妇道歉?!”老太太觉得不解气,又捏着拐杖把顾承焰拉住温想的手给强硬地分开了,对自家孙子怒道,“你的手是不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要是真不知道,砍了算了!” 第13章 老太太给孙媳妇撑腰 老太太话说完,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就连温想就被老太太这个架势吓住了,连忙收回手缩到了一边。 她还是第一次跟老太太打照面,听说老太太此前身体一直都不好,以为是个老态龙钟、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没想到,还这么有劲儿,下手这么狠。 “奶奶。”顾承焰毕恭毕敬地低头叫人,这乖顺的模样和刚刚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 老太太气得哼道:“你还知道我老太婆没死呢!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难得回趟家,是打算把家都闹翻了?!” “没有,奶奶。”顾承焰眼都不敢抬一下,像极了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顾家老太太前年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撒手人寰,顾承焰花了天价把老太太救了回来。后来将近两年时间里,老太太都在静养,最近才稍微好点从疗养院里搬了回来,可惜下半身动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也没办法自理。 虽然是私生子,顾承焰七岁回顾家,老太太对他还是极好的,丝毫没有因为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对他和顾敛有任何不同,在老太太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也绝对的听话。 另一边,顾母可就不一样了。 陈珺好不容易进了门,虽说和顾承焰他爹没领结婚证,但圈里圈外都知道,她才是整个顾家说得上话的女主人。 没能完全说得上话,是因为上面还有个顾家老太太。 本来老太太人都要死了,顾家都已经落了一半在她手里,结果谁知道这老太婆命真硬,还真从鬼门关给逃回来了! “说了今天是家宴,为什么会有外人?”老太太的轮椅停在大厅中央,她抬头瞪了陈珺一眼。 任谁都看得出,在温想和时晚之间,老太太还是袒护后者的。 温想咬住唇,声音里带了几分背屈:“对不起,奶奶,今天阿姨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她,没想到今天你们家里有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谁让你来的?”老太太可不吃她这一套。 温想一时间有些语塞,她看了眼陈珺,又不敢贸然地开口:“是我自己贸然登门,抱歉,奶奶,是我不懂规矩了……” 说着说着,眼眶都开始微微泛了红。 时晚知道顾承焰最吃她这一招,斜眼一看,果然。 当着老太太的面,不敢有异议,可是温想受了委屈,他咬住后槽牙,忍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乱跳。 陈珺知道老太太动了气,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妈,今天的事儿是我没事先跟您商量。这想想刚回国,国内也没几个相熟的,我就想着让她过来坐坐……” 老太太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陈珺的解释:“记住顾家的规矩。只要我还在这宅子一天,请什么客人登门,就是我说了算。” 陈珺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是,妈,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让顾家的亲戚们看在了眼里,目光里都是对这位老小三的轻蔑。 时晚看着这对母子,半点没了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顾家老太太是连一眼都懒得再看这碍眼的三人:“你们快点走!你们在,气都要气昏了,还过什么生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14章 老太太给她支票 在场的人都有眼力劲儿,感觉到气氛已经不好,都识趣地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就离开了。 时晚没动,最后,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她和老太太两个人。 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晚晚你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送老太太回房的时候,时晚还在想是奶奶会跟自己说什么,结果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从抽屉里拿了张支票给她。 “奶奶,你这是……” “承焰是我孙子,他什么样我知道,他是个厉害的商人,会做生意,懂得佣人,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也怪我,儿子、孙子没一个值得托付!” 时晚抿着唇,没吭声。 “我知道这几年你在顾家受了不少委屈,我没什么好补偿你的,这张支票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别跟承焰置气。” 时晚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五千万。 她摇头:“奶奶,我不能要。” “拿着吧!跟你们时家当初对我们帮的忙相比,这点算得了什么。”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划过了深深的落寞。 时晚蹲下身,轻轻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最知道你的品性和性格,也最喜欢你这丫头。当初,要不是因为阿敛出了意外……现在你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孩子,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可惜我这个老太婆命不久矣,也不知道能护你到何时,未来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红了眼,握住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没事了。”时晚轻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奶奶,轻舟已过万重山。” 大概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释然,老太太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就好,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知心话,老太太身体吃不消,不得不先回去休息。 末了,老太太把支票紧紧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要是不快乐,就离开承焰吧!”老太太疚地看着她,说,“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时晚点点头:“嗯,奶奶。我知道了。” 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时晚看见顾承焰在门口等。 她刚扭过头想从旁边走,就被顾承焰一把扯住。 “过来!” 他面色阴沉,没等她反应,拉着她径直出了门。 古思特的车后座上,温想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演技精湛地哭过一场,把顾承焰的心肝都哭碎了。 他一心疼,就又拉她来受受委屈,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承焰……”温想佯装惊讶地看向他,“我跟你说过的,不是时晚的问题,你不要误会。” 这是老太太在场的时候顾承焰没法发作,扭头出了门,翻脸不认人,来找她秋后算账的。 温想话音刚落,顾承焰的大掌就摁住了时晚的后脑勺,逼迫她的额头磕在了车窗沿上。 咚—— 他为了下手很重,粗暴的动作是对她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母亲和心上人丢脸的恨意! 时晚的额头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差点站不稳地瘫下去。 第15章 他就是乐于用她爷爷的命来要挟她 顾承焰的手压着她,声音寒凉:“你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妨来提醒一下你这个寄人篱下的丧门犬。时晚,你是不是以为奶奶护着你,就可以在顾家胡作非为了?” 时晚被压着不可动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温想嘴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顾承焰啊,还真是眼瞎心盲! 当年温想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可是头也不回就出国攀高枝去了,大概是国外的高枝没攀得上,这才回来找上了顾承焰。 也只有他,还蠢到把温想当个宝。 男人都是这样,一心一意的不珍惜,别人不要的倒是觉得稀罕! 她这么多年热脸贴了顾承焰的冷屁股,是贱,顾承焰被白月光甩,结果被人家回头钓两句就又把人捧在手心上了,贱上加贱。 “承焰,你别这样……”温想的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时小姐毕竟是从小就和顾家有婚约的,老太太喜欢她,把她当成是自家人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是两句口角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因此觉得为难。况且,她毕竟是你太太……” “顾太太?”时晚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打断,“别说了,好恶心。” 让她闭嘴,省得她卖惨博同情,把她和顾承焰之间那点恩怨翻来覆去地说。 顾承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这么喜欢当顾太太的话,这泼天的富贵给你要不要?“” 时晚的头动不了,只能斜着眼欣赏温想的反应,看她那张漂亮虚伪的脸上浮现出诧色,时晚倒觉得稀奇了。 她和顾承焰签了离婚协议马上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顾承焰这都没有跟温想邀功,说说自己这几年是怎么为了她守身如玉的,终于等到她回来可以和家里的这位离婚了,竟然,温想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要离婚的事。 顾承焰一把将她从窗沿上拉起,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让我说清楚吗?”时晚勾起唇角,“要是温小姐误会你舍不得跟我分开,那可就不好办了。” 顾承焰是肯定不会让熟悉的人知道他们之间马上就要走到离婚这步的,老太太还在世,他对老太太有情分,不可能忤逆让她不悦,陈珺也还没有真正进得了顾家的门,他必须要通过她来稳住老太太,获取顾家其他亲戚的信任,以此在顾家彻底站稳脚跟。 他厌恶她,迫不及待地要和她分开,所以拿她爷爷的命要挟她让她签离婚协议,又仗着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爱和宽容,肆无忌惮地和自己的心上人欢爱。 可他到底是个私生子! 在顾家那群外戚的眼中,他是顾敛死了才捡了漏的,那些老油条不服他也很正常。 所以他更要站稳脚跟,要让老太太和顾家的那些人对他心悦诚服,他需要她的身份,不能把自己和时晚就要离婚的消息公之于众,因此那份离婚协议中才有一千万的封口费。 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既要又要全要,手段肮脏卑劣,内心多疑算计! 时晚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居然会爱这样一个男人爱了整整八年! “时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面前发疯!”他捏紧她的下巴,沉声低吼道,“有奶奶替你撑腰又如何?她的手伸不到陈家,没办法让舅舅做手术给你爷爷续命。不想他死,你只能求我,你只有我这一条生路!” 第16章 他就是一条反咬人的狗! 时晚握紧手,抬眸道:“顾承焰,你就这么喜欢拿爷爷的命来逼我是吗?” 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逼?我看你是忘了时栋梁每天一百多万的医疗费是谁出的。他现在苟延残喘的一条命,是我给的!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让他三更死,没人能留他到五更。这是我能给你们时家最大的恩赏,别得寸进尺!” 好一个恩赏。 真是天大的恩赏! 时家倒台的时候他袖手旁观,现在倒成了有恩。 这么多年,时家在顾家动荡的时候不知道出面了多少次为顾承焰扫清了障碍,承了时家这么多情,就算是条狗也该喂熟了!他倒好,反咬一口还要给自己立忠孝人设? 恶心透顶! 温想的唇边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她挑衅地望着时晚,像是在看一个低等的失败者。 “时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他松手,时晚被巨大的惯性甩到了车门上,“温想是我的女人,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们整个时家陪葬!” 陪葬? 时家已经分崩离析,爷爷重病,哥哥入狱,她的父母为了还债不得不奔波在外,时家早就是一潭死水了,他还要时家怎么陪葬? 她很想反手甩上顾承焰一巴掌,但理智让她忍住了。 虽然她通过江欲的关系联系上了周晤博士,但是一切毕竟没有尘埃落定。 在爷爷动手术之前,她不想多生事端,要是引得顾承焰猜忌,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她! “承焰,你别这么凶她,好不好?”温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抽泣道,“你们在一起五年,时小姐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也是人之常情。你别怪她,更别迁怒时家,好不好?我不想你为我承担骂名,这样就算我们相爱,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 顾承焰回过身看车里的女人,声音都柔了下来。 “你总这样善良体贴。想想,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承焰不抱着心上人啃两口怎么对得起温想今天流的眼泪? 顾承焰再没心情理会她,他回过头来目光狠狠地剜了时晚一眼。 “你但凡有一点想想的宽容和善良,时家都不至于让我厌恶至此。时晚,时家走到今天,是你活该。” 说完,顾承焰上了车,没等车窗完全摇上去,两人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呵! 她要是有温想一点的恶毒,就顾承焰这种婚内出轨的烂黄瓜,早就该被她给阉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居高临下在这里要挟她的机会。 时晚握紧手,冷冷地看着车子从她的视线中绝尘而去,后车窗里的两个人如胶似漆,时晚觉得反胃,连忙别开了视线。 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忍一天就是一百多万,看在钱的份儿上,她就稍微低头做个样子吧! 等她周日她见了周晤博士,一切搞定了,就让这对渣男贱女彻底锁死! 第17章 时家,她来救 隔天一早,时晚去了趟医院。 这几天忙,她没能抽身来看爷爷,这次来,爷爷的状态更差了。 护工简单地说了一下爷爷这几天的情况,时晚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爷爷的手。 她还记得小时候,这双手无数次把她抱在怀里,也是这双手,打拼了半生,才有了后来时家的现世安稳,可现在,这双手已经形如枯槁。 时晚心口一窒,巨大的亏欠感和愧疚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顾敛出意外之后,爷爷本想和顾家解除婚约,是她铁了心地要嫁给顾承焰。那时候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甚至以死相逼要嫁过去。后来爷爷实在拗不过她答应了,时晚本以为这是她暗恋多年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却没想到,她是被自己推进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爷爷。”她哽着声音叫他,“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爷爷,是我害了时家。” 时晚握紧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半年前,时家一夜之间骤变,她的哥哥面临牢狱之灾,爷爷一病不起,父亲母亲为解时家燃眉之急求遍了人,却唯独没求顾承焰。 所有人都知道,顾家作为亲家,要帮早帮了,没出手,就是不想帮,就是看着时家一步步走向覆灭。 后来哥哥入狱,父亲母亲为了维持时家的现状不得不到处奔波,而时老爷子再也没能下得了床。 自始至终,她的丈夫冷眼旁观,任由大厦倾塌,置之不理。 可笑的是,在那之后她死不悔改,居然还能对顾承焰抱有期待……走到今天,真是她活该! “爷爷,你放心,我已经不爱他了。”时晚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目光沉静了下来,“时家,我来救。” 虽然顾老太太给了她五千万,但爷爷现在住在一天百万的重症监护病房里,全靠钱吊着一条命,也不知道后续的手术和恢复需要多少钱,她还是得想办法凑更多的钱。 这几天奔波于爷爷的病情,请了假,好不容易暂时告一段落,时晚回了趟公司,把搁置的工作处理了一下。 下了班,她抽空去买画材。 毕竟江欲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答应他的不能忘。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家画材店了,老板看到她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你以前说你不画了我还觉得怪可惜的,看到你又来了,我真高兴啊!” 这家画材工作室鲜少被大众知道,但不乏国际上知名的画家来此购买画材,老板做了五十年画材,做出来的颜料是独有的细腻,又暗含其他品牌没有的国风韵味。 上次来还是五年多以前,这几年陆陆续续更新了很多画具,时晚挑了一圈,还是选了自己从前习惯性买的那些。 “你还真念旧啊。”老板胡子花白,看她的眼睛笑盈盈的,“对了以前那个经常过来陪你买画具的人呢?” 时晚握住画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说的是顾敛。 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知道她喜欢画画的,顾敛是其中之一。 就连他出事那天,他的车后备箱里放着的,都是要送给她的一套崭新的画具。 时晚没有回答老板的话题,大概是她的沉默让老板看出了异常,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劝了劝她说:“人啊,不能太念旧。太念旧就走不向前。” “嗯。”时晚没多说,拎着买好的东西准备回去,冷不丁在门口碰见了人。 看到时晚在这儿,温想的脸色瞬间就阴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温想提高声音,怒道,“时晚,你该不会还在做梦吧?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水平,还能当画家吗?!” 第18章 温想要把她赶出房间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惯用高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温想也不例外。 时晚看着她那样,觉得好笑:“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怕了?” 温想白了她一眼,高声道:“我怕你?时晚,你疯了?!” 时晚勾起唇角,身子往前靠,给了她不小的压迫感:“你不怕吗?你日日夜夜都怕被人知道你当初获奖的那幅画是抄了我的,你怕得不得了……怎么样,温想,这么多年有睡过一个好觉吗?“” 温想被她三言两语激得恼羞成怒:“闭嘴!你闭嘴!” 顾承焰不在,温想没什么装的必要。她指着时晚的鼻子,骂道:“就算是我抄的又怎么样?你拿我有什么办法?!哈哈,你们时家早就今非昔比了,现在不过就剩一个空架子,距离破产不远了吧?!马上,顾承焰也不会要你了,你还能有什么靠山?怎么办时晚,从前你站得高高的,把我踩在脚下,可惜再过不久,你就要成为丧家犬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重新拿起这画笔!” 看到她这副恶心的嘴脸,真让人作呕。 她勉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神色淡淡地回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家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个被顾家资助的破烂东西。就凭你的出身,就算我立刻离开顾承焰,你也进不去顾家家门。” 被戳了脊梁骨,温想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抬手就要甩过来一耳光,被时晚用力地捏住了手腕。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永远做不了顾承焰的老婆。算计了这么久,可惜顾承焰就算是精尽人亡死在你的床上,你也一个子儿都分不到。”时晚道,“啧,不过你要是给得够多,我可以考虑拿了分手费跑路。五个亿,钱到账我立马跟顾承焰离婚,怎么样?” “你别太不要脸了时晚!”温想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给不起?那就多抄几幅画吧。实在获不了什么奖的话,那就多办点画展,多直播带货,圈点钱,给自己凑够嫁进豪门的嫁妆吧。”时晚略带遗憾地耸了耸肩,她松开温想,觉得脏,于是擦了擦自己抓过对方的手。 虽然她这个顾太太的身份虽然有名无实,但毕竟是顾承焰娶回家的老婆,用这层身份来打温想的脸还是够的。 跟白月光睡归睡,爱归爱,顾家内外他还是需要用时家千金的身份来镇一镇场子,就算是落魄千金,也比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贫困生要有用的多。 回家后,时晚熟悉了一下画具。 刚支起画板准备调颜色,冷不丁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她走到二楼楼梯口,看见顾承焰带着温想和她的行李进了门。 顾承焰:“这里安静,空的房间也多,你随便挑一间当画室吧。” 温想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得意。 “承焰,我想要一间最靠里面的房间,我喜欢多几扇窗户,这样更安静更有灵感一些。” 最靠里的房间? 时晚冷笑。 直接说要她的房间不就行了?装什么? 第19章 让她滚?那她睡主卧! 顾承焰抬眸,发现时晚正站在二楼。 他转头看向温想说:“三楼两边的房间都空着,你用。” “可是经常拿画具上下三楼有点麻烦。”温想有些委屈地看着顾承焰。 话都说成这样了,再不解风情显得她很没有成人之美。 时晚:“温小姐不介意的话用我的房间,我去睡主卧就可以。” 闻言,顾承焰挑眉:“谁允许你睡主卧的?” “我是你老婆,我不睡主卧睡哪里?”时晚反唇相讥。 当着温想的面说这种话,可把他这外头的小娇妻给气坏了。顾承焰脸色阴沉,显然是被时晚的话给恶心到了。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她清楚顾承焰抵触这段关系,而她只想等他真正地被她焐热,从心底里承认她是他的妻子,不想引得他生厌,所以在他面前,她不会提妻子的身份。 她知道他们的结合是顾家和时家利益的权衡,也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所以,顾承焰笃定地认为,她明知他不会为她付出真心和感情,却还是在顾敛死后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对是谁坐稳顾家继承人的椅子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能否成为顾家的少奶奶,至于顾家的少爷是谁,不重要。 顾承焰也清楚,她没有和他平等对话的权利,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冷落她、折辱她。他很确信时晚离不开自己,所以不管他怎么对她,就算是为了顾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忤逆他、违背他的事情来。 她没这个胆子,除非家她愿意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顾少奶奶的位置拱手让人。 况且现在时栋梁的命还捏在他手上,她就更没有资本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板了。 “也对,时小姐毕竟是你的妻子。”温想说着,眼睛又红了,“她睡主卧也无可厚非的。” 顾承焰冷冷地看向时晚:“十分钟,收拾好东西滚。我一秒钟都不会多等。” 这是给她下逐客令呢。 “我可以滚。”时晚点头,“可是,我没去处,也没钱开房,只能去顾家老宅了。” 下一秒,一张黑卡划过她的脸。 顾承焰被她三言两语气得高声怒吼:“拿了滚!” 时晚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黑卡,简单地把画具搬去了客房,别的也懒得收拾了,下楼头也不回地离开。 商场还没关门,时晚打电话给闺蜜:“出来,姐带你潇洒。” 顾承焰的黑卡,那可是整个京市的通行证,她不套点现赚他个几千万,对得起他这难得的大方? 套现最好最快的方式,买奢侈品。 买完回头卖给二奢店,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拆,发票还在购物袋里面躺着,直接折损了一小半的价格,不过这点钱对于顾承焰来说,还不够包个游轮博心上人一笑的。 “可以啊时晚,终于想通了是吧?知道自己老公的钱该花就得花,没必要帮他省!”季柠捡漏了几个香奈儿,啧啧两声道,“你说你真是,没苦硬吃,顾承焰可是京市三巨头之一啊,有钱得很,你心疼他的钱干什么?我跟你说,男人的心得不到,没关系,钱得到就不行了吗?你管他带谁回家。” 她和顾承焰这么多年的那些事,季柠是最清楚的。 “以前没想通,最近想通了。是有点晚了,不过好在还能搞点钱。”时晚晃了晃手上的卡,“走,刷爆!” 第20章 刷了渣男黑卡八千万 刷了几千万,时晚套了现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 总算收回来点狗粮钱。 “顾狗真是世界上最没良心的东西,你爷爷当初一人舌战群雄给他撑腰,现在你爷爷躺床上了,他不救就算了,还拿你爷爷的命威胁你,他还是个人吗他?!畜生啊!”季柠越想越生气,“你知道圈子里怎么传?传他对你们时家仁至义尽,说你们时家当初逼走了他的心上人,现在时老爷子一百多万一天的医疗费都是他顾承焰出的,他可是全世界最大的孝子孝孙!居然为了破坏他和温想感情的第三者的爷爷续命,真的太善良了吧!” 人嘛,总是谁身处高位,就向着谁说话。 圈子里的那些墙头草们总不能说顾承焰是个忘恩负义的私生子,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光明正大地玩女人,自己老丈人家都快玩完了他还在陪白月光游船呢。 在外人看来,她这个马上就要一无所有的时家大小姐是一定会被顾承焰踹走的,他们早就找好了新的大腿,生怕自己站队晚了。 “随他们。”时晚对外界的传言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爷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 “不过帮你的那个人……真的靠谱么?”季柠问。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但是现在我除了相信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时晚垂眸,道,“况且就算是周博士或是陈博士来做手术,风险也还是很高,我只能在渺茫的希望中寻找一线生机了。” 季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至少我们有希望不是吗?只要有希望,就要为之努力。” 是啊,至少还有希望在。 “这几天我就住你家吧。”时晚上了季柠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等顾承焰发现我刷了他那么多钱,估计得气疯。” “你爷爷马上就做手术了,怕他个锤子!”季柠一脚油门踩下去,“等你爷爷手术成功,姐带你花渣男的钱泡男模!” 时晚忍不住笑出声。 季柠哼道:“就是便宜了温想那个恶心玩意儿,抄了你的画拿了奖,成了国际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了。听说她下月要办的画展预约人数可不少呢,我呸,想到就觉得不甘心!”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过顾敛的,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这是顾敛的遗愿,她不能食言。 “哎,顾敛。”提到这个名字,季柠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时晚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 隔天一早,顾承焰有重要的跨国会议。 他下楼,看见张姨跟温想有点口角。 “这是太太的东西,温小姐,你不能随便扔掉!”张姨按住时晚的行李箱,不让温想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温想冷眼看着她:“她算是什么太太?张姨,你在顾家干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少爷。”张姨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顾承焰,道,“太太的东西在这里,温小姐要扔掉,是不是要等太太回来再处理?” “不用。”顾承焰连看都没看一眼,“扔了。” 温想勾起唇角,乜了张姨一眼。 张姨难得驳了他的意思:“少爷!太太毕竟是顾家的女主人!” “她已经不是了。”顾承焰从张姨的手中拿过了时晚的行李箱,道,“张姨,以后顾家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只有想想。” 张姨面色一变,强忍着没再说话。 出门前,温想给顾承焰整理了一下西装,又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迹。 张姨将早餐打包好拿出来,就看见温想媚眼勾人的模样。 她懒得看,将牛皮纸袋递给顾承焰后就进了厨房。 顾承焰前脚刚上车,后脚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顾总,昨晚时小姐好像刷了你的卡买了不少东西……” “哼。”顾承焰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她那种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随她。” 这么多年,时晚基本上没花过他的钱。 顶多是因为温想的出现她心里不痛快,花那么几十万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助理:“但是……她刷了八千万。” 呲—— 顾承焰不可置信地踩下刹车。 “多少?” “……八千万。” 第21章 这就把她的黑卡停了? 时晚刚到公司,顾承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正好有个工作会议,她没打算接,开了静音任由手机疯狂亮屏。 顾承焰大概是发现他的卡上少了八千多万来找她兴师问罪来的。 八千万套了六千多万,虽然拿得少了点,总归是有点底气了。 等散了会,领导留时晚交代了一点别的工作。 “下周三京市有个拍卖会,客户点名要你来。”领导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她,道,“时间比较紧,辛苦你,这几天可能要稍微加点班。不过你放心,奖金包你满意。” “好。” 时晚接过资料看了看,是南城的客户。 是慈善性质的,筹集的钱款是用于支持国内的扶贫项目,拿出来拍卖的都是上世纪欧洲皇室的藏品。 大概是她心情比较痛快,写策划案都格外的得心应手,等弄得差不多了,时晚才想起来给顾承焰回电话。 “时晚。”等了太久,电话那端顾承焰有些发怒,“不接我电话?” “在工作。”时晚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了?有事?” 顾承焰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质问:“为什么刷了八千万?” “不是你给我的卡让我出去开房住的吗?”时晚答得理所应当。 顾承焰:“你告诉我,什么酒店,一晚上八千万?” “啊,是心疼了吗?”时晚声音柔柔。 顾承焰咬牙:“你到底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她轻笑了一声,“为了成为配得上你的夫人,买了点奢侈品。” 花自己老公的钱,总没问题吧? “时晚。”顾承焰提高声音,低吼道,“你想死?” 翻来覆去都是这样的要挟,就连话术都差不多。 时晚淡淡地呼了口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道:“又要拿我爷爷的命来要挟了?顾承焰,总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的忤逆和冷淡却让顾承焰的心口微微动了一下。 “出息了,时晚。”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凉了下去。 时晚:“那今晚我就继续刷卡住八千万一夜的酒店了。” “做梦。”说完,顾承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没几分钟,黑卡被停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呵,眼睛挺大怎么心眼小成这样? 他一掷千金包游轮给温想接风洗尘的时候,可没见眨眼心疼一下,轮到她,那就是一分都不能多花! 挂了电话,刚从茶水间出来的同事就开始阴阳了:“和工作无关的电话打这么久啊!到底是靠关系进来的关系户,就是不一样!想请假随随便便就请假,丢下一堆工作让别人加班,一回来又有好项目做,什么好事都轮到头上,哎,我也好想有个厉害的关系哦。” 说话的是工作上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同事秦安栀。 秦安栀这个人,时晚一贯是不搭理的,人是漂亮妖艳,就是没什么脑子,和没脑子的人说话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不过秦安栀有一点没说错,她确实是关系户。 工作是季柠给她介绍的,不过做到今天策划部组长的位置,是凭她自己。 在公司里时晚是负责商务对接和项目策划的,她做过几款互联网短视频平台百万点赞的爆款策划,也写过被别家争先恐后仿写的品牌宣传语,同样也拉过不少值钱的合作,全公司上上下下看她不顺眼、不服她的也就只有秦安栀。 “等你做个爆款出来,好项目一定会落在你头上的。”时晚把手上的工作资料交给她,“这是本周的工作安排,你看下。” 秦安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接过文件夹,回工位都弄出老大动静。 “晚姐,你别理她,她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对面的策划部同事小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地安慰她,“她那是嫉妒你长得漂亮还能干。” 时晚摇摇头,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放心上。” 在公司所有人眼中,时晚是个香饽饽,就是太厉害太漂亮了,看气质就像是富养的,条件一定很不错,所以有点自知之明的男同事就算对她有好感也不敢出手,当然也有几个普信的,出了手然后碰一鼻子灰。 不过大家对她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就连领导都会对她格外关照,这就引得秦安栀特别的不爽。 毕竟,在她来之前,公司里长得最漂亮最受男同事欢迎的可是她! 凭什么她一来就抢了她的风头?!居然还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了策划部的组长!要不是靠关系上位的,谁信啊?! 秦安栀越想越气,气得连中午饭都没吃。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道理踩在她头上?!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第22章 让她给渣男煮醒酒汤?做梦! 秦安栀气鼓鼓地做了一下午的场地布置渲染图,刚背着包下班,突然发现楼下不远处停了辆古思特。 京市的豪车多,古思特的价格在豪车里排不上名次,不过这台车的车牌号很厉害,能拿到这种车牌的,光有钱还不行,必须是在京市金字塔顶端的人。 她倒要看看,这车是接公司里的谁的。 时晚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的车。 这辆车平时是顾承焰的助理开来接送他的,公司门口还有不少同事,时晚不想过分高调影响工作。 她装作没看见,刚要走,只见助理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到时晚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安栀一看,眼睛都直了。 果然! 她就说时晚是关系户吧!现在公司里的人都看见了吧?京诶!这种车牌的号主都能和时晚有关系,真不知道她背地里勾搭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认了干爹! 刚下班,公司门口还有不少同事。 见门口停了个这种车牌号的车,都纷纷停下脚步想看一看究竟,见来人是找时晚的,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谁人啊?来找时姐的?” “估计是来追我们时美人的吧!”身边的女同事忍不住感慨,“也是,咱们时美人人美心善,工作能力又强,引几个富二代折腰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秦安栀听着,嫉妒得发疯。 她双手用力地捏住,指甲都快要陷进皮肉里。 另一边,助理叫住了时晚。 “时小姐。” 时晚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顾总应酬醉了酒,人现在很难受。”助理说,“他让您回去煮碗醒酒汤。” 顾承焰脾胃脆弱,不怎么能喝酒,但生意场上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举起酒杯。 这么多年来,顾承焰每次喝醉酒,都是时晚帮他煮醒酒汤的,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习惯,也只有时晚煮的醒酒汤最适合他,最有效。 时晚轻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家里画画的那个没空?” 助理面露些许尬色:“温小姐说她的手只能画画,做不了这些。” “她的手金贵,我就活该是么?”时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助理,“我要去医院看爷爷,麻烦你告诉他,我没空。”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小姐。” “方助理,我还有事,先走。”说罢,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助理没办法交差,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别墅,回去的时候顾承焰还躺在沙发上。 他吐了一地,张姨刚打扫好。 空气里都是刺鼻的呕吐气味,温想一点都不想嗅到。 她转头吩咐张姨:“你去煮一碗吧。” 张姨拒绝道:“不好意思,温小姐,我不会。” 温想知道这是借口,她不悦地拧起了眉头:“醒酒汤而已,谁煮不都一样,有什么不会的?” “醒酒汤一直都是太太煮的。”张姨拿着拖把,一边拖一边说,“温小姐既然想做顾家的太太,那煮醒酒汤这样的小事就辛苦你了。” 助理蹲下身,想把顾承焰从沙发上扶起来。 “顾总,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 “别动我……”顾承焰晃着手要把他推开,“让时晚回来煮醒酒汤……快点!” “时晚人呢?”温想站在沙发后问助理。 助理微微颔首,答:“时小姐说她要去医院看望时老爷子,没有空。” 顾承焰怒了:“她敢?” 第23章 她居然没回来?! 顾承焰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宿醉让他整个人都非常不舒服,胃里还有种火辣的疼痛,这是他五年以来第一次酒醉归来没有喝到一碗养胃的醒酒汤。 “少爷你醒了。”张姨从厨房出来,见他来,给他倒了杯温水。 顾承焰揉了揉还在跳的太阳穴,眼睛看东西隐约还是有点模糊。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脸色微微有些白。 放下水杯,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时晚昨天回来了么?” “太太没回来。”张姨摇了摇头。 他喝得断片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也记不完全了,依稀记得他让助理去找过时晚,她居然……没回来? “打个电话让她回来。”顾承焰对张姨道,“家里还有一堆她的东西,让她好好收拾一下。” 张姨看着顾承焰,道:“收拾东西我来就可以了。哪里脏,你跟我说一下就行,我来打扫。” 顾承焰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刚想说话,蓦地听见温想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叫他。 “承焰,你醒了?”温想穿着睡衣下了楼,她走到顾承焰的身边,关切地说,“你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我担心了你一夜。” “我没事。”顾承焰拉着我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即便是在家,温想还是化了精致的妆。不像时晚,她经常素面朝天。她皮肤天生就好,再加上从小就是富养的,脸上又白又嫩,几乎没什么瑕疵。 顾承焰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不该想的人,脸色和心情瞬间都冷了下去。 “怎么了承焰?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吧?”温想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承焰,方助理说你的肠胃一直都不太好,不能吃辛辣刺激,也不能喝酒。可是为了工作,你却要不断的应酬……我真的好心疼你。” “没关系。”顾承焰的声音随着他摩挲温想头发的工作一样柔缓了下来,他搂着温想,道,“等一切稳定,我会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温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承焰,我只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不用那么辛苦,我不需要什么承诺,哪怕我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但只要你心里有有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说这话是在试探顾承焰,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跟时晚离婚,把她扶正。 可是,顾承焰沉默了很久都没有给她一个承诺。 “承焰,我爱你。”她生怕顾承焰起疑,连忙仰起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等顾承焰用行动回应了自己,温想这才主动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这会儿还有工作吗?” “没有。怎么了?”顾承焰的声音带了几分薄薄的情念。 温想把自己的胸口贴了上去。 “我就是想试试看……喝酒之后的你,是不是也跟平时一样厉害。” 话音刚落,温想被顾承焰一把抱起。 她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用手柔柔地挑逗着他。 顾承焰喉头滚动,上楼的脚步都加快了。 主卧的门被他一脚踢开,又很快关上,房间里很快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第24章 江欲约她老地方见面 早上刚对接完上个项目的客户,一回公司,迎面就碰上了秦安栀。 时晚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打算从她身侧绕过去,却被秦安栀拦住了。 对方踩着高跟鞋,环胸站在她的面前,像是打探又像是在质问:“昨天来接你的是谁啊?男朋友?看着不像啊。” “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特别好奇?”时晚乜了她一眼,揶揄道。 秦安栀翻了个白眼,哼了声。 “我关心什么?是你自己那么高调!人豪车都开公司楼下来接你了,不就是想让我们都看见么?装什么啊你。” “别眼红了,过来开会。”时晚摆摆手,没跟她多说。 拍卖会的整个流程敲定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点细枝末节的东西还要捋一下,时晚正要着手做,就又被经理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有个任务临时要加给你。也比较急,所以又要辛苦你了这几天。”领导大概也觉得连续两天让她做这种很急的活儿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把奖金和加班工的数额再提高些。 时晚倒是觉得加班没什么。 以前她总想早点回家,把偌大一个家收拾收拾,万一顾承焰应酬喝多了,她还得亲自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顾承焰刚接手顾家的时候,他们刚结婚,他基本三天两头就要应酬,他那时候还喝不了酒,一喝回家就难受,每次她都是煮好了醒酒汤,搓完手把掌心焐热,再给帮他揉肚子。 她就这么地静静地陪着他,看着他从痛苦地拧眉头再到慢慢舒展开,再等他睡着,听他均匀的呼吸声…… 反正现在也不用着急回家,季柠每天都忙着出去拍视频做自媒体,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还不如在公司,好歹还有点人气。 只是时晚没想到,领导交给她的活儿,是做温想画展的策划和布置。 “经理,拍卖会的项目比较着急,我可能没时间……” “不是我要为难你,时晚,是客户点了你的名字,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最近手头有个很急的项目,可能没有时间,但是客户不同意,总不能生意不做了吧?毕竟是海外回来的青年画家,在国际上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这次的项目要是办好了,对咱们公司也好,当然,对你以后的晋升也是有直接的好处的。” 时晚不相信经理画的大饼,毕竟这位刘经理,才是秦安栀口中最喜欢说的,关系户。 再者,温想来找她办画展,无非就是来耀武扬威找茬的,她不信温想真能让她把画展给办好。 “经理,这个项目我做不了。”她看向玻璃门外鬼鬼祟祟张望的秦安栀,直接把她的名字给搬了出来,“您找秦安栀,她能力强,给她做。” 说完,她转头就出了办公室。 “晚姐,电话!”旁边工位的同事把手机递给她。 时晚接过来一看,是江欲。 “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忙,可能答应你的画要晚几天。”电话前脚接通,后脚时晚就开始道歉。 “没事,不急。”电话那端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我就是来看看病好了没。” “嗯,好了。”时晚答,等他的下文。 电话那端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 “老地方,今晚九点。” 第25章 他要把时家夺过去送给小三当嫁妆 挂了电话,时晚抽空回了趟别墅。 特别选了个顾承焰一定不会在家的时间点,避免跟他打照面。 反正要离婚了,她爷爷的手术也有了着落,她不想,也没必要再跟顾承焰多废话。 不过画具要拿一下,毕竟答应了江欲的,不能拖太久。 她按了指纹进门,走到二楼客房把自己的画具搬了出来。 东西有点多,她分了两趟,第二趟出门的时候,张姨在楼下发现她来了,连忙迎上去。 “太太你回来了!”原本以为是时晚放心不下昨夜喝多了的顾承焰,特地回来看看,不过看这架势,更像是要把东西搬空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张姨对时晚是很有感情的,她来别墅的五年时间里,时晚对她这个做保姆的一直都很照顾,之前她孙子生病,经常要去医院,时晚不仅没有责怪她,没有扣她一分钱工资,还给孙子买了不少东西。 诸如此类的小事很多,张姨一直记着时晚的好。 明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像有的人,就是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蛆,还把自己当成是九天上的凤凰,没有公主命,倒是养出了一身的公主病。 提起温想张姨心里就不舒服,也不知道少爷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外遇就算了,也不搞个好的,弄了这么个女的回家,真是晦了气! “嗯,我来拿点东西。” 时晚穿着裙子,搬画架不太方便,张姨主动帮她把东西搬下了楼,还剩下点颜料和笔,时晚提在手里,刚要下楼,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主卧里传来几声浪叫。 “承焰……啊,老公,你好棒……” 时晚拎着画材的手差点没拿稳。 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都从来没有喊过他老公,温想倒是叫得挺顺口。 时晚疾风地勾起唇角。 这都几点了,还没去公司,以往她在家的时候,早上六点多顾承焰就已经出门工作了。 他跟温想,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一秒钟都舍不得放弃啊! “想想……”他叫小三的声音也动了情,时晚从来没听过这种享受勾人的声音从顾承焰的嘴巴里出来。 时晚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果断地按下了录音键。 不管顾承焰是不是手眼通天真能让她一个子儿都拿不走,好歹他婚内出轨,留下点证据,万一还能分到点。 时晚录了几分钟,录得两个人差不多完事儿了,正要结束录音,突然听到顾承焰说:“你放心,想想,我不会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肯定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 “没关系的承焰,你不用太有压力,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我爱的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你会不会像厌弃时晚一样地厌弃我?” 时晚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心。难得来听个墙角,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们俩人要做就好好做,还要提别的女人的名字干什么,也不嫌膈应。 “你和她不一样。”顾承焰安慰道,“我和她只是利益关系的联姻,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更没有碰过她。” 温想咯咯地笑:“那好可惜哦,她是没机会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呢。” ……真是谢谢了。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但我现在还不能跟她离婚,抱歉,想想。”过了半晌,顾承焰说。 “没关系,我说过我不在意……”说是这么说,但是声音里的委屈是茶味十足。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顾承焰说着,语气逐渐凉了下来,“等我把时家夺过来,亲手送给你。弥补你这么多年的委屈,更是作为你成为我妻子的嫁妆。” 第26章 当着顾承焰的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时晚握住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她气得肩膀猛颤,差点没忍住踢了门冲进去,把床上那对奸夫淫妇给拖出去示众! 好啊! 顾承焰,你真是好样的! 不仅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反咬一口不够,还要赶尽杀绝,让时家给他们做嫁衣! 说一句狼心狗肺哪够,他简直该死! 她也该! 当初爷爷告诫她,说他并非是婚配的良人,是她固执地不肯相信。她始终觉得,顾承焰那么优秀耀眼,他作为学校人工智能研究方向的特优代表去参加国际比赛,她见识过他的理想、他的能力,这样优秀的天之骄子理应被更多的人看见,只是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太少了。 时晚当时就想,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帮顾承焰一把。 所以,嫁给他,扶持他,让他成为顾家实际的掌权人,这样,站在了顶端,他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不想看到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自卑,她就是想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台面上,接受所有人的称赞和艳羡…… 可是这么多年了,顾承焰早就找不回当年的梦想了。 而她,从在学校里见到他的那刻起,她的一见钟情、一厢情愿和一意孤行差一点彻底毁掉了整个时家! 他竟然要拿她最重要的一切,送给另一个女人! 真是可笑又可怜,这就是她奋不顾身的爱情!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很久,终于抑制住了自己发疯的冲动,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按下结束录音键,拿起地上的画材离开了别墅。 *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难看,刚回公司,同组的同事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晚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时晚还来不及回话,胃里一阵恶心难受,赶忙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场,又洗了把冷水脸,这才稍微好了点。 整理好推开门出去,她面不改色地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 忙起来果然会让人暂时忘记很多事,等手头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糟了! 晚上还约了江欲,要来不及了。 时晚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下了楼,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是一股子班味,完全没有勾引男人的样子。 她的车里还有一条之前季柠参加变装派对穿的性感兔女郎制服。 时晚在等红绿灯的空隙简单的化了个淡妆,在地下车库把衣服换好,发现裙摆特夸张,外面套不了羽绒服,她简单地披了一下就上了电梯。 洲江酒店,2803。 她一路赶过来,总算是掐着点儿到了门口。 时晚强迫自己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刚要敲门,突然,面前的门和身后房间的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她来不及开口,被江欲一把拉住搂进了怀里,身上披着的羽绒服掉在了地上。 “顾总。”江欲微微勾起唇,笑容轻佻。 “嗯。”简单的一句回应,但时晚马上就听出了是顾承焰的声音。 她的头被江欲按在了胸口,从顾承焰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 “顾总在这里会宾?”虽然顾承焰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但江欲没打算就这么终止话题。 “嗯。”顾承焰的目光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逗留了一秒,看女人穿得暴露,身材倒是火辣,他道,“江总好兴致。” “当然。”江欲伸手揽住了时晚的肩,“顾总要是不忙的话,我来给您安排?” “不用。”顾承焰答得很冷淡,“江总忙,不打扰。” 说完,对面的门关上。 江欲这才松了手,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唇边的玩味就快要掩饰不住了。 他凑近时晚,声音魅惑又勾人。 “刺激吗?” 第27章 她就喜欢复仇的快感 时晚仰着头,目光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 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和顾承焰不相上下的英俊面孔,但他的面部轮廓更温和些,不冷淡,却也不至于张扬。 江欲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了她的唇。 娇艳欲滴的,还怪勾人。 “你早就知道顾承焰在对面的房间?”时晚问。 江欲“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咸淡,时晚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面的房间一直都是顾承焰用来会宾的。”江欲笑了笑,道,“当然,除了会宾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时晚知道江欲口中说的作用是什么,她懒得提他跟温想那点风流韵事,而是道:“如果是为了刺激顾承焰,那你就找错人了。你也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不会为了我争风吃醋。” 江欲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反问道:“谁说我是为了刺激他?” 不是刺激他,那是什么? 故意挑顾承焰对面的房间,当着他的面抱他的老婆,他看上去不太像是对她本人感兴趣吧! “那是什么?”时晚直截了当地问。 江欲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他漆黑的瞳仁紧紧地盯着时晚,微微启唇道:“你该在渣男面前彻底挺直腰杆来,不是么?” 他的声音沉静,和以往的漫不经心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时晚有片刻的沉默,刚想回,冷不丁对面的门又开了。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很自然地把头靠进了江欲的怀里。 顾承焰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女人的身上,他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熟悉到他几乎就快要把她和脑海中那个名字重叠在一起,不过她是不可能穿成这样出入这种场所的。 只是巧合,只是背影有几分像而已。 江欲:“怎么了顾总?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时晚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他说话时肌肉的振动也牵到了她,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前几次的照面他都喝了酒,这一次,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没有酒气,淡淡的桂香也丝毫不黏腻。 “等会儿房间我来续费一年。”顾承焰说着,眼睛还没有从她的背影上挪开,“还有浴室的浴缸,帮我换个新的。” 江欲微微一笑:“好的顾总。” 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时晚的头发,抬眼看向顾承焰:“顾总一直看着我的女伴,真的不用我帮您安排一个么?都是成年人,像顾总这样年轻有为的商业精英,只要不玩得过火了,您太太脾气这么好,不会不识抬举的。” 听他这么说,时晚这才意识到顾承焰在看自己。 说实话,她很想扭过头去让他头上也带点绿,但考虑到爷爷和现在时家的处境,她忍住了。 况且她要是露了脸,难免让江欲和顾承焰之间产生矛盾。 虽然顾承焰不爱她,但她现在毕竟还是顾家的少奶奶,是他顾承焰的妻子,自己的妻子穿着暴露地靠在别的男人的怀里,说出去他怕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在顾承焰的认知里,他可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让她成为整个京市豪门里的笑话,但他却不能接受自己也像这样沦为大众的笑柄! “我不玩这种。”良久,顾承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来,“江总也算是有点条件,别自降身价,脏了自己。” 时晚的手止不住地握紧,他趾高气昂侮辱别人的样子还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别人找的女人都是脏的,就他,高风亮节,外面找了个抄袭的青年画家当小三! 真出息! “顾总误会了。”江欲轻笑了一声,歪着头用下巴碰了一下时晚的额头,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干净的——人妻。” 说完,他摆摆手,搂着时晚进了门。 顾承焰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口,看着对面的门关上,房间里和他交好的几个公子哥儿喊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地上,刚才那女人的羽绒服还没捡起来。 顾承焰瞥了眼商标,是时晚最喜欢的牌子。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痛快。 “怎么了顾少?难得出来玩玩,怎么心不在焉的?”其中一个房地产大亨家的儿子给他递了杯酒,“来来来,你今天都没喝!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顾承焰看着杯子里的酒,突然感觉到很恶心。 “昨晚喝多了,今天不喝酒。”他摆了摆手拒绝,余光扫了眼地上的衣服。 下一秒,对面的门打开,江欲出来捡起了地上的羽绒服。 他的衬衫领口拉开,看样子很是迫不及待,顾承焰往里瞥了瞥,想看看那个女人的脸,却没瞧见。 “顾总,有什么事暂时先别叫我。”江欲笑了笑,“你懂的,我有点忙现在。”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薰味,就是江欲身上的桂香。 时晚坐在沙发上,听见江欲问她:“喝点什么?” “喝酒。”时晚道,“有吗?” 江欲把她的羽绒服挂起来,靠在门背后眯起眼打量着她:“怎么,要壮胆?还是要买醉?” “什么需要我壮胆?什么值得我买醉?”时晚反问。 “不需要是最好。”江欲打开冰箱门,拿了瓶洋酒给她,“只有这种,将就一下。” 时晚坐着,一股脑干了。他站着,站在江欲的高度和位置,正好能把她满身的丰满一览无余。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仰头直接喝了半瓶。 过了很久,她突然叫他。 “江欲。” “嗯?” 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挺认真的样子,江欲很好奇她要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江欲不明所以:“什么?” 时晚站起身走到了江欲的面前,她红着脸,伸出手,环住了江欲的脖子。 他拿着啤酒的手微微用力,易拉罐被他捏得瘪了进去。 “很刺激,有意思。”她说。 难怪顾承焰喜欢在她面前和温想亲密,确实有意思。 江欲喉头滚动,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时晚:“他可以找别人,我当然也一样。” 她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你爱干净的人妻,我爱复仇的快感。” 江欲用力一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吧台上。 他扯开了自己的衬衫,时晚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下面原来这么有料。 精壮的肌肉线条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江欲低下头,喘了一声。 “时晚,我虽然喜欢人妻,但我不喜欢报恩的肉偿。” “欠你的我用画来偿。”时晚热得离谱,她伸手按住了他高挺的鼻梁,“我现在只想试试,你有多厉害。” 江欲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压着她,热吻毫不客气地落在她肩头。 “时晚。”他凑在她耳边,轻道,“要是对我的卖力很满意,欢迎下次再来。” 第28章 小门小户别和顾家斗 时晚第一次,没经验。 借着酒精的劲头,她表现尚可。 “你还挺天赋异禀,时小姐。” 会勾引人,会让人心甘情愿伺候她。 江欲实在是感觉累了,他靠在她的胸前休息,闭上眼,呼吸声还有些急促。 累了一阵子之后,江欲听见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是不是整个京市最大的笑话?”时晚觉得自己可笑。 结婚五年,完璧之身,她的丈夫日日夜夜流连外头的风花雪月,弃她如敝履! “如果一个男人让你感觉到自己很失败,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江欲伸出手擦去了她额头的汗珠,又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她的眼睛,“况且,五年买了个教训,来日方长,失去的那些拿回来就行。” “你会帮我?”时晚问。 “嗯。” “为什么?” 时晚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跟一个认识才几天的男人上了床就算了,居然还打算交心。 她甚至对面前的男人一无所知! 不过,从顾承焰的口中,她多少还能获取到一些关键信息的。就比如,他对江欲说话的态度足以说明,江欲算不得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顾承焰这个人她太了解,天生傲气,他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和语气,取决于阶级划分。 况且,京市的那些权贵她都知道,没有江欲的名字,甚至她这么多年在京市生活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人,大概率是最近几年才发达起来的小富二代,那和顾家比起来,天壤之别。 “谁让我惦记人妻呢,心甘情愿。”江欲笑起来,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时晚看着他,发现凑近看,他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 比当初的顾承焰还要出色几分。 想了想,时晚很认真地劝道:“但我还是提醒你,顾承焰那样的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江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动了动自己被时晚枕着的胳膊,道:“拜托,时小姐,你都已经在我床上了,这趟浑水我早就淌了,你现在让我收手,有点晚了吧?” 时晚寻思着,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她知道顾承焰在生意场上树敌太多,只是她没想到,连江欲这种小富二代都看他不爽,想搞他一下。 “那……你自己注意点。”时晚坐起来,长长的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吹落下来,拂过了江欲的鼻尖,引得他的喉头又是一动。 时晚再三思忖,还是吩咐了两句:“顾承焰这个人,报复心很重,你别把自己玩儿进去。” 江欲:“这就担心上我了?” “嗯,担心。我爷爷还指望你的关系做手术。”时晚道,“不过,在顾家面前,你毕竟小门小户的,别太过了。” 江欲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门小户?”他认真揣摩了一下时晚说的这个词。 “不然呢?顾承焰能让你给他续费又是换浴缸的。”时晚也是想起顾承焰在走廊上说的话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难怪了。 京市生意场上的大佬里没有他的名字,但却能住得起一天房费几十万的总统套房,除了开酒店这一种可能了。 虽然她不知道江欲怎么会和周晤博士有交集,但这种医科圣手也不是有钱就请得动的,让顾承焰来请周晤博士估计也没辙,所以大概率江欲是和周博士有别的交情…… “行吧,小门小户。”江欲靠在床背上,笑眼盈盈地望着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末了,时晚穿了衣服要走,门口,江欲拉住了她。 “走得动吗?”江欲看她不太利索的脚步,问。 “还行。” “要么留宿。”江欲拉住她的手腕,“要么我送你。” 时晚抬眸看他:“喝了酒,怎么送?” 江欲:“所以你可以选择留下。” * 时晚最后还是留宿了一夜。 隔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江欲已经走了。 桌上留了张字条: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内衣,消过毒,记得换。 时晚赶忙冲了个澡,换上江欲新买的内衣就赶去了公司。 拍卖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筹备好,时间紧,她生怕出纰漏,得一点一点细节都过一遍。 她专心做拍卖会的项目,谁知道下班的时候,她背着包刚出公司大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刘经理又把她昨天刚拒了的画展项目拿过来推给她。 “你做这个,客户点名要你,拍卖会这个已经差不多了,剩余的你交给秦安栀就行!就这么说定了啊!” 时晚没接项目书:“刘总,这个我不能接。就算我勉强做了,结果一定是公司受损。” 她说的都是实话,温想就等着给她使绊子呢,哪可能真让她得了好处? 但其中纠葛刘经理不知道,他合同都签了,哪能听她的? “这是工作安排,不是跟你商量。时策划,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拒绝公司的任务,明白吗?” “刘总,我真的……” “时策划这么反感给我的画展做策划吗?为什么呀?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话音未落,烦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真执着啊。 为了让她不痛快,都亲自上门来了! “行了,温小姐在这儿,有什么具体的细节要求你们直接谈。”刘经理把皮球踢给她就走了。 “温小姐这么喜欢我吗?点名要找我?”时晚侧过脸来,语气冷淡地说,“大费周章找我麻烦,有这个时间不去多钻研精进一下画技吗?” 她虽然整个人状态很平淡,但空气中还是弥漫了浓浓的火药味。 温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她摘下墨镜,眼睛盯着时晚,说:“时小姐,钱我已经付了,我有权利提任何条件。” “你当然有权利。”时晚微微一笑,“你跟谁签的合同,跟谁谈条件。” 刚下班,门口还有不少同事没走。听见两人说话的动静,纷纷偏过头来,边看边议论。 温想哼笑了一声,斜眼看着她:“时小姐这么抵触接我的项目,不知道,还以为是心虚!” “我呢,是为了你好。”时晚淡道,“不过,你要是真的非我不可的话,跪下来求求我,我可以考虑赏你一个策划案。” 温想不怒反笑:“哼,时晚,你怎么还是这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说,顾承焰要是看到你这样,会不会拔了你爷爷的氧气管?” 说完,她得意扬扬地抬起头。 时晚以为那巴掌是会像之前在画材店一样落在自己的脸上,于是她戒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温想。 却没想到,那一耳光和她手举起的频率一样,重重地打在了温想自己的脸上! 啪! 第29章 渣男发现她脖子上的草莓印 温想的脸偏到了一边,她的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 这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了公司门口的所有人。 “时晚,你打我……”温想哭得梨花带雨,咬住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女人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只能证明,顾承焰在。 时晚都没回头,就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巨大的压迫感,还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尔后她的手被扯住,顾承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时晚,你疯了?!” 时晚看见温想委屈里暗藏着的得意,声音凉凉:“这里有监控。温小姐,你确定要在这里发癫么?” 温想捂住脸颊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有片刻的闪烁,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咬住唇,道:“承焰,你别怪她……她没有打我,是……是我自己……” “你不用替她遮掩。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顾承焰柔声安慰温想,大掌死死地抓住温想的手,指甲几乎都要嵌进时晚的皮肉里。 温想垂着头,越说眼泪掉得越凶:“时晚,这件事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同学一场,是旧识,反正生意给谁都是做,不如给你,时晚,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虽然爱承焰,但也不会因此在这件事上找你的麻烦。画画是我的事业,难道我要为了击垮你毁了自己的事业吗?!” 事业? 偷来的人生,她也配说事业?! “松手。”时晚转头看向顾承焰。 他没肯:“道歉。” “对不起。”时晚难得地听话照做,顾承焰有一闪而过的失神,随后他放开手,却又听见时晚说,“不好意思了,温小姐,这次我真的要动手了。” 说完,她一抬手,结结实实地给了温想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巨大,温想整个人都被她打得跌坐在地上。 温想没料到时晚会在顾承焰的面前做出这样的行径来,被打得大脑一阵空白,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看见没?”时晚冷冷地顾承焰说,“这才是我的力气。刚才那种蜻蜓点水的力度下去,能解得了谁的恨?” 顾承焰显然也没想到时晚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没有化妆,一双眼睛明亮却清冷,顾承焰从来都没有见过时晚这样的眼神。 她变了…… 她好像真的变了。 过去她从来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更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见顾承焰有很久没反应,温想连忙狼狈地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 意识到顾承焰的思绪因为时晚有些混乱,温想连忙开口卖惨,旧事重提:“时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了,就因为我出身低微,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五年前开始你就很厌恶我,我明白,是因为顾敛,你始终对我敌意很大……但这么多年你一直误会了,我只是顾敛资助的女学生!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抢男人,我一直喜欢的都是顾承焰……” “闭上你的嘴。”时晚斜眼看着后视镜里她假惺惺的样子,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顾敛。” “对不起,是我不该提的。”温想闷着头,道,“我忘了,你已经和承焰结婚了……” 有的时候时晚真的挺佩服温想的,变脸能变这么快,丝滑地无缝衔接。 恶心人也是一把好手。 时晚觉得好笑:“知道我和顾承焰结婚了,那你跟我老公上床?” 话音落下,顾承焰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温想被她怼得面上一红:“时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和承焰是真心相爱的,你才是那个插足感情的第三者?你的未婚夫是顾敛,当初是顾敛死了你才会和承焰结婚的!明明……明明那个时候……” 明明那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勾引顾敛不成,顾承焰这个私生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抓住去国外进修的机会走得比谁都痛快。 秦安栀在旁边听了很久的墙根,终于抓到了关键词。 第三者! 她就知道时晚这个女人不简单! 果然,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别说了。”过了很久,顾承焰开了口。 温想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承焰会打断自己。 一直以来,不论温想说什么,做什么,顾承焰都会无条件地宠她,但是顾敛的死除外。 顾承焰虽然是顾家的私生子,按理说和正统的继承人之间是有嫌隙的,但顾承焰七岁就进了顾家家门,顾敛比他年长几岁,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外人,两人也都很有才华,或许真的是血缘上不可割舍的关系,他们就连梦想都是一个方向。 在顾承焰的心里,顾敛是他很重要的哥哥。 所以他大概一直都没有办法接受,哥哥的未婚妻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和自己结了婚,在顾承焰的心里,她时晚,就是为了顾家的钱!就是人尽可夫。 但顾承焰从来都不知道的是,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顾敛。 她一直把顾敛当成是哥哥,是玩伴,是可以交心的家人,但却不是结婚的对象。 顾敛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感觉,两人一直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从没有提过要更进一步发展。 而顾敛也一直都知道弟弟喜欢顾家资助的穷女学生,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顾承焰这份纯洁的喜欢,甚至在他知道温想抄了时晚的画拿去参赛获了奖之后,为了保护顾承焰,他问时晚,能不能缓一缓,先不要告诉顾承焰。 他说缓一缓,却再也没有后续了。 那通电话之后,顾敛出了车祸,他离世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时晚的,最后一个请求,是为了照顾顾承焰的心情,让她暂时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承焰。 于是这个秘密,一缓就是五年。 顾承焰从来都不知道,是他喜欢的女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又怕事情败露,所以只能卖惨,只能给她的身上泼脏水,来换取顾承焰对自己的爱! 要是换做五年前,她明媚张扬的时候,她或许还会跟顾承焰理论、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现在,没什么必要了! 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想再在他的面前洗清什么了。 反正他们就快要离婚了,她对他已经毫无感情,和他再多纠缠,就是在浪费她自己的生命。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顾家尽可能薅更多的羊毛,拿回本该属于时家的更多的东西! 明天就是周日了,等爷爷做了手术,她手上的钱足够支付爷爷的医疗费,至于其它的,她慢慢想办法。 她答应过爷爷要救时家,她不能食言。 更不能再在顾承焰和温想这对渣男贱女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旁边那么多人看着,时晚没打算和这两人继续纠缠,她背起包,发现自己刚刚大力甩了一巴掌后,羽绒服外套的商标都翻了出来。 她伸手理了理,冷不丁发现顾承焰看了过来。 他盯着她的羽绒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拧起了眉。 这件衣服…… 分明和他昨天在洲江酒店看到的一样! 第30章 他逼问她昨晚在哪里 时晚很快也感觉到了顾承焰的目光。 她想起昨晚在酒店里碰头的场面,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浪汹涌。 她深吸了口气,没说话,打算直接走,却被顾承焰抓住了手腕,直接摁在了公司门口的墙柱上! “你干什么?!”她挣脱不开。 “你昨晚在哪?”顾承焰冷声发问。 凑近了,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顾承焰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却一时半会儿又回忆不起来。 昨晚酒店的那个女人背影和身材跟她太像了,还有这件衣服,一样的牌子,一样的款式! 难道,昨晚江欲怀里的女人……真是她? “你很关心我的去处吗?”时晚意识到顾承焰应该是联想到了什么,她勾起唇角,抬头,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他,问道,“不是你让我出去住的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顾承焰拉住她的手稍稍发了力,指关节微微泛白,脸上已经见不得半点耐心。 “说,你昨晚到底在哪里?”他紧紧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我在温泉会所点了十八个男模。”时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顾承焰,你是不是想听这个?” 听得出她的嬉笑和敷衍,下一秒,顾承焰死死地捏住了时晚的下巴。 他下了狠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时晚觉得顾承焰简直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 自从温想回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知道的是他爱护白月光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躁狂症,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发病的风险! “顾承焰,这里是公司!”时晚吧不客气地提醒他。 “公司?”顾承焰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心情好,这里才是你工作的公司。” 他心情不好,她立马就没工作了呗! “我问你最后一遍。”他的声音愈发危险,“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时晚没想到顾承焰死活要抓着这茬不肯放。 虽然昨天她的脸始终被江欲遮着,但顾承焰和她这么熟悉,不可能对她的背影完全没印象,再加上她的羽绒服没有换,他这种精明到家的人,肯定会起疑。 但她不能说。 明天早上她还要和周晤博士见面,不想跟他搞出点什么意外来,二来,这件事牵扯到了江欲,他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不能把江欲害了。 于是时晚抿唇道:“顾承焰,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说呢。”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气愤剑拔弩张,时晚知道顾承焰是真的怒了。 但她觉得可笑。他怒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怎么?他跟别人夜夜缠绵就是正常的,她就得无条件地受着,她一旦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罪该万死?! 凭什么?! 别他妈太双标了! “我说,你是对我回心转意了,看得出我的好了,决定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对吧?”时晚伸出手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腕,道,“你瞧你担心我担心得脸都青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时晚!”他气得青筋暴起,甩开她的手,“别恶心我!” “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呀?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行踪来了?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时晚继续说他不爱听的,“温小姐还在场呢,你这样对我上心,她可又要哭鼻子了。” 他听时晚说这些混账话听得脸都绿了,他松开捏她下巴的手,转而揪住了她的衣领。 “时晚,陈博士下周就出国了,你这么下贱,不听话,你说,等我舅舅回来,时老爷子还等得起么?”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威胁她。 他知道爷爷是她的命门,是她的软肋,所以他只要手握着时栋梁的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她。 真恶心! 顾承焰也就只能拿这个来要挟她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顾承焰她找了江欲,有了别的出路。 因为他始终坚信她在这种境地下不可能会有骨气,她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那就让他这么想去吧! 时晚并不想纠正顾承焰的想法。 最好他就这样活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才会懂得自己有多么的盲目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救我爷爷?” 垃圾男人。 条件是他提的,真问了他又不吱声。主打一个我不想帮,但我就是要让你求我。 两人靠得近,知道的明白顾承焰是在收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呢。 于是时晚索性顺势贴了上去,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开个条件,我听话得很。” 顾承焰听见她娇媚的声音,登时有种不可置信的错觉。 “你说,我该怎么乞求你的帮助呢顾承焰?给温想做策划案吗?可以啊。”时晚甜甜地笑了起来,故意当着温想面和顾承焰挨在了一起,“那能不能再给点钱?我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画展的策划案,你出面的话,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如何?” 顾承焰拉开距离,嫌恶地看着她:“我告诉你时晚,这个项目,你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由不得你。” 他的目光一斜,突然瞥到了她领口刚刚被扯开的位置,有一片浅浅的嫣红。 顾承焰有些诧异,他把她的领子拉得更开了点。 赫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吻痕! 第31章 他要知道这个吻痕是哪儿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承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刺痛。 “呵!”顾承焰冷笑一声,二话没说,拉住时晚的手就把她塞进了车里。 直到车门落了锁,顾承焰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线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时晚这才好心地提醒他:“温想还没上车。” 顾承焰的动作微微一顿,立刻打了通电话给助理:“帮我把温想送回来。” 时晚从来没见过顾承焰开车开这么快,他简直要违反地心引力! 在不知道高速转了多少个急弯之后,车子停在了顾家别墅的门口。 顾承焰板着脸拉她进了门。 张姨见时晚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太太回来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没等她开口,顾承焰就径自拉着她上了楼。 这是时晚第一次被顾承焰允许进入卧室,她被顾承焰大力地甩在主卧的床上,上面有浓浓的香水味,是温想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时晚觉得想吐! 她拧着眉头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顾承焰突然发疯似的把她的外套脱掉了。 “顾承焰!”她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要烧火。 “你放开我!”时晚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逃脱不了! 顾承焰按住她的双手,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讥讽道:“不是人尽可夫么?你现在在我的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怎么,还是说这是你欲迎还拒的手段?” 时晚这一次才真正地体会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也是在顾承焰对她这样的拉扯之后,她那颗早就死掉的心开始彻底溃烂。 “顾承焰,羞辱我很有意思是吗?是不是羞辱我,让你很有成就感?”时晚红着眼,像是看仇人一样地看着他。 看见时晚的眼神,顾承焰本能地厌恶。 她不可以用这样忤逆的眼神看他! 是他给了时家苟延残喘的机会!她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挺起腰杆,更不要妄想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染!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顾承焰把她压在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随后他把她从床上拉起,右手的大掌掐住了她后面的脖子,逼迫他站在卧室的巨大落地镜前面。 顾承焰指着她脖子上红色痕迹:“告诉我,哪来的。” 时晚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是她早上走得太急了吗?她早上换衣服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个,而且昨晚江欲根本就没有碰她这里。 江欲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他不是那种喜欢在人的身上到处留痕的人,不像顾承焰和温想,两人恨不得给对方的浑身上下都种满了草莓。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一有点剐蹭或是用力的触碰就会有很明显的痕迹,时晚随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稍稍用了点力,皮肤就逐渐地开始泛红。 “你是问这个么?”时晚指了指脖子上新红痕,平静地看向了镜子里顾承焰的脸。 他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时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顾承焰,我的皮肤一直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么?” 顾承焰绷着脸,抿唇没说话。 她的声音瞬间凉了下来,把顾承焰刚刚没道理的兴师问罪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这么多年了,我的身上一直都如此,经常会有留有这样的痕迹,顾承焰,作为我的丈夫,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么?” 说完,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顾承焰的回应。 他有好一会儿没吭声。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和江欲在一起的女人和她的衣服一样,她的身上又恰巧有这样的痕迹,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武断了! 况且,是她自己流连在外不回家,即便昨晚真的不是她,也不代表她就一定是清白干净的。 顾承焰很快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好了合适的理由。 他垂下眸,冷眼道:“怎么,你还想期待我的关心?” “从前或许会期待。不,从前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期待。”时晚顿了顿,道,“但是现在,我只觉得过去的那些期待让我无比恶心!” 顾承焰因为她的话微微挑起了眉头,道:“时晚,你要是坦然承认自己是为了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嫁给我的,我或许还愿意接纳你,至少你坦诚。你现在说的那些,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虚伪。也对,你们时家都是这样,自私虚伪,懦弱无能!” 时晚再也忍受不了顾承焰的侮辱。 “你口口声声地说我的家人自私虚伪,懦弱无能,你是忘了么?自己是怎么样爬上今天的位置的?” “你不会还想在我面前邀功吧?”顾承焰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凝结在了一起,“没错,你们时家就是我的垫脚石,不仅过去是,以后还会是。那又如何,时晚?你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他松开手,整理好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外套。 尔后他拉开门,把时晚推了出去。 正好撞见了刚被助理送回来的温想。 对方眼睛还红着,每天都装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一样,眼泪便宜得像是不要钱。 眼泪? 她不想再为了顾承焰流眼泪了。 这些年该流的眼泪早就为他流光了,再也没什么值得她掉泪的了。 温想显然是没想到顾承焰会允许时晚进主卧,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承焰……”她看向时晚身后的男人,轻声道,“你们……怎么了吗?” 时晚没打算跟两人废话。 多一句她都嫌自己病得不轻。 “没什么。”顾承焰看上去神色如常,他淡淡地扫了时晚的背影一眼,见她那张干净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半点的情绪波澜。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为什么…… 温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时晚心有芥蒂,实在不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话就算了。我再联系别的策划公司就可以。” “她不可能忤逆。”顾承焰冷声道。 她越是变得毫不在意,无关痛痒,他就越要让她难受! 他非要修正她。 要让她明白,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得选,更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时晚,我告诉你,这个项目,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没得拒绝!” 第32章 顾承焰逼她给小三写策划案 顾承焰说完,把她扔进了旁边的书房。 “明早我要看到策划案。”他关上书房的门,落了锁。 她昨晚在酒店没带充电器,手机没充电,今天又忙了一天,电量就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一晚上肯定是撑不过去,她打开电脑刚想登录电脑微信,手机没电关机了。 书房就在主卧的隔壁,就隔了一面墙,旁边有点什么动静她在书房里都能听得见。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千篇一律的双人运动。 在这件事情上,时晚还是挺佩服顾承焰的,忙成这样还能夜夜笙歌,呵,真是不怕自己没命! 尔后,时晚突然想起了江欲。 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晚她喝了酒,那么放纵那么大胆,有一半是酒精的功劳,所以有很多感受时晚已经记不得了,但唯独记得江欲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桂花香,和那些喜欢用香水的公子哥不同,他身上的味道很雅致,不是喷上去的,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大概是他喜欢桂花味的熏香,一直用着,身上就带了这个味道。 “啊……” 时晚很快就没心情回忆昨天晚上的初体验了。 隔壁的声音要多大有多大,温想大概是故意叫给她听的,真是卖力啊。 生怕她遗漏了一点没听见,不知道她是怎么登堂入室霸占自己的丈夫的! 整个过程中,顾承焰倒是很少有声音。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在顾家的屋檐下,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母亲虽然进了顾家家门,却不被顾家的其他人所接受,别人看待他们,也不过都是嘲笑和讥讽。 只有和顾敛在一起的时候,顾承焰的话会比较多。 他们一起讨论理想,一起做研究,一起搞创新,时晚记得那个时候顾承焰眼睛里的光。 就是为了这点光,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却没成想,自己就这样蹉跎了八年。 书房有张沙发,时晚躺了上去,耳边一直萦绕着这两人的浪叫。 她闭上眼,想稍微休息一下,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和周晤博士的碰面,还有见面之后,她即将迎来的崭新的人生! “承焰,你好棒……”隔壁的声音不绝于耳。 时晚知道温想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激她,不过她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 女人,仅仅只是用身体来留住男人,本来就是一件很下作很低端的事,虽然男人大多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时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连续折腾了好几天,她靠在书房的沙发上闭上小憩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骤然间大亮,时晚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量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顾承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敢睡?” 时晚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多。 顾承焰看她的眼神很冷,他身上还有情欲的痕迹没消,也不知道他伺候了温想多久,居然还有时间来分给她!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抬眸看向了顾承焰,却被突然扔来的一叠白纸砸了满脸。 “写。” 他直接把时晚摁在了书房电脑桌的椅子上。 距离和周晤博士见面的时间还剩下三个多小时,爷爷的病例和资料都还在她的车里,她的车在公司,从顾家别墅到公司还要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来一回,她最起码要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保证不迟到。 也就是说,她最晚六点半就要准备出发。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时晚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余光一瞥,顾承焰就坐在她的旁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就像家长看小孩写作业一样,片刻都不让她停笔。 终于,在将近六点的时候,时晚做完了一份简单的策划案。 “具体的细节后续我会优化。”时晚把东西交给他,转身就要走。 谁知顾承焰却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顾承焰问。 时晚的掌心微微一动,道:“洗澡,换件衣服。”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张姨全部都扔掉了。”顾承焰冷冷地说,“这里已经没有你的房间和衣服了。”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 冷静期还有几天呢,对于温想,他还真是一会儿都等不了! “我去上厕所。”她换了个说辞。 “憋着。”顾承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握紧她。 时晚转过脸来:“人有三急,现在已经连厕所都不让我上了?” 顾承焰:“把策划案改到我满意,否则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他把她刚刚写完的东西撕碎了丢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承焰看着她的神情,那种想发怒又不敢发怒的样子,终于有了点从前的影子,他对时晚的表现很满意。 她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想激怒她。 他就是要看她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这样他的心才会更舒服点。 “写。”顾承焰指着书桌的位置,让她坐过去,“今天周末,你没什么事,那就坐在这里,写到我满意为止。” 她刚刚交的东西,虽然算不上是用心,当然,她不可能对温想用心,但她的水平她自己了解,就算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写出来的东西,也绝不是那种看一眼就是敷衍了事的东西。 可是顾承焰,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就直接撕烂了。 他哪是想要她写策划案,他只是想折磨她,羞辱她,以此来获得自己内心深处的快感! 时晚没想到,为了他的心上人,他真的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饿了。”时晚说。 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是不能表露出自己有事的样子。 她太了解顾承焰了,如果他知道她现在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一定不会让她轻而易举地就离开的。 “你还想找什么理由?”顾承焰眯起眼,语气里满是危险的味道。 时晚:“你就算逼我坐在这里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写出一份卓绝的策划案。难道你打算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么?” 顾承焰整个人深陷在沙发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温想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时晚侧眸看着他,眼神里早已方寸大乱。 “嗯,我就在这里看着你。”顾承焰轻声道,“想走?做梦。我告诉你,时晚,今天你哪儿都不要想去。” 第33章 他就是不让她走 时晚紧紧地握住手。 偌大的书房里,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时晚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今晚。今晚我会把详细的方案做好了发你邮箱。” “不。就现在。”顾承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他看时晚的眼神很刁钻,就像是猎手打量着自己已经到手了的猎物。 时晚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跟顾承焰耗下去了! 她试着挣开顾承焰的束缚,但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松手。”于是时晚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顾承焰,松手!” “怎么,急了?” 时晚忍住胸口巨大的窒息感,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顾承焰,站在高处手握生杀大权的滋味好吧?” 顾承焰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夹杂了几分狠戾。 “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个位置上的么?” 是,她的一腔孤勇,整个时家的鼎力相助,他说,这是她逼他的! 时晚冷笑一声道:“顾承焰,你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良心?你有资格跟我提么?”顾承焰坐直了身子,道,“如果不是你,顾敛不会死,温想也不会被你逼去国外,你们时家高高在上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顾敛? 顾敛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时晚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五年前,顾敛和顾承焰一起参加全国人工智能科技大赛,参赛的前一天,顾敛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意外身亡。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承焰,你把话说清楚。”时晚问道,“顾敛为什么是因为我死的?” “别装了。”顾承焰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语气里也全都是厌恶,“你知道么,我每次看到你这种装无辜的样子我就想吐!” 好,看到她这样他就想吐,温想茶言茶语装小白花的时候,他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但是顾敛发生意外我的确不知情。” 顾敛出事之前曾经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就是他发现了温想抄袭的事情,他说他来处理,让时晚先对此事守口如瓶。 难道就因为那通电话,顾承焰以为是顾敛是因为跟她打电话才出事的? 分明没有! 他们的电话是正常挂断,顾敛绝不是因为她才出意外的! 顾敛出事的时候,她发疯似的跑去医院,看见白布盖在他的身上,而他早就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得不成样子。 这么多年,他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虽说没有男女的爱慕之情,但却是友情以上的知己,甚至说一句家人也不为过。 顾敛死的事情让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后来,顾家的动荡由不得她再沉湎与过去,在这个时候,时家必须要为了顾家出面。 她是因为爱顾承焰,为了想保住顾家才不顾一切地嫁给顾承焰的,可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她为了成为顾家少奶奶的私心!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当然,你可以继续装不知情。”顾承焰站起身,连一眼都懒得看她,“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品性,也从来没有想过能从你的嘴巴里得到一句真话!” 多余的话时晚一句都不想说,她转过身就要走,却被顾承焰一把扯了回去。 他下手狠,巨大的力道让时晚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隔壁的温想闻声过来,她站在门口,满脸的错愕:“怎么了承焰?你们……” “没事。”他的声音瞬间温柔了下来,他走到温想身边,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语气里尽是宠溺。 “醒来看见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担心……睡不着了。”温想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时晚的脸道,“这五年我看不见你,夜晚总是做噩梦,没有办法睡得安心。” “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顾承焰像是自责,边说边把温想搂在了怀里。 时晚懒得看这对狗男女上演恩爱戏码,她也没时间留在这里继续跟他们耗! 她站起身:“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说完,她要走,却又被顾承焰拦住。 他一把把她推到墙上,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我说过,时晚,写不完,你别想走。” 时晚被按住动弹不得,她连续累了几天,外加刚刚也没休息好就被他弄醒,她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顾承焰,你就非要做到这个份儿上么?”时晚看着墙壁上的摆钟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了,承焰,你别伤她。”温想假意安慰,看向时晚的眼神里却满是挑衅。 “你没必要对她宽容,当初她羞辱你、欺负你的时候,哪有半点的良心?”顾承焰咬牙道。 羞辱?欺负? 时晚:“你在说什么?顾承焰,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承焰怒道,“时晚,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 恶心…… 呵,她恶心。 时晚努力地转过脸来,她双眼通红,高声道:“顾承焰,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你,我就该被你血肉剔骨摁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吗?!” 顾承焰按住她的手僵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温想看到顾承焰反应的松动,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好了承焰,有话好好说,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在,你们是夫妻,没必要闹成这样的。” 顾承焰看着时晚:“你又在想什么说辞来骗我?喜欢我?时晚,这又是你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的新把戏么?” 很久,时晚都没有说话。 她发誓自己不会再为了顾承焰哭的,可她好像食言了…… “你永远这样。”时晚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地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就快要听不见了,“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永远都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时晚,她不是外人。”顾承焰一字一顿道,“你才是。”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在时晚的预料之中。 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她自己豁出一切最后落得今天这般田地,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罪该万死! 尔后顾承焰松开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你就留在这里反省赎罪,哪儿都别想去!” 第34章 她凭什么给小三反反省赎罪?! 反省。 赎罪。 要说有罪,她最大的罪过就是爱上了顾承焰! 这才是她这辈子最要反省和修正的罪孽! 但是静下心来,时晚发现了一些细节。从顾承焰的只言片语和温想刚刚的反应来看,她和顾承焰之间的确有什么误会,才会让他这么多年对自己恨之入骨,当然,这一切必然是拜温想所赐。 至于是什么误会,怎么解开这些,她已经不想去考虑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出去。 时晚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膝盖打着颤,时晚只能扶着墙走。 门被锁住了,她转了好几次都没开得了,她又试着撞了几下,撞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得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想笑道,“时晚,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啊?!但是你又不能杀了我,怎么办?你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时晚看了眼窗户。 从这个位置下去,下面正好是一片草坪。 与其乞求温想,不如靠她自己! 从二楼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右腿有种近乎碎裂的疼痛,可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她必须马上出发,不然根本赶不上! 可是她的手机没电,她没办法提前在网上打到车,别墅区里没有出租车,她必须要跑出去才能叫上车…… 时晚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 脚被高跟鞋磨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等她打到车的时候,脚上已经是鲜红一片了。 她耽误了太多时间,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她一分钟都不敢停,开着车就往和周晤博士约定的地方赶。 周晤博士是昨晚的飞机过来的,他的档期很满,不可能给她第二次机会…… 时晚强忍着眼泪,根本顾不上脚上的疼痛,踩着油门就往前开。 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时晚匆匆地下了车,老远看见周晤博士和助理上了车。 “周博士!周晤博士!”时晚用尽所有的力气高声喊。 可是隔得太远了,对方根本听不见。 隔了条马路,街上车来车往,眼看着周晤博士的车要开走,时晚顾不上红灯就往前冲。 呲啦—— 巨大的刹车声响起。 急刹的司机骂骂咧咧:“要死啊!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啊!别害人啊!” 时晚是被人拉回去的。 她被司机骂得失魂落魄,她拼命地想甩开拉她的那只手,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今天早晨无数次阻拦她的顾承焰。 他也是这样拦着她的…… 他就是要看她痛苦,看她发疯,看她成为卑微求他的一条狗! 一股悲呛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时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晤博士的车开走。 她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狂地往下掉。 时晚无助地蹲下身,脏兮兮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失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得不能自已,“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为什么……” 她折腾到现在,脸上已经丝毫没有了光彩,整个人都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像极了一只破碎的瓷娃娃。 她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机会,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么久的努力在一瞬间全部碎成了泡影。 她没有办法原谅顾承焰和温想,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时晚。”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江欲……” 他一垂眸,看到的就是她那张无助的脸。 江欲说不出怎么的,心口突然狠狠震痛了一下,随后这股痛意像是贯穿了他的身体似的,让他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了手。 “我在。”说着,他拉住了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时晚像是风雨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好不容易给我的机会弄丢了,都是我的错……”时晚扑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欲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时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江欲的怀里出来,抬起眼,将信将疑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江欲伸手帮她擦眼泪,声音里满是对她的安慰:“我已经帮你搞定了。” “搞定什么……” “周晤博士我已经替你交过了。”江欲道,“你爷爷的病例我也都给他了。手术定在周三,这一次你可不能再缺席了。” “你怎么会有我爷爷的病例……”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江欲道,“时晚,我既然答应要帮你,就不会让这其中发生一丁点的偏差。在任何意外发生之前,我会先让它停止。” 时晚拉住他的手都在抖。 她张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欲,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都是泪光。 “虽然你哭起来也好看,但是,我不喜欢。”江欲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时晚,看清了吗?” “什么?” “看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吗?” 时晚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很好。”江欲一把将她横抱起。 时晚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身:“你……” 江欲:“现在,该洗洗你这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这一次,江欲没带她去洲江酒店。 而是就近找了个酒店,把她先安置下来。 “你去洗个澡,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说完,他吧时晚放在浴缸里,转身走出了浴室。 她双脚都被磨破了,浸在水里疼得厉害,她赶紧洗完澡,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江欲已经在等了。 他的身边放了个药店的纸袋。 见她来,他抱着她坐在了床上,从纸袋里拿出了碘伏和纱布,仔仔细细地给她消毒。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疼吗?”江欲问。 “不疼。”时晚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江欲。 他上药上得很认真,没意识到她在看自己。时晚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还挺浓密的,眼睛也漂亮,整个人都很好看。 “你什么时候来找周晤博士的?”时晚问。 江欲解释道:“我看你电话关机,估计你那边临时出了什么事,所以来了。” “为什么?” 江欲:“不是告诉你为什么过来了吗?” “不,我是问,”时晚顿了顿,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35章 顾承焰发现她找了周晤博士 江欲手上的动作一停。 很快又继续上药,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人妻。” “骗人。”时晚道,“你都帮我到这个份儿上了,连句真心话都不跟我说吗?” 江欲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没骗你。” 时晚:“那我猜猜,你是喜欢顾承焰的人妻?” “实在想要一个答案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 果然。 他就是跟顾承焰不对付,想从她这儿下手,联合顾承焰的妻子治他。 “不过我没什么用啊。”时晚耸耸肩,“连你用我来刺激顾承焰这点忙我都帮不上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更不需要你来刺激顾承焰。别一拳一脚跟地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我不喜欢。”江欲把碘伏和云南白药收起来,道,“走,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下骨头有没有问题。” 时晚没拒绝,听话地跟着走了。 到了医院,拍片子查了一下,踝关节有点挫伤,好在骨头没什么问题,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下周有个拍卖会项目要负责,还有爷爷的手术她也必须要到场,她实在是没什么办法静养,只能去配一副拐杖。 从医院里出来,时晚才感觉到自己有点饿。 咕噜—— 肚子很配合地响了。 她拄着拐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了身侧的江欲。 他抿着唇,唇角有微微的笑意:“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欲选了家中餐厅,在前台给她借了个充电宝,好不容易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就看见了季柠的无数条消息。 季柠:你人呢?在哪? 季柠:你为什么电话关机了?你今晚不回来了? 季柠:我靠!时晚,你夜不归宿就算了,电话也关机!干嘛?你要玩失踪吗? 季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季柠:时晚!赶紧回我电话啊! 时晚连忙回了条信息过去。 没一会儿,季柠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你真的吓我啊你!我差点去报警你知道吗?! 时晚回:我没事,今晚回去,昨天临时有点事。 顾承焰非法监禁她这件事时晚没跟季柠说,季柠要是知道了,按照她那性格,绝对要找顾承焰和温想拼命,但是顾承焰这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要让季柠因为她惹祸上身了,她一万个不愿意。 顾承焰,想到这个名字她都觉得一阵恶心,饭都不想吃。 吃饭的时候,江欲提了一嘴:“周博士说,后续的手术费用以及康复费用不会用多少,所以资金这一块你不用太担心。只要手术能成功。” “好。”时晚喝了口汤,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只要能成功,但是,没那么容易成功。 “多的不用想,尽力了就无愧于任何人。”江欲道。 时晚问他:“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周晤博士专门来京市一趟。” 江欲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菜,解释道:“你运气好碰上我,而我,运气好许多年前救过他一命。” 原来如此。 她就说,连顾承焰都不一定请得动的人,居然能这么给江欲面子,原来是有份大恩在。 那也就不奇怪了。 “遇见你我是真的运气很好。”时晚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江欲,谢谢你。” 江欲笑了笑:“谢谢就不用了,不过,欠我的画得提上日程。” “你想要我画什么?”时晚问。 “随你。”江欲挥了挥手,道,“画师的身体和灵魂都是自由的。” 时晚看着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靠窗的位置,有一束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整个人覆上了一层金边。 时晚有一瞬间的错觉。 她总觉得,那一刻她的心都颤得厉害。 * 顾承焰是被老太太一通电话叫回去的。 “时家毕竟是我们顾家的世交,我不管你和晚晚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毕竟是她的丈夫,时老爷子的命你是必须得救的。”老太太这两天没什么精神,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在奶奶的面前,顾承焰一直都是很乖顺的。 “好,奶奶,我知道。” “你们陈家的人卖不了我情面,但是你作为陈家的血脉,让你舅舅出手做个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别忘了,你舅舅是能有今天的位置,顾家在后面出了多少力,给了他多少机会。”老太太问。 “放心,奶奶,这件事我来解决。” “去吧。”老太太除了这件事以外,也没什么特别想跟他说的,刚让他走,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让顾承焰回来,“还有,你如果实在是喜欢姓温的那个女的,就别耽误晚晚,你要跟她离婚也可以,把钱给到位了。我可以不干涉你和谁私底下在一起,不过,她的出身想进顾家大门,不可能!” 顾承焰抿着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末了,他微微颔首:“知道了,奶奶。” 说完,顾承焰拉开门离开了老宅。 回去的路上,顾承焰给舅舅打了通电话。 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顾承焰忍不住想起了时晚说的话。 喜欢? 她说她喜欢他? 怎么可能! 她是顾敛的未婚妻,他们情投意合,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一定是她编撰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他的同情呵怜悯!他怎么会愚蠢到去思考她的话里有几分真? 当初他们时家生怕他和温想两情相悦不能安心做时家的女婿,费尽心思强逼温想出国,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扮演着贤妻的角色,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她对温想的亏欠,对顾敛的愧疚! 她本来就应该给顾家赎罪的,是她害死了顾敛,逼走了温想。 顾承焰永远忘不了,当初的时栋梁是如何利用自己时家高处的地位要挟他和时晚结婚,在婚后又是如何看不起他、羞辱他的! 他们时家该付出代价,他没有做错! 顾承焰的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开始疯狂地按喇叭。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舅舅的回电。 “阿焰啊,我正好在医院,查了一下时栋梁的情况。他这周三已经预约了周晤的手术。” 顾承焰猛地一怔:“什么?” 第36章 她狠狠甩了渣男一个嘴巴子! 她居然联系上了周晤博士?! 顾承焰惊讶不已,震惊之余,他又有种被玩弄的愤恨! 他一直以为,时晚唯一的出路只有他,可顾承焰没想到,她居然暗中找到了别的机会。 好啊!时晚。 她有种! 难怪她这段时间发疯发得这么彻底,原来是早就有了退路! 顾承焰脸色阴沉,牙关紧紧地咬住,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身体里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 她找了谁? 用了什么方法让别人帮她? 这么大的人情,她又是用什么方法去还的?! 呵!还需要想么?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有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 去找时晚的路上,顾承焰的车速直接飙到了一百二。 他赶到别墅,打开书房的门,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二楼书房的窗户还开着,顾承焰走过去向下看,看见了二楼草地上被踩过的痕迹。 难道……她跳窗了?! 顾承焰抓住窗台的手被自己捏得泛白,他回过身,听见身后温想在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承焰?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温想穿着睡衣,眼底还有些困意。 “时晚在哪里?”他问,“她去了哪里?!” 温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大跳,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怎么了承焰……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问你她在哪?” 温想:“我……我不知道……” “算了,没什么。”顾承焰没理会她,“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 江欲把时晚送回了季柠家。 季柠被她吓得半死,见人拄着拐杖回来,连忙冲过去问她情况,一言难尽好不容易说完了之后,季柠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谢天谢地:“还好还好,总算没事了。算你运气好,从二楼跳下来就只是左腿稍微受了点伤,要真的因为这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找人把顾承焰给做了!” “我先走了。”江欲下午还有事,没有再逗留。 “嗯,再见。” 时晚前脚跟他道完别,后脚充满好奇的眼神就投了过来。 “说说!” 时晚一头雾水:“说什么?” “那个姓江的啊!长这么帅啊。”季柠往她身上凑,八卦地打听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帮你这么大忙?这么厉害的吗?” 厉害? 时晚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脸上不自觉地红了几分。 “嗯,是挺厉害。” “他是不是喜欢你?”季柠追问道。 “没有啊。”时晚摇了摇头。 “那他那么帮你?没所图?”季柠显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时晚:“当然有条件啊。” 只是这个条件究竟是为什么,时晚也不知道。 就为了一幅画? 她也不用刻意去想江欲这么帮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一幅画而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况且…… 时晚想起在餐厅里看见江欲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来了灵感。 但是,还少一点颜料。 时晚在手机上打了辆车,回头对季柠说:“我去补个颜料,你先回去。” “我开车送你啊!” “不用,没多远。我很快就回来。” 时晚很快补了份金箔粉回来,刚到季柠家楼下,冷不丁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 这辆车她熟悉,是顾承焰自己平时开的车。 时晚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她找到季柠家这儿来。 顾承焰很远就看见了她,他下了车,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因为有些匆忙,衬衫都有些皱了。 以往顾承焰的衬衫和西装从来都不会皱的,因为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熨烫过的。 “顾总找我有事?”她开口问。 听见她“顾总”的称呼,顾承焰的眉头忍不住挑了一下。 “是来找我要策划案的吗?”时晚轻声道,“如你所见,我现在行动不便,怕是写不了了。” “时晚,周晤博士给时栋梁做手术,所以你硬气了是么?”顾承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怎么敢的?!” “敢不敢都已经这样了,顾总,事已至此,你想怎么样扳回一城?” 顾承焰对她接二连三的“顾总”两个字弄得心烦意乱。 她以前从来都不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别这么叫我,你恶不恶心?”顾承焰拧起眉头怒道。 时晚掀眸:“那我应该叫什么?丈夫?老公?顾总不觉得这样才恶心么?” 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时栋梁做了手术,你们时家就能活了?时晚,你别痴心妄想了!时家什么时候倒台,全凭我一句话说了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在我面前挺直腰杆了?做梦!时栋梁的手术成功几率能有多少?呵,时晚,别忙活半天到头来一场空,到时候时栋梁死了,你还是得哭着喊着回过头来求我!” 啪—— 时晚回过神来的时候,扇顾承焰巴掌的手还在颤抖。 她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用力地甩了一耳光在顾承焰的脸上。 顾承焰被她打得措手不及,头偏到了一边,抓住时晚下巴的手也顺势松开了。 “求你?”时晚冷笑了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试图从一个男人身上求一份可悲的爱!” 顾承焰喘了口气,他转过头来,怒不可遏地望着她。 “我,时晚,我们,时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不论是对顾家,对顾敛,还是对其他所有人,都不曾有过亏欠。是时家让你有了今天,顾承焰,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脸来诅咒我的家人?!” 她气得浑身上下都在抖! 时晚的左手勉强撑着拐杖保持这身体的平衡,否则她根本就站不稳! “顾承焰,你恨时家那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是在没上位的时候就暴露出你今天这副嘴脸,那我还敬你几分真诚。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无非就是一个得志小人!时家搀扶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这样?说到底,你过河拆桥,狼心狗肺,顾承焰,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垃圾!” 时晚没理会震惊地愣在原地的顾承焰。 她拄着拐杖往前走。 “冷静期还有一周,时间到了,我们去领证。”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顾承焰,离婚吧!” 第37章 他要让她净身出户! 顾承焰站在原地,直到时晚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刚刚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顾承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面色一片沉寂。 过了很久,顾承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 “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么?” “没有。”电话里,助理答。“目前还不清楚时小姐是通过谁的关系找上的周晤博士。” “嗯。”顾承焰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眉心,对助理道,“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助理愣了一下:“啊?之前不是……” “找律师拟一份新的,让她净身出户。”顿了顿,顾承焰补充道,“不。让律师想办法在协议里逼她吐出那八千万。” “是,顾总。” “对了。”顾承焰刚要挂电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吩咐道,“给时晚找个心理医生。” “啊?”助理又是一懵。 “她受了刺激,脑子摔坏了,病得不轻!赶紧找人给她看看脑子。”顾承焰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他赶回去公司开了个会,会上,他心不在焉地走了好几次神。 满脑子都是时晚那双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眼睛。 她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从没信过她。 他甚至没有听过她的说法,也没有从她的口中获取过只言片语的解释。 “顾总,顾总。”助理叫了他几声,顾承焰这才回过了神。 他一抬头,会议室里几十双眼睛盯着他。 顾承焰抿了抿唇,面色阴沉地看向了面前的显示屏,他整理好思绪进行完接下来的工作,晚点的时候,律师把新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给他送了过来。 他随便扫了眼,塞进了车里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温想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玩手机,她像是在刷短视频,脸上笑意盈盈。 “承焰你回来了。”她穿上拖鞋迎过去,直接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挑逗似的问,“今天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他随口“嗯”了一声,问张姨:“晚饭好了么?” “好了。”张姨把饭菜端出来,就看见温想坐在了顾承焰的大腿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要挂在他的脖子上。 张姨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放下碗筷扭头就要走,突然听见身后的顾承焰叫她。 “张姨,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顾总?” 顾承焰:“时晚以前在家画画么?” 闻言,他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子明显一僵。 没等张姨回答,温想率先开了口:“承焰,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时晚跟你说了什么吗?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都不知道……承焰,你还是不要被她骗了。” 顾承焰垂眸看向了怀中的女人。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唇角的弧度有些勉强,他看着温想的眼睛,没想到她先移开了视线。 “她没跟我说什么。”顾承焰说,“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没什么……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温想连忙解释道。 顾承焰瞥见了她眼神闪烁,心底不禁对她这样的反应有几分好奇。 他没再说话,恰好来了电话,他边接电话别出了门。 * 洲江酒店。 “什么风把顾大总裁吹来了?不过你找我也太没有诚意了吧,居然是助理来联系的。说吧,找我什么事?”男人坐在顾承焰对面的沙发上,问。 “一个向来逆来顺受的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突然发疯?是不是心里受刺激了?”顾承焰喝了口威士忌问他。 面前的面前戴着银色的框架眼镜,他推了推眼镜,说:“你问时晚?” “嗯。” “她发疯不正常么?她以前那样才不正常吧。”对方像是觉得顾承焰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你凭什么觉得她要一直低着头对你?有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陆医生,我是来找你帮她看病的,不是来找我的茬的。”顾承焰提醒他。 陆风笑了一声,说:“我看是你比较有病。” “……”顾承焰猛地被他怼了一句,没吭声。 “你和时晚之间那点事,我还能不知道?她可是从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你了……” “陆风,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承焰打断了他,“她可是顾敛的未婚妻!” “反正我看得真真的,我学心理学,她对你那点反应肯定瞒不过我。不过,我不信你一点儿不知道时晚喜欢你。”陆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比谁都清楚时晚喜欢你吧?不然这么多年了,你对她那样,她凭什么对你不离不弃?她有病吗活该被你虐?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顾承焰的脸上瞬间沉静了下来。 他右手拿着玻璃杯,价格不菲的腕表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清冷的光。 “作为你的老同学,我劝你睁开眼睛认真看一看身边的人,别被个外面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你以为温想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还这么天真呢。” 陆风对顾承焰,有种全世界的人都看得清,唯独他自己是个睁眼瞎的无力感。 他们同学这么多年了,顾承焰身边的人陆风也认识得大差不差,其他人他觉得都还不错,唯独这个温想,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顾承焰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个愚蠢到家的恋爱脑! “陆风,我尊重你的专业,但是请你不要诋毁她。” “行,行,行!我不说。”陆风举起手缴械,反正这么多年来他们说起温想的话题,顾承焰总是这副样子,久而久之他也懒得说了。 他现在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在外面养个女人这种小事情,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所以陆风懒得给他建议。 他起身,杯子里的酒都不想喝完就要走。 走之前,他道:“我收回刚刚作为老同学给你的忠告,现在,我作为入行十年的心理医生,给你最专业的就诊建议是——看看你那拎不清的脑子去吧。” 第38章 江欲吻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时晚请了假。 她行动不便,上班跑来跑去的不方便,还是在家里静养好些,况且周三爷爷还要做手术,她还是得请假。 索性这两天就留在季柠的家里远程办公把工作上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尤其是周末的拍卖会的项目,现场的布置需要提前准备好。 这两天,江欲来了一趟。 她走起路来比较费劲,他就亲自登门给她来送温暖。 江欲是这样说的:“我正好路过这里,给你带了点吃的。” 然后时晚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鸡爪。 用江欲的话来解释:“吃什么补什么。” 时晚欣然接受了江欲的慰问品,随后走到了书房里拿来了一张画。 “画好了?”江欲有些惊讶。 时晚点点头:“画了一个晚上。” 江欲看着画面上的笔触,她口中说的一个晚上,应该是通宵。 “怎么这么急?”江欲说,“我又没催你。” “灵感是一瞬间的事情,抓不住就没了。”时晚解释说,“我已经五年没有画过画了,画成这样已经是我目前的最高水平了。” 画上是一只绿色的精灵,他的身上有一层金色的光圈,绽放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是深渊尽头的一束光。 “还不错。”江欲夸赞道。 片刻之后,他问:“为什么这几年不画画了?” 为什么? 时晚有一瞬间的恍惚。 大概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继续画画的理由了吧! 每一次拿起画笔的时候,都会想到顾敛临死前的那通电话,想起自己被温想抢走的人生! 可她又因为顾敛对她说的话没有办法把真相说出口,久而久之,这支画笔就成了她的心病。 再加上五年前她嫁给顾承焰,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甘愿为了他全心全意地为了这个家付出……比起成为画家,那时候的她更想成为顾承焰的太太,做一个能匹配得上他的顾家少奶奶。 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连自己都放弃的人,也会被别人抛弃。 所以啊!永远不要为了男人放弃自己,也永远不要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能力能过改变男人!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反正以后,我会画的。”时晚扬起唇角看向了江欲,“这副画,就当作是我拾起画笔的首战告捷,如何?” “很好。我喜欢。时晚,你能想通,我很开心。”江欲轻笑了一声,走之前不忘问她,“明早我有事,不能来接你,你自己可以吗?” “嗯,你放心,明早季柠会陪我去。” 时晚站在门口,眼看着江欲按了电梯,电梯门开,他却没进去。 “鸡爪好吃吗?”他突然侧过脸来,轻声问了句。 “嗯?”时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结果下一秒,江欲又折了回来,俯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温柔地撬开了她的牙,动作缠绵又暧昧,时晚靠在墙壁上,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如此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个周期,江欲终于舍得松开了搂住她腰的手。 时晚的嘴唇有些红,脸也红,整个人像是个煮熟了的虾子。 “走了。”江欲道。 再不走,他真忍不住了。 “嗯,拜拜。”时晚靠在门口,目送江欲进了电梯。 * 隔天一早,季柠起得比她还早。 “我自打上大学以来,就没起这么早过了……”季柠困得黑眼圈都快掉下来,她坐在驾驶座上,在太阳穴涂了点青草膏,整个人才稍微提了点精神。 “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时晚指了指自己的左脚,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你不用太担心。” “那哪儿行,闺蜜不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吗?”季柠想想不放心,“谁知道顾狗会不会又突然发疯?不行,这一次我必须陪在你身边。要是他真的发病了,我就一棍子打死他!” 只是时晚没想到,季柠的嘴巴这么毒,刚到医院,时晚就看见了顾承焰。 季柠的脸立马就臭了:“我说的吧?顾狗来了!他指不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今天。臭东西,看我不弄死他!” 这样的场合,时晚当然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她想,爷爷肯定也不想见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知道他今天又来干什么? 说不定是因为前几天她甩了他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记恨在心里,要来找她算账呢。 季柠上一秒还臭着脸,下一秒,看见了时晚的父母来了,很快又换上了笑容。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时晚:“爸妈!” 这段时间她的父母为了老爷子的病和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合不上眼,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处理分公司的事情,今天凌晨才刚下飞机。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时晚发现他们憔悴得厉害。 她鼻头一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种种委屈和痛苦,都在见到了父母之后像是有了靠山,寻到了安慰。 “这才几天没见上面,你都瘦成这样了……”母亲拉着她的手,止不住的心疼。 时晚正跟父母说着话,冷不丁面前的季柠疯狂地给她使眼色。 下一刻,顾承焰的声音响起。 “岳父,岳母。” 顾承焰的嘴里是从来没有喊过爸妈两个字的,一直都是这种生疏的称呼,但如今时晚听来,这几个字她都觉得他不配叫出口! “诶,承焰。”时父也打了个招呼,平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们两家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时家对女儿嫁给顾承焰一直都是不满的,不过顾承焰前些年表现得还算是过得去,两家也没什么纠葛。 真正的分崩是在半年前时家遭遇变故之后,时家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顾承焰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冷淡。 “顾总现在装个什么劲啊?”说话的是季柠,她翻了个大白眼给顾承焰,“把人家的女儿这么折磨,还想在老丈人面前装回好人?呸!你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真恶心啊你!” 话音刚落,时晚抓住了季柠的手。 她摇了摇头,没让季柠接着说。 时晚:“反正一周后,你我是陌路人,爷爷的这场手术,我们时家就不劳烦你顾家挂心了。” 她刚说完,突然顾承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时晚直接被顾承焰拉到了身边。 “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在这闹脾气了,好不好?” 第39章 渣男让她签不平等条约 好恶心。 时晚只觉得自己被顾承焰拉住的地方都像是被粘了一层厚厚的烂泥,甩都甩不开。 她被顾承焰拉到一边,刚想开口,冷不丁对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时晚,你知道我在这家医院投了多少钱么?” 时晚抿住唇,没吭声。 “只要我一句话,手术所要准备的必需品,立刻就会紧缺。” 在这儿威胁她。 她爷爷的命,他已经用了无数次来作为要挟的筹码。 “顾承焰,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是人该有的样子么?”时晚压低声音,咬牙道。 “呵。”顾承焰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跟我提一句离婚,这一切就能结束得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你在顾家吃的、用的、花的,还有时栋梁这段时间所有的医疗费用,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容许这些一笔勾销?” “所以你想怎么样?”时晚问。 顾承焰从文件夹里拿了份新的离婚协议书给她。 “想离婚?行,签了。” 上面的条款刁钻,对时晚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落下来点钱要因为签这份协议而全部吐干净! 顾承焰笃定她不可能签的。 于是他勾起唇角,如同刽子手一样等着欣赏她的表现。 “只要我签,你就能确保手术顺利进行,是不是?”时晚看了眼合同上的款项,抬起头来问他。 顾承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看向时晚的眼里都是讥诮。 他不管时栋梁这条命他是不是用过很多次来拿捏他了,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只要时栋梁不死,她有的是破绽让他抓住。 “顾承焰,我们夫妻一场,纵然是虚情假意,却也算是风雨同舟了五年。所以就算是最后散场得难看,你作为时家这么多年帮衬的受益人,在我爷爷这件事情上,必须保留点人性。”时晚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否则,就算是我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拉着你下地狱!” 她红着眼睛,强迫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容忍和耐心。 在爷爷的问题上,她为了这件事得以保全,已经在顾承焰的面前退让了太多太多次! 既然退无可退,他若是再有后招,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了! 时晚的手紧紧地捏住顾承焰递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她问:“顾承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我签了这个,你就放过我爷爷?” 她害怕面前的男人出尔反尔,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他轻轻松松就摧毁。 时晚怎么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曾经她那么爱的人,现如今已经半点没有曾经的影子,那些尘封在学生时代的喜欢,到此刻,全都变成了耻辱和畏惧! “是,怎么,你舍得签么?时老爷子的命换你这辈子的顾少奶奶位置,你稳赚不赔。”顾承焰讥讽地说。 “顾少奶奶?”时晚听到这个头衔,觉得可笑又恶心。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黑色签字笔,在两份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承焰做梦也没有想到时晚会这么爽快! 她居然……这么想离开他? 就连这样的条件她都能接受?她凭什么?! 顾承焰脸色发青地看着协议书上她的名字,额角的青筋都开始暴了起来。 “顾承焰,你真以为这个位置值得我再撞一次南墙么?”时晚道,“下周一早上,民政局见。” 他没想到时晚还能催着他去领离婚证,顾承焰心里不爽,骂道:“时晚,你真是病得不轻,你该去治治脑子!” “蹉跎到今天的确是我病入膏肓,感谢你的狼心狗肺让我彻底清醒了。”时晚把离婚协议书交还给顾承焰,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柠在旁边等,亲眼看见她签了份协议。 “狗东西又让你签什么了?” 时晚把协议内容大概跟她说了一遍,气得季柠差点没忍住当场发飙:“顾承焰真他妈的不是人,你签了这个,你要给他一个亿啊!我靠,时晚,这玩意儿你怎么能签了呢!” “眼下保住爷爷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钱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况且,你放心,我有办法弄到钱。”时晚安慰她。 * 周晤博士作为心脑科的医学大拿,莅临京市的医院做手术,自然是有不少国内的医生或是医学生前来学习的,一行人在观摩室从上午等到了晚上,终于等到手术结束。 “手术整体比较成功,但是患者能不能苏醒、今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就要看他自身的情况了,这件事谁都无法打包票,也希望你们理解和放平心态。”周晤博士出了手术室,找到了时晚对她说。 时晚点了点头:“周博士愿意给爷爷这样一个机会,我已经很感恩了,感谢您千里迢迢来做这台手术……” 说着说着,时晚哽咽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周博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尽人事,就无愧,无憾。” “嗯。” “对了,你和阿欲很熟?”末了,周晤博士问。 几秒后,时晚反应过来周博士口中说的人是谁。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给一个不明确的答复:“算是有些交情。” “真难得。”周晤博士笑说,“他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有事求我呢。” 时晚愣了一下。 “他……”不是说以前救过周晤博士,只是有份天大的人情在,这次周博士是为了还他的人情吗? 怎么从周晤博士口中她听出来,江欲和他的关系还挺好的? “他是个好孩子,要珍惜。”周晤博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不是……她怎么听周博士的语气,还有点八卦的意思在? 时晚满腹心事地出了医院。 季柠早就等在外面了。 大冬天,季柠把车子的敞篷给开了。 她靠在驾驶座上,疯狂地朝时晚抛媚眼:“走?庆祝一下?” 说实话,虽然手术成功,但是爷爷具体后续的情况她还是很担心,没心情跟着季柠去潇洒。 看得出她的抗拒,季柠下了车直接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老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告诉我,爷爷他会高兴吗?”季柠把她拥上了车,就连安全带都亲手帮她系好了,“再说了,这个状态怎么跟顾狗干架?!” 也是。 她不能状态这么低靡。 必须先从顾承焰那边弄它个几个亿! 第40章 她居然跑去酒吧点男模? 季柠说带她嗨,还真是嗨翻了。 她直接去酒吧包了个包厢,还在现场直接点了几个陪喝。 个个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八块腹肌,又白又嫩的,凑过来身上都是一股子年轻的味道。 时晚本来就长得漂亮气质佳,身材又好,难保这些年轻的男生对她感兴趣。 季柠招呼了几个男人坐过去陪她,时晚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身边的小奶狗簇拥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多大?怎么看上去还没我大的样子?” “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呢?要不要弟弟安慰你一下?我很会安慰人的呢。” “姐姐要不要喝两杯?我来陪你呀!” 这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叫得她的脸都忍不住红温了。 “好了好了,你们先玩吧,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她放下酒杯就走。 几个男人还怪舍不得地看着季柠,笑道:“姐姐,你朋友好纯哦,她有男朋友吗?” “嗯……”季柠想了想,解释道,“应该算是单身?” “那行,那我可就玩儿命撩了啊!” 时晚前脚关上包厢的门,后脚就有人追了上来。 是季柠叫来一起喝酒的男生,看上去比她年轻几岁,眉开眼笑的,样子还挺乖。 “姐姐,需要我陪你聊天吗?”他看着时晚,一双晶亮的眼睛笑眯眯的,很会讨女孩子喜欢。 时晚靠在墙壁上,酒吧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她眼底有几分醉意,但脸上却还是那种难以靠近的冷淡和疏离。 其实她知道季柠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因为爷爷的病情前前后后操碎了心,也因为顾承焰受了不少的委屈,季柠是想找个办法让她内心的那根弦稍微松一松,不要总是绷着自己,多难受。 好像,她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的欢愉。 于是时晚搭了腔:“想聊点什么?” “姐姐做什么工作的?” “公关策划。” “厉害。”男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抽吗姐姐?” “不抽。” 她说不抽,对方也就没有再拿烟抽。 “那姐姐喜欢什么类型的?想和什么类型的玩?” 对方问得很直白。 成年人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下当然可以直白大胆一些,反正暧昧不用负责,醉了也可以理所当然地顺应天性。 “我?”时晚被问得愣了一下。 她能喜欢什么类型? 从前的几年里,她的眼睛里只容得下顾承焰一个人,现在事实证明过去是她的眼睛被屁给打瞎了,所以要说是顾承焰那种类型的男人,她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是啊。姐姐没玩过吗?” 时晚突然就想到了江欲。 她还没说话,对方突然凑了过来,伸出手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姐姐要是没玩过的话,可以找我,我很会。” 下一秒,对方的手猛地被人扯开,时晚还没反应,就被拉进了别人的怀里。 她一下子就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 “怎么,我一不在身边就开始招惹别人了?”他的唇齿间有浓烈的酒味,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友善,像极了是在兴师问罪。 时晚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在这?” “寻着你的味道跟来的。”江欲有些不满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这轻轻一下,差点把时晚的魂都咬碎了。 她抿唇,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软下去,结果被江欲一抱,整个人悬空起来,完全落入了江欲的怀里。 “你说过,我很卖力,下一次还要找我的。”江欲抱着她,低头问,“你现在是喜新厌旧了吗?” 他这话说得,还挺委屈的! “我没有。”时晚摇头否认。 等她说完,江欲就直接横抱着把她带走了。 “季柠还在里面!”时晚惊呼。 “有八个男的伺候她,你以为她真需要你啊?” “……”时晚一时语塞。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包厢里有八个男人? “我担心顾承焰会搞什么事情出来,所以今天我请了人保护你的安全。”江欲像是知道她有什么疑惑,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原因,“然后别人告诉我,你和季柠去了酒吧,点了八个男模。” “……” 荒唐!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也喝了酒?”时晚岔开了话题。 “饭局上。”江欲说,“你都要找男模了,我还能坐得住吗?” “江欲,你搞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似的。” “我不委屈吗?”江欲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爷爷动手术,我知道你心里担心,没跟你多说。你倒好,酒吧,男模……” “行了,别说了。”时晚阻止他继续。 江欲看着她:“理亏了?知道我委屈了?” “嗯,对,你委屈。”时晚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也没劲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江欲:“知道我委屈,那你好好补偿我。” 门口有辆车在等他。 江欲抱着时晚上了车,车门关上,空气瞬间就变得暧昧又露骨。 开车的司机都不好意思回头看,连忙把人送到了洲江酒店就跑了。 时晚是喘着进门的。 江欲吻她吻得她喘不了气,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直接成了一滩烂泥,烂在了江欲的怀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应他这个霸道又绵长的吻。 他还张嘴咬她的嘴唇,像是在惩罚她背着自己找别的男人快活。 江欲把她扔在了床上,扯开了自己领带,伏在她耳边边说悄悄话边吹气。 时晚痒得不行,嬉笑着要躲,嘴唇就又被他衔住了。 “嗯……” 他一双眼睛里都是桃花,时晚半醉半醒地看着他,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眉。 夜晚的月光静谧又明亮,从窗户透进来,照得满地都是霜白。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停下来的时候,江欲问时晚。 “等周一,领证,离婚。”她回答。 “你欠顾承焰多少钱?”江欲问。 “干嘛?你要帮我还吗?”时晚轻笑了一声。 “也不是不行吧。” “嗯?”时晚微微一愣,故意逗他玩,“前前后后加起来要一亿多,你要把自家的酒店卖了给我还债?” “那你最好对我多抱一点期待。”江欲道,“我会让顾承焰吐得更多。” 第41章 小三才知道她要和渣男离婚 接下来的两天,时晚和父母轮流在医院里陪着爷爷。 周五早晨,时栋梁苏醒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表达和行动的能力,但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能够感知,周晤博士说,只要能恢复意识,后续的康复和治愈会进展得相对来说比较顺利。 这两天江欲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时晚。 对于成年人来说,下了床不必保持联系,毕竟江欲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就算是人家真把她当成是陪睡的玩几次,也没什么,况且,他长得帅技术好,身上永远香香的,时晚没觉得自己亏,就当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了。 很快到了周末。 这周末京市有个拍卖会,主办方来自南城,听说是南城响当当的人物,至于为什么会到京市来举办慈善拍卖会,大概也是借此机会来京市拓展业务。 这些年外市的一些商会发展得相当迅速,作为曾经商业中心的京市也接连被外市的势头给压过去,已经算不得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商都,现在势最猛的就是南城,尤其是南城陆家。 时晚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一大早就到了场,同部门的同事也起了个大早。 她前几天请假,虽然在医院里远程办公,但是公司里有很多事情还是组里的大家帮忙做的,时晚过意不去,给大家买了咖啡和早餐,东西还没吃上,迎面碰上两个恶心人的。 在这样的场合,碰上顾承焰和温想那是太寻常不过了。 今天的拍卖会是南城陆家办的,京市有头有脸有经济实力的都来,一是拓宽自己在京师的人脉资源,二来,京市的各位都想和南城的这位大佬交好,先攀上关系。 而今天,南城这位主办方拿出来的藏品都相当厉害,自然也是吸引到了一些专供古董行业的鉴赏商来的。 时晚在二楼准备嘉宾的茶点,就看见温想挽着顾承焰的手腕来了。 她现在肯定是得意了,作为顾承焰的正牌太太,已经住不进顾家别墅了,现在她才是顾家的女主人! 时晚不知道顾承焰有没有把他要和自己离婚的事情跟温想说,反正说不说,事情都已成定局,对于她来说,早就没什么所谓了。 他还想在顾家人面前保留点形象也好,想要装个表面样子不让旁人发现他有多渣也罢。 反正,她是不奉陪了! 时晚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走过,冷不丁听见温想叫顾承焰。 “承焰,听说今天有一条蓝宝石项链,我好喜欢。”她声音娇媚。 “你喜欢的话,举牌就可以。” “真的吗?” “嗯,只要你喜欢。” “承焰,你对我真好。”温想说着,整个人往顾承焰的身上贴,“谢谢你这么多年了还愿意为我等在原地。” 温想一边说,目光一边偏向了时晚。 她知道温想故意的,做戏给她看,故意说这种话给她听,刺激她。 “啊,时晚,你在这里啊。”下一秒,温想转过头来,佯装惊讶地看向了她,“抱歉,刚才没看到你在这里……”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没等温想说完话,时晚就打断了她,微微一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笑道,“明早我和顾总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温小姐要是有空的话,欢迎来围观。” 温想有些惊讶地看着时晚,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顾承焰。 “承焰……你和时晚……” “温小姐是什么品种的塑料袋,这么能装?”时晚瞥了她一眼,道。 顾承焰板着脸,脸色有点难看。 这两天他时常想,时晚为什么能够心平气和地签下那份新的离婚协议书?她不是最爱慕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吗? 还有现在,她这张目空一切的嘴脸,就因为时栋梁手术成功了,她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呵! 顾承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向时晚的眼色又沉了几分,他没再说话,揽着温想的肩离开。 “承焰……你真的要和时晚离婚吗?”离开的时候,温想还在试探地问。 顾承焰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沉默了片刻,尔后道:“对于你来说,我和时晚离婚还是不离婚很重要么?” 温想没想到顾承焰会这样和她说,她看着顾承焰,道:“我只是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身份那些我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那就不必再问。”顾承焰开口,堵住了温想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温想下意识地握紧手,她很用力,指甲几乎都要陷进皮肉里,她看向顾承焰的侧脸,内心升腾出一股浓烈的嫉妒。 她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时晚,咬住唇,眼底的恨意更甚了。 时晚准备好一切之后,退到了二楼楼梯的最角落。 一楼大厅里,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 聚光灯落在南面的舞台上,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上了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和现场的嘉宾做了简单的互动。 时晚靠在栏杆上,静静地观察着台下观众席的人。 这些京市的商圈权贵们聚集在这里,很多人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其实背地里都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在这片巨大的污水染缸里,有谁能是真正干净的。 “为什么喜欢坐在角落里观赏别人的故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江欲的声音。 时晚没回头,轻笑了一声:“你不觉得站在这种位置上旁观别人的故事才更有趣吗?” “不喜欢。”江欲摇了摇头,“要看,也是别人旁观我的故事。” 时晚双手放在栏杆上,侧过脸来看向了江欲,道:“那你今天打算出演什么样的故事?” 他今天穿了身米色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正经。 江欲淡淡地望了时晚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楼下的拍卖会在主持人简短的开场之后正式开始了,时晚转身下楼:“你玩,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要盯着的。” 江欲“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他眼底平静如水,却又在看向顾承焰的时候布满了杀意。 第42章 拍卖会上小三带人来羞辱她 时晚下楼的时候,主持人正好在介绍第一件藏品。 见到时晚,主持人礼貌地微笑点头,继续说:“这件来自十二世纪象牙梳是在苏格兰被发现……” 今天到场的人很多,偌大的会场里坐满了人,唯独角落里还有两个位置空着。时晚走过去,拉开了其中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坐在这个位置,余光正好能瞥见第一排的顾承焰和温想。 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有一个明面上却又从来不带到台面上来的妻子,他们也知道这位身处高处的继承人心里唯一喜欢的,是当红的青年画家温想,所以在这种场合,顾承焰搂着温想光明正大地出席拍卖会,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最重要的是,顾承焰如今的地位,已经容不得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有任何闲言碎语,当他眼里的半粒沙子了。 这几年来,顾家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顾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他手段毒辣,杀伐果断,这几年已经吞了不少企业,投资的生意也是风生水起,比当年顾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要风光,所以圈子里大家也都敬畏,见了面谁都得礼让三分。 甚至大家都说,顾氏是因为在顾承焰的手里才会有今天的发展,要是当初顾家大少爷没死,继承顾家的是大少爷顾敛,怕是顾氏也不会有现在的能耐。 时晚坐在角落里,把场上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听了个遍。 “今天顾少带的是温想啊?他家里那位呢?真离婚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不离婚,时家的那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你看这么多年了,顾承焰有带时家的那位出席任何公共场合吗?这温想才刚回来,顾承焰就这么高调了,我估计啊,早就婚变了!” “哎,这时家的也是可怜,当初他这个私生子还多亏了时家撑腰呢,谁知道这个时家前脚刚退出神坛,顾少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和初恋在一起了……啧啧,真的惨。” 时晚轻轻地舒了口气。 听八卦听得也没什么乐趣,尤其是八卦中心的主角是她自己的时候。 “接下来的这件藏品是十九世纪欧洲皇室的一枚金胸针……” 时晚看着温想拉了拉顾承焰的手臂,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在看表情就是在撒娇卖嗲。 果然,下一刻顾承焰就举了牌。 半场拍卖会下来,顾承焰为温想拍了三件藏品。 时晚在二楼收拾茶歇台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您就是着名的青年画家温想小姐吧!我看过您的画作,真的非常震撼,没想到您还这么年轻……” 时晚侧过脸,就看见温想在几个富太太的簇拥之中上了台阶。 温想是最喜欢被戴高帽子的,被人这么一夸奖,脸上都笑开了花。 “我看过您五年前参加国际大学生绘画大赛的那幅作品,真的非常优秀!五年前您就有这么高的艺术造诣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五年前的参赛作品? 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她的笑声,不远处的几个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你笑什么?”温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笑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时晚看她这副样子,实在觉得搞笑。 温想哼了一声,道:“时小姐今天作为拍卖会的策划师,忙前忙后的这么辛苦,都没有时间坐在贵宾席呢。但是承焰不能没有女伴,所以我就代劳了,时小姐应该不会嫉妒得发疯吧?” “非但不,反而要祝福你们多拍一点,推动扶贫项目发展。”时晚斜眼乜她,道,“我知道温小姐人美心善,非常想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今天我作为拍卖会的负责人之一,想诚挚地邀请温小姐现场做幅画进行拍卖,如何?” 时晚就这么目光平淡地看着温想,眼神很冷,整个人毫无波澜。 温想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家都这么喜欢温小姐的作品,温小姐该不会不愿意吧?”时晚一边拱火一边挑衅,“再说了,我和顾承焰都要离婚了,以后你可是顾氏集团的少奶奶了,提前做点公益项目,也是为了顾家好嘛。” “离婚……啊?” “啊,时小姐,顾总要和你离婚了?” “……” 时晚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富太太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顾承焰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带她出席过,但圈子里一些跟时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识她。 自然,也知道她就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可怜虫! 时晚无所谓地摊手道:“是啊,要离婚了。” 说完,时晚就看见了站在一楼楼梯口的顾承焰。 他显然听到了他们在议论什么,在发现她说出了他们要离婚的事情后,顾承焰的眉头明显拧了起来。 他看向时晚的眼神很不友善,她知道,不过,她毫不在意。 在顾承焰的认知里,她可是哭着求着跪着都要当顾家少奶奶的人,现如今突然就舍得了,不稀罕了,顾承焰心里肯定接受不了。 他爱接受不接受,关她屁事! 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料到时晚会承认得这么直截了当,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你们感情不是一直都很不错的吗?”其中有人多嘴八卦了一句。 时晚微微一笑,回敬了她一个眼神:“您是在说哪里的风凉话?” 反正以后离开了顾承焰,她和这些人一点交集都不会有,就让她们去舔温想吧!她现在一个都不想惯着! “我和顾承焰不是圈儿里出了名的毫无感情么?怎么,我老公在外面有小三的事情,难不成你们是第一天才知道?”时晚淡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说出口的话也是平等地创飞每一个人,“小三都挽着我老公的手跟他出双入对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和顾承焰夫妻关系好呢?” 被她这么一怼,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了,但也有看不惯她的,张口就反问:“你自己的老公你看不住,被小三登堂入室了,你不该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吗?” 第43章 拍卖会上撕逼 时晚都被这套说辞给气笑了。 说话的是圈子里做建材生意的王总的老婆,也是个小三上位的,同类相吸吧!所以回对温想这种人格外的有好感。 “他是狗吗?我要看着他?”时晚笑着看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说错了,狗可不需要看,狗忠诚得很。这种喜欢在外面乱叮的,只能是苍蝇。不过苍蝇喜欢叮的都是屎,当初王总叮你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你挺香?” “你!你敢骂我?!”对方被气得刚做的鼻子都歪了。 时晚继续补刀:“你为什么破防?该破防的不该是我们这种看不住老公的可怜女人吗?王太太现在是王总的妻子,也要好好看着王总啊。” 时晚语气无辜,句句却是在阴阳。 除了被怼的王太太,其他人也都蛮开心,毕竟能在这样的场合看好戏,还是挺有趣味的。 “时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今天的场合,有些话说出口还是要慎重吧!到时候弄得难看,对谁都不好。” 时晚听温想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就恶心。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能比这更难看吗? “我现在情绪上头,口不择言,温小姐,你确定还要惹我么?”时晚冷冷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满眼的警告意味。 “时小姐,就算你要和顾总离婚,你现在再怎么说也是顾总的妻子,顾总是圈子里的翘楚,人中龙凤,你这副样子,像是疯狗一样地到处咬人,丢的是顾家的脸面!”王太太怒道。 “丢的就是顾家的脸。”时晚反驳了对方的道德绑架,“你有意见?” “你……你!你简直是条疯狗!”王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想咬住唇,道:“时晚,今天是因为你不在,所以承焰才会找我来参加拍卖会的,你这么误会我,我……” “闭嘴。”时晚抬手按住了温想的下巴,逼迫她把嘴巴合上,“你再在我面前装一次绿茶,我就把你当年获奖的那点事儿都抖出来。” 温想闻言,下意识的身子一僵。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要造谣吗?时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造谣,我的律师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试试。”时晚的眼底全是寒意。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狠狠地捏住。 没等她反应,她整个人被顾承焰甩到了一边。 “时晚,你敢动她?你不要命了?!”顾承焰怒道。 他声音不小,足以吸引楼下所有人的注意。 下面的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楼下的都开始窃窃私语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时晚靠在栏杆上,懒懒地瞟了眼顾承焰,她勾起唇角,脸上浮现起讥讽的笑意:“顾总这是宠妾灭妻来了?” “你想发疯我不拦你,但是她,你别动。”顾承焰走到温想的身旁,义正严词地替她撑腰。 这种戏码陈词滥调的,时晚都看腻了。 她哼笑了一声,道:“顾总恋爱脑得不轻,见谁都是对你家温妹妹图谋不轨。” “你以前不一直都这样么?仗着自己是时家的大小姐,就随意地欺辱她!”顾承焰咬牙道。 “所以现在时家不比当年了,你就开始硬骨头了。”时晚扬着头,一字一顿地说,“当年,我如果想动她,她现在连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你不会是觉得五年前我办不到吧?” 顾承焰脸色一沉。 “说说吧,在顾承焰的面前是怎么编排我的?啊,我都能猜得到。说我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排挤你这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小丫头,因为你和顾敛走得近,所以吃醋,处处针对你,欺负你……我应该没猜错吧?” 时晚话音刚落,温想的脸色瞬间就绿了。 顾承焰把她护在身后:“你还需要猜么?时晚,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 “承焰……别说了,别再因为我吵了……”温想红着眼,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臂,“时晚容不下我也是应该的,今天这么多人在,就不要再闹笑话出来了吧。” 顾承焰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心疼坏了,他用力地搂住温想,自以为是个救世主,道:“你放心,想想,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不委屈……”说着,温想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还真是演技不凡,到哪儿跟塑料袋似的,能装! “不委屈就把眼泪憋回去。”时晚连正眼都懒得看温想一下,“在我面前,你永远没资格哭。” “时小姐!你讲话不要太过分了,温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是啊……就算你是顾总的太太,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别人吧?再说了,你自己也说了,你和顾总就要离婚了,所以顾总和温小姐是两情相悦,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不正当的关系!请你不要再这么对温小姐了!” “时小姐,你好歹也是高门出来的千金,怎么可以这么没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 “是不是因为时小姐才是插足顾总感情的那个啊!我可是听说当初顾总喜欢的一直都是温小姐,是你用了手段让温小姐出了国,和顾总结了婚,这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你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就别怪我们大家不给你体面了。” “是啊时小姐!你太过分了!还是给人家温小姐道个歉吧!” “……” 在场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生怕自己站队晚了顾承焰记不得自己。 也是,她都说了要和顾承焰离婚了,看顾承焰的这个架势,肯定是要把温想娶回家的,反正都知道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很快就要易主了,再站错队可就太不应该了! 眼看现场的情形一边倒,温想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她躲在顾承焰的怀里,挑衅地看着时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温小姐这是以为自己赢定了?”时晚直起身子,问。 温想:“时晚,我从来都没有跟你比过,在我的心里,我们好歹同窗一场,我不会和你竞争的,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输赢啊。” “哦,同窗一场啊。”时晚玩味地重复了一下温想的这几个字。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好同学。”温想顿了顿,道,“而且你从小和顾敛一起长大,是他的未婚妻,顾敛资助我一路从初中读到了大学,我怎么会想跟你有什么不合呢!” 听到顾敛的名字,时晚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冰点。 “你也敢提顾敛?”时晚张口,话是对温想说的,目光却冷冷地看向了顾承焰,“温小姐既然这么感谢顾敛,那就跪下来告诉他的弟弟!那幅改变你命运、让你觉得你有资本能够爬到我头上来的获奖作品,是偷的谁的?” 第44章 小三心虚地摔了她的手机 话音刚落,温想就破防了。 她指着时晚的脸,哭道:“时晚,你再怎么不喜欢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拿我最喜欢的事业造谣!我喜欢画画……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都要抢?你就这么喜欢高高在上地戳我刀子吗?” 她说得好无辜,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抢?”时晚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犯得着抢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进和温想之间的距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道:“你告诉告诉我,什么是你的?是我的丈夫顾承焰,还是那幅画?” 温想的脸色凝在脸上,她面色发青,声音里满是哭腔道:“好,时晚,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还要犯绿茶病是吗?”时晚拿出手机,她勾起唇角,斜着眼看着温想,道,“那我可要放录音了。” “什么录音……”温想一愣。 时晚慢悠悠地解开锁屏,在一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点开了网盘。 “五年前,顾敛给我的打的那通电话,他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件事……发现有一幅参加国际大赛的作品和他从前见过的某一张一模一样,只是那张画的署名,好像是……” “够了!别说了!”下一秒,温想控制不住地冲过去,一把拍开了时晚的手。 还没有来得及点开文件的手松开,手机就这样从二楼掉了下去,屏幕摔得稀巴烂。 温想下意识的动作完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荒谬和心虚。 她抿着唇思考了片刻,转过身去,颤着肩膀,委屈地看着顾承焰。 “温小姐,怕什么?不是说我在造谣么?到时候录音放出来了,你就说我是合成的不就好了,反正你不要脸的操作那么多,也不缺这一次了,不是吗?”手机掉了,时晚也不着急。 反正现在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温想的身上,他们带着疑惑和审视,等着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自始至终,顾承焰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时晚的身上。 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她那么对温想,他是应该愤怒,应该狠狠收拾她一顿的! 可是,顾承焰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面前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时晚的这一面。 原来她那么强势,能说会道,又可以那么冷静,那么从容……但是从前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温柔的、顺从的…… 他从温想的嘴巴里听到的,是一个仗势欺人、尖酸刻薄的形象,顾承焰一直以为她是这样的。 直到今天,他好像见到了真正活着的时晚。 “承焰……”温想自知理亏,连忙伸手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让他给自己做主。 顾承焰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头;‘别怕,有我在,她没有机会再来欺负你的。’ 时晚都快被顾承焰这副蠢样给恶心坏了。 “顾总,现在是你的女伴摔了我的手机,还诽谤我说我造谣她。”时晚抱胸,道,“知道你恋爱脑,但也不能没脑子吧?” “时晚,如果你还要点脸的话,就不要继续在这里发疯。”顾承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转而警告她。 行。 时晚算是明白了。 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她懒得跟这对贱人浪费时间,摊手,道:“赔钱。” 顾承焰眉头一拧:“你想钱想疯了?” “弄坏了我的手机不赔?”时晚笑道,“还是说,顾总觉得我的手机也属于我俩的夫妻共同财产,你可以替我宽恕温小姐的过失行为?” 顾承焰压低声音,道:“时晚,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这么多人在,别把顾家的脸丢光了。” 哪还有什么脸啊? 他当初出轨找白月光的时候,她早就被钉在京市的耻辱柱上了! 她反正没脸了,还能有心情保全他顾家的脸面吗?! 在场的宾客都把今天的事当笑话看,虽然碍于顾家的权势和地位在,不敢光明正大地谈笑,也不敢把今天发生的事抖出去,但圈子里私下肯定会传疯的。 “你拿着我爷爷的命来肆意践踏我、摧毁我、侮辱我的时候,就不是在丢顾家的脸了?”时晚掀眸,回敬了顾承焰一个同样冷漠的眼神。 “呵。时栋梁现在有命活了,你就觉得自己硬气了,是吧?”顾承焰冷声。 时晚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是我发现自己不爱你了,所以,心如钢铁。”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顾承焰之间的距离。 时晚朝温想摊手:“顾总给你拍藏品没钱赔,那你自己赔吧。” 楼下,主持人重新上了台。 “各位嘉宾,我们下半场的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大家稍作休息后可以回到席位上了。” 时晚拿不到钱,没有打算让楼上这场闹剧散场的意思。 她看向旁边的围观群众,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温小姐怕我拿了什么合成的录音来造谣,吓得把我手机砸了,是吧?”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搭腔。 毕竟今天的事情和顾家有关,真要是帮时晚说了话,因此被顾承焰记着,惹祸上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晚知道没人会跟她站边,她也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拜高踩低的圈子里得到半点公平。 从前时家在圈子里手眼通天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用这样谄媚讨好和畏惧的态度面对时家的,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的高处换了人,这些人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啊。 “真热闹啊。”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晚回头,不知道江欲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大家可能集体眼瞎了,但是我在旁边看得倒是挺清楚,的确是温小姐摔了时小姐的手机。温小姐,赔钱。”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引得旁边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 “……” 温想见居然有人来帮时晚,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她有错,要是时晚只是想要钱,那就用钱了结了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想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传出了风声,那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那就算不上是什么事。 温想说着拿出手机,道:“真不好意思啊时晚,刚刚确实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你又要像以前一样拿手机拍我的那些……算了,过去的事情是我不该提的……抱歉。我没带现金,钱转给你吧,你报个号码给我。” “扫这里。”说着,江欲打开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很自然地站在了时晚的身边。 顾承焰下意识地抬眼看了江欲一眼,突然思绪又飞快的跳转了起来,他冷不丁想起了不就之前的那晚,在洲江酒店,他看到的那个身影。 江欲意识到顾承焰在看自己,他很大方地迎上了顾承焰的审视。 眼底却是满满的挑衅。 在所有认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咧开嘴,轻笑了一声:“我与时小姐相知相熟,温小姐赔的钱我就先代为收下了。” 第45章 江欲的嘴碰见绿茶就跟淬了毒似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江欲早就被顾承焰千刀万剐了。 虽然场面上平静得没有争吵,但空气里的火药味隔大老远都能闻到。 最重要的是,这个眼生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罪顾氏集团的掌权人! 温想故意侧脸看了顾承焰一眼,问:“啊?你和时小姐很熟吗?” 时晚就知道这绿茶会拿这个做文章。 于是她索性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熟。” “是这样啊。”温想一边扫码,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承焰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私下的社交,我以为是你一直没有从顾……他的离开中走出来,现在看到你有了新朋友,还是挺为你高兴的。” 话音刚落,一万块到账。 江欲把手机放进了西装口袋里,没等时晚说话,江欲先开口了:“温小姐这朵水仙花还真是不爱开花啊。” “什么?”温想没明白意思,一愣。 江欲:“装蒜啊。” 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承认江欲的战斗力也很猛,但是顾承焰在场,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他只是个开酒店的,顾承焰还承包了他家的总统套房,给他冲了不少业绩,要是把顾承焰得罪了,且不谈顾承焰是否记仇会把搞他一下,酒店失去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血亏啊。 “温小姐这么关心时小姐,要不是跟顾总有一腿,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好姐妹啊。”江欲说完,朝时晚招招手,“走吧,看看手机还能不能用,毕竟录音还在里头。不过坏了也没关系,用温小姐的赔款再买一部,反正文件在网盘,丢不了。” 江欲边说边观察温想的表情,看见她的脸一点点地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时晚也没逗留,转身下了楼。 两人并肩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顾承焰始终看着两人的背影,他的目光晦暗幽深,整个人冷得像是一座冰雕。 温想也意识到了顾承焰心里不痛快,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承焰。” 顾承焰面部的线条绷得很紧,没答。 “承焰?” 叫第二声的时候,顾承焰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啊?”温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顾承焰的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没什么。” “如果是因为时晚的话,你也别想太多了。他们两个人一看就是朋友,他们之间肯定没什么的……” “她跟谁有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承焰冷道,“别提她,恶心。” 温想闭上嘴,没再说话。 随着下半场拍卖会的开始,大家陆陆续续下了楼回到了席位上。 顾承焰走到贵宾席,就看见时晚和江欲坐在不远处角落的位置上,他的眸光一沉,眼看他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样子,眼底里掺了几分不屑。 “你这手机质量倒是好,都这么摔了,完好无损。”江欲观察了一下时晚的手机,发现好端端的,什么毛病没有。 “白赚一万块。”时晚心情挺好。 “既然有证据自证清白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过了会儿,江欲突然问。 时晚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还真以为我有证据啊。江欲,你怎么和温想一样好骗啊。” “你没有?”江欲一愣。 “难道你和好朋友打电话会录音吗?”时晚哭笑不得,“当然没有啊。毕竟谁能想到呢,那是我和好朋友这辈子的最后一通电话。” 她的情绪微微有些低落,江欲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这微笑的动作,全被顾承焰看在了眼里。 他微微侧身,两人的动作正好钻进了他的余光里。 顾承焰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有种不安的愤怒在他的身体里游离。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无法控制实在是有些反常。 顾承焰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又在看见时晚脸上的笑容时整张脸彻底冷下去。 她居然和被人的男人笑得这么开心?她怎么敢的?! 他们还没离婚,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他看她真是彻底疯了! 又或许是他这阵子拿时栋梁的手术一直要挟她,她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还是个人。 所有她只是有点情绪罢了,故意在他面前装出这副和别人亲昵的样子,顾承焰不信时晚会放着顾氏集团的少奶奶不当,要去当个酒店老板的女人,不过是故意刺激他,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呵!低端又下作的手段。 “就没有别的办法证明了?”江欲问。 “你好像很关心我能不能洗刷冤屈?”时晚笑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江总,关心则乱啊。” 江欲点点头:“在我关心你这个问题上,我从来没否认过。” 他的眼神又温柔又勾人,对上时晚的眼睛,差点有那么一瞬间让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还是时晚先招架不住,扭头别开了视线。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画界,你会不会愿意?”过了很久,江欲问。 时晚的身子猛怔了一下。 她想起江欲之前以她的一幅画作为爷爷做手术的交换条件。 她问:“江欲,你还知道什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了解我那么多?” 江欲:“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值得好奇,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关心这个帮我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只关心,他能不能让我达成目的,能不能在我这里有利用价值。” 时晚:“你这是让我利用你?” 江欲:“欢迎利用,荣幸之至。” “可要用人不疑的话,最起码得知道对方的动机,对不对?你一个开酒店的,和顾承焰的生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甚至还是你的客户,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针对他,不惜接近我,扳倒他?” 听到她的形容,江欲有些不满意。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性,”江欲顿了顿,纠正了她的说法,“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第46章 江欲和顾承焰抢拍 为她而来? 他该不会觉得他这种哄小姑娘的话她还会相信吧? 要是五年前他说这话还有点可能,可是现在,时家早就不是当初如日中天的样子,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勇敢无畏的少女,江欲如果真是为了她才来的,时晚根本想不通他到底图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时晚全然把江欲说的当成是个笑话了。 “丧良心啊。”江欲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用开玩笑的口味揶揄她,“捧了一颗真心来,结果被别人视如草芥。时晚,你说,我怎么这么可怜?” 说是可怜巴巴,但他的脸上笑容灿烂,尤其是在看到顾承焰看向这里的眼光后,江欲笑得更嚣张了。 他甚至微微颔首,咧开嘴,露出了光洁雪白的牙齿,朝顾承焰眨了眨眼睛。 顾承焰当然知道这是挑衅。 他紧抿着双唇,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得厉害。 “所以今天你来凑什么热闹?”时晚歪着头,看向了江欲。 “不是跟你说过嘛,要帮你从前夫哥那儿弄钱来。”江欲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台上的拍卖品,看上去没什么兴致。 时晚是不明白,江欲要怎么从顾承焰那边来搞钱。 她想得出了神,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在江欲的身上。 从时晚的角度看,正好能完整地看到江欲的侧脸。 他的鼻梁很挺,整张侧脸的线条轮廓坚毅,他的唇不薄,所以瞧着多了几分性感,五官里最出挑的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瞳黝黑,睫毛又密又长,眼角微微往上扬了一点点,所以他看上去有种腹黑的矜贵感。 她大概是看了很久,直到她感觉到不远处那道冰冷又愤怒的目光后,时晚才回了神。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感觉到,顾承焰在看她。 “你的眼睛都快长在我身上了。”突然,江欲侧过身来,一双眼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直接紧紧地锁住了她的目光。 “我在想,你怎么从顾承焰那儿弄钱来。”时晚答。 江欲轻轻地抬手:“来吧,展示。” 话音刚落,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最后一件藏品。 那是一条蓝色的宝石项链,即便是隔得这么远,时晚依旧能把台上的项链折射出来的光芒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起之前她好像听到过温想说起这条项链。 下一秒,身边的人纷纷开始出价。 这条项链来自于久远之前的英国皇室,其意义已经不能简单用价格来衡量,因此拍卖价很快就上了一亿。 大家报价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直到顾承焰举起牌子:“三亿。” 时晚知道他肯定会为了温想拍下这条项链的,但她第一次见顾承焰这么大方,还真有点讥讽的意思。 她不过是拿他的黑卡刷了八千万而已,他就舍不得,要让她一个子一个子地吐出来,而给自己的白月光拍东西,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般来说,顾承焰开了价,那就是终结价。 没人会自讨没趣跟顾承焰比财力,一来比不过,二来还要引得顾承焰心里不悦。 大家都在等一锤定音,下一刻,时晚的手忽然被江欲抓了起来,和她的手一同举起的还有江欲的牌子。 “三亿五千万。” 他刚说完话,在场所有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一时间,时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在二楼发生的闹剧还没有完全平息,大家都没想到在拍卖东西这件事情上,还会有人选择跟顾承焰叫板。 时晚也没想到江欲会发疯叫了三个亿多。 且不说他不过是个开酒店,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就算是真的拿得出,为了拍这么一条项链,为了跟顾承焰一较高下,时晚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疯了江欲?”众目睽睽之下,时晚放下手,压低声音对他说。 江欲眼底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像是丝毫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听到叫价,顾承焰的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了时晚的身上。 他看见江欲握着她的手,看见他们挨得那么近,他眸底的光彻底消失不见了。 “四亿。”顾承焰举起牌子,抬价。 “四亿五千万。” 顾承焰的话尾音还没落,江欲就叫了新的价。 这一次,温想也控制不住地回过头来。 她轻轻地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臂,道:“看来时晚是找了个很有财力的男朋……啊,不对,朋友啊。” 时晚隔老远就听到了温想的阴阳怪气,她话里含沙射影的,就怕顾承焰输了。 顾承焰眉头微微一挑,抬价:“五亿。” “五亿五千万。” “……江欲!”时晚差点没绷住。 她连忙拉住他,小声劝阻道:“哪有人这么加的?江欲,你拿得出这么多钱吗?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裤衩子都留在这儿?” “别慌。”江欲凑在她耳边轻声。 他叫她不慌,她哪能做得到? “时晚,要是为了和我怄气,你不必如此的。”说着,温想站起身来,她裹好自己身上的披肩,道,“你这位朋友就算再有实力,但真要真金白银地比,怕是没这个底气吧?” 闻言,时晚站起身,她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请你搞清楚,你现在拿着的是我老公的钱,你确定要在我这个正主面前狐假虎威吗?” “温小姐还是担心担心顾总能不能拍得下这条项链吧。”江欲慢悠悠地开口,连一眼都懒得看温想,“大话说在前头,可是会鼻青脸肿的哦。” 温想哼笑了一声,没搭腔,转身坐了下去。 她看了眼身侧的顾承焰,他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 于是温想又烧了把火,对他说:“承焰,要不算了吧……我虽然喜欢,但也不至于为了一条项链再和时晚闹起来,也不知道今天给她撑腰的是谁,万一……” “六亿。”没等她说完,顾承焰举了牌。 温想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里得意洋洋。 “六亿六千万。”江欲举牌。 “七亿。”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人有来有回地加价。 “十亿。”江欲站起身,对着顾承焰说,“顾总,别那么小气,五千万五千万的加,算怎么回事?” 第47章 江欲上台送渣男和小三绿手帕 “……”时晚很想提醒他,别装太过了。 顾承焰现在是上头了,要是等会儿他冷静下来了,不要了,难不成真要让江欲掏这五十亿吗?! “十亿一次——” 顾承焰冷冷地抬眸看了眼江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江总这么不怕死。” “我的女伴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要摘下来送给她,更何况区区一条项链。”江欲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的西装领口,道,“承让了,顾总。” “十亿两次——” “十三亿。”顾承焰再次举了牌。 江欲微微颔首,笑眯眯地坐了下去。 他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江欲缓缓地拿起牌子,慢悠悠地挥了两下。 “十三亿一次——” “江总,不跟了?”顾承焰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欲。 时晚按住了江欲的肩膀:“别加了。” “你喜欢吗?”江欲问。 “什么?你是说项链?” “嗯。”江欲道,“如果你喜欢,我绝不让给他。” “我对珠宝首饰没兴趣。”时晚道,“我和温想的审美可不一样,从来都只有她学我的份儿,还没有我要跟她抢东西的可能。” “十三亿两次——” “那行。”江欲心安理得地靠在了椅背上,唇角含笑地把玩着手中的号码牌。 在场的各位都在看江欲什么时候举牌,见他好像没有要加价的意思,瞬间觉得有点无聊。 看来还是一样的,顾承焰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挑战他。 本来以为今天来了个刺儿头,可以有新的局面,没想到,还是不敌京市首富的顾家啊! “不会觉得没面子?” 定锤之前,江欲生怕她后悔,又确定了一遍。 “不会。” 面子?她哪还有什么面子? 她的面子早在五年前选择嫁给顾承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丢光了。 守着面子有什么用?面子又能值几个钱。 “嗯,很好,有格局。”江欲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时晚,你比我想象中还要……” “还要什么?” 江欲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特别贴切的形容词。 索性选了一个:“迷人。”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迷人?什么蹩脚的形容。 “十三亿三次——” 成交! 时晚看到锤子敲下去的那一瞬间温想的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她站起身,表情好不得意,第一反应不是看顾承焰,而是转过身来炫耀似的对时晚说:“可惜了,天上的月亮你摘不到,眼前的宝石项链,你也没有。” “好,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拍下我们最后一件藏品的顾承焰先生和他的女伴温想小姐上台——” 在众人的掌声中,时晚挽着顾承焰的手上了台。 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别花哨的彩色连衣裙,配上身上的金色披肩,整个人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时晚知道这一直都是温想钟爱的审美,她就是喜欢哗众取宠,就是喜欢成为场上的焦点,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因为她卑微平凡了那么多年,所以这是她格外渴求的,涅盘重生的机会。 如果她是真的靠自己走到今天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贵子,时晚或许真的会欣赏她、敬仰她。 可惜了,人生的诸多苦难没有磨练她坚强的意志,反而,成了她拼命想要隐藏的自卑的过去,让她变得格外虚荣、虚伪,烂人一个罢了。 “什么感受?”江欲突然开口问她。 “没什么感受。”时晚道,“顾承焰和温想的事情,在我这里已经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她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他们站在一起,光鲜亮丽的,好像是要比她这个正宫要配得多。 那就祝他们这辈子都锁死吧! 十三亿,从渣男的口袋里出来,用于资助贫困的落后地区,总算是有点价值! “顾总,说说您为什么钟意这条项链吧?”主持人把麦克风交给顾承焰。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停在了时晚的身上。 他就这么看着她,冷冷的,淡漠的,道:“想想喜欢,所以我要送给她。” “顾总真是很浪漫的人呢!”主持人夸了一句,又把话筒给了温想,“那么温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觉得何德何能,又万分庆幸和感谢。感谢上天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没有失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尽管时光过去了很久,我们蹉跎了很久,即便是有人插在我们的中间,白白让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但是没关系,他还等在原地,他还愿意等我,对我来说这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赏了。” 台上的两人含情脉脉,眼神都快拉丝了,主持人率先鼓掌,下面的宾客也纷纷地跟着拍起手来。 完全没有把她这个还没有领离婚证的顾太太放在眼里。 罢了! 她也没有放在眼里! 这垃圾身份,谁爱要谁拿去! 主持人接着说:“今天,这最后一件藏品的持有者也在我们现场,今天,他精心准备了一件纪念品,要送给拍走最后一件藏品的有缘人。让我们欢迎他!” 时晚做梦也没想到,台上气氛热烈,聚光灯会突然转到台下,最后,停在了江欲的身上。 他那件白色的西装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都在闪着光。 台上,温想惊得脸都僵住了,她前一秒还无懈可击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此刻,她的眼神里只剩下懊悔和尴尬。 在顾承焰要杀人的目光中,江欲迈开腿,走上了台阶。 “温小姐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我说要给时小姐摘天上的月亮,结果却连地上的项链都没拍得下来,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没?” 江欲站在了温想的面前,笑得格外开心。 温想的脸色越难看,他的笑容就越高调。 江欲顺带也扫了顾承焰一眼,平等地怼了台上的两个人:“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啊。” 说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顾总,温小姐,好好保管。”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绿色的手帕,交给了顾承焰,“这条手帕我很喜欢,颜色好看,适合过会儿给温小姐擦眼泪。” 第48章 顾承焰对温想的说辞起疑 一言既出,顾承焰脸色铁青。 在场的人都纷纷开始议论台上的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完全不把顾氏集团放在眼里。 时晚也没想到,这条项链如此珍贵,竟然会是江欲的藏品! 杀人诛心,江欲也没多说,转身下了台。 现场的气氛异常尴尬,主持人的大脑飞速旋转,想了一万个办法缓解现在的氛围。 他开口试图挽救了两句,结果发现毫无用处,顾承焰和温想冷着脸下了台。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中,他坚定地走向了时晚。 “还要继续看吗?”江欲问。 “不看了。”说完,时晚起身走了出去。 拍卖会结束,现场的宾客陆陆续续地出门,时晚在二楼目送顾承焰温想出了门,回头,看见江欲正靠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想问的?”江欲开口。 是有很多想问的,但她就是不问。 “你要是想说,自己会开口,有些问题好像不适合我来问。”时晚道。 江欲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为什么不适合?不想了解我?” 想。 但是不必要。 她虽然对面前的男人有诸多好奇,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是一路人,也许就只是床上缠绵一段时日,接着床下一拍两散的结局,所以,她没什么必须要了解他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条项链的来历。”时晚道。 江欲有些吃瘪,他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外祖母的,从前外祖父追她的时候送她的,没想到后来会变得这么值钱。” 时晚:“原来是用这个法子来搞顾承焰的钱。” “嗯。”江欲道,“十三亿,一亿给你处理顾承焰的离婚协议,剩余的捐了。” 时晚握紧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江欲,那可是一个亿。” 江欲是觉得无所谓:“这条项链本来也就不值这么多,还点给他吧,我倒也没那么小气。能让你解决婚姻大,算是值当。” 时晚轻轻地舒了口气:“不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 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男人,帮她找医生,在顾承焰面前给她撑腰,还弄走了顾承焰十三个亿。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江欲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淡然的目光静静地扫过了她的脸,他启唇,道,“你就权当我是在利用你,榨干你身上的价值,只管按照我让你做的去做就好,至于原因,暂时不用探究。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友非敌,剩下的,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她才懒得问。 有大腿抱不抱,那才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晚点的时候,拍卖厅收拾好了,时晚确认了一下让工人搬来的布置道具可以回收的是不是都带走了,和客户结清了费用,刚要走,突然,身后的客户叫住了她。 “时小姐,留步。” “方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负责和公司对接的客户姓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说是南城陆家的人,至于在陆家是什么职务,时晚也不清楚。 “嗨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我多嘴,想打听一下。” “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可以。” 方先生:“今天看你和在场的江少……江先生挺熟的,你们……” “我们有一些渊源,也稍微有些交情。”时晚没有具体说。 “哦,是这样啊……我听说,时小姐是不是已经结婚了?现在在走离婚程序?还没离婚?” 对方问得有些详细,还都是她的一些私事。 意识到时晚的不悦,方先生没有再深入地问,略含歉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时小姐,是我多问了。” “没关系。”时晚摇了摇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时小姐自便。” * 从拍卖会结束出来之后,顾承焰开车带着温想回别墅。 一路上,他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温想吃了瘪,心情也不痛快,两人就都没说话。 直到别墅区前面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顾承焰终于开了口。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声音有些沉:“为什么砸时晚的手机?” 温想拿着包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怎么了,承焰……你生气了吗?是因为我今天一些不得体的行为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是吗?” 哗—— 刹车声响起,顾承焰侧过脸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温想,道:“回答我。” 温想看着顾承焰的眼神,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看样子是要刨根问底。 于是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承焰,我怕她。”温想压低自己的声音,“我看她拿起手机,仿佛就想起她从前是怎么对我的。” “你说,她怎么对你的?”顾承焰继续追问。 车里,空调的温度打得很高,温想的耳根通红,睁开眼,眼眶里还有泪水。 “那天是顾敛的生日,我带着生日礼物去找他,却被时晚误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她……她后来找人羞辱我,扒光了我的衣服,还……还拿出手机拍了我的照片……” 顾承焰脸上的表情很沉。 他认真地听完了温想的话,又想到了今天在拍卖会现场见到的时晚。 如果今天的时晚才是真实的她,那么五年前,她真的会如同温想说的,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么?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一直没有和时晚有多么密切的接触,但因为顾敛的关系,他们也算是偶尔打过几个照面,再加上两人是一个专业的,在学院里偶尔也能碰上面,说上几句话。 如果……如果时晚真的像是温想说得这么不堪,那么顾敛会不知道吗? 是他真的不知情,还是知道却替时晚隐瞒遮掩? 在他的认知里,顾敛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把温想送到了别墅区门口。 “下车吧。” “啊?承焰,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顾承焰语气平平。 “哦……好。”毕竟今天是在拍卖场上有失体面,温想也生怕顾承焰再多想、再追究,于是乖乖地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顾承焰立刻给助理拨了通电话。 “帮我查件事。”他道,“五年前,我哥、时晚和温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9章 渣男被气得发疯来找她 时晚收拾好行李已经是晚上八点。 季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把东西搬出来:“干嘛?你要走?去哪?顾家别墅?你他妈又回头了?” 时晚被她这连续几个问题轰炸得脑子都疼。 “我能有病吗?”时晚问。 季柠盘腿端坐,挑挑眉:“说吧,时晚,你是相信顾承焰会改还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时晚连忙俯身作揖:“参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季柠从沙发上跳下来,道,“所以你打算去哪里?” “我之前买的小公寓。” “你跑那儿去干嘛?”季柠不解,“那么几十平方的小房子,你住起来多不方便啊。” 那房子是小了点,但是顾承焰找不到。 他最近疯得厉害,她现在住在季柠这儿,难保他会找季柠的麻烦。 “既然打算离婚,我肯定要做新的打算嘛。”时晚笑了笑,说。 “什么意思?我不在你的未来打算里吗?你这话说的,感觉要离我而去似的。”季柠不满地噘嘴。 闻言,时晚凑过去,伸出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当然不是,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想更多的人因为我跟顾家扯上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是把你排除在外,我为了让自己心安,你好,我才会心安啊。” 她说的是实话,听得季柠的眼睛都快红了。 季柠拉住了时晚的手,很是心疼地看着她,声音都带了鼻音:“好好的一个人,被顾承焰折腾成这样。” 时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默,她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顾承焰。 是那个人,才有了她义无反顾最后一无所有的五年。 “有的人,走着走着忘记了初心,是我遇人不淑,看人看不真切,也算是用这段青春给自己买了个教训。”时晚道。 说起顾承焰,季柠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恨地说:“男人算什么?!你要是想要,姐天天给你找十八岁的男模,都不带重样的!每个晚上都让你枕着腹肌和胸肌睡觉。” “再说吧。”时晚叹了口气,道,“现在真的想不了这些。” “你不会是被顾承焰那狗男人搞得ptsd了吧?!”季柠的眼睛恨不得要冒火,“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该死啊!” 时晚摇了摇头:“不是。好了,你别多想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啊!”季柠拿着车钥匙要出门。 “不用,你坐下。我已经叫好车了。”说完,时晚和季柠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电梯下了楼。 叫好车还是有人送哦。 季柠默默地在心里腹诽。 反正她觉着,时晚和那个姓江的绝对不清白! 时晚下楼的时候,叫的车已经在等了。 她拖着行李箱刚想走出单元门,突然漆黑的楼道里,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她整个人被重重地甩在了墙上,她的后背撞得很猛,登时一阵钝痛铺天盖地地袭来。 时晚当即眼睛都疼红了,声控灯因为这巨大的撞击响起,而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她的行李箱被甩到了一边,双手被桎梏住,她抬起头,就看见了顾承焰漆黑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没给她喘息的工夫,顾承焰开口质问她,“你给了他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你撑腰,为你鞍前马后?” 时晚还因为阵痛没有缓过来,她一点都不惊讶顾承焰会来找她算账,毕竟今天在拍卖会上她和江欲让他的白月光丢了这么大的脸,这口气,他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顾承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时晚讥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你可以和温想上床,别的男人帮我出口恶气你就受不了了?” “只要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是我顾承焰的妻子!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我顾家的脸面!” “我去他妈的脸面!”时晚听这话实在是厌烦恶心,她一把挣开顾承焰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顾承焰,我为了保留你们顾家的脸面,这五年已经活得够恶心了!现在,临了要离婚了,你还想要我窝囊得当个弃妇?” 顾承焰眼睛气得通红,他再一次抓住了时晚的手,道:“当初不是你费尽心机要嫁给我的么?不是你争着抢着要舔我的么?怎么,知道顾家少奶奶的身份给你,你也没办法从我这里拿到钱,就另找下家了?时晚,你怎么原形毕露得这么容易?有了江欲给你撑腰,你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呵!嫁给你,成为顾家少奶奶,我得到了什么?”时晚冷笑了一声,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承焰,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直起身来对他说,“我哥哥坐牢,我爷爷差点没命,我们时家的生意差点被你顾承焰吞了送去给你的心头旧爱!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兴师问罪?!” 顾承焰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他五年的冷暴力,最近这段时间对她的折辱,这桩桩件件,早就把她的那颗心给伤透了! 顾承焰很久都没回应。 时晚的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烟头,顾承焰大概是在这里等了很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这么多年来,时晚很了解他,他只有在情绪很糟糕的情况下才会抽烟。 而今天,他抽了这么多。 也挺有意思的,她这么一个快要成为前任的女人,居然还能让他的心绪乱成这样。 只能证明,顾承焰还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从今天在拍卖会上温想和她的交锋中,顾承焰总归还是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他这人疑心重,就算是他再喜欢温想,再相信自己的白月光,有这么明显的纰漏,他肯定不会由着自己心里有这么一个疙瘩在。 以顾承焰的手段和能力,虽然当初的事情没证据,但他也一定能找出点什么来,到时候,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又会对她的白月光保留几分真心呢? 时晚勾起唇角,冷冷地看向了面前爱了八年的男人。 “顾承焰,我很好奇,当你知道对我的恨意不过是你被蒙蔽的无知时,你会不会,悔恨得要死?” 第50章 原来顾敛是因为她死的 顾承焰紧抿着唇,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不敢低头看时晚的眼睛。 他承认,她的话对他来说,有杀伤力! 如果真的像是她说的,他从前的以为不过是自己的一叶蔽目,那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和隐忍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 温想不会骗他的!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隐瞒了什么,或是更改了什么,那也一定是善意的谎言! 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年来所谓的真相都是假的! 就算别的还有翻盘的可能性,但顾敛!总归是因为她死的! 如果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时晚没有发那条朋友圈,顾敛没有匆匆忙忙去给她过生日、送生日礼物的话,他就不会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了! 本来他应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跟他一起参加国际人工智能大赛,他们一起斩获冠军,而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上阵,捧了一座早就失去了意义的奖杯!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手,良久,他开口道:“时晚,时栋梁有命活了,你到底是硬气了!怎么,过去的那些事都敢市口否认了?是你害死了顾敛,他是你的未婚夫,他死了你扭头嫁给我,你告诉我,你值得我几分信任?!” “你说什么?”时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顾敛是因为我死的?” 所以这才是顾承焰这么多年来一直这么恨她的原因? 可是……顾敛怎么会是因为她死的?! “别装了。”顾承焰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知道么,我每次看你这副装无辜的嘴脸,都觉得恶心透顶!” “你把话说清楚。”时晚被他的手勒得难受,但她顾不上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承焰的话。 顾敛怎么会是因为她死的? 这怎么可能! “你别告诉我,五年前的那条朋友圈你不是发给他看的。”顾承焰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千万斤的寒冰,“他为了赶在零点之前陪你过生日,给你送生日礼物临时从参赛的酒店出去开车找你的……时晚,你但凡懂事一点,没那么任性,顾敛就不会死!” 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她生日那天…… 是,顾敛是在她生日那天出车祸死的,所以这五年来,她没有过过一个生日,因为她的生日是顾敛的忌日! 时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力地掰开了顾承焰的手指,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时间定位在五年前,她找到了五年前自己生日那天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 她颤抖着手,把那条动态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失笑,笑声里全是讥讽和后悔。 是因为这个吗…… 原来顾敛是因为这条动态才离开酒店的吗? 所以……顾敛真的是因为她才出意外的? 时晚手一抖,没拿稳,手机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摔在了地上。 从二楼掉下去都没有摔坏的屏幕却在这一刻摔碎了。 “想起来了?”顾承焰沉声发问,“你是不是想说这是个意外?跟你没有关系?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时晚,你总能找到借口给自己脱罪。” 时晚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顾承焰看着她,低吼道:“你笑什么?!” 笑着笑着,时晚的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滚落。 她蹲下身,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从最初的抽泣,逐渐地情绪崩溃转为嚎啕大哭。 “现在知道后悔了?是不是太迟了!”顾承焰一点都不觉得现在的她可怜。 时晚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向了顾承焰的脸。 “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条动态?”时晚问。 “什么?”顾承焰一愣。 “我问你,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条朋友圈?!”时晚抬高声音问。 顾承焰不明所以,以为她又要找什么借口来给自己洗白。 “时晚,你是不是有病?!” “那条朋友圈,顾敛不可能会看到!” “你又想说什么?这次要找什么理由?时晚,你已经下贱到连顾敛的死都要找借口么?” 下一秒,碎屏的手机被举到了他面前。 时晚颤抖着手拿着手机给顾承焰看,她的手微微地摇晃着,透过碎裂的屏幕,他看见时晚的这条动态下面没有任何点赞和评论。 ——二十一岁的生日,一个人。要是某人在身边就好了,可惜呀,他跑去比赛咯。 在这条状态的左下角,有一个设置了可视权限的图标。 顾承焰点开了那个图标。 该状态仅一人可见:顾承焰。 他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唯一的头像。 什么意思…… 这是时晚发给他看的? 顾承焰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顾敛坐在一起吃饭,他突然刷到了这条状态,打趣儿地跟顾敛说:“未婚妻发动态了啊,控诉你不在身边陪她。” 那时候的顾敛笑眯眯地从他的手上接过手机看了眼时晚发的动态,吃完饭就离开了酒店。 “我回去一趟。”顾敛当时行色匆匆地对他说。 “干嘛去?”他明知故问,“给未婚妻回去过生日?” 顾敛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他,只是笑了笑,但顾承焰笃定是这个原因。 没有别的理由会让顾敛连第二天的比赛都放在次要的位置,非要在今天晚上走一趟了。 除了赶在第二天之前给时晚过生日,不可能还有其他的理由了! 可是,顾承焰做梦也没有想到,时晚的这条动态,居然仅他一个人可见。 也就是说……她的这条动态根本就不是发给顾敛看的! 是……发给他看的。 他忽然联想起那天时晚对他说的,她曾经喜欢过他,顾承焰的嗓子眼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让他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晚……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看向时晚,问。 “顾承焰,到了现在,你说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在装?” “为什么仅我可见?!时晚……为什么?!”顾承焰提高了声音,疯狂地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以及那个他早就猜透了的答案。 “从前我说爱你,你从不信。”时晚苦笑了一声,道,“如今事实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还要羞辱我一句?也是,我明明是顾敛的未婚妻,怎么可以喜欢他的弟弟呢……顾承焰,我自己也觉得荒谬,发疯,不可理喻!以及,这五年来我的自作自受,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我真恶心,居然会喜欢你八年。” 她伸手抹掉了自己的脸颊上的眼泪。 “顾承焰,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顾敛,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是家人。”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那个恶心的、只喜欢顾承焰的时晚已经死了。如果你对我这八年来的一厢情愿还尚存一丁点良知的话,就好聚好散吧。” 第51章 渣男发现自己内心空洞了 回去的路上,顾承焰一直在抽烟。 车里烟雾缭绕,他伸手揉了揉被烟熏得发酸的眼睛,心情很烦躁。 走之前,他冷着脸对时晚说:“想好聚好散,先把协议上的钱还了再说。在此之前,我们没得好聚好散。” 话说得冷,但是他的心却摇摆得厉害。 “出来喝两杯。”他转头给陆风打了电话。 “别。”电话那端,陆风拒绝得很彻底,“我今晚忙得很,没空陪你。不过你要是有心理问题要咨询的话,可以加点钱插个队,我可以临时给你做一场心理辅导。” “……”顾承焰沉默了片刻,“行。” “一万半小时。” “……别废话,滚过来。” 凌晨十二点,陆风姗姗来迟,见到了正在酒吧卡座上喝酒的顾承焰。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眼睛有点红,但是看上去还很清醒,他反正酒量好,再吹个几瓶也没什么问题。 陆风对顾承焰没什么同情心,如果他心情不好,没别的原因,那一定是他自作自受。 而且顾承焰找过来肯定是没什么好事,肯定和时晚脱不了干系,再看他现在这副鸟样,八九不离十! “说吧,心里有什么毛病。”陆风一边说一边按下手环上的计时键,开始给他算时长。 顾承焰沉默了许久,又倒了杯一饮而尽之后,开口:“你好像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陆风听不懂。 顾承焰又是很长时间没说话,好像有什么无法启齿的内容似的,整张脸绷得难看。 “哦,你说时晚啊。”陆风都懒得听他说那些屁话,“你干嘛?结婚五年的时间你不珍惜,现在到了要离婚的时候,你不会要跟我说发现人家的好了吧?” 顾承焰冷笑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好?满嘴谎言的骗子罢了。” “到底谁是骗子?”陆风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犟种。自己蹉跎了人家五年不说,现在倒好,要离婚了,你想不开了,搁这儿装什么emo呢?” 陆风无语得连东北话都飙出来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顾承焰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说,更不爽了,“你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给人添堵的?半小时一万块的收费,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陆风懒得搭理他,任由他喝了。 顾承焰确实心情不好,晚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温想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喝得意识有些模糊,慢悠悠地接通了电话,听见温想问他身在何处。 他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陆风瞥了眼他的样子,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弄?家里养了个,和自己老婆也不断干净,真想玩大清之前那套?” 问题下去,陆风已经收不到回应了。 顾承焰彻底喝多了,趴在桌上没声音。陆风没法子,只能把他从卡座上捞起来,送回了别墅。 到家之后,顾承焰总算恢复了点,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身边的人,突然有些烦躁地对陆风说:“让时晚回来给我煮醒酒汤!” “有病吧你。病得不轻。”陆风简直懒得搭理他,“我走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 结果顾承焰抓住了他的手臂:“快点啊!把时晚……” “闭嘴。”陆风甩开他,转身就走。 顾承焰的意识逐渐回笼,他躺在沙发上,心口忽然有种巨大的空旷感。 像是有什么被人抽走了,他从前不知道是什么,等到此刻,他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五年每一个酒醉的夜晚都有时晚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顾承焰没想通,怎么如此厌恶的人也会让他养成习惯?他明明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凭什么会因为她的离开觉得不痛快?! 顾承焰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活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荒唐! “承焰,你还好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温想的声音。 她裹着一件薄薄的睡衣,缓缓地从二楼上走下来。 “你怎么又喝多了……”温想小声地问。 灯光下,她那张脸显得精致又虚伪。 顾承焰这才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温想素面朝天的样子。 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在学校还是个穷困生的时候,才有过清纯又干净的脸。 顾承焰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昨天,可是幡然醒悟才发现,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见顾承焰不说话,温想担心他还在因为白天的时候对她心有嫌隙,于是很主动地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颈脖,用娇媚的声音勾引他,道:“承焰,陪我去睡觉好不好?” “我累了。”顾承焰第一次拒绝了她。 温想身子一僵,她没想到顾承焰会拒绝她。 明明……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 他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为什么…… 一定是因为时晚! 他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去找时晚的! 时晚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还有她说要让时晚做她画展的策划时,顾承焰救岔开了话题,随便找个了理由搪塞了过去。 温想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她思忖了半天。如果时晚真的跟顾承焰说了什么而且顾承焰相信了的话,他不会还像是现在这么平静的。 她不认为顾承焰会相信时晚的话,就算是她真的说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顾承焰跟时晚之间一直有龃龉,撇开那些恩怨误会不谈,就光是时晚是顾敛的未婚妻这一点,作为顾敛最忠诚的弟弟,顾承焰就不可能对时晚产生什么别的情愫。 她根本就不应该为了区区一个时晚费什么心思,只需要安静地等顾承焰和她离婚就可以了! 顾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也只可能是她的!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加深顾承焰对时晚的恨意。 而眼下,她就有一个好机会。 温想给策划公司的刘总打了个电话。 “刘总,上次说的那个项目,你给我推荐的秦安栀小姐我虽然还算满意,但是到底不是你们的首席金牌策划师,这样吧,等画展的时候,你让时晚也来,这样后续的宣传文案和一些其他的活儿,我也好继续交给你们做。” * 接下来的几天,时晚没能联系上顾承焰。 虽然离婚冷静期到了,但只要顾承焰不主动出面去民政局和她领离婚证,他们就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时晚知道顾承焰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她对于他来说,对于顾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他继续拖着的话,那就只有走法律途径了。 打官司离婚虽然麻烦了点,但好在她有证据,法院判离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耗费点时间罢了。 所以时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顾承焰,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之前温想要把自己画展的事情交给她,顾承焰被她甩了一巴掌之后倒是安分了点,没再找她做这事,后来还是秦安栀接了这个活儿。 临近画展,经理来找她。 “虽然这个项目不是你做的,但是你身为策划部的组长,还是要到场的,明白没?多留意一点,我就放心你办事。” 第52章 江欲说他喝醉了要她接 温想的画展她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是秦安栀做事她也不太放心,再加上秦安栀因为她之前拒绝了这个项目,结果项目落在了她的头上颇有怨念。 去盯着点,总归好一些。 “知道了,刘总,我会去现场的。”时晚说完回了工位。 画展在后天,这两天秦安栀基本没有在公司露过面,还装腔拿调的,把组里一般的人都带走帮忙了。 时晚手上还有两个写广告的活儿,对她来说小意思,随意这几天还算比较轻松。 她做完手上的活儿,准时准点下班,刚出公司,蓦地发现楼下不远处有人在等她。 “方助理。”时晚主动打了个招呼。 “时小姐你好。”方助理走上前来,微微颔首道,“顾总说有件事要跟你详谈,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带你去?” 时晚淡淡地开口:“麻烦你转告顾总,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见面谈的。” 接着时晚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领结婚证。” “不是这个事。”方助理摇了摇头,道,“时小姐……”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事情自己出面,不要总是让你来当传话筒,再继续谈吧。”时晚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方助理,转身去停车场拿车回了家。 刚到家,她的电话响了。 是江欲。 “在哪?”他问。 “在家。” 电话那端有些嘈杂,他的声音也有点微醺的意思。 时晚问:“你在喝酒吗?” “嗯。”江欲道,“喝得有点多了,你要不要来救救我?” 江欲开口,她向来是不会说不的。 “在哪,给我个定位。”时晚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 暮色酒吧。 时晚赶到的时候,江欲正好在门口吹风。 见她来,他一双眼瞬间变得委屈巴巴的,像个缺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等你好久。”他说。 “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鞋底都要开胶了。”说着,时晚指了指自己的高跟鞋。 “跟我见面,你不需要穿高跟鞋。”江欲一伸手,时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揽进了怀里,他垂下头,下巴碰了一下她的额角,道,“要亲你的话,我可以弯腰。” 想了想,江欲又补充了一句:“我腰好得很。” “……” 她当然知道他腰好。 那不叫好,那简直是电动小马达。 “江……哎!”门口的人刚开口,连忙收了回去,“我说你怎么在外面待半天,原来是有约啊。” 江欲笑了一声,松开手,对她道:“喝不动了,我要回去了。” “你吹牛吧你,还有你喝不动的时候?江少在南城千杯不醉的名号,到京市来就销声匿迹了?”对方一把把他戳穿,一面揶揄道,“妹儿啊,你可别信他。他这酒量,我跟你说,十个都干不过他一个!他要是说他醉了,你别犹豫,肯定是骗你的。” 时晚眼看着江欲这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样子,自然是信了对方的话。 “行了,回去了。”江欲转过身,背对着人家挥挥手,拉着时晚就走了。 时晚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车。” “不用,我跟你走。”江欲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加绒卫衣,整个人看上去还挺有精神,有点男大学生的感觉。 时晚:“不想和那群人喝吗?” “没有。”江欲答,“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经常一起。” “那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江欲笑了一声答。 时晚也笑了:“送你回家?” “我在京市可没家。”江欲道,“或者,你家就是我家。” “江欲,我家可小的很,比不上你在洲江酒店的豪华总统套房。”时晚提醒他。 江欲眯眯眼:“有张床就够了,你知道的。” 时晚也没再推诿。 到了公寓,时晚给江欲拿了双拖鞋。 “我没准备男士拖鞋,只有一次性的,你先凑合穿。” “你刚搬来?”江欲问。 时晚“嗯”了一声:“刚搬来还没一周。” “顾承焰找得到这里么?”江欲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整个人深陷进去,看上去特别疲惫。 时晚:“你怕他过来?” “我能怕吗?”江欲觉得好笑,他歪着头戏谑地打量着她,“时晚,我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招惹你了。” 这话确实没毛病。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承焰和她的关系,要是真怕被顾承焰惦记上,也就不会在她的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 “不过,我还没离婚。”时晚道。 江欲:“怎么,你还想回头?” 时晚:“我有病?” “那你也不该对自己有什么道德审判。”江欲轻声道,“他开荤的时候也没见自己守什么男德。”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男德女德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在利益权衡的作用下,多少人身不由己地和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在一起,维系表面上的体面,私下里却是自己玩自己的,上流社会的水深,深得根本就见不到什么真心。 所以从一开始想从这场联姻中换取真心的她就是错的,既然错了,那她就摒弃自己曾经那种不切实际的、幼稚的想法,至于道德? 不好意思,她现在没什么道德可讲。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道德的事情,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人。”时晚道,“不论什么时候,爱一个人也不能把自己爱成傻逼。”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江欲坐直了身子。 他一勾手,直接把时晚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有的是很乖,有的时候又很叛逆。”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头,“时晚,你说,哪个才是真的你。” 时晚垂眸:“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可以乖也可以叛逆,全看我碰见的人是谁。” “我不喜欢太乖的。”江欲伸手解开了她外套的扣子,道,“带点离经叛道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她由着江欲解她的扣子,但正事还是不能忘,她问:“江欲,你为什么从南城来京市?” “我说过了,为你而来的。”江欲忙着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答。 “就为了来被我利用的?”时晚讶然。 “是的咯。”江欲抬眸,一双眼缀满了情丝,“来为你卖命的。” 第53章 江欲居然认识顾敛 有个词叫生理性喜欢。 时晚在床上累得不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她觉得对于江欲,她是有点生理性喜欢的。 嘴巴会骗人,大脑会克制,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最没有办法掩饰的。 她的身体就是很喜欢江欲。 “在想什么?”激情褪去之后,江欲靠在她边上问她。 “想离婚。” 江欲笑了一声,他坐起身,从衣服的口袋里拿了盒薄荷糖出来,含了一颗在嘴里。 他转过脸来,静静地望着时晚:“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什么事?” 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是在报恩么?” 报恩? “不是。”时晚很直接地说。 “哦?”江欲来了兴趣,却也没有往下问。 时晚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还是心不在焉。”片刻后,江欲正色道。 这几天,时晚还是会想起顾敛。 虽然顾敛去世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心情早就被抚平了,但是亲耳听到顾承焰说起顾敛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朋友圈才会踏上会京市的路,时晚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似的。 “你知道顾敛么?”时晚问他。 “嗯,知道。” 尽管江欲不是京市人,但顾家的名号在国际上还是响当当的,江欲多多少少会听说一些顾家的事情,尤其是顾家这位英年早逝的原定继承人。 “我不仅知道,我还认识。”过了会儿,江欲说。 时晚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认识顾敛?”她问。 “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在国外做交换生的那一年我们认识的。”关于他们在国外的事情,江欲没有多说,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时晚愣了很久,才问:“所以,你认识我?” “嗯。”关于这一点,江欲也没否认。 “难怪你会说是为我来的……”想了想,时晚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江欲会知道她的底细,为什么江欲会对顾承焰有这样大的敌意,为什么他会帮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顾敛。 所有的一切因果都变得清晰和有迹可循,但是时晚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也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陌生的人凭什么会对她释放善意? 江欲想解释什么,他张口想说话,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那为什么五年后才来?如果你是因为顾敛的话。” “时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复仇也好,查明真相也好,都是原本的生活主线之外的东西。我不可能会为了支线副本连主线任务都不做了,对吧?”江欲这样说。 时晚觉得现在的江欲理智得无情。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人了。 撇开他们上过几次床之外,她对江欲的了解除了他自己说的那些,几乎是一片空白。 就连江欲是南城人这件事,她也还是今晚从他朋友的嘴巴里听来的。 “江欲,如果我说,顾敛的死是意外,跟顾承焰没有关系,反而跟我有关系,你会怎么办?”时晚问。 从江欲的视角来看,大概是觉得顾敛平白无故地去世了,顾承焰这样一个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肯定会觉得这里面是有阴谋的。 但是江欲不知道的是,顾敛和顾承焰的关系很好,而且顾承焰的志向也不是继承顾氏,他有更高远更伟大的理想,而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变成现在发烂发臭的模样! “我能怎么办。”江欲道,“不论我做什么,顾敛都已经回不来了。不是吗?” “那……” “顾氏集团在顾承焰的管理下蒸蒸日上,这样看来,顾承焰也算是做了件对得起顾敛的事。”江欲说,“我看他不爽也不是因为顾敛,时晚,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事情越容易想明白时晚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最正常的结论就是江欲喜欢她,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喜欢身体还说得过去,喜欢她这个人?难道只是因为顾敛在国外的时候提到过她? 怎么可能! 所以江欲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跟她说的,不过这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凡事也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这里是一亿支票。”她正想着,江欲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了时晚的手上,说:“这一亿支票是如果顾承焰对你纠缠不休的情况下给你脱身用的,如果离婚顺利,这钱就是我给你的投资。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我迟早会从你这儿把钱收回来,放心拿去用就可以了。” 说完,江欲穿上衣服起了身。 “走了?”时晚问。 “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江欲道,“我这两个礼拜要回趟南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的。” “那我走了。” 江欲走得果断,门关上,时晚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支票。 她的心不可控制地动了。 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时晚收到的最好的消息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时栋梁已经恢复了很多。 周末,时晚去了趟医院,看到爷爷能睁开眼睛看着她,能对她说的话简单地点头摇头作为回应,她心满意足地红了眼眶。 这算得上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 隔天就是温想的画展。 为了给温想的画展造势,之前顾承焰就在各种平台给她买了不少的热搜,除了网红之外,还请了一众大咖亲自下场给她宣传,看这架势,要是反响不好的话恐怕很难收场。 当然,以顾承焰的实力,不可能让这场画展反响不好的。 隔天一早,时晚就接到了刘经理的电话。 “你早点去,盯着点,别忘了。” “知道了。” 她收拾好东西到了画展现场的时候,看见秦安栀正在门口和温想攀谈。 见她来,秦安栀瞬间板了脸。 “你来干什么?这个项目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第54章 小三的画展她亲自到场 说得好像她特别想来一样。 她就知道秦安栀会这副鬼样子,时晚懒得搭理她。 “我来看温小姐的画展,欣赏一下惊世巨作。”时晚语气淡淡,她戴着墨镜,眼神都不稀罕给一个。 温想睨了她一眼,柔声道:“温小姐愿意来,我很开心,毕竟相识一场,原先我还以为时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既然时小姐这样说,那就是跟我冰释前嫌了。” “温小姐,你人真的太好了。”秦安栀看着温想说,“所以你才这么年轻有为,像你这样心胸宽广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一个装货,一个没脑子的舔狗,凑在一起也很正常。 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时晚转身进了展厅。 看了一圈,没什么纰漏,公司的几个营销号写得也还不错,秦安栀这次项目的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其实秦安栀在工作上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她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其他的歪门邪道上,对身边的人多点善意,她应该不至于混到现在依旧没什么起色。 展厅的正中央,是五年前温想获奖的绘画作品,就是这幅作品,彻底改变了这个依靠勤工俭学和顾家资助的贫困女孩,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当今艺术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可是这幅画的每一笔,都是她画的! 时晚下意识地握紧手,她看着这幅画,脑海中翻滚着的却是顾敛的样子。 如果当初她把一切公之于众,也许违背了顾敛的遗愿,但或许现在,她不会觉得那么窝囊和痛苦。 “时晚,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有点装,现在发现你是真的不要脸。”她正想着,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了秦安栀的声音。 时晚转过头,就看见秦安栀环胸踩着高跟鞋站在她的后面。 她来之前秦安栀就已经和温想攀谈了很久,温想的狗嘴里肯定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的,她也不指望秦安栀能有脑子深思熟虑一下温想嘴里的话有几分真假。 时晚伸手理了理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道:“一般情况下,人只要还有点脑子,我都愿意耐心地劝一劝,但是蠢得无可救药的,就算了。” “你说我蠢?!时晚,你怎么好意思的?!”秦安栀有些激动,她提到了点声音,意识到周围人的视线,毕竟是自己负责的策划项目,他也不想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只能压低声音说道,“时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抢了温想的初恋男友,你就是个小三!” “怎么,温想这么跟你说的?”时晚轻笑了一声,戏谑道。 “温想姐才不会说你的坏话!你们上次在公司门口说的我都听到了,时晚,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喜欢勾引单身的男性,没想到,你对谁都这么饥渴,连有女朋友的男人都要染指!啧,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时晚知道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人都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没必要陷入自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 她压根就不关心秦安栀怎么想她,她现在要的只是自己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 “想说这话很久了吧?憋着难受说出来也好。”时晚平静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刚才秦安栀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和她自己毫不相干,“刘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当然,我希望你最好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搭把手。” 说完,时晚戴上墨镜,走出了展厅。 今天温想的画展参观的人很多,媒体记者也来了不少,温想忙着在门口接受采访,在看到时晚的时候,她故意朝这里微微一笑,叫她的名字。 “时小姐,你觉得今天的画展怎么样?” 摄影机很快转向了她,时晚没有侧过脸来,只是平视着前方,道:“还挺人模人样的。” 画人模人样,至于人,那就没什么人样了。 “那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作品,或是你特别喜欢的呢?” 面对温想这样的追问,时晚觉得真有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都喜欢。”时晚道,“当然,是致敬每一位原作者。” 温想脸色一变。 “时小姐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希望温小姐能够多获奖,为国争光罢了。”时晚挥挥手,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这几年来也有一些没有名气的小画手在网络上抨击过温想,说她的作品和自己曾经发表过的作品有相似雷同之处,但都被压了下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把温想的这些负面新闻压了下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会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因为顾承焰的偏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不论如何,能在今天的场合看到过去的老同学,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些年都在国外,和国内的老朋友们都很久没有聚了,但是看到你们都还想着我,我就觉得前行的路上充满了动力!”说着,温想热情地向周围的媒体介绍时晚道,“这位时小姐是我在大学时候的同学,麻烦大家为我和老同学拍张照留个纪念吧!” 她边说边走到时晚的身边,伸出手就要拉住她。 时晚对温想纯粹是生理性厌恶,看到她这副茶里茶气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要旁边靠一点,谁知道下一秒,她刚抬手想要不动声色地拉开和温想的距离,温想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啊——别!别……” 现场的人群被温想的尖叫声全都吸引了过来,她蹲下身,颤抖着肩膀,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 “时晚,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别像以前一样……” 温想一面说,一面拼命地摇头:“我没有要跟你抢啊……真的……” 她三言两语就把时晚推到了话题的中心,在场的媒体拿着摄像机对着温想,今天的画展有现场直播,碑文想这么一搞,直播平台很快就炸了。 网友1:温想是怎么了啊?不是说要和老同学合影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网友2:我感觉这俩人关系也不好吧?我看温想的同学好像都不太搭理她的样子!还有你们看温想刚刚那个反应,像不像是条件反射? 网友3:我也觉得……温想好像很怕她那个同学的样子! 网友4:听说温想以前被校园霸凌过! 网友5:啊!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个人霸凌的温想啊?! 第55章 小三找人来撕她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开始对时晚指指点点了起来。 透过黑色的镜片,时晚看见面前站着的温想脸色仓皇但是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手段还是这么的低劣和老套。 “你要跟我抢什么?”时晚腰杆挺得笔直,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没有要跟你抢……是你误会我了……时晚,一直以来我从来都……” 没等她说完,时晚沉声打断了温想。 “我从来不觉得你在跟我抢什么,所以,好像是你误会我。”时晚轻笑了一声,道,“我宽宏大量,就不计较温小姐小人之腹了。这样的场合,网友们也不是傻子,就不要想着利用舆论作为手段,把别人当枪使了。” 温想被她心平气和的回应激到了,脸色一片黯。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向时晚的眼神都是装出来的可怜。 “好……是我想多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你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温想,有话要说就把话说清楚。”时晚又一次打断了她的卖惨,“我以前如何?你以前怎样?讲明白。” 她在气势上压了温想几个头,因此从直播里看上去,特别想是她在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马开始为了温想鸣不平。 网友1:这人谁啊?她到底什么意思啊?!说话这么冲,咄咄逼人的!好在是我们温想脾气好,不跟她计较,看她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真的好令人讨厌啊! 网友2:看她那个样子我真的好想吐!就没人来管管吗?今天好歹也是温想的画展诶,这人来闹事算怎么回事儿啊? 网友3:退一万步讲,不惯着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误会,总归温想是国际上知名的青年画家,在国际上拿过奖的!温想是为了祖国争光的,那女的算老几啊? 网友:…… “时小姐,有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明白你为什么你可以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对别人过去的伤痛置之不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温想红着眼指控着时晚。 “你的伤痛是什么?”时晚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想。 她既然喜欢装柔弱,那就让她装! 时晚不在乎这些,她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谁弱就谁有理的说法。 谎言终究是会被扎破的。 她一双眼冷冷地盯着温想,如果今天,温想敢再一次恬不知耻地闹事,往她的身上泼脏水,还要再一次拉顾敛的名字出来佐证,那么,她绝对不会再退让。 就算顾敛四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她是让她保留这件事给温想转圜的余地,但他说的是暂时,不是一辈子。 如果顾敛没有发生意外,身外她最好的朋友、知己、亲人,他也一定早就想好了完全的对策,顾敛是不会让她蒙受这么大的冤屈的。 所以,今天,温想只要敢,她就亲手撕烂她的嘴! 温想被她冷漠的问题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晚继续说:“你的伤痛无非就是自己出身寒门,摊上了并不富裕的家庭。但是你的运气很好不是吗?有人一路供着你上到了大学。温想,你告诉我,你所谓的困扰了你这么多年的伤痛,究竟是什么?它真真切切存在,还是无病呻吟虚构,让大家一起来听听吧!” 温想大概是没想到她今天会这么有底气,愣了很久一直没下文,直到时晚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时晚?!是你吗?” 时晚回头看,看见了并不算陌生的脸。 是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但是平时没什么交集,私下里也就打过几次照面。 时晚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你是?”时晚直截了当地问。 “我是赵念。”女人介绍说,“我们之前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你也来看温想的画展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对劲,不像是老友见面的欣喜,说出口的话语气很淡漠,像是在例行公事。 赵念说完之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温想,见温想正委屈地掉眼泪,登时脸色一变,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时晚,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会还在纠缠吧……” 纠缠? “我纠缠什么?”时晚问。 “温想啊……”赵念一边说一边观察时晚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敢,小心翼翼的样子。 还真是有意思了今天! 难怪她觉得这赵念出现得莫名其妙的,看来是过来配合温想演戏的! 赵念接着说:“你以前一直都看不起温想,说她是乡下来的穷光蛋,还带人一起孤立她、霸凌她……还不让她画画,你嘲笑她,说她这样的穷人根本就不配有画画的梦想……”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穷凶恶极的犯人,亦或许是觉得不可思议,看上去体面美丽的女人,为什么私底下会有这副面孔,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好了赵念,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相信现在时小姐已经不会这样了。” “她要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为什么要看你的画展?你不会真的以为她这样的人会打心眼儿里欣赏你吧?温想,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四年来被她霸凌得还不够吗?!那时候你穷困潦倒得连饭都吃不起,时晚她可是连你用仅有的钱买的那些饭菜都要糟蹋的人!” 温想委屈地看着赵念,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可怜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校园霸凌啊!” “难怪我之前看温想之前的画都感觉很抑郁呢,原来她身上还真的发生过这种让人有阴影的事情啊!” “天!我之前看温想的采访,听她明里暗里说过自己曾经遭受过霸凌,我还以为就是炒作,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事啊!” “……” 随着赵念的出现,周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时晚就陷入了舆论的中心,成为了在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呵。”时晚冷笑了一声,看向赵念的眼神也冷了下去。 “赵小姐,如果诚如你说的,温小姐出身寒门,我对她百般霸凌,她穷得叮当响。”时晚顿了顿,手指指向了大厅里正中央的那幅画,是温想多年前获奖的那幅,“那她大学时期获奖的那幅作品究竟是怎么来的呢?你知道那幅画上的颜料和金箔值多少钱么?还有作画的画笔,是定制的限量款。” 时晚转向温想,道:“温小姐,你说,仅有的钱买了饭菜都被我糟蹋了,那这副身价几十万的画,温小姐是从哪儿抠搜来的?” 第56章 顾承焰说要带她走 当初她画的那幅画确实很贵。 因为那是顾敛送给她的限量款画具,这套画具上百万,虽然画面上用到的颜料算不上很多,但真正懂画材的人知道,能用这套画具作画的人,不会是个遭受校园霸凌的穷学生。 “时小姐,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温想站起身,她捂住自己的脸颊,道,“当初我画画的画具没有这么贵,你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来诋毁我……” “贵不贵,会有人知道。”时晚勾起唇角,又是一声冷笑,“要不要现场找个专家来鉴定一下?我只是怕,真要是走到这一步,温小姐会很难收场。” 说着,时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温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你干什么?” “找鉴定师。”时晚淡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接受过顾氏集团的资助,画具是顾氏集团的长子顾敛买给我的。”温想说着,又开始落泪,“时晚,在这样的场合我不想提过世的人!难道你就非要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哭得很激动,一旁的赵念连忙走上去扶住了她。 “好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她就是见不得你好,就是想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搞砸你在国内的首次画展,你还跟她解释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让安保把她丢出去不就好了!” 温想的声音透露着满满的难过:“我看到她来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她真的改了……我以为她现在看到我的成就会很愧疚,很欣赏……” “呸!她时晚要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带着别人来霸凌你了!”赵念说得义愤填膺。 好狗。 真是一条好狗。 温想混到今天的位置,还真有人愿意给她做条摇尾巴乱咬人的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现场的人议论纷纷,伴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安栀找准了机会,对着时晚就是一阵指控:“我就说为什么今天你要来,明明不是你负责的项目还偏偏要跟过来,原本以为你只是心眼小来抢功劳的,没想到,你是来闹事的!时晚,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儿上,我不想对你说太难听的话!识相的话,你还是自己赶快滚吧!” 有意思。 这就结盟上了。 她不指望秦安栀那个空空的脑袋能想清楚那么复杂的问题,反正在站队这件事上,她永远是胳膊肘向外怪的。 “没想到这女的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知道她,她是轻语公关公司的策划师,之前有个火锅店的爆款视频就是她做的文案,我还以为是个有才华的女人,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见不得人的一面!” “哎,这么看,温想真的好可怜啊!她是运气好,从泥沼中走出来了,要是没有走出来,一辈子都要被人霸凌、欺压,连为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现场,对温想遭遇的同情和对她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见在场的人都对时晚指指点点,温想不露声色地眼角浮起一抹得意。 下一秒,她眼底的得意就之剩下了委屈。 温想看向她身后的位置,轻声道:“承焰……你怎么来了……” “顾承焰?” “那个是不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不太清楚啊……你们有谁认识吗?” “我知道,他就是顾氏集团的顾承焰,是顾家的私生子,原本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是长子顾敛,但是顾敛出了一场车祸死了,后来顾氏集团就交在了顾承焰这个私生子的手上,不过我听说顾承焰和画家温想一直都有点不太清白的,而且顾承焰结了婚,他的老婆也是个哪家的千金名媛,具体是谁我不太记得了,但是肯定不是温想……” “啥意思?就是说温想是小三呗?!” “差不多吧!” “噫……” 现场的议论因为顾承焰的到来又开始转了方向,纷纷在揣测温想是否作为顾氏集团继承人小三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承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下来。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时晚,像是在兴师问罪,但里面又掺杂了一些时晚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时晚摊牌了当年对他的情愫。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顾承焰没有再找过时晚。 当然,时晚是不会对顾承焰的所作所为产生兴趣和好奇的,他怎么想,怎么做,都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现下唯一想要的就是他快点和她领离婚证! “我司负责的项目,顾总。”时晚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见温想缓缓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顾承焰的手臂。 这一次,顾承焰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温想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她看向时晚,眼底里划过一抹恶狠狠的戾色。 在这样的场合,在直播的镜头下,顾承焰不可能公然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和温想还有时晚的关系。 就算以前他带着温想出席一些场合,也都是一些没有圈外人的场合,圈子里的人知道没关系,但是公开的话,不行。 顾承焰的目光微微一黯,道:“我带你回去。” 时晚抬眸,很认真地看着顾承焰:“怎么了吗顾总?” 顾承焰抿着唇,道:“你继续在这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继续在这里只会继续丢脸,是么?”时晚质问他。 “啊!我想起来了!顾承焰的老婆是时家的千金!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地产大亨,时家!” “那他们刚刚说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时?” “不会吧?难道她是……” 在镜头面前,时晚也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毕竟跟顾承焰牵扯得更多,他们之间就越难断干净。 “承焰,我……”温想见顾承焰始终都没有理睬她,有些憋屈。 她还想跟顾承焰说话,却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劝退了。 时晚在心里冷笑一声,乜了温想一眼,道:“温小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呢。” 温想看了眼顾承焰,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就没底气了。 时晚转过脸来,轻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顾承焰说:“你想好了,你要是现在带我走了,你的小情人可就要遭受奇耻大辱了。” 第57章 顾承焰的目光在她身上 闻言,顾承焰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你要是继续在这里,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被抖出来,你能怎么活?”顾承焰压低声音问她。 “你还怪好心的呢。”时晚讥讽地笑了一声。 怎么? 现在来释放同情了? 以前让她跪在地上求他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此刻万分之一的怜悯?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她在公众面前失了面子,毕竟她丢的可是顾家的面子! 顾承焰:“时晚,你别不识好人心,我现在是在帮你。” 时晚:“不劳顾总挂心,你还是想想等会儿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心上人吧!” 说罢,时晚刚想往后退拉开和顾承焰之间的位置,突然秦安栀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到这个份儿上,就别这么不要脸了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秦安栀继而道:“你说,你到底要和温小姐的男朋友拉拉扯扯什么?” 她的声音很高,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顾承焰面色一变,他转过脸,眼神里衔了几分寒凉。 大概是顾承焰的脸色太难看,秦安栀被吓得没敢接着说。 温想因为秦安栀的两三句话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咬住下唇,红着眼看向了顾承焰,话却是对着秦安栀说的:“秦小姐,你误会了,我和顾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秦安栀愣了一下。 “我上次在公司门口明明听到你们……”话说到一半,她又看到了顾承焰凉薄的目光,彻底噤了声。 时晚眉眼含笑,语气戏谑又轻佻。 她抬眸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转头看向了秦安栀:“怎么不说了?” “时晚。”顾承焰咬着牙,伸出手想要拉她走。 她一抬手,云淡风轻地甩开了他。 “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需要自证,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证明。”时晚静静地看着顾承焰,说,“你担心的应该是我会如何反击让你的温小姐下不来台,你要花多少钱把今天可能会上的热搜压下来,其它的,不需要你费心,顾总。” 顾承焰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时晚,道:“你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是陌生。” “不是我变得陌生,而是你从来都没有睁开过你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过我。”时晚静静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观望着,不少人拿着手机出来拍。 温想的画展是现场直播,公然在大众面前闹了这么一场,现在直播间的弹幕都刷疯了。 顾承焰的周身笼罩着一股厚重的严肃,他用力地握紧手,因为力道太大,指关节被自己捏得发白。 时晚转过身来,矛头转向了赵念。 赵念拎着包,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干嘛?!”没等时晚开口,赵念先忍不住了,“明明就是你一直都在欺负温想,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更是不知悔改,居然还在温想的画展上闹事……” “你跟她多说什么啊?她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秦安栀跟着阴阳怪气道,“我就说你这么恶心绝不是一朝一夕变成的,呵,果然,你一直都是这样无耻的人!” 类似的台词说了无数遍,时晚听得有些厌烦。 面前的三个女人站在一起,赵念和秦安栀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温想,时晚真觉得温想下一秒好像就要晕倒在这里了。 按理来说,温想都这副德行了,顾承焰的目光应该在他的白月光身上,却是没想到,时晚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顾承焰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身上。 时晚也说不清顾承焰的眼神里面装的是什么,那种感觉,让她突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顾承焰,那个她不顾一切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少年。 可是下一秒,时晚的思绪回了神。 她很快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年了,现在的顾承焰,不值得她有一丝半点的期待。 “说完了吗?”时晚等了好久,见面前的几个人好像没有继续演下去的意思,开口问,“要是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说完,时晚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之前在拍卖会上有过一次先例,温想有些拿不准时晚手里有什么证据。 那一次人少,都是圈儿里人,真要是有什么,顾承焰还能压得下去,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了,就按照现在信息发酵的速度,那可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你想干什么……”温想直起身,一面假惺惺地擦眼泪,一面小声地质问。 “你又想像从前一样,霸凌温想吗?!”赵念连忙站出来,道,“时晚!你别太过分了!” 赵念话音刚落,温想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彻底站不住了。 她身子瘫软,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温想!” 时晚冷眼地看着温想现在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坏,但是没脑子。 从前她还收敛点,现在仗着顾承焰喜欢她,有人帮她撑腰,所以得寸进尺! 温想脸色惨白,她费力地抬起手,指向时晚的脸,道:“对不起,时小姐,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但是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对我有什么怨恨,能不能等画展结束之后……” 说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时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后来传来的讥讽的声音。 “姓温的,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闻声,时晚回过头去,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子后面的季柠。 “那人好像是个网红?” “对对对,是个自媒体博主,我还挺喜欢她的!” 很快现场上就有人认出了季柠。 “怎么,你以为自己找一群狐朋狗友就能给你撑腰了?”她呸了一声,道,“还是说你以为时晚后头没人了?顾承焰是条狗,看不清,没关系,我来讲给他听。” 说着,季柠摘下墨镜,扭头转向了顾承焰。 她摊手,道:“顾狗,说说,你打算花多少钱买通我,让我给你的小娘子留一条底裤?” 第58章 季柠骂他狗男人和顾承焰battle 见顾承焰没说话,季柠又道:“堂堂顾氏集团的继承人,要压下今天的丑闻要花多少钱?啊,让我想想,会不会比买通我要多?” 时晚伸出手拉住了季柠的手臂,想把她往自己身后护,却被季柠按住了。 老实说,她是最怕自己和顾承焰的这些恩怨牵扯到季柠的,毕竟季柠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家里也有不小的产业,要是因为自己趟了浑水,惹得顾承焰的记恨,那她真的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季柠转过身来,走近两步走到了媒体镜头前,道:“青年画家温想,温小姐,五年前凭借一幅《画中人》的作品斩获了国际大奖,但事实上……” “够了!”顾承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制止了季柠继续往下说,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一时间,在场所有等下文的人只见季柠戛然而止。 “行。”季柠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你还有点诚意,那我们达成共识。移步说话。” 说完,季柠搂着时晚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了直播画面,时晚才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顾承焰。 “你怎么来了?”时晚问。 “我要是不来,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办?!”季柠简直要被她气炸了,“再说了,这么爽的打脸戏码,怎么能没了你的好闺蜜我?!” 时晚:“温想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我在大众面前抬不起头来,机关算尽。” “她有什么本事机关算计?你瞧她那副样子,除了装可怜还能干嘛?”说完,季柠忍不住白了顾承焰一眼,“也就得了白内障的人才会觉得某人真的是楚楚可怜!脑袋被驴给踢了!” 对于顾承焰,季柠向来是嘴下不留情的。 当年她们一起读大学的时候,季柠就一直劝她别在顾承焰一棵树上吊死,可惜,说了没用,说了不听,结果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季柠有的时候是真想治一治时晚的恋爱脑。 顾承焰的脸色阴沉,对于季柠的阴阳,他没有回击。 “看来你还知道谁才是你老婆啊,顾承焰。”季柠抱胸,哼笑了一声,说,“虽然马上就是前妻了。” “你想说什么?”顾承焰直截了当地问。 “我能跟你说什么?你还指望我有什么好话送给你?”季柠摊手,“给钱。” 顾承焰:“你先告诉我,你手上有的东西是什么。” “我告诉你了,还能搞到钱?”季柠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有耐心跟你在这儿耗吧。顾承焰,你那点威胁人的伎俩用不到我的身上,不过你要是给钱给得爽快,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类。” 季柠张口闭口不把顾承焰当人。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时晚一直以来遭受的待遇,虽然她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之前时晚还是个恋爱脑,怎么讲就讲不通,她一个人输出没什么用。 不像现在,时晚好歹是从梦里觉醒了,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恶心玩意儿。 现在帮她撑腰,才勉强算回事儿。 顾承焰脸色难看,他余光扫了眼时晚,见她反应平平没什么波澜,顾承焰的唇角下压,整个人没什么好情绪。 他拿出手机给季柠的支付宝转了五百万。 钱到账,季柠拉着时晚就要走。 “东西呢?” “什么东西?”季柠反问。 顾承焰额角的青筋跳起:“你诳我?” “花钱买个教训张张脑子还不够?”季柠哼笑了一声,道,“你要是觉得你那个温小姐是朵小白花,纯白无邪的那种,你也就不可能觉得我手上有什么证据了,对吧?说白了,你不也知道你那小三自己个是什么尿性的东西。” 面对季柠的一语点破,顾承焰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说:“难怪时晚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是跟你学的。” “那你这不当人的架势是跟谁学的?跟你那把小三娶进门的老爹学的?”季柠开口就又开始骂他,“顾承焰,我告诉你,我以前看在时晚的面子上给你留点余地,现在你俩要离婚了,我是一点情面都不需要给你留了。” “时晚。”顾承焰目光转向了她,“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找我!”季柠拉住时晚,道,“你现在找她,除了领离婚证,别的什么都别想。当然,你要是拖着不想离婚,咱们就走法律途径。我倒要看看,法庭上,法官知道了你这龟孙这几年来做的那些不是人干的事儿,怎么判。” 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当面骂顾承焰一顿,今天季柠可算是骂爽了。 “对了,走之前,我再跟你说个事。”说着,季柠转过脸去先安慰了一下时晚,道,“你答应顾敛暂时别讲,但是我没答应啊,所以这事儿你不必愧疚。” 顾承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季柠喷他,“傻子都知道你那小情人得奖的那幅画用的是什么天价的高端画材,还有你这几年为她解决的多少抄袭事件,你最懂了!顾承焰,装瞎子可不是这么装的。” 季柠懒得跟顾承焰废话,转身走了。 离开的路上,季柠还觉得自己今天没骂爽,便宜了顾承焰那个狗东西。 “我要是不来,你就要被那对狗男女欺负死了。”季柠怪她。 “那倒不至于。”时晚轻笑了一声,“不过是要用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办法了。” “你下次有事情跟我说好不好?你每次这样,我都觉得你特别不把我当朋友!”季柠越想越生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开始教训时晚。 时晚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投降道:“我没有。但是我确实不想让你牵扯进来,顾承焰的那些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怕你们家跟着一起遭殃。” “他没那么傻要跟我们家斗,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竞争对手,弄垮季家对他来说没有半毛钱好处。”季柠道,“况且,如果是我又到了这样的情况,我就不信你会瞻前顾后地不来帮我。” 时晚红了眼:“当然不会。我万死不辞。” “那还有什么说的。”季柠笑着,拿出手机刚准备回条信息,突然看见跳出来的弹窗。 #温想画展闹事# #温想被大学同学霸凌# “好了,你上热搜了!” 第59章 她上热搜了 江欲下了飞机,就看到了新冲上热搜的话题。 热度最火爆的那条微博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时晚。 她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受千夫所指。他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一紧,眉头也不觉得皱起。 “怎么了,江总?”身边的助理林岩问他。 江欲看了眼腕表:“董事会最早什么时候能结束?” 林岩想了想,道:“江总,最早也要晚上十点。” “帮我订十一点的机票,飞京市。”说完,他又道,“你先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去京市,帮我打点一下。” 林岩听了一半,没太听得懂。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那个……我要去打点什么?” 江欲抿着唇,有几秒钟没说话,随后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林岩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后脑勺:“行!知道了!江总,我这就走。” 他让林岩止步,施加了点压力:“董事会结束之后我要看到事情解决。” 林岩:“是,江总。” * 热搜发酵的这段时间里,时晚收到了不少熟人的电话,微信上不少人给她留言。 那些平日里跟她没什么关系往来的,现在一个个都都像是在她的关系列表里诈尸了一样,如雨后春笋般地全冒出来了。 时晚就接了一个电话,后面索性开了飞行模式,消息也是一条都没回。 找她的很多都是有关系往来的客户,还有就是公司的领导。 大概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公司层面上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继续胜任现在的工作,委婉地给她放了假,让她好好地在家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是多久,公司是肯定不会给她一个准话的。 时晚垂眸看了眼刘总发来的消息,满眼都是他那张倒胃口的脸,也懒得回了。 季柠趴在床上剪视频,一边剪一边安慰她:“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很多都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就专门会被有心的人所利用,制造舆论,还以为自己特别大义凛然,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伸张正义,其实都是一群小丑……” 时晚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做公关策划这一行的,最知道如何利用网络、媒体平台、舆论引导事情的走向和人们的感觉,所以会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而且在现在的舆论漩涡背后,一定是有人在用力的,不然不会发展成现在的热度。 谁会给温想使力? 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除了顾承焰还能有谁。 “我肯定没什么。”时晚想起热搜上还带了季柠的名字,“不过你跟着一起躺枪了。” “老娘当年被网暴的时候,一个人干趴了他们一群人,就他们现在这点架势,小卡拉米啦。”季柠伸出手做了一个弱爆了的手势,又刷了刷微博,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一分钟前刷还在热搜前三呢,怎么突然没了?” “嗯?”时晚愣了愣,拿出手机刷了一下,确实没有再看到有关温想画展的相关消息。 就连那些之前就已经买好了的夸夸营销号,都把内容给删了。 “谁?”季柠探过头,问,“能有这么大本事?难不成是你那瞎了眼但是突然良心发现了的前夫?” “按理来说,能有这么大本事的,最起码得跟顾承焰平起平坐。”时晚也觉得有意思,“谁啊?是在帮谁?” “肯定不能是在帮温想啊!”季柠坐起身,“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都是可怜温想的,她画画的那些除了周边的东西销量都翻了好几倍了,都是给同情票的,这哪是在帮她,是在帮你啊!” “帮我?帮我干什么?” “我来问问。”说罢,季柠拿出电话给顾承焰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季柠开口就问:“是你搞的吗前夫哥?” “什么?”顾承焰顿了顿,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季柠说的是指什么。 “哦,那没事了。”说完,季柠就打算挂电话。 “等等。”她刚要按下挂断键,就听见顾承焰阻止,“时晚在你身边么?” 季柠看了眼身边的时晚:“不在。” “她去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季柠直接怼了回去,“我跟你说过,除了领离婚证之外,你别想找她。” 顾承焰的声音沉了下去:“季柠,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有耐心?” 时晚听到了顾承焰电话里的声音,她从季柠的手里接过手机,示意她来说。 “季柠是因为我才会对你这样,我会劝她,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牵扯到别人。”时晚顿了顿,道,“你如果很挂怀那五百万,稍后我会还到你账户上。” “时晚,我想跟你谈谈。” “电话里谈不了么?” “面谈。”顾承焰道,“谈好了,我们去领离婚证。” 时晚沉默了一下。 虽然律师她已经联系了,但是打离婚官司费心费力,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她不想跟顾承焰耗到那个时候,要是能速战速决,那自然是最好的。 片刻后,时晚道:“好。” 顾承焰给时晚发完地点和约定时间后,方助理敲门进了办公室。 他拿着资料走到了顾承焰的面前,将文件放在了办公室的桌上。 “顾总,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内容,但是关于温小姐多年前在比赛的获奖作品,确实……” “什么?”顾承焰打开了桌上的文件夹。 “那幅作品,是出自时小姐的手。” 顾承焰的身子僵了一下。 虽然他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真相突然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一直把温想放在心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信任狠狠地打脸! “我问过那家画材店的店家,时小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他家买颜料和画具的,那套纯手工的限量款颜料,只有一套,购买的人有详细的记录和签字,确实是时小姐,不是顾敛。” 顾承焰紧抿着双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且,顾敛出车祸时后备箱里的那些颜料和画具,也是送给时小姐的。” 顾承焰紧紧地捏住手里的文件,顾敛遗物的照片就在眼前,画具上的小卡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能辨别出“时”的字样。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查到了……” 方助理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顾承焰抬起头:“怎么不说了?” 方助理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对于他查到的这个结果,他不确定顾承焰一时半会儿地能不能接受。 “顾总。” “说。” “其实事发当天,也就是五年前时小姐生日的那天,时小姐并不在京市。” “你说什么?” “时小姐那天好像是因为心情不好,临时和季柠小姐去了n市,早在顾敛先生开车出发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抵达了n市。” 顾承焰猛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顾敛是在去京市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的! 难道……顾敛不知道时晚不在京市?毕竟顾敛是在看到时晚的朋友圈之后才启程的。 不然,顾承焰实在想不通,顾敛在明知时晚不在京市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驱车赶往京市?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顾敛当时不知道时晚已经去了n市,要么…… 他就不是去找时晚的。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 顾承焰感觉到自己握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么多年来,他对于时晚的恨意,根本就是没道理的? 可是他分明是在看到时晚发的动态之后才出发的! 只可能是因为他当时不知道时晚已经离开n市了! 顾承焰不能接受第二种可能性,接不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而且,当天时晚小姐的车在4s店保养,她开的车是顾敛先生的。” 第60章 顾承焰猜到了真相 啪—— 顾承焰手中的文件夹蓦地掉在了桌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听完了方助理的话,大脑一瞬间几乎就把所有的线索给理顺了。 顾敛的车钥匙不可能随时放在时晚的身边,所以时晚要用顾敛的车,她一定会告诉顾敛。虽然两家关系好,又住在同一片别墅区,但是顾敛的车钥匙是放在卧室的,时晚不可能直接进去。 那也就是说,被排除的可能性是第一种。 顾敛早就知道时晚不在京市! 那他去京市到底是因为…… “比赛结果是什么时候出的?”顾承焰突然问。 “顾总,你是说的什么比赛结果?” “五年前,那场绘画大赛的结果,是什么时候出的?” 顾承焰虽然问,但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顾敛出车祸的第二天,他去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后,他知道了温想获奖的消息。 获奖名单的公示时间就在前一天,就是时晚的生日,顾敛出车祸的那天! 顾敛给时晚准备画具作为生日礼物,也就是说,顾敛早就知道时晚喜欢画画,知道她会画画,或许,他早就看过时晚的作品。 他在明知道时晚不在京市的情况下还有回去,不是因为他看到了时晚的朋友圈动态,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获奖名单……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必须要回去的原因,不是要给时晚过生日,而是要帮她处理好这件事。 那他会京市要找的,应该是…… 温想。 所以时晚那天会心情不好,所以顾敛在高速路上会给时晚打电话…… 所有破碎的片段突然连接完整,但却拼成了一个他非常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成立的真相。 顾承焰站起身,从椅子上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温想躺在床上刷手机,心满意足地看着网上那些对时晚难听的评价。 下一秒,那些帖子突然齐刷刷地消失了。 温想坐起身,给秦安栀打了通电话。 “怎么回事?你们让人把营销号的帖子下了?”她有些不满地对着手机质问道。 “怎么会呢……”秦安栀也一头雾水,“我们这边刚刚还弄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全部都没了……” 难道是顾承焰? 温想握紧手机,道:“秦小姐,我付了钱的,付了那么多钱。要是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好,你觉得我们还会有第二次合作吗?!” 秦安栀:“温小姐,你稍安勿躁,我这边马上处理。” 挂断电话,温想的脸色还难看得很。 不过心情还算是好。 毕竟这件事一出,时晚在圈子里可就翻不了身了! 只是温想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后面使力下了她的热搜。 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圈子里,除了顾承焰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别人,但如果真的是顾承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画展上,顾承焰要带走时晚的时候,温想就气得要发疯。 好不容易她打了一场漂亮仗,顾承焰居然会为了她压热搜?!真是疯了! 她正想着,冷不丁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时晚回过头,就看见顾承焰站在门口。 他走得比较急,还有点微喘,但脸色却是难以捉摸的冷淡。 “承焰?”温想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转变过来,她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 他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随后快步走到了温想的面前。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用相对冷静的声音道。 温想抬起头:“你说的是什么解释,承焰?” “你获奖的那幅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 温想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问:“连你也不信我了吗?你也觉得我是在污蔑时晚,对吗?承焰,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我在问你要解释。”顾承焰道,“温想,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在等你一句解释,而不是直接让你付出代价。” “承焰,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你还想要我解释什……” 没等她说完,顾承焰伸手抓住了温想的衣领,咬牙道:“别装了!” 第61章 顾承焰和温想对峙 温想被顾承焰这没耐心的斥责吓得愣住了。 顾承焰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对她。 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因为时晚说了两句话,顾承焰就开始动摇了?!那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筹谋是为了什么?就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凭什么? 就因为时晚出身豪门,而她是从一个穷乡村出来的,所以时晚就天生高她一等?! 她不甘心! 顾承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温想,告诉我,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哥是不是去找你的?!” 温想愣了一下,她目光微微闪烁,问:“哪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哥为什么会从比赛的酒店突然回京市?”顾承焰看着她的眼睛,问,“告诉我,他是不是去找你的?” “怎么会……”温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会来找我呢?我们平时基本上很少见面的……” “你拿了时晚的画去参加国际大学生插画比赛,我哥发现了,所以他去找你,是不是?” 温想的心咯噔一震。 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裙角,空气稀薄得像是被人抽光了,偌大的房间里,温想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所以我哥是因为你才出车祸的,是吧。”是问句,顾承焰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温想矢口否认:“不是,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来找我?顾敛从来不会单独来找我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 “呵!”顾承焰冷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笑温想的装蒜,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道:“温想,我那么信任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到头来,你告诉我,那幅画是温想的?!” 温想有些激动:“是时晚告诉你的吗?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顾承焰:“你不是说我哥不会单独来找你么?那么上百万的画具,他凭什么送给你?你们的关系不是没有那么好么?” 意识到自己的说辞前后矛盾,温想张开嘴,愣了好半天,一时半会没什么理由可以自圆其说。 她意识到顾承焰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种陌生的眼神,让温想极度缺乏安全感。 下一秒,温想的眼睛就红了。 “连你也不信我……”温想的眼泪哗地从眼眶里往下落,她抓住了顾承焰的手,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顾承焰,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可以!” 她瞪大眼睛盯着顾承焰,眼底波涛汹涌。 第一次,顾承焰没有急忙给她安慰。 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要我信你,你告诉我,我怎么信你?” “顾敛的死是意外,即便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它也依旧是我心上的一道疤,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说顾敛是因为我死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走到今天,都是顾敛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帮助我,要是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害死,那我还是人吗?” 她说得很认真,眼睛直直地盯着顾承焰。 这让顾承焰有稍微的恍惚。 或许,他的推断是错的,顾敛的意外其实和温想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沉默动摇的空隙,温想接着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辱负重,从来都没有在时晚的面前抬起头,好不容易我从穷苦的环境里走了出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又要因为她的三言两语,你就全然不信我了吗?” 温想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顾承焰紧抿着唇,双眼锁住温想那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如果连你也不信我,那我也不知道我努力到今天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了……”温想垂下头,自顾自道,“顾承焰,你可以误会我,什么样的误会我都可以解释清楚,但是在顾敛的死这件事上,你不能误会我,更不能冤枉我!” 他的心口沉了一下,目光里温想颤抖着的肩膀,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 很多情绪一时间全都涌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顾承焰的嗓子眼,让他很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是,我承认,那件事是我错,但是承焰,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好不容易能让别人看到我的优秀,不因为我出生寒门就把我拒绝在门外,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珍贵吗?没错,是我贪心,做了坏事还抢占着不属于自己的荣耀,可是,人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这么一次机会……但是那个机会就在我的眼前,就近在咫尺,我也是个凡人,没办法对世俗的欲望和名利说不……所以我犯了错,但那是我唯一的机会啊!承焰……你明白吗?!” 温想抬起头来,提高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时晚你的妻子,你偏袒她我没话说,当年的画那件事,是我错,是我鬼迷了心窍,这件事我没得辩!我也承认自己的错误!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找机会和温想坦白,但是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想起她从前对我做的那些恶事,我就没有办法开口,我不敢想我说出来的话,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她肯定会把我往死里折磨!我于是带了点报复性的私心想,这样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反击!否则我这么多年承受的屈辱,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找个发泄口了?承焰,你可以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辱我的,但是我没法忘!” 她的胸口剧烈得起伏着,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所以,就算是我的机会来得不光彩,但我只要想到不用再因为自己是顾敛资助的贫困生的身份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我就决定贪心一把了!那幅画是时晚的,我承认借着她得到这个机会是我的不对,但是后面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画的,难道时晚的才华是才华,我的才华就不是才华了吗?她那么有钱,出身高贵,她以后有无数的机会证明自己的才华,但是我就那么一次机会!顾承焰,你告诉我,就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我就活该被斩断一切成功的可能吗……” 她说得楚楚可怜,眼泪溢满了眼眶。 良久,他没再看温想,而是移开视线,用极其淡漠的语气对她说:“你已经踩在她的头上了,没必要再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温想反问道,“我回国的时候,是你跟我说的,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你让我下她的面子的,怎么到现在变成你来质问我了?” 顾承焰抿着唇,脸色很有些难看。 “你居然会为了她压下这么大的热搜,承焰,你的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还是说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听了你的话来破坏你和时晚的岁月静好!” “不是我压的。”顾承焰声音寒凉,道,“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下热搜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温想顿了顿,故意道,“原来时晚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脉吗?能让这么大的热搜突然间就无影无踪了?” 她观察着顾承焰的表情,果然看见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阴沉。 “不清楚。”顾承焰答得很含糊。 他的心情也不好。 尤其是当他知道过去的种种或许都是他片面的误会之后,他有种明明应该觉得愧疚,但他偏偏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强烈矛盾。 “那会是谁呢?毕竟现在时家已经这样了,该有的关系能搭把手的在时老爷子生病的时候就已经伸手了,那时候都没能求到人,更何况的现在了。要么就是时晚自己的人脉,她毕竟是做公关这一行的,圈子广,认识的上流人物应该也不少……再加上她长得也漂亮,你们又是隐婚,没人知道她有丈夫,她对外肯定也不会说,应该有不少男人喜欢她吧?就比如上次拍卖会上碰到的那个江欲……” 第62章 顾承焰看到了时晚从前写的那些关于他的日记 温想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她扭头仔细观察顾承焰的神情。 顾承焰那股本就憋着的火现在被她这么一煽风,烧得更旺了。 全然把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忘得一干二净! 温想多年前抄袭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现下他要搞清楚的是,她到底背着他攀上了谁的关系?! 就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谁会心甘情愿为她如此大费周章?! 那她就只能是凭借别的不光彩的手段了! 可是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 顾承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要走。 “承焰,你去哪里?”温想哭哭啼啼地拉住了他的手,“你真的不想理我了吗?” “没有。”顾承焰淡道,“我要处理一些事情。” 温想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脸上还挂着委屈的眼泪。 “只要你还愿意理我……我知道自己犯了错,我会改的,承焰,我以后……” “知道了。”顾承焰打断了她的话,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急躁,他道,“事已至此,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承焰,你知道的,我没有任何人帮我,自己一个人走到今天有多么困难……” “我明白。”顾承焰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但他短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关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瞒着他,对她的那层滤镜也逐渐清晰了不少。 他以为的如野草一般坚韧不拔的女孩儿,不过也是一个会犯错、会逃避、贪婪又自私的普通人。 “你继续休息,我处理点事情就回来。”说完,顾承焰转身出了门。 顾承焰关了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烟熏得难受。 隔壁客房里的张姨打扫好出来,见顾承焰在一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顾承焰瞥了眼客房里的东西,问:“这些是什么?” “是太太的东西。”张姨解释道,“之前太太搬出去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东西没有带走,留在这里了。” 顾承焰熄灭了烟,他迈开步子走进了客房。 时晚的东西…… 顾承焰看了看张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角落里,有一个铁盒子。 盒子看上去已经有点年纪了,微微生了点锈。 顾承焰有种莫名的冲动,拿起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叠纸,各种各样的,便签、信纸,叠在了一起,背面透着笔迹,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顾承焰随手打开了一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时晚写的一些随笔,写得比较随意,没有用什么特定的本子,应该是不同时间写的。 “今天去体育馆看顾承焰打篮球了,他好帅!没想到他打球居然这么厉害,比顾敛可厉害多了,顾敛就是个不爱动的懒猪,还是顾承焰这样爱运动的是我的菜。” 印象里,顾承焰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到时晚来看过自己打球。 他对大学时期的这段时间里的时晚没什么深刻的回忆,唯一的认识,不过就是时家的千金,是顾敛的未婚妻。 “今天听到室友议论顾承焰了,哈哈,毕竟是我喜欢的人嘛!” “好兄弟顾敛,让我加上了顾承焰的微信!开心。” “没想到顾承焰微信上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_^,为什么会发这么古老的颜文字……感觉跟他真的没什么话讲……也不敢打扰他,他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 “顾承焰比赛获奖了,太牛了!不愧是姐看上的男人!” “啊,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 “……” 一张张,一页页,很随意,没什么特别的顺序,全都是少女的心事。 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顾承焰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纸业,试图用左手压住自己躁动的右手,但是失败了,不仅没压得住,就连心口都连带着跟着一起剧烈地颤抖着。 疯了…… 顾承焰在心里骂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疯到家了! 为什么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明明是联姻,明明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明明只是利益往来,明明……她只是想当顾氏集团的少奶奶! 那么这些又算什么?! “少爷。”张姨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他。 顾承焰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太太还有一个画册,你上次不是问我她是不是画画嘛,我也没注意,后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她留存的画册,一直想跟你说的,忘了。”说着,张姨从客房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画册递给了顾承焰。 他接了过去,打开,下一秒,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怔怔地愣在原地。 第63章 恶毒婆婆打她耳光 画册从第一张开始,每一张都是他。 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时晚描摹的他的模样。 顾承焰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机械性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翻开到最后一页,顾承焰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什么要成为顾家少奶奶? 她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原来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他!只有他一个人! 过去的种种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地翻滚着,最后停在了那个大雪天。 游轮上,他和圈里的那些酒肉朋友谈笑风生,隔了老远就看到时晚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他故意折磨她,让她等,又在她上船之后羞辱她,像是要告慰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她身旁的忍辱负重。 顾承焰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指甲已然陷进了皮肉里,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少爷,我可能多嘴,但是就算你觉得多嘴我也还是要说,这么多年来太太一直都是真心对你的,所以这一次你真的太过分了。”张姨说完,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了客房。 顾承焰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画册。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是母亲的来电,他按下接听键,听见听筒里传来陈珺的声音。 “晚上有个饭局,你过来一趟,六点半。” “老宅?”顾承焰问。 “不。”陈珺报了个地点和包厢号,“别来早,六点半。” “好,我知道了。” * 时晚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陈珺的电话。 “喂。”接听电话,她的声音很冷淡。 “晚上来吃饭。”陈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六点,别让我等。” “不好意思陈女士,晚上没有空。”时晚开口拒绝。 “是承焰让我跟你说的。”电话里,陈珺的声音高高在上,“你们之间的事情要当面说清楚,当然,我得在场。” 她想起顾承焰电话里跟她说的商讨离婚事宜,没想到还要带上亲妈。 时晚淡淡地舒了口气:“好。” 晚上六点,时晚驱车到了陈珺说的餐厅。 推开包厢的门,她看见陈珺正端坐在包厢正对门的沙发上,她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承焰呢?”时晚环顾了一圈之后没有看到顾承焰的人影,问。 陈珺站起身来,缓缓道:“他一会儿到。” 时晚没搭腔,和陈珺之间她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要离婚的是顾承焰,就算是他亲妈出场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她也还是个没进门的,没有什么实际的决策权。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见她不吭声,陈珺显然是沉不住气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时晚的面前,没给时晚反应的工夫,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在她的脸颊上甩了一记耳光。 啪! 这巴掌力度不小,时晚的头都被打得歪了过去,一时间,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都依稀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她捂住脸颊,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她侧过脸来看向了陈珺,见陈珺的脸上满是怒火,她保养得很细嫩的皮肤上略微有一些细纹,如此精明算计的脸,却还是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姿色。 “承焰对你还有几分体面,所以让你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陈珺冷哼了一声,道,“那么大的场合,你敢去找温想的麻烦?!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顾家的脸,我看你是不想当顾家的少奶奶了!” 时晚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这哪是来跟顾承焰一起来跟她商量离婚的事情,是要来替她心仪的未来儿媳妇撑腰的。 时晚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反手甩了一个耳光回去。 陈珺被她打得毫无反应的余地,差点没站稳地倒了下去。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时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人,你敢打我?!” “你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夫人,要让我对你毕恭毕敬?”她往前走了一步,陈珺怕她又要打自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顾承焰的母亲!是你的婆婆!你要不要脸?贱人,真是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告诉承焰,让他马上就可以离婚!” 时晚:“陈女士,我请你搞清楚情况。我和顾承焰早就签了离婚协议书,现在死乞白赖不肯跟我去领离婚证的,是你的亲儿子,不是我。” 陈珺显然没想到时晚会这么说。 让她相信时晚要和顾承焰离婚,放着顾家少奶奶不做?怎么可能! “你别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承焰他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陈珺道,“你从前仗着个有钱的娘家,对我们顾家百般瞧不起,现在好了,你们家完了,时老爷子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没办法让你们时家继续风光!就你这样的贱人,舍得顾家的一切?开什么玩笑!” “到底是没门没户的小地方出来的,张口闭口喜欢把自己的同类挂在嘴边。”时晚抬眼看她,眼底一片冰凉,“这么喜欢小三上位的戏份,这么着急赶我走,不就是想看到小三光明正大进入顾家的剧集么?好圆了你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和顾承焰他爹领证的遗憾。” “你!你说什么?!”陈珺被气得鼻子都歪了,“整个京市谁不知道我才是顾家的夫人?!轮得着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知道为什么豪门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么?为什么宁愿没有情感基础都要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家庭作为联姻的对象么?”时晚又往前走了一步,陈珺没办法,被她逼得又只得退后一步。 她看着陈珺的眼睛,淡道:“让我来教你这个道理。因为不同的原生家庭和生长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和品性,就像你,就像温想,就算是侥幸得到了哪个有钱人家的垂怜,也不过是机关算尽得来的肮脏机会,靠身体、靠阴谋得来的上位,永远不可能被光明正大地写出来,永远不可能被世俗、被大众所承认。不过呢你也算是日子过得舒坦了,也让你的弟弟成为医学界的大拿了,算是阶级跨越,所以即便是入不了顾家族谱,你好歹也算是做了点好事,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陈珺气得满脸通红。 她说不过时晚,嘴巴被气得打结,她只得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时晚的头发。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第64章 渣男说她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时晚的头发被薅得厉害,她伸手抓住了陈珺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捏得不得不张开。 “恼羞成怒了吗陈女士?”时晚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头发,她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仪态,随后目光看向了陈珺,道,“要么,说服你的儿子跟我领离婚证,要么,安静地等我们打好离婚官司。” “你还想打离婚官司?!”陈珺的手腕刚刚被捏得发痛,她脸色有些难看,可在时晚的面前,她由不得不强迫自己看上去端庄,只得咬着牙说道,“我告诉你时晚,你休想从我们顾家拿走一分钱!” 时晚忍不住嘲笑她:“你连像别家的豪门夫人给我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家儿子的本事都没有,我们离婚的财产分割,你觉得你能说上几个字?” 陈珺抱胸,斜眼睨着她,说:“你少在这边嘴硬!顾承焰毕竟是我的儿子,他孝顺得很,我说的话他一定会放在心上。” 时晚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跟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她就算和陈珺说再多,就算是占尽了上风,也一点实际的用处都没有。 “那你记得好言规劝你那听话的儿子。”说完,时晚拉上外套的拉链,走到门口就打算离开。 结果拉开门,迎面和顾承焰碰了个正着。 她掀眸,看见顾承焰就站在门口,铁色铁青。 “陈女士,你的好儿子来了。”她说着,朝陈珺笑了笑,“记得你刚才的话。” “承焰?”听见时晚这么说,陈珺有些不自然,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样子,装作没事似的走到了顾承焰的面前,轻道,“怎么提前来了?” “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正好有时间,就提前过来了。”他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根据时晚对顾承焰的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好。 也对。 反正他每次跟她打照面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 “原来陈女士约的是两个时间啊。”时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一刻。距离陈珺跟她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但在顾承焰的嘴里,好像跟他约见的时间还差点。 “有什么事是顾承焰听不得的?”时晚靠在门框上,斜眼,漫不经心地扫了陈珺一眼,开口问道。 “作为婆婆,跟你单独说几句体己话也没什么问题吧!”陈珺解释道。 体己话? 时晚笑了,她看了顾承焰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复杂,但凭她的揣测,她想,顾承焰应该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听过一遍了。 “妈,我有点事想要单独和时晚说,我就先带她走了。”良久,顾承焰开口。 其实他早就到了。 那一巴掌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羞辱她的,他也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到了。 从前时晚很少会回顾家老宅,除了那些实在没有办法避免打照面的场面,婆媳两个人很少会见,虽然每次见面的气氛都不会很好,但至少也都保持着场面上的体面,绝不会像是今天这样,大打出手,满嘴脏话。 是从温想回来之后,陈珺的态度就明显差了。 大概是察觉到他对时晚的态度,陈珺也没有把这个儿媳妇当回事。 这一次时晚没推脱,跟着顾承焰上了车。 车子就停在餐厅的地下车库里,时晚没有坐副驾,顾承焰也没有坐上驾驶座,就坐在了后座她边上。 “是来催我给你离婚协议上的那些钱款么?”时晚开门见山地问。 不然,除此之外,时晚实在是想不到顾承焰有什么非要和她单独见面聊不可。 “有个东西我要还给你。”说着,顾承焰从后座的角落里拿出了画册。 时晚的目光在看到画册的时候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用了。” 已经不重要了。 早就不重要了。 画画时的那些情绪都已经没有了,留着这本画册还有什么意义? 顾承焰拿着画册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紧紧地捏住,道:“时晚,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说什么?”她抬眸,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顾承焰。 顾承焰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只能指了指手上的画册,含糊其辞道:“这些……你应该早就告诉我。” “告诉你?”时晚觉得好笑,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告诉他,成为他攻击她的软肋? 时晚这八年来最庆幸的是,自己的这份感情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到最后她燃尽了所有的爱意,至少此时此刻她还可以挺直腰板地站在顾承焰的面前。 顾承焰:“如果说清楚,我们之间或许不会有那么多误会,或许……” “或许就可以相敬如宾地平淡过完这一生?”时晚看着他,反问,“顾承焰,你觉得自己这样的说辞,自己相信么?” “五年前温想拿你作品获奖的那件事我不知情,所以……” “行了,顾承焰,别说了。”时晚打断了他,“五年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现在依旧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你可以用你的手段和本事让真相昭告天下,可是,你敢么?” 顾承焰放下手,画册被他放在了座椅上。 他没看时晚,道:“你以前霸凌过她,这件事虽然是她错,却有报复你的成分在,所以,扯平了,时晚,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呵! 扯平! 好一个扯平!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就可以轻描淡写地让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时晚没再接他的话题,只是问:“不是说谈好就去领离婚证么?顾承焰,说吧,还有什么要谈的?”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时晚以为顾承焰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时晚,你的情况圈子里都一清二楚,你和我结过婚,就算是离开我,也没有人会娶你。” “女人的价值就只在结婚生子了么顾承焰?”时晚道,“我不需要结婚,我可以一晚上找十几个男模。哪个不比你厉害?” 第65章 渣男不是来跟她好好谈判的 闻言,顾承焰的脸色一变。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气话,时晚,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幼稚么?”他道。 顾承焰测过连来看着时晚,看她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有一篇红印。 这些年时晚在他家的待遇不好,母亲虽然明面上没有对她怎么样,但是暗地里很不喜欢她,也经常变着法地让她不舒服。 这一切都取决于他对她的态度,是他默许了顾家所有人对她的不尊敬。 “所以呢,你觉得我不该离婚,继续观赏着你和温想之间的欢愉?”时晚简直要被他的说法给气笑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顾承焰的脸皮这么厚,脑袋这么拎不清! 顾承焰看她的目光微微一缓,声音也淡漠了下来:“你如果想离婚,可以。那就意味着时家和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后续我对时家做什么,也都在情理之中。” 又来了! 又他妈拿时家来要挟她! 他知道她最怕这个,也知道这是她最大的软肋,所以他就喜欢一次又一次地拿时家来作为自己和她交换条件的筹码。 逊毙了! 狗男人! “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认为你会好好地跟我说话。”时晚转身,准备拉开车门,却被顾承焰快一步地锁住了。 时晚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顾总,协议离婚离不了,那就走法律流程吧!” 下一秒,顾承焰的身子就压了过来。 他停在距离她唇边不过几公分的位置,这样的距离让时晚有种生理性的反感。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别开了脸。 顾承焰看她拒绝的样子,心口有团火在猛烈地燃烧。 “你不是喜欢了我这么多年吗?你怎么会想跟我离婚?”顾承焰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质问道,“时晚,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找到了下家?是么?” 时晚被他接连一阵问题问得反胃。 “与你无关。”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开门。” “你是在欲擒故纵么?”顾承焰道,“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时晚不知道是什么给了顾承焰这么大的自信,让他觉得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让我下车。” “时家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信你敢离开我。”顾承焰哼笑了一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时栋梁捡回来这条命也没什么用,时家早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还是要找一个靠山!” “顾承焰,你是要纠缠我么?”她掀眸,一双眼睛平淡地看着顾承焰,“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突然醒悟了,想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吧?” “我只给你一个忠告,一个权衡利弊的选择。你别告诉我,除此之外,你还有别人可以选。”顾承焰压低声音,周身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原来是在试探她。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 时晚平静地抬头,又听见顾承焰的声音:“是谁给你压的热搜?” 他一开口,时晚这才明白,压了热搜的人不是顾承焰。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她早就没有圈子里这些手眼通天的关系了,谁会愿意为了她压下这个? 又或许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温想?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时晚怔愣了片刻,自己的思绪都没有理顺,更无暇来理会顾承焰的质问。 末了,她道:“怎么,不是你?我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了要赎罪。” 顾承焰伸出手摁在了她身后的车窗上,两个人的姿势很暧昧,时晚就这样被顾承焰禁锢在自己狭小的领地里。 “说,是谁。”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掺杂了慢慢的不容忤逆。 “我以为是你,结果你还挺让我失望。”她可没有撒谎,她确实不知道是谁。 要是真知道了是谁,她真得亲自买点水果登门道谢,顺道再问问为什么这么慈善? 顾承焰观察着她的表情,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她好像确实不知道是谁。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松开了手。 “协议上你欠我的钱,先还清,再继续谈别的。”顾承焰声音凉凉,他幽幽地开口道,“在这段时间内,你点男模都是出轨,我有权利让你吐出来更多。” 呵! 真是无天下之大耻了! 出轨男还要提醒她别出轨,否则要让她在这段婚姻关系中赔钱?! 时晚讥诮道:“要我提醒你在家里藏着的那位是谁?” “在法庭上,她只会是我的妹妹。”顾承焰轻描淡写地说。 不要脸到家的狗东西。 时晚看见他就觉得晦气。 她也是脑子有病,居然还给他跟自己谈判的机会。 “对了,最后提醒你一句。”顾承焰收回手,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声音清冷道,“我耐心有限,你闹脾气也要看脸色。” 说完,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迈开腿走了出去。 时晚一秒都不想在他的车里多待,她推门走出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恶心。 顾承焰整理好了身上的西装,转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陈珺还坐在包厢里。 见顾承焰来,她没起身,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承焰,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会因为我刁难了时晚对我有怨气。” “当然不会。”顾承焰走到母亲侧边的沙发上坐下,道,“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在顾家,明面上她还是顾家的少奶奶,不要太过了,引起董事会其他人的猜忌和反感。” “你现在还怕她干什么?她现在没有底牌了!时家都已经这样了,你告诉我留着她还能有什么用?你还不赶紧跟她离婚,全城上上下下要跟你联姻的富家千金多了去了,还有你一直喜欢的那个温想,哪个不能结婚?赶紧离了吧,我看见她就心情不好!你看她对我那个嚣张的样子,我恨不得把她的嘴巴都打烂!” 顾承焰目光晦暗,没有第一时间允诺。 “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来操心。”顾承焰对陈珺的态度有些敷衍,他道,“你吃吃喝喝就可以,不要给我添麻烦就行。” “我给你添麻烦?”陈珺听自家儿子这么说,顿时就不开心了,“我那是为你好!我哪点不是为了你着想?你现在是怎么在对你的亲妈说话?要不是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你生下来,带着你回顾家,顾家的家产能有你的份?!你还能有今天高高在上的位置?!别忘了!你只是个私生子!没有你妈我,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顾承焰听完这话,蓦地站起了身。 陈珺还有点脾气,道:“顾承焰,你搞清楚,谁都会害你,只有你亲妈我不会!” 顾承焰冷笑了一声。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离开。 走之前,他没回头,沉声留了一句:“如果可以,我情愿你没有带我回顾家。” “我不带你回顾家,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想实现你那个什么搞科研的梦想?!别做梦了!你真是个白眼狼!负心汉!跟你爹一个模样的臭东西!”陈珺气得跳脚。 顾承焰也疲于管身后的母亲要如何作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66章 她想江欲了 回家后,时晚急忙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晚拉开了卧室里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看到了江欲交给她的那张支票。 一个亿。 兴许对过去的她来说,这些钱算不上多么重要,但现在,这笔钱足够改变她未来的人生。 但要让她这一个亿就这样拱手让给顾承焰,她、不、乐、意。 其实顾承焰说的不是没道理,时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多年前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因为时代的更迭,传统的产业已经很难适应当今的这个社会了,就算没有之前的意外,时家走下坡路也是必然的。 所以,要救时家,不仅仅是把爷爷救活那么简单,还要从根源处找一个可以让时家人安身立命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时晚做了一个完整的规划。 她在公关公司做了五年,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手上也有一定的人脉,从这方面入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形势下,还故步自封时家是彻底没有出路的,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可以把传统行业救活的途径,利用网络、利用平台、利用新媒体。 她现在还没有离婚,不能直接注册公司,免得到时候又要和顾承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注册我名下啊,等你和顾狗离婚了,再转到你名下。”季柠是举双手赞成时晚搞事业的。 “好,谢啦我宝儿。” 她不能再等了,不能因为顾承焰和她无法谈判成功就拖着自己的事情不做,人总是不能把自己的命运轨迹寄希望于旁人的。 “江欲呢?最近怎么失踪了?”电话里,季柠问。 “回南城去了。”时晚答。 “你不想他?” 这一问,时晚倒有点沉默了。 “想不想的也没什么意义。”良久,时晚答,“反正只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见不得光的关系给了你一个亿?”季柠哭笑不得,“虽然只是个开酒店的,条件跟顾承焰比差得远,但那可以洲江酒店,陆氏集团投资的,能拿到陆氏的投资,那也是相当牛的了。” “哪是跟条件有什么关系。”时晚自嘲地笑了笑。 季柠:“爱情本就是跟什么都没有关系,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过前提是,相互的!也就只有你,在别人不喜欢你的情况下还偏要为人家做慈善。” 在顾承焰的事情上,季柠向来是嘴巴超级毒。 “现在哪有心思想什么爱情不爱情。”时晚道。 “就是不该想什么爱情,你现在脑子想的,应该是多挣点钱,多睡几个男模,年轻的男大也未尝不可!少付出,多收获,人生才能过得快乐!”季柠又开始劝她。 “好,知道了。”时晚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她潜心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空去管其他的。 反正也不需要去公司,她自己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比较空暇,除了往医院跑两趟之外,她把公司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唯独,她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欲了。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白天喝了茶,入不了眠,坐起来拿着剩余的颜料画了幅画。 光与影重叠,不同的颜色在画布上循回往复,等时晚停笔的时候,一只剔透的鲸鱼跃然纸上。 时晚放下画笔,重重地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事情多得让人头昏脑涨,难得会在画画的时候她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与慰藉。 她没告诉季柠的是,她确实有点想江欲。 但说想,时晚也搞不清楚,想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体。 他说是回南城,然后就没消息了,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跟你断联?时晚想,要么是不想联系,要么是不能联系。 如果是不能联系,那就是他在南城有个枕边人,所以他没有办法跟她联系。 所以说,情情爱爱的都不可靠。床上欢愉,床下分散罢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时晚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她住在这里的事情只告诉过季柠,季柠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过来……那是谁? 时晚没打算开门,过了会儿,门铃又响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时晚点开看,发现居然是江欲的消息。 江欲:睡了么? 时晚:没有。 江欲:那还不开门。 时晚这才想起来,之前江欲送过她,他是知道她家住在哪里的。 他不是回南城了吗?这就回来了? 时晚连忙去开门,刚打开,诱人的荷尔蒙就直冲冲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还来不及反应,江欲就一把把她抱在了腰上,一转身,时晚的后背被他抵在了墙上,接着凑过来的是他滚烫的唇。 江欲的声音又沉又哑:“怎么办,我想你想得要发疯。” 第67章 江欲来见她了 他一来,满屋子都是旖旎的香气。 唇舌的相触像是有分不开的羁绊似的,时晚被吻得大脑都缺氧,他的进攻猛烈却不粗鲁,极大地保留了她的舒适感。 时晚是被江欲抱到床上去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最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本来就开了三个扣子,正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隐约的一点胸肌。 她挑眉,问:“你穿衬衫一直这么不安分吗?” “在怪我?”江欲哭笑不得,“怪我好几天没有联系你,心想是不是我在南城还有一个家?” 心事被戳穿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时晚鼓起脸颊,道:“我可没怪你,你这样说显得我很小气。” “你嘴倒是硬。”江欲轻笑了一声,也没着急往下,“但是身体好像比你这张嘴要诚实的不少。” “我点男模的时候,可能比现在反应还要大。”时晚故意说。 空调的风口发出轻微的声响,吹得时晚的心都痒得厉害。 “你还敢点男模。”江欲的声音里笑意更明显了,他伸手在时晚的腰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动作很温柔,以此小示惩罚。 时晚被他弄得特别痒,咯咯地笑起来。 江欲的技术向来不差,虽然没有过比较,但总是让她觉得还想有下一次。 结束的时候,时晚躺在枕头上喘气,她身上泛着一阵漂亮的潮红,眼底还有波光闪动。 “顾承焰没有同意直接离婚,不知道还要跟他耗多久。”时晚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事,开口跟江欲交代了下。 江欲的眸光微微一黯,不过也没多么惊讶,像是意料之内的样子。 “男人你还不了解么?外面再怎么彩旗飘飘的,家里的红旗终归是不能倒的。”江欲起身,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了时晚。 “他觉得我找了下家,特别可耻的占有欲,你们男人是不是能相互理解,那你理解一下他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男人之间的确可以相互理解,前提,人。”江欲阴阳顾承焰不是人,他道,“协商走不了就走法律途径,总归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非是要多折腾一阵子。” “嗯。”时晚应了一声,对此,心情不是很好。 一想到要和顾承焰还有诸多纠缠,她就觉得恶心得不得了。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欲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时晚偏过头去,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江欲笑了一声道:“背着你瞧瞧处理了点事情。” “你处理事情也不比跟我特别说。”时晚道。 江欲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是关于你的事情。” “嗯?什么事?”这下时晚有些好奇了。 该不会他要说压热搜的事情是他做的吧? 虽然她猜过这件事情可能是江欲做的,但是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给硬生生压了下去,就凭他这么点背景,怕是很困难。 “快了。”江欲解锁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再等两个小时。” 还要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江欲说等,那她就等,反正她也不是很着急。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江欲给她发信息:看微博。 时晚点开微博,看见有人在微博上@了她一下,紧接着她收到了很多此条微博相关的@和评论。 她这个账号是私人账号,知道的人不多,前阵子因为温想的事情她上过热搜,这个账号就被扒了出来,评论区和私信里全都是骂她的话,她看着烦,就没有再登过这个账号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她的人,居然是赵念。 赵念:声明@时间有点晚 她点开看,赵念发了个视频,像是原相机拍摄,一点美颜都没开。 视频里,赵念情绪低落地忏悔自己的错误,解释道:“你们好,我是赵念,是前段时间温想画展热搜上的在场人员。经过相关知情人士的证明,我收回自己对时晚女士的污蔑行为。大学期间有关时晚在校霸凌温想女士的相关消息均为听闻,并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所以在此,我诚挚地向时晚女士道歉,请原谅我的错误!同样,我也澄清所谓的热搜内容与时晚小姐并无关系,一切都是谣传!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莫信谣,莫传谣!感谢大家!” 原来这就是江欲说的关于她的事。 他还挺有本事的,能找到赵念把这件事儿给澄清了。 前脚她刚看完,后脚江欲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解气没? 时晚回复道:还行。老实说也没有生气。 江欲:被冤枉也不生气?你还真是心如止水。 时晚:生气也没用,这件事我解决不了。嘴巴张在别人的身上,信或者不信也是根据别人的脑子,我又不能做主。既然解决不了,那我就摆正自己的心态。 江欲:所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大可以都交给我,我来替你善后。 时晚;你少说点,你多说了,我就又要轻易相信男人了。 江欲:不愿意相信的话,就当做是利用我好了。敬请利用,我开心得很。 时晚看着手机上江欲的回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赵念发的微博下面,评论区里清一色的都是对当初热搜时间的回顾,当初那些对她口诛笔伐的网友瞬间就转了方向。 对于赵念的澄清,网友们其实并不是很买账。 毕竟,赵念说的传言、谣传,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确有其事。有一些以此来博取流量的人在其中颠倒是非黑白,博取关注,所以大众其实也并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真的,霸凌者还是该死啊! 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有人说谎。 谁说的谎? 大家都不傻! 赵念一个人说是谣言有什么用,毕竟这话是从温想嘴巴里说出来的! 要不然就是赵念收了人的好处或是被谁施压,不得不录制这样一个澄清视频发出来,以此保全自己,要不然,就是温想在其中瞎说八道,造谣别人霸凌自己,给自己的身世增加点看点,制造话题度,以此来营销和炒作自己。 一时间,评论区的网友分成了两派,纷纷点名让温想过来说明真实情况。 但大家的呼声持续了两天,也没见温想在任何平台上公然回应这件事。 正当大家都在网上等温想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个私人账号发布了一条温想出道以来,除了五年前获奖的那幅作品之外的其他每一幅作品以及对应的类似作品,并配文: 真·抄急·画家。 第68章 温想气得发疯! 一大早,张姨收拾东西,就看见二楼的房间里被砸得一塌糊涂。 温想在发疯,把所有的昂贵画具都扔了个稀巴烂。 “该死!该死!时晚,你真该死啊!”温想气得脸都红温了,不甘心地在这一次的博弈上被反将了一军! 凭什么?! 她明明都快要赢了! 时晚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她凭什么还可以反击回来?! 就算没有了顾承焰当靠山,她还是可以找到别人给她撑腰么?呵!她还真是小瞧这个女人了! “贱人!时晚你这个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时晚急得尖叫。 成名之后,她的那些作品基本上都是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美术生、小画手的笔下抄来的,借鉴配色、构图、立意,巧妙地融到了自己的画作之中去。 这样的方式,法律上不能定性为抄袭,之前有些小画师应聘温想的助理结果被剽窃了创意,想通过法律的途径声讨,却碍于昂贵的诉讼费以及温想身后专业的律师团队。 就连到网上发声,都只能像是石子儿掉进湖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次有人做了一组温想作品的对照图,虽然法律上没有办法证明她的作品是抄袭剽窃来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么多的作品,怎么会每一幅都能找到类似的、创作在她之前的作品来? 答案不言而喻! 按照往常,温想应该很容易就能把这个帖子给弄下去,但这次,不论她找谁,这个帖子就是没有办法被下架。 帖子发布一个小时之后,已经有了破万的评论。 温想看着评论区那些人的落井下石、阴阳怪气,气得脸色通红。 都是时晚! 都怪她! “去死!贱人!给我去死啊!” 温想把房间里能摔的全摔了,还不解气,她连忙给顾承焰打电话,想让他帮她平息这件事。 以顾承焰的能力,让舆论转变风向不过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现下能让她口碑逆转的也就只有他了! 出乎温想意料的是,顾承焰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打了三通电话全都被顾承焰给掐断了。 什么意思? 顾承焰也不接她电话了? 他是不是又跟时晚见面了?他们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温想气得把手机都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肯定是时晚在其中作的妖,要不然顾承焰不会这样对她的!不行!她必须去找顾承焰!必须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 温想连忙拿起外套和包包,在玄关处随便拿了个车钥匙就出了门。 她回国开的都是顾承焰的车,他有几辆车闲置在家里车库,他平常出行基本都是那辆古思特还有一辆迈巴赫,还有一些车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他之前就让温想需要的话多开一开。 温想今天走得急,拿的钥匙是顾家的那辆老奔驰,这台车原本是顾敛开的,顾敛出事了之后,顾承焰就把车从顾家老宅开了出来放在了自己别墅的车库,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等温想开车抵达顾氏集团的时候,看见顾承焰正在门口和别人说话。 对方是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气场很强大。 温想认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国内某个食品品牌的总裁,年轻有为,风评也很好。 等待顾承焰的空隙,温想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时晚可以在顾承焰抛弃自己之后找新的男人,攀上新的高枝,那她也可以! 就依靠顾承焰现在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她不确定未来某一天顾承焰会不会就这样像抛弃时晚一样把她也给厌弃了,未雨绸缪,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总归是没问题的! 就像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勾搭了不少有钱有势的男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回国了之后,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要为自己筹谋筹谋! 顾承焰谈完话,老远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奔驰。 车型和颜色他很熟悉,确认了车牌号之后,顾承焰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冷着脸就过来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开顾敛的车?” 没等车窗完全摇下来,顾承焰就冷声地发问。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顾承焰这样的冷言冷语已经听得够多了! “我走得很着急,没有注意到是拿了哪辆车的车钥匙……承焰,连这种事情你都要来质问我吗?” 顾承焰脸色一缓,换了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她心想顾承焰大概是忙到现在还没有时间看新闻,他对她的事情应该还不太了解。 于是她先发制人地哭诉道:“时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给我买了黑料和热搜……她后面的人真的很厉害,不论我怎么举报,怎么联系官方,对方的帖子都安然无恙。承焰,你说,时晚是找了谁啊?现在官方那边连你的人都不买账了呢。” 提到这个,顾承焰的心情就沉了下去。 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眉心,道:“过会儿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温想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刚刚和顾承焰交谈的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也没打算和顾承焰多说,摇下车窗之后,她掉头跟上了前面的那辆库里南。 * 视频发布之后还没有一个小时,公司给她打电话了。 “在家休息了几天休息够了没有?休息够了就来继续上班吧!之前也是怕你因为网上那些言论心情不好,所以让你放个假休息休息的。咱们公司还是很器重你的,毕竟我们小时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刘总在电话里舔着脸对她说。 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刘总这么会见风使舵的,还是头一个。 时晚轻笑了一声,语气很平淡地答:“知道了,我一会儿来。” 公司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了带回家,就算不干了,也还是得去一趟。 “行,等你啊!还有新项目要交给你来做呢!”刘总在电话里嘱咐她。 下午两点半,时晚驱车抵达了公司。 推开门,就和秦安栀打了个照面。 “你来干什么?公司不是已经把你开了吗?你自己一个人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有脸来!” 第69章 江欲到底是谁?! 她脚还没踏进办公室,秦安栀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微博上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都是同事,你干嘛揪着这件事不放啊!”同组的同事怼了秦安栀两句,连忙把时晚从门口迎了进来,道,“晚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纯粹就是脑子不好使。” “小时来了啊。”刘总闻声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她来,脸上满脸堆笑。 时晚看他那满脸油腻的样子,淡淡抿了抿唇,道:“来了,刘总。” “我们这边正好有个开发商的新项目,我拿给你看看啊。”刘总说着就要回办公室给她拿材料。 时晚却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等刘总出来,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行了,刘总,漂亮话就不用说了,东西我收拾好就走了。” 话音刚落,秦安栀脸上的表情就亮了。 她生怕时晚闹给刘总看,是为了升职加薪用的手段,不相信地问:“你要走?你走什么啊,公司对你那么好,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外面哪个公司会要你啊。” “不是巴望着我要走吗?怎么了,现在是舍不得了?”时晚斜眼看着她。 “时晚,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我巴望着你走?我也是为了公司着想,你自己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吗?我要是你我肯定是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干的。” 时晚轻笑了一声,懒得搭理她这种跳梁小丑。 她继续收拾手上的东西,听见刘总在一边问:“怎么了小时?你是对薪资有什么不满意吗?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你现在走,是辞职,也没有提前,拿不到公司的补偿款和你之前的项目奖金的呀。” “补偿款我不要,项目奖金该多少给多少,我是把手上的项目做完了走的,对方也结了尾款,刘总你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规矩是什么应该知道的。”时晚没抬头,说。 他肯定知道规矩啊,但是身处高位的人可以改变规则。 她都要走了,他还会把奖金给一个外人吗?肯定自己能吞就吞了。 他这种有后台的,就算是真的吞了被发现了,上面也不会说什么的。 刘总没答应,时晚也没多说,她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姐,你真要走吗?!”电梯口,昔日跟她一起奋斗的同事们挽留她,“你要是觉得薪资待遇不满意,你再跟刘总……不,你直接找大领导谈嘛!你走了,我们真的很难过啊。” “有缘咱们还会遇见的。”时晚抱着箱子走进了电梯,朝电梯口的同事们微微一笑道,“感谢你们五年来的照顾,等我日后的工作稳定下来,找机会和大家一起聚一聚。” 电梯门关上,时晚在心里告别了自己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上了车,她接到了江欲的电话。 “在哪?”他问。 “准备去看我的新办公室,等会儿去趟医院。”时晚答。 “辞职了?”江欲有点惊讶。 “是啊。”时晚轻笑道,“笼不困龙嘛。” 新办公室租在市北边的一栋写字楼,距离她的小公寓不到一公里,距离医院也很近,她可以抽空去看爷爷。 时晚没什么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出门去了趟医院。 爷爷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还不能下床,吃饭也只能吃一点流质的食物,但已经能稍微用气声说两句话,简单地交流一下,表达自己的需求了。 见时晚来,爷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稍许喜色。 这场手术太凶险了,时栋梁年纪大,差点没有扛过来。 看到爷爷恢复得这么好,时晚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那些所谓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是不是……打算和顾承焰,离婚?”时栋梁虚弱地睁开眼睛,费力地问出了这句话。 时晚没想到爷爷会问她和顾承焰的事情,却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荡地点了点头,道:“是的,爷爷,我打算和他离婚了。” 时栋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时晚不知道是爷爷身体不好说不了话,还是他想到了她当初多么执着地想要嫁给顾承焰,结果也没能求得一个好的结果,或许爷爷心里也会觉得难过吧! “离了好……离了好……”良久,爷爷重复着说。 “爷爷,你放心,你安心养身体,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可以。”时晚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可是你最厉害的孙女啊。” 闻言,时栋梁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 他勉强笑了笑,努力点了点头。 * 出了医院,时晚看见不远处停了辆迈巴赫。 车窗摇下来,她一眼就瞧见了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 不得不说,江欲这张脸真的很绝。 当然,身材也绝。 江欲靠在椅背上,朝她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个丝滑的小动作,像极了是在勾引她。 “上车。”等她走近,江欲开口。 她习惯性地要拉后座的门,结果却被江欲给制止住了。 “我的车,你永远可以坐副驾。” 时晚没听,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还是喜欢你给我当司机的感觉。”她笑眯眯的,声音柔柔,一听就是在挑逗他,“副驾太危险,还是留给别人吧。” 江欲被她气笑了:“我送你这么大的礼物,你就这样报答我?” “你还挺厉害的。”时晚由衷地夸奖他,“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情都让你给搞定了。” “我要是不出马,你打算就这么扛下了?”江欲说着,还有点不高兴,“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就甘心吃这个哑巴亏。” 时晚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温想这种拙劣的技巧一定会被拆穿,时间早晚问题罢了,而且她和赵念,到最后大概率会狗咬狗。我比较有耐心,不急于一时。” “你这么有耐心,倒显得我很猴急?”江欲的声音听上去更不开心了,他闷声道,“时晚,我是在多管闲事吗?” “我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时晚笑着打了个马虎眼。 透过后视镜,江欲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盯着时晚看了很久。 看得他被后面的车滴了半天,这才踩下油门过了红绿灯。 “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过了很久,时晚突然开口问。 “什么事?” “热搜是你压的么?”时晚问。 凭借她单方面对江欲的了解,他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要是说别人帮忙压得热搜,她又觉得不可思议。 “嗯。”江欲应了一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个天大的问题给回应了。 这下轮到时晚瞪大眼睛了。 “你说什么?是你压的?” 疯了。 怎么会是江欲?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江欲声音懒懒,里面却夹杂了几分较真,“你该不会觉得是你那不是人的前夫做的吧?” “没有。”时晚摇了摇头,道,“我想过是你,但自己否定了。” 江欲看着后视镜哭笑不得:“我当你是在说我没能力。” “那可是全平台的热搜。”不单单是一个平台,是各个平台的热搜,他能有这么本事能让所有的热度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时晚的眸光微微一紧,突然意识到,洲江酒店负责人的身份,可能只是构成他众多元素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启唇,问:“你到底是谁?” 第70章 温想转头就攀上了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时晚不知道江欲为什么没有立刻回答,也许是他想保留自己在外界的神秘,又或许,在她面前,他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交底的。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时晚都不会寻根问底。 别人愿意伸出援手就已经是她的运气了,再去追问一些和她无关的事情,没必要。 况且,知道得越多,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只是我觉得,你大概不太想知道。”江欲轻轻地舒了口气,车里,时晚坐在后排,看不见此刻江欲脸上的神情。 她看向了后视镜,勉强找了个角度能窥探到他脸上的半点神色。 “认识你,会惹火上身么?”时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 “惹都惹了,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迟了?”江欲觉得好笑,轻声回。 时晚顿了顿:“不太怕你身世危险,主要怕你身边还有个同样悲惨的我。” 江欲这次是真笑出了声。 “怎么?怕做小三?”他眉眼弯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道德感,这是被顾承焰培养出来的道德认知?” “我会为他有道德?他也配?”说起顾承焰,时晚的语气就沉了下去。 她对顾承焰已经连提起都觉得恶心了,尤其是上一次和陈珺打过照面又被顾承焰恶心了一番之后,她现在甚至不想听到跟他相关的任何一点消息。 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 “不是那就好。”江欲收敛了唇边的笑意,语气逐渐严肃起来,“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床伴也好,别的也行,不论你如何定义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反正,我只有你一个。” 砰的一声。 时晚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敲开了一个口子,那颗因为顾承焰而伤痕累累的心好不容易痊愈之后,又被人偷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非常无所谓。 “江欲,你给这段关系定义的期限是多少?”她问。 “这取决于你。”他道。 时晚笑了:“我能决定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却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你想知道,我可以随时告诉你。”江欲顿了顿,“但我说了,你会止步。” 简单来说,就是她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之间就玩完了呗。 “我比较贪,利益至上,肉体的欢愉也要。”时晚笑了,把这一茬给糊弄了过去,“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让我快乐且舒服。” “哈。”江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是那种少有的笑起来很有味道的男人,不需要任何表情管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我联系了律师,准备和顾承焰走法律程序。”时晚道,“顾承焰那边的律师团队比我的强,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江欲:“我有一个非常牛的律师团队资源,金牌团队,专打离婚官司。” “诉讼费多少?贵吗?”时晚问。 还不知道和顾承焰的离婚官司最后定下来要付多少钱,还有她现在创业需要极大的前期投入,江欲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律师人脉,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不贵。”江欲很认真地说,“你只管用,免费。” 免费? 那就免费吧。 时晚已经不想去跟江欲算得那么清楚了。 反正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清清楚楚的。 她以前还算是个很识趣的人,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好,也不擅长利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才发现,这些所谓的道德感只会让她活得不自在,也达不成任何目的,所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首先就得抛弃这些时速的道德信念。 他自愿赠予,她欣然接受。 只要能达到目的,管他过程是什么样的。 任何不以伤害别人为目的的捷径都不值得被抨击。 * 晚点的时候,温想接到了陈珺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却柔和了下来。 “怎么了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陈珺的声音没好气地从听筒里传来,“你怎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抄袭!你这个样子还打算怎么跟承焰再续前缘?” 温想正在4s店处理事情,她故意追尾了那辆库里南,借着处理事故的由头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在4s店攀谈了起来。 温想在国内还是有不小的知名度的,再加上她是顾承焰的绯闻白月光,圈子里的人对她也多少带了点滤镜。 “阿姨,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晚点给你回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真诚,又礼貌,以此来博取身边男人的好感。 “你什么事比这件事还重要?!”陈珺火不打一处来,隔着电话就开始斥责她,“你现在是仗着承焰喜欢你,你才有机会进顾家,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的出身和资历,顾家会看得上你?让你当豪门太太?!你给我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这件事不解决,名声臭了,承焰是不可能把你娶回家的!” 温想听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她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想听陈珺多说,更不想跟这个女人浪费口舌。 于她而言,陈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有了豪门的儿子,儿子都已经继承了家业,自己还没能进得去顾家的家谱,还好意思教她怎么当个合格的上位者? 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知道了。”她耐着性子说完,“我现在就在处理这件事,等我处理好了再跟您联系。”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过头,男人正盯着她看。 温想理了理自己一头长长的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有点事情,刚才说到什么了?我们继续说。” “温小姐的车坏了,怎么回去呢?”对方突然问。 “啊,没关系,我打车就好。” 男人看了眼腕表,道:“我助理马上换车来接我,要是温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顺带送你一程吧。” “可以吗?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可真的太好了。” 男人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唇角的笑意显得有些虚伪。 “我很方便。”男人轻声道,“天色还早,我还能顺便请温小姐喝杯酒。” 第71章 温想被糟蹋了 杯酒下肚,温想就已经醉了大半。 不知道是这个酒太烈,还是酒吧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太高,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燥热得厉害。 “温小姐平时喜欢做些什么?除了画画之外呢?还有什么?”男人翘着腿坐在她对面,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温想脱了外套,还是觉得热,她身上就一件薄薄的打底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发现自己头有点晕,她摆了摆手,道:“太热了,陈先生,我出去透透气。”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人拉住了。 陈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温想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如此暧昧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真要说对方没点什么意思,说出去谁信啊。 她抬眸,一双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陈立。 这个男人长得一般,但是气质很好,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富养的,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有涵养的矜贵味道。 对她来说,男人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和顾承焰比虽然是差了点,但好歹是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私生子,履历光鲜漂亮的多。 于是温想就顺着陈立的意思,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故意装醉,靠在了陈立的怀里,道:“怎么了,陈先生?为什么要抱着我?” 陈立哼笑了一声,唇边的轻蔑再明显不过:“你追尾了我的车,不就是想要这个么?该不会到来这个节骨眼,在跟我装清纯装糊涂吧?” 温想没想到陈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登时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给你一个机会,是看在顾承焰的面子上,纯粹好奇一个让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到底是不是和网上说的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抄袭婊。”他的语气很无所谓,半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 温想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戳中了脊梁骨,顿时脸上的神色都暗了下来。 “现在看来,你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跟时家的小姐比起来,你差的太远了。”说完,陈立一把将温想抱起来。 温想甚至来不及惊呼,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脑子昏沉得厉害,这不仅仅是喝多了的样子,更像是被什么麻痹了神经,她已经陷入了意识不太清楚的境地。 莫非……是那杯酒有问题? “你……你给我下药?”温想费力地睁开眼,问。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陈立的轮廓也开始重叠摇晃,她靠在对方的怀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都送上门了,不玩一下好像不太对得起顾承焰的好意啊。”陈立笑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癫狂。 温想被他带进了酒吧尽头的一间隐蔽的包厢,里面有一张床,灯光昏暗,氛围很暧昧。 在床对面的架子上,放着很多私密的情趣用品。 “你……你……”温想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立把她丢在大床上,伸出手摩挲了这些用具,转过脸对她道:“这里每个角度都有摄像头,我会好好录下来的,到时候,发给顾承焰。” “不……” 温想还没来及说完,就之间陈立随手挑了两件用具朝她压了过来。 变态…… 这人是个变态! 温想挣扎不开,两行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呆着去如何愤懑成了对方的玩物,在被凌辱折磨之后,对方潇洒地扬长而去,留下一句“看来顾承焰吃的也不怎么样,温小姐,如果我把视频发出去,你在顾承焰的身边可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是在警告她,虽然他的行为是强迫,但只要事情败露了,将没有任何人给她兜底! 就连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会顷刻间被毁灭! 药效过去后,温想在巨大的折辱中清醒了过来。 她一个人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把头埋在臂弯里痛哭出声来。 凭什么…… 凭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她走到今天需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三番两次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而时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就算是没有顾承焰,也还有会别的男人为她撑腰! 她不明白,她到底比时晚差在了哪里! 就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所有人都要低看她,所有人都可以把她踩在脚底下! 温想紧紧地握住了手。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时晚好过的! 就算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她也要让时晚死在她前面! * 时晚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子里却仿佛还有丁点他身上的余温。 时晚飞快地冲了个澡,收拾好东西去了公司。 虽然公司刚起步,目前也就她一个外加从原公司出来打算跟她一起干的小姑娘苏婷婷,但她之前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很多客户都是她的回头客,而且也都不是看在公司的面子上,是因为她才有后来的几次合作的。 因此他们知道时晚换了公司,第一反应就是把项目交给时晚的新公司。 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给别人的公司和品牌做了无数个成功案例,自然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让自己的公司快速走入公众的视野,获取更多的流量的资源。 凭借着她之前的经验和人脉,公司很快就接了几个小项目。 顾承焰是在时晚招聘的时候才知道她开公司的事情。 之前方助理跟他说过时晚从原公司辞职,他也没想到过时晚会悄悄地做了个新公司,还是在网上看到她新公司宣传短视频的时候,顾承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为了今天已经筹谋了很久。 “顾总,这家公司不是在时小姐的名下。”方助理把调查到的信息如实汇报给顾承焰,“还有就是,之前你让我查的关于温小姐在国外的情况,我都查到了,资料在这里。” 说完,方助理把一叠文件放在了顾承焰的面前。 一边放,他一边小声地提醒顾承焰,道:“顾总如果现在心情不是很好的话,最好现在还是不要看了。” 顾承焰翻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他掀眸,一双眼睛冷冷地看了过去:“帮我查一下时晚现在的公司是在谁的名下。还有,之前压热搜的人查到了没有?” “还没。”方助理脸色有些尴尬,“对方好像和各个平台有某种不可说的协议,目前找不到突破口,也不知道是谁施的压。” 顾承焰紧紧地抿着唇,面上见不得半点缓色。 他没再追究之前的事情,而是低下头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看到第一页,他的眉头就不可抑制地蹙了起来。 第一张就是温想在国外的病例。 是她的流产手术记录! 第72章 渣男发现了小三这几年在国外是怎么鬼混的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手,力度之大差点要把纸给捏碎! 她居然流过产? 顾承焰只觉得不可置信。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这五年来他每个日夜都如履薄冰就为了在顾家立稳脚跟,期待有一天能和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再一次面对面地拥抱,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嘴巴子! 温想跟他说,她这么多年来在国外都在想念他…… 想念他,然后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呵!真讽刺啊! 顾承焰已经不想再往下看了。 “还有什么重点,你直接说。”顾承焰冷着脸对方助理说,“东西我就不看了。” 方助理只觉得一阵冷汗,这种不讨好的事情让他做,等他说出来,顾承焰会更生气,说不定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重点。”方助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就是温小姐在国外的时候有过几个男朋友,流产了两次……” 后面的话方助理不敢说了,眼看顾承焰额角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他连忙停了口。 “下去。”顾承焰厉声道。 “好的顾总。”方助理微微颔首,连忙夹着尾巴跑了。 顾承焰嫌恶地看着手上的资料,脾气上了头,直接把东西全都扔了! 五年前抄了时晚的作品,五年期间死性不改,还抄别人的作品,现在被人直接挂在了网上,成了钉住温想的耻辱柱! 他昨天还找人把这件事的风头先暂时压了下来,说到底,他以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纯洁无瑕,就算是出现了瑕疵,和自己想象中有出入,他还没有完全狠下心来不管她。 但是今天浮出水面的证据让他觉得倒胃口! 他的白月光,不过是国外男人玩弄的破鞋! 真可笑! 顾承焰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时晚。 这几年,他虽然表面上对时晚漠不关心,但暗地里一直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认知里,时晚只是觊觎顾太太的位置,她一定会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所以从一开始,顾承焰就是防着她的。 但是找人盯着她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规矩的行为。 她一直恪守本分,即便他那么冷漠,那么忽视她,她都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让他难堪。 想到这里,顾承焰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苦。 他心口像是被人用什么堵住了似的,让他有一种非常不痛快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 “您好,请问是顾承焰先生么?您好,我这里是京市第一人民法院,请在接到电话后三日内来领取您与时晚女士离婚官司的传票。” * 下一周,时晚忙完了手上的两个项目。 这期间小姑娘天天和她一起加班,拿到了项目款,时晚请她下了顿馆子。 吃饭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在响。 时晚低头一看,发现是顾承焰的电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除了离婚之外,两人不该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顾承焰大概是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才会又跑来找她。 神经。 时晚在心底骂了他一句,直截了当地挂断。 顾承焰一连来了三个电话,第四次,时晚正准备开飞行模式,结果发现,是顾老太太的号码。 “晚晚啊。”电话接通,是顾老太太的声音没错。 “我在,奶奶。”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时晚的声音瞬间就柔了下去。 “下月初是我们顾氏集团的五十周年的周年庆。本来呢这种事情我是不想麻烦你来的,我知道你和承焰之间关系也不好,你也不想见他,但是……” 时晚知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所以接下去的话她没让对方说完。 “我知道了奶奶,我会到的。”说着,她补充道,“但是最近我和顾承焰要打离婚官司,可能不太方便私底下和他打照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直接跟我说就行,就不要让他代为转达了,以免我们之间再生矛盾。” “嗯,好。”顾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哎,承蒙你们时家的恩泽这么多年,末了,你和承焰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还是要你来帮我们顾家来撑场面……” 时晚知道老太太心里难过,只能安慰她:“没什么的,奶奶,你不要想太多。和顾承焰没有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奶奶。” 五年前顾敛和老爷子相继过世,顾家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在这种危难的时刻,顾家的那些旁亲都对顾老爷子的股份虎视眈眈,都想吞了让顾氏易主。关键时刻,是老太太站起来,扛起了肩上的重任,那段时间老太太操劳过度,内忧外患,这才落下了病根,撑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挨多久。 对时晚来说,顾老太太只要开了口,她就一定会办到。 五年开始,顾氏集团虽然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但顾承焰的身世依旧是顾家那些旁亲诟病的重要因素,还是有不死心的想要把顾承焰拉下马,如果这个时候,顾承焰的婚姻大事再生事端,恐怕会让人钻了空子。 虽然时家现在不比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老爷子在世,这些人总要卖时家一点面子的。 况且,周年庆上,除了顾家的那些亲戚,还有各行各业的合作伙伴,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知道最近网上疯传的那些事,要是这个时候顾承焰还带着温想到处晃悠,势必要引得顾氏集团陷入非议之中。 “好,好好……”顾老太太声音微哑,道,“对不住你了……是我老太婆无能……” 时晚轻声道:“奶奶,不要这样。我和顾承焰走到今天,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我们之间本就无缘无分,是我强求来的姻缘,最后不得善终也是正常。对我来说,过程和结果虽然让人痛苦,但能遇见顾敛,能在顾承焰意气风发的时候见过他、爱过他,也是一段珍贵的人生回忆。你和爷爷待我如亲孙女,常回家看看也是我这个做孙女的应该做的嘛。” 挂断电话,时晚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拿起桌上的叉子,准备继续吃盘子里的牛排时,冷不丁听见苏婷婷指着她身后的位置小声地说:“晚姐,好像有人找你……他在你身后站好久了。” 时晚一回头,毫无预兆地和顾承焰打了个照面 第73章 顾承焰让她别后悔 时晚眸光淡淡,并没有给顾承焰一个正眼。 她坐下来准备吃饭,冷不丁听见顾承焰叫她的名字。 “时晚,我们谈谈。” “上一次没有谈够么?”时晚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盘子里的牛排,声音不冷不热,“又想到新法子来羞辱我了么顾总?” 苏婷婷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你们闲聊,我先去趟厕所。” 说完,她连忙脚底抹油开溜。 跑路的过程中,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两人气场太吓人了,在他们身边都没办法正常呼吸了。 见苏婷婷走了,顾承焰脸上面色一紧,道:“周年庆的事……” “你应该听到我刚才和奶奶说的,我会去的。”时晚背着身,没有回头看他。 说偶遇,时晚是不信的。 整个京市那么大,这么多地方需要顾承焰到场,他不可能和她在这么个西餐厅碰见。 要么有人盯着她,要么他跟着她。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挺让她觉得恶心的。 “时晚,你当真要离婚?”过了一会儿,顾承焰问。 “不然呢,顾总难道以为我一直都在跟你说笑么?”她云淡风轻地回应了他的问题。 顾承焰走到时晚的对面,一双眼睛布满了寒意,他低头,紧紧地看着时晚,道:“你为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顾总。”时晚抬起头,淡道,“我爷爷的命是侥幸救了回来,否则,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和见死不救的间接杀人凶手继续琴瑟和鸣吧?” “时晚,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为了你爷爷找过舅舅……” 话音未落,就被时晚给堵住了:“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找陈博士,你心里清楚,我也明白,不用拿这套说辞来搪塞我。” 大概是因为时晚把话挑明了,顾承焰的脸上有一时间的挂不住。 他沉默了片刻,冷声道:“时晚,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么?” 心不死? 不。 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在他拿着爷爷的命肆无忌惮作为要挟她筹码的时候,时晚的那颗心那就已经死透了。 如今,他还妄想让一颗死透了的心重新跳动起来,想起她曾经喜欢他的那些情愫,真是可笑! “你这条河,又臭又脏,我在里面泡了八年,好不容易出来把自己洗干净,你还想我往里爬?”时晚觉得好笑,她抬眼,讥诮地望着顾承焰。 “好。”顾承焰握紧手,转身就走,“时晚,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等上了法庭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你放心,顾总。”时晚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来,道,“只要能离开你,我万死不悔。” 等顾承焰走后过了很久,苏婷婷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小跑回到座位上,看到时晚的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 看来是刚才那个男人让她倒了胃口。 苏婷婷扁了扁嘴,悻悻地问:“你没事吧晚姐?” “我没事。”时晚摇了摇头,预期听上去很平淡,“不好意思啊婷婷,好好的一顿饭被搅合了。” “没有没有,晚姐,你千万别放心上!”苏婷婷连忙摆手,道,“我是怕你心情不好。” 时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还好,至少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苏婷婷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会儿,她小声地开口:“其实,晚姐……我见过这个人。” “是么?”时晚微微挑眉,“他之前来过公司。” “不是……我是说我在网上见过这个人。”苏婷婷回忆了一下,道,“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记得好像是哪个豪门来着……” 对于苏婷婷这种朝九晚五的牛马打工人来说,顾承焰所在的高度和她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像苏婷婷所说的这样,在网上看到过有关顾承焰的消息,仅此而已。 “他是很有钱。”时晚顺着苏婷婷的话往下说,“但他对我不好。你还会觉得有钱重要吗?” “如果他对我不好,但是愿意给我很多钱的话,我倒是不抵触这种丧偶式婚姻的。”苏婷婷有理有据地说道。 确实。 如果心不在她身上,但是钱在,也没有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时晚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赞同你的观点。” 可惜了,顾承焰这样的人,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别说让他给多少钱给给她了,他只想从她这里把当初给时栋梁花的医疗费全都给要回来。 “晚姐,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苏婷婷问。 苏婷婷二十多岁,大学毕业两年,之前一直都在时晚的组里工作,是时晚公司里的徒弟,她还很年轻,保留着对爱情和另一半的美好希冀,时晚其实不想打破她心里美好的幻想。 “什么感觉啊……”时晚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嫁给顾承焰的这五年,最后给了一个她觉得算是相对贴切的形容,“就像是跑完了很久很久的马拉松,已经一点力气也不剩下了。” “不会觉得很痛苦吗?”苏婷婷睁大眼睛问。 时晚又是摇头:“不会。跑的过程很痛苦,但是跑完之后,只剩下了精疲力尽的解脱。” 苏婷婷:“那……晚姐,下一次你还会想跑吗?如果知道过程很痛苦的话。” 在那一瞬间,时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江欲的影子。 如果是他的话…… 时晚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 温想在别墅待了几天。 这几天,她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别墅里空荡荡的,顾承焰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温想也懒得化妆,素颜下了楼,就看见张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你在里面忙什么?”温想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没好气地说,“承焰又不在家,你做饭给谁吃?” “温小姐,你难道不需要吃喝吗?” 她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也没吃什么,看着她煮的那些菜就厌烦。 “男主人都不回家,你难道不会问问他吗?”温想不耐烦地说。 张姨转过身来,有些无语地看着温想。 “少爷回来还是不回来,不是我这个做保姆的可以干涉的。”张姨正色道,“温小姐,你如果觉得心里不舒坦,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少爷。” 闻言,温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她要是能知道顾承焰在干什么,能让他回家,她还来找张姨的麻烦干什么? 顾承焰这几天都没有联系过她。 不回家,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就连她给他发的消息,顾承焰到现在都没有回!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网上有人爆出了她抄袭,就因为那些网友说她自导自演胡乱编排同学霸凌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卖惨,所以顾承焰就连搭理都不搭理了?! 这就是顾承焰口中所说的情根深种吗? 呵!真他妈可笑! 他对自己的妻子都那个样子,她还能指望顾承焰对她能有多大的耐心?说白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是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别想从他们的身上获取半点的真心! 但是温想笃定,顾承焰对她还有有感情的。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放下,就算现在暂时军心动摇,只要她略施小计,顾承焰还是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来的。 想着,她白了张姨一眼,没好气地道:“哼,你等着我,等我进了顾家,第一个先把你给炒了!” 张姨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内心里早把温想这人鄙夷了一万遍。 “那就等温小姐当上了顾家的少奶奶,不需要你开口,我自己卷铺盖走人。”说完,张姨回过头去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太不要脸了! 就连这种下贱的仆人都敢对她这幅态度! 温想气得要抓狂! 她正想着,突然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温想看向门口,登时眼睛一亮。 “承焰,是你回来了吗?” 第74章 渣男亲自给小三选礼服 门一开,温想的眼神瞬间又暗了下去。 方助理走到温想的面前,礼貌地开口:“顾总让我接您去一趟。” “去干什么?”温想瞬间没了什么好脸色,“他有什么事不会自己来跟我说吗?” “温小姐,请见谅。顾总作为顾氏集团的总裁,平日里需要做的工作有很多,没有办法事无巨细地都为您安排到位。所以有一些小事情,就由我来为他代劳。” 方剑南其实很不爱跟温想说话。 之前温想刚回国的时候,他就不太爱搭理她,要不是因为自家老板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对她百依百顺,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好态度。 这女人,典型的两副面孔,欺软怕硬,对上谄媚讨好,对下从来都是趾高气昂。 不像太太,为人谦和礼貌,心空宽广…… 两人一比简直就是高下立判,也就知道顾总自己脑子拎不清楚。 后来调查了温想在国外这五年的所作所为,知道了她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就更不想睁开眼睛跟她说话了。 “那行吧,你说,承焰找我什么事?”温想昂着头,傲慢地开口。 “温小姐,顾总找您什么事我不清楚。”方助理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如果您不愿意跟我走一趟的话,那麻烦您亲自跟顾总说一下,我好交差。” “谁说我不走了?”温想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顾承焰让方助理来找她,就说明心上还是有她的,不管外界的风言风语怎么传,只要顾承焰心里仍旧有她的一席之地,一切就都好说。 温想斜眼看了方助理一眼,请哼了一声,扭头上了车。 在后座,有一个大大的礼品盒。 方助理介绍道:“温小姐,现在我要带您去做造型。后座上的礼服是顾总亲自给您挑选的,到时候请您换上。” 礼服? 顾承焰亲自选的? 温想瞬间有了底气,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就意味着顾承焰是要带她出席某种隆重的场合。 自她回国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 说明顾承焰要向外界承认她了! 很快,温想准备好之后换上了顾承焰给她准备的礼服。 你是一条翠绿色的长裙,这个颜色很挑人,但好在她这么多年做的美白没白做,这件礼服穿在她身上还是挺衬皮肤的。 温想得意洋洋地上了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洲江酒店的门口。 酒店的led大屏上,赫然写着几个亮眼的大字:顾氏集团五十周年周年庆。 时晚刚停好车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辆古思特。 下一秒,只见盛装出席的温想从车里下来,她环视了一圈之后,把头扬得更高了。 有意思啊顾承焰。 今天的场合,自家人在,外头的人也在,这么多人在场,把温想给请了过来,是准备下谁的面子,不言而喻。 不过今天顾老太太也在,他这么做,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无所谓,反正不关她的事。 时晚今天穿得很随性,连套礼服都没准备,外面一件呢子大衣,里面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裙。 这种场合穿什么都没多大区别,她的身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不必靠衣装。 再说了,马上就再无瓜葛了,她也不想穿得像温想这样跟只花孔雀似的,临到了要走的时候,还要被旁人给嘴一下。 不过顾氏集团周年庆的地点也挺耐人寻味的,居然是在洲江酒店。 江欲会不会在这里? 时晚正想着,就看见江欲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的西装,左上方的西装口袋上别了他的名字。 “哦,今天是首席服务生啊。”时晚见到他,打趣儿地说了声。 江欲歪着头,一双桃花眼盯着她,声音含笑:“时小姐应该是最懂我的服务的。如何,满意吗?” 在场还有一些宾客刚来,正在门口签到拿伴手礼,闻声,他们三三两两地目光转过来,看了眼时晚。 顾家的太太,不是东家,而是作为客人来的。 “很满意。”时晚全然不顾那些人的眼光,很自然地笑起来,“那就辛苦江总今晚继续为我服务了。” “当然。”江欲勾起唇角,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很荣幸为时小姐卖命。” 第75章 周年庆一堆人要看她笑话 宴会在三楼正厅。 洲江酒店作为京市排行前三的酒店,开设了好几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大宴会厅,其中三楼一整层是洲江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也是京市诸多酒店中面积最大、布置最豪华的。 乐队在台上暖场,已经到了的宾客在正厅两旁的吧台上自取了饮料和酒水,借着这个好机会互相攀谈着。 时晚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发现是个熟脸,她记得好像是叫……陈立来着?是个圈子里的富二代,风评差得很,听他们说他玩得很开,甚至有点变态。 “陈总。”时晚礼貌性地颔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好久没碰见你,还挺想的。”陈立笑着说。 时晚只觉得他的笑容猥琐,没什么就跟他说话的意思,随便寒暄了两句要走,结果对方再一次叫住了她。 “听说你要和顾承焰离婚了?”陈立轻笑了一声,唇角是意味不明的弧度。 在这种场合当面问她的婚姻情况,时晚有些反感,况且今天她答应过顾老太太,肯定是不能和陈立这种外人交底的。 于是时晚回敬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陈总什么时候是喜欢听外头传言的人了。” “我也不是喜欢听外面的传言,主要是话题跟你有关,我自然就稍微多关注了一点。” 好恶心。 在这种场合向她示好,明摆着是要让顾承焰难堪。 虽然她觉得顾承焰的脸面也不值什么钱,谁爱让他出丑就让他出丑,她还挺乐于看的,但前提是,别把她当枪使。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时晚穿得很随意,跟现场的其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陈立盯着她身上的白色衬衫裙,还有裙子下面的肉色丝袜。 他觉得时晚很有味道,等她离了婚,留在他身边做个小的,也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真想把房间里的那些道具都和面前的这女人用上,一定,非常爽。 他正想着,冷不丁看见顾承焰向她走了过来。 时晚背对着,不知道顾承焰在靠近,只是用凉薄的语气对陈立说:“别人的老婆陈总还是不要太关注的好,以免产生了误会,我是无所谓,陈总脸上可就难看了。” 陈立看了眼她身后的顾承焰,故意说:“大家都知道你们要离婚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找一个值得托付的靠山,这样时小姐的下半辈子才能继续做个豪门太太,高枕无忧。” 时晚对陈立的这副嘴脸真是恶心透顶,这种从小喊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就轻而易举地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无非是用来玩弄和生育的,女人的价值都是通过男人实现的,女人就不该有自己出色的一面。 “感谢陈总的关心,不过婚姻这种事,在外和在内全然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顾总是演出来的恩爱也好,是等不及要分开也罢,是家事。关心得太多,总归还是不礼貌的,陈总,你觉得呢?”时晚行云流水地怼完了。 转过身要走,掀眸看见了顾承焰。 他今天穿了一套墨蓝色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书生气和雅致,时晚的思绪混沌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她在学校的大屏幕上看到顾承焰拿了比赛冠军上台致辞的那一幕。 那一天,他也是穿着墨蓝色的衣服,和今天很像,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今天竟然也能窥见几分。 时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很快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乱飞的思绪。 总之,今天是落幕前最后一场戏,不能出差错。 “你来了。”顾承焰开口对她说。 声音很平稳,语气却满是疏离。 “嗯。”时晚清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整个人的态度也很冷漠。 “我带你去休息室。”顾承焰开口道。 “好。”时晚没拒绝。 今天的场合,只要顾承焰不发病,她是不会公然拂了他的面子的。 只是走到大厅正中央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顾家的亲戚叫住了两人,跟他们打招呼。 说是打招呼,其实也就是看看外界的那些传言真假。 “时晚,你作为顾家的少奶奶,怎么今天不来主持大局,姗姗来迟就算了,这招呼也不打就要走了?”对方是顾承焰的哪个亲戚的老婆她不太记得了,但是脸熟,最爱阴阳怪气的中年妇女。 她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在看不起我老公的能力吗?这种事情要是还需要我来主持大局的话,当初我也不会看上他呀,你说是不是?” 这一声“老公”叫得顾承焰神情有些恍惚,就连做戏抓住她手腕的手都微微收紧了一点。 对方不吃她这套说辞,明摆着是要让她下不来台:“再怎么说也是你们顾家的事,全部甩给丈夫也不好吧?了解情况的知道的是顾承焰心疼你,不让你操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逢场作戏把大家当猴耍呢!” “是啊,是我们顾家的事。”时晚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凝,眼色瞬间沉了下来,“所以,关你鸟事。” 对方被她这一冲,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 “顾承焰,你看你老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个长辈,也是你们顾家的亲戚,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她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这么没教养!说出去也是丢你顾承焰的脸!” 声音有点大,很快就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就当许多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时,时晚把手从顾承焰的掌心中挣开,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抬眸,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我是顾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少夫人,是顾承焰法律上唯一的妻子,我的一切言行,即代表顾家的态度。顾承焰是一家之主,人情、面子,需要顾及的太多,所以,我是他手中的利刃,我刺向谁,就是顾承焰的手指向了谁。”时晚轻笑了一声,说,“敬我者,我顾家敬;轻我者,我顾家也绝不退。这位夫人,我再说下去,你觉得,谁会先丢脸?” 对方被她怼得满脸通红,眼看着这么多人都盯着,她只得作罢。 “说得好!”就在此时,门口忽地传来年迈的女声。 循声望去,就看见顾家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 身后的保姆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往前走,一面走,她一面开口道:“不愧是我们顾家的媳妇,说话、做事,这才是我们顾家媳妇该有的姿态!” 时晚站在不远处,她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奶奶,您来了。” 顾家老太太点了点头:“今天是我顾家五十周年的周年庆,这半世纪,我们和在座的各位风雨同舟,一起前行。非常感谢各位今天的莅临,希望大家都可以尽兴。” 说着,她向时晚伸出了手。 时晚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把手放在了老太太的掌心里。 这双枯槁的手也曾经年轻过,如今老太太年迈,却还是要撑起顾家的半边天,就像她爷爷一样,时晚想着心里就觉得一阵酸楚。 “我的好孙媳妇。”老太太用力地握住了时晚的手,“委屈你了。” “不委屈。”时晚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她的另一只手依旧拉着顾承焰的手臂,当着所有人的面,时晚搂着顾承焰,对老太太说,“从嫁进顾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然要和顾承焰风雨同舟,并肩前行,所以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放开顾承焰的手的。” 她说着,瞥见不远处那一抹绿色的身影。 温想的脸都快和自己的礼服一个颜色了。 时晚知道今天顾承焰把温想弄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她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顾承焰真要是不识抬举,那就让整个顾家成为整个京市的笑话吧! 反正她马上就要跟他离婚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丢他的脸,她看笑话就行了。 “时小姐现在言之凿凿的,说得这么好听,你以为大家都是傻的吗?谁不知道你和顾承焰关系破裂,装什么啊?!再说了,你本来就是第三者!顾总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温想小姐!是你恬不知耻地插足了顾总和温小姐之间的感情!” 第76章 别人拿着渣男小三开房视频来打她脸 话音一落,四周议论纷纷。 虽然这是圈子里的秘密,但是放到台面上来说,还是在顾氏集团的五十周年庆上,就有点太过了。 时晚瞥了眼不远处的温想,看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诧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绿茶又要开始随地大小演了。 不过呢,这也怪不得人家温想。是顾承焰让她来恶心自己的,所以场面闹成这样,顾承焰全责。 好不容易要平息的风浪一时间又喧嚣了起来。 时晚甚至懒得再看顾承焰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承焰,这位女士说的是真的吗?是我插足了你和温小姐的感情吗?” 顾承焰冷脸,这次倒是答得很快:“没有。无稽之谈。” 温想虽然知道顾承焰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让整个顾家蒙羞,但是就这么硬生生地撇清了和她之间的关系,她还是觉得不爽。 “是不是无稽之谈,大家看了视频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女人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时晚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顾承焰和温想上床的视频。 当初他伤害她的时候多么肆无忌惮啊,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是豪门里的笑柄,是被老公绿在了脑门儿上还要跪着求人家给自己爷爷治病的可怜虫! 所以,他行事张扬,故意恶心她,留下了一堆证据,也是活该! “咿……” 在场的宾客很快又陷入了更高一波的议论声中了。 时晚还挽着顾承焰的手臂,现在只觉得他的手臂像是个他烫手的山药,不仅烫,还脏得很。 今夜之后,圈子里的人又要笑话她,都已经活成这样了,还要替自家的渣老公遮掩,就这,还不离婚,还要留在顾家做少奶奶,完全没有一丁点骨气。 顾承焰黑着脸,任凭视频继续放着,里面的污言秽语听得他心口一阵怒火。 “我在做公关策划的时候,这种类似的ai视频,我搞了不下一百个。”时晚淡淡地开口,道,“这位女士要是付费的话,我现场也能给你丈夫和温小姐做一段视频。” “你说我这个视频是ai?”对方气得不行,怒道,“你搞清楚情况!你自己老公出轨,你没骨气不肯认就算了,现在还要说我是ai合成的视频?!我是为你好,让你早点看清楚自己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倒好,颠倒黑白!你还要脸吗?!” 她的枕边人…… 时晚环顾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自己的枕边人。 她的枕边人目前来看还可以,至少比顾承焰这个狗男人要强一万倍。 反正她的身边人也不是顾承焰,女人口中说的也就不是她,所以她心情大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不傻,大家也都不傻,在今天这个场子,你这么做,还说是为了我好……你觉得,谁信?” “不论如何,你跟顾承焰的关系就是很差劲,你就是介入顾承焰和温小姐感情的第三者!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大家可都看着呢。” “世人皆醉你独醒。”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既然你觉得大家都很聪明,都看得清楚,为什么偌大的周年庆,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站了出来?是他们没有眼睛看得没有你清楚?” 语毕,时晚转过身,朝着在场的众人开口道:“诚如这位女士所言,大家都知道我和顾承焰感情不和,他到处出轨吗?” 一言既出,现场一片死寂。 她抬眸,随便抓了个在场的富二代开到:“廉总和妻子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吧?生了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也都上了幼儿园。最近有传言说廉总和自己的小秘乱搞,廉总,你说,这外头的风言风语能听吗?” 她说的是真相,圈里人也都知道。 廉总的老婆自然也知道。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假夫妻,大家保持着面上的和平,私下里各玩各的。 反正大家都不缺钱,彼此在外头寻找一些刺激和新鲜感,不是也很正常吗? 时晚知道,在座的几乎没人能干干净净的,大家也都知道那些桃色传闻,但私底下说,绝不会抬到面上来,这是商圈生存最基本的法则。 廉总连忙开口:“谣言可不能信啊,时小姐你这么聪明,应该不至于被外面的传言耍得团团转。” “我当然不会,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相信廉总为人正直,爱妻爱子。”时晚目光转向了其他人,顺着廉总的话往下说,“那么廉总,你会信所谓我和顾承焰关系不和,我插足了顾承焰和温小姐的感情这种话么?” 廉总赶忙表态:“当然不会!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传言。” 时晚把话题抛给其他人:“那么,大家,觉得这位女士的视频,以及她的说辞,是真是假呢?” 第77章 顾承焰发现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顾承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时晚的身上。 好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不带任何审视的、用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去看面前的女人。 她很漂亮,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淡雅气质,可气场又很强,给人以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她今天穿得很随意,但不影响她的美,她的美本来就不是靠外在的修饰来定义的。 时晚回过头的片刻,发现了顾承焰在看自己。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顾承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天知道她现在感觉有多恶心! 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帮渣男说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到现在还爱惨了顾承焰,连老公出轨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上床的视频都还在嘴硬帮他开脱。 时晚倒是觉得无所谓,就是觉得眼睛有点脏。 毕竟现场版她都在门外听过,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没有……都是些谣传!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既然承蒙了顾氏集团的照顾齐聚在这里,就不要让不愉快的事情让大家彼此心情都不畅快,你们说是不是?”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想要把这场闹剧快点结束掉。 “是啊是啊,还是不要影响大家的心情了……” 时晚的手上一秒还挽着顾承焰的手臂,下一秒因为闹剧的戛然而止,她很快收回了手。 她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温想。 这人今天倒是挺老实,没有趁乱再生出些什么事端来,看来之前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敲打作用的,最奇葩在这种公共场合,她得夹起尾巴做人。 以顾承焰神通广大的本事,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应该早就对温想失去了原来的白月光滤镜才对,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少温想这几年来做过的龌龊事,否则,他今天不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恶心她,就是要把温想弄过来,让她不舒服。 时晚也不想多说,保持了面上的和睦,也算是对得起顾老太太,她转过身,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顾承焰寒暄了两句之后,直接跟了过去。 静谧的走廊里,时晚听到了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的第二重声音。 她回过头,看见顾承焰就站在她身后,她停了脚步,他也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时晚淡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顾承焰道:“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顾家承认的太太。” “呵。”时晚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该不会还觉得我贪恋这个所谓的顾太太之位吧?” “时晚,你不是爱了我很多年吗?你好不容易跟我结了婚,为什么会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跟我闹离婚?” “顾承焰,我不是跟你闹离婚,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你离婚。”时晚垂下眼眸,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再拿多年前我喜欢过你这件事来做文章,你多提一次,我就觉得你恶心一分。” 时晚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顾承焰拉住了手腕。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以前没有跟我说过?你不是喜欢了我八年吗?凭什么八年的感情你就能这么轻易地放下了?” “你还觉得轻易吗?”时晚觉得可笑,她道,“我现在的清醒时我用无数次心如刀割的痛苦换来的,你没资格替我做决断。” 顾承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他拉着时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口有一种细密的疼痛感,像是被人用小刀划了几刀,伤口很浅,但是伤口很多,所以疼痛的面积很大,像打地鼠似的,此起彼伏,平息了一块的痛意,另外的地方痛感又开始疯狂地生长。 “现在该我来问你了,顾承焰。” “什么?” “今天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温想会出现。”时晚仰起头,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顾承焰,质问道,“不巧,我在门口碰见了她。她是坐你的车来的,方助理开的车。” 顾承焰又是一阵沉默。 温想的确是他让方助理接来的,他就是想看,如果时晚看到了温想,是不是会有很大的情绪,他笃定温想不可能已经完全不爱他了,她意识到他的心里有温想,一定有反应! 他是不可能把温想娶进家门的,她的身世背景和见识胆识都不可能让她像时晚一样,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如此有魄力地说出同样的话,给顾家撑场面。 与其和时晚离婚,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没有感情的、不够了解的重新开始,和时晚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让你吃醋,这个理由行不行?”顾承焰问。 “你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啊。”时晚有些无语,“让你失望了,我非但不会,我反而觉得你这样的行为,非常的愚蠢和幼稚。” 顾承焰却是笃定她在嘴硬。 “时晚,我知道你是在装不在乎,否则你今天不可能这么强势地为顾家说话。” “我是不忍心看爷爷奶奶打下的江山因为你个人的作风问题毁于一旦。”时晚顿了顿,很中肯地评价了一下顾承焰,“虽然你在婚姻里非常的不合格,但是作为继承人、商人,你算的上突出。爷爷奶奶待我如亲人,我做这些,与你无关,只跟顾家有关。当然,包括告慰顾敛的在天之灵。” 顾承焰抿着唇,在走廊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晦暗一片。 “这是我送你最后的体面,也是我无愧于顾家这么多年照顾的最后一件礼物。”时晚说完,从顾承焰的掌心中挣开自己的手腕,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回顾承焰没跟上来。 时晚在走廊尽头右转,三楼大厅旁边有两个休息室,她正考虑要打开哪个门,突然靠近的那间休息室门从里面打开,时晚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有被人拽住了。 她直接被扯了进去。 然后,熟悉的、带着占有欲和侵略感的男性荷尔蒙扑鼻而来。 “时晚,你和顾承焰这么亲密,我难过了,你打算怎么哄哄我?” 第78章 江欲因为她跟顾承焰走得近吃醋了 是江欲。 他说这话的语气还怪委屈的。 时晚的眉眼松弛了下来,她轻声道:“你想怎么哄?我听你的。” 说着,她的手攀上了江欲的脖子,一双眼温柔得像是能滴水。 江欲最受不了她这个眼神,感觉又要来榨干他。 他低下头,把她禁锢在自己的猎区里,声音喑哑带着蠢蠢欲动的浮躁,问:“你对顾承焰这么好,他要是不舍得跟你离婚了,我该怎么办?” 说这话,像是在怪她。 时晚觉得江欲说这话简直不讲道理,她故作生气地板着脸,说:“事急从权,你总归是知道的吧。” “看你掺和顾家的事情,我心眼小,所以烦躁得很。”江欲垂眸看她,眼睛里揉碎了满是勾引,“为顾家鞍前马后服务了一天,在你这里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说完,江欲就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吻得很收敛,却又很勾人。 时晚被江欲抵在休息室的门上,她仰着头,正好和他的身材完美地贴合在一起。 “好热。”时晚娇嗔了一句,道,“空调开这么高。” 江欲轻笑了一声,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说:“你确定你热是因为空调温度高吗?” “那是因为什么?江总,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热?”她的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说话的声音香甜温软,听得江欲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快要溃散了。 他自认为是个不太容易让自己的下半身失控的男人,在男女问题上,他还是相当珍重的,但怎么遇见她之后,他的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仁义道德,就都成了狗屁。 江欲弯下腰,离她离得更近了。 休息室里有一张很大的沙发,正好足够容纳两个人。 江欲的喉头上下滚动,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得厉害。 时晚伸手抚上了他强忍的眉眼,看他那副荷尔蒙无处排解的样子,主动拉住了他的领带,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江欲的手顺势往下游走了一点,突然,动作一停,他笑了。 “丝袜?”他问。 “嗯。”时晚轻声道,“要撕烂么?” 撕烂她的丝袜,听上去是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 “我一会儿还有工作,你是不想让我活了?”江欲任凭她的手抹上自己的喉结,这个性感的动作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时晚:“我一会儿还要去逢场作戏。说实话,真的很恶心。” 江欲一把将时晚抱起来,他的唇凑近了她的锁骨,滚烫的体温相融,引得时晚的身体止不住的一阵颤抖。 “嘘。”下一秒,江欲伸出手捂住了时晚的嘴。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温想的声音。 “承焰!” 脚步声一停,顾承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想说什么?”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联系我?”她说话的语气很委屈,时晚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她现在肯定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顾承焰缄默了片刻过后,答:“你觉得,我应该联系你什么?我应该要跟你说些什么?” “承焰,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温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问顾承焰,“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温想,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来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顾承焰说。 “有什么关系好理清的吗?承焰,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不要名分,我就想陪在你身边,这难道还不够吗?”温想说着说着,就这么哭了起来。 顾承焰舒了口气,声音有些淡薄:“别哭了。” “你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温想哭道,“你让方助理来接我,亲自为我挑选礼服,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看你和时晚郎才女貌的吗?你们夫妻关系这么好,那我呢?请问你,我算什么?!或许,你不想和时晚离婚,那你还找我过来干什么?你是要让我死心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用这种方法逼我走?!如果你厌弃了我,不想我在你身边打扰你和时晚的正常生活,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地用这种方式来逼我走……” 温想说了这么一大堆,隔着一扇门,时晚倒也挺好奇,她很想知道顾承焰会怎么说。 “有些话我没有说,是为了给你面子。温想,但是人不能装傻到这种程度,你明白么?”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凉了下来。 温想:“我装傻?你告诉我,我装什么傻?” “你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顾承焰说。 这一次,温想有片刻没有吭声。 她的哭声也停了下来,随后她开口,道:“你觉得我脏了,是不是?” 顾承焰:“我可以接受你在国外有过男朋友,但是你流过两次产,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洁身爱好,一直心系我?” “顾承焰,我以为我们的出身差不多,你会知道我这样的人要多么努力才能活下去……”温想开口道,“你觉得我在国外乱搞,到处和男人留情,所以才会流产对不对?你就没有想过,我是被强迫的,我是逼不得已的?” 没有等到顾承焰的答话,温想继续说:“我在国外,没有任何的人脉资源,全都是靠自己走到了今天……我在舞会上被下药……我……我……” 温想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 顾承焰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起来,时晚在里面听着,揣测顾承焰这回又有几分心软。 “你说得对,我脏。”温想没再苦,她自嘲地笑起来,“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命运的垂怜,也不配得到一个真心实意爱我的人……算了,顾承焰,我知道了,我配不上你,我现在就走……祝你和时小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大概是温想要走,但是被顾承焰制止住了。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的场合就不要再提了。”顾承焰道,“你妆花了,去补一下吧。晚宴结束之后,我带你回家。”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顾承焰的这一下心软,直接让温想找回了自信。 时晚觉得门外的桥段实在是倒胃口,一点新意也没有,全都是烂俗的狗血。 她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手肘撞到了门,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音。 顾承焰:“谁?!” 第79章 江欲当着渣男的面怼小三 时晚下意识地看了江欲一眼。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反而看向她的时候有种淡淡的暧昧。 时晚也不怕,她刚要开口,江欲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抱着她把她放在了门口肉眼看不见的死角处,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顾承焰看到江欲,眉头几不可闻地微微挑了一下。 他对江欲没什么好感,之前在拍卖会上他那么嚣张,他故意挑在洲江酒店办周年庆,就是为了让江欲亲眼看着自己和时晚琴瑟和鸣的样子。 “顾总兴致不错啊。”江欲笑了一声,笑声是凉薄的讥诮,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想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咂了咂嘴,道,“顾总前一秒还在大厅和夫人秀了一波恩爱,怎么转眼就和别的女人暧昧上了。” 他说着,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顾承焰的脸色。 顾承焰的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着,他道:“江总,我一年在洲江消费多少你心里是清楚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很清楚。” “清不清楚的都没所谓啊。”江欲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他耸了耸肩,往前走了一步,道,“反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圈子里的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是吗?”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江欲双手插在裤兜里。 他比顾承焰高个几公分,一米八好几的身高站在顾承焰的面前,倒是压了顾承焰几分气焰。 江欲淡淡启唇,道:“顾总宠妾灭妻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堵住我的嘴,又有什么用。” 顾承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江欲,你别忘了,今天是你做我的生意。” “我的生意我爱做,就做,不爱做,就不做。”江欲掀眸,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顾承焰,“怎么?顾总这么下头,要拿这来威胁我?” 说完,他看向了一旁的温想。 “温小姐脸皮也厚,跟顾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二位的喜酒?我洲江免酒席钱,算我请你们的,敬你们二位这段轰轰烈烈的姻缘。” 时晚坐在里面听着,都觉得江欲的战斗力实在是强。 很少有人能在顾承焰面前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江欲真是独一份。 “江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温想小声地指控着。 “我说错什么了么?我只是表达我对二位美好的祝愿。如果祝愿都不被允许,那我就只能含泪给你们诅咒了。”江欲说话一股无辜的样子,和顾承焰的冷面比起来,他实在是太轻松太戏谑了。 温想站在顾承焰的身后,红着眼看向了江欲。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小人物,不过就是在京市开了一家酒店而已,就敢这么对顾承焰说话? 况且这家酒店还是陆氏集团投资的,他也没什么决策权,居然敢这么不把顾氏集团放在眼里?! “说到温小姐。”江欲漂亮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温想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温小姐身边的是别人的老公,男朋友么,是假的,还抄了别人那么多的作品,唯一能拿得上台面的画家身份么,也是假的……前阵子温小姐还去医院修复了一下之前做的鼻子,哦,脸也是假的。我单纯就是很好奇啊温小姐,你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温想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气急了,她脸上挂不住,指着江欲的脸,怒道:“江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我说错了么?”江欲的声音瞬间将至了冰点,“你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时晚的老公;五年前获奖的作品,是时晚画的;你出国深造的机会,是时晚的家庭给你的;就连你能上大学的机会,都是时晚的未婚夫资助你的。” 温想登时花容失色。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温想大声叫着否认。 江欲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顾承焰之间的距离。 他靠在门口上,轻描淡写地细数着温想的罪行。 “温小姐五年前为了出国深造,找到了时家人,声称顾承焰喜欢的人是你,如果不送你出国深造,就不会让时晚和顾承焰之间关系和睦,时家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所以送你出了国……咦,不过我听说了另外一个版本,当然,这个版本是从你自己的嘴巴里出来的——你说,时晚怕你在顾承焰的身边,担心顾承焰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不会好好对她,所以动用了关系,迫使你离开了国内,不得不出了国……”说着,江欲顿了一下,他扭头看向顾承焰,“顾总,你聪明,你说说,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温想连忙抓住了顾承焰的手腕:“承焰,你不要听着人满口胡言,信口雌黄,他就是见不得你好,所以他之前在拍卖会上要帮时晚,现在还要挑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就是不想让你过得开心幸福……承焰,你可不能信他!” 好不容易唤起了顾承焰的几分怜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功亏一篑。 她毕竟满身都是破绽,顾承焰这段时间也已经知道了不少,但是这些都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所以一切也都还是倚靠顾承焰的态度。 “原来温小姐和顾总关系这么好的。”江欲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道,“那看来上次温小姐跟着陈立陈总去了他的酒吧是我看错了。” 闻言,顾承焰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了温想:“你去过陈立那边?” 陈立是个什么货色,圈子里的人都懂。 他那个酒吧不过就是个包装过的情色场所,之前被举报过,只是举报的人没什么门路,后来整改过之后就又没什么动静了。 “什么陈立?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温想心虚地摇头。 “那或许是我看错了。”江欲摆了摆手,意味不明地看着顾承焰,“顾总看上去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被女人耍得团团转么。别放心上,就当我是多嘴失言。” 说完,江欲转身进了休息室,随后把门关上。 外面有片刻没什么动静,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知道江欲在这里,顾承焰肯定不在这儿和温想多说。 等两人走后,江欲这才看向了沙发上的时晚。 她靠着,目光轻轻,看向江欲的眼神很复杂。 “怎么了?”江欲问。 “你每次碰见顾承焰,嘴巴就像是抹了毒一样。”时晚道。 江欲:“也不想想是谁给我下的毒。” 时晚眼看着江欲走到她身边坐下。 地方很宽敞,他偏偏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现在我毒发了,要是再不解毒,怕还要命丧于此。”他一双眼灌满了情欲,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时晚。 她深深地舒了口气,道:“江欲,我对你很好奇。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对你好奇。” “好奇又不是什么坏事,心动才会好奇。”江欲抓住了她的手,很自然地十指紧扣在了一起,他的动作很斯文,眼神却不清白,他凑近时晚的耳边,柔柔地吹了口气,道,“有没有感觉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状态,很刺激?” “刺激的前提,是得有人给我兜底。”时晚道。 江欲:“你可以随时随地拥有我,作为你后退的底气和靠山。” “拥有?”时晚细细地琢磨了一下江欲口中的这两个字。 他说的是拥有,不是其他词。 拥有的意思太热烈,也太霸道和专情,时晚愣住了。 “嗯,拥有。”江欲轻叹了一句,道,“身体也好、权势也好,只要你想,随时拥有。” 时晚偏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动作幅度有点大,鼻尖蹭到了他的,这种不经意间相触的暧昧小动作,让江欲的胸口滚烫得很厉害了。 江欲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于是他脖子微微一倾,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第80章 温想要杀了她! 有一种吸引,是两个人灵魂默契、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吸引。 或许,她和江欲就是。 时晚承认自己有点沦陷了,她明明很清醒,却又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放纵之后的那些可能。 仿佛这些可能,本就是不必要考虑的。 人如果每一分都在为了后果而可以修正过程,那和固定的程序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心甘情愿在这一刻、在江欲的身边,用有那么片刻短暂的不理智,以支撑她以后所有的筹谋和小心翼翼。 时晚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很精壮,大概是长期坚持运动的原因,腹肌清晰又立体,动作也很有力,速度快,节奏感也强……也不怪她吧,谁看到他那张脸和身材还能心如止水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丝袜,很结实,江欲扯它的时候废了老大劲,没扯开,他头脑正热着,没内心慢条斯理地脱,稍微用了点力。 嘶啦—— 丝袜烂掉了。 时晚小声惊呼了一句:“江欲!” “等会赔给你。” 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时晚也顾不得什么丝袜了。 简直舒服得要死。 时晚在一片海浪中漂了半天,最终暴风雨停息,她靠在江欲的怀里喘气。 空调的温度开得很高,她身上全是汗。 江欲起身帮她把衣服穿好,又把自己的西装套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去旁边倒了两杯水。 时晚喝了杯水,抬眸看向了江欲,听见他对自己说:“妆花了。” “我去补个妆。”她从包里拿出补妆工具,打开门走向了洗手间。 刚一进洗手间,就和温想打了个照面。 她脸上的妆掉了不少,温想看了她一眼,哼道:“你这副样子,怎么像是被强奸了一样。” 温想嘴巴臭,说出来的话也恶心。 时晚拿出了口红,一边抹一边说:“怎么?你被强奸过?知道是什么样子?” 这话很容易就激怒了温想。 之前和陈立在酒吧包间里的事情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翻涌,怎么忘也忘不掉! 陈立那个畜生,怎么想都觉得恶心! 时晚把口红塞进包里,又拿出了眼线笔,目光瞥见温想抽烟的眼神,本能地一歪头,让温想的手扑了个空。 “贱人!你真贱!”温想怒道,“时晚,都是你把我害成今天的样子!你怎么不去死!” 时晚:“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多多少少都跟我有关系,怎么跟恩人说话呢?真没礼貌。” “我知道是你在顾承焰的耳边吹风乱说的,你那点伎俩我一清二楚!你还用离婚来威胁他,你真恶心!恶心得要死!啊!时晚,你真该死啊!” 说着,温想的手又要抓过来。 下一秒,时晚往后退了一步,她眼疾手快地把睫毛膏丢在了水池台上,从温想的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的脑袋按进了水池里。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水龙头上,她看着镜子里温想张牙舞爪的样子,冷声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今天不收拾你,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如果你还有点良知,懂得感恩当年顾敛对你的好,别在今天惹我!” “啊啊啊!时晚!贱人!放手!你信不信我告诉其他人你这么对我!啊啊!时晚,去死啊!” 任凭温想怎么叫嚣,时晚都没有放开手。 洗手间来了几个人,眼看时晚手上的动作,也权当做是没看到,绕路走了。 谁都知道温想是小三,顾家的周年庆温想是没资格来的,她既然来了,原配出手教训她一下,也合情合理,谁敢帮温想说话。 温想的余光看到了地上来回走的高跟鞋,后脑勺被时晚抓住,动弹不得,她气得要发疯! “时晚!!!死贱人!!!” 她挣扎得太用力,额头直接撞到了冰冷的水池上。 咚—— 她疼得龇牙咧嘴。 “时晚,你敢撞我!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故意伤人!不!你这是谋杀!你要杀死我!” 温想的情绪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像是丧失理智的野兽,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咬死身后的女人! “我不活了,时晚!!!”温想尖叫着用长指甲划了时晚的脸,趁着时晚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她挣开,直接把时晚撞到在地,整个人坐在了她的身上,发疯地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他妈的不活了,你也别想好过!妈的,跟我一起死吧!!!” 第81章 她报警了 时晚觉得温想一定是疯了。 否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不至于做出这种癫狂的事情来。 温想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朝她下了死手,时晚瞬间就开始头皮发麻,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时晚,你想让我死是不是?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一定会拉你给我陪葬的!”温想叫嚣着,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时晚的喉咙处有一种剧烈的疼痛,疼得她用尽力气也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时小姐!温小姐!”有人惊呼了一声,下一秒,时晚感觉到脖子上的力气变小了,有人把温想从她的身上给拉走了。 “我不过就是个从山里出来的穷学生,我好不容易靠自己走到了今天!时晚,从出生开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根本就不会懂我这样的人有多么的辛苦和困难!你凭什么剥夺我成功的权利!?你凭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那你就来陪我一起吧!” 她发疯似的说的,眼圈红得像是能滴血,眼球里也充了血,看上去狼狈又可怖。 时晚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报了警。 “喂,您好,我要报警。杀人未遂。” “你干什么?!时晚!”温想冲过来就要抢她的手机。 一只手横在了温想前面,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很用力,恨不得要把她的骨头也捏碎。 “又是你……”温想喘着气,道,“你和时晚有一腿是吧?不然你三番两次地帮她,对她这么好!她是不是跟你上过床了?你不知道吗?她结了婚!她老公是顾承焰!是今天周年庆的主人!你怎么跟你客户的老婆上床啊?!你真不是个东西!” “温小姐,你冷静一下。”旁边有人提醒她。 冷静? 她怎么冷静?! 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 人群中,温想看到了陈立,又想到了那个夜晚,她被陈立绑在床上各种玩弄,最后他还兴致寡淡地评价她:“你真松啊。” 一想到这个,她就要发疯! 陈立的目光就这样停在温想的脸上,他是故意用这种眼神看温想的,就是在无声地提醒她那个夜晚,这是他变态的癖好。 温想紧紧地握住手。 谁都不要想看她的笑话! 谁要是想看,那她就让这些人都死! 一起死! 时晚被江欲护在身后,江欲用力地抓住了温想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都是冷漠。 “你想死?”他从鼻子中冷哼出声来,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看来是我上次对你太仁慈了,真应该让你直接下地狱。” “哈哈哈哈哈!你让我下地狱?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下地狱?!”温想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江欲,“就凭你一个开酒店的小总裁,你拿什么弄死我!现在在场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以后我要是走在路上突然暴毙了,那就是你和时晚弄的!” “我已经报警了。”时晚道,“警察很快就过来,你有什么事跟警察说吧一会儿。” 说着,时晚转过来,略带抱歉地看着场上的其他人,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出了一点小意外,不影响大家今天的心情。后续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大家接着玩吧。” 现在谁还有心情玩啊。 有什么能比这会儿的这场闹剧还要好玩啊! 本来只是几个人围观,很多人在大厅里循着声过来了,把洗手间外围了好几层。 “报警?干嘛?时晚,你还想抓我?!”温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杀人未遂?你可真搞笑!是你先对我动手的,我这叫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你懂不懂?!真要是去了警察局,要坐牢的是你!” 江欲实在是忍受不了温想现在这个发癫的样子。 她这会儿看上去确实精神病不太正常,他松开手,嫌恶地看着自己抓过她的掌心,只觉得脏。 “怎么了?”尔后,顾承焰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人们自动给顾承焰让了一条道。他站着,身姿挺拔,整个人看上去很厌烦,周身笼罩的气场很低,直接把场子的温度都拉低了。 人群中,时晚和温想站着两边,两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衣衫不整的。不用别人说,他大概能猜到,这两人应该是干了一架。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时晚的脸上被温想新做的美甲刮花了,脸上好几道血痕。 江欲转头看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厉害。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江欲就要带她走。 “我等警察过来。”时晚谢绝了江欲的好意。 “什么事,要让警察过来?”顾承焰听说时晚报了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近时晚,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分贝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么?你要把警察弄过来。” 本来大厅刚刚的那一拨就已经让今天的周年庆没那么顺利了,好不容易算是体面地敷衍了过去,没想到现在居然报了警,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时晚指着自己的脖子上的红痕,道:“温小姐要杀我,我不该找警察么?还是你来处理?” 她的皮肤很容易留痕迹,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有印子。 温想下手那么重,她的脖子已经红透了,是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她不信顾承焰能当瞎子,睁眼装没看见。 “你做了什么,让她要杀你?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还要招惹她?!”顾承焰问。 听到这句话,时晚那颗早就凉透了的心又再一次痛了起来。 多可笑啊! 她都快被掐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到他的嘴巴里,是在质问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温想不开心,要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下给她一个教训,不惜成为京市今晚最大的笑话。 “我招惹她?”时晚觉得可笑。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真的会笑的。 她笑着看向顾承焰,眼底却像是淬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在你看来,她动手伤我,是我十恶不赦,她只不过是被逼急了跳墙,是么?”时晚抬头,也顾不得今天是什么场合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按理说,她是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起码在答应了老太太的情况下,离婚前要给顾家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但是,她现在做不到了。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伤成这样,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顾家的颜面,只有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顾家沦为了笑柄,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她一句,疼不疼。 只有江欲,让她不必理会任何人的质问,要她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多么明显的差距! 一个是她喜欢了八年、结婚了五年的老公,一个,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多月的男人。 看来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说法是错的,像顾承焰这样的人,别说八年,就算是给他八十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也依旧学不会尊重,不知道什么叫感情。 时晚看着他,冷冷地开口。“顾承焰,是你让温想今天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结果,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什么体面?什么保全? 凭什么她要受委屈?! 去他妈的吧! 第82章 两个男人都抓住了她的手 “别装了,我累了。”时晚笑道,“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逢场作戏而已,他们也都知道温想才是你心上的人,所以刚刚,没有一个人来扶我,没有一个人问我好不好,他们问的是,温小姐你没事吧,顾承焰,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她在顾承焰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了少许的惊讶和畏惧,他畏惧她要在这样的场合连最后几句漂亮话都不愿意说了,她这样摊牌,才是顾家今晚丢的最大的脸! “时晚,你冷静一点。”他试图让时晚闭嘴,“有什么要说,你可以单独跟我说。” “还需要单独说么?顾承焰,你还要脸么?”时晚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直直地看着顾承焰,“你这个人不是最看重自己的脸面么?既然要脸,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脸都丢尽的事情来?” “你跟我走。”说着,顾承焰就要拉住时晚的手,结果没想到,被江欲抢了先。 他率先一步拉住了时晚,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江总,这位是我太太。”顾承焰冷声提醒他,“你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么?” “我的酒店里有人受伤,作为酒店的负责人,我带时小姐去看医生,应该不需要顾总同意吧?”江欲道。 顾承焰:“江总忘记我今天跟你说过什么么?” “啊?我们今天单独见过面吗?”江欲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不过你在休息室走廊和温小姐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倒是碰见了。哦对了,那个时候时小姐也在,你和温小姐做的、说的那些,时小姐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承焰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时晚。 见时晚没有否认,看来江欲说的是真的。 那就是说,那时候时晚和江欲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思及此处,顾承焰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顾承焰问。 “你有什么资格从我这里得到解释?”时晚反问,“怎么,你可以和温小姐寻欢作乐,我就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谈天说地了?” “时晚!你疯了是不是?”顾承焰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的事情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时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的!” “那就不劳顾总费心了。”江欲开口道,“反正顾总和时小姐马上就要离婚了,你也不再是时家的女婿,时家的事情以后跟顾总没有任何关系,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哦。” 顾承焰:“谁说我和她要离婚?” “我说的。”时晚道,“我要和你离婚。我的丈夫婚内出轨,对我的家人见死不救,对我的生活置之不理,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继续跟你过下去的理由。” “时晚,你别发疯!”顾承焰往前逼近,伸出手直接拉住了时晚的手腕,“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跟我走!” 看吧。 即便是到了现在。 顾承焰最看重的问题也依旧是,丢人现眼,是她的所作所为丢了顾家的脸,让他在京市抬不起头!所以他要修正她的错误! “你不用走,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江欲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轻声道,“你脸上的伤在流血,你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晚点等警察来了,我留下来说明情况,你先去医院。” 时晚那颗皱巴巴的心因为江欲的三言两语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真好,今天的周年庆是在洲江酒店,江欲在她的身边,否则出了这样的事,她孤立无援,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支撑下去。 “江总!请你放开我太太!”顾承焰提高了声音,没好气地对江欲说,“就算是处理伤口,那也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来,跟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 “顾总会担心时小姐的伤口吗?顾总担心的,不就是今天顾家的脸面有没有保住,你这个顾家继承人的身份是否稳固,还有,就是你不喜欢但是又不想就这么跟她离婚的太太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顾承焰的脸色铁青,他板着脸,对江欲说:“你要让洲江夷为平地么?” “好主意。正好这个酒店负责人我也做得挺没意思的,顾总要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让我退休吧。”江欲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在顾承焰的眼里,江欲就是个无赖。 他不想再和这个无赖多浪费口舌,于是紧紧的拉住了时晚的手就要把她拉走。 另一边,江欲也没有松手。 两个人一人抓着时晚的一只手,她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成了拉拉扯扯的物件似的。 “时晚,跟我走!”顾承焰怒道。 江欲拉着她,却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她手疼。 “你不想走,没有人可以逼你。”江欲道,“我是你的靠山,有我在,我可以保你一世安然无虞。” 顾承焰见江欲不肯放手,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不信时晚会相信有比他还要可靠的靠山,一个不过就是开了家酒店的小老板,有什么资格和他这位顾氏集团的继承人相提并论?! 于是他胜券在握地看向了时晚,冷声道:“你自己说,你要跟谁走。” 第1章 跪着看她的丈夫和小三接吻 “脱了。” 大门打开,众目睽睽之下,顾承焰毫不留情地羞辱她。 时晚面色苍白地待在原地,脚上没站稳,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面前的男人靠在米色真皮沙发上,衬衫解开了三粒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紧绷的肌肉线条,颈脖处是大片嫣红的吻痕,时晚看到后迅速移开视线,眼睛被刺得一阵剧痛。 她刚在零下的大雪天里等了三个小时,身体一片冰凉,还没来得及回暖,就又被顾承焰一句话狠狠地扇了个嘴巴子!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的爷爷躺在icu里,危在旦夕,而放眼她的人脉圈,能救爷爷的主刀医生只有他顾承焰请得动。 可她的丈夫,却在这个时候包下了整个京市最大的私人游轮,给他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的白月光办接风宴! 她在大雪里等了三个小时,就为博取顾承焰一丁点怜悯,结果游轮靠了岸,等来的只有他冷漠的折辱。 京市的公子哥小姐们就在她身旁,顾承焰要她脱了衣服,勾引他,诱哄他,要是把他伺候得高兴了,他或许可以考虑救时老爷子一命。 在场的那些看客们眼神轻佻,唇角讥讽,都在等着看时家这位丧家犬名媛成为京市今天最大的笑话! 时晚顾不得冰凉麻木的身体,她跪坐在地上,低下头,伸手扯住了他的裤腿,哑声道:“顾承焰,看在当初时家帮过你的份上,救救爷爷,算我求你……” “勾引人不是你的强项么,怎么?现在不会了?你不听话,那时家老爷子就只能死在医院里了。”顾承焰冷笑一声,抬脚踢开了她,又伸手拉住身边性感娇媚的女人。 对方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顾承焰毫不避讳地摸她的腰,大掌在她裸露的后背上摩挲,张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她不会,想想,你教教她。” 温想侧过脸来嘲弄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纤细的手臂攀上了顾承焰的脖子,仰起头贴在了他的唇上。 两人很快吻得投入忘我,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吮和轻哼。 时晚怔在原地,如置冰窖。 呵。 多可笑。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他却在所有人的面前和另一个女人激吻! 时晚用力地握紧手,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也是,跟这么多年来心口的痛楚相比,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学会了?”他松开手,侧眸眯着眼看她。 时晚无形之中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她嘴唇轻颤,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她红着眼,没有回应他的羞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顾承焰,他毕竟……也是你的爷爷。” 闻言,顾承焰脸色铁青。他收紧手,周遭的气息也跟着沉下来。 “闭嘴。”他俯身,用力地捏住了时晚的下巴,咬牙道,“你们时家,个个自私虚伪,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 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恍惚间又被狠狠剜了一刀,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初她不顾家人阻挠铁了心要嫁给顾承焰,让整个时家为他撑腰,帮他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到头来,他说她恶心。 恶心到这么多年来,他们空有一纸婚约,顾承焰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看吧!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见时晚没说话,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散。 “时老爷子背信弃义,儿子窝囊无用,孙女,”他顿了一下,眼底浮现起掺满了恨意的凉意,“人尽可夫。” 好一个人尽可夫。 从前他需要时家权势帮他这个私生子坐稳继承人位置的时候,人前人后他还勉强过得去面子,现在,时家倒台,顾家风头正盛,他再也不用借她的势了! 如今的时家,不过是无用的垫脚石罢了。 至于她爷爷,爱死不死! 时晚就连呼吸都感觉痛,她咬住唇,强忍着心中的悲愤,通红的眼眶盈满了泪。 他明明看得出她有多难受,却还要凑近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羞辱她。 “你真的以为自己卖力讨好我,我就会帮你?”顾承焰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融进她冰冷的皮肤里,“别做梦了。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第2章 陌生男人说可以帮她 浑身上下的血液因为他的话像是在逆流,时晚的眼睛有种爆裂的疼痛。 “脏。”他讥讽地侮辱她。 啪嗒—— 她的眼泪再也没办法控制住,大颗大颗地向下滚落。 身边那些看好戏的墙头草们也开始帮腔:“还不快走?今天的场子可是顾少给温想姐准备的!你什么东西,在这里碍眼干什么?!” “舔了顾少这么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是顾太太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未婚夫死了扭头就来勾引顾少,呵,没人能比你更不要脸了!”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插足了焰哥和想姐的感情,想姐能被气得出国!你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小三!恶心啊!” “赶紧滚!别打扰顾少和温想姐!” “真晦气……” 耳边的谩骂声持续不停,时晚双眼红透,她在心底苦笑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就这样任由旁人骂她是不要脸的贱货! 时晚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惹得顾承焰这么恨她。 是不是她爱顾承焰是错,不顾一切赌上时家助他也是错,现如今他的白月光回来,他甩给她一纸离婚协议,她还要对他抱有一丁点的期待更是错上加错?! 突然,顾承焰松开手,他抽了张纸巾擦干被她的泪水弄湿的手,狠声嫌恶道:“滚!” 说完,他搂住温想的腰,两人如胶似漆,动作暧昧露骨,顾承焰再没看她一眼。 时晚咬着牙,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在人们的嬉笑怒骂中,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 刚出门,她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眼色骤然间冷了下来。 方才的痛苦荡然无存,此刻,时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 爷爷的病情异常凶险,全国上下能给她爷爷这样的高龄老人做这场手术的无非两位心脑科圣手,顾承焰的舅舅是其中之一。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现下,顾承焰是她唯一的人脉。 所以,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能放任爷爷就这么断了活路。 时晚想着,突然黑暗中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道压在了墙上,游轮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对方的脸覆了一片阴影,她看不清是谁。 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个男人,力气很大,但动作却很温柔。 时晚被他桎梏住,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她沉声发问。 随后喑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小猫发威了?刚刚在里面可不是这么大脾气的。” 男人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她记不起来了。 发愣的空隙,她又听见对方说:“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真的?”时晚抬眸。 下一秒,一张名片放在了她的锁骨上。 紧接着来的,是他滚烫的唇。 他停在距离她唇瓣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没碰上她的,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但我有点贵。”男人笑了起来,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唇,“时小姐,考虑一下,要不要找我?” 第3章 小三睡她的房间睡她的男人 江欲。 名片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和电话号码。 纵观整个京市这么多的名门望族,那些身处高位能有这种人脉关系和权势的公子哥,时晚没听说过这位。 况且,昨夜那人还喝了酒,话里也不知道有几分真。 就算是他真有本事,也说不定和顾承焰是一丘之貉,故意来戏弄她的。 要她把爷爷的命寄希望于这么个陌生人?怎么可能。 时晚将名片塞进包里,刚准备下楼,突然,二楼主卧的门开了。 温想站在主卧门口,身上就穿了一条薄薄的真丝睡裙,颜色透得不行,能看的不能看的,时晩是一眼都看光了。 五年来,时晚一直都是睡在次卧的。 她从来都没有被允许过进入主卧,而温想,第一次踏进他们的家,顾承焰就给了她最大的偏爱。 主卧和次卧在走廊的两端,隔得远,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从房间里满地凌乱的衣物来看,昨晚他们还挺激烈。 毕竟五年没见面,干柴烈火,顾承焰肯定没舍得休息,跟他的白月光折腾了一夜。 她也一夜没睡,眼睛因为昨晚哭了一场还肿着,和被爱情滋润的小三比起来,实在是对比鲜明。 “这么不要脸,还死皮赖脸的不离婚?”温想靠在门框上斜眼道。 时晚面无表情地说:“知道我们没离婚,还要爬有妇之夫的床,你说,到底是谁不要脸?” 温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讥讽道:“不被爱还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才叫不要脸!时晚,结婚证有什么用,你法律上的老公不还是在床上伺候了我一夜?” 时晚觉得丢人,都在国外待了五年,还是这么没长进,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穷酸味。 “那温小姐好厉害哦。”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 温想挑着眉,居高临下地望向她:“时晚,怎么样?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如何?” “不装了?”时晚语气淡淡。 温想理了理身上的睡衣,赤着脚走到时晚的面前,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得意:“承认吧!你我之间,是你输得一败涂地。时晚,从前你出身高贵,投了个好胎,是时家的小姐,才引得顾家少爷被你迷惑。可惜啊,风水轮流转,顾敛死了,现在顾家的上位者恨你恨得要死!时晚,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时晚的眼眸彻底凉了下去:“你也配提顾敛的名字?” “是你不配吧!”温想伸出手,用力地戳她的肩胛骨,“顾敛是你的未婚夫,他死了,你扭头就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结了婚,你说,他要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被你贱得恶心啊?!” 时晚一把抓住了温想的手腕,道:“你再提他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主卧的卫生间从里面打开,顾承焰裹着浴巾走出来。 前一秒还眉眼温柔,后一秒就因为看见了她瞬间阴了脸。 他见她抓着温想,冷着脸把她推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 第4章 他不配 时晚被推到了栏杆上,右侧腰狠狠地撞上去,登时一股疼痛感袭来,她差点没站得直身子。 顾承焰转过脸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温想咬住唇,委屈地说:“没有……承焰,你别误会,她没对我怎么样。”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用为她遮掩。你放心,有我在。你先回去换衣服。”顾承焰哄着温想回房。 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承焰再次转向她时,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厉色:“从前那些伎俩玩够,现在还想重来?时晚,你要是还敢动她,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 要她死? 顾老爷子临终把她的手交给顾承焰的事后,他怎么没要她死? 时晚努力地忍住腰部的疼痛,惨白的脸上依旧不卑不亢:“顾承焰,这是我家。陌生的女人进来,我连询问的权利都没有?” “你有什么权利?”顾承焰哼笑一声道,“能让你安然无恙地在顾家当五年顾太太,没扒了你的皮就已经是对得起你了,时晚。你要是还想时栋梁活命,就夹着尾巴安安分分地在我面前当条狗。滚吧!”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昨夜那种熟悉的痛意和恶心感又开始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她爱了八年的男人。 结婚五年,她被冷落,被厌弃,她靠着当初对他地一腔爱意撑到了今天,可她只想问问自己得到了什么? 是他对她无休止的羞辱,是他和白月光肆无忌惮的缠绵,是他对她家人的生死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甚至,他恨不得她的家人早点死绝! 野狗还知道报恩,而他,养不熟,温不热。 时晚执意嫁给他的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提,没有婚礼,没有承诺。她不要,这些她都不在乎。她总想,他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他和她慢慢相处,他会看到她的好,会渐渐喜欢上她…… 直到上周,爷爷病重,凶险的病情需要每日百万的医疗费,顾承焰甩了张离婚协议给她,要他出钱给老爷子续命,就必须签了离婚协议。 昨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爷爷只剩下尽快手术一条活路。 为了求顾承焰让他舅舅帮她,时晚在雪地里等了三个小时。 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漫长到八年都没有舍得的感情,她就这么放下了。 游轮上,她被羞辱得遍体鳞伤,在那一刻,时晚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她不该再从顾承焰那里奢望得到一丁点的感情。 他不值得她等,更不值得她不顾一切。 他顾承焰不配! “我可以滚,可以彻底从你眼前消失。”时晚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愿放弃财产承诺书,“我净身出户,不拿顾家一分一毫。” 话音刚落,顾承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 “怎么?离婚协议书上的一千万舍得不要了?” “我不要。”时晚轻声,道,“从今往后,我对这段关系守口如瓶,你要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会签放弃财产承诺书,绝不再踏入你的生活半步,只要你愿意救我爷爷。” “出息了。昨晚还知道求人要跪,今天就敢跟我谈条件?”顾承焰冷冷地看着她,“一千万买时栋梁的命,哪来这么便宜的好事?” 时晚知道他不在乎这一千万。 这一千万,还比不过他身上这一套高定。 她答得很平静,语气里却掺了威胁的成分:“顾承焰,只要我不领离婚证,我们就只能走打官司这条路。只要上了法庭,恐怕我能分到的远比这一千万要多得多。你是希望离婚的时候我分走你们顾家更多的钱?还是说,温小姐心甘情愿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 下一秒,顾承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恨不得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小三两个字是顾承焰的逆鳞。 他妈是小三,他是私生子,就算如今他身处高位依旧觉得这是他无法提及的耻辱。 被戳到了痛处,顾承焰的脸色沉得可怕。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顾承焰声音如同结冰,一字一顿。 他看着时晚,从她的手中抽出了承诺书。 没有任何犹豫,顾承焰将它撕得粉碎。 一抬手,白纸的碎片如雪花般从她的头顶往下落。 “早知道你们时家贪得无厌,有一天一定会用这桩婚姻来要挟。”顾承焰勾起唇角,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惜,五年前,你早就已经签过了放弃财产协议。” 时晚蓦地僵住。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第5章 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五年前? 她什么时候…… “顾敛一死就扭头要嫁给我,在爷爷床前就迫不及待地签了结婚协议书,那么心急,没仔细看也合情合理。”顾承焰停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声线说着世界上最冷的字眼。 那时候顾爷爷吊着最后一口气,律师和顾氏集团的董事、亲属都在场,就等老爷子最后立遗嘱声明股权所有。 只有等时老爷子带着时晚到了场,两人当着顾老爷子的面签了结婚协议,老爷子才在把股权交给顾承焰后咽了气。 当时顾氏集团的其他人都虎视眈眈,千钧一发,就等老爷子撒手人寰之后借乱谋利,是时家赶来给顾老爷子一个承诺,顾承焰才拿到了顾家的继承权。 争分夺秒的时刻,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仔细看那份结婚协议。 时晚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早在五年前,顾承焰就已经这么防着她了。 真讽刺! 她以为的真心换真心,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时晚抬眸,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声音却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好算计啊,顾承焰,甘拜下风。” “像你这样的女人,该不会要在我面前谈真心吧。” “不会了。”时晚自嘲地笑了笑,“再也没有真心了。” “那就安安分分等到冷静期结束,闭上嘴,滚远点。”顾承焰直起身,他冷笑了一声,道,“等上了法庭,你连这一千万都拿不到。想跟我谈条件?可惜,在我面前,你什么筹码都没有。” 时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比昨夜的大雪还要冷,她几乎就快要感觉不到自己活着了。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真正把她当成的家人。 所以,她这么多年的筹谋都是一个笑话。 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五年,搭上了整个时家的命运……到头来,换来了他五年前早就预谋好的算计! 也是。他那么爱温想,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和别的女人结婚? 原来是早就筹划好了一切,等她踏进陷阱,粉身碎骨! 她太天真,也太愚蠢,竟然会相信自己有能力焐热一颗冰冷的心。 巨大的冲击抽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时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片漆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 时晚发了一场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晕倒在别墅,是家里的保姆张姨把她送进医院的。 张姨见她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太太,你想吃点什么?我等会儿回去给你做。” 太太。 这两个字听上去可真刺耳啊。 多荒唐! “不用,我不饿。”时晚摇了摇头。 滴水未进,可身体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顾承焰说的话还在她耳边挥之不去。闭上眼,她还能想起他那张冰冷决绝的脸。 就是这样一张脸,在她上大学见到的第一面起,时晚就再没能忘掉。 “太太,你这样不吃东西也不行啊……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和少爷解决问题啊。” “已经没什么解决的必要了。”时晚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之间积攒了五年的怨恨,早就成了死结,还能怎么解? 张姨有些难过地看向她:“太太,你为少爷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但是我都看在眼里……你和少爷走到今天的地步,是他没福分。” “没关系,他不必知道了。” 时晚就这样在病房里躺了一天,直残存的意识把她拉回现实,她这才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 爷爷的手术到现在还没着落,她不能囿于和顾承焰之间的纠葛。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保住爷爷的命! 时晚坐起身,刚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刚准备下床,手机突然响了。 是座机号码,看上去很眼熟,她好像打过。 来电的是个男人,听上去年纪不大,语气很礼貌:“喂,时小姐吗?” “是我。” 对方确认完她的身份后,介绍道:“您好,我是周晤博士的助理。” 周博士? 没错……是除了顾承焰舅舅以外的那位心脑科专家! 第6章 江欲约她在酒店见面 时晚惊讶地握紧手机,生怕漏听了对方说的一个字。 “您好,我是时晚。” “周博士说周日早晨八点有时间,他让我约您周日早晨准时碰面。” “啊?”时晚微微一怔。 “是有什么问题吗时小姐?还是说不是您的预约?” 时晚连忙改口:“是,是我,是我的预约。” “好的,时小姐。那就按照预约内容,带上患者的病例,周日上午八点和周博士面谈。麻烦务必遵守时间,不要迟到。” 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听到手机的忙音,时晚愣了好一会儿。 她连忙上网查了一下来电号码,确实是周晤博士对外公开的工作室电话。 可是,周晤博士怎么会主动联系她?她之前打过周晤博士工作室的电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接通。 难道是……他? 时晚猛然间想起那晚在游轮上见过的男人,连忙从包里翻出了那张差点被她丢掉的名片。 助理只说了时间,没告诉她地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能蠢到回电话过去问对方在哪里见面,万一搞砸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况且,这个男人既然表明了诚意,先给她牵了线搭了桥,那她找他道谢也是理所应当的。 时晚拨了名片上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 “江先生,是我。” 她没说名字,但江欲似乎早就料到来电的人是她。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江小姐终于舍得联系我了,是想通了?” “嗯。”时晚轻道,“不论多贵,我都可以。” 江欲也没跟她兜圈子,开口道:“晚上九点。洲江酒店2803。” 他知道她会找上门来,所以连道谢的方案都替她决定了。 时晚沉默了片刻。 酒店…… 尔后她应了一声道:“好。我会准时。” 成年人的交易,不需要太多废话,时晚明白他的意思。 回到家,她认真地化了妆,又喷了淡淡的香水,太浓会让人觉轻浮,这种淡淡的味道正适合让男人上头。 时晚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件宝蓝色的抹胸露背短裙。 她身材本就好,皮肤也白,穿上这条裙子恰好能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优点全都展现出来,随后她在又外面简单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匆忙赶出门赴约。 去的路上,车里还在播放有关温想的新闻。 “国际知名青年画家wen于近日回国,她将于本月月底在京市举办国内的首场个人画展……” 抄袭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画坛新秀,大摇大摆地回国,又光明正大地抢她的丈夫。 时晚不想听,啪的一声关闭了车载音响。 * 洲江酒店。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出了二十八楼的电梯。 2803总统套房的门没锁,时晚在门口站定,敲了两下后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男声。 “进。” 房间里灯光昏暗,空调的温度打得很高,时晚脱了外套,刚挂在衣架上,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压在了沙发上。 熟悉的酒气袭来,鼻尖相碰,男人的喑哑暧昧的声音如同勾人的烈药。 “穿成这样,是今晚不想回家了?” 第7章 他不要她生病还肉偿 家? 她哪还有什么家。 爷爷病入膏肓,哥哥锒铛入狱,丈夫仇恨算计。 哦,她都差点忘了,她没有丈夫,有的不过是一个利用她、欺骗她、厌恶她的恶心男人。 时晚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身形一僵,听见她说道:“江先生,我个人账户一共三十万存款,加上我可以贩卖的奢侈品、车和一套小公寓,大概有三百万。” 话音刚落,他笑了。 “你这豪门太太过得还挺寒酸。” “我知道,三百万连这间套房一周的房费都付不起。”时晚道,“但这是我的全部,不够的部分,我会尽全力补给你。” “怎么补?”他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迎上去,唇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她的下巴,“时小姐,准备肉偿?” 被他的唇瓣拂过的地方像是烧了一阵火,烧得她整个人又累又烫。 她没和男人亲密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眼前的男人是目前出了顾承焰之外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得抓住。 “沈先生,要吗?” 他又是一声轻笑,这一次,大掌顺着她的手臂往一路探到了颈窝,再往下,稍稍停住。 “要。怎么不要。时小姐,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送上门的拒不归还。” 他掌心的温度滚烫,热浪蔓延到指尖,被他触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火燎,加上她本来就还发烧,整个人就更烫了。 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江欲咬住了她的唇。 动作并不斯文,但力度牙关开合的力度不大,轻轻地,像极了是在调情。 他的嘴唇温热,紧紧地压着她的,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一直蔓延到她的胸口,时晚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陌生又刺激的情愫。 八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别的男人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以为,她的一切这辈子都只会留给自己十九岁时喜欢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八年过去了,他变得面目可憎,阴险毒辣,她喜欢的那个顾承焰,早就已经死了。 连带她那颗写满爱意的心,也一起死透了。 他可以对她八年的爱恋视若无睹,和别的女人缠绵温存,那么她也可以。 男人的指腹顺着她的头往侧面滑,摸到了她的耳垂,他用两根手指捻住,漫不经心地揉搓,引得时晚的身体本能地微颤。 唇上的动作没停,他身上有酒气,唇齿间却很干净,有的只是淡淡的青提茉莉的味道。 他的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如同攻城一般,轻轻松松就让她缴了械。 她其实没什么力气,江欲这么一挑逗,她就更没有招架之力了,整个身子绵软,全靠他托着。 “江先生。”被吻得快要窒息,她轻声喘着气。 “嗯?”他没移开,微微上扬了一个尾音,语气有些轻佻,“怎么?” “等下。”她呼吸有些费劲,“好不好?” 江欲动作一停。 收回手的瞬间,他的手背碰到了时晚的额头。 下一秒,他摸到了身后的开关,轻轻一触,客厅的灯大亮,时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睁不开眼。 “这么没经验,不像是顾承焰口中说的人尽可夫的样子。” “我……”时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哦——”江欲拖了一个绵长的尾音,“协议夫妻。” “……” “正好。”江欲一双眸子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合我心意。” 他说合他心意,但又推开她,时晚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生病还要肉偿,时小姐意志坚决,但我对病人没什么兴趣。”很快,江欲给了她一个解释。 说完,他松开手,靠在了沙发上:“走吧。” 拉开距离,在灯光下时晚第一次看清了江欲的脸。 眼眸深邃,五官英气立体,面部线条轮廓清晰,刚毅中又微微带了一丝的魅惑。 是因为那双眼睛狭长,又情欲未消,眯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危险迷药的错觉。 他理了理敞开的黑衬衫领口,他的锁骨上有一颗淡淡的痣,位置恰到好处,像是一种独特的标记,性感又有味道。 江欲歪过头,伸手托住了太阳穴,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时晚被他盯得极其不自在,她有些没底,生怕自己今天身体抱恙扫了兴,引面前的男人心情不愉快。 大概是看得出她的顾虑,江欲斜眸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我知道。”她微微颔首,道。 要是他无心帮她,就不会提前联系好周晤博士了。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成年人的交易,各取所需,他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一个陌生人,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顾承焰的劲敌,没必要来找她,明眼人都看得出,顾承焰心尖上的人是温想。 若是单纯为了一场身体上的酣畅,以他这样的姿色和条件,京市的那些名媛,他完全可以随意采撷。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要你画一幅画。”江欲看着她,平静的眼底暗藏着汹涌,“时小姐,这是我的条件。” 时晚彻底怔住。 他怎么会知道…… 明明她已经五年没有提笔了,而且就算是五年前,她画画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公开过,即便是顾承焰都不知道,他怎么会? ……他到底是谁?! 第8章 男人?她不要!要钱! 回去的路上,时晚一直在想江欲的身份。 京市所有能在商圈说得上话的公子千金她基本都叫得出名字,她很确定,江欲不在其列。 时晚很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上得了顾承焰的船,请得动周晤博士,还能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 “夫人,你回……” 家门打开,张姨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被声音打断。 “这么晚你去哪了?”顾承焰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话语里全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时晚没看他,转头问张姨:“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还给你温着饭菜呢。”张姨连忙进厨房端盘子。 时晚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来。 饭菜还没上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她身上没力气,猛地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桌角,疼得她脸色一阵苍白。 “我在问你话。”顾承焰拧着眉头,怒道,“回答!” 时晚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稍正常些,她抬眸,眼底一片清冷:“顾承焰,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行踪?” 她难得顶了他的嘴,顾承焰有些惊讶,随后,他加大手上的力度,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道:“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忘了,你是住在谁的屋檐下!” 呵,是啊,她寄人篱下,还靠着顾家的钱支付爷爷的医疗费,顾承焰当然有资本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时晚蓦地勾起唇角“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对我的行踪这么在意。” 顾承焰嫌恶地甩开她:“在意?时晚,你少恶心我!” “不在意我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时晚道,“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等我?” “时晚!”他被她三两句话惹得厌烦透顶,“贱不贱?” 换做从前,顾承焰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她怕是会反复内耗,伤痛过后再强迫自己愈合,可是现在,她却当做是听了个笑话。 “贱?”时晚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故意恶心他,“顾承焰,顾家是不会允许温想那样的女人进门的,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过去的种种我都可以当做不知情,也会对顾家守口如瓶,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 不等她说完,顾承焰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时晚!你找死。”他青筋暴起。 她被掐得就快喘不过气来,嗓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时晚差点以为顾承焰要把她掐死。 要不是张姨端着菜出来,顾承焰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松手。 “少爷!夫人还生着病呢!您……您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不能这样啊……”张姨奔过来将她扶住。 “明晚七点家宴,我来接你。”顾承焰直起身,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她,“要是不想给时栋梁收尸,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姨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焦急不已地问:“夫人,你没事吧……少爷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我没事。”时晚挥挥手,目光静静地落在了顾承焰的背影上。 她的心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了。 过去的一切碎成粉末,从现在开始,她绝不会再为顾承焰受到任何伤害。 男人?她不要了! 但钱,她得要。 就算是青春喂了狗,那她也要把狗粮钱给要回来! 第9章 绿色是送渣男的保护色 顾家家宴能让她去的场合,只有老太太在场的时候。 平日里顾承焰的父母是不会喊她回老宅吃饭的,顾父长期在国外管理分公司的事情,几年都不回来一次,至于顾承焰的妈妈,小三上位,平日里对时晚没什么好脸色,毕竟在顾承焰母亲的眼里,她是顾家原配儿子顾敛的未婚妻,永远不会和她的儿子一条心。 仔细想来,顾家还真是家风不正啊。 老爹是个在外头搞小三宠妾灭妻的,所以儿子也如此,都是一路货色! 隔天傍晚,时晚换了身端庄的绿色长裙,等在了别墅的门口。 古思特停在不远处,时晚提起裙尾,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顾承焰的助理在驾驶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晚。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顾承焰难得抽烟,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跟她一起去赴宴可能确实是件让他非常不爽的事情,毕竟她是老太太喜欢的孙媳妇,他还得装出和她恩爱两不疑的模样,心里肯定憋屈死了。 憋屈去吧! 反正她心情好得很。 坐上车,时晚用余光瞥了顾承焰一眼,发现他的脖子上又添了一个新的吻痕。 呵,还真是夜夜笙歌,春宵一刻都不舍得停啊。 再这么下去,每天不睡觉忙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在女人的身上卖力气,怕是离猝死不远了。 顾承焰斜了她一眼,语气很冷淡:“今天奶奶生日,贺礼在副驾,下车的时候拿上。” 时晚看向窗外,没说话。 她在顾家的这五年,只有老太太是真的把她当成是家里人的,偌大的一个顾家,也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 时家和顾家有多年的交情,她刚生下来那会儿就和顾敛订了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把她当成是家人了。 今天的场合,她不想让老太太不开心,至于她和顾承焰之间的恩怨,该离离,他们自己处理,就没必要惊动老太太了。 时晚靠在后座上,轻轻地闭上眼睛休息,冷不丁听见顾承焰的声音。 “谁让你今天穿这条裙子的?很难看。” 就算是闭着眼,她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倒对她的衣服评头论足起来了。 “是吗?我挺喜欢这颜色的。”时晚不咸不淡地答,“精心挑的,送给我,也送给你。如何?” 前排的助理微微挑了挑眉,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顾承焰的表情。当了这么多年的助理,他还是第一次听时晚对顾承焰这么说话。 眼看顾承焰的脸色黑了几分,助理连忙开口解围:“顾总,法国那边刚发来了封邮件,你别忘了看。” “嗯。” 顾承焰忙于工作,一路无话。 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了顾氏老宅前。 距离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了将近一年,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 时晚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起座位上的礼品盒,没等顾承焰,转身走进了老宅。 助理看着时晚的背影,惊讶不已。 什么?她竟然没等顾总?! 第10章 两个小三跟她一唱一和 顾承焰刚回完邮件,回过头,看见后座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地看向车窗外时晚的背影。 助理小声提醒道:“顾总,夫人应该是因为游轮上的事情有情绪,你要不要稍微解释一下?” 顾承焰面无表情地拉开后座的车门,道:“时老爷子的命在我手里,她不会敢有什么脾气的。” 说起时栋梁的病,助理忍不住多嘴了两句:“顾总,你舅舅下周要去国外,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时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撑不到半个月后。” 顾承焰脸色一凉,没有回应助理的提醒,关上车门转身走进了院子。 时晚拎着礼物进了门,门口的佣人瞧见了当没看到,站在一边半点没有要帮忙搭把手的意思。 老宅没有准备她的拖鞋,时晚从鞋柜里拿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穿上,刚要进门,突然佣人拿着酒精喷壶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猛按。 刺鼻的气味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佣人不耐烦地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客人进门前都是要消毒的,这是顾家的规矩。” 呵,真是狗仗人势。 就连佣人都知道顾承焰和他妈瞧不上她,连装都不装了,堂而皇之地给她脸色看呢。 “吴姨,怎么这么不小心,喷到时小姐的眼睛里了。赶快拿纸巾过来擦擦。”假惺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晚闭着眼都听得出是温想。 连温想都来顾家老宅了,真是顾家的好家宴啊! “是,温小姐。”吴姨对温想就又是另一副顺从的嘴脸。 时晚不觉得顾承焰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当初顾承焰喜欢温想喜欢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老太太就很反对,更别说是现在她和顾承焰结了婚,自然是对温想更没有什么好感了,今天老太太过生日,顾承焰是肯定不会带温想来的。 估计是顾承焰他妈。 儿子太精明,妈是个拎不清的。 也难怪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住进了顾家,顾承焰他妈也没有在名义上被扶正,顶多也就只能算作是顾承焰他爹的“女朋友”。 “老宅都敢来,温小姐胆子挺大。”时晚微微眯起眼看向温想。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了身白裙子,有初恋白月光那感觉了,顾承焰看见估计心都要化了。 “怎么?还想拿顾家少奶奶的架子来压我?”温想冷哼一声,“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你的好婆婆喜欢你吧。” 时晚懒得搭理她:“温小姐有这心思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免得自己被赶出了门,又要找顾承焰哭鼻子。” 很快,纸巾拿了过来。 吴姨故意很使劲地擦她的脸,三两下就把她的眼角擦红了。 时晚抬手,没半句废话,直接把她推到了一边。 吴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气得脸都红了:“时小姐,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怎么能推我!” 时晚斜眸看着地上的人:“一大把年纪还不知道规矩,我差点以为你的大脑还没发育完全。” 两人动静不小,瞬间吸引了大厅里其他人的目光。 温想蹲下身把吴姨扶起来,宽慰了她两句,又转而对时晚说:“时小姐,别生气,吴姨坏了规矩,是该惩戒,不过她毕竟是家里的老人,我们是晚辈,起码的礼数和尊重还是要有的。” 时晚笑了一声:“温小姐这么知礼数,识大体,还不快跪下给她磕一个?” “你……”温想面色一尬,在场的都是顾承焰的家里人,她又不好发作,憋得脸都青了。 “温小姐道德绑架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道德这东西。”时晚摆摆手,道,“顾家家宴,温小姐以为自己爬了顾承焰的床,来这儿就名正言顺了?” 话音刚落,一只玻璃杯被甩到她的脚边,碎片溅起划过她的手背。 身穿皮草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她怒道:“一年没来,怎么,连家里的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11章 外人还敢让她滚? 玻璃碎了一地,顾承焰进门,就看见母亲正对着时晚发飙。 “想想是我的客人,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人虽是陈女士请的,进的却是顾家的门。”时晚微微一笑,“我是顾承焰明媒正娶进门的女主人,关怀两句怎么就惹陈女士生气了?” 刚嫁进来的时候,时晚叫过顾承焰的母亲“妈”,结果被结结实实地甩了一耳光:“你什么东西?敢叫我妈?” 后来,时晚就再没有自讨没趣过。 只是今天直呼她的姓氏,还是头一遭,顾家的那些亲戚们见两人这副模样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叫什么?” “陈女士。”时晚微微一笑,又重复了一遍,“不是陈女士自己说的吗?不允许我叫妈,也没法叫顾夫人,那就只能这么叫了。”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是顾夫人,简直就是在打她的嘴巴子! 时晚进门五年,每一次打照面都是毕恭毕敬地任由她数落,陈珺也没想到她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顾母指着时晚的脸,怒不可遏地骂道:“滚!你赶紧给我滚!” 时晚踩着拖鞋走了进去,故意把身上的那件绿色裙子摆弄得更加招摇。 “陈女士觉得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吗?绿色,衬皮肤。”她走到陈珺面前,轻声道,“顾承焰觉得我这条裙子不太好看,我倒是觉得很应景。这样的颜色,适合送给顾承焰和温小姐,当然,也非常适合你呢陈女士。” “你……你!”陈珺的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贸然发作,只能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承焰!这个儿媳我管不了,你来管!你看看你,找的什么样的女人进门!顾家还没改姓呢,她就想给顾家立规矩了!” 这样的辱骂和怒火,这五年时晚已经承受得太多了。 从前她爱顾承焰,念在对方是顾承焰母亲的份上,这些冷言冷语,她受就受了,她不想让顾承焰为难。 现在? 去他的吧! 小三上位的就算是身居了高位,也是浑身上下的三味儿,让人恶心得想吐! “原来顾家姓顾啊。”时晚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她直视着陈珺的眼睛,道,“那,你姓什么?” 陈珺气得眼底通红:“时晚,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温想见顾承焰站在门口,连忙上去扶住陈珺安慰道:“别生气,阿姨。您也别怪时晚,她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有点脾气也很正常。而且她也是因为我不喜欢,见到我心里不痛快,这才顶撞了您,没关系,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不要因为我吵。” 以为自己得了顾承焰母亲的心就离嫁入顾家不远了? 真是美梦做得还没睡醒。 “时晚,再怎么说阿姨也是长辈,是承焰的妈妈,你不喜欢我总不能迁怒于阿姨,对吧?我觉得,你该给阿姨道歉。”温想声音柔柔地当和事佬,语气里全是委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时晚没理温想的茶言茶语,绕过两个人,径自走到了沙发前坐下,目光淡淡地看向了陈珺,“我是来给祖母过生日的。难道今天这样的日子,陈女士要让祖母瞧见顾家的外人们弄得家宅不宁?” 她再怎么不得陈珺的心,那也是手里握着跟顾承焰的结婚证的,就算是签了离婚协议,至少现在法律上她还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人。 倒是顾承焰的母亲,没有结婚证,那才算不上是顾家人。 以为鸠占鹊巢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痴心妄想! 这可彻底戳到了顾母的痛点,她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你说谁是外人?!” 第12章 让她跟小三道歉?道你妈! “我是祖母的孙媳妇,陈女士,你觉得谁是外人?”时晚的唇角是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刺骨的凉。 “你!好啊你!我看你今天是得了失心疯!”陈珺指着她的手都忍不住地发抖,她看着顾承焰,气得脸都歪了,她对着儿子高声道,“承焰,今天顾家的人都在,你就由着她在这里胡说八道?!顾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顾承焰面色冷静,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了门。 在场看热闹的亲戚们本来还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眼看着顾承焰进了门,瞬间脸上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就算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也足以让空气变得稀薄得难以呼吸。 “承焰,你别生气。”温想看向顾承焰,柔声道,“时晚许久未回来,有些生疏……况且我在这里确实不大好,她有些怨气正常,她也不是故意要和阿姨起冲突的。我就先走了,承焰,你劝劝她。” 说完,温想装模作样地拿起包要出门。 顾承焰拉住了温想的手:“不用,你留下陪妈。” 温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欲言又止:“可是,时小姐她……” 时晚看了作秀的两人一眼,一个装一个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收起笑意,抬头看见电梯从三楼下来,时晚起身,没再说话。 老太太要下来了,她准备去电梯口嘤。 结果刚要走,巨大的阴影挡在了她面前,顾承焰拦住她。 温想这么会演,顾承焰刚刚肯定心疼坏了,这是要替心上人讨回公道了? 时晚瞧顾承焰看自己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撕烂了。 “道歉。”他一只手抓住温想,低头命令道。 语气很冷,完全没有忤逆的可能。 今天在场的可都是顾家亲戚,他这么个宠妾灭妻的样子,真是要把她的脸摁在地板上摩擦了! “顾承焰,霸气护三也要有个限度。”时晚掀眸,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顾家,你可是在顾家列祖列宗前承认过我作为你的妻子的,别在奶奶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丢人现眼。” “算了,承焰。我没事,就先走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为了我吵架。”温想话是这么说,手却丝毫没有要从顾承焰掌心里挣脱开的意思。 温想越是示弱,顾承焰那泼天的保护欲就越浓烈。 “我没提醒过你今天要怎么做么?时晚,你不想活了?”他咬牙,“道歉!” 道歉? 道你妈! 叮—— 电梯门打开,顾家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被保姆推到了客厅。 在场的人纷纷颔首叫人:“老太太好。” 老太太环视了一圈后,目光最后落在了顾承焰的身上。 她拿起拐杖,对着顾承焰的大腿就是狠敲两下。 “我倒要看看,谁敢让我孙媳妇道歉?!”老太太觉得不解气,又捏着拐杖把顾承焰拉住温想的手给强硬地分开了,对自家孙子怒道,“你的手是不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要是真不知道,砍了算了!” 第13章 老太太给孙媳妇撑腰 老太太话说完,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就连温想就被老太太这个架势吓住了,连忙收回手缩到了一边。 她还是第一次跟老太太打照面,听说老太太此前身体一直都不好,以为是个老态龙钟、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没想到,还这么有劲儿,下手这么狠。 “奶奶。”顾承焰毕恭毕敬地低头叫人,这乖顺的模样和刚刚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 老太太气得哼道:“你还知道我老太婆没死呢!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难得回趟家,是打算把家都闹翻了?!” “没有,奶奶。”顾承焰眼都不敢抬一下,像极了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顾家老太太前年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撒手人寰,顾承焰花了天价把老太太救了回来。后来将近两年时间里,老太太都在静养,最近才稍微好点从疗养院里搬了回来,可惜下半身动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也没办法自理。 虽然是私生子,顾承焰七岁回顾家,老太太对他还是极好的,丝毫没有因为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对他和顾敛有任何不同,在老太太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也绝对的听话。 另一边,顾母可就不一样了。 陈珺好不容易进了门,虽说和顾承焰他爹没领结婚证,但圈里圈外都知道,她才是整个顾家说得上话的女主人。 没能完全说得上话,是因为上面还有个顾家老太太。 本来老太太人都要死了,顾家都已经落了一半在她手里,结果谁知道这老太婆命真硬,还真从鬼门关给逃回来了! “说了今天是家宴,为什么会有外人?”老太太的轮椅停在大厅中央,她抬头瞪了陈珺一眼。 任谁都看得出,在温想和时晚之间,老太太还是袒护后者的。 温想咬住唇,声音里带了几分背屈:“对不起,奶奶,今天阿姨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她,没想到今天你们家里有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谁让你来的?”老太太可不吃她这一套。 温想一时间有些语塞,她看了眼陈珺,又不敢贸然地开口:“是我自己贸然登门,抱歉,奶奶,是我不懂规矩了……” 说着说着,眼眶都开始微微泛了红。 时晚知道顾承焰最吃她这一招,斜眼一看,果然。 当着老太太的面,不敢有异议,可是温想受了委屈,他咬住后槽牙,忍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乱跳。 陈珺知道老太太动了气,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妈,今天的事儿是我没事先跟您商量。这想想刚回国,国内也没几个相熟的,我就想着让她过来坐坐……” 老太太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陈珺的解释:“记住顾家的规矩。只要我还在这宅子一天,请什么客人登门,就是我说了算。” 陈珺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是,妈,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让顾家的亲戚们看在了眼里,目光里都是对这位老小三的轻蔑。 时晚看着这对母子,半点没了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顾家老太太是连一眼都懒得再看这碍眼的三人:“你们快点走!你们在,气都要气昏了,还过什么生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14章 老太太给她支票 在场的人都有眼力劲儿,感觉到气氛已经不好,都识趣地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就离开了。 时晚没动,最后,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她和老太太两个人。 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晚晚你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送老太太回房的时候,时晚还在想是奶奶会跟自己说什么,结果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从抽屉里拿了张支票给她。 “奶奶,你这是……” “承焰是我孙子,他什么样我知道,他是个厉害的商人,会做生意,懂得佣人,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也怪我,儿子、孙子没一个值得托付!” 时晚抿着唇,没吭声。 “我知道这几年你在顾家受了不少委屈,我没什么好补偿你的,这张支票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别跟承焰置气。” 时晚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五千万。 她摇头:“奶奶,我不能要。” “拿着吧!跟你们时家当初对我们帮的忙相比,这点算得了什么。”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划过了深深的落寞。 时晚蹲下身,轻轻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最知道你的品性和性格,也最喜欢你这丫头。当初,要不是因为阿敛出了意外……现在你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孩子,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可惜我这个老太婆命不久矣,也不知道能护你到何时,未来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红了眼,握住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没事了。”时晚轻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奶奶,轻舟已过万重山。” 大概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释然,老太太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就好,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知心话,老太太身体吃不消,不得不先回去休息。 末了,老太太把支票紧紧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要是不快乐,就离开承焰吧!”老太太疚地看着她,说,“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时晚点点头:“嗯,奶奶。我知道了。” 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时晚看见顾承焰在门口等。 她刚扭过头想从旁边走,就被顾承焰一把扯住。 “过来!” 他面色阴沉,没等她反应,拉着她径直出了门。 古思特的车后座上,温想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演技精湛地哭过一场,把顾承焰的心肝都哭碎了。 他一心疼,就又拉她来受受委屈,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承焰……”温想佯装惊讶地看向他,“我跟你说过的,不是时晚的问题,你不要误会。” 这是老太太在场的时候顾承焰没法发作,扭头出了门,翻脸不认人,来找她秋后算账的。 温想话音刚落,顾承焰的大掌就摁住了时晚的后脑勺,逼迫她的额头磕在了车窗沿上。 咚—— 他为了下手很重,粗暴的动作是对她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母亲和心上人丢脸的恨意! 时晚的额头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差点站不稳地瘫下去。 第15章 他就是乐于用她爷爷的命来要挟她 顾承焰的手压着她,声音寒凉:“你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妨来提醒一下你这个寄人篱下的丧门犬。时晚,你是不是以为奶奶护着你,就可以在顾家胡作非为了?” 时晚被压着不可动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温想嘴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顾承焰啊,还真是眼瞎心盲! 当年温想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可是头也不回就出国攀高枝去了,大概是国外的高枝没攀得上,这才回来找上了顾承焰。 也只有他,还蠢到把温想当个宝。 男人都是这样,一心一意的不珍惜,别人不要的倒是觉得稀罕! 她这么多年热脸贴了顾承焰的冷屁股,是贱,顾承焰被白月光甩,结果被人家回头钓两句就又把人捧在手心上了,贱上加贱。 “承焰,你别这样……”温想的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时小姐毕竟是从小就和顾家有婚约的,老太太喜欢她,把她当成是自家人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是两句口角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因此觉得为难。况且,她毕竟是你太太……” “顾太太?”时晚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打断,“别说了,好恶心。” 让她闭嘴,省得她卖惨博同情,把她和顾承焰之间那点恩怨翻来覆去地说。 顾承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这么喜欢当顾太太的话,这泼天的富贵给你要不要?“” 时晚的头动不了,只能斜着眼欣赏温想的反应,看她那张漂亮虚伪的脸上浮现出诧色,时晚倒觉得稀奇了。 她和顾承焰签了离婚协议马上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顾承焰这都没有跟温想邀功,说说自己这几年是怎么为了她守身如玉的,终于等到她回来可以和家里的这位离婚了,竟然,温想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要离婚的事。 顾承焰一把将她从窗沿上拉起,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让我说清楚吗?”时晚勾起唇角,“要是温小姐误会你舍不得跟我分开,那可就不好办了。” 顾承焰是肯定不会让熟悉的人知道他们之间马上就要走到离婚这步的,老太太还在世,他对老太太有情分,不可能忤逆让她不悦,陈珺也还没有真正进得了顾家的门,他必须要通过她来稳住老太太,获取顾家其他亲戚的信任,以此在顾家彻底站稳脚跟。 他厌恶她,迫不及待地要和她分开,所以拿她爷爷的命要挟她让她签离婚协议,又仗着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爱和宽容,肆无忌惮地和自己的心上人欢爱。 可他到底是个私生子! 在顾家那群外戚的眼中,他是顾敛死了才捡了漏的,那些老油条不服他也很正常。 所以他更要站稳脚跟,要让老太太和顾家的那些人对他心悦诚服,他需要她的身份,不能把自己和时晚就要离婚的消息公之于众,因此那份离婚协议中才有一千万的封口费。 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既要又要全要,手段肮脏卑劣,内心多疑算计! 时晚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居然会爱这样一个男人爱了整整八年! “时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面前发疯!”他捏紧她的下巴,沉声低吼道,“有奶奶替你撑腰又如何?她的手伸不到陈家,没办法让舅舅做手术给你爷爷续命。不想他死,你只能求我,你只有我这一条生路!” 第16章 他就是一条反咬人的狗! 时晚握紧手,抬眸道:“顾承焰,你就这么喜欢拿爷爷的命来逼我是吗?” 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逼?我看你是忘了时栋梁每天一百多万的医疗费是谁出的。他现在苟延残喘的一条命,是我给的!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让他三更死,没人能留他到五更。这是我能给你们时家最大的恩赏,别得寸进尺!” 好一个恩赏。 真是天大的恩赏! 时家倒台的时候他袖手旁观,现在倒成了有恩。 这么多年,时家在顾家动荡的时候不知道出面了多少次为顾承焰扫清了障碍,承了时家这么多情,就算是条狗也该喂熟了!他倒好,反咬一口还要给自己立忠孝人设? 恶心透顶! 温想的唇边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她挑衅地望着时晚,像是在看一个低等的失败者。 “时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他松手,时晚被巨大的惯性甩到了车门上,“温想是我的女人,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们整个时家陪葬!” 陪葬? 时家已经分崩离析,爷爷重病,哥哥入狱,她的父母为了还债不得不奔波在外,时家早就是一潭死水了,他还要时家怎么陪葬? 她很想反手甩上顾承焰一巴掌,但理智让她忍住了。 虽然她通过江欲的关系联系上了周晤博士,但是一切毕竟没有尘埃落定。 在爷爷动手术之前,她不想多生事端,要是引得顾承焰猜忌,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她! “承焰,你别这么凶她,好不好?”温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抽泣道,“你们在一起五年,时小姐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也是人之常情。你别怪她,更别迁怒时家,好不好?我不想你为我承担骂名,这样就算我们相爱,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 顾承焰回过身看车里的女人,声音都柔了下来。 “你总这样善良体贴。想想,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承焰不抱着心上人啃两口怎么对得起温想今天流的眼泪? 顾承焰再没心情理会她,他回过头来目光狠狠地剜了时晚一眼。 “你但凡有一点想想的宽容和善良,时家都不至于让我厌恶至此。时晚,时家走到今天,是你活该。” 说完,顾承焰上了车,没等车窗完全摇上去,两人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呵! 她要是有温想一点的恶毒,就顾承焰这种婚内出轨的烂黄瓜,早就该被她给阉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居高临下在这里要挟她的机会。 时晚握紧手,冷冷地看着车子从她的视线中绝尘而去,后车窗里的两个人如胶似漆,时晚觉得反胃,连忙别开了视线。 再忍忍,也没几天了! 忍一天就是一百多万,看在钱的份儿上,她就稍微低头做个样子吧! 等她周日她见了周晤博士,一切搞定了,就让这对渣男贱女彻底锁死! 第17章 时家,她来救 隔天一早,时晚去了趟医院。 这几天忙,她没能抽身来看爷爷,这次来,爷爷的状态更差了。 护工简单地说了一下爷爷这几天的情况,时晚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爷爷的手。 她还记得小时候,这双手无数次把她抱在怀里,也是这双手,打拼了半生,才有了后来时家的现世安稳,可现在,这双手已经形如枯槁。 时晚心口一窒,巨大的亏欠感和愧疚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顾敛出意外之后,爷爷本想和顾家解除婚约,是她铁了心地要嫁给顾承焰。那时候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甚至以死相逼要嫁过去。后来爷爷实在拗不过她答应了,时晚本以为这是她暗恋多年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却没想到,她是被自己推进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爷爷。”她哽着声音叫他,“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爷爷,是我害了时家。” 时晚握紧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半年前,时家一夜之间骤变,她的哥哥面临牢狱之灾,爷爷一病不起,父亲母亲为解时家燃眉之急求遍了人,却唯独没求顾承焰。 所有人都知道,顾家作为亲家,要帮早帮了,没出手,就是不想帮,就是看着时家一步步走向覆灭。 后来哥哥入狱,父亲母亲为了维持时家的现状不得不到处奔波,而时老爷子再也没能下得了床。 自始至终,她的丈夫冷眼旁观,任由大厦倾塌,置之不理。 可笑的是,在那之后她死不悔改,居然还能对顾承焰抱有期待……走到今天,真是她活该! “爷爷,你放心,我已经不爱他了。”时晚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目光沉静了下来,“时家,我来救。” 虽然顾老太太给了她五千万,但爷爷现在住在一天百万的重症监护病房里,全靠钱吊着一条命,也不知道后续的手术和恢复需要多少钱,她还是得想办法凑更多的钱。 这几天奔波于爷爷的病情,请了假,好不容易暂时告一段落,时晚回了趟公司,把搁置的工作处理了一下。 下了班,她抽空去买画材。 毕竟江欲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答应他的不能忘。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家画材店了,老板看到她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你以前说你不画了我还觉得怪可惜的,看到你又来了,我真高兴啊!” 这家画材工作室鲜少被大众知道,但不乏国际上知名的画家来此购买画材,老板做了五十年画材,做出来的颜料是独有的细腻,又暗含其他品牌没有的国风韵味。 上次来还是五年多以前,这几年陆陆续续更新了很多画具,时晚挑了一圈,还是选了自己从前习惯性买的那些。 “你还真念旧啊。”老板胡子花白,看她的眼睛笑盈盈的,“对了以前那个经常过来陪你买画具的人呢?” 时晚握住画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说的是顾敛。 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知道她喜欢画画的,顾敛是其中之一。 就连他出事那天,他的车后备箱里放着的,都是要送给她的一套崭新的画具。 时晚没有回答老板的话题,大概是她的沉默让老板看出了异常,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劝了劝她说:“人啊,不能太念旧。太念旧就走不向前。” “嗯。”时晚没多说,拎着买好的东西准备回去,冷不丁在门口碰见了人。 看到时晚在这儿,温想的脸色瞬间就阴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温想提高声音,怒道,“时晚,你该不会还在做梦吧?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水平,还能当画家吗?!” 第18章 温想要把她赶出房间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惯用高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温想也不例外。 时晚看着她那样,觉得好笑:“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怕了?” 温想白了她一眼,高声道:“我怕你?时晚,你疯了?!” 时晚勾起唇角,身子往前靠,给了她不小的压迫感:“你不怕吗?你日日夜夜都怕被人知道你当初获奖的那幅画是抄了我的,你怕得不得了……怎么样,温想,这么多年有睡过一个好觉吗?“” 温想被她三言两语激得恼羞成怒:“闭嘴!你闭嘴!” 顾承焰不在,温想没什么装的必要。她指着时晚的鼻子,骂道:“就算是我抄的又怎么样?你拿我有什么办法?!哈哈,你们时家早就今非昔比了,现在不过就剩一个空架子,距离破产不远了吧?!马上,顾承焰也不会要你了,你还能有什么靠山?怎么办时晚,从前你站得高高的,把我踩在脚下,可惜再过不久,你就要成为丧家犬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重新拿起这画笔!” 看到她这副恶心的嘴脸,真让人作呕。 她勉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神色淡淡地回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家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个被顾家资助的破烂东西。就凭你的出身,就算我立刻离开顾承焰,你也进不去顾家家门。” 被戳了脊梁骨,温想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抬手就要甩过来一耳光,被时晚用力地捏住了手腕。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永远做不了顾承焰的老婆。算计了这么久,可惜顾承焰就算是精尽人亡死在你的床上,你也一个子儿都分不到。”时晚道,“啧,不过你要是给得够多,我可以考虑拿了分手费跑路。五个亿,钱到账我立马跟顾承焰离婚,怎么样?” “你别太不要脸了时晚!”温想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给不起?那就多抄几幅画吧。实在获不了什么奖的话,那就多办点画展,多直播带货,圈点钱,给自己凑够嫁进豪门的嫁妆吧。”时晚略带遗憾地耸了耸肩,她松开温想,觉得脏,于是擦了擦自己抓过对方的手。 虽然她这个顾太太的身份虽然有名无实,但毕竟是顾承焰娶回家的老婆,用这层身份来打温想的脸还是够的。 跟白月光睡归睡,爱归爱,顾家内外他还是需要用时家千金的身份来镇一镇场子,就算是落魄千金,也比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贫困生要有用的多。 回家后,时晚熟悉了一下画具。 刚支起画板准备调颜色,冷不丁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她走到二楼楼梯口,看见顾承焰带着温想和她的行李进了门。 顾承焰:“这里安静,空的房间也多,你随便挑一间当画室吧。” 温想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得意。 “承焰,我想要一间最靠里面的房间,我喜欢多几扇窗户,这样更安静更有灵感一些。” 最靠里的房间? 时晚冷笑。 直接说要她的房间不就行了?装什么? 第19章 让她滚?那她睡主卧! 顾承焰抬眸,发现时晚正站在二楼。 他转头看向温想说:“三楼两边的房间都空着,你用。” “可是经常拿画具上下三楼有点麻烦。”温想有些委屈地看着顾承焰。 话都说成这样了,再不解风情显得她很没有成人之美。 时晚:“温小姐不介意的话用我的房间,我去睡主卧就可以。” 闻言,顾承焰挑眉:“谁允许你睡主卧的?” “我是你老婆,我不睡主卧睡哪里?”时晚反唇相讥。 当着温想的面说这种话,可把他这外头的小娇妻给气坏了。顾承焰脸色阴沉,显然是被时晚的话给恶心到了。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她清楚顾承焰抵触这段关系,而她只想等他真正地被她焐热,从心底里承认她是他的妻子,不想引得他生厌,所以在他面前,她不会提妻子的身份。 她知道他们的结合是顾家和时家利益的权衡,也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所以,顾承焰笃定地认为,她明知他不会为她付出真心和感情,却还是在顾敛死后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对是谁坐稳顾家继承人的椅子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能否成为顾家的少奶奶,至于顾家的少爷是谁,不重要。 顾承焰也清楚,她没有和他平等对话的权利,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冷落她、折辱她。他很确信时晚离不开自己,所以不管他怎么对她,就算是为了顾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忤逆他、违背他的事情来。 她没这个胆子,除非家她愿意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顾少奶奶的位置拱手让人。 况且现在时栋梁的命还捏在他手上,她就更没有资本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板了。 “也对,时小姐毕竟是你的妻子。”温想说着,眼睛又红了,“她睡主卧也无可厚非的。” 顾承焰冷冷地看向时晚:“十分钟,收拾好东西滚。我一秒钟都不会多等。” 这是给她下逐客令呢。 “我可以滚。”时晚点头,“可是,我没去处,也没钱开房,只能去顾家老宅了。” 下一秒,一张黑卡划过她的脸。 顾承焰被她三言两语气得高声怒吼:“拿了滚!” 时晚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黑卡,简单地把画具搬去了客房,别的也懒得收拾了,下楼头也不回地离开。 商场还没关门,时晚打电话给闺蜜:“出来,姐带你潇洒。” 顾承焰的黑卡,那可是整个京市的通行证,她不套点现赚他个几千万,对得起他这难得的大方? 套现最好最快的方式,买奢侈品。 买完回头卖给二奢店,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拆,发票还在购物袋里面躺着,直接折损了一小半的价格,不过这点钱对于顾承焰来说,还不够包个游轮博心上人一笑的。 “可以啊时晚,终于想通了是吧?知道自己老公的钱该花就得花,没必要帮他省!”季柠捡漏了几个香奈儿,啧啧两声道,“你说你真是,没苦硬吃,顾承焰可是京市三巨头之一啊,有钱得很,你心疼他的钱干什么?我跟你说,男人的心得不到,没关系,钱得到就不行了吗?你管他带谁回家。” 她和顾承焰这么多年的那些事,季柠是最清楚的。 “以前没想通,最近想通了。是有点晚了,不过好在还能搞点钱。”时晚晃了晃手上的卡,“走,刷爆!” 第20章 刷了渣男黑卡八千万 刷了几千万,时晚套了现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 总算收回来点狗粮钱。 “顾狗真是世界上最没良心的东西,你爷爷当初一人舌战群雄给他撑腰,现在你爷爷躺床上了,他不救就算了,还拿你爷爷的命威胁你,他还是个人吗他?!畜生啊!”季柠越想越生气,“你知道圈子里怎么传?传他对你们时家仁至义尽,说你们时家当初逼走了他的心上人,现在时老爷子一百多万一天的医疗费都是他顾承焰出的,他可是全世界最大的孝子孝孙!居然为了破坏他和温想感情的第三者的爷爷续命,真的太善良了吧!” 人嘛,总是谁身处高位,就向着谁说话。 圈子里的那些墙头草们总不能说顾承焰是个忘恩负义的私生子,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光明正大地玩女人,自己老丈人家都快玩完了他还在陪白月光游船呢。 在外人看来,她这个马上就要一无所有的时家大小姐是一定会被顾承焰踹走的,他们早就找好了新的大腿,生怕自己站队晚了。 “随他们。”时晚对外界的传言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爷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 “不过帮你的那个人……真的靠谱么?”季柠问。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但是现在我除了相信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时晚垂眸,道,“况且就算是周博士或是陈博士来做手术,风险也还是很高,我只能在渺茫的希望中寻找一线生机了。” 季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至少我们有希望不是吗?只要有希望,就要为之努力。” 是啊,至少还有希望在。 “这几天我就住你家吧。”时晚上了季柠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等顾承焰发现我刷了他那么多钱,估计得气疯。” “你爷爷马上就做手术了,怕他个锤子!”季柠一脚油门踩下去,“等你爷爷手术成功,姐带你花渣男的钱泡男模!” 时晚忍不住笑出声。 季柠哼道:“就是便宜了温想那个恶心玩意儿,抄了你的画拿了奖,成了国际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了。听说她下月要办的画展预约人数可不少呢,我呸,想到就觉得不甘心!”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过顾敛的,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这是顾敛的遗愿,她不能食言。 “哎,顾敛。”提到这个名字,季柠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时晚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 隔天一早,顾承焰有重要的跨国会议。 他下楼,看见张姨跟温想有点口角。 “这是太太的东西,温小姐,你不能随便扔掉!”张姨按住时晚的行李箱,不让温想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温想冷眼看着她:“她算是什么太太?张姨,你在顾家干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少爷。”张姨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顾承焰,道,“太太的东西在这里,温小姐要扔掉,是不是要等太太回来再处理?” “不用。”顾承焰连看都没看一眼,“扔了。” 温想勾起唇角,乜了张姨一眼。 张姨难得驳了他的意思:“少爷!太太毕竟是顾家的女主人!” “她已经不是了。”顾承焰从张姨的手中拿过了时晚的行李箱,道,“张姨,以后顾家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只有想想。” 张姨面色一变,强忍着没再说话。 出门前,温想给顾承焰整理了一下西装,又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迹。 张姨将早餐打包好拿出来,就看见温想媚眼勾人的模样。 她懒得看,将牛皮纸袋递给顾承焰后就进了厨房。 顾承焰前脚刚上车,后脚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顾总,昨晚时小姐好像刷了你的卡买了不少东西……” “哼。”顾承焰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她那种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随她。” 这么多年,时晚基本上没花过他的钱。 顶多是因为温想的出现她心里不痛快,花那么几十万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助理:“但是……她刷了八千万。” 呲—— 顾承焰不可置信地踩下刹车。 “多少?” “……八千万。” 第21章 这就把她的黑卡停了? 时晚刚到公司,顾承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正好有个工作会议,她没打算接,开了静音任由手机疯狂亮屏。 顾承焰大概是发现他的卡上少了八千多万来找她兴师问罪来的。 八千万套了六千多万,虽然拿得少了点,总归是有点底气了。 等散了会,领导留时晚交代了一点别的工作。 “下周三京市有个拍卖会,客户点名要你来。”领导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她,道,“时间比较紧,辛苦你,这几天可能要稍微加点班。不过你放心,奖金包你满意。” “好。” 时晚接过资料看了看,是南城的客户。 是慈善性质的,筹集的钱款是用于支持国内的扶贫项目,拿出来拍卖的都是上世纪欧洲皇室的藏品。 大概是她心情比较痛快,写策划案都格外的得心应手,等弄得差不多了,时晚才想起来给顾承焰回电话。 “时晚。”等了太久,电话那端顾承焰有些发怒,“不接我电话?” “在工作。”时晚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了?有事?” 顾承焰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质问:“为什么刷了八千万?” “不是你给我的卡让我出去开房住的吗?”时晚答得理所应当。 顾承焰:“你告诉我,什么酒店,一晚上八千万?” “啊,是心疼了吗?”时晚声音柔柔。 顾承焰咬牙:“你到底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她轻笑了一声,“为了成为配得上你的夫人,买了点奢侈品。” 花自己老公的钱,总没问题吧? “时晚。”顾承焰提高声音,低吼道,“你想死?” 翻来覆去都是这样的要挟,就连话术都差不多。 时晚淡淡地呼了口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道:“又要拿我爷爷的命来要挟了?顾承焰,总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的忤逆和冷淡却让顾承焰的心口微微动了一下。 “出息了,时晚。”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凉了下去。 时晚:“那今晚我就继续刷卡住八千万一夜的酒店了。” “做梦。”说完,顾承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没几分钟,黑卡被停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呵,眼睛挺大怎么心眼小成这样? 他一掷千金包游轮给温想接风洗尘的时候,可没见眨眼心疼一下,轮到她,那就是一分都不能多花! 挂了电话,刚从茶水间出来的同事就开始阴阳了:“和工作无关的电话打这么久啊!到底是靠关系进来的关系户,就是不一样!想请假随随便便就请假,丢下一堆工作让别人加班,一回来又有好项目做,什么好事都轮到头上,哎,我也好想有个厉害的关系哦。” 说话的是工作上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同事秦安栀。 秦安栀这个人,时晚一贯是不搭理的,人是漂亮妖艳,就是没什么脑子,和没脑子的人说话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不过秦安栀有一点没说错,她确实是关系户。 工作是季柠给她介绍的,不过做到今天策划部组长的位置,是凭她自己。 在公司里时晚是负责商务对接和项目策划的,她做过几款互联网短视频平台百万点赞的爆款策划,也写过被别家争先恐后仿写的品牌宣传语,同样也拉过不少值钱的合作,全公司上上下下看她不顺眼、不服她的也就只有秦安栀。 “等你做个爆款出来,好项目一定会落在你头上的。”时晚把手上的工作资料交给她,“这是本周的工作安排,你看下。” 秦安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接过文件夹,回工位都弄出老大动静。 “晚姐,你别理她,她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对面的策划部同事小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地安慰她,“她那是嫉妒你长得漂亮还能干。” 时晚摇摇头,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放心上。” 在公司所有人眼中,时晚是个香饽饽,就是太厉害太漂亮了,看气质就像是富养的,条件一定很不错,所以有点自知之明的男同事就算对她有好感也不敢出手,当然也有几个普信的,出了手然后碰一鼻子灰。 不过大家对她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就连领导都会对她格外关照,这就引得秦安栀特别的不爽。 毕竟,在她来之前,公司里长得最漂亮最受男同事欢迎的可是她! 凭什么她一来就抢了她的风头?!居然还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了策划部的组长!要不是靠关系上位的,谁信啊?! 秦安栀越想越气,气得连中午饭都没吃。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道理踩在她头上?!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第22章 让她给渣男煮醒酒汤?做梦! 秦安栀气鼓鼓地做了一下午的场地布置渲染图,刚背着包下班,突然发现楼下不远处停了辆古思特。 京市的豪车多,古思特的价格在豪车里排不上名次,不过这台车的车牌号很厉害,能拿到这种车牌的,光有钱还不行,必须是在京市金字塔顶端的人。 她倒要看看,这车是接公司里的谁的。 时晚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的车。 这辆车平时是顾承焰的助理开来接送他的,公司门口还有不少同事,时晚不想过分高调影响工作。 她装作没看见,刚要走,只见助理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到时晚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安栀一看,眼睛都直了。 果然! 她就说时晚是关系户吧!现在公司里的人都看见了吧?京诶!这种车牌的号主都能和时晚有关系,真不知道她背地里勾搭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认了干爹! 刚下班,公司门口还有不少同事。 见门口停了个这种车牌号的车,都纷纷停下脚步想看一看究竟,见来人是找时晚的,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谁人啊?来找时姐的?” “估计是来追我们时美人的吧!”身边的女同事忍不住感慨,“也是,咱们时美人人美心善,工作能力又强,引几个富二代折腰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秦安栀听着,嫉妒得发疯。 她双手用力地捏住,指甲都快要陷进皮肉里。 另一边,助理叫住了时晚。 “时小姐。” 时晚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顾总应酬醉了酒,人现在很难受。”助理说,“他让您回去煮碗醒酒汤。” 顾承焰脾胃脆弱,不怎么能喝酒,但生意场上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举起酒杯。 这么多年来,顾承焰每次喝醉酒,都是时晚帮他煮醒酒汤的,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习惯,也只有时晚煮的醒酒汤最适合他,最有效。 时晚轻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家里画画的那个没空?” 助理面露些许尬色:“温小姐说她的手只能画画,做不了这些。” “她的手金贵,我就活该是么?”时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助理,“我要去医院看爷爷,麻烦你告诉他,我没空。”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小姐。” “方助理,我还有事,先走。”说罢,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助理没办法交差,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别墅,回去的时候顾承焰还躺在沙发上。 他吐了一地,张姨刚打扫好。 空气里都是刺鼻的呕吐气味,温想一点都不想嗅到。 她转头吩咐张姨:“你去煮一碗吧。” 张姨拒绝道:“不好意思,温小姐,我不会。” 温想知道这是借口,她不悦地拧起了眉头:“醒酒汤而已,谁煮不都一样,有什么不会的?” “醒酒汤一直都是太太煮的。”张姨拿着拖把,一边拖一边说,“温小姐既然想做顾家的太太,那煮醒酒汤这样的小事就辛苦你了。” 助理蹲下身,想把顾承焰从沙发上扶起来。 “顾总,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 “别动我……”顾承焰晃着手要把他推开,“让时晚回来煮醒酒汤……快点!” “时晚人呢?”温想站在沙发后问助理。 助理微微颔首,答:“时小姐说她要去医院看望时老爷子,没有空。” 顾承焰怒了:“她敢?” 第23章 她居然没回来?! 顾承焰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宿醉让他整个人都非常不舒服,胃里还有种火辣的疼痛,这是他五年以来第一次酒醉归来没有喝到一碗养胃的醒酒汤。 “少爷你醒了。”张姨从厨房出来,见他来,给他倒了杯温水。 顾承焰揉了揉还在跳的太阳穴,眼睛看东西隐约还是有点模糊。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脸色微微有些白。 放下水杯,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时晚昨天回来了么?” “太太没回来。”张姨摇了摇头。 他喝得断片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也记不完全了,依稀记得他让助理去找过时晚,她居然……没回来? “打个电话让她回来。”顾承焰对张姨道,“家里还有一堆她的东西,让她好好收拾一下。” 张姨看着顾承焰,道:“收拾东西我来就可以了。哪里脏,你跟我说一下就行,我来打扫。” 顾承焰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刚想说话,蓦地听见温想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叫他。 “承焰,你醒了?”温想穿着睡衣下了楼,她走到顾承焰的身边,关切地说,“你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我担心了你一夜。” “我没事。”顾承焰拉着我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即便是在家,温想还是化了精致的妆。不像时晚,她经常素面朝天。她皮肤天生就好,再加上从小就是富养的,脸上又白又嫩,几乎没什么瑕疵。 顾承焰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不该想的人,脸色和心情瞬间都冷了下去。 “怎么了承焰?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吧?”温想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承焰,方助理说你的肠胃一直都不太好,不能吃辛辣刺激,也不能喝酒。可是为了工作,你却要不断的应酬……我真的好心疼你。” “没关系。”顾承焰的声音随着他摩挲温想头发的工作一样柔缓了下来,他搂着温想,道,“等一切稳定,我会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温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承焰,我只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不用那么辛苦,我不需要什么承诺,哪怕我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但只要你心里有有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说这话是在试探顾承焰,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跟时晚离婚,把她扶正。 可是,顾承焰沉默了很久都没有给她一个承诺。 “承焰,我爱你。”她生怕顾承焰起疑,连忙仰起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等顾承焰用行动回应了自己,温想这才主动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这会儿还有工作吗?” “没有。怎么了?”顾承焰的声音带了几分薄薄的情念。 温想把自己的胸口贴了上去。 “我就是想试试看……喝酒之后的你,是不是也跟平时一样厉害。” 话音刚落,温想被顾承焰一把抱起。 她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用手柔柔地挑逗着他。 顾承焰喉头滚动,上楼的脚步都加快了。 主卧的门被他一脚踢开,又很快关上,房间里很快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第24章 江欲约她老地方见面 早上刚对接完上个项目的客户,一回公司,迎面就碰上了秦安栀。 时晚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打算从她身侧绕过去,却被秦安栀拦住了。 对方踩着高跟鞋,环胸站在她的面前,像是打探又像是在质问:“昨天来接你的是谁啊?男朋友?看着不像啊。” “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特别好奇?”时晚乜了她一眼,揶揄道。 秦安栀翻了个白眼,哼了声。 “我关心什么?是你自己那么高调!人豪车都开公司楼下来接你了,不就是想让我们都看见么?装什么啊你。” “别眼红了,过来开会。”时晚摆摆手,没跟她多说。 拍卖会的整个流程敲定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点细枝末节的东西还要捋一下,时晚正要着手做,就又被经理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有个任务临时要加给你。也比较急,所以又要辛苦你了这几天。”领导大概也觉得连续两天让她做这种很急的活儿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把奖金和加班工的数额再提高些。 时晚倒是觉得加班没什么。 以前她总想早点回家,把偌大一个家收拾收拾,万一顾承焰应酬喝多了,她还得亲自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顾承焰刚接手顾家的时候,他们刚结婚,他基本三天两头就要应酬,他那时候还喝不了酒,一喝回家就难受,每次她都是煮好了醒酒汤,搓完手把掌心焐热,再给帮他揉肚子。 她就这么地静静地陪着他,看着他从痛苦地拧眉头再到慢慢舒展开,再等他睡着,听他均匀的呼吸声…… 反正现在也不用着急回家,季柠每天都忙着出去拍视频做自媒体,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还不如在公司,好歹还有点人气。 只是时晚没想到,领导交给她的活儿,是做温想画展的策划和布置。 “经理,拍卖会的项目比较着急,我可能没时间……” “不是我要为难你,时晚,是客户点了你的名字,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最近手头有个很急的项目,可能没有时间,但是客户不同意,总不能生意不做了吧?毕竟是海外回来的青年画家,在国际上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这次的项目要是办好了,对咱们公司也好,当然,对你以后的晋升也是有直接的好处的。” 时晚不相信经理画的大饼,毕竟这位刘经理,才是秦安栀口中最喜欢说的,关系户。 再者,温想来找她办画展,无非就是来耀武扬威找茬的,她不信温想真能让她把画展给办好。 “经理,这个项目我做不了。”她看向玻璃门外鬼鬼祟祟张望的秦安栀,直接把她的名字给搬了出来,“您找秦安栀,她能力强,给她做。” 说完,她转头就出了办公室。 “晚姐,电话!”旁边工位的同事把手机递给她。 时晚接过来一看,是江欲。 “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忙,可能答应你的画要晚几天。”电话前脚接通,后脚时晚就开始道歉。 “没事,不急。”电话那端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我就是来看看病好了没。” “嗯,好了。”时晚答,等他的下文。 电话那端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 “老地方,今晚九点。” 第25章 他要把时家夺过去送给小三当嫁妆 挂了电话,时晚抽空回了趟别墅。 特别选了个顾承焰一定不会在家的时间点,避免跟他打照面。 反正要离婚了,她爷爷的手术也有了着落,她不想,也没必要再跟顾承焰多废话。 不过画具要拿一下,毕竟答应了江欲的,不能拖太久。 她按了指纹进门,走到二楼客房把自己的画具搬了出来。 东西有点多,她分了两趟,第二趟出门的时候,张姨在楼下发现她来了,连忙迎上去。 “太太你回来了!”原本以为是时晚放心不下昨夜喝多了的顾承焰,特地回来看看,不过看这架势,更像是要把东西搬空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张姨对时晚是很有感情的,她来别墅的五年时间里,时晚对她这个做保姆的一直都很照顾,之前她孙子生病,经常要去医院,时晚不仅没有责怪她,没有扣她一分钱工资,还给孙子买了不少东西。 诸如此类的小事很多,张姨一直记着时晚的好。 明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像有的人,就是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蛆,还把自己当成是九天上的凤凰,没有公主命,倒是养出了一身的公主病。 提起温想张姨心里就不舒服,也不知道少爷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外遇就算了,也不搞个好的,弄了这么个女的回家,真是晦了气! “嗯,我来拿点东西。” 时晚穿着裙子,搬画架不太方便,张姨主动帮她把东西搬下了楼,还剩下点颜料和笔,时晚提在手里,刚要下楼,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主卧里传来几声浪叫。 “承焰……啊,老公,你好棒……” 时晚拎着画材的手差点没拿稳。 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都从来没有喊过他老公,温想倒是叫得挺顺口。 时晚疾风地勾起唇角。 这都几点了,还没去公司,以往她在家的时候,早上六点多顾承焰就已经出门工作了。 他跟温想,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一秒钟都舍不得放弃啊! “想想……”他叫小三的声音也动了情,时晚从来没听过这种享受勾人的声音从顾承焰的嘴巴里出来。 时晚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果断地按下了录音键。 不管顾承焰是不是手眼通天真能让她一个子儿都拿不走,好歹他婚内出轨,留下点证据,万一还能分到点。 时晚录了几分钟,录得两个人差不多完事儿了,正要结束录音,突然听到顾承焰说:“你放心,想想,我不会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肯定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 “没关系的承焰,你不用太有压力,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我爱的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你会不会像厌弃时晚一样地厌弃我?” 时晚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心。难得来听个墙角,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们俩人要做就好好做,还要提别的女人的名字干什么,也不嫌膈应。 “你和她不一样。”顾承焰安慰道,“我和她只是利益关系的联姻,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更没有碰过她。” 温想咯咯地笑:“那好可惜哦,她是没机会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呢。” ……真是谢谢了。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但我现在还不能跟她离婚,抱歉,想想。”过了半晌,顾承焰说。 “没关系,我说过我不在意……”说是这么说,但是声音里的委屈是茶味十足。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顾承焰说着,语气逐渐凉了下来,“等我把时家夺过来,亲手送给你。弥补你这么多年的委屈,更是作为你成为我妻子的嫁妆。” 第26章 当着顾承焰的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时晚握住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她气得肩膀猛颤,差点没忍住踢了门冲进去,把床上那对奸夫淫妇给拖出去示众! 好啊! 顾承焰,你真是好样的! 不仅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反咬一口不够,还要赶尽杀绝,让时家给他们做嫁衣! 说一句狼心狗肺哪够,他简直该死! 她也该! 当初爷爷告诫她,说他并非是婚配的良人,是她固执地不肯相信。她始终觉得,顾承焰那么优秀耀眼,他作为学校人工智能研究方向的特优代表去参加国际比赛,她见识过他的理想、他的能力,这样优秀的天之骄子理应被更多的人看见,只是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太少了。 时晚当时就想,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帮顾承焰一把。 所以,嫁给他,扶持他,让他成为顾家实际的掌权人,这样,站在了顶端,他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不想看到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自卑,她就是想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台面上,接受所有人的称赞和艳羡…… 可是这么多年了,顾承焰早就找不回当年的梦想了。 而她,从在学校里见到他的那刻起,她的一见钟情、一厢情愿和一意孤行差一点彻底毁掉了整个时家! 他竟然要拿她最重要的一切,送给另一个女人! 真是可笑又可怜,这就是她奋不顾身的爱情!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很久,终于抑制住了自己发疯的冲动,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按下结束录音键,拿起地上的画材离开了别墅。 *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难看,刚回公司,同组的同事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晚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时晚还来不及回话,胃里一阵恶心难受,赶忙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场,又洗了把冷水脸,这才稍微好了点。 整理好推开门出去,她面不改色地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 忙起来果然会让人暂时忘记很多事,等手头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糟了! 晚上还约了江欲,要来不及了。 时晚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下了楼,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是一股子班味,完全没有勾引男人的样子。 她的车里还有一条之前季柠参加变装派对穿的性感兔女郎制服。 时晚在等红绿灯的空隙简单的化了个淡妆,在地下车库把衣服换好,发现裙摆特夸张,外面套不了羽绒服,她简单地披了一下就上了电梯。 洲江酒店,2803。 她一路赶过来,总算是掐着点儿到了门口。 时晚强迫自己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刚要敲门,突然,面前的门和身后房间的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她来不及开口,被江欲一把拉住搂进了怀里,身上披着的羽绒服掉在了地上。 “顾总。”江欲微微勾起唇,笑容轻佻。 “嗯。”简单的一句回应,但时晚马上就听出了是顾承焰的声音。 她的头被江欲按在了胸口,从顾承焰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 “顾总在这里会宾?”虽然顾承焰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但江欲没打算就这么终止话题。 “嗯。”顾承焰的目光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逗留了一秒,看女人穿得暴露,身材倒是火辣,他道,“江总好兴致。” “当然。”江欲伸手揽住了时晚的肩,“顾总要是不忙的话,我来给您安排?” “不用。”顾承焰答得很冷淡,“江总忙,不打扰。” 说完,对面的门关上。 江欲这才松了手,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唇边的玩味就快要掩饰不住了。 他凑近时晚,声音魅惑又勾人。 “刺激吗?” 第27章 她就喜欢复仇的快感 时晚仰着头,目光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 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和顾承焰不相上下的英俊面孔,但他的面部轮廓更温和些,不冷淡,却也不至于张扬。 江欲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了她的唇。 娇艳欲滴的,还怪勾人。 “你早就知道顾承焰在对面的房间?”时晚问。 江欲“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咸淡,时晚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面的房间一直都是顾承焰用来会宾的。”江欲笑了笑,道,“当然,除了会宾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时晚知道江欲口中说的作用是什么,她懒得提他跟温想那点风流韵事,而是道:“如果是为了刺激顾承焰,那你就找错人了。你也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不会为了我争风吃醋。” 江欲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反问道:“谁说我是为了刺激他?” 不是刺激他,那是什么? 故意挑顾承焰对面的房间,当着他的面抱他的老婆,他看上去不太像是对她本人感兴趣吧! “那是什么?”时晚直截了当地问。 江欲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他漆黑的瞳仁紧紧地盯着时晚,微微启唇道:“你该在渣男面前彻底挺直腰杆来,不是么?” 他的声音沉静,和以往的漫不经心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时晚有片刻的沉默,刚想回,冷不丁对面的门又开了。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很自然地把头靠进了江欲的怀里。 顾承焰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女人的身上,他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熟悉到他几乎就快要把她和脑海中那个名字重叠在一起,不过她是不可能穿成这样出入这种场所的。 只是巧合,只是背影有几分像而已。 江欲:“怎么了顾总?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时晚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他说话时肌肉的振动也牵到了她,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前几次的照面他都喝了酒,这一次,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没有酒气,淡淡的桂香也丝毫不黏腻。 “等会儿房间我来续费一年。”顾承焰说着,眼睛还没有从她的背影上挪开,“还有浴室的浴缸,帮我换个新的。” 江欲微微一笑:“好的顾总。” 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时晚的头发,抬眼看向顾承焰:“顾总一直看着我的女伴,真的不用我帮您安排一个么?都是成年人,像顾总这样年轻有为的商业精英,只要不玩得过火了,您太太脾气这么好,不会不识抬举的。” 听他这么说,时晚这才意识到顾承焰在看自己。 说实话,她很想扭过头去让他头上也带点绿,但考虑到爷爷和现在时家的处境,她忍住了。 况且她要是露了脸,难免让江欲和顾承焰之间产生矛盾。 虽然顾承焰不爱她,但她现在毕竟还是顾家的少奶奶,是他顾承焰的妻子,自己的妻子穿着暴露地靠在别的男人的怀里,说出去他怕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在顾承焰的认知里,他可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让她成为整个京市豪门里的笑话,但他却不能接受自己也像这样沦为大众的笑柄! “我不玩这种。”良久,顾承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来,“江总也算是有点条件,别自降身价,脏了自己。” 时晚的手止不住地握紧,他趾高气昂侮辱别人的样子还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别人找的女人都是脏的,就他,高风亮节,外面找了个抄袭的青年画家当小三! 真出息! “顾总误会了。”江欲轻笑了一声,歪着头用下巴碰了一下时晚的额头,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干净的——人妻。” 说完,他摆摆手,搂着时晚进了门。 顾承焰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口,看着对面的门关上,房间里和他交好的几个公子哥儿喊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地上,刚才那女人的羽绒服还没捡起来。 顾承焰瞥了眼商标,是时晚最喜欢的牌子。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痛快。 “怎么了顾少?难得出来玩玩,怎么心不在焉的?”其中一个房地产大亨家的儿子给他递了杯酒,“来来来,你今天都没喝!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顾承焰看着杯子里的酒,突然感觉到很恶心。 “昨晚喝多了,今天不喝酒。”他摆了摆手拒绝,余光扫了眼地上的衣服。 下一秒,对面的门打开,江欲出来捡起了地上的羽绒服。 他的衬衫领口拉开,看样子很是迫不及待,顾承焰往里瞥了瞥,想看看那个女人的脸,却没瞧见。 “顾总,有什么事暂时先别叫我。”江欲笑了笑,“你懂的,我有点忙现在。”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薰味,就是江欲身上的桂香。 时晚坐在沙发上,听见江欲问她:“喝点什么?” “喝酒。”时晚道,“有吗?” 江欲把她的羽绒服挂起来,靠在门背后眯起眼打量着她:“怎么,要壮胆?还是要买醉?” “什么需要我壮胆?什么值得我买醉?”时晚反问。 “不需要是最好。”江欲打开冰箱门,拿了瓶洋酒给她,“只有这种,将就一下。” 时晚坐着,一股脑干了。他站着,站在江欲的高度和位置,正好能把她满身的丰满一览无余。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仰头直接喝了半瓶。 过了很久,她突然叫他。 “江欲。” “嗯?” 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挺认真的样子,江欲很好奇她要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江欲不明所以:“什么?” 时晚站起身走到了江欲的面前,她红着脸,伸出手,环住了江欲的脖子。 他拿着啤酒的手微微用力,易拉罐被他捏得瘪了进去。 “很刺激,有意思。”她说。 难怪顾承焰喜欢在她面前和温想亲密,确实有意思。 江欲喉头滚动,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时晚:“他可以找别人,我当然也一样。” 她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你爱干净的人妻,我爱复仇的快感。” 江欲用力一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吧台上。 他扯开了自己的衬衫,时晚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下面原来这么有料。 精壮的肌肉线条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江欲低下头,喘了一声。 “时晚,我虽然喜欢人妻,但我不喜欢报恩的肉偿。” “欠你的我用画来偿。”时晚热得离谱,她伸手按住了他高挺的鼻梁,“我现在只想试试,你有多厉害。” 江欲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压着她,热吻毫不客气地落在她肩头。 “时晚。”他凑在她耳边,轻道,“要是对我的卖力很满意,欢迎下次再来。” 第28章 小门小户别和顾家斗 时晚第一次,没经验。 借着酒精的劲头,她表现尚可。 “你还挺天赋异禀,时小姐。” 会勾引人,会让人心甘情愿伺候她。 江欲实在是感觉累了,他靠在她的胸前休息,闭上眼,呼吸声还有些急促。 累了一阵子之后,江欲听见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是不是整个京市最大的笑话?”时晚觉得自己可笑。 结婚五年,完璧之身,她的丈夫日日夜夜流连外头的风花雪月,弃她如敝履! “如果一个男人让你感觉到自己很失败,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江欲伸出手擦去了她额头的汗珠,又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她的眼睛,“况且,五年买了个教训,来日方长,失去的那些拿回来就行。” “你会帮我?”时晚问。 “嗯。” “为什么?” 时晚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跟一个认识才几天的男人上了床就算了,居然还打算交心。 她甚至对面前的男人一无所知! 不过,从顾承焰的口中,她多少还能获取到一些关键信息的。就比如,他对江欲说话的态度足以说明,江欲算不得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顾承焰这个人她太了解,天生傲气,他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和语气,取决于阶级划分。 况且,京市的那些权贵她都知道,没有江欲的名字,甚至她这么多年在京市生活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人,大概率是最近几年才发达起来的小富二代,那和顾家比起来,天壤之别。 “谁让我惦记人妻呢,心甘情愿。”江欲笑起来,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时晚看着他,发现凑近看,他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 比当初的顾承焰还要出色几分。 想了想,时晚很认真地劝道:“但我还是提醒你,顾承焰那样的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江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动了动自己被时晚枕着的胳膊,道:“拜托,时小姐,你都已经在我床上了,这趟浑水我早就淌了,你现在让我收手,有点晚了吧?” 时晚寻思着,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她知道顾承焰在生意场上树敌太多,只是她没想到,连江欲这种小富二代都看他不爽,想搞他一下。 “那……你自己注意点。”时晚坐起来,长长的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吹落下来,拂过了江欲的鼻尖,引得他的喉头又是一动。 时晚再三思忖,还是吩咐了两句:“顾承焰这个人,报复心很重,你别把自己玩儿进去。” 江欲:“这就担心上我了?” “嗯,担心。我爷爷还指望你的关系做手术。”时晚道,“不过,在顾家面前,你毕竟小门小户的,别太过了。” 江欲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门小户?”他认真揣摩了一下时晚说的这个词。 “不然呢?顾承焰能让你给他续费又是换浴缸的。”时晚也是想起顾承焰在走廊上说的话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难怪了。 京市生意场上的大佬里没有他的名字,但却能住得起一天房费几十万的总统套房,除了开酒店这一种可能了。 虽然她不知道江欲怎么会和周晤博士有交集,但这种医科圣手也不是有钱就请得动的,让顾承焰来请周晤博士估计也没辙,所以大概率江欲是和周博士有别的交情…… “行吧,小门小户。”江欲靠在床背上,笑眼盈盈地望着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末了,时晚穿了衣服要走,门口,江欲拉住了她。 “走得动吗?”江欲看她不太利索的脚步,问。 “还行。” “要么留宿。”江欲拉住她的手腕,“要么我送你。” 时晚抬眸看他:“喝了酒,怎么送?” 江欲:“所以你可以选择留下。” * 时晚最后还是留宿了一夜。 隔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江欲已经走了。 桌上留了张字条: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内衣,消过毒,记得换。 时晚赶忙冲了个澡,换上江欲新买的内衣就赶去了公司。 拍卖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筹备好,时间紧,她生怕出纰漏,得一点一点细节都过一遍。 她专心做拍卖会的项目,谁知道下班的时候,她背着包刚出公司大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刘经理又把她昨天刚拒了的画展项目拿过来推给她。 “你做这个,客户点名要你,拍卖会这个已经差不多了,剩余的你交给秦安栀就行!就这么说定了啊!” 时晚没接项目书:“刘总,这个我不能接。就算我勉强做了,结果一定是公司受损。” 她说的都是实话,温想就等着给她使绊子呢,哪可能真让她得了好处? 但其中纠葛刘经理不知道,他合同都签了,哪能听她的? “这是工作安排,不是跟你商量。时策划,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拒绝公司的任务,明白吗?” “刘总,我真的……” “时策划这么反感给我的画展做策划吗?为什么呀?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话音未落,烦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真执着啊。 为了让她不痛快,都亲自上门来了! “行了,温小姐在这儿,有什么具体的细节要求你们直接谈。”刘经理把皮球踢给她就走了。 “温小姐这么喜欢我吗?点名要找我?”时晚侧过脸来,语气冷淡地说,“大费周章找我麻烦,有这个时间不去多钻研精进一下画技吗?” 她虽然整个人状态很平淡,但空气中还是弥漫了浓浓的火药味。 温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她摘下墨镜,眼睛盯着时晚,说:“时小姐,钱我已经付了,我有权利提任何条件。” “你当然有权利。”时晚微微一笑,“你跟谁签的合同,跟谁谈条件。” 刚下班,门口还有不少同事没走。听见两人说话的动静,纷纷偏过头来,边看边议论。 温想哼笑了一声,斜眼看着她:“时小姐这么抵触接我的项目,不知道,还以为是心虚!” “我呢,是为了你好。”时晚淡道,“不过,你要是真的非我不可的话,跪下来求求我,我可以考虑赏你一个策划案。” 温想不怒反笑:“哼,时晚,你怎么还是这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说,顾承焰要是看到你这样,会不会拔了你爷爷的氧气管?” 说完,她得意扬扬地抬起头。 时晚以为那巴掌是会像之前在画材店一样落在自己的脸上,于是她戒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温想。 却没想到,那一耳光和她手举起的频率一样,重重地打在了温想自己的脸上! 啪! 第29章 渣男发现她脖子上的草莓印 温想的脸偏到了一边,她的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 这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了公司门口的所有人。 “时晚,你打我……”温想哭得梨花带雨,咬住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女人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只能证明,顾承焰在。 时晚都没回头,就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巨大的压迫感,还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尔后她的手被扯住,顾承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时晚,你疯了?!” 时晚看见温想委屈里暗藏着的得意,声音凉凉:“这里有监控。温小姐,你确定要在这里发癫么?” 温想捂住脸颊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有片刻的闪烁,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咬住唇,道:“承焰,你别怪她……她没有打我,是……是我自己……” “你不用替她遮掩。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顾承焰柔声安慰温想,大掌死死地抓住温想的手,指甲几乎都要嵌进时晚的皮肉里。 温想垂着头,越说眼泪掉得越凶:“时晚,这件事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同学一场,是旧识,反正生意给谁都是做,不如给你,时晚,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虽然爱承焰,但也不会因此在这件事上找你的麻烦。画画是我的事业,难道我要为了击垮你毁了自己的事业吗?!” 事业? 偷来的人生,她也配说事业?! “松手。”时晚转头看向顾承焰。 他没肯:“道歉。” “对不起。”时晚难得地听话照做,顾承焰有一闪而过的失神,随后他放开手,却又听见时晚说,“不好意思了,温小姐,这次我真的要动手了。” 说完,她一抬手,结结实实地给了温想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巨大,温想整个人都被她打得跌坐在地上。 温想没料到时晚会在顾承焰的面前做出这样的行径来,被打得大脑一阵空白,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看见没?”时晚冷冷地顾承焰说,“这才是我的力气。刚才那种蜻蜓点水的力度下去,能解得了谁的恨?” 顾承焰显然也没想到时晚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没有化妆,一双眼睛明亮却清冷,顾承焰从来都没有见过时晚这样的眼神。 她变了…… 她好像真的变了。 过去她从来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更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见顾承焰有很久没反应,温想连忙狼狈地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 意识到顾承焰的思绪因为时晚有些混乱,温想连忙开口卖惨,旧事重提:“时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了,就因为我出身低微,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五年前开始你就很厌恶我,我明白,是因为顾敛,你始终对我敌意很大……但这么多年你一直误会了,我只是顾敛资助的女学生!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抢男人,我一直喜欢的都是顾承焰……” “闭上你的嘴。”时晚斜眼看着后视镜里她假惺惺的样子,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顾敛。” “对不起,是我不该提的。”温想闷着头,道,“我忘了,你已经和承焰结婚了……” 有的时候时晚真的挺佩服温想的,变脸能变这么快,丝滑地无缝衔接。 恶心人也是一把好手。 时晚觉得好笑:“知道我和顾承焰结婚了,那你跟我老公上床?” 话音落下,顾承焰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温想被她怼得面上一红:“时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和承焰是真心相爱的,你才是那个插足感情的第三者?你的未婚夫是顾敛,当初是顾敛死了你才会和承焰结婚的!明明……明明那个时候……” 明明那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勾引顾敛不成,顾承焰这个私生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抓住去国外进修的机会走得比谁都痛快。 秦安栀在旁边听了很久的墙根,终于抓到了关键词。 第三者! 她就知道时晚这个女人不简单! 果然,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别说了。”过了很久,顾承焰开了口。 温想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承焰会打断自己。 一直以来,不论温想说什么,做什么,顾承焰都会无条件地宠她,但是顾敛的死除外。 顾承焰虽然是顾家的私生子,按理说和正统的继承人之间是有嫌隙的,但顾承焰七岁就进了顾家家门,顾敛比他年长几岁,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外人,两人也都很有才华,或许真的是血缘上不可割舍的关系,他们就连梦想都是一个方向。 在顾承焰的心里,顾敛是他很重要的哥哥。 所以他大概一直都没有办法接受,哥哥的未婚妻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和自己结了婚,在顾承焰的心里,她时晚,就是为了顾家的钱!就是人尽可夫。 但顾承焰从来都不知道的是,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顾敛。 她一直把顾敛当成是哥哥,是玩伴,是可以交心的家人,但却不是结婚的对象。 顾敛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感觉,两人一直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从没有提过要更进一步发展。 而顾敛也一直都知道弟弟喜欢顾家资助的穷女学生,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顾承焰这份纯洁的喜欢,甚至在他知道温想抄了时晚的画拿去参赛获了奖之后,为了保护顾承焰,他问时晚,能不能缓一缓,先不要告诉顾承焰。 他说缓一缓,却再也没有后续了。 那通电话之后,顾敛出了车祸,他离世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时晚的,最后一个请求,是为了照顾顾承焰的心情,让她暂时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承焰。 于是这个秘密,一缓就是五年。 顾承焰从来都不知道,是他喜欢的女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又怕事情败露,所以只能卖惨,只能给她的身上泼脏水,来换取顾承焰对自己的爱! 要是换做五年前,她明媚张扬的时候,她或许还会跟顾承焰理论、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现在,没什么必要了! 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想再在他的面前洗清什么了。 反正他们就快要离婚了,她对他已经毫无感情,和他再多纠缠,就是在浪费她自己的生命。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顾家尽可能薅更多的羊毛,拿回本该属于时家的更多的东西! 明天就是周日了,等爷爷做了手术,她手上的钱足够支付爷爷的医疗费,至于其它的,她慢慢想办法。 她答应过爷爷要救时家,她不能食言。 更不能再在顾承焰和温想这对渣男贱女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旁边那么多人看着,时晚没打算和这两人继续纠缠,她背起包,发现自己刚刚大力甩了一巴掌后,羽绒服外套的商标都翻了出来。 她伸手理了理,冷不丁发现顾承焰看了过来。 他盯着她的羽绒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拧起了眉。 这件衣服…… 分明和他昨天在洲江酒店看到的一样! 第30章 他逼问她昨晚在哪里 时晚很快也感觉到了顾承焰的目光。 她想起昨晚在酒店里碰头的场面,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浪汹涌。 她深吸了口气,没说话,打算直接走,却被顾承焰抓住了手腕,直接摁在了公司门口的墙柱上! “你干什么?!”她挣脱不开。 “你昨晚在哪?”顾承焰冷声发问。 凑近了,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顾承焰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却一时半会儿又回忆不起来。 昨晚酒店的那个女人背影和身材跟她太像了,还有这件衣服,一样的牌子,一样的款式! 难道,昨晚江欲怀里的女人……真是她? “你很关心我的去处吗?”时晚意识到顾承焰应该是联想到了什么,她勾起唇角,抬头,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他,问道,“不是你让我出去住的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顾承焰拉住她的手稍稍发了力,指关节微微泛白,脸上已经见不得半点耐心。 “说,你昨晚到底在哪里?”他紧紧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我在温泉会所点了十八个男模。”时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顾承焰,你是不是想听这个?” 听得出她的嬉笑和敷衍,下一秒,顾承焰死死地捏住了时晚的下巴。 他下了狠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时晚觉得顾承焰简直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 自从温想回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知道的是他爱护白月光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躁狂症,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发病的风险! “顾承焰,这里是公司!”时晚吧不客气地提醒他。 “公司?”顾承焰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心情好,这里才是你工作的公司。” 他心情不好,她立马就没工作了呗! “我问你最后一遍。”他的声音愈发危险,“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时晚没想到顾承焰死活要抓着这茬不肯放。 虽然昨天她的脸始终被江欲遮着,但顾承焰和她这么熟悉,不可能对她的背影完全没印象,再加上她的羽绒服没有换,他这种精明到家的人,肯定会起疑。 但她不能说。 明天早上她还要和周晤博士见面,不想跟他搞出点什么意外来,二来,这件事牵扯到了江欲,他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不能把江欲害了。 于是时晚抿唇道:“顾承焰,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说呢。”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气愤剑拔弩张,时晚知道顾承焰是真的怒了。 但她觉得可笑。他怒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怎么?他跟别人夜夜缠绵就是正常的,她就得无条件地受着,她一旦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罪该万死?! 凭什么?! 别他妈太双标了! “我说,你是对我回心转意了,看得出我的好了,决定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对吧?”时晚伸出手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腕,道,“你瞧你担心我担心得脸都青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时晚!”他气得青筋暴起,甩开她的手,“别恶心我!” “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呀?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行踪来了?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时晚继续说他不爱听的,“温小姐还在场呢,你这样对我上心,她可又要哭鼻子了。” 他听时晚说这些混账话听得脸都绿了,他松开捏她下巴的手,转而揪住了她的衣领。 “时晚,陈博士下周就出国了,你这么下贱,不听话,你说,等我舅舅回来,时老爷子还等得起么?”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威胁她。 他知道爷爷是她的命门,是她的软肋,所以他只要手握着时栋梁的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她。 真恶心! 顾承焰也就只能拿这个来要挟她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顾承焰她找了江欲,有了别的出路。 因为他始终坚信她在这种境地下不可能会有骨气,她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那就让他这么想去吧! 时晚并不想纠正顾承焰的想法。 最好他就这样活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才会懂得自己有多么的盲目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救我爷爷?” 垃圾男人。 条件是他提的,真问了他又不吱声。主打一个我不想帮,但我就是要让你求我。 两人靠得近,知道的明白顾承焰是在收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呢。 于是时晚索性顺势贴了上去,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开个条件,我听话得很。” 顾承焰听见她娇媚的声音,登时有种不可置信的错觉。 “你说,我该怎么乞求你的帮助呢顾承焰?给温想做策划案吗?可以啊。”时晚甜甜地笑了起来,故意当着温想面和顾承焰挨在了一起,“那能不能再给点钱?我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画展的策划案,你出面的话,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如何?” 顾承焰拉开距离,嫌恶地看着她:“我告诉你时晚,这个项目,你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由不得你。” 他的目光一斜,突然瞥到了她领口刚刚被扯开的位置,有一片浅浅的嫣红。 顾承焰有些诧异,他把她的领子拉得更开了点。 赫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吻痕! 第31章 他要知道这个吻痕是哪儿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承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刺痛。 “呵!”顾承焰冷笑一声,二话没说,拉住时晚的手就把她塞进了车里。 直到车门落了锁,顾承焰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线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时晚这才好心地提醒他:“温想还没上车。” 顾承焰的动作微微一顿,立刻打了通电话给助理:“帮我把温想送回来。” 时晚从来没见过顾承焰开车开这么快,他简直要违反地心引力! 在不知道高速转了多少个急弯之后,车子停在了顾家别墅的门口。 顾承焰板着脸拉她进了门。 张姨见时晚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太太回来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没等她开口,顾承焰就径自拉着她上了楼。 这是时晚第一次被顾承焰允许进入卧室,她被顾承焰大力地甩在主卧的床上,上面有浓浓的香水味,是温想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时晚觉得想吐! 她拧着眉头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顾承焰突然发疯似的把她的外套脱掉了。 “顾承焰!”她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要烧火。 “你放开我!”时晚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逃脱不了! 顾承焰按住她的双手,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讥讽道:“不是人尽可夫么?你现在在我的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怎么,还是说这是你欲迎还拒的手段?” 时晚这一次才真正地体会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也是在顾承焰对她这样的拉扯之后,她那颗早就死掉的心开始彻底溃烂。 “顾承焰,羞辱我很有意思是吗?是不是羞辱我,让你很有成就感?”时晚红着眼,像是看仇人一样地看着他。 看见时晚的眼神,顾承焰本能地厌恶。 她不可以用这样忤逆的眼神看他! 是他给了时家苟延残喘的机会!她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挺起腰杆,更不要妄想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染!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顾承焰把她压在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随后他把她从床上拉起,右手的大掌掐住了她后面的脖子,逼迫他站在卧室的巨大落地镜前面。 顾承焰指着她脖子上红色痕迹:“告诉我,哪来的。” 时晚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是她早上走得太急了吗?她早上换衣服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个,而且昨晚江欲根本就没有碰她这里。 江欲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他不是那种喜欢在人的身上到处留痕的人,不像顾承焰和温想,两人恨不得给对方的浑身上下都种满了草莓。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一有点剐蹭或是用力的触碰就会有很明显的痕迹,时晚随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稍稍用了点力,皮肤就逐渐地开始泛红。 “你是问这个么?”时晚指了指脖子上新红痕,平静地看向了镜子里顾承焰的脸。 他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时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顾承焰,我的皮肤一直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么?” 顾承焰绷着脸,抿唇没说话。 她的声音瞬间凉了下来,把顾承焰刚刚没道理的兴师问罪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这么多年了,我的身上一直都如此,经常会有留有这样的痕迹,顾承焰,作为我的丈夫,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么?” 说完,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顾承焰的回应。 他有好一会儿没吭声。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和江欲在一起的女人和她的衣服一样,她的身上又恰巧有这样的痕迹,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武断了! 况且,是她自己流连在外不回家,即便昨晚真的不是她,也不代表她就一定是清白干净的。 顾承焰很快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好了合适的理由。 他垂下眸,冷眼道:“怎么,你还想期待我的关心?” “从前或许会期待。不,从前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期待。”时晚顿了顿,道,“但是现在,我只觉得过去的那些期待让我无比恶心!” 顾承焰因为她的话微微挑起了眉头,道:“时晚,你要是坦然承认自己是为了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嫁给我的,我或许还愿意接纳你,至少你坦诚。你现在说的那些,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虚伪。也对,你们时家都是这样,自私虚伪,懦弱无能!” 时晚再也忍受不了顾承焰的侮辱。 “你口口声声地说我的家人自私虚伪,懦弱无能,你是忘了么?自己是怎么样爬上今天的位置的?” “你不会还想在我面前邀功吧?”顾承焰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凝结在了一起,“没错,你们时家就是我的垫脚石,不仅过去是,以后还会是。那又如何,时晚?你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他松开手,整理好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外套。 尔后他拉开门,把时晚推了出去。 正好撞见了刚被助理送回来的温想。 对方眼睛还红着,每天都装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一样,眼泪便宜得像是不要钱。 眼泪? 她不想再为了顾承焰流眼泪了。 这些年该流的眼泪早就为他流光了,再也没什么值得她掉泪的了。 温想显然是没想到顾承焰会允许时晚进主卧,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承焰……”她看向时晚身后的男人,轻声道,“你们……怎么了吗?” 时晚没打算跟两人废话。 多一句她都嫌自己病得不轻。 “没什么。”顾承焰看上去神色如常,他淡淡地扫了时晚的背影一眼,见她那张干净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半点的情绪波澜。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为什么…… 温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时晚心有芥蒂,实在不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话就算了。我再联系别的策划公司就可以。” “她不可能忤逆。”顾承焰冷声道。 她越是变得毫不在意,无关痛痒,他就越要让她难受! 他非要修正她。 要让她明白,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得选,更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时晚,我告诉你,这个项目,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没得拒绝!” 第32章 顾承焰逼她给小三写策划案 顾承焰说完,把她扔进了旁边的书房。 “明早我要看到策划案。”他关上书房的门,落了锁。 她昨晚在酒店没带充电器,手机没充电,今天又忙了一天,电量就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一晚上肯定是撑不过去,她打开电脑刚想登录电脑微信,手机没电关机了。 书房就在主卧的隔壁,就隔了一面墙,旁边有点什么动静她在书房里都能听得见。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千篇一律的双人运动。 在这件事情上,时晚还是挺佩服顾承焰的,忙成这样还能夜夜笙歌,呵,真是不怕自己没命! 尔后,时晚突然想起了江欲。 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晚她喝了酒,那么放纵那么大胆,有一半是酒精的功劳,所以有很多感受时晚已经记不得了,但唯独记得江欲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桂花香,和那些喜欢用香水的公子哥不同,他身上的味道很雅致,不是喷上去的,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大概是他喜欢桂花味的熏香,一直用着,身上就带了这个味道。 “啊……” 时晚很快就没心情回忆昨天晚上的初体验了。 隔壁的声音要多大有多大,温想大概是故意叫给她听的,真是卖力啊。 生怕她遗漏了一点没听见,不知道她是怎么登堂入室霸占自己的丈夫的! 整个过程中,顾承焰倒是很少有声音。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在顾家的屋檐下,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母亲虽然进了顾家家门,却不被顾家的其他人所接受,别人看待他们,也不过都是嘲笑和讥讽。 只有和顾敛在一起的时候,顾承焰的话会比较多。 他们一起讨论理想,一起做研究,一起搞创新,时晚记得那个时候顾承焰眼睛里的光。 就是为了这点光,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却没成想,自己就这样蹉跎了八年。 书房有张沙发,时晚躺了上去,耳边一直萦绕着这两人的浪叫。 她闭上眼,想稍微休息一下,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和周晤博士的碰面,还有见面之后,她即将迎来的崭新的人生! “承焰,你好棒……”隔壁的声音不绝于耳。 时晚知道温想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激她,不过她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 女人,仅仅只是用身体来留住男人,本来就是一件很下作很低端的事,虽然男人大多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时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连续折腾了好几天,她靠在书房的沙发上闭上小憩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骤然间大亮,时晚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量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顾承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敢睡?” 时晚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多。 顾承焰看她的眼神很冷,他身上还有情欲的痕迹没消,也不知道他伺候了温想多久,居然还有时间来分给她!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抬眸看向了顾承焰,却被突然扔来的一叠白纸砸了满脸。 “写。” 他直接把时晚摁在了书房电脑桌的椅子上。 距离和周晤博士见面的时间还剩下三个多小时,爷爷的病例和资料都还在她的车里,她的车在公司,从顾家别墅到公司还要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来一回,她最起码要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保证不迟到。 也就是说,她最晚六点半就要准备出发。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时晚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余光一瞥,顾承焰就坐在她的旁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就像家长看小孩写作业一样,片刻都不让她停笔。 终于,在将近六点的时候,时晚做完了一份简单的策划案。 “具体的细节后续我会优化。”时晚把东西交给他,转身就要走。 谁知顾承焰却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顾承焰问。 时晚的掌心微微一动,道:“洗澡,换件衣服。”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张姨全部都扔掉了。”顾承焰冷冷地说,“这里已经没有你的房间和衣服了。”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 冷静期还有几天呢,对于温想,他还真是一会儿都等不了! “我去上厕所。”她换了个说辞。 “憋着。”顾承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握紧她。 时晚转过脸来:“人有三急,现在已经连厕所都不让我上了?” 顾承焰:“把策划案改到我满意,否则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他把她刚刚写完的东西撕碎了丢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承焰看着她的神情,那种想发怒又不敢发怒的样子,终于有了点从前的影子,他对时晚的表现很满意。 她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想激怒她。 他就是要看她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这样他的心才会更舒服点。 “写。”顾承焰指着书桌的位置,让她坐过去,“今天周末,你没什么事,那就坐在这里,写到我满意为止。” 她刚刚交的东西,虽然算不上是用心,当然,她不可能对温想用心,但她的水平她自己了解,就算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写出来的东西,也绝不是那种看一眼就是敷衍了事的东西。 可是顾承焰,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就直接撕烂了。 他哪是想要她写策划案,他只是想折磨她,羞辱她,以此来获得自己内心深处的快感! 时晚没想到,为了他的心上人,他真的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饿了。”时晚说。 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是不能表露出自己有事的样子。 她太了解顾承焰了,如果他知道她现在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一定不会让她轻而易举地就离开的。 “你还想找什么理由?”顾承焰眯起眼,语气里满是危险的味道。 时晚:“你就算逼我坐在这里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写出一份卓绝的策划案。难道你打算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么?” 顾承焰整个人深陷在沙发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温想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时晚侧眸看着他,眼神里早已方寸大乱。 “嗯,我就在这里看着你。”顾承焰轻声道,“想走?做梦。我告诉你,时晚,今天你哪儿都不要想去。” 第33章 他就是不让她走 时晚紧紧地握住手。 偌大的书房里,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时晚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今晚。今晚我会把详细的方案做好了发你邮箱。” “不。就现在。”顾承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他看时晚的眼神很刁钻,就像是猎手打量着自己已经到手了的猎物。 时晚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跟顾承焰耗下去了! 她试着挣开顾承焰的束缚,但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松手。”于是时晚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顾承焰,松手!” “怎么,急了?” 时晚忍住胸口巨大的窒息感,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顾承焰,站在高处手握生杀大权的滋味好吧?” 顾承焰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夹杂了几分狠戾。 “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个位置上的么?” 是,她的一腔孤勇,整个时家的鼎力相助,他说,这是她逼他的! 时晚冷笑一声道:“顾承焰,你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良心?你有资格跟我提么?”顾承焰坐直了身子,道,“如果不是你,顾敛不会死,温想也不会被你逼去国外,你们时家高高在上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顾敛? 顾敛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时晚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五年前,顾敛和顾承焰一起参加全国人工智能科技大赛,参赛的前一天,顾敛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意外身亡。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承焰,你把话说清楚。”时晚问道,“顾敛为什么是因为我死的?” “别装了。”顾承焰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语气里也全都是厌恶,“你知道么,我每次看到你这种装无辜的样子我就想吐!” 好,看到她这样他就想吐,温想茶言茶语装小白花的时候,他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但是顾敛发生意外我的确不知情。” 顾敛出事之前曾经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就是他发现了温想抄袭的事情,他说他来处理,让时晚先对此事守口如瓶。 难道就因为那通电话,顾承焰以为是顾敛是因为跟她打电话才出事的? 分明没有! 他们的电话是正常挂断,顾敛绝不是因为她才出意外的! 顾敛出事的时候,她发疯似的跑去医院,看见白布盖在他的身上,而他早就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得不成样子。 这么多年,他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虽说没有男女的爱慕之情,但却是友情以上的知己,甚至说一句家人也不为过。 顾敛死的事情让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后来,顾家的动荡由不得她再沉湎与过去,在这个时候,时家必须要为了顾家出面。 她是因为爱顾承焰,为了想保住顾家才不顾一切地嫁给顾承焰的,可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她为了成为顾家少奶奶的私心!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当然,你可以继续装不知情。”顾承焰站起身,连一眼都懒得看她,“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品性,也从来没有想过能从你的嘴巴里得到一句真话!” 多余的话时晚一句都不想说,她转过身就要走,却被顾承焰一把扯了回去。 他下手狠,巨大的力道让时晚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隔壁的温想闻声过来,她站在门口,满脸的错愕:“怎么了承焰?你们……” “没事。”他的声音瞬间温柔了下来,他走到温想身边,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语气里尽是宠溺。 “醒来看见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担心……睡不着了。”温想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时晚的脸道,“这五年我看不见你,夜晚总是做噩梦,没有办法睡得安心。” “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顾承焰像是自责,边说边把温想搂在了怀里。 时晚懒得看这对狗男女上演恩爱戏码,她也没时间留在这里继续跟他们耗! 她站起身:“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说完,她要走,却又被顾承焰拦住。 他一把把她推到墙上,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我说过,时晚,写不完,你别想走。” 时晚被按住动弹不得,她连续累了几天,外加刚刚也没休息好就被他弄醒,她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顾承焰,你就非要做到这个份儿上么?”时晚看着墙壁上的摆钟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了,承焰,你别伤她。”温想假意安慰,看向时晚的眼神里却满是挑衅。 “你没必要对她宽容,当初她羞辱你、欺负你的时候,哪有半点的良心?”顾承焰咬牙道。 羞辱?欺负? 时晚:“你在说什么?顾承焰,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承焰怒道,“时晚,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 恶心…… 呵,她恶心。 时晚努力地转过脸来,她双眼通红,高声道:“顾承焰,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你,我就该被你血肉剔骨摁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吗?!” 顾承焰按住她的手僵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温想看到顾承焰反应的松动,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好了承焰,有话好好说,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在,你们是夫妻,没必要闹成这样的。” 顾承焰看着时晚:“你又在想什么说辞来骗我?喜欢我?时晚,这又是你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的新把戏么?” 很久,时晚都没有说话。 她发誓自己不会再为了顾承焰哭的,可她好像食言了…… “你永远这样。”时晚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地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就快要听不见了,“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永远都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时晚,她不是外人。”顾承焰一字一顿道,“你才是。”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在时晚的预料之中。 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她自己豁出一切最后落得今天这般田地,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罪该万死! 尔后顾承焰松开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你就留在这里反省赎罪,哪儿都别想去!” 第34章 她凭什么给小三反反省赎罪?! 反省。 赎罪。 要说有罪,她最大的罪过就是爱上了顾承焰! 这才是她这辈子最要反省和修正的罪孽! 但是静下心来,时晚发现了一些细节。从顾承焰的只言片语和温想刚刚的反应来看,她和顾承焰之间的确有什么误会,才会让他这么多年对自己恨之入骨,当然,这一切必然是拜温想所赐。 至于是什么误会,怎么解开这些,她已经不想去考虑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出去。 时晚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膝盖打着颤,时晚只能扶着墙走。 门被锁住了,她转了好几次都没开得了,她又试着撞了几下,撞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得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想笑道,“时晚,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啊?!但是你又不能杀了我,怎么办?你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时晚看了眼窗户。 从这个位置下去,下面正好是一片草坪。 与其乞求温想,不如靠她自己! 从二楼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右腿有种近乎碎裂的疼痛,可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她必须马上出发,不然根本赶不上! 可是她的手机没电,她没办法提前在网上打到车,别墅区里没有出租车,她必须要跑出去才能叫上车…… 时晚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 脚被高跟鞋磨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等她打到车的时候,脚上已经是鲜红一片了。 她耽误了太多时间,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她一分钟都不敢停,开着车就往和周晤博士约定的地方赶。 周晤博士是昨晚的飞机过来的,他的档期很满,不可能给她第二次机会…… 时晚强忍着眼泪,根本顾不上脚上的疼痛,踩着油门就往前开。 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时晚匆匆地下了车,老远看见周晤博士和助理上了车。 “周博士!周晤博士!”时晚用尽所有的力气高声喊。 可是隔得太远了,对方根本听不见。 隔了条马路,街上车来车往,眼看着周晤博士的车要开走,时晚顾不上红灯就往前冲。 呲啦—— 巨大的刹车声响起。 急刹的司机骂骂咧咧:“要死啊!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啊!别害人啊!” 时晚是被人拉回去的。 她被司机骂得失魂落魄,她拼命地想甩开拉她的那只手,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今天早晨无数次阻拦她的顾承焰。 他也是这样拦着她的…… 他就是要看她痛苦,看她发疯,看她成为卑微求他的一条狗! 一股悲呛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时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晤博士的车开走。 她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狂地往下掉。 时晚无助地蹲下身,脏兮兮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失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得不能自已,“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为什么……” 她折腾到现在,脸上已经丝毫没有了光彩,整个人都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像极了一只破碎的瓷娃娃。 她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机会,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么久的努力在一瞬间全部碎成了泡影。 她没有办法原谅顾承焰和温想,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时晚。”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江欲……” 他一垂眸,看到的就是她那张无助的脸。 江欲说不出怎么的,心口突然狠狠震痛了一下,随后这股痛意像是贯穿了他的身体似的,让他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了手。 “我在。”说着,他拉住了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时晚像是风雨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好不容易给我的机会弄丢了,都是我的错……”时晚扑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欲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时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江欲的怀里出来,抬起眼,将信将疑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江欲伸手帮她擦眼泪,声音里满是对她的安慰:“我已经帮你搞定了。” “搞定什么……” “周晤博士我已经替你交过了。”江欲道,“你爷爷的病例我也都给他了。手术定在周三,这一次你可不能再缺席了。” “你怎么会有我爷爷的病例……”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江欲道,“时晚,我既然答应要帮你,就不会让这其中发生一丁点的偏差。在任何意外发生之前,我会先让它停止。” 时晚拉住他的手都在抖。 她张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欲,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都是泪光。 “虽然你哭起来也好看,但是,我不喜欢。”江欲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时晚,看清了吗?” “什么?” “看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吗?” 时晚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很好。”江欲一把将她横抱起。 时晚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身:“你……” 江欲:“现在,该洗洗你这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这一次,江欲没带她去洲江酒店。 而是就近找了个酒店,把她先安置下来。 “你去洗个澡,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说完,他吧时晚放在浴缸里,转身走出了浴室。 她双脚都被磨破了,浸在水里疼得厉害,她赶紧洗完澡,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江欲已经在等了。 他的身边放了个药店的纸袋。 见她来,他抱着她坐在了床上,从纸袋里拿出了碘伏和纱布,仔仔细细地给她消毒。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疼吗?”江欲问。 “不疼。”时晚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江欲。 他上药上得很认真,没意识到她在看自己。时晚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还挺浓密的,眼睛也漂亮,整个人都很好看。 “你什么时候来找周晤博士的?”时晚问。 江欲解释道:“我看你电话关机,估计你那边临时出了什么事,所以来了。” “为什么?” 江欲:“不是告诉你为什么过来了吗?” “不,我是问,”时晚顿了顿,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35章 顾承焰发现她找了周晤博士 江欲手上的动作一停。 很快又继续上药,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人妻。” “骗人。”时晚道,“你都帮我到这个份儿上了,连句真心话都不跟我说吗?” 江欲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没骗你。” 时晚:“那我猜猜,你是喜欢顾承焰的人妻?” “实在想要一个答案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 果然。 他就是跟顾承焰不对付,想从她这儿下手,联合顾承焰的妻子治他。 “不过我没什么用啊。”时晚耸耸肩,“连你用我来刺激顾承焰这点忙我都帮不上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更不需要你来刺激顾承焰。别一拳一脚跟地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我不喜欢。”江欲把碘伏和云南白药收起来,道,“走,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下骨头有没有问题。” 时晚没拒绝,听话地跟着走了。 到了医院,拍片子查了一下,踝关节有点挫伤,好在骨头没什么问题,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下周有个拍卖会项目要负责,还有爷爷的手术她也必须要到场,她实在是没什么办法静养,只能去配一副拐杖。 从医院里出来,时晚才感觉到自己有点饿。 咕噜—— 肚子很配合地响了。 她拄着拐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了身侧的江欲。 他抿着唇,唇角有微微的笑意:“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欲选了家中餐厅,在前台给她借了个充电宝,好不容易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就看见了季柠的无数条消息。 季柠:你人呢?在哪? 季柠:你为什么电话关机了?你今晚不回来了? 季柠:我靠!时晚,你夜不归宿就算了,电话也关机!干嘛?你要玩失踪吗? 季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季柠:时晚!赶紧回我电话啊! 时晚连忙回了条信息过去。 没一会儿,季柠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你真的吓我啊你!我差点去报警你知道吗?! 时晚回:我没事,今晚回去,昨天临时有点事。 顾承焰非法监禁她这件事时晚没跟季柠说,季柠要是知道了,按照她那性格,绝对要找顾承焰和温想拼命,但是顾承焰这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要让季柠因为她惹祸上身了,她一万个不愿意。 顾承焰,想到这个名字她都觉得一阵恶心,饭都不想吃。 吃饭的时候,江欲提了一嘴:“周博士说,后续的手术费用以及康复费用不会用多少,所以资金这一块你不用太担心。只要手术能成功。” “好。”时晚喝了口汤,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只要能成功,但是,没那么容易成功。 “多的不用想,尽力了就无愧于任何人。”江欲道。 时晚问他:“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周晤博士专门来京市一趟。” 江欲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菜,解释道:“你运气好碰上我,而我,运气好许多年前救过他一命。” 原来如此。 她就说,连顾承焰都不一定请得动的人,居然能这么给江欲面子,原来是有份大恩在。 那也就不奇怪了。 “遇见你我是真的运气很好。”时晚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江欲,谢谢你。” 江欲笑了笑:“谢谢就不用了,不过,欠我的画得提上日程。” “你想要我画什么?”时晚问。 “随你。”江欲挥了挥手,道,“画师的身体和灵魂都是自由的。” 时晚看着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靠窗的位置,有一束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整个人覆上了一层金边。 时晚有一瞬间的错觉。 她总觉得,那一刻她的心都颤得厉害。 * 顾承焰是被老太太一通电话叫回去的。 “时家毕竟是我们顾家的世交,我不管你和晚晚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毕竟是她的丈夫,时老爷子的命你是必须得救的。”老太太这两天没什么精神,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在奶奶的面前,顾承焰一直都是很乖顺的。 “好,奶奶,我知道。” “你们陈家的人卖不了我情面,但是你作为陈家的血脉,让你舅舅出手做个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别忘了,你舅舅是能有今天的位置,顾家在后面出了多少力,给了他多少机会。”老太太问。 “放心,奶奶,这件事我来解决。” “去吧。”老太太除了这件事以外,也没什么特别想跟他说的,刚让他走,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让顾承焰回来,“还有,你如果实在是喜欢姓温的那个女的,就别耽误晚晚,你要跟她离婚也可以,把钱给到位了。我可以不干涉你和谁私底下在一起,不过,她的出身想进顾家大门,不可能!” 顾承焰抿着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末了,他微微颔首:“知道了,奶奶。” 说完,顾承焰拉开门离开了老宅。 回去的路上,顾承焰给舅舅打了通电话。 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顾承焰忍不住想起了时晚说的话。 喜欢? 她说她喜欢他? 怎么可能! 她是顾敛的未婚妻,他们情投意合,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一定是她编撰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他的同情呵怜悯!他怎么会愚蠢到去思考她的话里有几分真? 当初他们时家生怕他和温想两情相悦不能安心做时家的女婿,费尽心思强逼温想出国,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扮演着贤妻的角色,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她对温想的亏欠,对顾敛的愧疚! 她本来就应该给顾家赎罪的,是她害死了顾敛,逼走了温想。 顾承焰永远忘不了,当初的时栋梁是如何利用自己时家高处的地位要挟他和时晚结婚,在婚后又是如何看不起他、羞辱他的! 他们时家该付出代价,他没有做错! 顾承焰的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开始疯狂地按喇叭。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舅舅的回电。 “阿焰啊,我正好在医院,查了一下时栋梁的情况。他这周三已经预约了周晤的手术。” 顾承焰猛地一怔:“什么?” 第36章 她狠狠甩了渣男一个嘴巴子! 她居然联系上了周晤博士?! 顾承焰惊讶不已,震惊之余,他又有种被玩弄的愤恨! 他一直以为,时晚唯一的出路只有他,可顾承焰没想到,她居然暗中找到了别的机会。 好啊!时晚。 她有种! 难怪她这段时间发疯发得这么彻底,原来是早就有了退路! 顾承焰脸色阴沉,牙关紧紧地咬住,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身体里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 她找了谁? 用了什么方法让别人帮她? 这么大的人情,她又是用什么方法去还的?! 呵!还需要想么?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有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 去找时晚的路上,顾承焰的车速直接飙到了一百二。 他赶到别墅,打开书房的门,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二楼书房的窗户还开着,顾承焰走过去向下看,看见了二楼草地上被踩过的痕迹。 难道……她跳窗了?! 顾承焰抓住窗台的手被自己捏得泛白,他回过身,听见身后温想在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承焰?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温想穿着睡衣,眼底还有些困意。 “时晚在哪里?”他问,“她去了哪里?!” 温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大跳,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怎么了承焰……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问你她在哪?” 温想:“我……我不知道……” “算了,没什么。”顾承焰没理会她,“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 江欲把时晚送回了季柠家。 季柠被她吓得半死,见人拄着拐杖回来,连忙冲过去问她情况,一言难尽好不容易说完了之后,季柠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谢天谢地:“还好还好,总算没事了。算你运气好,从二楼跳下来就只是左腿稍微受了点伤,要真的因为这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找人把顾承焰给做了!” “我先走了。”江欲下午还有事,没有再逗留。 “嗯,再见。” 时晚前脚跟他道完别,后脚充满好奇的眼神就投了过来。 “说说!” 时晚一头雾水:“说什么?” “那个姓江的啊!长这么帅啊。”季柠往她身上凑,八卦地打听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帮你这么大忙?这么厉害的吗?” 厉害? 时晚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脸上不自觉地红了几分。 “嗯,是挺厉害。” “他是不是喜欢你?”季柠追问道。 “没有啊。”时晚摇了摇头。 “那他那么帮你?没所图?”季柠显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时晚:“当然有条件啊。” 只是这个条件究竟是为什么,时晚也不知道。 就为了一幅画? 她也不用刻意去想江欲这么帮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一幅画而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况且…… 时晚想起在餐厅里看见江欲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来了灵感。 但是,还少一点颜料。 时晚在手机上打了辆车,回头对季柠说:“我去补个颜料,你先回去。” “我开车送你啊!” “不用,没多远。我很快就回来。” 时晚很快补了份金箔粉回来,刚到季柠家楼下,冷不丁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 这辆车她熟悉,是顾承焰自己平时开的车。 时晚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她找到季柠家这儿来。 顾承焰很远就看见了她,他下了车,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因为有些匆忙,衬衫都有些皱了。 以往顾承焰的衬衫和西装从来都不会皱的,因为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熨烫过的。 “顾总找我有事?”她开口问。 听见她“顾总”的称呼,顾承焰的眉头忍不住挑了一下。 “是来找我要策划案的吗?”时晚轻声道,“如你所见,我现在行动不便,怕是写不了了。” “时晚,周晤博士给时栋梁做手术,所以你硬气了是么?”顾承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怎么敢的?!” “敢不敢都已经这样了,顾总,事已至此,你想怎么样扳回一城?” 顾承焰对她接二连三的“顾总”两个字弄得心烦意乱。 她以前从来都不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别这么叫我,你恶不恶心?”顾承焰拧起眉头怒道。 时晚掀眸:“那我应该叫什么?丈夫?老公?顾总不觉得这样才恶心么?” 顾承焰加大手上的力度,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时栋梁做了手术,你们时家就能活了?时晚,你别痴心妄想了!时家什么时候倒台,全凭我一句话说了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在我面前挺直腰杆了?做梦!时栋梁的手术成功几率能有多少?呵,时晚,别忙活半天到头来一场空,到时候时栋梁死了,你还是得哭着喊着回过头来求我!” 啪—— 时晚回过神来的时候,扇顾承焰巴掌的手还在颤抖。 她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用力地甩了一耳光在顾承焰的脸上。 顾承焰被她打得措手不及,头偏到了一边,抓住时晚下巴的手也顺势松开了。 “求你?”时晚冷笑了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试图从一个男人身上求一份可悲的爱!” 顾承焰喘了口气,他转过头来,怒不可遏地望着她。 “我,时晚,我们,时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不论是对顾家,对顾敛,还是对其他所有人,都不曾有过亏欠。是时家让你有了今天,顾承焰,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脸来诅咒我的家人?!” 她气得浑身上下都在抖! 时晚的左手勉强撑着拐杖保持这身体的平衡,否则她根本就站不稳! “顾承焰,你恨时家那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是在没上位的时候就暴露出你今天这副嘴脸,那我还敬你几分真诚。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无非就是一个得志小人!时家搀扶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这样?说到底,你过河拆桥,狼心狗肺,顾承焰,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垃圾!” 时晚没理会震惊地愣在原地的顾承焰。 她拄着拐杖往前走。 “冷静期还有一周,时间到了,我们去领证。” 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顾承焰,离婚吧!” 第37章 他要让她净身出户! 顾承焰站在原地,直到时晚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刚刚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顾承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面色一片沉寂。 过了很久,顾承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 “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么?” “没有。”电话里,助理答。“目前还不清楚时小姐是通过谁的关系找上的周晤博士。” “嗯。”顾承焰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眉心,对助理道,“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助理愣了一下:“啊?之前不是……” “找律师拟一份新的,让她净身出户。”顿了顿,顾承焰补充道,“不。让律师想办法在协议里逼她吐出那八千万。” “是,顾总。” “对了。”顾承焰刚要挂电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吩咐道,“给时晚找个心理医生。” “啊?”助理又是一懵。 “她受了刺激,脑子摔坏了,病得不轻!赶紧找人给她看看脑子。”顾承焰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他赶回去公司开了个会,会上,他心不在焉地走了好几次神。 满脑子都是时晚那双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眼睛。 她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从没信过她。 他甚至没有听过她的说法,也没有从她的口中获取过只言片语的解释。 “顾总,顾总。”助理叫了他几声,顾承焰这才回过了神。 他一抬头,会议室里几十双眼睛盯着他。 顾承焰抿了抿唇,面色阴沉地看向了面前的显示屏,他整理好思绪进行完接下来的工作,晚点的时候,律师把新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给他送了过来。 他随便扫了眼,塞进了车里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温想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玩手机,她像是在刷短视频,脸上笑意盈盈。 “承焰你回来了。”她穿上拖鞋迎过去,直接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挑逗似的问,“今天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他随口“嗯”了一声,问张姨:“晚饭好了么?” “好了。”张姨把饭菜端出来,就看见温想坐在了顾承焰的大腿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要挂在他的脖子上。 张姨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放下碗筷扭头就要走,突然听见身后的顾承焰叫她。 “张姨,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顾总?” 顾承焰:“时晚以前在家画画么?” 闻言,他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子明显一僵。 没等张姨回答,温想率先开了口:“承焰,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时晚跟你说了什么吗?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都不知道……承焰,你还是不要被她骗了。” 顾承焰垂眸看向了怀中的女人。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唇角的弧度有些勉强,他看着温想的眼睛,没想到她先移开了视线。 “她没跟我说什么。”顾承焰说,“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没什么……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温想连忙解释道。 顾承焰瞥见了她眼神闪烁,心底不禁对她这样的反应有几分好奇。 他没再说话,恰好来了电话,他边接电话别出了门。 * 洲江酒店。 “什么风把顾大总裁吹来了?不过你找我也太没有诚意了吧,居然是助理来联系的。说吧,找我什么事?”男人坐在顾承焰对面的沙发上,问。 “一个向来逆来顺受的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突然发疯?是不是心里受刺激了?”顾承焰喝了口威士忌问他。 面前的面前戴着银色的框架眼镜,他推了推眼镜,说:“你问时晚?” “嗯。” “她发疯不正常么?她以前那样才不正常吧。”对方像是觉得顾承焰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你凭什么觉得她要一直低着头对你?有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陆医生,我是来找你帮她看病的,不是来找我的茬的。”顾承焰提醒他。 陆风笑了一声,说:“我看是你比较有病。” “……”顾承焰猛地被他怼了一句,没吭声。 “你和时晚之间那点事,我还能不知道?她可是从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你了……” “陆风,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承焰打断了他,“她可是顾敛的未婚妻!” “反正我看得真真的,我学心理学,她对你那点反应肯定瞒不过我。不过,我不信你一点儿不知道时晚喜欢你。”陆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比谁都清楚时晚喜欢你吧?不然这么多年了,你对她那样,她凭什么对你不离不弃?她有病吗活该被你虐?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顾承焰的脸上瞬间沉静了下来。 他右手拿着玻璃杯,价格不菲的腕表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清冷的光。 “作为你的老同学,我劝你睁开眼睛认真看一看身边的人,别被个外面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你以为温想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还这么天真呢。” 陆风对顾承焰,有种全世界的人都看得清,唯独他自己是个睁眼瞎的无力感。 他们同学这么多年了,顾承焰身边的人陆风也认识得大差不差,其他人他觉得都还不错,唯独这个温想,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顾承焰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个愚蠢到家的恋爱脑! “陆风,我尊重你的专业,但是请你不要诋毁她。” “行,行,行!我不说。”陆风举起手缴械,反正这么多年来他们说起温想的话题,顾承焰总是这副样子,久而久之他也懒得说了。 他现在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在外面养个女人这种小事情,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所以陆风懒得给他建议。 他起身,杯子里的酒都不想喝完就要走。 走之前,他道:“我收回刚刚作为老同学给你的忠告,现在,我作为入行十年的心理医生,给你最专业的就诊建议是——看看你那拎不清的脑子去吧。” 第38章 江欲吻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时晚请了假。 她行动不便,上班跑来跑去的不方便,还是在家里静养好些,况且周三爷爷还要做手术,她还是得请假。 索性这两天就留在季柠的家里远程办公把工作上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尤其是周末的拍卖会的项目,现场的布置需要提前准备好。 这两天,江欲来了一趟。 她走起路来比较费劲,他就亲自登门给她来送温暖。 江欲是这样说的:“我正好路过这里,给你带了点吃的。” 然后时晚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鸡爪。 用江欲的话来解释:“吃什么补什么。” 时晚欣然接受了江欲的慰问品,随后走到了书房里拿来了一张画。 “画好了?”江欲有些惊讶。 时晚点点头:“画了一个晚上。” 江欲看着画面上的笔触,她口中说的一个晚上,应该是通宵。 “怎么这么急?”江欲说,“我又没催你。” “灵感是一瞬间的事情,抓不住就没了。”时晚解释说,“我已经五年没有画过画了,画成这样已经是我目前的最高水平了。” 画上是一只绿色的精灵,他的身上有一层金色的光圈,绽放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是深渊尽头的一束光。 “还不错。”江欲夸赞道。 片刻之后,他问:“为什么这几年不画画了?” 为什么? 时晚有一瞬间的恍惚。 大概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继续画画的理由了吧! 每一次拿起画笔的时候,都会想到顾敛临死前的那通电话,想起自己被温想抢走的人生! 可她又因为顾敛对她说的话没有办法把真相说出口,久而久之,这支画笔就成了她的心病。 再加上五年前她嫁给顾承焰,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甘愿为了他全心全意地为了这个家付出……比起成为画家,那时候的她更想成为顾承焰的太太,做一个能匹配得上他的顾家少奶奶。 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连自己都放弃的人,也会被别人抛弃。 所以啊!永远不要为了男人放弃自己,也永远不要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能力能过改变男人!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反正以后,我会画的。”时晚扬起唇角看向了江欲,“这副画,就当作是我拾起画笔的首战告捷,如何?” “很好。我喜欢。时晚,你能想通,我很开心。”江欲轻笑了一声,走之前不忘问她,“明早我有事,不能来接你,你自己可以吗?” “嗯,你放心,明早季柠会陪我去。” 时晚站在门口,眼看着江欲按了电梯,电梯门开,他却没进去。 “鸡爪好吃吗?”他突然侧过脸来,轻声问了句。 “嗯?”时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结果下一秒,江欲又折了回来,俯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温柔地撬开了她的牙,动作缠绵又暧昧,时晚靠在墙壁上,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如此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个周期,江欲终于舍得松开了搂住她腰的手。 时晚的嘴唇有些红,脸也红,整个人像是个煮熟了的虾子。 “走了。”江欲道。 再不走,他真忍不住了。 “嗯,拜拜。”时晚靠在门口,目送江欲进了电梯。 * 隔天一早,季柠起得比她还早。 “我自打上大学以来,就没起这么早过了……”季柠困得黑眼圈都快掉下来,她坐在驾驶座上,在太阳穴涂了点青草膏,整个人才稍微提了点精神。 “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时晚指了指自己的左脚,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你不用太担心。” “那哪儿行,闺蜜不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吗?”季柠想想不放心,“谁知道顾狗会不会又突然发疯?不行,这一次我必须陪在你身边。要是他真的发病了,我就一棍子打死他!” 只是时晚没想到,季柠的嘴巴这么毒,刚到医院,时晚就看见了顾承焰。 季柠的脸立马就臭了:“我说的吧?顾狗来了!他指不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今天。臭东西,看我不弄死他!” 这样的场合,时晚当然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她想,爷爷肯定也不想见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知道他今天又来干什么? 说不定是因为前几天她甩了他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记恨在心里,要来找她算账呢。 季柠上一秒还臭着脸,下一秒,看见了时晚的父母来了,很快又换上了笑容。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时晚:“爸妈!” 这段时间她的父母为了老爷子的病和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合不上眼,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处理分公司的事情,今天凌晨才刚下飞机。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时晚发现他们憔悴得厉害。 她鼻头一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种种委屈和痛苦,都在见到了父母之后像是有了靠山,寻到了安慰。 “这才几天没见上面,你都瘦成这样了……”母亲拉着她的手,止不住的心疼。 时晚正跟父母说着话,冷不丁面前的季柠疯狂地给她使眼色。 下一刻,顾承焰的声音响起。 “岳父,岳母。” 顾承焰的嘴里是从来没有喊过爸妈两个字的,一直都是这种生疏的称呼,但如今时晚听来,这几个字她都觉得他不配叫出口! “诶,承焰。”时父也打了个招呼,平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们两家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时家对女儿嫁给顾承焰一直都是不满的,不过顾承焰前些年表现得还算是过得去,两家也没什么纠葛。 真正的分崩是在半年前时家遭遇变故之后,时家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顾承焰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冷淡。 “顾总现在装个什么劲啊?”说话的是季柠,她翻了个大白眼给顾承焰,“把人家的女儿这么折磨,还想在老丈人面前装回好人?呸!你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真恶心啊你!” 话音刚落,时晚抓住了季柠的手。 她摇了摇头,没让季柠接着说。 时晚:“反正一周后,你我是陌路人,爷爷的这场手术,我们时家就不劳烦你顾家挂心了。” 她刚说完,突然顾承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时晚直接被顾承焰拉到了身边。 “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在这闹脾气了,好不好?” 第39章 渣男让她签不平等条约 好恶心。 时晚只觉得自己被顾承焰拉住的地方都像是被粘了一层厚厚的烂泥,甩都甩不开。 她被顾承焰拉到一边,刚想开口,冷不丁对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时晚,你知道我在这家医院投了多少钱么?” 时晚抿住唇,没吭声。 “只要我一句话,手术所要准备的必需品,立刻就会紧缺。” 在这儿威胁她。 她爷爷的命,他已经用了无数次来作为要挟的筹码。 “顾承焰,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是人该有的样子么?”时晚压低声音,咬牙道。 “呵。”顾承焰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跟我提一句离婚,这一切就能结束得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你在顾家吃的、用的、花的,还有时栋梁这段时间所有的医疗费用,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容许这些一笔勾销?” “所以你想怎么样?”时晚问。 顾承焰从文件夹里拿了份新的离婚协议书给她。 “想离婚?行,签了。” 上面的条款刁钻,对时晚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落下来点钱要因为签这份协议而全部吐干净! 顾承焰笃定她不可能签的。 于是他勾起唇角,如同刽子手一样等着欣赏她的表现。 “只要我签,你就能确保手术顺利进行,是不是?”时晚看了眼合同上的款项,抬起头来问他。 顾承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看向时晚的眼里都是讥诮。 他不管时栋梁这条命他是不是用过很多次来拿捏他了,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只要时栋梁不死,她有的是破绽让他抓住。 “顾承焰,我们夫妻一场,纵然是虚情假意,却也算是风雨同舟了五年。所以就算是最后散场得难看,你作为时家这么多年帮衬的受益人,在我爷爷这件事情上,必须保留点人性。”时晚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否则,就算是我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拉着你下地狱!” 她红着眼睛,强迫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容忍和耐心。 在爷爷的问题上,她为了这件事得以保全,已经在顾承焰的面前退让了太多太多次! 既然退无可退,他若是再有后招,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了! 时晚的手紧紧地捏住顾承焰递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她问:“顾承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我签了这个,你就放过我爷爷?” 她害怕面前的男人出尔反尔,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他轻轻松松就摧毁。 时晚怎么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曾经她那么爱的人,现如今已经半点没有曾经的影子,那些尘封在学生时代的喜欢,到此刻,全都变成了耻辱和畏惧! “是,怎么,你舍得签么?时老爷子的命换你这辈子的顾少奶奶位置,你稳赚不赔。”顾承焰讥讽地说。 “顾少奶奶?”时晚听到这个头衔,觉得可笑又恶心。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黑色签字笔,在两份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承焰做梦也没有想到时晚会这么爽快! 她居然……这么想离开他? 就连这样的条件她都能接受?她凭什么?! 顾承焰脸色发青地看着协议书上她的名字,额角的青筋都开始暴了起来。 “顾承焰,你真以为这个位置值得我再撞一次南墙么?”时晚道,“下周一早上,民政局见。” 他没想到时晚还能催着他去领离婚证,顾承焰心里不爽,骂道:“时晚,你真是病得不轻,你该去治治脑子!” “蹉跎到今天的确是我病入膏肓,感谢你的狼心狗肺让我彻底清醒了。”时晚把离婚协议书交还给顾承焰,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柠在旁边等,亲眼看见她签了份协议。 “狗东西又让你签什么了?” 时晚把协议内容大概跟她说了一遍,气得季柠差点没忍住当场发飙:“顾承焰真他妈的不是人,你签了这个,你要给他一个亿啊!我靠,时晚,这玩意儿你怎么能签了呢!” “眼下保住爷爷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钱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况且,你放心,我有办法弄到钱。”时晚安慰她。 * 周晤博士作为心脑科的医学大拿,莅临京市的医院做手术,自然是有不少国内的医生或是医学生前来学习的,一行人在观摩室从上午等到了晚上,终于等到手术结束。 “手术整体比较成功,但是患者能不能苏醒、今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就要看他自身的情况了,这件事谁都无法打包票,也希望你们理解和放平心态。”周晤博士出了手术室,找到了时晚对她说。 时晚点了点头:“周博士愿意给爷爷这样一个机会,我已经很感恩了,感谢您千里迢迢来做这台手术……” 说着说着,时晚哽咽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周博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尽人事,就无愧,无憾。” “嗯。” “对了,你和阿欲很熟?”末了,周晤博士问。 几秒后,时晚反应过来周博士口中说的人是谁。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给一个不明确的答复:“算是有些交情。” “真难得。”周晤博士笑说,“他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有事求我呢。” 时晚愣了一下。 “他……”不是说以前救过周晤博士,只是有份天大的人情在,这次周博士是为了还他的人情吗? 怎么从周晤博士口中她听出来,江欲和他的关系还挺好的? “他是个好孩子,要珍惜。”周晤博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不是……她怎么听周博士的语气,还有点八卦的意思在? 时晚满腹心事地出了医院。 季柠早就等在外面了。 大冬天,季柠把车子的敞篷给开了。 她靠在驾驶座上,疯狂地朝时晚抛媚眼:“走?庆祝一下?” 说实话,虽然手术成功,但是爷爷具体后续的情况她还是很担心,没心情跟着季柠去潇洒。 看得出她的抗拒,季柠下了车直接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老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告诉我,爷爷他会高兴吗?”季柠把她拥上了车,就连安全带都亲手帮她系好了,“再说了,这个状态怎么跟顾狗干架?!” 也是。 她不能状态这么低靡。 必须先从顾承焰那边弄它个几个亿! 第40章 她居然跑去酒吧点男模? 季柠说带她嗨,还真是嗨翻了。 她直接去酒吧包了个包厢,还在现场直接点了几个陪喝。 个个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八块腹肌,又白又嫩的,凑过来身上都是一股子年轻的味道。 时晚本来就长得漂亮气质佳,身材又好,难保这些年轻的男生对她感兴趣。 季柠招呼了几个男人坐过去陪她,时晚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身边的小奶狗簇拥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多大?怎么看上去还没我大的样子?” “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呢?要不要弟弟安慰你一下?我很会安慰人的呢。” “姐姐要不要喝两杯?我来陪你呀!” 这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叫得她的脸都忍不住红温了。 “好了好了,你们先玩吧,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她放下酒杯就走。 几个男人还怪舍不得地看着季柠,笑道:“姐姐,你朋友好纯哦,她有男朋友吗?” “嗯……”季柠想了想,解释道,“应该算是单身?” “那行,那我可就玩儿命撩了啊!” 时晚前脚关上包厢的门,后脚就有人追了上来。 是季柠叫来一起喝酒的男生,看上去比她年轻几岁,眉开眼笑的,样子还挺乖。 “姐姐,需要我陪你聊天吗?”他看着时晚,一双晶亮的眼睛笑眯眯的,很会讨女孩子喜欢。 时晚靠在墙壁上,酒吧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她眼底有几分醉意,但脸上却还是那种难以靠近的冷淡和疏离。 其实她知道季柠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因为爷爷的病情前前后后操碎了心,也因为顾承焰受了不少的委屈,季柠是想找个办法让她内心的那根弦稍微松一松,不要总是绷着自己,多难受。 好像,她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的欢愉。 于是时晚搭了腔:“想聊点什么?” “姐姐做什么工作的?” “公关策划。” “厉害。”男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抽吗姐姐?” “不抽。” 她说不抽,对方也就没有再拿烟抽。 “那姐姐喜欢什么类型的?想和什么类型的玩?” 对方问得很直白。 成年人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下当然可以直白大胆一些,反正暧昧不用负责,醉了也可以理所当然地顺应天性。 “我?”时晚被问得愣了一下。 她能喜欢什么类型? 从前的几年里,她的眼睛里只容得下顾承焰一个人,现在事实证明过去是她的眼睛被屁给打瞎了,所以要说是顾承焰那种类型的男人,她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是啊。姐姐没玩过吗?” 时晚突然就想到了江欲。 她还没说话,对方突然凑了过来,伸出手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姐姐要是没玩过的话,可以找我,我很会。” 下一秒,对方的手猛地被人扯开,时晚还没反应,就被拉进了别人的怀里。 她一下子就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 “怎么,我一不在身边就开始招惹别人了?”他的唇齿间有浓烈的酒味,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友善,像极了是在兴师问罪。 时晚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在这?” “寻着你的味道跟来的。”江欲有些不满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这轻轻一下,差点把时晚的魂都咬碎了。 她抿唇,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软下去,结果被江欲一抱,整个人悬空起来,完全落入了江欲的怀里。 “你说过,我很卖力,下一次还要找我的。”江欲抱着她,低头问,“你现在是喜新厌旧了吗?” 他这话说得,还挺委屈的! “我没有。”时晚摇头否认。 等她说完,江欲就直接横抱着把她带走了。 “季柠还在里面!”时晚惊呼。 “有八个男的伺候她,你以为她真需要你啊?” “……”时晚一时语塞。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包厢里有八个男人? “我担心顾承焰会搞什么事情出来,所以今天我请了人保护你的安全。”江欲像是知道她有什么疑惑,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原因,“然后别人告诉我,你和季柠去了酒吧,点了八个男模。” “……” 荒唐!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也喝了酒?”时晚岔开了话题。 “饭局上。”江欲说,“你都要找男模了,我还能坐得住吗?” “江欲,你搞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似的。” “我不委屈吗?”江欲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爷爷动手术,我知道你心里担心,没跟你多说。你倒好,酒吧,男模……” “行了,别说了。”时晚阻止他继续。 江欲看着她:“理亏了?知道我委屈了?” “嗯,对,你委屈。”时晚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也没劲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江欲:“知道我委屈,那你好好补偿我。” 门口有辆车在等他。 江欲抱着时晚上了车,车门关上,空气瞬间就变得暧昧又露骨。 开车的司机都不好意思回头看,连忙把人送到了洲江酒店就跑了。 时晚是喘着进门的。 江欲吻她吻得她喘不了气,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直接成了一滩烂泥,烂在了江欲的怀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应他这个霸道又绵长的吻。 他还张嘴咬她的嘴唇,像是在惩罚她背着自己找别的男人快活。 江欲把她扔在了床上,扯开了自己领带,伏在她耳边边说悄悄话边吹气。 时晚痒得不行,嬉笑着要躲,嘴唇就又被他衔住了。 “嗯……” 他一双眼睛里都是桃花,时晚半醉半醒地看着他,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眉。 夜晚的月光静谧又明亮,从窗户透进来,照得满地都是霜白。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停下来的时候,江欲问时晚。 “等周一,领证,离婚。”她回答。 “你欠顾承焰多少钱?”江欲问。 “干嘛?你要帮我还吗?”时晚轻笑了一声。 “也不是不行吧。” “嗯?”时晚微微一愣,故意逗他玩,“前前后后加起来要一亿多,你要把自家的酒店卖了给我还债?” “那你最好对我多抱一点期待。”江欲道,“我会让顾承焰吐得更多。” 第41章 小三才知道她要和渣男离婚 接下来的两天,时晚和父母轮流在医院里陪着爷爷。 周五早晨,时栋梁苏醒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表达和行动的能力,但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能够感知,周晤博士说,只要能恢复意识,后续的康复和治愈会进展得相对来说比较顺利。 这两天江欲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时晚。 对于成年人来说,下了床不必保持联系,毕竟江欲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就算是人家真把她当成是陪睡的玩几次,也没什么,况且,他长得帅技术好,身上永远香香的,时晚没觉得自己亏,就当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了。 很快到了周末。 这周末京市有个拍卖会,主办方来自南城,听说是南城响当当的人物,至于为什么会到京市来举办慈善拍卖会,大概也是借此机会来京市拓展业务。 这些年外市的一些商会发展得相当迅速,作为曾经商业中心的京市也接连被外市的势头给压过去,已经算不得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商都,现在势最猛的就是南城,尤其是南城陆家。 时晚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一大早就到了场,同部门的同事也起了个大早。 她前几天请假,虽然在医院里远程办公,但是公司里有很多事情还是组里的大家帮忙做的,时晚过意不去,给大家买了咖啡和早餐,东西还没吃上,迎面碰上两个恶心人的。 在这样的场合,碰上顾承焰和温想那是太寻常不过了。 今天的拍卖会是南城陆家办的,京市有头有脸有经济实力的都来,一是拓宽自己在京师的人脉资源,二来,京市的各位都想和南城的这位大佬交好,先攀上关系。 而今天,南城这位主办方拿出来的藏品都相当厉害,自然也是吸引到了一些专供古董行业的鉴赏商来的。 时晚在二楼准备嘉宾的茶点,就看见温想挽着顾承焰的手腕来了。 她现在肯定是得意了,作为顾承焰的正牌太太,已经住不进顾家别墅了,现在她才是顾家的女主人! 时晚不知道顾承焰有没有把他要和自己离婚的事情跟温想说,反正说不说,事情都已成定局,对于她来说,早就没什么所谓了。 他还想在顾家人面前保留点形象也好,想要装个表面样子不让旁人发现他有多渣也罢。 反正,她是不奉陪了! 时晚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走过,冷不丁听见温想叫顾承焰。 “承焰,听说今天有一条蓝宝石项链,我好喜欢。”她声音娇媚。 “你喜欢的话,举牌就可以。” “真的吗?” “嗯,只要你喜欢。” “承焰,你对我真好。”温想说着,整个人往顾承焰的身上贴,“谢谢你这么多年了还愿意为我等在原地。” 温想一边说,目光一边偏向了时晚。 她知道温想故意的,做戏给她看,故意说这种话给她听,刺激她。 “啊,时晚,你在这里啊。”下一秒,温想转过头来,佯装惊讶地看向了她,“抱歉,刚才没看到你在这里……”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没等温想说完话,时晚就打断了她,微微一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笑道,“明早我和顾总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温小姐要是有空的话,欢迎来围观。” 温想有些惊讶地看着时晚,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顾承焰。 “承焰……你和时晚……” “温小姐是什么品种的塑料袋,这么能装?”时晚瞥了她一眼,道。 顾承焰板着脸,脸色有点难看。 这两天他时常想,时晚为什么能够心平气和地签下那份新的离婚协议书?她不是最爱慕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吗? 还有现在,她这张目空一切的嘴脸,就因为时栋梁手术成功了,她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呵! 顾承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向时晚的眼色又沉了几分,他没再说话,揽着温想的肩离开。 “承焰……你真的要和时晚离婚吗?”离开的时候,温想还在试探地问。 顾承焰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沉默了片刻,尔后道:“对于你来说,我和时晚离婚还是不离婚很重要么?” 温想没想到顾承焰会这样和她说,她看着顾承焰,道:“我只是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身份那些我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那就不必再问。”顾承焰开口,堵住了温想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温想下意识地握紧手,她很用力,指甲几乎都要陷进皮肉里,她看向顾承焰的侧脸,内心升腾出一股浓烈的嫉妒。 她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时晚,咬住唇,眼底的恨意更甚了。 时晚准备好一切之后,退到了二楼楼梯的最角落。 一楼大厅里,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 聚光灯落在南面的舞台上,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上了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和现场的嘉宾做了简单的互动。 时晚靠在栏杆上,静静地观察着台下观众席的人。 这些京市的商圈权贵们聚集在这里,很多人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其实背地里都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在这片巨大的污水染缸里,有谁能是真正干净的。 “为什么喜欢坐在角落里观赏别人的故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江欲的声音。 时晚没回头,轻笑了一声:“你不觉得站在这种位置上旁观别人的故事才更有趣吗?” “不喜欢。”江欲摇了摇头,“要看,也是别人旁观我的故事。” 时晚双手放在栏杆上,侧过脸来看向了江欲,道:“那你今天打算出演什么样的故事?” 他今天穿了身米色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正经。 江欲淡淡地望了时晚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楼下的拍卖会在主持人简短的开场之后正式开始了,时晚转身下楼:“你玩,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要盯着的。” 江欲“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他眼底平静如水,却又在看向顾承焰的时候布满了杀意。 第42章 拍卖会上小三带人来羞辱她 时晚下楼的时候,主持人正好在介绍第一件藏品。 见到时晚,主持人礼貌地微笑点头,继续说:“这件来自十二世纪象牙梳是在苏格兰被发现……” 今天到场的人很多,偌大的会场里坐满了人,唯独角落里还有两个位置空着。时晚走过去,拉开了其中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坐在这个位置,余光正好能瞥见第一排的顾承焰和温想。 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有一个明面上却又从来不带到台面上来的妻子,他们也知道这位身处高处的继承人心里唯一喜欢的,是当红的青年画家温想,所以在这种场合,顾承焰搂着温想光明正大地出席拍卖会,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最重要的是,顾承焰如今的地位,已经容不得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有任何闲言碎语,当他眼里的半粒沙子了。 这几年来,顾家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顾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他手段毒辣,杀伐果断,这几年已经吞了不少企业,投资的生意也是风生水起,比当年顾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要风光,所以圈子里大家也都敬畏,见了面谁都得礼让三分。 甚至大家都说,顾氏是因为在顾承焰的手里才会有今天的发展,要是当初顾家大少爷没死,继承顾家的是大少爷顾敛,怕是顾氏也不会有现在的能耐。 时晚坐在角落里,把场上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听了个遍。 “今天顾少带的是温想啊?他家里那位呢?真离婚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不离婚,时家的那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你看这么多年了,顾承焰有带时家的那位出席任何公共场合吗?这温想才刚回来,顾承焰就这么高调了,我估计啊,早就婚变了!” “哎,这时家的也是可怜,当初他这个私生子还多亏了时家撑腰呢,谁知道这个时家前脚刚退出神坛,顾少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和初恋在一起了……啧啧,真的惨。” 时晚轻轻地舒了口气。 听八卦听得也没什么乐趣,尤其是八卦中心的主角是她自己的时候。 “接下来的这件藏品是十九世纪欧洲皇室的一枚金胸针……” 时晚看着温想拉了拉顾承焰的手臂,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在看表情就是在撒娇卖嗲。 果然,下一刻顾承焰就举了牌。 半场拍卖会下来,顾承焰为温想拍了三件藏品。 时晚在二楼收拾茶歇台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您就是着名的青年画家温想小姐吧!我看过您的画作,真的非常震撼,没想到您还这么年轻……” 时晚侧过脸,就看见温想在几个富太太的簇拥之中上了台阶。 温想是最喜欢被戴高帽子的,被人这么一夸奖,脸上都笑开了花。 “我看过您五年前参加国际大学生绘画大赛的那幅作品,真的非常优秀!五年前您就有这么高的艺术造诣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五年前的参赛作品? 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她的笑声,不远处的几个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你笑什么?”温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笑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时晚看她这副样子,实在觉得搞笑。 温想哼了一声,道:“时小姐今天作为拍卖会的策划师,忙前忙后的这么辛苦,都没有时间坐在贵宾席呢。但是承焰不能没有女伴,所以我就代劳了,时小姐应该不会嫉妒得发疯吧?” “非但不,反而要祝福你们多拍一点,推动扶贫项目发展。”时晚斜眼乜她,道,“我知道温小姐人美心善,非常想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今天我作为拍卖会的负责人之一,想诚挚地邀请温小姐现场做幅画进行拍卖,如何?” 时晚就这么目光平淡地看着温想,眼神很冷,整个人毫无波澜。 温想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家都这么喜欢温小姐的作品,温小姐该不会不愿意吧?”时晚一边拱火一边挑衅,“再说了,我和顾承焰都要离婚了,以后你可是顾氏集团的少奶奶了,提前做点公益项目,也是为了顾家好嘛。” “离婚……啊?” “啊,时小姐,顾总要和你离婚了?” “……” 时晚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富太太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顾承焰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带她出席过,但圈子里一些跟时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识她。 自然,也知道她就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可怜虫! 时晚无所谓地摊手道:“是啊,要离婚了。” 说完,时晚就看见了站在一楼楼梯口的顾承焰。 他显然听到了他们在议论什么,在发现她说出了他们要离婚的事情后,顾承焰的眉头明显拧了起来。 他看向时晚的眼神很不友善,她知道,不过,她毫不在意。 在顾承焰的认知里,她可是哭着求着跪着都要当顾家少奶奶的人,现如今突然就舍得了,不稀罕了,顾承焰心里肯定接受不了。 他爱接受不接受,关她屁事! 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料到时晚会承认得这么直截了当,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你们感情不是一直都很不错的吗?”其中有人多嘴八卦了一句。 时晚微微一笑,回敬了她一个眼神:“您是在说哪里的风凉话?” 反正以后离开了顾承焰,她和这些人一点交集都不会有,就让她们去舔温想吧!她现在一个都不想惯着! “我和顾承焰不是圈儿里出了名的毫无感情么?怎么,我老公在外面有小三的事情,难不成你们是第一天才知道?”时晚淡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说出口的话也是平等地创飞每一个人,“小三都挽着我老公的手跟他出双入对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和顾承焰夫妻关系好呢?” 被她这么一怼,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了,但也有看不惯她的,张口就反问:“你自己的老公你看不住,被小三登堂入室了,你不该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吗?” 第43章 拍卖会上撕逼 时晚都被这套说辞给气笑了。 说话的是圈子里做建材生意的王总的老婆,也是个小三上位的,同类相吸吧!所以回对温想这种人格外的有好感。 “他是狗吗?我要看着他?”时晚笑着看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说错了,狗可不需要看,狗忠诚得很。这种喜欢在外面乱叮的,只能是苍蝇。不过苍蝇喜欢叮的都是屎,当初王总叮你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你挺香?” “你!你敢骂我?!”对方被气得刚做的鼻子都歪了。 时晚继续补刀:“你为什么破防?该破防的不该是我们这种看不住老公的可怜女人吗?王太太现在是王总的妻子,也要好好看着王总啊。” 时晚语气无辜,句句却是在阴阳。 除了被怼的王太太,其他人也都蛮开心,毕竟能在这样的场合看好戏,还是挺有趣味的。 “时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今天的场合,有些话说出口还是要慎重吧!到时候弄得难看,对谁都不好。” 时晚听温想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就恶心。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能比这更难看吗? “我现在情绪上头,口不择言,温小姐,你确定还要惹我么?”时晚冷冷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满眼的警告意味。 “时小姐,就算你要和顾总离婚,你现在再怎么说也是顾总的妻子,顾总是圈子里的翘楚,人中龙凤,你这副样子,像是疯狗一样地到处咬人,丢的是顾家的脸面!”王太太怒道。 “丢的就是顾家的脸。”时晚反驳了对方的道德绑架,“你有意见?” “你……你!你简直是条疯狗!”王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想咬住唇,道:“时晚,今天是因为你不在,所以承焰才会找我来参加拍卖会的,你这么误会我,我……” “闭嘴。”时晚抬手按住了温想的下巴,逼迫她把嘴巴合上,“你再在我面前装一次绿茶,我就把你当年获奖的那点事儿都抖出来。” 温想闻言,下意识的身子一僵。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要造谣吗?时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造谣,我的律师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试试。”时晚的眼底全是寒意。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狠狠地捏住。 没等她反应,她整个人被顾承焰甩到了一边。 “时晚,你敢动她?你不要命了?!”顾承焰怒道。 他声音不小,足以吸引楼下所有人的注意。 下面的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楼下的都开始窃窃私语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时晚靠在栏杆上,懒懒地瞟了眼顾承焰,她勾起唇角,脸上浮现起讥讽的笑意:“顾总这是宠妾灭妻来了?” “你想发疯我不拦你,但是她,你别动。”顾承焰走到温想的身旁,义正严词地替她撑腰。 这种戏码陈词滥调的,时晚都看腻了。 她哼笑了一声,道:“顾总恋爱脑得不轻,见谁都是对你家温妹妹图谋不轨。” “你以前不一直都这样么?仗着自己是时家的大小姐,就随意地欺辱她!”顾承焰咬牙道。 “所以现在时家不比当年了,你就开始硬骨头了。”时晚扬着头,一字一顿地说,“当年,我如果想动她,她现在连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你不会是觉得五年前我办不到吧?” 顾承焰脸色一沉。 “说说吧,在顾承焰的面前是怎么编排我的?啊,我都能猜得到。说我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排挤你这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小丫头,因为你和顾敛走得近,所以吃醋,处处针对你,欺负你……我应该没猜错吧?” 时晚话音刚落,温想的脸色瞬间就绿了。 顾承焰把她护在身后:“你还需要猜么?时晚,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 “承焰……别说了,别再因为我吵了……”温想红着眼,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臂,“时晚容不下我也是应该的,今天这么多人在,就不要再闹笑话出来了吧。” 顾承焰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心疼坏了,他用力地搂住温想,自以为是个救世主,道:“你放心,想想,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不委屈……”说着,温想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还真是演技不凡,到哪儿跟塑料袋似的,能装! “不委屈就把眼泪憋回去。”时晚连正眼都懒得看温想一下,“在我面前,你永远没资格哭。” “时小姐!你讲话不要太过分了,温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是啊……就算你是顾总的太太,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别人吧?再说了,你自己也说了,你和顾总就要离婚了,所以顾总和温小姐是两情相悦,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不正当的关系!请你不要再这么对温小姐了!” “时小姐,你好歹也是高门出来的千金,怎么可以这么没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 “是不是因为时小姐才是插足顾总感情的那个啊!我可是听说当初顾总喜欢的一直都是温小姐,是你用了手段让温小姐出了国,和顾总结了婚,这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你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就别怪我们大家不给你体面了。” “是啊时小姐!你太过分了!还是给人家温小姐道个歉吧!” “……” 在场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生怕自己站队晚了顾承焰记不得自己。 也是,她都说了要和顾承焰离婚了,看顾承焰的这个架势,肯定是要把温想娶回家的,反正都知道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很快就要易主了,再站错队可就太不应该了! 眼看现场的情形一边倒,温想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她躲在顾承焰的怀里,挑衅地看着时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温小姐这是以为自己赢定了?”时晚直起身子,问。 温想:“时晚,我从来都没有跟你比过,在我的心里,我们好歹同窗一场,我不会和你竞争的,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输赢啊。” “哦,同窗一场啊。”时晚玩味地重复了一下温想的这几个字。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好同学。”温想顿了顿,道,“而且你从小和顾敛一起长大,是他的未婚妻,顾敛资助我一路从初中读到了大学,我怎么会想跟你有什么不合呢!” 听到顾敛的名字,时晚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冰点。 “你也敢提顾敛?”时晚张口,话是对温想说的,目光却冷冷地看向了顾承焰,“温小姐既然这么感谢顾敛,那就跪下来告诉他的弟弟!那幅改变你命运、让你觉得你有资本能够爬到我头上来的获奖作品,是偷的谁的?” 第44章 小三心虚地摔了她的手机 话音刚落,温想就破防了。 她指着时晚的脸,哭道:“时晚,你再怎么不喜欢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拿我最喜欢的事业造谣!我喜欢画画……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都要抢?你就这么喜欢高高在上地戳我刀子吗?” 她说得好无辜,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抢?”时晚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犯得着抢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进和温想之间的距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道:“你告诉告诉我,什么是你的?是我的丈夫顾承焰,还是那幅画?” 温想的脸色凝在脸上,她面色发青,声音里满是哭腔道:“好,时晚,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还要犯绿茶病是吗?”时晚拿出手机,她勾起唇角,斜着眼看着温想,道,“那我可要放录音了。” “什么录音……”温想一愣。 时晚慢悠悠地解开锁屏,在一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点开了网盘。 “五年前,顾敛给我的打的那通电话,他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件事……发现有一幅参加国际大赛的作品和他从前见过的某一张一模一样,只是那张画的署名,好像是……” “够了!别说了!”下一秒,温想控制不住地冲过去,一把拍开了时晚的手。 还没有来得及点开文件的手松开,手机就这样从二楼掉了下去,屏幕摔得稀巴烂。 温想下意识的动作完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荒谬和心虚。 她抿着唇思考了片刻,转过身去,颤着肩膀,委屈地看着顾承焰。 “温小姐,怕什么?不是说我在造谣么?到时候录音放出来了,你就说我是合成的不就好了,反正你不要脸的操作那么多,也不缺这一次了,不是吗?”手机掉了,时晚也不着急。 反正现在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温想的身上,他们带着疑惑和审视,等着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自始至终,顾承焰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时晚的身上。 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她那么对温想,他是应该愤怒,应该狠狠收拾她一顿的! 可是,顾承焰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面前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时晚的这一面。 原来她那么强势,能说会道,又可以那么冷静,那么从容……但是从前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温柔的、顺从的…… 他从温想的嘴巴里听到的,是一个仗势欺人、尖酸刻薄的形象,顾承焰一直以为她是这样的。 直到今天,他好像见到了真正活着的时晚。 “承焰……”温想自知理亏,连忙伸手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让他给自己做主。 顾承焰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头;‘别怕,有我在,她没有机会再来欺负你的。’ 时晚都快被顾承焰这副蠢样给恶心坏了。 “顾总,现在是你的女伴摔了我的手机,还诽谤我说我造谣她。”时晚抱胸,道,“知道你恋爱脑,但也不能没脑子吧?” “时晚,如果你还要点脸的话,就不要继续在这里发疯。”顾承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转而警告她。 行。 时晚算是明白了。 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她懒得跟这对贱人浪费时间,摊手,道:“赔钱。” 顾承焰眉头一拧:“你想钱想疯了?” “弄坏了我的手机不赔?”时晚笑道,“还是说,顾总觉得我的手机也属于我俩的夫妻共同财产,你可以替我宽恕温小姐的过失行为?” 顾承焰压低声音,道:“时晚,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这么多人在,别把顾家的脸丢光了。” 哪还有什么脸啊? 他当初出轨找白月光的时候,她早就被钉在京市的耻辱柱上了! 她反正没脸了,还能有心情保全他顾家的脸面吗?! 在场的宾客都把今天的事当笑话看,虽然碍于顾家的权势和地位在,不敢光明正大地谈笑,也不敢把今天发生的事抖出去,但圈子里私下肯定会传疯的。 “你拿着我爷爷的命来肆意践踏我、摧毁我、侮辱我的时候,就不是在丢顾家的脸了?”时晚掀眸,回敬了顾承焰一个同样冷漠的眼神。 “呵。时栋梁现在有命活了,你就觉得自己硬气了,是吧?”顾承焰冷声。 时晚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是我发现自己不爱你了,所以,心如钢铁。”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顾承焰之间的距离。 时晚朝温想摊手:“顾总给你拍藏品没钱赔,那你自己赔吧。” 楼下,主持人重新上了台。 “各位嘉宾,我们下半场的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大家稍作休息后可以回到席位上了。” 时晚拿不到钱,没有打算让楼上这场闹剧散场的意思。 她看向旁边的围观群众,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温小姐怕我拿了什么合成的录音来造谣,吓得把我手机砸了,是吧?”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搭腔。 毕竟今天的事情和顾家有关,真要是帮时晚说了话,因此被顾承焰记着,惹祸上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晚知道没人会跟她站边,她也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拜高踩低的圈子里得到半点公平。 从前时家在圈子里手眼通天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用这样谄媚讨好和畏惧的态度面对时家的,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的高处换了人,这些人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啊。 “真热闹啊。”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晚回头,不知道江欲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大家可能集体眼瞎了,但是我在旁边看得倒是挺清楚,的确是温小姐摔了时小姐的手机。温小姐,赔钱。”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引得旁边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 “……” 温想见居然有人来帮时晚,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她有错,要是时晚只是想要钱,那就用钱了结了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想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传出了风声,那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那就算不上是什么事。 温想说着拿出手机,道:“真不好意思啊时晚,刚刚确实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你又要像以前一样拿手机拍我的那些……算了,过去的事情是我不该提的……抱歉。我没带现金,钱转给你吧,你报个号码给我。” “扫这里。”说着,江欲打开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很自然地站在了时晚的身边。 顾承焰下意识地抬眼看了江欲一眼,突然思绪又飞快的跳转了起来,他冷不丁想起了不就之前的那晚,在洲江酒店,他看到的那个身影。 江欲意识到顾承焰在看自己,他很大方地迎上了顾承焰的审视。 眼底却是满满的挑衅。 在所有认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咧开嘴,轻笑了一声:“我与时小姐相知相熟,温小姐赔的钱我就先代为收下了。” 第45章 江欲的嘴碰见绿茶就跟淬了毒似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江欲早就被顾承焰千刀万剐了。 虽然场面上平静得没有争吵,但空气里的火药味隔大老远都能闻到。 最重要的是,这个眼生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罪顾氏集团的掌权人! 温想故意侧脸看了顾承焰一眼,问:“啊?你和时小姐很熟吗?” 时晚就知道这绿茶会拿这个做文章。 于是她索性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熟。” “是这样啊。”温想一边扫码,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承焰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私下的社交,我以为是你一直没有从顾……他的离开中走出来,现在看到你有了新朋友,还是挺为你高兴的。” 话音刚落,一万块到账。 江欲把手机放进了西装口袋里,没等时晚说话,江欲先开口了:“温小姐这朵水仙花还真是不爱开花啊。” “什么?”温想没明白意思,一愣。 江欲:“装蒜啊。” 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承认江欲的战斗力也很猛,但是顾承焰在场,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他只是个开酒店的,顾承焰还承包了他家的总统套房,给他冲了不少业绩,要是把顾承焰得罪了,且不谈顾承焰是否记仇会把搞他一下,酒店失去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血亏啊。 “温小姐这么关心时小姐,要不是跟顾总有一腿,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好姐妹啊。”江欲说完,朝时晚招招手,“走吧,看看手机还能不能用,毕竟录音还在里头。不过坏了也没关系,用温小姐的赔款再买一部,反正文件在网盘,丢不了。” 江欲边说边观察温想的表情,看见她的脸一点点地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时晚也没逗留,转身下了楼。 两人并肩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顾承焰始终看着两人的背影,他的目光晦暗幽深,整个人冷得像是一座冰雕。 温想也意识到了顾承焰心里不痛快,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承焰。” 顾承焰面部的线条绷得很紧,没答。 “承焰?” 叫第二声的时候,顾承焰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啊?”温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顾承焰的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没什么。” “如果是因为时晚的话,你也别想太多了。他们两个人一看就是朋友,他们之间肯定没什么的……” “她跟谁有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承焰冷道,“别提她,恶心。” 温想闭上嘴,没再说话。 随着下半场拍卖会的开始,大家陆陆续续下了楼回到了席位上。 顾承焰走到贵宾席,就看见时晚和江欲坐在不远处角落的位置上,他的眸光一沉,眼看他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样子,眼底里掺了几分不屑。 “你这手机质量倒是好,都这么摔了,完好无损。”江欲观察了一下时晚的手机,发现好端端的,什么毛病没有。 “白赚一万块。”时晚心情挺好。 “既然有证据自证清白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过了会儿,江欲突然问。 时晚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还真以为我有证据啊。江欲,你怎么和温想一样好骗啊。” “你没有?”江欲一愣。 “难道你和好朋友打电话会录音吗?”时晚哭笑不得,“当然没有啊。毕竟谁能想到呢,那是我和好朋友这辈子的最后一通电话。” 她的情绪微微有些低落,江欲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这微笑的动作,全被顾承焰看在了眼里。 他微微侧身,两人的动作正好钻进了他的余光里。 顾承焰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有种不安的愤怒在他的身体里游离。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无法控制实在是有些反常。 顾承焰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又在看见时晚脸上的笑容时整张脸彻底冷下去。 她居然和被人的男人笑得这么开心?她怎么敢的?! 他们还没离婚,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他看她真是彻底疯了! 又或许是他这阵子拿时栋梁的手术一直要挟她,她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还是个人。 所有她只是有点情绪罢了,故意在他面前装出这副和别人亲昵的样子,顾承焰不信时晚会放着顾氏集团的少奶奶不当,要去当个酒店老板的女人,不过是故意刺激他,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呵!低端又下作的手段。 “就没有别的办法证明了?”江欲问。 “你好像很关心我能不能洗刷冤屈?”时晚笑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江总,关心则乱啊。” 江欲点点头:“在我关心你这个问题上,我从来没否认过。” 他的眼神又温柔又勾人,对上时晚的眼睛,差点有那么一瞬间让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还是时晚先招架不住,扭头别开了视线。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画界,你会不会愿意?”过了很久,江欲问。 时晚的身子猛怔了一下。 她想起江欲之前以她的一幅画作为爷爷做手术的交换条件。 她问:“江欲,你还知道什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了解我那么多?” 江欲:“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值得好奇,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关心这个帮我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只关心,他能不能让我达成目的,能不能在我这里有利用价值。” 时晚:“你这是让我利用你?” 江欲:“欢迎利用,荣幸之至。” “可要用人不疑的话,最起码得知道对方的动机,对不对?你一个开酒店的,和顾承焰的生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甚至还是你的客户,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针对他,不惜接近我,扳倒他?” 听到她的形容,江欲有些不满意。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性,”江欲顿了顿,纠正了她的说法,“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第46章 江欲和顾承焰抢拍 为她而来? 他该不会觉得他这种哄小姑娘的话她还会相信吧? 要是五年前他说这话还有点可能,可是现在,时家早就不是当初如日中天的样子,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勇敢无畏的少女,江欲如果真是为了她才来的,时晚根本想不通他到底图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时晚全然把江欲说的当成是个笑话了。 “丧良心啊。”江欲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用开玩笑的口味揶揄她,“捧了一颗真心来,结果被别人视如草芥。时晚,你说,我怎么这么可怜?” 说是可怜巴巴,但他的脸上笑容灿烂,尤其是在看到顾承焰看向这里的眼光后,江欲笑得更嚣张了。 他甚至微微颔首,咧开嘴,露出了光洁雪白的牙齿,朝顾承焰眨了眨眼睛。 顾承焰当然知道这是挑衅。 他紧抿着双唇,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得厉害。 “所以今天你来凑什么热闹?”时晚歪着头,看向了江欲。 “不是跟你说过嘛,要帮你从前夫哥那儿弄钱来。”江欲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台上的拍卖品,看上去没什么兴致。 时晚是不明白,江欲要怎么从顾承焰那边来搞钱。 她想得出了神,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在江欲的身上。 从时晚的角度看,正好能完整地看到江欲的侧脸。 他的鼻梁很挺,整张侧脸的线条轮廓坚毅,他的唇不薄,所以瞧着多了几分性感,五官里最出挑的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瞳黝黑,睫毛又密又长,眼角微微往上扬了一点点,所以他看上去有种腹黑的矜贵感。 她大概是看了很久,直到她感觉到不远处那道冰冷又愤怒的目光后,时晚才回了神。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感觉到,顾承焰在看她。 “你的眼睛都快长在我身上了。”突然,江欲侧过身来,一双眼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直接紧紧地锁住了她的目光。 “我在想,你怎么从顾承焰那儿弄钱来。”时晚答。 江欲轻轻地抬手:“来吧,展示。” 话音刚落,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最后一件藏品。 那是一条蓝色的宝石项链,即便是隔得这么远,时晚依旧能把台上的项链折射出来的光芒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起之前她好像听到过温想说起这条项链。 下一秒,身边的人纷纷开始出价。 这条项链来自于久远之前的英国皇室,其意义已经不能简单用价格来衡量,因此拍卖价很快就上了一亿。 大家报价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直到顾承焰举起牌子:“三亿。” 时晚知道他肯定会为了温想拍下这条项链的,但她第一次见顾承焰这么大方,还真有点讥讽的意思。 她不过是拿他的黑卡刷了八千万而已,他就舍不得,要让她一个子一个子地吐出来,而给自己的白月光拍东西,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般来说,顾承焰开了价,那就是终结价。 没人会自讨没趣跟顾承焰比财力,一来比不过,二来还要引得顾承焰心里不悦。 大家都在等一锤定音,下一刻,时晚的手忽然被江欲抓了起来,和她的手一同举起的还有江欲的牌子。 “三亿五千万。” 他刚说完话,在场所有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一时间,时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在二楼发生的闹剧还没有完全平息,大家都没想到在拍卖东西这件事情上,还会有人选择跟顾承焰叫板。 时晚也没想到江欲会发疯叫了三个亿多。 且不说他不过是个开酒店,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就算是真的拿得出,为了拍这么一条项链,为了跟顾承焰一较高下,时晚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疯了江欲?”众目睽睽之下,时晚放下手,压低声音对他说。 江欲眼底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像是丝毫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听到叫价,顾承焰的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了时晚的身上。 他看见江欲握着她的手,看见他们挨得那么近,他眸底的光彻底消失不见了。 “四亿。”顾承焰举起牌子,抬价。 “四亿五千万。” 顾承焰的话尾音还没落,江欲就叫了新的价。 这一次,温想也控制不住地回过头来。 她轻轻地拉住了顾承焰的手臂,道:“看来时晚是找了个很有财力的男朋……啊,不对,朋友啊。” 时晚隔老远就听到了温想的阴阳怪气,她话里含沙射影的,就怕顾承焰输了。 顾承焰眉头微微一挑,抬价:“五亿。” “五亿五千万。” “……江欲!”时晚差点没绷住。 她连忙拉住他,小声劝阻道:“哪有人这么加的?江欲,你拿得出这么多钱吗?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裤衩子都留在这儿?” “别慌。”江欲凑在她耳边轻声。 他叫她不慌,她哪能做得到? “时晚,要是为了和我怄气,你不必如此的。”说着,温想站起身来,她裹好自己身上的披肩,道,“你这位朋友就算再有实力,但真要真金白银地比,怕是没这个底气吧?” 闻言,时晚站起身,她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请你搞清楚,你现在拿着的是我老公的钱,你确定要在我这个正主面前狐假虎威吗?” “温小姐还是担心担心顾总能不能拍得下这条项链吧。”江欲慢悠悠地开口,连一眼都懒得看温想,“大话说在前头,可是会鼻青脸肿的哦。” 温想哼笑了一声,没搭腔,转身坐了下去。 她看了眼身侧的顾承焰,他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 于是温想又烧了把火,对他说:“承焰,要不算了吧……我虽然喜欢,但也不至于为了一条项链再和时晚闹起来,也不知道今天给她撑腰的是谁,万一……” “六亿。”没等她说完,顾承焰举了牌。 温想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里得意洋洋。 “六亿六千万。”江欲举牌。 “七亿。”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人有来有回地加价。 “十亿。”江欲站起身,对着顾承焰说,“顾总,别那么小气,五千万五千万的加,算怎么回事?” 第47章 江欲上台送渣男和小三绿手帕 “……”时晚很想提醒他,别装太过了。 顾承焰现在是上头了,要是等会儿他冷静下来了,不要了,难不成真要让江欲掏这五十亿吗?! “十亿一次——” 顾承焰冷冷地抬眸看了眼江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江总这么不怕死。” “我的女伴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要摘下来送给她,更何况区区一条项链。”江欲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的西装领口,道,“承让了,顾总。” “十亿两次——” “十三亿。”顾承焰再次举了牌。 江欲微微颔首,笑眯眯地坐了下去。 他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江欲缓缓地拿起牌子,慢悠悠地挥了两下。 “十三亿一次——” “江总,不跟了?”顾承焰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欲。 时晚按住了江欲的肩膀:“别加了。” “你喜欢吗?”江欲问。 “什么?你是说项链?” “嗯。”江欲道,“如果你喜欢,我绝不让给他。” “我对珠宝首饰没兴趣。”时晚道,“我和温想的审美可不一样,从来都只有她学我的份儿,还没有我要跟她抢东西的可能。” “十三亿两次——” “那行。”江欲心安理得地靠在了椅背上,唇角含笑地把玩着手中的号码牌。 在场的各位都在看江欲什么时候举牌,见他好像没有要加价的意思,瞬间觉得有点无聊。 看来还是一样的,顾承焰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挑战他。 本来以为今天来了个刺儿头,可以有新的局面,没想到,还是不敌京市首富的顾家啊! “不会觉得没面子?” 定锤之前,江欲生怕她后悔,又确定了一遍。 “不会。” 面子?她哪还有什么面子? 她的面子早在五年前选择嫁给顾承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丢光了。 守着面子有什么用?面子又能值几个钱。 “嗯,很好,有格局。”江欲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时晚,你比我想象中还要……” “还要什么?” 江欲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特别贴切的形容词。 索性选了一个:“迷人。”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迷人?什么蹩脚的形容。 “十三亿三次——” 成交! 时晚看到锤子敲下去的那一瞬间温想的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她站起身,表情好不得意,第一反应不是看顾承焰,而是转过身来炫耀似的对时晚说:“可惜了,天上的月亮你摘不到,眼前的宝石项链,你也没有。” “好,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拍下我们最后一件藏品的顾承焰先生和他的女伴温想小姐上台——” 在众人的掌声中,时晚挽着顾承焰的手上了台。 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别花哨的彩色连衣裙,配上身上的金色披肩,整个人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时晚知道这一直都是温想钟爱的审美,她就是喜欢哗众取宠,就是喜欢成为场上的焦点,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因为她卑微平凡了那么多年,所以这是她格外渴求的,涅盘重生的机会。 如果她是真的靠自己走到今天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贵子,时晚或许真的会欣赏她、敬仰她。 可惜了,人生的诸多苦难没有磨练她坚强的意志,反而,成了她拼命想要隐藏的自卑的过去,让她变得格外虚荣、虚伪,烂人一个罢了。 “什么感受?”江欲突然开口问她。 “没什么感受。”时晚道,“顾承焰和温想的事情,在我这里已经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她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他们站在一起,光鲜亮丽的,好像是要比她这个正宫要配得多。 那就祝他们这辈子都锁死吧! 十三亿,从渣男的口袋里出来,用于资助贫困的落后地区,总算是有点价值! “顾总,说说您为什么钟意这条项链吧?”主持人把麦克风交给顾承焰。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停在了时晚的身上。 他就这么看着她,冷冷的,淡漠的,道:“想想喜欢,所以我要送给她。” “顾总真是很浪漫的人呢!”主持人夸了一句,又把话筒给了温想,“那么温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觉得何德何能,又万分庆幸和感谢。感谢上天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没有失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尽管时光过去了很久,我们蹉跎了很久,即便是有人插在我们的中间,白白让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但是没关系,他还等在原地,他还愿意等我,对我来说这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赏了。” 台上的两人含情脉脉,眼神都快拉丝了,主持人率先鼓掌,下面的宾客也纷纷地跟着拍起手来。 完全没有把她这个还没有领离婚证的顾太太放在眼里。 罢了! 她也没有放在眼里! 这垃圾身份,谁爱要谁拿去! 主持人接着说:“今天,这最后一件藏品的持有者也在我们现场,今天,他精心准备了一件纪念品,要送给拍走最后一件藏品的有缘人。让我们欢迎他!” 时晚做梦也没想到,台上气氛热烈,聚光灯会突然转到台下,最后,停在了江欲的身上。 他那件白色的西装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都在闪着光。 台上,温想惊得脸都僵住了,她前一秒还无懈可击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此刻,她的眼神里只剩下懊悔和尴尬。 在顾承焰要杀人的目光中,江欲迈开腿,走上了台阶。 “温小姐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我说要给时小姐摘天上的月亮,结果却连地上的项链都没拍得下来,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没?” 江欲站在了温想的面前,笑得格外开心。 温想的脸色越难看,他的笑容就越高调。 江欲顺带也扫了顾承焰一眼,平等地怼了台上的两个人:“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啊。” 说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顾总,温小姐,好好保管。”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绿色的手帕,交给了顾承焰,“这条手帕我很喜欢,颜色好看,适合过会儿给温小姐擦眼泪。” 第48章 顾承焰对温想的说辞起疑 一言既出,顾承焰脸色铁青。 在场的人都纷纷开始议论台上的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完全不把顾氏集团放在眼里。 时晚也没想到,这条项链如此珍贵,竟然会是江欲的藏品! 杀人诛心,江欲也没多说,转身下了台。 现场的气氛异常尴尬,主持人的大脑飞速旋转,想了一万个办法缓解现在的氛围。 他开口试图挽救了两句,结果发现毫无用处,顾承焰和温想冷着脸下了台。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中,他坚定地走向了时晚。 “还要继续看吗?”江欲问。 “不看了。”说完,时晚起身走了出去。 拍卖会结束,现场的宾客陆陆续续地出门,时晚在二楼目送顾承焰温想出了门,回头,看见江欲正靠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想问的?”江欲开口。 是有很多想问的,但她就是不问。 “你要是想说,自己会开口,有些问题好像不适合我来问。”时晚道。 江欲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为什么不适合?不想了解我?” 想。 但是不必要。 她虽然对面前的男人有诸多好奇,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是一路人,也许就只是床上缠绵一段时日,接着床下一拍两散的结局,所以,她没什么必须要了解他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条项链的来历。”时晚道。 江欲有些吃瘪,他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外祖母的,从前外祖父追她的时候送她的,没想到后来会变得这么值钱。” 时晚:“原来是用这个法子来搞顾承焰的钱。” “嗯。”江欲道,“十三亿,一亿给你处理顾承焰的离婚协议,剩余的捐了。” 时晚握紧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江欲,那可是一个亿。” 江欲是觉得无所谓:“这条项链本来也就不值这么多,还点给他吧,我倒也没那么小气。能让你解决婚姻大,算是值当。” 时晚轻轻地舒了口气:“不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 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男人,帮她找医生,在顾承焰面前给她撑腰,还弄走了顾承焰十三个亿。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江欲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淡然的目光静静地扫过了她的脸,他启唇,道,“你就权当我是在利用你,榨干你身上的价值,只管按照我让你做的去做就好,至于原因,暂时不用探究。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友非敌,剩下的,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她才懒得问。 有大腿抱不抱,那才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晚点的时候,拍卖厅收拾好了,时晚确认了一下让工人搬来的布置道具可以回收的是不是都带走了,和客户结清了费用,刚要走,突然,身后的客户叫住了她。 “时小姐,留步。” “方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负责和公司对接的客户姓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说是南城陆家的人,至于在陆家是什么职务,时晚也不清楚。 “嗨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我多嘴,想打听一下。” “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可以。” 方先生:“今天看你和在场的江少……江先生挺熟的,你们……” “我们有一些渊源,也稍微有些交情。”时晚没有具体说。 “哦,是这样啊……我听说,时小姐是不是已经结婚了?现在在走离婚程序?还没离婚?” 对方问得有些详细,还都是她的一些私事。 意识到时晚的不悦,方先生没有再深入地问,略含歉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时小姐,是我多问了。” “没关系。”时晚摇了摇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时小姐自便。” * 从拍卖会结束出来之后,顾承焰开车带着温想回别墅。 一路上,他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温想吃了瘪,心情也不痛快,两人就都没说话。 直到别墅区前面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顾承焰终于开了口。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声音有些沉:“为什么砸时晚的手机?” 温想拿着包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怎么了,承焰……你生气了吗?是因为我今天一些不得体的行为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是吗?” 哗—— 刹车声响起,顾承焰侧过脸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温想,道:“回答我。” 温想看着顾承焰的眼神,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看样子是要刨根问底。 于是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承焰,我怕她。”温想压低自己的声音,“我看她拿起手机,仿佛就想起她从前是怎么对我的。” “你说,她怎么对你的?”顾承焰继续追问。 车里,空调的温度打得很高,温想的耳根通红,睁开眼,眼眶里还有泪水。 “那天是顾敛的生日,我带着生日礼物去找他,却被时晚误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她……她后来找人羞辱我,扒光了我的衣服,还……还拿出手机拍了我的照片……” 顾承焰脸上的表情很沉。 他认真地听完了温想的话,又想到了今天在拍卖会现场见到的时晚。 如果今天的时晚才是真实的她,那么五年前,她真的会如同温想说的,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么?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一直没有和时晚有多么密切的接触,但因为顾敛的关系,他们也算是偶尔打过几个照面,再加上两人是一个专业的,在学院里偶尔也能碰上面,说上几句话。 如果……如果时晚真的像是温想说得这么不堪,那么顾敛会不知道吗? 是他真的不知情,还是知道却替时晚隐瞒遮掩? 在他的认知里,顾敛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把温想送到了别墅区门口。 “下车吧。” “啊?承焰,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顾承焰语气平平。 “哦……好。”毕竟今天是在拍卖场上有失体面,温想也生怕顾承焰再多想、再追究,于是乖乖地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顾承焰立刻给助理拨了通电话。 “帮我查件事。”他道,“五年前,我哥、时晚和温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9章 渣男被气得发疯来找她 时晚收拾好行李已经是晚上八点。 季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把东西搬出来:“干嘛?你要走?去哪?顾家别墅?你他妈又回头了?” 时晚被她这连续几个问题轰炸得脑子都疼。 “我能有病吗?”时晚问。 季柠盘腿端坐,挑挑眉:“说吧,时晚,你是相信顾承焰会改还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时晚连忙俯身作揖:“参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季柠从沙发上跳下来,道,“所以你打算去哪里?” “我之前买的小公寓。” “你跑那儿去干嘛?”季柠不解,“那么几十平方的小房子,你住起来多不方便啊。” 那房子是小了点,但是顾承焰找不到。 他最近疯得厉害,她现在住在季柠这儿,难保他会找季柠的麻烦。 “既然打算离婚,我肯定要做新的打算嘛。”时晚笑了笑,说。 “什么意思?我不在你的未来打算里吗?你这话说的,感觉要离我而去似的。”季柠不满地噘嘴。 闻言,时晚凑过去,伸出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当然不是,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想更多的人因为我跟顾家扯上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是把你排除在外,我为了让自己心安,你好,我才会心安啊。” 她说的是实话,听得季柠的眼睛都快红了。 季柠拉住了时晚的手,很是心疼地看着她,声音都带了鼻音:“好好的一个人,被顾承焰折腾成这样。” 时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默,她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顾承焰。 是那个人,才有了她义无反顾最后一无所有的五年。 “有的人,走着走着忘记了初心,是我遇人不淑,看人看不真切,也算是用这段青春给自己买了个教训。”时晚道。 说起顾承焰,季柠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恨地说:“男人算什么?!你要是想要,姐天天给你找十八岁的男模,都不带重样的!每个晚上都让你枕着腹肌和胸肌睡觉。” “再说吧。”时晚叹了口气,道,“现在真的想不了这些。” “你不会是被顾承焰那狗男人搞得ptsd了吧?!”季柠的眼睛恨不得要冒火,“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该死啊!” 时晚摇了摇头:“不是。好了,你别多想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啊!”季柠拿着车钥匙要出门。 “不用,你坐下。我已经叫好车了。”说完,时晚和季柠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电梯下了楼。 叫好车还是有人送哦。 季柠默默地在心里腹诽。 反正她觉着,时晚和那个姓江的绝对不清白! 时晚下楼的时候,叫的车已经在等了。 她拖着行李箱刚想走出单元门,突然漆黑的楼道里,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她整个人被重重地甩在了墙上,她的后背撞得很猛,登时一阵钝痛铺天盖地地袭来。 时晚当即眼睛都疼红了,声控灯因为这巨大的撞击响起,而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她的行李箱被甩到了一边,双手被桎梏住,她抬起头,就看见了顾承焰漆黑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没给她喘息的工夫,顾承焰开口质问她,“你给了他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你撑腰,为你鞍前马后?” 时晚还因为阵痛没有缓过来,她一点都不惊讶顾承焰会来找她算账,毕竟今天在拍卖会上她和江欲让他的白月光丢了这么大的脸,这口气,他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顾承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时晚讥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你可以和温想上床,别的男人帮我出口恶气你就受不了了?” “只要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是我顾承焰的妻子!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我顾家的脸面!” “我去他妈的脸面!”时晚听这话实在是厌烦恶心,她一把挣开顾承焰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顾承焰,我为了保留你们顾家的脸面,这五年已经活得够恶心了!现在,临了要离婚了,你还想要我窝囊得当个弃妇?” 顾承焰眼睛气得通红,他再一次抓住了时晚的手,道:“当初不是你费尽心机要嫁给我的么?不是你争着抢着要舔我的么?怎么,知道顾家少奶奶的身份给你,你也没办法从我这里拿到钱,就另找下家了?时晚,你怎么原形毕露得这么容易?有了江欲给你撑腰,你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呵!嫁给你,成为顾家少奶奶,我得到了什么?”时晚冷笑了一声,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承焰,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直起身来对他说,“我哥哥坐牢,我爷爷差点没命,我们时家的生意差点被你顾承焰吞了送去给你的心头旧爱!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兴师问罪?!” 顾承焰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他五年的冷暴力,最近这段时间对她的折辱,这桩桩件件,早就把她的那颗心给伤透了! 顾承焰很久都没回应。 时晚的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烟头,顾承焰大概是在这里等了很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这么多年来,时晚很了解他,他只有在情绪很糟糕的情况下才会抽烟。 而今天,他抽了这么多。 也挺有意思的,她这么一个快要成为前任的女人,居然还能让他的心绪乱成这样。 只能证明,顾承焰还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从今天在拍卖会上温想和她的交锋中,顾承焰总归还是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他这人疑心重,就算是他再喜欢温想,再相信自己的白月光,有这么明显的纰漏,他肯定不会由着自己心里有这么一个疙瘩在。 以顾承焰的手段和能力,虽然当初的事情没证据,但他也一定能找出点什么来,到时候,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又会对她的白月光保留几分真心呢? 时晚勾起唇角,冷冷地看向了面前爱了八年的男人。 “顾承焰,我很好奇,当你知道对我的恨意不过是你被蒙蔽的无知时,你会不会,悔恨得要死?” 第50章 原来顾敛是因为她死的 顾承焰紧抿着唇,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不敢低头看时晚的眼睛。 他承认,她的话对他来说,有杀伤力! 如果真的像是她说的,他从前的以为不过是自己的一叶蔽目,那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和隐忍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 温想不会骗他的!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隐瞒了什么,或是更改了什么,那也一定是善意的谎言! 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年来所谓的真相都是假的! 就算别的还有翻盘的可能性,但顾敛!总归是因为她死的! 如果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时晚没有发那条朋友圈,顾敛没有匆匆忙忙去给她过生日、送生日礼物的话,他就不会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了! 本来他应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跟他一起参加国际人工智能大赛,他们一起斩获冠军,而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上阵,捧了一座早就失去了意义的奖杯!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手,良久,他开口道:“时晚,时栋梁有命活了,你到底是硬气了!怎么,过去的那些事都敢市口否认了?是你害死了顾敛,他是你的未婚夫,他死了你扭头嫁给我,你告诉我,你值得我几分信任?!” “你说什么?”时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顾敛是因为我死的?” 所以这才是顾承焰这么多年来一直这么恨她的原因? 可是……顾敛怎么会是因为她死的?! “别装了。”顾承焰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知道么,我每次看你这副装无辜的嘴脸,都觉得恶心透顶!” “你把话说清楚。”时晚被他的手勒得难受,但她顾不上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承焰的话。 顾敛怎么会是因为她死的? 这怎么可能! “你别告诉我,五年前的那条朋友圈你不是发给他看的。”顾承焰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千万斤的寒冰,“他为了赶在零点之前陪你过生日,给你送生日礼物临时从参赛的酒店出去开车找你的……时晚,你但凡懂事一点,没那么任性,顾敛就不会死!” 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她生日那天…… 是,顾敛是在她生日那天出车祸死的,所以这五年来,她没有过过一个生日,因为她的生日是顾敛的忌日! 时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力地掰开了顾承焰的手指,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时间定位在五年前,她找到了五年前自己生日那天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 她颤抖着手,把那条动态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失笑,笑声里全是讥讽和后悔。 是因为这个吗…… 原来顾敛是因为这条动态才离开酒店的吗? 所以……顾敛真的是因为她才出意外的? 时晚手一抖,没拿稳,手机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摔在了地上。 从二楼掉下去都没有摔坏的屏幕却在这一刻摔碎了。 “想起来了?”顾承焰沉声发问,“你是不是想说这是个意外?跟你没有关系?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时晚,你总能找到借口给自己脱罪。” 时晚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顾承焰看着她,低吼道:“你笑什么?!” 笑着笑着,时晚的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滚落。 她蹲下身,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从最初的抽泣,逐渐地情绪崩溃转为嚎啕大哭。 “现在知道后悔了?是不是太迟了!”顾承焰一点都不觉得现在的她可怜。 时晚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向了顾承焰的脸。 “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条动态?”时晚问。 “什么?”顾承焰一愣。 “我问你,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条朋友圈?!”时晚抬高声音问。 顾承焰不明所以,以为她又要找什么借口来给自己洗白。 “时晚,你是不是有病?!” “那条朋友圈,顾敛不可能会看到!” “你又想说什么?这次要找什么理由?时晚,你已经下贱到连顾敛的死都要找借口么?” 下一秒,碎屏的手机被举到了他面前。 时晚颤抖着手拿着手机给顾承焰看,她的手微微地摇晃着,透过碎裂的屏幕,他看见时晚的这条动态下面没有任何点赞和评论。 ——二十一岁的生日,一个人。要是某人在身边就好了,可惜呀,他跑去比赛咯。 在这条状态的左下角,有一个设置了可视权限的图标。 顾承焰点开了那个图标。 该状态仅一人可见:顾承焰。 他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唯一的头像。 什么意思…… 这是时晚发给他看的? 顾承焰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顾敛坐在一起吃饭,他突然刷到了这条状态,打趣儿地跟顾敛说:“未婚妻发动态了啊,控诉你不在身边陪她。” 那时候的顾敛笑眯眯地从他的手上接过手机看了眼时晚发的动态,吃完饭就离开了酒店。 “我回去一趟。”顾敛当时行色匆匆地对他说。 “干嘛去?”他明知故问,“给未婚妻回去过生日?” 顾敛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他,只是笑了笑,但顾承焰笃定是这个原因。 没有别的理由会让顾敛连第二天的比赛都放在次要的位置,非要在今天晚上走一趟了。 除了赶在第二天之前给时晚过生日,不可能还有其他的理由了! 可是,顾承焰做梦也没有想到,时晚的这条动态,居然仅他一个人可见。 也就是说……她的这条动态根本就不是发给顾敛看的! 是……发给他看的。 他忽然联想起那天时晚对他说的,她曾经喜欢过他,顾承焰的嗓子眼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让他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晚……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看向时晚,问。 “顾承焰,到了现在,你说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在装?” “为什么仅我可见?!时晚……为什么?!”顾承焰提高了声音,疯狂地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以及那个他早就猜透了的答案。 “从前我说爱你,你从不信。”时晚苦笑了一声,道,“如今事实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还要羞辱我一句?也是,我明明是顾敛的未婚妻,怎么可以喜欢他的弟弟呢……顾承焰,我自己也觉得荒谬,发疯,不可理喻!以及,这五年来我的自作自受,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我真恶心,居然会喜欢你八年。” 她伸手抹掉了自己的脸颊上的眼泪。 “顾承焰,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顾敛,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是家人。”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那个恶心的、只喜欢顾承焰的时晚已经死了。如果你对我这八年来的一厢情愿还尚存一丁点良知的话,就好聚好散吧。” 第51章 渣男发现自己内心空洞了 回去的路上,顾承焰一直在抽烟。 车里烟雾缭绕,他伸手揉了揉被烟熏得发酸的眼睛,心情很烦躁。 走之前,他冷着脸对时晚说:“想好聚好散,先把协议上的钱还了再说。在此之前,我们没得好聚好散。” 话说得冷,但是他的心却摇摆得厉害。 “出来喝两杯。”他转头给陆风打了电话。 “别。”电话那端,陆风拒绝得很彻底,“我今晚忙得很,没空陪你。不过你要是有心理问题要咨询的话,可以加点钱插个队,我可以临时给你做一场心理辅导。” “……”顾承焰沉默了片刻,“行。” “一万半小时。” “……别废话,滚过来。” 凌晨十二点,陆风姗姗来迟,见到了正在酒吧卡座上喝酒的顾承焰。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眼睛有点红,但是看上去还很清醒,他反正酒量好,再吹个几瓶也没什么问题。 陆风对顾承焰没什么同情心,如果他心情不好,没别的原因,那一定是他自作自受。 而且顾承焰找过来肯定是没什么好事,肯定和时晚脱不了干系,再看他现在这副鸟样,八九不离十! “说吧,心里有什么毛病。”陆风一边说一边按下手环上的计时键,开始给他算时长。 顾承焰沉默了许久,又倒了杯一饮而尽之后,开口:“你好像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陆风听不懂。 顾承焰又是很长时间没说话,好像有什么无法启齿的内容似的,整张脸绷得难看。 “哦,你说时晚啊。”陆风都懒得听他说那些屁话,“你干嘛?结婚五年的时间你不珍惜,现在到了要离婚的时候,你不会要跟我说发现人家的好了吧?” 顾承焰冷笑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好?满嘴谎言的骗子罢了。” “到底谁是骗子?”陆风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犟种。自己蹉跎了人家五年不说,现在倒好,要离婚了,你想不开了,搁这儿装什么emo呢?” 陆风无语得连东北话都飙出来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顾承焰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说,更不爽了,“你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给人添堵的?半小时一万块的收费,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陆风懒得搭理他,任由他喝了。 顾承焰确实心情不好,晚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温想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喝得意识有些模糊,慢悠悠地接通了电话,听见温想问他身在何处。 他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陆风瞥了眼他的样子,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弄?家里养了个,和自己老婆也不断干净,真想玩大清之前那套?” 问题下去,陆风已经收不到回应了。 顾承焰彻底喝多了,趴在桌上没声音。陆风没法子,只能把他从卡座上捞起来,送回了别墅。 到家之后,顾承焰总算恢复了点,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身边的人,突然有些烦躁地对陆风说:“让时晚回来给我煮醒酒汤!” “有病吧你。病得不轻。”陆风简直懒得搭理他,“我走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 结果顾承焰抓住了他的手臂:“快点啊!把时晚……” “闭嘴。”陆风甩开他,转身就走。 顾承焰的意识逐渐回笼,他躺在沙发上,心口忽然有种巨大的空旷感。 像是有什么被人抽走了,他从前不知道是什么,等到此刻,他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五年每一个酒醉的夜晚都有时晚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顾承焰没想通,怎么如此厌恶的人也会让他养成习惯?他明明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凭什么会因为她的离开觉得不痛快?! 顾承焰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活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荒唐! “承焰,你还好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温想的声音。 她裹着一件薄薄的睡衣,缓缓地从二楼上走下来。 “你怎么又喝多了……”温想小声地问。 灯光下,她那张脸显得精致又虚伪。 顾承焰这才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温想素面朝天的样子。 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在学校还是个穷困生的时候,才有过清纯又干净的脸。 顾承焰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昨天,可是幡然醒悟才发现,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见顾承焰不说话,温想担心他还在因为白天的时候对她心有嫌隙,于是很主动地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颈脖,用娇媚的声音勾引他,道:“承焰,陪我去睡觉好不好?” “我累了。”顾承焰第一次拒绝了她。 温想身子一僵,她没想到顾承焰会拒绝她。 明明……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 他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为什么…… 一定是因为时晚! 他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去找时晚的! 时晚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还有她说要让时晚做她画展的策划时,顾承焰救岔开了话题,随便找个了理由搪塞了过去。 温想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她思忖了半天。如果时晚真的跟顾承焰说了什么而且顾承焰相信了的话,他不会还像是现在这么平静的。 她不认为顾承焰会相信时晚的话,就算是她真的说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顾承焰跟时晚之间一直有龃龉,撇开那些恩怨误会不谈,就光是时晚是顾敛的未婚妻这一点,作为顾敛最忠诚的弟弟,顾承焰就不可能对时晚产生什么别的情愫。 她根本就不应该为了区区一个时晚费什么心思,只需要安静地等顾承焰和她离婚就可以了! 顾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也只可能是她的!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加深顾承焰对时晚的恨意。 而眼下,她就有一个好机会。 温想给策划公司的刘总打了个电话。 “刘总,上次说的那个项目,你给我推荐的秦安栀小姐我虽然还算满意,但是到底不是你们的首席金牌策划师,这样吧,等画展的时候,你让时晚也来,这样后续的宣传文案和一些其他的活儿,我也好继续交给你们做。” * 接下来的几天,时晚没能联系上顾承焰。 虽然离婚冷静期到了,但只要顾承焰不主动出面去民政局和她领离婚证,他们就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时晚知道顾承焰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她对于他来说,对于顾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他继续拖着的话,那就只有走法律途径了。 打官司离婚虽然麻烦了点,但好在她有证据,法院判离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耗费点时间罢了。 所以时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顾承焰,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之前温想要把自己画展的事情交给她,顾承焰被她甩了一巴掌之后倒是安分了点,没再找她做这事,后来还是秦安栀接了这个活儿。 临近画展,经理来找她。 “虽然这个项目不是你做的,但是你身为策划部的组长,还是要到场的,明白没?多留意一点,我就放心你办事。” 第52章 江欲说他喝醉了要她接 温想的画展她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是秦安栀做事她也不太放心,再加上秦安栀因为她之前拒绝了这个项目,结果项目落在了她的头上颇有怨念。 去盯着点,总归好一些。 “知道了,刘总,我会去现场的。”时晚说完回了工位。 画展在后天,这两天秦安栀基本没有在公司露过面,还装腔拿调的,把组里一般的人都带走帮忙了。 时晚手上还有两个写广告的活儿,对她来说小意思,随意这几天还算比较轻松。 她做完手上的活儿,准时准点下班,刚出公司,蓦地发现楼下不远处有人在等她。 “方助理。”时晚主动打了个招呼。 “时小姐你好。”方助理走上前来,微微颔首道,“顾总说有件事要跟你详谈,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带你去?” 时晚淡淡地开口:“麻烦你转告顾总,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见面谈的。” 接着时晚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领结婚证。” “不是这个事。”方助理摇了摇头,道,“时小姐……”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事情自己出面,不要总是让你来当传话筒,再继续谈吧。”时晚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方助理,转身去停车场拿车回了家。 刚到家,她的电话响了。 是江欲。 “在哪?”他问。 “在家。” 电话那端有些嘈杂,他的声音也有点微醺的意思。 时晚问:“你在喝酒吗?” “嗯。”江欲道,“喝得有点多了,你要不要来救救我?” 江欲开口,她向来是不会说不的。 “在哪,给我个定位。”时晚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 暮色酒吧。 时晚赶到的时候,江欲正好在门口吹风。 见她来,他一双眼瞬间变得委屈巴巴的,像个缺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等你好久。”他说。 “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鞋底都要开胶了。”说着,时晚指了指自己的高跟鞋。 “跟我见面,你不需要穿高跟鞋。”江欲一伸手,时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揽进了怀里,他垂下头,下巴碰了一下她的额角,道,“要亲你的话,我可以弯腰。” 想了想,江欲又补充了一句:“我腰好得很。” “……” 她当然知道他腰好。 那不叫好,那简直是电动小马达。 “江……哎!”门口的人刚开口,连忙收了回去,“我说你怎么在外面待半天,原来是有约啊。” 江欲笑了一声,松开手,对她道:“喝不动了,我要回去了。” “你吹牛吧你,还有你喝不动的时候?江少在南城千杯不醉的名号,到京市来就销声匿迹了?”对方一把把他戳穿,一面揶揄道,“妹儿啊,你可别信他。他这酒量,我跟你说,十个都干不过他一个!他要是说他醉了,你别犹豫,肯定是骗你的。” 时晚眼看着江欲这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样子,自然是信了对方的话。 “行了,回去了。”江欲转过身,背对着人家挥挥手,拉着时晚就走了。 时晚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车。” “不用,我跟你走。”江欲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加绒卫衣,整个人看上去还挺有精神,有点男大学生的感觉。 时晚:“不想和那群人喝吗?” “没有。”江欲答,“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经常一起。” “那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江欲笑了一声答。 时晚也笑了:“送你回家?” “我在京市可没家。”江欲道,“或者,你家就是我家。” “江欲,我家可小的很,比不上你在洲江酒店的豪华总统套房。”时晚提醒他。 江欲眯眯眼:“有张床就够了,你知道的。” 时晚也没再推诿。 到了公寓,时晚给江欲拿了双拖鞋。 “我没准备男士拖鞋,只有一次性的,你先凑合穿。” “你刚搬来?”江欲问。 时晚“嗯”了一声:“刚搬来还没一周。” “顾承焰找得到这里么?”江欲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整个人深陷进去,看上去特别疲惫。 时晚:“你怕他过来?” “我能怕吗?”江欲觉得好笑,他歪着头戏谑地打量着她,“时晚,我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招惹你了。” 这话确实没毛病。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承焰和她的关系,要是真怕被顾承焰惦记上,也就不会在她的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 “不过,我还没离婚。”时晚道。 江欲:“怎么,你还想回头?” 时晚:“我有病?” “那你也不该对自己有什么道德审判。”江欲轻声道,“他开荤的时候也没见自己守什么男德。”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男德女德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在利益权衡的作用下,多少人身不由己地和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在一起,维系表面上的体面,私下里却是自己玩自己的,上流社会的水深,深得根本就见不到什么真心。 所以从一开始想从这场联姻中换取真心的她就是错的,既然错了,那她就摒弃自己曾经那种不切实际的、幼稚的想法,至于道德? 不好意思,她现在没什么道德可讲。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道德的事情,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人。”时晚道,“不论什么时候,爱一个人也不能把自己爱成傻逼。”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江欲坐直了身子。 他一勾手,直接把时晚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有的是很乖,有的时候又很叛逆。”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头,“时晚,你说,哪个才是真的你。” 时晚垂眸:“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可以乖也可以叛逆,全看我碰见的人是谁。” “我不喜欢太乖的。”江欲伸手解开了她外套的扣子,道,“带点离经叛道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她由着江欲解她的扣子,但正事还是不能忘,她问:“江欲,你为什么从南城来京市?” “我说过了,为你而来的。”江欲忙着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答。 “就为了来被我利用的?”时晚讶然。 “是的咯。”江欲抬眸,一双眼缀满了情丝,“来为你卖命的。” 第53章 江欲居然认识顾敛 有个词叫生理性喜欢。 时晚在床上累得不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她觉得对于江欲,她是有点生理性喜欢的。 嘴巴会骗人,大脑会克制,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最没有办法掩饰的。 她的身体就是很喜欢江欲。 “在想什么?”激情褪去之后,江欲靠在她边上问她。 “想离婚。” 江欲笑了一声,他坐起身,从衣服的口袋里拿了盒薄荷糖出来,含了一颗在嘴里。 他转过脸来,静静地望着时晚:“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什么事?” 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是在报恩么?” 报恩? “不是。”时晚很直接地说。 “哦?”江欲来了兴趣,却也没有往下问。 时晚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还是心不在焉。”片刻后,江欲正色道。 这几天,时晚还是会想起顾敛。 虽然顾敛去世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心情早就被抚平了,但是亲耳听到顾承焰说起顾敛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朋友圈才会踏上会京市的路,时晚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似的。 “你知道顾敛么?”时晚问他。 “嗯,知道。” 尽管江欲不是京市人,但顾家的名号在国际上还是响当当的,江欲多多少少会听说一些顾家的事情,尤其是顾家这位英年早逝的原定继承人。 “我不仅知道,我还认识。”过了会儿,江欲说。 时晚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认识顾敛?”她问。 “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在国外做交换生的那一年我们认识的。”关于他们在国外的事情,江欲没有多说,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时晚愣了很久,才问:“所以,你认识我?” “嗯。”关于这一点,江欲也没否认。 “难怪你会说是为我来的……”想了想,时晚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江欲会知道她的底细,为什么江欲会对顾承焰有这样大的敌意,为什么他会帮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顾敛。 所有的一切因果都变得清晰和有迹可循,但是时晚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也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陌生的人凭什么会对她释放善意? 江欲想解释什么,他张口想说话,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那为什么五年后才来?如果你是因为顾敛的话。” “时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复仇也好,查明真相也好,都是原本的生活主线之外的东西。我不可能会为了支线副本连主线任务都不做了,对吧?”江欲这样说。 时晚觉得现在的江欲理智得无情。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人了。 撇开他们上过几次床之外,她对江欲的了解除了他自己说的那些,几乎是一片空白。 就连江欲是南城人这件事,她也还是今晚从他朋友的嘴巴里听来的。 “江欲,如果我说,顾敛的死是意外,跟顾承焰没有关系,反而跟我有关系,你会怎么办?”时晚问。 从江欲的视角来看,大概是觉得顾敛平白无故地去世了,顾承焰这样一个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肯定会觉得这里面是有阴谋的。 但是江欲不知道的是,顾敛和顾承焰的关系很好,而且顾承焰的志向也不是继承顾氏,他有更高远更伟大的理想,而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变成现在发烂发臭的模样! “我能怎么办。”江欲道,“不论我做什么,顾敛都已经回不来了。不是吗?” “那……” “顾氏集团在顾承焰的管理下蒸蒸日上,这样看来,顾承焰也算是做了件对得起顾敛的事。”江欲说,“我看他不爽也不是因为顾敛,时晚,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事情越容易想明白时晚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最正常的结论就是江欲喜欢她,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喜欢身体还说得过去,喜欢她这个人?难道只是因为顾敛在国外的时候提到过她? 怎么可能! 所以江欲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跟她说的,不过这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凡事也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这里是一亿支票。”她正想着,江欲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了时晚的手上,说:“这一亿支票是如果顾承焰对你纠缠不休的情况下给你脱身用的,如果离婚顺利,这钱就是我给你的投资。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我迟早会从你这儿把钱收回来,放心拿去用就可以了。” 说完,江欲穿上衣服起了身。 “走了?”时晚问。 “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江欲道,“我这两个礼拜要回趟南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的。” “那我走了。” 江欲走得果断,门关上,时晚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支票。 她的心不可控制地动了。 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时晚收到的最好的消息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时栋梁已经恢复了很多。 周末,时晚去了趟医院,看到爷爷能睁开眼睛看着她,能对她说的话简单地点头摇头作为回应,她心满意足地红了眼眶。 这算得上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 隔天就是温想的画展。 为了给温想的画展造势,之前顾承焰就在各种平台给她买了不少的热搜,除了网红之外,还请了一众大咖亲自下场给她宣传,看这架势,要是反响不好的话恐怕很难收场。 当然,以顾承焰的实力,不可能让这场画展反响不好的。 隔天一早,时晚就接到了刘经理的电话。 “你早点去,盯着点,别忘了。” “知道了。” 她收拾好东西到了画展现场的时候,看见秦安栀正在门口和温想攀谈。 见她来,秦安栀瞬间板了脸。 “你来干什么?这个项目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第54章 小三的画展她亲自到场 说得好像她特别想来一样。 她就知道秦安栀会这副鬼样子,时晚懒得搭理她。 “我来看温小姐的画展,欣赏一下惊世巨作。”时晚语气淡淡,她戴着墨镜,眼神都不稀罕给一个。 温想睨了她一眼,柔声道:“温小姐愿意来,我很开心,毕竟相识一场,原先我还以为时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既然时小姐这样说,那就是跟我冰释前嫌了。” “温小姐,你人真的太好了。”秦安栀看着温想说,“所以你才这么年轻有为,像你这样心胸宽广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一个装货,一个没脑子的舔狗,凑在一起也很正常。 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时晚转身进了展厅。 看了一圈,没什么纰漏,公司的几个营销号写得也还不错,秦安栀这次项目的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其实秦安栀在工作上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她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其他的歪门邪道上,对身边的人多点善意,她应该不至于混到现在依旧没什么起色。 展厅的正中央,是五年前温想获奖的绘画作品,就是这幅作品,彻底改变了这个依靠勤工俭学和顾家资助的贫困女孩,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当今艺术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可是这幅画的每一笔,都是她画的! 时晚下意识地握紧手,她看着这幅画,脑海中翻滚着的却是顾敛的样子。 如果当初她把一切公之于众,也许违背了顾敛的遗愿,但或许现在,她不会觉得那么窝囊和痛苦。 “时晚,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有点装,现在发现你是真的不要脸。”她正想着,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了秦安栀的声音。 时晚转过头,就看见秦安栀环胸踩着高跟鞋站在她的后面。 她来之前秦安栀就已经和温想攀谈了很久,温想的狗嘴里肯定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的,她也不指望秦安栀能有脑子深思熟虑一下温想嘴里的话有几分真假。 时晚伸手理了理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道:“一般情况下,人只要还有点脑子,我都愿意耐心地劝一劝,但是蠢得无可救药的,就算了。” “你说我蠢?!时晚,你怎么好意思的?!”秦安栀有些激动,她提到了点声音,意识到周围人的视线,毕竟是自己负责的策划项目,他也不想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只能压低声音说道,“时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抢了温想的初恋男友,你就是个小三!” “怎么,温想这么跟你说的?”时晚轻笑了一声,戏谑道。 “温想姐才不会说你的坏话!你们上次在公司门口说的我都听到了,时晚,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喜欢勾引单身的男性,没想到,你对谁都这么饥渴,连有女朋友的男人都要染指!啧,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时晚知道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人都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没必要陷入自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 她压根就不关心秦安栀怎么想她,她现在要的只是自己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 “想说这话很久了吧?憋着难受说出来也好。”时晚平静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刚才秦安栀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和她自己毫不相干,“刘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当然,我希望你最好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搭把手。” 说完,时晚戴上墨镜,走出了展厅。 今天温想的画展参观的人很多,媒体记者也来了不少,温想忙着在门口接受采访,在看到时晚的时候,她故意朝这里微微一笑,叫她的名字。 “时小姐,你觉得今天的画展怎么样?” 摄影机很快转向了她,时晚没有侧过脸来,只是平视着前方,道:“还挺人模人样的。” 画人模人样,至于人,那就没什么人样了。 “那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作品,或是你特别喜欢的呢?” 面对温想这样的追问,时晚觉得真有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都喜欢。”时晚道,“当然,是致敬每一位原作者。” 温想脸色一变。 “时小姐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希望温小姐能够多获奖,为国争光罢了。”时晚挥挥手,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这几年来也有一些没有名气的小画手在网络上抨击过温想,说她的作品和自己曾经发表过的作品有相似雷同之处,但都被压了下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把温想的这些负面新闻压了下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会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因为顾承焰的偏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不论如何,能在今天的场合看到过去的老同学,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些年都在国外,和国内的老朋友们都很久没有聚了,但是看到你们都还想着我,我就觉得前行的路上充满了动力!”说着,温想热情地向周围的媒体介绍时晚道,“这位时小姐是我在大学时候的同学,麻烦大家为我和老同学拍张照留个纪念吧!” 她边说边走到时晚的身边,伸出手就要拉住她。 时晚对温想纯粹是生理性厌恶,看到她这副茶里茶气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要旁边靠一点,谁知道下一秒,她刚抬手想要不动声色地拉开和温想的距离,温想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啊——别!别……” 现场的人群被温想的尖叫声全都吸引了过来,她蹲下身,颤抖着肩膀,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 “时晚,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别像以前一样……” 温想一面说,一面拼命地摇头:“我没有要跟你抢啊……真的……” 她三言两语就把时晚推到了话题的中心,在场的媒体拿着摄像机对着温想,今天的画展有现场直播,碑文想这么一搞,直播平台很快就炸了。 网友1:温想是怎么了啊?不是说要和老同学合影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网友2:我感觉这俩人关系也不好吧?我看温想的同学好像都不太搭理她的样子!还有你们看温想刚刚那个反应,像不像是条件反射? 网友3:我也觉得……温想好像很怕她那个同学的样子! 网友4:听说温想以前被校园霸凌过! 网友5:啊!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个人霸凌的温想啊?! 第55章 小三找人来撕她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开始对时晚指指点点了起来。 透过黑色的镜片,时晚看见面前站着的温想脸色仓皇但是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手段还是这么的低劣和老套。 “你要跟我抢什么?”时晚腰杆挺得笔直,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没有要跟你抢……是你误会我了……时晚,一直以来我从来都……” 没等她说完,时晚沉声打断了温想。 “我从来不觉得你在跟我抢什么,所以,好像是你误会我。”时晚轻笑了一声,道,“我宽宏大量,就不计较温小姐小人之腹了。这样的场合,网友们也不是傻子,就不要想着利用舆论作为手段,把别人当枪使了。” 温想被她心平气和的回应激到了,脸色一片黯。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向时晚的眼神都是装出来的可怜。 “好……是我想多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你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温想,有话要说就把话说清楚。”时晚又一次打断了她的卖惨,“我以前如何?你以前怎样?讲明白。” 她在气势上压了温想几个头,因此从直播里看上去,特别想是她在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马开始为了温想鸣不平。 网友1:这人谁啊?她到底什么意思啊?!说话这么冲,咄咄逼人的!好在是我们温想脾气好,不跟她计较,看她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真的好令人讨厌啊! 网友2:看她那个样子我真的好想吐!就没人来管管吗?今天好歹也是温想的画展诶,这人来闹事算怎么回事儿啊? 网友3:退一万步讲,不惯着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误会,总归温想是国际上知名的青年画家,在国际上拿过奖的!温想是为了祖国争光的,那女的算老几啊? 网友:…… “时小姐,有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明白你为什么你可以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对别人过去的伤痛置之不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温想红着眼指控着时晚。 “你的伤痛是什么?”时晚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想。 她既然喜欢装柔弱,那就让她装! 时晚不在乎这些,她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谁弱就谁有理的说法。 谎言终究是会被扎破的。 她一双眼冷冷地盯着温想,如果今天,温想敢再一次恬不知耻地闹事,往她的身上泼脏水,还要再一次拉顾敛的名字出来佐证,那么,她绝对不会再退让。 就算顾敛四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她是让她保留这件事给温想转圜的余地,但他说的是暂时,不是一辈子。 如果顾敛没有发生意外,身外她最好的朋友、知己、亲人,他也一定早就想好了完全的对策,顾敛是不会让她蒙受这么大的冤屈的。 所以,今天,温想只要敢,她就亲手撕烂她的嘴! 温想被她冷漠的问题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晚继续说:“你的伤痛无非就是自己出身寒门,摊上了并不富裕的家庭。但是你的运气很好不是吗?有人一路供着你上到了大学。温想,你告诉我,你所谓的困扰了你这么多年的伤痛,究竟是什么?它真真切切存在,还是无病呻吟虚构,让大家一起来听听吧!” 温想大概是没想到她今天会这么有底气,愣了很久一直没下文,直到时晚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时晚?!是你吗?” 时晚回头看,看见了并不算陌生的脸。 是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但是平时没什么交集,私下里也就打过几次照面。 时晚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你是?”时晚直截了当地问。 “我是赵念。”女人介绍说,“我们之前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你也来看温想的画展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对劲,不像是老友见面的欣喜,说出口的话语气很淡漠,像是在例行公事。 赵念说完之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温想,见温想正委屈地掉眼泪,登时脸色一变,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时晚,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会还在纠缠吧……” 纠缠? “我纠缠什么?”时晚问。 “温想啊……”赵念一边说一边观察时晚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敢,小心翼翼的样子。 还真是有意思了今天! 难怪她觉得这赵念出现得莫名其妙的,看来是过来配合温想演戏的! 赵念接着说:“你以前一直都看不起温想,说她是乡下来的穷光蛋,还带人一起孤立她、霸凌她……还不让她画画,你嘲笑她,说她这样的穷人根本就不配有画画的梦想……”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穷凶恶极的犯人,亦或许是觉得不可思议,看上去体面美丽的女人,为什么私底下会有这副面孔,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好了赵念,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相信现在时小姐已经不会这样了。” “她要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为什么要看你的画展?你不会真的以为她这样的人会打心眼儿里欣赏你吧?温想,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四年来被她霸凌得还不够吗?!那时候你穷困潦倒得连饭都吃不起,时晚她可是连你用仅有的钱买的那些饭菜都要糟蹋的人!” 温想委屈地看着赵念,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可怜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校园霸凌啊!” “难怪我之前看温想之前的画都感觉很抑郁呢,原来她身上还真的发生过这种让人有阴影的事情啊!” “天!我之前看温想的采访,听她明里暗里说过自己曾经遭受过霸凌,我还以为就是炒作,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事啊!” “……” 随着赵念的出现,周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时晚就陷入了舆论的中心,成为了在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呵。”时晚冷笑了一声,看向赵念的眼神也冷了下去。 “赵小姐,如果诚如你说的,温小姐出身寒门,我对她百般霸凌,她穷得叮当响。”时晚顿了顿,手指指向了大厅里正中央的那幅画,是温想多年前获奖的那幅,“那她大学时期获奖的那幅作品究竟是怎么来的呢?你知道那幅画上的颜料和金箔值多少钱么?还有作画的画笔,是定制的限量款。” 时晚转向温想,道:“温小姐,你说,仅有的钱买了饭菜都被我糟蹋了,那这副身价几十万的画,温小姐是从哪儿抠搜来的?” 第56章 顾承焰说要带她走 当初她画的那幅画确实很贵。 因为那是顾敛送给她的限量款画具,这套画具上百万,虽然画面上用到的颜料算不上很多,但真正懂画材的人知道,能用这套画具作画的人,不会是个遭受校园霸凌的穷学生。 “时小姐,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温想站起身,她捂住自己的脸颊,道,“当初我画画的画具没有这么贵,你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来诋毁我……” “贵不贵,会有人知道。”时晚勾起唇角,又是一声冷笑,“要不要现场找个专家来鉴定一下?我只是怕,真要是走到这一步,温小姐会很难收场。” 说着,时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温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你干什么?” “找鉴定师。”时晚淡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接受过顾氏集团的资助,画具是顾氏集团的长子顾敛买给我的。”温想说着,又开始落泪,“时晚,在这样的场合我不想提过世的人!难道你就非要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哭得很激动,一旁的赵念连忙走上去扶住了她。 “好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她就是见不得你好,就是想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搞砸你在国内的首次画展,你还跟她解释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让安保把她丢出去不就好了!” 温想的声音透露着满满的难过:“我看到她来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她真的改了……我以为她现在看到我的成就会很愧疚,很欣赏……” “呸!她时晚要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带着别人来霸凌你了!”赵念说得义愤填膺。 好狗。 真是一条好狗。 温想混到今天的位置,还真有人愿意给她做条摇尾巴乱咬人的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现场的人议论纷纷,伴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安栀找准了机会,对着时晚就是一阵指控:“我就说为什么今天你要来,明明不是你负责的项目还偏偏要跟过来,原本以为你只是心眼小来抢功劳的,没想到,你是来闹事的!时晚,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儿上,我不想对你说太难听的话!识相的话,你还是自己赶快滚吧!” 有意思。 这就结盟上了。 她不指望秦安栀那个空空的脑袋能想清楚那么复杂的问题,反正在站队这件事上,她永远是胳膊肘向外怪的。 “没想到这女的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知道她,她是轻语公关公司的策划师,之前有个火锅店的爆款视频就是她做的文案,我还以为是个有才华的女人,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见不得人的一面!” “哎,这么看,温想真的好可怜啊!她是运气好,从泥沼中走出来了,要是没有走出来,一辈子都要被人霸凌、欺压,连为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现场,对温想遭遇的同情和对她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见在场的人都对时晚指指点点,温想不露声色地眼角浮起一抹得意。 下一秒,她眼底的得意就之剩下了委屈。 温想看向她身后的位置,轻声道:“承焰……你怎么来了……” “顾承焰?” “那个是不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不太清楚啊……你们有谁认识吗?” “我知道,他就是顾氏集团的顾承焰,是顾家的私生子,原本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是长子顾敛,但是顾敛出了一场车祸死了,后来顾氏集团就交在了顾承焰这个私生子的手上,不过我听说顾承焰和画家温想一直都有点不太清白的,而且顾承焰结了婚,他的老婆也是个哪家的千金名媛,具体是谁我不太记得了,但是肯定不是温想……” “啥意思?就是说温想是小三呗?!” “差不多吧!” “噫……” 现场的议论因为顾承焰的到来又开始转了方向,纷纷在揣测温想是否作为顾氏集团继承人小三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承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下来。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时晚,像是在兴师问罪,但里面又掺杂了一些时晚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时晚摊牌了当年对他的情愫。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顾承焰没有再找过时晚。 当然,时晚是不会对顾承焰的所作所为产生兴趣和好奇的,他怎么想,怎么做,都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现下唯一想要的就是他快点和她领离婚证! “我司负责的项目,顾总。”时晚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见温想缓缓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顾承焰的手臂。 这一次,顾承焰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温想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她看向时晚,眼底里划过一抹恶狠狠的戾色。 在这样的场合,在直播的镜头下,顾承焰不可能公然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和温想还有时晚的关系。 就算以前他带着温想出席一些场合,也都是一些没有圈外人的场合,圈子里的人知道没关系,但是公开的话,不行。 顾承焰的目光微微一黯,道:“我带你回去。” 时晚抬眸,很认真地看着顾承焰:“怎么了吗顾总?” 顾承焰抿着唇,道:“你继续在这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继续在这里只会继续丢脸,是么?”时晚质问他。 “啊!我想起来了!顾承焰的老婆是时家的千金!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地产大亨,时家!” “那他们刚刚说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时?” “不会吧?难道她是……” 在镜头面前,时晚也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毕竟跟顾承焰牵扯得更多,他们之间就越难断干净。 “承焰,我……”温想见顾承焰始终都没有理睬她,有些憋屈。 她还想跟顾承焰说话,却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劝退了。 时晚在心里冷笑一声,乜了温想一眼,道:“温小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呢。” 温想看了眼顾承焰,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就没底气了。 时晚转过脸来,轻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顾承焰说:“你想好了,你要是现在带我走了,你的小情人可就要遭受奇耻大辱了。” 第57章 顾承焰的目光在她身上 闻言,顾承焰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你要是继续在这里,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被抖出来,你能怎么活?”顾承焰压低声音问她。 “你还怪好心的呢。”时晚讥讽地笑了一声。 怎么? 现在来释放同情了? 以前让她跪在地上求他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此刻万分之一的怜悯?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她在公众面前失了面子,毕竟她丢的可是顾家的面子! 顾承焰:“时晚,你别不识好人心,我现在是在帮你。” 时晚:“不劳顾总挂心,你还是想想等会儿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心上人吧!” 说罢,时晚刚想往后退拉开和顾承焰之间的位置,突然秦安栀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到这个份儿上,就别这么不要脸了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秦安栀继而道:“你说,你到底要和温小姐的男朋友拉拉扯扯什么?” 她的声音很高,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顾承焰面色一变,他转过脸,眼神里衔了几分寒凉。 大概是顾承焰的脸色太难看,秦安栀被吓得没敢接着说。 温想因为秦安栀的两三句话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咬住下唇,红着眼看向了顾承焰,话却是对着秦安栀说的:“秦小姐,你误会了,我和顾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秦安栀愣了一下。 “我上次在公司门口明明听到你们……”话说到一半,她又看到了顾承焰凉薄的目光,彻底噤了声。 时晚眉眼含笑,语气戏谑又轻佻。 她抬眸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转头看向了秦安栀:“怎么不说了?” “时晚。”顾承焰咬着牙,伸出手想要拉她走。 她一抬手,云淡风轻地甩开了他。 “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需要自证,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证明。”时晚静静地看着顾承焰,说,“你担心的应该是我会如何反击让你的温小姐下不来台,你要花多少钱把今天可能会上的热搜压下来,其它的,不需要你费心,顾总。” 顾承焰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时晚,道:“你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是陌生。” “不是我变得陌生,而是你从来都没有睁开过你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过我。”时晚静静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观望着,不少人拿着手机出来拍。 温想的画展是现场直播,公然在大众面前闹了这么一场,现在直播间的弹幕都刷疯了。 顾承焰的周身笼罩着一股厚重的严肃,他用力地握紧手,因为力道太大,指关节被自己捏得发白。 时晚转过身来,矛头转向了赵念。 赵念拎着包,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干嘛?!”没等时晚开口,赵念先忍不住了,“明明就是你一直都在欺负温想,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更是不知悔改,居然还在温想的画展上闹事……” “你跟她多说什么啊?她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秦安栀跟着阴阳怪气道,“我就说你这么恶心绝不是一朝一夕变成的,呵,果然,你一直都是这样无耻的人!” 类似的台词说了无数遍,时晚听得有些厌烦。 面前的三个女人站在一起,赵念和秦安栀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温想,时晚真觉得温想下一秒好像就要晕倒在这里了。 按理来说,温想都这副德行了,顾承焰的目光应该在他的白月光身上,却是没想到,时晚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顾承焰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身上。 时晚也说不清顾承焰的眼神里面装的是什么,那种感觉,让她突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顾承焰,那个她不顾一切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少年。 可是下一秒,时晚的思绪回了神。 她很快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年了,现在的顾承焰,不值得她有一丝半点的期待。 “说完了吗?”时晚等了好久,见面前的几个人好像没有继续演下去的意思,开口问,“要是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说完,时晚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之前在拍卖会上有过一次先例,温想有些拿不准时晚手里有什么证据。 那一次人少,都是圈儿里人,真要是有什么,顾承焰还能压得下去,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了,就按照现在信息发酵的速度,那可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你想干什么……”温想直起身,一面假惺惺地擦眼泪,一面小声地质问。 “你又想像从前一样,霸凌温想吗?!”赵念连忙站出来,道,“时晚!你别太过分了!” 赵念话音刚落,温想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彻底站不住了。 她身子瘫软,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温想!” 时晚冷眼地看着温想现在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坏,但是没脑子。 从前她还收敛点,现在仗着顾承焰喜欢她,有人帮她撑腰,所以得寸进尺! 温想脸色惨白,她费力地抬起手,指向时晚的脸,道:“对不起,时小姐,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但是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对我有什么怨恨,能不能等画展结束之后……” 说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时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后来传来的讥讽的声音。 “姓温的,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闻声,时晚回过头去,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子后面的季柠。 “那人好像是个网红?” “对对对,是个自媒体博主,我还挺喜欢她的!” 很快现场上就有人认出了季柠。 “怎么,你以为自己找一群狐朋狗友就能给你撑腰了?”她呸了一声,道,“还是说你以为时晚后头没人了?顾承焰是条狗,看不清,没关系,我来讲给他听。” 说着,季柠摘下墨镜,扭头转向了顾承焰。 她摊手,道:“顾狗,说说,你打算花多少钱买通我,让我给你的小娘子留一条底裤?” 第58章 季柠骂他狗男人和顾承焰battle 见顾承焰没说话,季柠又道:“堂堂顾氏集团的继承人,要压下今天的丑闻要花多少钱?啊,让我想想,会不会比买通我要多?” 时晚伸出手拉住了季柠的手臂,想把她往自己身后护,却被季柠按住了。 老实说,她是最怕自己和顾承焰的这些恩怨牵扯到季柠的,毕竟季柠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家里也有不小的产业,要是因为自己趟了浑水,惹得顾承焰的记恨,那她真的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季柠转过身来,走近两步走到了媒体镜头前,道:“青年画家温想,温小姐,五年前凭借一幅《画中人》的作品斩获了国际大奖,但事实上……” “够了!”顾承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制止了季柠继续往下说,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一时间,在场所有等下文的人只见季柠戛然而止。 “行。”季柠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你还有点诚意,那我们达成共识。移步说话。” 说完,季柠搂着时晚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了直播画面,时晚才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顾承焰。 “你怎么来了?”时晚问。 “我要是不来,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办?!”季柠简直要被她气炸了,“再说了,这么爽的打脸戏码,怎么能没了你的好闺蜜我?!” 时晚:“温想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我在大众面前抬不起头来,机关算尽。” “她有什么本事机关算计?你瞧她那副样子,除了装可怜还能干嘛?”说完,季柠忍不住白了顾承焰一眼,“也就得了白内障的人才会觉得某人真的是楚楚可怜!脑袋被驴给踢了!” 对于顾承焰,季柠向来是嘴下不留情的。 当年她们一起读大学的时候,季柠就一直劝她别在顾承焰一棵树上吊死,可惜,说了没用,说了不听,结果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季柠有的时候是真想治一治时晚的恋爱脑。 顾承焰的脸色阴沉,对于季柠的阴阳,他没有回击。 “看来你还知道谁才是你老婆啊,顾承焰。”季柠抱胸,哼笑了一声,说,“虽然马上就是前妻了。” “你想说什么?”顾承焰直截了当地问。 “我能跟你说什么?你还指望我有什么好话送给你?”季柠摊手,“给钱。” 顾承焰:“你先告诉我,你手上有的东西是什么。” “我告诉你了,还能搞到钱?”季柠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有耐心跟你在这儿耗吧。顾承焰,你那点威胁人的伎俩用不到我的身上,不过你要是给钱给得爽快,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类。” 季柠张口闭口不把顾承焰当人。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时晚一直以来遭受的待遇,虽然她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之前时晚还是个恋爱脑,怎么讲就讲不通,她一个人输出没什么用。 不像现在,时晚好歹是从梦里觉醒了,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恶心玩意儿。 现在帮她撑腰,才勉强算回事儿。 顾承焰脸色难看,他余光扫了眼时晚,见她反应平平没什么波澜,顾承焰的唇角下压,整个人没什么好情绪。 他拿出手机给季柠的支付宝转了五百万。 钱到账,季柠拉着时晚就要走。 “东西呢?” “什么东西?”季柠反问。 顾承焰额角的青筋跳起:“你诳我?” “花钱买个教训张张脑子还不够?”季柠哼笑了一声,道,“你要是觉得你那个温小姐是朵小白花,纯白无邪的那种,你也就不可能觉得我手上有什么证据了,对吧?说白了,你不也知道你那小三自己个是什么尿性的东西。” 面对季柠的一语点破,顾承焰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说:“难怪时晚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是跟你学的。” “那你这不当人的架势是跟谁学的?跟你那把小三娶进门的老爹学的?”季柠开口就又开始骂他,“顾承焰,我告诉你,我以前看在时晚的面子上给你留点余地,现在你俩要离婚了,我是一点情面都不需要给你留了。” “时晚。”顾承焰目光转向了她,“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找我!”季柠拉住时晚,道,“你现在找她,除了领离婚证,别的什么都别想。当然,你要是拖着不想离婚,咱们就走法律途径。我倒要看看,法庭上,法官知道了你这龟孙这几年来做的那些不是人干的事儿,怎么判。” 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当面骂顾承焰一顿,今天季柠可算是骂爽了。 “对了,走之前,我再跟你说个事。”说着,季柠转过脸去先安慰了一下时晚,道,“你答应顾敛暂时别讲,但是我没答应啊,所以这事儿你不必愧疚。” 顾承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季柠喷他,“傻子都知道你那小情人得奖的那幅画用的是什么天价的高端画材,还有你这几年为她解决的多少抄袭事件,你最懂了!顾承焰,装瞎子可不是这么装的。” 季柠懒得跟顾承焰废话,转身走了。 离开的路上,季柠还觉得自己今天没骂爽,便宜了顾承焰那个狗东西。 “我要是不来,你就要被那对狗男女欺负死了。”季柠怪她。 “那倒不至于。”时晚轻笑了一声,“不过是要用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办法了。” “你下次有事情跟我说好不好?你每次这样,我都觉得你特别不把我当朋友!”季柠越想越生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开始教训时晚。 时晚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投降道:“我没有。但是我确实不想让你牵扯进来,顾承焰的那些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怕你们家跟着一起遭殃。” “他没那么傻要跟我们家斗,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竞争对手,弄垮季家对他来说没有半毛钱好处。”季柠道,“况且,如果是我又到了这样的情况,我就不信你会瞻前顾后地不来帮我。” 时晚红了眼:“当然不会。我万死不辞。” “那还有什么说的。”季柠笑着,拿出手机刚准备回条信息,突然看见跳出来的弹窗。 #温想画展闹事# #温想被大学同学霸凌# “好了,你上热搜了!” 第59章 她上热搜了 江欲下了飞机,就看到了新冲上热搜的话题。 热度最火爆的那条微博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时晚。 她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受千夫所指。他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一紧,眉头也不觉得皱起。 “怎么了,江总?”身边的助理林岩问他。 江欲看了眼腕表:“董事会最早什么时候能结束?” 林岩想了想,道:“江总,最早也要晚上十点。” “帮我订十一点的机票,飞京市。”说完,他又道,“你先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去京市,帮我打点一下。” 林岩听了一半,没太听得懂。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那个……我要去打点什么?” 江欲抿着唇,有几秒钟没说话,随后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林岩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后脑勺:“行!知道了!江总,我这就走。” 他让林岩止步,施加了点压力:“董事会结束之后我要看到事情解决。” 林岩:“是,江总。” * 热搜发酵的这段时间里,时晚收到了不少熟人的电话,微信上不少人给她留言。 那些平日里跟她没什么关系往来的,现在一个个都都像是在她的关系列表里诈尸了一样,如雨后春笋般地全冒出来了。 时晚就接了一个电话,后面索性开了飞行模式,消息也是一条都没回。 找她的很多都是有关系往来的客户,还有就是公司的领导。 大概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公司层面上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继续胜任现在的工作,委婉地给她放了假,让她好好地在家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是多久,公司是肯定不会给她一个准话的。 时晚垂眸看了眼刘总发来的消息,满眼都是他那张倒胃口的脸,也懒得回了。 季柠趴在床上剪视频,一边剪一边安慰她:“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很多都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就专门会被有心的人所利用,制造舆论,还以为自己特别大义凛然,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伸张正义,其实都是一群小丑……” 时晚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做公关策划这一行的,最知道如何利用网络、媒体平台、舆论引导事情的走向和人们的感觉,所以会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而且在现在的舆论漩涡背后,一定是有人在用力的,不然不会发展成现在的热度。 谁会给温想使力? 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除了顾承焰还能有谁。 “我肯定没什么。”时晚想起热搜上还带了季柠的名字,“不过你跟着一起躺枪了。” “老娘当年被网暴的时候,一个人干趴了他们一群人,就他们现在这点架势,小卡拉米啦。”季柠伸出手做了一个弱爆了的手势,又刷了刷微博,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一分钟前刷还在热搜前三呢,怎么突然没了?” “嗯?”时晚愣了愣,拿出手机刷了一下,确实没有再看到有关温想画展的相关消息。 就连那些之前就已经买好了的夸夸营销号,都把内容给删了。 “谁?”季柠探过头,问,“能有这么大本事?难不成是你那瞎了眼但是突然良心发现了的前夫?” “按理来说,能有这么大本事的,最起码得跟顾承焰平起平坐。”时晚也觉得有意思,“谁啊?是在帮谁?” “肯定不能是在帮温想啊!”季柠坐起身,“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都是可怜温想的,她画画的那些除了周边的东西销量都翻了好几倍了,都是给同情票的,这哪是在帮她,是在帮你啊!” “帮我?帮我干什么?” “我来问问。”说罢,季柠拿出电话给顾承焰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季柠开口就问:“是你搞的吗前夫哥?” “什么?”顾承焰顿了顿,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季柠说的是指什么。 “哦,那没事了。”说完,季柠就打算挂电话。 “等等。”她刚要按下挂断键,就听见顾承焰阻止,“时晚在你身边么?” 季柠看了眼身边的时晚:“不在。” “她去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季柠直接怼了回去,“我跟你说过,除了领离婚证之外,你别想找她。” 顾承焰的声音沉了下去:“季柠,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有耐心?” 时晚听到了顾承焰电话里的声音,她从季柠的手里接过手机,示意她来说。 “季柠是因为我才会对你这样,我会劝她,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牵扯到别人。”时晚顿了顿,道,“你如果很挂怀那五百万,稍后我会还到你账户上。” “时晚,我想跟你谈谈。” “电话里谈不了么?” “面谈。”顾承焰道,“谈好了,我们去领离婚证。” 时晚沉默了一下。 虽然律师她已经联系了,但是打离婚官司费心费力,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她不想跟顾承焰耗到那个时候,要是能速战速决,那自然是最好的。 片刻后,时晚道:“好。” 顾承焰给时晚发完地点和约定时间后,方助理敲门进了办公室。 他拿着资料走到了顾承焰的面前,将文件放在了办公室的桌上。 “顾总,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内容,但是关于温小姐多年前在比赛的获奖作品,确实……” “什么?”顾承焰打开了桌上的文件夹。 “那幅作品,是出自时小姐的手。” 顾承焰的身子僵了一下。 虽然他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真相突然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一直把温想放在心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信任狠狠地打脸! “我问过那家画材店的店家,时小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他家买颜料和画具的,那套纯手工的限量款颜料,只有一套,购买的人有详细的记录和签字,确实是时小姐,不是顾敛。” 顾承焰紧抿着双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且,顾敛出车祸时后备箱里的那些颜料和画具,也是送给时小姐的。” 顾承焰紧紧地捏住手里的文件,顾敛遗物的照片就在眼前,画具上的小卡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能辨别出“时”的字样。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查到了……” 方助理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顾承焰抬起头:“怎么不说了?” 方助理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对于他查到的这个结果,他不确定顾承焰一时半会儿地能不能接受。 “顾总。” “说。” “其实事发当天,也就是五年前时小姐生日的那天,时小姐并不在京市。” “你说什么?” “时小姐那天好像是因为心情不好,临时和季柠小姐去了n市,早在顾敛先生开车出发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抵达了n市。” 顾承焰猛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顾敛是在去京市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的! 难道……顾敛不知道时晚不在京市?毕竟顾敛是在看到时晚的朋友圈之后才启程的。 不然,顾承焰实在想不通,顾敛在明知时晚不在京市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驱车赶往京市?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顾敛当时不知道时晚已经去了n市,要么…… 他就不是去找时晚的。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 顾承焰感觉到自己握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么多年来,他对于时晚的恨意,根本就是没道理的? 可是他分明是在看到时晚发的动态之后才出发的! 只可能是因为他当时不知道时晚已经离开n市了! 顾承焰不能接受第二种可能性,接不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而且,当天时晚小姐的车在4s店保养,她开的车是顾敛先生的。” 第60章 顾承焰猜到了真相 啪—— 顾承焰手中的文件夹蓦地掉在了桌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听完了方助理的话,大脑一瞬间几乎就把所有的线索给理顺了。 顾敛的车钥匙不可能随时放在时晚的身边,所以时晚要用顾敛的车,她一定会告诉顾敛。虽然两家关系好,又住在同一片别墅区,但是顾敛的车钥匙是放在卧室的,时晚不可能直接进去。 那也就是说,被排除的可能性是第一种。 顾敛早就知道时晚不在京市! 那他去京市到底是因为…… “比赛结果是什么时候出的?”顾承焰突然问。 “顾总,你是说的什么比赛结果?” “五年前,那场绘画大赛的结果,是什么时候出的?” 顾承焰虽然问,但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顾敛出车祸的第二天,他去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后,他知道了温想获奖的消息。 获奖名单的公示时间就在前一天,就是时晚的生日,顾敛出车祸的那天! 顾敛给时晚准备画具作为生日礼物,也就是说,顾敛早就知道时晚喜欢画画,知道她会画画,或许,他早就看过时晚的作品。 他在明知道时晚不在京市的情况下还有回去,不是因为他看到了时晚的朋友圈动态,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获奖名单……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必须要回去的原因,不是要给时晚过生日,而是要帮她处理好这件事。 那他会京市要找的,应该是…… 温想。 所以时晚那天会心情不好,所以顾敛在高速路上会给时晚打电话…… 所有破碎的片段突然连接完整,但却拼成了一个他非常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成立的真相。 顾承焰站起身,从椅子上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温想躺在床上刷手机,心满意足地看着网上那些对时晚难听的评价。 下一秒,那些帖子突然齐刷刷地消失了。 温想坐起身,给秦安栀打了通电话。 “怎么回事?你们让人把营销号的帖子下了?”她有些不满地对着手机质问道。 “怎么会呢……”秦安栀也一头雾水,“我们这边刚刚还弄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全部都没了……” 难道是顾承焰? 温想握紧手机,道:“秦小姐,我付了钱的,付了那么多钱。要是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好,你觉得我们还会有第二次合作吗?!” 秦安栀:“温小姐,你稍安勿躁,我这边马上处理。” 挂断电话,温想的脸色还难看得很。 不过心情还算是好。 毕竟这件事一出,时晚在圈子里可就翻不了身了! 只是温想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后面使力下了她的热搜。 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圈子里,除了顾承焰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别人,但如果真的是顾承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画展上,顾承焰要带走时晚的时候,温想就气得要发疯。 好不容易她打了一场漂亮仗,顾承焰居然会为了她压热搜?!真是疯了! 她正想着,冷不丁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时晚回过头,就看见顾承焰站在门口。 他走得比较急,还有点微喘,但脸色却是难以捉摸的冷淡。 “承焰?”温想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转变过来,她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 他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随后快步走到了温想的面前。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用相对冷静的声音道。 温想抬起头:“你说的是什么解释,承焰?” “你获奖的那幅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 温想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问:“连你也不信我了吗?你也觉得我是在污蔑时晚,对吗?承焰,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我在问你要解释。”顾承焰道,“温想,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在等你一句解释,而不是直接让你付出代价。” “承焰,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你还想要我解释什……” 没等她说完,顾承焰伸手抓住了温想的衣领,咬牙道:“别装了!” 第61章 顾承焰和温想对峙 温想被顾承焰这没耐心的斥责吓得愣住了。 顾承焰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对她。 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因为时晚说了两句话,顾承焰就开始动摇了?!那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筹谋是为了什么?就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凭什么? 就因为时晚出身豪门,而她是从一个穷乡村出来的,所以时晚就天生高她一等?! 她不甘心! 顾承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温想,告诉我,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哥是不是去找你的?!” 温想愣了一下,她目光微微闪烁,问:“哪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哥为什么会从比赛的酒店突然回京市?”顾承焰看着她的眼睛,问,“告诉我,他是不是去找你的?” “怎么会……”温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会来找我呢?我们平时基本上很少见面的……” “你拿了时晚的画去参加国际大学生插画比赛,我哥发现了,所以他去找你,是不是?” 温想的心咯噔一震。 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裙角,空气稀薄得像是被人抽光了,偌大的房间里,温想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所以我哥是因为你才出车祸的,是吧。”是问句,顾承焰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温想矢口否认:“不是,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来找我?顾敛从来不会单独来找我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 “呵!”顾承焰冷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笑温想的装蒜,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道:“温想,我那么信任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到头来,你告诉我,那幅画是温想的?!” 温想有些激动:“是时晚告诉你的吗?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顾承焰:“你不是说我哥不会单独来找你么?那么上百万的画具,他凭什么送给你?你们的关系不是没有那么好么?” 意识到自己的说辞前后矛盾,温想张开嘴,愣了好半天,一时半会没什么理由可以自圆其说。 她意识到顾承焰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种陌生的眼神,让温想极度缺乏安全感。 下一秒,温想的眼睛就红了。 “连你也不信我……”温想的眼泪哗地从眼眶里往下落,她抓住了顾承焰的手,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顾承焰,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可以!” 她瞪大眼睛盯着顾承焰,眼底波涛汹涌。 第一次,顾承焰没有急忙给她安慰。 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要我信你,你告诉我,我怎么信你?” “顾敛的死是意外,即便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它也依旧是我心上的一道疤,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说顾敛是因为我死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走到今天,都是顾敛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帮助我,要是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害死,那我还是人吗?” 她说得很认真,眼睛直直地盯着顾承焰。 这让顾承焰有稍微的恍惚。 或许,他的推断是错的,顾敛的意外其实和温想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沉默动摇的空隙,温想接着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辱负重,从来都没有在时晚的面前抬起头,好不容易我从穷苦的环境里走了出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又要因为她的三言两语,你就全然不信我了吗?” 温想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顾承焰紧抿着唇,双眼锁住温想那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如果连你也不信我,那我也不知道我努力到今天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了……”温想垂下头,自顾自道,“顾承焰,你可以误会我,什么样的误会我都可以解释清楚,但是在顾敛的死这件事上,你不能误会我,更不能冤枉我!” 他的心口沉了一下,目光里温想颤抖着的肩膀,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 很多情绪一时间全都涌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顾承焰的嗓子眼,让他很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是,我承认,那件事是我错,但是承焰,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好不容易能让别人看到我的优秀,不因为我出生寒门就把我拒绝在门外,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珍贵吗?没错,是我贪心,做了坏事还抢占着不属于自己的荣耀,可是,人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这么一次机会……但是那个机会就在我的眼前,就近在咫尺,我也是个凡人,没办法对世俗的欲望和名利说不……所以我犯了错,但那是我唯一的机会啊!承焰……你明白吗?!” 温想抬起头来,提高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时晚你的妻子,你偏袒她我没话说,当年的画那件事,是我错,是我鬼迷了心窍,这件事我没得辩!我也承认自己的错误!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找机会和温想坦白,但是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想起她从前对我做的那些恶事,我就没有办法开口,我不敢想我说出来的话,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她肯定会把我往死里折磨!我于是带了点报复性的私心想,这样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反击!否则我这么多年承受的屈辱,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找个发泄口了?承焰,你可以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辱我的,但是我没法忘!” 她的胸口剧烈得起伏着,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所以,就算是我的机会来得不光彩,但我只要想到不用再因为自己是顾敛资助的贫困生的身份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我就决定贪心一把了!那幅画是时晚的,我承认借着她得到这个机会是我的不对,但是后面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画的,难道时晚的才华是才华,我的才华就不是才华了吗?她那么有钱,出身高贵,她以后有无数的机会证明自己的才华,但是我就那么一次机会!顾承焰,你告诉我,就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我就活该被斩断一切成功的可能吗……” 她说得楚楚可怜,眼泪溢满了眼眶。 良久,他没再看温想,而是移开视线,用极其淡漠的语气对她说:“你已经踩在她的头上了,没必要再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温想反问道,“我回国的时候,是你跟我说的,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你让我下她的面子的,怎么到现在变成你来质问我了?” 顾承焰抿着唇,脸色很有些难看。 “你居然会为了她压下这么大的热搜,承焰,你的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还是说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听了你的话来破坏你和时晚的岁月静好!” “不是我压的。”顾承焰声音寒凉,道,“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下热搜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温想顿了顿,故意道,“原来时晚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脉吗?能让这么大的热搜突然间就无影无踪了?” 她观察着顾承焰的表情,果然看见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阴沉。 “不清楚。”顾承焰答得很含糊。 他的心情也不好。 尤其是当他知道过去的种种或许都是他片面的误会之后,他有种明明应该觉得愧疚,但他偏偏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强烈矛盾。 “那会是谁呢?毕竟现在时家已经这样了,该有的关系能搭把手的在时老爷子生病的时候就已经伸手了,那时候都没能求到人,更何况的现在了。要么就是时晚自己的人脉,她毕竟是做公关这一行的,圈子广,认识的上流人物应该也不少……再加上她长得也漂亮,你们又是隐婚,没人知道她有丈夫,她对外肯定也不会说,应该有不少男人喜欢她吧?就比如上次拍卖会上碰到的那个江欲……” 第62章 顾承焰看到了时晚从前写的那些关于他的日记 温想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她扭头仔细观察顾承焰的神情。 顾承焰那股本就憋着的火现在被她这么一煽风,烧得更旺了。 全然把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忘得一干二净! 温想多年前抄袭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现下他要搞清楚的是,她到底背着他攀上了谁的关系?! 就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谁会心甘情愿为她如此大费周章?! 那她就只能是凭借别的不光彩的手段了! 可是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 顾承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要走。 “承焰,你去哪里?”温想哭哭啼啼地拉住了他的手,“你真的不想理我了吗?” “没有。”顾承焰淡道,“我要处理一些事情。” 温想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脸上还挂着委屈的眼泪。 “只要你还愿意理我……我知道自己犯了错,我会改的,承焰,我以后……” “知道了。”顾承焰打断了她的话,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急躁,他道,“事已至此,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承焰,你知道的,我没有任何人帮我,自己一个人走到今天有多么困难……” “我明白。”顾承焰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但他短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关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瞒着他,对她的那层滤镜也逐渐清晰了不少。 他以为的如野草一般坚韧不拔的女孩儿,不过也是一个会犯错、会逃避、贪婪又自私的普通人。 “你继续休息,我处理点事情就回来。”说完,顾承焰转身出了门。 顾承焰关了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烟熏得难受。 隔壁客房里的张姨打扫好出来,见顾承焰在一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顾承焰瞥了眼客房里的东西,问:“这些是什么?” “是太太的东西。”张姨解释道,“之前太太搬出去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东西没有带走,留在这里了。” 顾承焰熄灭了烟,他迈开步子走进了客房。 时晚的东西…… 顾承焰看了看张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角落里,有一个铁盒子。 盒子看上去已经有点年纪了,微微生了点锈。 顾承焰有种莫名的冲动,拿起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叠纸,各种各样的,便签、信纸,叠在了一起,背面透着笔迹,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顾承焰随手打开了一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时晚写的一些随笔,写得比较随意,没有用什么特定的本子,应该是不同时间写的。 “今天去体育馆看顾承焰打篮球了,他好帅!没想到他打球居然这么厉害,比顾敛可厉害多了,顾敛就是个不爱动的懒猪,还是顾承焰这样爱运动的是我的菜。” 印象里,顾承焰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到时晚来看过自己打球。 他对大学时期的这段时间里的时晚没什么深刻的回忆,唯一的认识,不过就是时家的千金,是顾敛的未婚妻。 “今天听到室友议论顾承焰了,哈哈,毕竟是我喜欢的人嘛!” “好兄弟顾敛,让我加上了顾承焰的微信!开心。” “没想到顾承焰微信上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_^,为什么会发这么古老的颜文字……感觉跟他真的没什么话讲……也不敢打扰他,他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 “顾承焰比赛获奖了,太牛了!不愧是姐看上的男人!” “啊,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 “……” 一张张,一页页,很随意,没什么特别的顺序,全都是少女的心事。 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顾承焰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纸业,试图用左手压住自己躁动的右手,但是失败了,不仅没压得住,就连心口都连带着跟着一起剧烈地颤抖着。 疯了…… 顾承焰在心里骂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疯到家了! 为什么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明明是联姻,明明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明明只是利益往来,明明……她只是想当顾氏集团的少奶奶! 那么这些又算什么?! “少爷。”张姨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他。 顾承焰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太太还有一个画册,你上次不是问我她是不是画画嘛,我也没注意,后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她留存的画册,一直想跟你说的,忘了。”说着,张姨从客房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画册递给了顾承焰。 他接了过去,打开,下一秒,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怔怔地愣在原地。 第63章 恶毒婆婆打她耳光 画册从第一张开始,每一张都是他。 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时晚描摹的他的模样。 顾承焰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机械性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翻开到最后一页,顾承焰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什么要成为顾家少奶奶? 她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原来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他!只有他一个人! 过去的种种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地翻滚着,最后停在了那个大雪天。 游轮上,他和圈里的那些酒肉朋友谈笑风生,隔了老远就看到时晚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他故意折磨她,让她等,又在她上船之后羞辱她,像是要告慰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她身旁的忍辱负重。 顾承焰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指甲已然陷进了皮肉里,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少爷,我可能多嘴,但是就算你觉得多嘴我也还是要说,这么多年来太太一直都是真心对你的,所以这一次你真的太过分了。”张姨说完,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了客房。 顾承焰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画册。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是母亲的来电,他按下接听键,听见听筒里传来陈珺的声音。 “晚上有个饭局,你过来一趟,六点半。” “老宅?”顾承焰问。 “不。”陈珺报了个地点和包厢号,“别来早,六点半。” “好,我知道了。” * 时晚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陈珺的电话。 “喂。”接听电话,她的声音很冷淡。 “晚上来吃饭。”陈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六点,别让我等。” “不好意思陈女士,晚上没有空。”时晚开口拒绝。 “是承焰让我跟你说的。”电话里,陈珺的声音高高在上,“你们之间的事情要当面说清楚,当然,我得在场。” 她想起顾承焰电话里跟她说的商讨离婚事宜,没想到还要带上亲妈。 时晚淡淡地舒了口气:“好。” 晚上六点,时晚驱车到了陈珺说的餐厅。 推开包厢的门,她看见陈珺正端坐在包厢正对门的沙发上,她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承焰呢?”时晚环顾了一圈之后没有看到顾承焰的人影,问。 陈珺站起身来,缓缓道:“他一会儿到。” 时晚没搭腔,和陈珺之间她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要离婚的是顾承焰,就算是他亲妈出场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她也还是个没进门的,没有什么实际的决策权。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见她不吭声,陈珺显然是沉不住气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时晚的面前,没给时晚反应的工夫,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在她的脸颊上甩了一记耳光。 啪! 这巴掌力度不小,时晚的头都被打得歪了过去,一时间,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都依稀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她捂住脸颊,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她侧过脸来看向了陈珺,见陈珺的脸上满是怒火,她保养得很细嫩的皮肤上略微有一些细纹,如此精明算计的脸,却还是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姿色。 “承焰对你还有几分体面,所以让你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陈珺冷哼了一声,道,“那么大的场合,你敢去找温想的麻烦?!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顾家的脸,我看你是不想当顾家的少奶奶了!” 时晚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这哪是来跟顾承焰一起来跟她商量离婚的事情,是要来替她心仪的未来儿媳妇撑腰的。 时晚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反手甩了一个耳光回去。 陈珺被她打得毫无反应的余地,差点没站稳地倒了下去。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时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人,你敢打我?!” “你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夫人,要让我对你毕恭毕敬?”她往前走了一步,陈珺怕她又要打自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顾承焰的母亲!是你的婆婆!你要不要脸?贱人,真是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告诉承焰,让他马上就可以离婚!” 时晚:“陈女士,我请你搞清楚情况。我和顾承焰早就签了离婚协议书,现在死乞白赖不肯跟我去领离婚证的,是你的亲儿子,不是我。” 陈珺显然没想到时晚会这么说。 让她相信时晚要和顾承焰离婚,放着顾家少奶奶不做?怎么可能! “你别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承焰他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陈珺道,“你从前仗着个有钱的娘家,对我们顾家百般瞧不起,现在好了,你们家完了,时老爷子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没办法让你们时家继续风光!就你这样的贱人,舍得顾家的一切?开什么玩笑!” “到底是没门没户的小地方出来的,张口闭口喜欢把自己的同类挂在嘴边。”时晚抬眼看她,眼底一片冰凉,“这么喜欢小三上位的戏份,这么着急赶我走,不就是想看到小三光明正大进入顾家的剧集么?好圆了你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和顾承焰他爹领证的遗憾。” “你!你说什么?!”陈珺被气得鼻子都歪了,“整个京市谁不知道我才是顾家的夫人?!轮得着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知道为什么豪门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么?为什么宁愿没有情感基础都要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家庭作为联姻的对象么?”时晚又往前走了一步,陈珺没办法,被她逼得又只得退后一步。 她看着陈珺的眼睛,淡道:“让我来教你这个道理。因为不同的原生家庭和生长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和品性,就像你,就像温想,就算是侥幸得到了哪个有钱人家的垂怜,也不过是机关算尽得来的肮脏机会,靠身体、靠阴谋得来的上位,永远不可能被光明正大地写出来,永远不可能被世俗、被大众所承认。不过呢你也算是日子过得舒坦了,也让你的弟弟成为医学界的大拿了,算是阶级跨越,所以即便是入不了顾家族谱,你好歹也算是做了点好事,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陈珺气得满脸通红。 她说不过时晚,嘴巴被气得打结,她只得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时晚的头发。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第64章 渣男说她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时晚的头发被薅得厉害,她伸手抓住了陈珺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捏得不得不张开。 “恼羞成怒了吗陈女士?”时晚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头发,她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仪态,随后目光看向了陈珺,道,“要么,说服你的儿子跟我领离婚证,要么,安静地等我们打好离婚官司。” “你还想打离婚官司?!”陈珺的手腕刚刚被捏得发痛,她脸色有些难看,可在时晚的面前,她由不得不强迫自己看上去端庄,只得咬着牙说道,“我告诉你时晚,你休想从我们顾家拿走一分钱!” 时晚忍不住嘲笑她:“你连像别家的豪门夫人给我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家儿子的本事都没有,我们离婚的财产分割,你觉得你能说上几个字?” 陈珺抱胸,斜眼睨着她,说:“你少在这边嘴硬!顾承焰毕竟是我的儿子,他孝顺得很,我说的话他一定会放在心上。” 时晚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跟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她就算和陈珺说再多,就算是占尽了上风,也一点实际的用处都没有。 “那你记得好言规劝你那听话的儿子。”说完,时晚拉上外套的拉链,走到门口就打算离开。 结果拉开门,迎面和顾承焰碰了个正着。 她掀眸,看见顾承焰就站在门口,铁色铁青。 “陈女士,你的好儿子来了。”她说着,朝陈珺笑了笑,“记得你刚才的话。” “承焰?”听见时晚这么说,陈珺有些不自然,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样子,装作没事似的走到了顾承焰的面前,轻道,“怎么提前来了?” “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正好有时间,就提前过来了。”他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根据时晚对顾承焰的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好。 也对。 反正他每次跟她打照面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 “原来陈女士约的是两个时间啊。”时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一刻。距离陈珺跟她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但在顾承焰的嘴里,好像跟他约见的时间还差点。 “有什么事是顾承焰听不得的?”时晚靠在门框上,斜眼,漫不经心地扫了陈珺一眼,开口问道。 “作为婆婆,跟你单独说几句体己话也没什么问题吧!”陈珺解释道。 体己话? 时晚笑了,她看了顾承焰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复杂,但凭她的揣测,她想,顾承焰应该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听过一遍了。 “妈,我有点事想要单独和时晚说,我就先带她走了。”良久,顾承焰开口。 其实他早就到了。 那一巴掌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羞辱她的,他也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到了。 从前时晚很少会回顾家老宅,除了那些实在没有办法避免打照面的场面,婆媳两个人很少会见,虽然每次见面的气氛都不会很好,但至少也都保持着场面上的体面,绝不会像是今天这样,大打出手,满嘴脏话。 是从温想回来之后,陈珺的态度就明显差了。 大概是察觉到他对时晚的态度,陈珺也没有把这个儿媳妇当回事。 这一次时晚没推脱,跟着顾承焰上了车。 车子就停在餐厅的地下车库里,时晚没有坐副驾,顾承焰也没有坐上驾驶座,就坐在了后座她边上。 “是来催我给你离婚协议上的那些钱款么?”时晚开门见山地问。 不然,除此之外,时晚实在是想不到顾承焰有什么非要和她单独见面聊不可。 “有个东西我要还给你。”说着,顾承焰从后座的角落里拿出了画册。 时晚的目光在看到画册的时候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用了。” 已经不重要了。 早就不重要了。 画画时的那些情绪都已经没有了,留着这本画册还有什么意义? 顾承焰拿着画册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紧紧地捏住,道:“时晚,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说什么?”她抬眸,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顾承焰。 顾承焰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只能指了指手上的画册,含糊其辞道:“这些……你应该早就告诉我。” “告诉你?”时晚觉得好笑,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告诉他,成为他攻击她的软肋? 时晚这八年来最庆幸的是,自己的这份感情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到最后她燃尽了所有的爱意,至少此时此刻她还可以挺直腰板地站在顾承焰的面前。 顾承焰:“如果说清楚,我们之间或许不会有那么多误会,或许……” “或许就可以相敬如宾地平淡过完这一生?”时晚看着他,反问,“顾承焰,你觉得自己这样的说辞,自己相信么?” “五年前温想拿你作品获奖的那件事我不知情,所以……” “行了,顾承焰,别说了。”时晚打断了他,“五年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现在依旧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你可以用你的手段和本事让真相昭告天下,可是,你敢么?” 顾承焰放下手,画册被他放在了座椅上。 他没看时晚,道:“你以前霸凌过她,这件事虽然是她错,却有报复你的成分在,所以,扯平了,时晚,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呵! 扯平! 好一个扯平!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就可以轻描淡写地让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时晚没再接他的话题,只是问:“不是说谈好就去领离婚证么?顾承焰,说吧,还有什么要谈的?”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时晚以为顾承焰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时晚,你的情况圈子里都一清二楚,你和我结过婚,就算是离开我,也没有人会娶你。” “女人的价值就只在结婚生子了么顾承焰?”时晚道,“我不需要结婚,我可以一晚上找十几个男模。哪个不比你厉害?” 第65章 渣男不是来跟她好好谈判的 闻言,顾承焰的脸色一变。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气话,时晚,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幼稚么?”他道。 顾承焰测过连来看着时晚,看她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有一篇红印。 这些年时晚在他家的待遇不好,母亲虽然明面上没有对她怎么样,但是暗地里很不喜欢她,也经常变着法地让她不舒服。 这一切都取决于他对她的态度,是他默许了顾家所有人对她的不尊敬。 “所以呢,你觉得我不该离婚,继续观赏着你和温想之间的欢愉?”时晚简直要被他的说法给气笑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顾承焰的脸皮这么厚,脑袋这么拎不清! 顾承焰看她的目光微微一缓,声音也淡漠了下来:“你如果想离婚,可以。那就意味着时家和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后续我对时家做什么,也都在情理之中。” 又来了! 又他妈拿时家来要挟她! 他知道她最怕这个,也知道这是她最大的软肋,所以他就喜欢一次又一次地拿时家来作为自己和她交换条件的筹码。 逊毙了! 狗男人! “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认为你会好好地跟我说话。”时晚转身,准备拉开车门,却被顾承焰快一步地锁住了。 时晚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顾总,协议离婚离不了,那就走法律流程吧!” 下一秒,顾承焰的身子就压了过来。 他停在距离她唇边不过几公分的位置,这样的距离让时晚有种生理性的反感。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别开了脸。 顾承焰看她拒绝的样子,心口有团火在猛烈地燃烧。 “你不是喜欢了我这么多年吗?你怎么会想跟我离婚?”顾承焰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质问道,“时晚,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找到了下家?是么?” 时晚被他接连一阵问题问得反胃。 “与你无关。”时晚深吸了一口气,道,“开门。” “你是在欲擒故纵么?”顾承焰道,“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时晚不知道是什么给了顾承焰这么大的自信,让他觉得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让我下车。” “时家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信你敢离开我。”顾承焰哼笑了一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时栋梁捡回来这条命也没什么用,时家早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还是要找一个靠山!” “顾承焰,你是要纠缠我么?”她掀眸,一双眼睛平淡地看着顾承焰,“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突然醒悟了,想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吧?” “我只给你一个忠告,一个权衡利弊的选择。你别告诉我,除此之外,你还有别人可以选。”顾承焰压低声音,周身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原来是在试探她。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 时晚平静地抬头,又听见顾承焰的声音:“是谁给你压的热搜?” 他一开口,时晚这才明白,压了热搜的人不是顾承焰。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她早就没有圈子里这些手眼通天的关系了,谁会愿意为了她压下这个? 又或许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温想?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时晚怔愣了片刻,自己的思绪都没有理顺,更无暇来理会顾承焰的质问。 末了,她道:“怎么,不是你?我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了要赎罪。” 顾承焰伸出手摁在了她身后的车窗上,两个人的姿势很暧昧,时晚就这样被顾承焰禁锢在自己狭小的领地里。 “说,是谁。”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掺杂了慢慢的不容忤逆。 “我以为是你,结果你还挺让我失望。”她可没有撒谎,她确实不知道是谁。 要是真知道了是谁,她真得亲自买点水果登门道谢,顺道再问问为什么这么慈善? 顾承焰观察着她的表情,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她好像确实不知道是谁。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松开了手。 “协议上你欠我的钱,先还清,再继续谈别的。”顾承焰声音凉凉,他幽幽地开口道,“在这段时间内,你点男模都是出轨,我有权利让你吐出来更多。” 呵! 真是无天下之大耻了! 出轨男还要提醒她别出轨,否则要让她在这段婚姻关系中赔钱?! 时晚讥诮道:“要我提醒你在家里藏着的那位是谁?” “在法庭上,她只会是我的妹妹。”顾承焰轻描淡写地说。 不要脸到家的狗东西。 时晚看见他就觉得晦气。 她也是脑子有病,居然还给他跟自己谈判的机会。 “对了,最后提醒你一句。”顾承焰收回手,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声音清冷道,“我耐心有限,你闹脾气也要看脸色。” 说完,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迈开腿走了出去。 时晚一秒都不想在他的车里多待,她推门走出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恶心。 顾承焰整理好了身上的西装,转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陈珺还坐在包厢里。 见顾承焰来,她没起身,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承焰,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会因为我刁难了时晚对我有怨气。” “当然不会。”顾承焰走到母亲侧边的沙发上坐下,道,“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在顾家,明面上她还是顾家的少奶奶,不要太过了,引起董事会其他人的猜忌和反感。” “你现在还怕她干什么?她现在没有底牌了!时家都已经这样了,你告诉我留着她还能有什么用?你还不赶紧跟她离婚,全城上上下下要跟你联姻的富家千金多了去了,还有你一直喜欢的那个温想,哪个不能结婚?赶紧离了吧,我看见她就心情不好!你看她对我那个嚣张的样子,我恨不得把她的嘴巴都打烂!” 顾承焰目光晦暗,没有第一时间允诺。 “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来操心。”顾承焰对陈珺的态度有些敷衍,他道,“你吃吃喝喝就可以,不要给我添麻烦就行。” “我给你添麻烦?”陈珺听自家儿子这么说,顿时就不开心了,“我那是为你好!我哪点不是为了你着想?你现在是怎么在对你的亲妈说话?要不是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你生下来,带着你回顾家,顾家的家产能有你的份?!你还能有今天高高在上的位置?!别忘了!你只是个私生子!没有你妈我,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顾承焰听完这话,蓦地站起了身。 陈珺还有点脾气,道:“顾承焰,你搞清楚,谁都会害你,只有你亲妈我不会!” 顾承焰冷笑了一声。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离开。 走之前,他没回头,沉声留了一句:“如果可以,我情愿你没有带我回顾家。” “我不带你回顾家,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想实现你那个什么搞科研的梦想?!别做梦了!你真是个白眼狼!负心汉!跟你爹一个模样的臭东西!”陈珺气得跳脚。 顾承焰也疲于管身后的母亲要如何作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66章 她想江欲了 回家后,时晚急忙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晚拉开了卧室里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看到了江欲交给她的那张支票。 一个亿。 兴许对过去的她来说,这些钱算不上多么重要,但现在,这笔钱足够改变她未来的人生。 但要让她这一个亿就这样拱手让给顾承焰,她、不、乐、意。 其实顾承焰说的不是没道理,时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多年前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因为时代的更迭,传统的产业已经很难适应当今的这个社会了,就算没有之前的意外,时家走下坡路也是必然的。 所以,要救时家,不仅仅是把爷爷救活那么简单,还要从根源处找一个可以让时家人安身立命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时晚做了一个完整的规划。 她在公关公司做了五年,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手上也有一定的人脉,从这方面入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形势下,还故步自封时家是彻底没有出路的,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可以把传统行业救活的途径,利用网络、利用平台、利用新媒体。 她现在还没有离婚,不能直接注册公司,免得到时候又要和顾承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注册我名下啊,等你和顾狗离婚了,再转到你名下。”季柠是举双手赞成时晚搞事业的。 “好,谢啦我宝儿。” 她不能再等了,不能因为顾承焰和她无法谈判成功就拖着自己的事情不做,人总是不能把自己的命运轨迹寄希望于旁人的。 “江欲呢?最近怎么失踪了?”电话里,季柠问。 “回南城去了。”时晚答。 “你不想他?” 这一问,时晚倒有点沉默了。 “想不想的也没什么意义。”良久,时晚答,“反正只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见不得光的关系给了你一个亿?”季柠哭笑不得,“虽然只是个开酒店的,条件跟顾承焰比差得远,但那可以洲江酒店,陆氏集团投资的,能拿到陆氏的投资,那也是相当牛的了。” “哪是跟条件有什么关系。”时晚自嘲地笑了笑。 季柠:“爱情本就是跟什么都没有关系,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过前提是,相互的!也就只有你,在别人不喜欢你的情况下还偏要为人家做慈善。” 在顾承焰的事情上,季柠向来是嘴巴超级毒。 “现在哪有心思想什么爱情不爱情。”时晚道。 “就是不该想什么爱情,你现在脑子想的,应该是多挣点钱,多睡几个男模,年轻的男大也未尝不可!少付出,多收获,人生才能过得快乐!”季柠又开始劝她。 “好,知道了。”时晚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她潜心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空去管其他的。 反正也不需要去公司,她自己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比较空暇,除了往医院跑两趟之外,她把公司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唯独,她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欲了。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白天喝了茶,入不了眠,坐起来拿着剩余的颜料画了幅画。 光与影重叠,不同的颜色在画布上循回往复,等时晚停笔的时候,一只剔透的鲸鱼跃然纸上。 时晚放下画笔,重重地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事情多得让人头昏脑涨,难得会在画画的时候她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与慰藉。 她没告诉季柠的是,她确实有点想江欲。 但说想,时晚也搞不清楚,想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体。 他说是回南城,然后就没消息了,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跟你断联?时晚想,要么是不想联系,要么是不能联系。 如果是不能联系,那就是他在南城有个枕边人,所以他没有办法跟她联系。 所以说,情情爱爱的都不可靠。床上欢愉,床下分散罢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时晚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她住在这里的事情只告诉过季柠,季柠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过来……那是谁? 时晚没打算开门,过了会儿,门铃又响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时晚点开看,发现居然是江欲的消息。 江欲:睡了么? 时晚:没有。 江欲:那还不开门。 时晚这才想起来,之前江欲送过她,他是知道她家住在哪里的。 他不是回南城了吗?这就回来了? 时晚连忙去开门,刚打开,诱人的荷尔蒙就直冲冲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还来不及反应,江欲就一把把她抱在了腰上,一转身,时晚的后背被他抵在了墙上,接着凑过来的是他滚烫的唇。 江欲的声音又沉又哑:“怎么办,我想你想得要发疯。” 第67章 江欲来见她了 他一来,满屋子都是旖旎的香气。 唇舌的相触像是有分不开的羁绊似的,时晚被吻得大脑都缺氧,他的进攻猛烈却不粗鲁,极大地保留了她的舒适感。 时晚是被江欲抱到床上去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最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本来就开了三个扣子,正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隐约的一点胸肌。 她挑眉,问:“你穿衬衫一直这么不安分吗?” “在怪我?”江欲哭笑不得,“怪我好几天没有联系你,心想是不是我在南城还有一个家?” 心事被戳穿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时晚鼓起脸颊,道:“我可没怪你,你这样说显得我很小气。” “你嘴倒是硬。”江欲轻笑了一声,也没着急往下,“但是身体好像比你这张嘴要诚实的不少。” “我点男模的时候,可能比现在反应还要大。”时晚故意说。 空调的风口发出轻微的声响,吹得时晚的心都痒得厉害。 “你还敢点男模。”江欲的声音里笑意更明显了,他伸手在时晚的腰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动作很温柔,以此小示惩罚。 时晚被他弄得特别痒,咯咯地笑起来。 江欲的技术向来不差,虽然没有过比较,但总是让她觉得还想有下一次。 结束的时候,时晚躺在枕头上喘气,她身上泛着一阵漂亮的潮红,眼底还有波光闪动。 “顾承焰没有同意直接离婚,不知道还要跟他耗多久。”时晚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事,开口跟江欲交代了下。 江欲的眸光微微一黯,不过也没多么惊讶,像是意料之内的样子。 “男人你还不了解么?外面再怎么彩旗飘飘的,家里的红旗终归是不能倒的。”江欲起身,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了时晚。 “他觉得我找了下家,特别可耻的占有欲,你们男人是不是能相互理解,那你理解一下他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男人之间的确可以相互理解,前提,人。”江欲阴阳顾承焰不是人,他道,“协商走不了就走法律途径,总归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非是要多折腾一阵子。” “嗯。”时晚应了一声,对此,心情不是很好。 一想到要和顾承焰还有诸多纠缠,她就觉得恶心得不得了。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欲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时晚偏过头去,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江欲笑了一声道:“背着你瞧瞧处理了点事情。” “你处理事情也不比跟我特别说。”时晚道。 江欲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是关于你的事情。” “嗯?什么事?”这下时晚有些好奇了。 该不会他要说压热搜的事情是他做的吧? 虽然她猜过这件事情可能是江欲做的,但是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给硬生生压了下去,就凭他这么点背景,怕是很困难。 “快了。”江欲解锁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再等两个小时。” 还要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江欲说等,那她就等,反正她也不是很着急。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江欲给她发信息:看微博。 时晚点开微博,看见有人在微博上@了她一下,紧接着她收到了很多此条微博相关的@和评论。 她这个账号是私人账号,知道的人不多,前阵子因为温想的事情她上过热搜,这个账号就被扒了出来,评论区和私信里全都是骂她的话,她看着烦,就没有再登过这个账号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她的人,居然是赵念。 赵念:声明@时间有点晚 她点开看,赵念发了个视频,像是原相机拍摄,一点美颜都没开。 视频里,赵念情绪低落地忏悔自己的错误,解释道:“你们好,我是赵念,是前段时间温想画展热搜上的在场人员。经过相关知情人士的证明,我收回自己对时晚女士的污蔑行为。大学期间有关时晚在校霸凌温想女士的相关消息均为听闻,并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所以在此,我诚挚地向时晚女士道歉,请原谅我的错误!同样,我也澄清所谓的热搜内容与时晚小姐并无关系,一切都是谣传!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莫信谣,莫传谣!感谢大家!” 原来这就是江欲说的关于她的事。 他还挺有本事的,能找到赵念把这件事儿给澄清了。 前脚她刚看完,后脚江欲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解气没? 时晚回复道:还行。老实说也没有生气。 江欲:被冤枉也不生气?你还真是心如止水。 时晚:生气也没用,这件事我解决不了。嘴巴张在别人的身上,信或者不信也是根据别人的脑子,我又不能做主。既然解决不了,那我就摆正自己的心态。 江欲:所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大可以都交给我,我来替你善后。 时晚;你少说点,你多说了,我就又要轻易相信男人了。 江欲:不愿意相信的话,就当做是利用我好了。敬请利用,我开心得很。 时晚看着手机上江欲的回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赵念发的微博下面,评论区里清一色的都是对当初热搜时间的回顾,当初那些对她口诛笔伐的网友瞬间就转了方向。 对于赵念的澄清,网友们其实并不是很买账。 毕竟,赵念说的传言、谣传,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确有其事。有一些以此来博取流量的人在其中颠倒是非黑白,博取关注,所以大众其实也并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真的,霸凌者还是该死啊! 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有人说谎。 谁说的谎? 大家都不傻! 赵念一个人说是谣言有什么用,毕竟这话是从温想嘴巴里说出来的! 要不然就是赵念收了人的好处或是被谁施压,不得不录制这样一个澄清视频发出来,以此保全自己,要不然,就是温想在其中瞎说八道,造谣别人霸凌自己,给自己的身世增加点看点,制造话题度,以此来营销和炒作自己。 一时间,评论区的网友分成了两派,纷纷点名让温想过来说明真实情况。 但大家的呼声持续了两天,也没见温想在任何平台上公然回应这件事。 正当大家都在网上等温想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个私人账号发布了一条温想出道以来,除了五年前获奖的那幅作品之外的其他每一幅作品以及对应的类似作品,并配文: 真·抄急·画家。 第68章 温想气得发疯! 一大早,张姨收拾东西,就看见二楼的房间里被砸得一塌糊涂。 温想在发疯,把所有的昂贵画具都扔了个稀巴烂。 “该死!该死!时晚,你真该死啊!”温想气得脸都红温了,不甘心地在这一次的博弈上被反将了一军! 凭什么?! 她明明都快要赢了! 时晚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她凭什么还可以反击回来?! 就算没有了顾承焰当靠山,她还是可以找到别人给她撑腰么?呵!她还真是小瞧这个女人了! “贱人!时晚你这个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时晚急得尖叫。 成名之后,她的那些作品基本上都是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美术生、小画手的笔下抄来的,借鉴配色、构图、立意,巧妙地融到了自己的画作之中去。 这样的方式,法律上不能定性为抄袭,之前有些小画师应聘温想的助理结果被剽窃了创意,想通过法律的途径声讨,却碍于昂贵的诉讼费以及温想身后专业的律师团队。 就连到网上发声,都只能像是石子儿掉进湖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次有人做了一组温想作品的对照图,虽然法律上没有办法证明她的作品是抄袭剽窃来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么多的作品,怎么会每一幅都能找到类似的、创作在她之前的作品来? 答案不言而喻! 按照往常,温想应该很容易就能把这个帖子给弄下去,但这次,不论她找谁,这个帖子就是没有办法被下架。 帖子发布一个小时之后,已经有了破万的评论。 温想看着评论区那些人的落井下石、阴阳怪气,气得脸色通红。 都是时晚! 都怪她! “去死!贱人!给我去死啊!” 温想把房间里能摔的全摔了,还不解气,她连忙给顾承焰打电话,想让他帮她平息这件事。 以顾承焰的能力,让舆论转变风向不过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现下能让她口碑逆转的也就只有他了! 出乎温想意料的是,顾承焰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打了三通电话全都被顾承焰给掐断了。 什么意思? 顾承焰也不接她电话了? 他是不是又跟时晚见面了?他们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温想气得把手机都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肯定是时晚在其中作的妖,要不然顾承焰不会这样对她的!不行!她必须去找顾承焰!必须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 温想连忙拿起外套和包包,在玄关处随便拿了个车钥匙就出了门。 她回国开的都是顾承焰的车,他有几辆车闲置在家里车库,他平常出行基本都是那辆古思特还有一辆迈巴赫,还有一些车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他之前就让温想需要的话多开一开。 温想今天走得急,拿的钥匙是顾家的那辆老奔驰,这台车原本是顾敛开的,顾敛出事了之后,顾承焰就把车从顾家老宅开了出来放在了自己别墅的车库,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等温想开车抵达顾氏集团的时候,看见顾承焰正在门口和别人说话。 对方是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气场很强大。 温想认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国内某个食品品牌的总裁,年轻有为,风评也很好。 等待顾承焰的空隙,温想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时晚可以在顾承焰抛弃自己之后找新的男人,攀上新的高枝,那她也可以! 就依靠顾承焰现在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她不确定未来某一天顾承焰会不会就这样像抛弃时晚一样把她也给厌弃了,未雨绸缪,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总归是没问题的! 就像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勾搭了不少有钱有势的男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回国了之后,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要为自己筹谋筹谋! 顾承焰谈完话,老远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奔驰。 车型和颜色他很熟悉,确认了车牌号之后,顾承焰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冷着脸就过来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开顾敛的车?” 没等车窗完全摇下来,顾承焰就冷声地发问。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顾承焰这样的冷言冷语已经听得够多了! “我走得很着急,没有注意到是拿了哪辆车的车钥匙……承焰,连这种事情你都要来质问我吗?” 顾承焰脸色一缓,换了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她心想顾承焰大概是忙到现在还没有时间看新闻,他对她的事情应该还不太了解。 于是她先发制人地哭诉道:“时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给我买了黑料和热搜……她后面的人真的很厉害,不论我怎么举报,怎么联系官方,对方的帖子都安然无恙。承焰,你说,时晚是找了谁啊?现在官方那边连你的人都不买账了呢。” 提到这个,顾承焰的心情就沉了下去。 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眉心,道:“过会儿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温想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刚刚和顾承焰交谈的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也没打算和顾承焰多说,摇下车窗之后,她掉头跟上了前面的那辆库里南。 * 视频发布之后还没有一个小时,公司给她打电话了。 “在家休息了几天休息够了没有?休息够了就来继续上班吧!之前也是怕你因为网上那些言论心情不好,所以让你放个假休息休息的。咱们公司还是很器重你的,毕竟我们小时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刘总在电话里舔着脸对她说。 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刘总这么会见风使舵的,还是头一个。 时晚轻笑了一声,语气很平淡地答:“知道了,我一会儿来。” 公司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了带回家,就算不干了,也还是得去一趟。 “行,等你啊!还有新项目要交给你来做呢!”刘总在电话里嘱咐她。 下午两点半,时晚驱车抵达了公司。 推开门,就和秦安栀打了个照面。 “你来干什么?公司不是已经把你开了吗?你自己一个人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有脸来!” 第69章 江欲到底是谁?! 她脚还没踏进办公室,秦安栀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微博上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都是同事,你干嘛揪着这件事不放啊!”同组的同事怼了秦安栀两句,连忙把时晚从门口迎了进来,道,“晚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纯粹就是脑子不好使。” “小时来了啊。”刘总闻声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她来,脸上满脸堆笑。 时晚看他那满脸油腻的样子,淡淡抿了抿唇,道:“来了,刘总。” “我们这边正好有个开发商的新项目,我拿给你看看啊。”刘总说着就要回办公室给她拿材料。 时晚却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等刘总出来,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行了,刘总,漂亮话就不用说了,东西我收拾好就走了。” 话音刚落,秦安栀脸上的表情就亮了。 她生怕时晚闹给刘总看,是为了升职加薪用的手段,不相信地问:“你要走?你走什么啊,公司对你那么好,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外面哪个公司会要你啊。” “不是巴望着我要走吗?怎么了,现在是舍不得了?”时晚斜眼看着她。 “时晚,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我巴望着你走?我也是为了公司着想,你自己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吗?我要是你我肯定是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干的。” 时晚轻笑了一声,懒得搭理她这种跳梁小丑。 她继续收拾手上的东西,听见刘总在一边问:“怎么了小时?你是对薪资有什么不满意吗?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你现在走,是辞职,也没有提前,拿不到公司的补偿款和你之前的项目奖金的呀。” “补偿款我不要,项目奖金该多少给多少,我是把手上的项目做完了走的,对方也结了尾款,刘总你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规矩是什么应该知道的。”时晚没抬头,说。 他肯定知道规矩啊,但是身处高位的人可以改变规则。 她都要走了,他还会把奖金给一个外人吗?肯定自己能吞就吞了。 他这种有后台的,就算是真的吞了被发现了,上面也不会说什么的。 刘总没答应,时晚也没多说,她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姐,你真要走吗?!”电梯口,昔日跟她一起奋斗的同事们挽留她,“你要是觉得薪资待遇不满意,你再跟刘总……不,你直接找大领导谈嘛!你走了,我们真的很难过啊。” “有缘咱们还会遇见的。”时晚抱着箱子走进了电梯,朝电梯口的同事们微微一笑道,“感谢你们五年来的照顾,等我日后的工作稳定下来,找机会和大家一起聚一聚。” 电梯门关上,时晚在心里告别了自己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上了车,她接到了江欲的电话。 “在哪?”他问。 “准备去看我的新办公室,等会儿去趟医院。”时晚答。 “辞职了?”江欲有点惊讶。 “是啊。”时晚轻笑道,“笼不困龙嘛。” 新办公室租在市北边的一栋写字楼,距离她的小公寓不到一公里,距离医院也很近,她可以抽空去看爷爷。 时晚没什么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出门去了趟医院。 爷爷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还不能下床,吃饭也只能吃一点流质的食物,但已经能稍微用气声说两句话,简单地交流一下,表达自己的需求了。 见时晚来,爷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稍许喜色。 这场手术太凶险了,时栋梁年纪大,差点没有扛过来。 看到爷爷恢复得这么好,时晚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那些所谓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是不是……打算和顾承焰,离婚?”时栋梁虚弱地睁开眼睛,费力地问出了这句话。 时晚没想到爷爷会问她和顾承焰的事情,却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荡地点了点头,道:“是的,爷爷,我打算和他离婚了。” 时栋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时晚不知道是爷爷身体不好说不了话,还是他想到了她当初多么执着地想要嫁给顾承焰,结果也没能求得一个好的结果,或许爷爷心里也会觉得难过吧! “离了好……离了好……”良久,爷爷重复着说。 “爷爷,你放心,你安心养身体,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可以。”时晚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可是你最厉害的孙女啊。” 闻言,时栋梁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 他勉强笑了笑,努力点了点头。 * 出了医院,时晚看见不远处停了辆迈巴赫。 车窗摇下来,她一眼就瞧见了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 不得不说,江欲这张脸真的很绝。 当然,身材也绝。 江欲靠在椅背上,朝她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个丝滑的小动作,像极了是在勾引她。 “上车。”等她走近,江欲开口。 她习惯性地要拉后座的门,结果却被江欲给制止住了。 “我的车,你永远可以坐副驾。” 时晚没听,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还是喜欢你给我当司机的感觉。”她笑眯眯的,声音柔柔,一听就是在挑逗他,“副驾太危险,还是留给别人吧。” 江欲被她气笑了:“我送你这么大的礼物,你就这样报答我?” “你还挺厉害的。”时晚由衷地夸奖他,“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情都让你给搞定了。” “我要是不出马,你打算就这么扛下了?”江欲说着,还有点不高兴,“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就甘心吃这个哑巴亏。” 时晚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温想这种拙劣的技巧一定会被拆穿,时间早晚问题罢了,而且她和赵念,到最后大概率会狗咬狗。我比较有耐心,不急于一时。” “你这么有耐心,倒显得我很猴急?”江欲的声音听上去更不开心了,他闷声道,“时晚,我是在多管闲事吗?” “我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时晚笑着打了个马虎眼。 透过后视镜,江欲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盯着时晚看了很久。 看得他被后面的车滴了半天,这才踩下油门过了红绿灯。 “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过了很久,时晚突然开口问。 “什么事?” “热搜是你压的么?”时晚问。 凭借她单方面对江欲的了解,他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要是说别人帮忙压得热搜,她又觉得不可思议。 “嗯。”江欲应了一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个天大的问题给回应了。 这下轮到时晚瞪大眼睛了。 “你说什么?是你压的?” 疯了。 怎么会是江欲?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江欲声音懒懒,里面却夹杂了几分较真,“你该不会觉得是你那不是人的前夫做的吧?” “没有。”时晚摇了摇头,道,“我想过是你,但自己否定了。” 江欲看着后视镜哭笑不得:“我当你是在说我没能力。” “那可是全平台的热搜。”不单单是一个平台,是各个平台的热搜,他能有这么本事能让所有的热度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时晚的眸光微微一紧,突然意识到,洲江酒店负责人的身份,可能只是构成他众多元素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启唇,问:“你到底是谁?” 第70章 温想转头就攀上了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时晚不知道江欲为什么没有立刻回答,也许是他想保留自己在外界的神秘,又或许,在她面前,他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交底的。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时晚都不会寻根问底。 别人愿意伸出援手就已经是她的运气了,再去追问一些和她无关的事情,没必要。 况且,知道得越多,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只是我觉得,你大概不太想知道。”江欲轻轻地舒了口气,车里,时晚坐在后排,看不见此刻江欲脸上的神情。 她看向了后视镜,勉强找了个角度能窥探到他脸上的半点神色。 “认识你,会惹火上身么?”时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 “惹都惹了,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迟了?”江欲觉得好笑,轻声回。 时晚顿了顿:“不太怕你身世危险,主要怕你身边还有个同样悲惨的我。” 江欲这次是真笑出了声。 “怎么?怕做小三?”他眉眼弯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道德感,这是被顾承焰培养出来的道德认知?” “我会为他有道德?他也配?”说起顾承焰,时晚的语气就沉了下去。 她对顾承焰已经连提起都觉得恶心了,尤其是上一次和陈珺打过照面又被顾承焰恶心了一番之后,她现在甚至不想听到跟他相关的任何一点消息。 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 “不是那就好。”江欲收敛了唇边的笑意,语气逐渐严肃起来,“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床伴也好,别的也行,不论你如何定义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反正,我只有你一个。” 砰的一声。 时晚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敲开了一个口子,那颗因为顾承焰而伤痕累累的心好不容易痊愈之后,又被人偷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非常无所谓。 “江欲,你给这段关系定义的期限是多少?”她问。 “这取决于你。”他道。 时晚笑了:“我能决定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却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你想知道,我可以随时告诉你。”江欲顿了顿,“但我说了,你会止步。” 简单来说,就是她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之间就玩完了呗。 “我比较贪,利益至上,肉体的欢愉也要。”时晚笑了,把这一茬给糊弄了过去,“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让我快乐且舒服。” “哈。”江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是那种少有的笑起来很有味道的男人,不需要任何表情管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我联系了律师,准备和顾承焰走法律程序。”时晚道,“顾承焰那边的律师团队比我的强,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江欲:“我有一个非常牛的律师团队资源,金牌团队,专打离婚官司。” “诉讼费多少?贵吗?”时晚问。 还不知道和顾承焰的离婚官司最后定下来要付多少钱,还有她现在创业需要极大的前期投入,江欲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律师人脉,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不贵。”江欲很认真地说,“你只管用,免费。” 免费? 那就免费吧。 时晚已经不想去跟江欲算得那么清楚了。 反正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清清楚楚的。 她以前还算是个很识趣的人,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好,也不擅长利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才发现,这些所谓的道德感只会让她活得不自在,也达不成任何目的,所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首先就得抛弃这些时速的道德信念。 他自愿赠予,她欣然接受。 只要能达到目的,管他过程是什么样的。 任何不以伤害别人为目的的捷径都不值得被抨击。 * 晚点的时候,温想接到了陈珺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却柔和了下来。 “怎么了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陈珺的声音没好气地从听筒里传来,“你怎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抄袭!你这个样子还打算怎么跟承焰再续前缘?” 温想正在4s店处理事情,她故意追尾了那辆库里南,借着处理事故的由头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在4s店攀谈了起来。 温想在国内还是有不小的知名度的,再加上她是顾承焰的绯闻白月光,圈子里的人对她也多少带了点滤镜。 “阿姨,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晚点给你回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真诚,又礼貌,以此来博取身边男人的好感。 “你什么事比这件事还重要?!”陈珺火不打一处来,隔着电话就开始斥责她,“你现在是仗着承焰喜欢你,你才有机会进顾家,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的出身和资历,顾家会看得上你?让你当豪门太太?!你给我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这件事不解决,名声臭了,承焰是不可能把你娶回家的!” 温想听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她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想听陈珺多说,更不想跟这个女人浪费口舌。 于她而言,陈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有了豪门的儿子,儿子都已经继承了家业,自己还没能进得去顾家的家谱,还好意思教她怎么当个合格的上位者? 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知道了。”她耐着性子说完,“我现在就在处理这件事,等我处理好了再跟您联系。”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过头,男人正盯着她看。 温想理了理自己一头长长的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有点事情,刚才说到什么了?我们继续说。” “温小姐的车坏了,怎么回去呢?”对方突然问。 “啊,没关系,我打车就好。” 男人看了眼腕表,道:“我助理马上换车来接我,要是温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顺带送你一程吧。” “可以吗?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可真的太好了。” 男人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唇角的笑意显得有些虚伪。 “我很方便。”男人轻声道,“天色还早,我还能顺便请温小姐喝杯酒。” 第71章 温想被糟蹋了 杯酒下肚,温想就已经醉了大半。 不知道是这个酒太烈,还是酒吧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太高,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燥热得厉害。 “温小姐平时喜欢做些什么?除了画画之外呢?还有什么?”男人翘着腿坐在她对面,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温想脱了外套,还是觉得热,她身上就一件薄薄的打底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发现自己头有点晕,她摆了摆手,道:“太热了,陈先生,我出去透透气。”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人拉住了。 陈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温想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如此暧昧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真要说对方没点什么意思,说出去谁信啊。 她抬眸,一双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陈立。 这个男人长得一般,但是气质很好,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富养的,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有涵养的矜贵味道。 对她来说,男人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和顾承焰比虽然是差了点,但好歹是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私生子,履历光鲜漂亮的多。 于是温想就顺着陈立的意思,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故意装醉,靠在了陈立的怀里,道:“怎么了,陈先生?为什么要抱着我?” 陈立哼笑了一声,唇边的轻蔑再明显不过:“你追尾了我的车,不就是想要这个么?该不会到来这个节骨眼,在跟我装清纯装糊涂吧?” 温想没想到陈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登时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给你一个机会,是看在顾承焰的面子上,纯粹好奇一个让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到底是不是和网上说的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抄袭婊。”他的语气很无所谓,半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 温想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戳中了脊梁骨,顿时脸上的神色都暗了下来。 “现在看来,你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跟时家的小姐比起来,你差的太远了。”说完,陈立一把将温想抱起来。 温想甚至来不及惊呼,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脑子昏沉得厉害,这不仅仅是喝多了的样子,更像是被什么麻痹了神经,她已经陷入了意识不太清楚的境地。 莫非……是那杯酒有问题? “你……你给我下药?”温想费力地睁开眼,问。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陈立的轮廓也开始重叠摇晃,她靠在对方的怀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都送上门了,不玩一下好像不太对得起顾承焰的好意啊。”陈立笑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癫狂。 温想被他带进了酒吧尽头的一间隐蔽的包厢,里面有一张床,灯光昏暗,氛围很暧昧。 在床对面的架子上,放着很多私密的情趣用品。 “你……你……”温想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立把她丢在大床上,伸出手摩挲了这些用具,转过脸对她道:“这里每个角度都有摄像头,我会好好录下来的,到时候,发给顾承焰。” “不……” 温想还没来及说完,就之间陈立随手挑了两件用具朝她压了过来。 变态…… 这人是个变态! 温想挣扎不开,两行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呆着去如何愤懑成了对方的玩物,在被凌辱折磨之后,对方潇洒地扬长而去,留下一句“看来顾承焰吃的也不怎么样,温小姐,如果我把视频发出去,你在顾承焰的身边可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是在警告她,虽然他的行为是强迫,但只要事情败露了,将没有任何人给她兜底! 就连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会顷刻间被毁灭! 药效过去后,温想在巨大的折辱中清醒了过来。 她一个人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把头埋在臂弯里痛哭出声来。 凭什么…… 凭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她走到今天需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三番两次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而时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就算是没有顾承焰,也还有会别的男人为她撑腰! 她不明白,她到底比时晚差在了哪里! 就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所有人都要低看她,所有人都可以把她踩在脚底下! 温想紧紧地握住了手。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时晚好过的! 就算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她也要让时晚死在她前面! * 时晚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子里却仿佛还有丁点他身上的余温。 时晚飞快地冲了个澡,收拾好东西去了公司。 虽然公司刚起步,目前也就她一个外加从原公司出来打算跟她一起干的小姑娘苏婷婷,但她之前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很多客户都是她的回头客,而且也都不是看在公司的面子上,是因为她才有后来的几次合作的。 因此他们知道时晚换了公司,第一反应就是把项目交给时晚的新公司。 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给别人的公司和品牌做了无数个成功案例,自然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让自己的公司快速走入公众的视野,获取更多的流量的资源。 凭借着她之前的经验和人脉,公司很快就接了几个小项目。 顾承焰是在时晚招聘的时候才知道她开公司的事情。 之前方助理跟他说过时晚从原公司辞职,他也没想到过时晚会悄悄地做了个新公司,还是在网上看到她新公司宣传短视频的时候,顾承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为了今天已经筹谋了很久。 “顾总,这家公司不是在时小姐的名下。”方助理把调查到的信息如实汇报给顾承焰,“还有就是,之前你让我查的关于温小姐在国外的情况,我都查到了,资料在这里。” 说完,方助理把一叠文件放在了顾承焰的面前。 一边放,他一边小声地提醒顾承焰,道:“顾总如果现在心情不是很好的话,最好现在还是不要看了。” 顾承焰翻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他掀眸,一双眼睛冷冷地看了过去:“帮我查一下时晚现在的公司是在谁的名下。还有,之前压热搜的人查到了没有?” “还没。”方助理脸色有些尴尬,“对方好像和各个平台有某种不可说的协议,目前找不到突破口,也不知道是谁施的压。” 顾承焰紧紧地抿着唇,面上见不得半点缓色。 他没再追究之前的事情,而是低下头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看到第一页,他的眉头就不可抑制地蹙了起来。 第一张就是温想在国外的病例。 是她的流产手术记录! 第72章 渣男发现了小三这几年在国外是怎么鬼混的 顾承焰下意识地握紧手,力度之大差点要把纸给捏碎! 她居然流过产? 顾承焰只觉得不可置信。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这五年来他每个日夜都如履薄冰就为了在顾家立稳脚跟,期待有一天能和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再一次面对面地拥抱,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嘴巴子! 温想跟他说,她这么多年来在国外都在想念他…… 想念他,然后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呵!真讽刺啊! 顾承焰已经不想再往下看了。 “还有什么重点,你直接说。”顾承焰冷着脸对方助理说,“东西我就不看了。” 方助理只觉得一阵冷汗,这种不讨好的事情让他做,等他说出来,顾承焰会更生气,说不定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重点。”方助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就是温小姐在国外的时候有过几个男朋友,流产了两次……” 后面的话方助理不敢说了,眼看顾承焰额角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他连忙停了口。 “下去。”顾承焰厉声道。 “好的顾总。”方助理微微颔首,连忙夹着尾巴跑了。 顾承焰嫌恶地看着手上的资料,脾气上了头,直接把东西全都扔了! 五年前抄了时晚的作品,五年期间死性不改,还抄别人的作品,现在被人直接挂在了网上,成了钉住温想的耻辱柱! 他昨天还找人把这件事的风头先暂时压了下来,说到底,他以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纯洁无瑕,就算是出现了瑕疵,和自己想象中有出入,他还没有完全狠下心来不管她。 但是今天浮出水面的证据让他觉得倒胃口! 他的白月光,不过是国外男人玩弄的破鞋! 真可笑! 顾承焰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时晚。 这几年,他虽然表面上对时晚漠不关心,但暗地里一直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认知里,时晚只是觊觎顾太太的位置,她一定会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所以从一开始,顾承焰就是防着她的。 但是找人盯着她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规矩的行为。 她一直恪守本分,即便他那么冷漠,那么忽视她,她都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让他难堪。 想到这里,顾承焰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苦。 他心口像是被人用什么堵住了似的,让他有一种非常不痛快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 “您好,请问是顾承焰先生么?您好,我这里是京市第一人民法院,请在接到电话后三日内来领取您与时晚女士离婚官司的传票。” * 下一周,时晚忙完了手上的两个项目。 这期间小姑娘天天和她一起加班,拿到了项目款,时晚请她下了顿馆子。 吃饭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在响。 时晚低头一看,发现是顾承焰的电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除了离婚之外,两人不该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顾承焰大概是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才会又跑来找她。 神经。 时晚在心底骂了他一句,直截了当地挂断。 顾承焰一连来了三个电话,第四次,时晚正准备开飞行模式,结果发现,是顾老太太的号码。 “晚晚啊。”电话接通,是顾老太太的声音没错。 “我在,奶奶。”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时晚的声音瞬间就柔了下去。 “下月初是我们顾氏集团的五十周年的周年庆。本来呢这种事情我是不想麻烦你来的,我知道你和承焰之间关系也不好,你也不想见他,但是……” 时晚知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所以接下去的话她没让对方说完。 “我知道了奶奶,我会到的。”说着,她补充道,“但是最近我和顾承焰要打离婚官司,可能不太方便私底下和他打照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直接跟我说就行,就不要让他代为转达了,以免我们之间再生矛盾。” “嗯,好。”顾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哎,承蒙你们时家的恩泽这么多年,末了,你和承焰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还是要你来帮我们顾家来撑场面……” 时晚知道老太太心里难过,只能安慰她:“没什么的,奶奶,你不要想太多。和顾承焰没有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奶奶。” 五年前顾敛和老爷子相继过世,顾家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在这种危难的时刻,顾家的那些旁亲都对顾老爷子的股份虎视眈眈,都想吞了让顾氏易主。关键时刻,是老太太站起来,扛起了肩上的重任,那段时间老太太操劳过度,内忧外患,这才落下了病根,撑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挨多久。 对时晚来说,顾老太太只要开了口,她就一定会办到。 五年开始,顾氏集团虽然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但顾承焰的身世依旧是顾家那些旁亲诟病的重要因素,还是有不死心的想要把顾承焰拉下马,如果这个时候,顾承焰的婚姻大事再生事端,恐怕会让人钻了空子。 虽然时家现在不比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老爷子在世,这些人总要卖时家一点面子的。 况且,周年庆上,除了顾家的那些亲戚,还有各行各业的合作伙伴,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知道最近网上疯传的那些事,要是这个时候顾承焰还带着温想到处晃悠,势必要引得顾氏集团陷入非议之中。 “好,好好……”顾老太太声音微哑,道,“对不住你了……是我老太婆无能……” 时晚轻声道:“奶奶,不要这样。我和顾承焰走到今天,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我们之间本就无缘无分,是我强求来的姻缘,最后不得善终也是正常。对我来说,过程和结果虽然让人痛苦,但能遇见顾敛,能在顾承焰意气风发的时候见过他、爱过他,也是一段珍贵的人生回忆。你和爷爷待我如亲孙女,常回家看看也是我这个做孙女的应该做的嘛。” 挂断电话,时晚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拿起桌上的叉子,准备继续吃盘子里的牛排时,冷不丁听见苏婷婷指着她身后的位置小声地说:“晚姐,好像有人找你……他在你身后站好久了。” 时晚一回头,毫无预兆地和顾承焰打了个照面 第73章 顾承焰让她别后悔 时晚眸光淡淡,并没有给顾承焰一个正眼。 她坐下来准备吃饭,冷不丁听见顾承焰叫她的名字。 “时晚,我们谈谈。” “上一次没有谈够么?”时晚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盘子里的牛排,声音不冷不热,“又想到新法子来羞辱我了么顾总?” 苏婷婷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你们闲聊,我先去趟厕所。” 说完,她连忙脚底抹油开溜。 跑路的过程中,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两人气场太吓人了,在他们身边都没办法正常呼吸了。 见苏婷婷走了,顾承焰脸上面色一紧,道:“周年庆的事……” “你应该听到我刚才和奶奶说的,我会去的。”时晚背着身,没有回头看他。 说偶遇,时晚是不信的。 整个京市那么大,这么多地方需要顾承焰到场,他不可能和她在这么个西餐厅碰见。 要么有人盯着她,要么他跟着她。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挺让她觉得恶心的。 “时晚,你当真要离婚?”过了一会儿,顾承焰问。 “不然呢,顾总难道以为我一直都在跟你说笑么?”她云淡风轻地回应了他的问题。 顾承焰走到时晚的对面,一双眼睛布满了寒意,他低头,紧紧地看着时晚,道:“你为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顾总。”时晚抬起头,淡道,“我爷爷的命是侥幸救了回来,否则,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和见死不救的间接杀人凶手继续琴瑟和鸣吧?” “时晚,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为了你爷爷找过舅舅……” 话音未落,就被时晚给堵住了:“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找陈博士,你心里清楚,我也明白,不用拿这套说辞来搪塞我。” 大概是因为时晚把话挑明了,顾承焰的脸上有一时间的挂不住。 他沉默了片刻,冷声道:“时晚,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么?” 心不死? 不。 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在他拿着爷爷的命肆无忌惮作为要挟她筹码的时候,时晚的那颗心那就已经死透了。 如今,他还妄想让一颗死透了的心重新跳动起来,想起她曾经喜欢他的那些情愫,真是可笑! “你这条河,又臭又脏,我在里面泡了八年,好不容易出来把自己洗干净,你还想我往里爬?”时晚觉得好笑,她抬眼,讥诮地望着顾承焰。 “好。”顾承焰握紧手,转身就走,“时晚,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等上了法庭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你放心,顾总。”时晚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来,道,“只要能离开你,我万死不悔。” 等顾承焰走后过了很久,苏婷婷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小跑回到座位上,看到时晚的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 看来是刚才那个男人让她倒了胃口。 苏婷婷扁了扁嘴,悻悻地问:“你没事吧晚姐?” “我没事。”时晚摇了摇头,预期听上去很平淡,“不好意思啊婷婷,好好的一顿饭被搅合了。” “没有没有,晚姐,你千万别放心上!”苏婷婷连忙摆手,道,“我是怕你心情不好。” 时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还好,至少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苏婷婷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会儿,她小声地开口:“其实,晚姐……我见过这个人。” “是么?”时晚微微挑眉,“他之前来过公司。” “不是……我是说我在网上见过这个人。”苏婷婷回忆了一下,道,“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记得好像是哪个豪门来着……” 对于苏婷婷这种朝九晚五的牛马打工人来说,顾承焰所在的高度和她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像苏婷婷所说的这样,在网上看到过有关顾承焰的消息,仅此而已。 “他是很有钱。”时晚顺着苏婷婷的话往下说,“但他对我不好。你还会觉得有钱重要吗?” “如果他对我不好,但是愿意给我很多钱的话,我倒是不抵触这种丧偶式婚姻的。”苏婷婷有理有据地说道。 确实。 如果心不在她身上,但是钱在,也没有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时晚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赞同你的观点。” 可惜了,顾承焰这样的人,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别说让他给多少钱给给她了,他只想从她这里把当初给时栋梁花的医疗费全都给要回来。 “晚姐,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苏婷婷问。 苏婷婷二十多岁,大学毕业两年,之前一直都在时晚的组里工作,是时晚公司里的徒弟,她还很年轻,保留着对爱情和另一半的美好希冀,时晚其实不想打破她心里美好的幻想。 “什么感觉啊……”时晚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嫁给顾承焰的这五年,最后给了一个她觉得算是相对贴切的形容,“就像是跑完了很久很久的马拉松,已经一点力气也不剩下了。” “不会觉得很痛苦吗?”苏婷婷睁大眼睛问。 时晚又是摇头:“不会。跑的过程很痛苦,但是跑完之后,只剩下了精疲力尽的解脱。” 苏婷婷:“那……晚姐,下一次你还会想跑吗?如果知道过程很痛苦的话。” 在那一瞬间,时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江欲的影子。 如果是他的话…… 时晚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 温想在别墅待了几天。 这几天,她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别墅里空荡荡的,顾承焰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温想也懒得化妆,素颜下了楼,就看见张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你在里面忙什么?”温想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没好气地说,“承焰又不在家,你做饭给谁吃?” “温小姐,你难道不需要吃喝吗?” 她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也没吃什么,看着她煮的那些菜就厌烦。 “男主人都不回家,你难道不会问问他吗?”温想不耐烦地说。 张姨转过身来,有些无语地看着温想。 “少爷回来还是不回来,不是我这个做保姆的可以干涉的。”张姨正色道,“温小姐,你如果觉得心里不舒坦,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少爷。” 闻言,温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她要是能知道顾承焰在干什么,能让他回家,她还来找张姨的麻烦干什么? 顾承焰这几天都没有联系过她。 不回家,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就连她给他发的消息,顾承焰到现在都没有回!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网上有人爆出了她抄袭,就因为那些网友说她自导自演胡乱编排同学霸凌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卖惨,所以顾承焰就连搭理都不搭理了?! 这就是顾承焰口中所说的情根深种吗? 呵!真他妈可笑! 他对自己的妻子都那个样子,她还能指望顾承焰对她能有多大的耐心?说白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是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别想从他们的身上获取半点的真心! 但是温想笃定,顾承焰对她还有有感情的。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放下,就算现在暂时军心动摇,只要她略施小计,顾承焰还是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来的。 想着,她白了张姨一眼,没好气地道:“哼,你等着我,等我进了顾家,第一个先把你给炒了!” 张姨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内心里早把温想这人鄙夷了一万遍。 “那就等温小姐当上了顾家的少奶奶,不需要你开口,我自己卷铺盖走人。”说完,张姨回过头去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太不要脸了! 就连这种下贱的仆人都敢对她这幅态度! 温想气得要抓狂! 她正想着,突然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温想看向门口,登时眼睛一亮。 “承焰,是你回来了吗?” 第74章 渣男亲自给小三选礼服 门一开,温想的眼神瞬间又暗了下去。 方助理走到温想的面前,礼貌地开口:“顾总让我接您去一趟。” “去干什么?”温想瞬间没了什么好脸色,“他有什么事不会自己来跟我说吗?” “温小姐,请见谅。顾总作为顾氏集团的总裁,平日里需要做的工作有很多,没有办法事无巨细地都为您安排到位。所以有一些小事情,就由我来为他代劳。” 方剑南其实很不爱跟温想说话。 之前温想刚回国的时候,他就不太爱搭理她,要不是因为自家老板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对她百依百顺,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好态度。 这女人,典型的两副面孔,欺软怕硬,对上谄媚讨好,对下从来都是趾高气昂。 不像太太,为人谦和礼貌,心空宽广…… 两人一比简直就是高下立判,也就知道顾总自己脑子拎不清楚。 后来调查了温想在国外这五年的所作所为,知道了她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就更不想睁开眼睛跟她说话了。 “那行吧,你说,承焰找我什么事?”温想昂着头,傲慢地开口。 “温小姐,顾总找您什么事我不清楚。”方助理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如果您不愿意跟我走一趟的话,那麻烦您亲自跟顾总说一下,我好交差。” “谁说我不走了?”温想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顾承焰让方助理来找她,就说明心上还是有她的,不管外界的风言风语怎么传,只要顾承焰心里仍旧有她的一席之地,一切就都好说。 温想斜眼看了方助理一眼,请哼了一声,扭头上了车。 在后座,有一个大大的礼品盒。 方助理介绍道:“温小姐,现在我要带您去做造型。后座上的礼服是顾总亲自给您挑选的,到时候请您换上。” 礼服? 顾承焰亲自选的? 温想瞬间有了底气,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就意味着顾承焰是要带她出席某种隆重的场合。 自她回国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 说明顾承焰要向外界承认她了! 很快,温想准备好之后换上了顾承焰给她准备的礼服。 你是一条翠绿色的长裙,这个颜色很挑人,但好在她这么多年做的美白没白做,这件礼服穿在她身上还是挺衬皮肤的。 温想得意洋洋地上了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洲江酒店的门口。 酒店的led大屏上,赫然写着几个亮眼的大字:顾氏集团五十周年周年庆。 时晚刚停好车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辆古思特。 下一秒,只见盛装出席的温想从车里下来,她环视了一圈之后,把头扬得更高了。 有意思啊顾承焰。 今天的场合,自家人在,外头的人也在,这么多人在场,把温想给请了过来,是准备下谁的面子,不言而喻。 不过今天顾老太太也在,他这么做,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无所谓,反正不关她的事。 时晚今天穿得很随性,连套礼服都没准备,外面一件呢子大衣,里面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裙。 这种场合穿什么都没多大区别,她的身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不必靠衣装。 再说了,马上就再无瓜葛了,她也不想穿得像温想这样跟只花孔雀似的,临到了要走的时候,还要被旁人给嘴一下。 不过顾氏集团周年庆的地点也挺耐人寻味的,居然是在洲江酒店。 江欲会不会在这里? 时晚正想着,就看见江欲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的西装,左上方的西装口袋上别了他的名字。 “哦,今天是首席服务生啊。”时晚见到他,打趣儿地说了声。 江欲歪着头,一双桃花眼盯着她,声音含笑:“时小姐应该是最懂我的服务的。如何,满意吗?” 在场还有一些宾客刚来,正在门口签到拿伴手礼,闻声,他们三三两两地目光转过来,看了眼时晚。 顾家的太太,不是东家,而是作为客人来的。 “很满意。”时晚全然不顾那些人的眼光,很自然地笑起来,“那就辛苦江总今晚继续为我服务了。” “当然。”江欲勾起唇角,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很荣幸为时小姐卖命。” 第75章 周年庆一堆人要看她笑话 宴会在三楼正厅。 洲江酒店作为京市排行前三的酒店,开设了好几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大宴会厅,其中三楼一整层是洲江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也是京市诸多酒店中面积最大、布置最豪华的。 乐队在台上暖场,已经到了的宾客在正厅两旁的吧台上自取了饮料和酒水,借着这个好机会互相攀谈着。 时晚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发现是个熟脸,她记得好像是叫……陈立来着?是个圈子里的富二代,风评差得很,听他们说他玩得很开,甚至有点变态。 “陈总。”时晚礼貌性地颔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好久没碰见你,还挺想的。”陈立笑着说。 时晚只觉得他的笑容猥琐,没什么就跟他说话的意思,随便寒暄了两句要走,结果对方再一次叫住了她。 “听说你要和顾承焰离婚了?”陈立轻笑了一声,唇角是意味不明的弧度。 在这种场合当面问她的婚姻情况,时晚有些反感,况且今天她答应过顾老太太,肯定是不能和陈立这种外人交底的。 于是时晚回敬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陈总什么时候是喜欢听外头传言的人了。” “我也不是喜欢听外面的传言,主要是话题跟你有关,我自然就稍微多关注了一点。” 好恶心。 在这种场合向她示好,明摆着是要让顾承焰难堪。 虽然她觉得顾承焰的脸面也不值什么钱,谁爱让他出丑就让他出丑,她还挺乐于看的,但前提是,别把她当枪使。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时晚穿得很随意,跟现场的其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陈立盯着她身上的白色衬衫裙,还有裙子下面的肉色丝袜。 他觉得时晚很有味道,等她离了婚,留在他身边做个小的,也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真想把房间里的那些道具都和面前的这女人用上,一定,非常爽。 他正想着,冷不丁看见顾承焰向她走了过来。 时晚背对着,不知道顾承焰在靠近,只是用凉薄的语气对陈立说:“别人的老婆陈总还是不要太关注的好,以免产生了误会,我是无所谓,陈总脸上可就难看了。” 陈立看了眼她身后的顾承焰,故意说:“大家都知道你们要离婚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找一个值得托付的靠山,这样时小姐的下半辈子才能继续做个豪门太太,高枕无忧。” 时晚对陈立的这副嘴脸真是恶心透顶,这种从小喊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就轻而易举地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无非是用来玩弄和生育的,女人的价值都是通过男人实现的,女人就不该有自己出色的一面。 “感谢陈总的关心,不过婚姻这种事,在外和在内全然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顾总是演出来的恩爱也好,是等不及要分开也罢,是家事。关心得太多,总归还是不礼貌的,陈总,你觉得呢?”时晚行云流水地怼完了。 转过身要走,掀眸看见了顾承焰。 他今天穿了一套墨蓝色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书生气和雅致,时晚的思绪混沌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她在学校的大屏幕上看到顾承焰拿了比赛冠军上台致辞的那一幕。 那一天,他也是穿着墨蓝色的衣服,和今天很像,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今天竟然也能窥见几分。 时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很快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乱飞的思绪。 总之,今天是落幕前最后一场戏,不能出差错。 “你来了。”顾承焰开口对她说。 声音很平稳,语气却满是疏离。 “嗯。”时晚清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整个人的态度也很冷漠。 “我带你去休息室。”顾承焰开口道。 “好。”时晚没拒绝。 今天的场合,只要顾承焰不发病,她是不会公然拂了他的面子的。 只是走到大厅正中央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顾家的亲戚叫住了两人,跟他们打招呼。 说是打招呼,其实也就是看看外界的那些传言真假。 “时晚,你作为顾家的少奶奶,怎么今天不来主持大局,姗姗来迟就算了,这招呼也不打就要走了?”对方是顾承焰的哪个亲戚的老婆她不太记得了,但是脸熟,最爱阴阳怪气的中年妇女。 她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在看不起我老公的能力吗?这种事情要是还需要我来主持大局的话,当初我也不会看上他呀,你说是不是?” 这一声“老公”叫得顾承焰神情有些恍惚,就连做戏抓住她手腕的手都微微收紧了一点。 对方不吃她这套说辞,明摆着是要让她下不来台:“再怎么说也是你们顾家的事,全部甩给丈夫也不好吧?了解情况的知道的是顾承焰心疼你,不让你操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逢场作戏把大家当猴耍呢!” “是啊,是我们顾家的事。”时晚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凝,眼色瞬间沉了下来,“所以,关你鸟事。” 对方被她这一冲,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 “顾承焰,你看你老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个长辈,也是你们顾家的亲戚,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她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这么没教养!说出去也是丢你顾承焰的脸!” 声音有点大,很快就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就当许多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时,时晚把手从顾承焰的掌心中挣开,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抬眸,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我是顾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少夫人,是顾承焰法律上唯一的妻子,我的一切言行,即代表顾家的态度。顾承焰是一家之主,人情、面子,需要顾及的太多,所以,我是他手中的利刃,我刺向谁,就是顾承焰的手指向了谁。”时晚轻笑了一声,说,“敬我者,我顾家敬;轻我者,我顾家也绝不退。这位夫人,我再说下去,你觉得,谁会先丢脸?” 对方被她怼得满脸通红,眼看着这么多人都盯着,她只得作罢。 “说得好!”就在此时,门口忽地传来年迈的女声。 循声望去,就看见顾家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 身后的保姆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往前走,一面走,她一面开口道:“不愧是我们顾家的媳妇,说话、做事,这才是我们顾家媳妇该有的姿态!” 时晚站在不远处,她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奶奶,您来了。” 顾家老太太点了点头:“今天是我顾家五十周年的周年庆,这半世纪,我们和在座的各位风雨同舟,一起前行。非常感谢各位今天的莅临,希望大家都可以尽兴。” 说着,她向时晚伸出了手。 时晚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把手放在了老太太的掌心里。 这双枯槁的手也曾经年轻过,如今老太太年迈,却还是要撑起顾家的半边天,就像她爷爷一样,时晚想着心里就觉得一阵酸楚。 “我的好孙媳妇。”老太太用力地握住了时晚的手,“委屈你了。” “不委屈。”时晚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她的另一只手依旧拉着顾承焰的手臂,当着所有人的面,时晚搂着顾承焰,对老太太说,“从嫁进顾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然要和顾承焰风雨同舟,并肩前行,所以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放开顾承焰的手的。” 她说着,瞥见不远处那一抹绿色的身影。 温想的脸都快和自己的礼服一个颜色了。 时晚知道今天顾承焰把温想弄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她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顾承焰真要是不识抬举,那就让整个顾家成为整个京市的笑话吧! 反正她马上就要跟他离婚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丢他的脸,她看笑话就行了。 “时小姐现在言之凿凿的,说得这么好听,你以为大家都是傻的吗?谁不知道你和顾承焰关系破裂,装什么啊?!再说了,你本来就是第三者!顾总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温想小姐!是你恬不知耻地插足了顾总和温小姐之间的感情!” 第76章 别人拿着渣男小三开房视频来打她脸 话音一落,四周议论纷纷。 虽然这是圈子里的秘密,但是放到台面上来说,还是在顾氏集团的五十周年庆上,就有点太过了。 时晚瞥了眼不远处的温想,看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诧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绿茶又要开始随地大小演了。 不过呢,这也怪不得人家温想。是顾承焰让她来恶心自己的,所以场面闹成这样,顾承焰全责。 好不容易要平息的风浪一时间又喧嚣了起来。 时晚甚至懒得再看顾承焰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承焰,这位女士说的是真的吗?是我插足了你和温小姐的感情吗?” 顾承焰冷脸,这次倒是答得很快:“没有。无稽之谈。” 温想虽然知道顾承焰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让整个顾家蒙羞,但是就这么硬生生地撇清了和她之间的关系,她还是觉得不爽。 “是不是无稽之谈,大家看了视频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女人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时晚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顾承焰和温想上床的视频。 当初他伤害她的时候多么肆无忌惮啊,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是豪门里的笑柄,是被老公绿在了脑门儿上还要跪着求人家给自己爷爷治病的可怜虫! 所以,他行事张扬,故意恶心她,留下了一堆证据,也是活该! “咿……” 在场的宾客很快又陷入了更高一波的议论声中了。 时晚还挽着顾承焰的手臂,现在只觉得他的手臂像是个他烫手的山药,不仅烫,还脏得很。 今夜之后,圈子里的人又要笑话她,都已经活成这样了,还要替自家的渣老公遮掩,就这,还不离婚,还要留在顾家做少奶奶,完全没有一丁点骨气。 顾承焰黑着脸,任凭视频继续放着,里面的污言秽语听得他心口一阵怒火。 “我在做公关策划的时候,这种类似的ai视频,我搞了不下一百个。”时晚淡淡地开口,道,“这位女士要是付费的话,我现场也能给你丈夫和温小姐做一段视频。” “你说我这个视频是ai?”对方气得不行,怒道,“你搞清楚情况!你自己老公出轨,你没骨气不肯认就算了,现在还要说我是ai合成的视频?!我是为你好,让你早点看清楚自己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倒好,颠倒黑白!你还要脸吗?!” 她的枕边人…… 时晚环顾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自己的枕边人。 她的枕边人目前来看还可以,至少比顾承焰这个狗男人要强一万倍。 反正她的身边人也不是顾承焰,女人口中说的也就不是她,所以她心情大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不傻,大家也都不傻,在今天这个场子,你这么做,还说是为了我好……你觉得,谁信?” “不论如何,你跟顾承焰的关系就是很差劲,你就是介入顾承焰和温小姐感情的第三者!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大家可都看着呢。” “世人皆醉你独醒。”时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既然你觉得大家都很聪明,都看得清楚,为什么偌大的周年庆,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站了出来?是他们没有眼睛看得没有你清楚?” 语毕,时晚转过身,朝着在场的众人开口道:“诚如这位女士所言,大家都知道我和顾承焰感情不和,他到处出轨吗?” 一言既出,现场一片死寂。 她抬眸,随便抓了个在场的富二代开到:“廉总和妻子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吧?生了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也都上了幼儿园。最近有传言说廉总和自己的小秘乱搞,廉总,你说,这外头的风言风语能听吗?” 她说的是真相,圈里人也都知道。 廉总的老婆自然也知道。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假夫妻,大家保持着面上的和平,私下里各玩各的。 反正大家都不缺钱,彼此在外头寻找一些刺激和新鲜感,不是也很正常吗? 时晚知道,在座的几乎没人能干干净净的,大家也都知道那些桃色传闻,但私底下说,绝不会抬到面上来,这是商圈生存最基本的法则。 廉总连忙开口:“谣言可不能信啊,时小姐你这么聪明,应该不至于被外面的传言耍得团团转。” “我当然不会,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相信廉总为人正直,爱妻爱子。”时晚目光转向了其他人,顺着廉总的话往下说,“那么廉总,你会信所谓我和顾承焰关系不和,我插足了顾承焰和温小姐的感情这种话么?” 廉总赶忙表态:“当然不会!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传言。” 时晚把话题抛给其他人:“那么,大家,觉得这位女士的视频,以及她的说辞,是真是假呢?” 第77章 顾承焰发现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顾承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时晚的身上。 好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不带任何审视的、用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去看面前的女人。 她很漂亮,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淡雅气质,可气场又很强,给人以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她今天穿得很随意,但不影响她的美,她的美本来就不是靠外在的修饰来定义的。 时晚回过头的片刻,发现了顾承焰在看自己。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顾承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天知道她现在感觉有多恶心! 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帮渣男说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到现在还爱惨了顾承焰,连老公出轨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上床的视频都还在嘴硬帮他开脱。 时晚倒是觉得无所谓,就是觉得眼睛有点脏。 毕竟现场版她都在门外听过,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没有……都是些谣传!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既然承蒙了顾氏集团的照顾齐聚在这里,就不要让不愉快的事情让大家彼此心情都不畅快,你们说是不是?”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想要把这场闹剧快点结束掉。 “是啊是啊,还是不要影响大家的心情了……” 时晚的手上一秒还挽着顾承焰的手臂,下一秒因为闹剧的戛然而止,她很快收回了手。 她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温想。 这人今天倒是挺老实,没有趁乱再生出些什么事端来,看来之前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敲打作用的,最奇葩在这种公共场合,她得夹起尾巴做人。 以顾承焰神通广大的本事,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应该早就对温想失去了原来的白月光滤镜才对,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少温想这几年来做过的龌龊事,否则,他今天不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恶心她,就是要把温想弄过来,让她不舒服。 时晚也不想多说,保持了面上的和睦,也算是对得起顾老太太,她转过身,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顾承焰寒暄了两句之后,直接跟了过去。 静谧的走廊里,时晚听到了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的第二重声音。 她回过头,看见顾承焰就站在她身后,她停了脚步,他也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时晚淡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顾承焰道:“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顾家承认的太太。” “呵。”时晚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该不会还觉得我贪恋这个所谓的顾太太之位吧?” “时晚,你不是爱了我很多年吗?你好不容易跟我结了婚,为什么会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跟我闹离婚?” “顾承焰,我不是跟你闹离婚,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你离婚。”时晚垂下眼眸,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再拿多年前我喜欢过你这件事来做文章,你多提一次,我就觉得你恶心一分。” 时晚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顾承焰拉住了手腕。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以前没有跟我说过?你不是喜欢了我八年吗?凭什么八年的感情你就能这么轻易地放下了?” “你还觉得轻易吗?”时晚觉得可笑,她道,“我现在的清醒时我用无数次心如刀割的痛苦换来的,你没资格替我做决断。” 顾承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他拉着时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口有一种细密的疼痛感,像是被人用小刀划了几刀,伤口很浅,但是伤口很多,所以疼痛的面积很大,像打地鼠似的,此起彼伏,平息了一块的痛意,另外的地方痛感又开始疯狂地生长。 “现在该我来问你了,顾承焰。” “什么?” “今天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温想会出现。”时晚仰起头,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顾承焰,质问道,“不巧,我在门口碰见了她。她是坐你的车来的,方助理开的车。” 顾承焰又是一阵沉默。 温想的确是他让方助理接来的,他就是想看,如果时晚看到了温想,是不是会有很大的情绪,他笃定温想不可能已经完全不爱他了,她意识到他的心里有温想,一定有反应! 他是不可能把温想娶进家门的,她的身世背景和见识胆识都不可能让她像时晚一样,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如此有魄力地说出同样的话,给顾家撑场面。 与其和时晚离婚,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没有感情的、不够了解的重新开始,和时晚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让你吃醋,这个理由行不行?”顾承焰问。 “你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啊。”时晚有些无语,“让你失望了,我非但不会,我反而觉得你这样的行为,非常的愚蠢和幼稚。” 顾承焰却是笃定她在嘴硬。 “时晚,我知道你是在装不在乎,否则你今天不可能这么强势地为顾家说话。” “我是不忍心看爷爷奶奶打下的江山因为你个人的作风问题毁于一旦。”时晚顿了顿,很中肯地评价了一下顾承焰,“虽然你在婚姻里非常的不合格,但是作为继承人、商人,你算的上突出。爷爷奶奶待我如亲人,我做这些,与你无关,只跟顾家有关。当然,包括告慰顾敛的在天之灵。” 顾承焰抿着唇,在走廊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晦暗一片。 “这是我送你最后的体面,也是我无愧于顾家这么多年照顾的最后一件礼物。”时晚说完,从顾承焰的掌心中挣开自己的手腕,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回顾承焰没跟上来。 时晚在走廊尽头右转,三楼大厅旁边有两个休息室,她正考虑要打开哪个门,突然靠近的那间休息室门从里面打开,时晚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有被人拽住了。 她直接被扯了进去。 然后,熟悉的、带着占有欲和侵略感的男性荷尔蒙扑鼻而来。 “时晚,你和顾承焰这么亲密,我难过了,你打算怎么哄哄我?” 第78章 江欲因为她跟顾承焰走得近吃醋了 是江欲。 他说这话的语气还怪委屈的。 时晚的眉眼松弛了下来,她轻声道:“你想怎么哄?我听你的。” 说着,她的手攀上了江欲的脖子,一双眼温柔得像是能滴水。 江欲最受不了她这个眼神,感觉又要来榨干他。 他低下头,把她禁锢在自己的猎区里,声音喑哑带着蠢蠢欲动的浮躁,问:“你对顾承焰这么好,他要是不舍得跟你离婚了,我该怎么办?” 说这话,像是在怪她。 时晚觉得江欲说这话简直不讲道理,她故作生气地板着脸,说:“事急从权,你总归是知道的吧。” “看你掺和顾家的事情,我心眼小,所以烦躁得很。”江欲垂眸看她,眼睛里揉碎了满是勾引,“为顾家鞍前马后服务了一天,在你这里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说完,江欲就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吻得很收敛,却又很勾人。 时晚被江欲抵在休息室的门上,她仰着头,正好和他的身材完美地贴合在一起。 “好热。”时晚娇嗔了一句,道,“空调开这么高。” 江欲轻笑了一声,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说:“你确定你热是因为空调温度高吗?” “那是因为什么?江总,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热?”她的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说话的声音香甜温软,听得江欲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快要溃散了。 他自认为是个不太容易让自己的下半身失控的男人,在男女问题上,他还是相当珍重的,但怎么遇见她之后,他的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仁义道德,就都成了狗屁。 江欲弯下腰,离她离得更近了。 休息室里有一张很大的沙发,正好足够容纳两个人。 江欲的喉头上下滚动,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得厉害。 时晚伸手抚上了他强忍的眉眼,看他那副荷尔蒙无处排解的样子,主动拉住了他的领带,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江欲的手顺势往下游走了一点,突然,动作一停,他笑了。 “丝袜?”他问。 “嗯。”时晚轻声道,“要撕烂么?” 撕烂她的丝袜,听上去是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 “我一会儿还有工作,你是不想让我活了?”江欲任凭她的手抹上自己的喉结,这个性感的动作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时晚:“我一会儿还要去逢场作戏。说实话,真的很恶心。” 江欲一把将时晚抱起来,他的唇凑近了她的锁骨,滚烫的体温相融,引得时晚的身体止不住的一阵颤抖。 “嘘。”下一秒,江欲伸出手捂住了时晚的嘴。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温想的声音。 “承焰!” 脚步声一停,顾承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想说什么?”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联系我?”她说话的语气很委屈,时晚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她现在肯定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顾承焰缄默了片刻过后,答:“你觉得,我应该联系你什么?我应该要跟你说些什么?” “承焰,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温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问顾承焰,“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温想,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来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顾承焰说。 “有什么关系好理清的吗?承焰,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不要名分,我就想陪在你身边,这难道还不够吗?”温想说着说着,就这么哭了起来。 顾承焰舒了口气,声音有些淡薄:“别哭了。” “你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温想哭道,“你让方助理来接我,亲自为我挑选礼服,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看你和时晚郎才女貌的吗?你们夫妻关系这么好,那我呢?请问你,我算什么?!或许,你不想和时晚离婚,那你还找我过来干什么?你是要让我死心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用这种方法逼我走?!如果你厌弃了我,不想我在你身边打扰你和时晚的正常生活,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地用这种方式来逼我走……” 温想说了这么一大堆,隔着一扇门,时晚倒也挺好奇,她很想知道顾承焰会怎么说。 “有些话我没有说,是为了给你面子。温想,但是人不能装傻到这种程度,你明白么?”顾承焰的声音彻底凉了下来。 温想:“我装傻?你告诉我,我装什么傻?” “你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顾承焰说。 这一次,温想有片刻没有吭声。 她的哭声也停了下来,随后她开口,道:“你觉得我脏了,是不是?” 顾承焰:“我可以接受你在国外有过男朋友,但是你流过两次产,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洁身爱好,一直心系我?” “顾承焰,我以为我们的出身差不多,你会知道我这样的人要多么努力才能活下去……”温想开口道,“你觉得我在国外乱搞,到处和男人留情,所以才会流产对不对?你就没有想过,我是被强迫的,我是逼不得已的?” 没有等到顾承焰的答话,温想继续说:“我在国外,没有任何的人脉资源,全都是靠自己走到了今天……我在舞会上被下药……我……我……” 温想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 顾承焰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起来,时晚在里面听着,揣测顾承焰这回又有几分心软。 “你说得对,我脏。”温想没再苦,她自嘲地笑起来,“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命运的垂怜,也不配得到一个真心实意爱我的人……算了,顾承焰,我知道了,我配不上你,我现在就走……祝你和时小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大概是温想要走,但是被顾承焰制止住了。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的场合就不要再提了。”顾承焰道,“你妆花了,去补一下吧。晚宴结束之后,我带你回家。”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顾承焰的这一下心软,直接让温想找回了自信。 时晚觉得门外的桥段实在是倒胃口,一点新意也没有,全都是烂俗的狗血。 她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手肘撞到了门,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音。 顾承焰:“谁?!” 第79章 江欲当着渣男的面怼小三 时晚下意识地看了江欲一眼。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反而看向她的时候有种淡淡的暧昧。 时晚也不怕,她刚要开口,江欲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抱着她把她放在了门口肉眼看不见的死角处,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顾承焰看到江欲,眉头几不可闻地微微挑了一下。 他对江欲没什么好感,之前在拍卖会上他那么嚣张,他故意挑在洲江酒店办周年庆,就是为了让江欲亲眼看着自己和时晚琴瑟和鸣的样子。 “顾总兴致不错啊。”江欲笑了一声,笑声是凉薄的讥诮,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想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咂了咂嘴,道,“顾总前一秒还在大厅和夫人秀了一波恩爱,怎么转眼就和别的女人暧昧上了。” 他说着,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顾承焰的脸色。 顾承焰的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着,他道:“江总,我一年在洲江消费多少你心里是清楚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很清楚。” “清不清楚的都没所谓啊。”江欲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他耸了耸肩,往前走了一步,道,“反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圈子里的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是吗?”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江欲双手插在裤兜里。 他比顾承焰高个几公分,一米八好几的身高站在顾承焰的面前,倒是压了顾承焰几分气焰。 江欲淡淡启唇,道:“顾总宠妾灭妻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堵住我的嘴,又有什么用。” 顾承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江欲,你别忘了,今天是你做我的生意。” “我的生意我爱做,就做,不爱做,就不做。”江欲掀眸,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顾承焰,“怎么?顾总这么下头,要拿这来威胁我?” 说完,他看向了一旁的温想。 “温小姐脸皮也厚,跟顾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二位的喜酒?我洲江免酒席钱,算我请你们的,敬你们二位这段轰轰烈烈的姻缘。” 时晚坐在里面听着,都觉得江欲的战斗力实在是强。 很少有人能在顾承焰面前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江欲真是独一份。 “江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温想小声地指控着。 “我说错什么了么?我只是表达我对二位美好的祝愿。如果祝愿都不被允许,那我就只能含泪给你们诅咒了。”江欲说话一股无辜的样子,和顾承焰的冷面比起来,他实在是太轻松太戏谑了。 温想站在顾承焰的身后,红着眼看向了江欲。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小人物,不过就是在京市开了一家酒店而已,就敢这么对顾承焰说话? 况且这家酒店还是陆氏集团投资的,他也没什么决策权,居然敢这么不把顾氏集团放在眼里?! “说到温小姐。”江欲漂亮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温想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温小姐身边的是别人的老公,男朋友么,是假的,还抄了别人那么多的作品,唯一能拿得上台面的画家身份么,也是假的……前阵子温小姐还去医院修复了一下之前做的鼻子,哦,脸也是假的。我单纯就是很好奇啊温小姐,你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温想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气急了,她脸上挂不住,指着江欲的脸,怒道:“江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我说错了么?”江欲的声音瞬间将至了冰点,“你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时晚的老公;五年前获奖的作品,是时晚画的;你出国深造的机会,是时晚的家庭给你的;就连你能上大学的机会,都是时晚的未婚夫资助你的。” 温想登时花容失色。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温想大声叫着否认。 江欲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顾承焰之间的距离。 他靠在门口上,轻描淡写地细数着温想的罪行。 “温小姐五年前为了出国深造,找到了时家人,声称顾承焰喜欢的人是你,如果不送你出国深造,就不会让时晚和顾承焰之间关系和睦,时家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所以送你出了国……咦,不过我听说了另外一个版本,当然,这个版本是从你自己的嘴巴里出来的——你说,时晚怕你在顾承焰的身边,担心顾承焰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不会好好对她,所以动用了关系,迫使你离开了国内,不得不出了国……”说着,江欲顿了一下,他扭头看向顾承焰,“顾总,你聪明,你说说,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温想连忙抓住了顾承焰的手腕:“承焰,你不要听着人满口胡言,信口雌黄,他就是见不得你好,所以他之前在拍卖会上要帮时晚,现在还要挑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就是不想让你过得开心幸福……承焰,你可不能信他!” 好不容易唤起了顾承焰的几分怜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功亏一篑。 她毕竟满身都是破绽,顾承焰这段时间也已经知道了不少,但是这些都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所以一切也都还是倚靠顾承焰的态度。 “原来温小姐和顾总关系这么好的。”江欲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道,“那看来上次温小姐跟着陈立陈总去了他的酒吧是我看错了。” 闻言,顾承焰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了温想:“你去过陈立那边?” 陈立是个什么货色,圈子里的人都懂。 他那个酒吧不过就是个包装过的情色场所,之前被举报过,只是举报的人没什么门路,后来整改过之后就又没什么动静了。 “什么陈立?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温想心虚地摇头。 “那或许是我看错了。”江欲摆了摆手,意味不明地看着顾承焰,“顾总看上去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被女人耍得团团转么。别放心上,就当我是多嘴失言。” 说完,江欲转身进了休息室,随后把门关上。 外面有片刻没什么动静,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知道江欲在这里,顾承焰肯定不在这儿和温想多说。 等两人走后,江欲这才看向了沙发上的时晚。 她靠着,目光轻轻,看向江欲的眼神很复杂。 “怎么了?”江欲问。 “你每次碰见顾承焰,嘴巴就像是抹了毒一样。”时晚道。 江欲:“也不想想是谁给我下的毒。” 时晚眼看着江欲走到她身边坐下。 地方很宽敞,他偏偏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现在我毒发了,要是再不解毒,怕还要命丧于此。”他一双眼灌满了情欲,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时晚。 她深深地舒了口气,道:“江欲,我对你很好奇。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对你好奇。” “好奇又不是什么坏事,心动才会好奇。”江欲抓住了她的手,很自然地十指紧扣在了一起,他的动作很斯文,眼神却不清白,他凑近时晚的耳边,柔柔地吹了口气,道,“有没有感觉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状态,很刺激?” “刺激的前提,是得有人给我兜底。”时晚道。 江欲:“你可以随时随地拥有我,作为你后退的底气和靠山。” “拥有?”时晚细细地琢磨了一下江欲口中的这两个字。 他说的是拥有,不是其他词。 拥有的意思太热烈,也太霸道和专情,时晚愣住了。 “嗯,拥有。”江欲轻叹了一句,道,“身体也好、权势也好,只要你想,随时拥有。” 时晚偏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动作幅度有点大,鼻尖蹭到了他的,这种不经意间相触的暧昧小动作,让江欲的胸口滚烫得很厉害了。 江欲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于是他脖子微微一倾,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第80章 温想要杀了她! 有一种吸引,是两个人灵魂默契、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吸引。 或许,她和江欲就是。 时晚承认自己有点沦陷了,她明明很清醒,却又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放纵之后的那些可能。 仿佛这些可能,本就是不必要考虑的。 人如果每一分都在为了后果而可以修正过程,那和固定的程序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心甘情愿在这一刻、在江欲的身边,用有那么片刻短暂的不理智,以支撑她以后所有的筹谋和小心翼翼。 时晚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很精壮,大概是长期坚持运动的原因,腹肌清晰又立体,动作也很有力,速度快,节奏感也强……也不怪她吧,谁看到他那张脸和身材还能心如止水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丝袜,很结实,江欲扯它的时候废了老大劲,没扯开,他头脑正热着,没内心慢条斯理地脱,稍微用了点力。 嘶啦—— 丝袜烂掉了。 时晚小声惊呼了一句:“江欲!” “等会赔给你。” 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时晚也顾不得什么丝袜了。 简直舒服得要死。 时晚在一片海浪中漂了半天,最终暴风雨停息,她靠在江欲的怀里喘气。 空调的温度开得很高,她身上全是汗。 江欲起身帮她把衣服穿好,又把自己的西装套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去旁边倒了两杯水。 时晚喝了杯水,抬眸看向了江欲,听见他对自己说:“妆花了。” “我去补个妆。”她从包里拿出补妆工具,打开门走向了洗手间。 刚一进洗手间,就和温想打了个照面。 她脸上的妆掉了不少,温想看了她一眼,哼道:“你这副样子,怎么像是被强奸了一样。” 温想嘴巴臭,说出来的话也恶心。 时晚拿出了口红,一边抹一边说:“怎么?你被强奸过?知道是什么样子?” 这话很容易就激怒了温想。 之前和陈立在酒吧包间里的事情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翻涌,怎么忘也忘不掉! 陈立那个畜生,怎么想都觉得恶心! 时晚把口红塞进包里,又拿出了眼线笔,目光瞥见温想抽烟的眼神,本能地一歪头,让温想的手扑了个空。 “贱人!你真贱!”温想怒道,“时晚,都是你把我害成今天的样子!你怎么不去死!” 时晚:“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多多少少都跟我有关系,怎么跟恩人说话呢?真没礼貌。” “我知道是你在顾承焰的耳边吹风乱说的,你那点伎俩我一清二楚!你还用离婚来威胁他,你真恶心!恶心得要死!啊!时晚,你真该死啊!” 说着,温想的手又要抓过来。 下一秒,时晚往后退了一步,她眼疾手快地把睫毛膏丢在了水池台上,从温想的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的脑袋按进了水池里。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水龙头上,她看着镜子里温想张牙舞爪的样子,冷声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今天不收拾你,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如果你还有点良知,懂得感恩当年顾敛对你的好,别在今天惹我!” “啊啊啊!时晚!贱人!放手!你信不信我告诉其他人你这么对我!啊啊!时晚,去死啊!” 任凭温想怎么叫嚣,时晚都没有放开手。 洗手间来了几个人,眼看时晚手上的动作,也权当做是没看到,绕路走了。 谁都知道温想是小三,顾家的周年庆温想是没资格来的,她既然来了,原配出手教训她一下,也合情合理,谁敢帮温想说话。 温想的余光看到了地上来回走的高跟鞋,后脑勺被时晚抓住,动弹不得,她气得要发疯! “时晚!!!死贱人!!!” 她挣扎得太用力,额头直接撞到了冰冷的水池上。 咚—— 她疼得龇牙咧嘴。 “时晚,你敢撞我!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故意伤人!不!你这是谋杀!你要杀死我!” 温想的情绪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像是丧失理智的野兽,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咬死身后的女人! “我不活了,时晚!!!”温想尖叫着用长指甲划了时晚的脸,趁着时晚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她挣开,直接把时晚撞到在地,整个人坐在了她的身上,发疯地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他妈的不活了,你也别想好过!妈的,跟我一起死吧!!!” 第81章 她报警了 时晚觉得温想一定是疯了。 否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不至于做出这种癫狂的事情来。 温想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朝她下了死手,时晚瞬间就开始头皮发麻,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时晚,你想让我死是不是?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一定会拉你给我陪葬的!”温想叫嚣着,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时晚的喉咙处有一种剧烈的疼痛,疼得她用尽力气也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时小姐!温小姐!”有人惊呼了一声,下一秒,时晚感觉到脖子上的力气变小了,有人把温想从她的身上给拉走了。 “我不过就是个从山里出来的穷学生,我好不容易靠自己走到了今天!时晚,从出生开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根本就不会懂我这样的人有多么的辛苦和困难!你凭什么剥夺我成功的权利!?你凭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那你就来陪我一起吧!” 她发疯似的说的,眼圈红得像是能滴血,眼球里也充了血,看上去狼狈又可怖。 时晚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报了警。 “喂,您好,我要报警。杀人未遂。” “你干什么?!时晚!”温想冲过来就要抢她的手机。 一只手横在了温想前面,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很用力,恨不得要把她的骨头也捏碎。 “又是你……”温想喘着气,道,“你和时晚有一腿是吧?不然你三番两次地帮她,对她这么好!她是不是跟你上过床了?你不知道吗?她结了婚!她老公是顾承焰!是今天周年庆的主人!你怎么跟你客户的老婆上床啊?!你真不是个东西!” “温小姐,你冷静一下。”旁边有人提醒她。 冷静? 她怎么冷静?! 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 人群中,温想看到了陈立,又想到了那个夜晚,她被陈立绑在床上各种玩弄,最后他还兴致寡淡地评价她:“你真松啊。” 一想到这个,她就要发疯! 陈立的目光就这样停在温想的脸上,他是故意用这种眼神看温想的,就是在无声地提醒她那个夜晚,这是他变态的癖好。 温想紧紧地握住手。 谁都不要想看她的笑话! 谁要是想看,那她就让这些人都死! 一起死! 时晚被江欲护在身后,江欲用力地抓住了温想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都是冷漠。 “你想死?”他从鼻子中冷哼出声来,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看来是我上次对你太仁慈了,真应该让你直接下地狱。” “哈哈哈哈哈!你让我下地狱?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下地狱?!”温想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江欲,“就凭你一个开酒店的小总裁,你拿什么弄死我!现在在场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以后我要是走在路上突然暴毙了,那就是你和时晚弄的!” “我已经报警了。”时晚道,“警察很快就过来,你有什么事跟警察说吧一会儿。” 说着,时晚转过来,略带抱歉地看着场上的其他人,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出了一点小意外,不影响大家今天的心情。后续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大家接着玩吧。” 现在谁还有心情玩啊。 有什么能比这会儿的这场闹剧还要好玩啊! 本来只是几个人围观,很多人在大厅里循着声过来了,把洗手间外围了好几层。 “报警?干嘛?时晚,你还想抓我?!”温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杀人未遂?你可真搞笑!是你先对我动手的,我这叫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你懂不懂?!真要是去了警察局,要坐牢的是你!” 江欲实在是忍受不了温想现在这个发癫的样子。 她这会儿看上去确实精神病不太正常,他松开手,嫌恶地看着自己抓过她的掌心,只觉得脏。 “怎么了?”尔后,顾承焰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人们自动给顾承焰让了一条道。他站着,身姿挺拔,整个人看上去很厌烦,周身笼罩的气场很低,直接把场子的温度都拉低了。 人群中,时晚和温想站着两边,两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衣衫不整的。不用别人说,他大概能猜到,这两人应该是干了一架。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时晚的脸上被温想新做的美甲刮花了,脸上好几道血痕。 江欲转头看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厉害。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江欲就要带她走。 “我等警察过来。”时晚谢绝了江欲的好意。 “什么事,要让警察过来?”顾承焰听说时晚报了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近时晚,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分贝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么?你要把警察弄过来。” 本来大厅刚刚的那一拨就已经让今天的周年庆没那么顺利了,好不容易算是体面地敷衍了过去,没想到现在居然报了警,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时晚指着自己的脖子上的红痕,道:“温小姐要杀我,我不该找警察么?还是你来处理?” 她的皮肤很容易留痕迹,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有印子。 温想下手那么重,她的脖子已经红透了,是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她不信顾承焰能当瞎子,睁眼装没看见。 “你做了什么,让她要杀你?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还要招惹她?!”顾承焰问。 听到这句话,时晚那颗早就凉透了的心又再一次痛了起来。 多可笑啊! 她都快被掐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到他的嘴巴里,是在质问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温想不开心,要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下给她一个教训,不惜成为京市今晚最大的笑话。 “我招惹她?”时晚觉得可笑。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真的会笑的。 她笑着看向顾承焰,眼底却像是淬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在你看来,她动手伤我,是我十恶不赦,她只不过是被逼急了跳墙,是么?”时晚抬头,也顾不得今天是什么场合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按理说,她是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起码在答应了老太太的情况下,离婚前要给顾家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但是,她现在做不到了。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伤成这样,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顾家的颜面,只有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顾家沦为了笑柄,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她一句,疼不疼。 只有江欲,让她不必理会任何人的质问,要她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多么明显的差距! 一个是她喜欢了八年、结婚了五年的老公,一个,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多月的男人。 看来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说法是错的,像顾承焰这样的人,别说八年,就算是给他八十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也依旧学不会尊重,不知道什么叫感情。 时晚看着他,冷冷地开口。“顾承焰,是你让温想今天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结果,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什么体面?什么保全? 凭什么她要受委屈?! 去他妈的吧! 第82章 两个男人都抓住了她的手 “别装了,我累了。”时晚笑道,“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逢场作戏而已,他们也都知道温想才是你心上的人,所以刚刚,没有一个人来扶我,没有一个人问我好不好,他们问的是,温小姐你没事吧,顾承焰,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她在顾承焰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了少许的惊讶和畏惧,他畏惧她要在这样的场合连最后几句漂亮话都不愿意说了,她这样摊牌,才是顾家今晚丢的最大的脸! “时晚,你冷静一点。”他试图让时晚闭嘴,“有什么要说,你可以单独跟我说。” “还需要单独说么?顾承焰,你还要脸么?”时晚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直直地看着顾承焰,“你这个人不是最看重自己的脸面么?既然要脸,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脸都丢尽的事情来?” “你跟我走。”说着,顾承焰就要拉住时晚的手,结果没想到,被江欲抢了先。 他率先一步拉住了时晚,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江总,这位是我太太。”顾承焰冷声提醒他,“你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么?” “我的酒店里有人受伤,作为酒店的负责人,我带时小姐去看医生,应该不需要顾总同意吧?”江欲道。 顾承焰:“江总忘记我今天跟你说过什么么?” “啊?我们今天单独见过面吗?”江欲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不过你在休息室走廊和温小姐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倒是碰见了。哦对了,那个时候时小姐也在,你和温小姐做的、说的那些,时小姐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承焰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时晚。 见时晚没有否认,看来江欲说的是真的。 那就是说,那时候时晚和江欲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思及此处,顾承焰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顾承焰问。 “你有什么资格从我这里得到解释?”时晚反问,“怎么,你可以和温小姐寻欢作乐,我就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谈天说地了?” “时晚!你疯了是不是?”顾承焰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的事情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时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的!” “那就不劳顾总费心了。”江欲开口道,“反正顾总和时小姐马上就要离婚了,你也不再是时家的女婿,时家的事情以后跟顾总没有任何关系,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哦。” 顾承焰:“谁说我和她要离婚?” “我说的。”时晚道,“我要和你离婚。我的丈夫婚内出轨,对我的家人见死不救,对我的生活置之不理,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继续跟你过下去的理由。” “时晚,你别发疯!”顾承焰往前逼近,伸出手直接拉住了时晚的手腕,“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跟我走!” 看吧。 即便是到了现在。 顾承焰最看重的问题也依旧是,丢人现眼,是她的所作所为丢了顾家的脸,让他在京市抬不起头!所以他要修正她的错误! “你不用走,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江欲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轻声道,“你脸上的伤在流血,你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晚点等警察来了,我留下来说明情况,你先去医院。” 时晚那颗皱巴巴的心因为江欲的三言两语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真好,今天的周年庆是在洲江酒店,江欲在她的身边,否则出了这样的事,她孤立无援,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支撑下去。 “江总!请你放开我太太!”顾承焰提高了声音,没好气地对江欲说,“就算是处理伤口,那也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来,跟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 “顾总会担心时小姐的伤口吗?顾总担心的,不就是今天顾家的脸面有没有保住,你这个顾家继承人的身份是否稳固,还有,就是你不喜欢但是又不想就这么跟她离婚的太太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顾承焰的脸色铁青,他板着脸,对江欲说:“你要让洲江夷为平地么?” “好主意。正好这个酒店负责人我也做得挺没意思的,顾总要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让我退休吧。”江欲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在顾承焰的眼里,江欲就是个无赖。 他不想再和这个无赖多浪费口舌,于是紧紧的拉住了时晚的手就要把她拉走。 另一边,江欲也没有松手。 两个人一人抓着时晚的一只手,她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成了拉拉扯扯的物件似的。 “时晚,跟我走!”顾承焰怒道。 江欲拉着她,却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她手疼。 “你不想走,没有人可以逼你。”江欲道,“我是你的靠山,有我在,我可以保你一世安然无虞。” 顾承焰见江欲不肯放手,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不信时晚会相信有比他还要可靠的靠山,一个不过就是开了家酒店的小老板,有什么资格和他这位顾氏集团的继承人相提并论?! 于是他胜券在握地看向了时晚,冷声道:“你自己说,你要跟谁走。” 第83章 她跟江欲走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时晚在一众目光下,抬眸看向了顾承焰。 她意识到身后的江欲手微微一缩,她用力地抓住了江欲的手,另一边,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了顾承焰。 时晚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冷冷地开口,道:“顾承焰,你连加入这场被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就不要再继续自信下去了,我们法院见。”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温想。 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温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离谱。 她不知道时晚说的报警对她来说到底有没有杀伤力,但是顾承焰不出意外应该会帮她免除劫难,但是……温想用余光瞄了眼顾承焰,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说实话,她这会儿也没什么自信心了。 “温小姐,一会儿警察会过来,在此之前,你有时间对在场的其他人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包括我的丈夫顾承焰,你可以向他寻求帮助,看看能不能再欺骗他一回。我就不参与了,我怕听着想吐。”说完,她甩开了顾承焰的手,“带我去上个药。” 她不想留疤。 她的皮肤本来就很脆弱,经不起这么重的力度,而且温想的指甲还很尖,被她这么一划,时晚的脸上很有可能会留下痕迹。 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电梯门口等的时候,江欲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认识世界顶级的疤痕修复师,不会让你留疤的。” “真的?”时晚抬头看了眼江欲。 “嗯,真的。”江欲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不好看。” “你说这些话还挺有经验的,看来以前说过不少。”时晚打趣儿地调侃他,事实上,也是在试探。 他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不会少,所以有那么几段情愿也很正常。 时晚倒也不是计较什么。 她也没什么计较的资本。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清白,就算她承认自己被他吸引,大多是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她自己也有过一段婚姻,虽然在这段婚姻中没有实质性地付出过什么,但谈婚论嫁的话,这些问题总归是道过不去的坎儿。 时晚想得很开。 这段关系爱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就像是江欲自己说的,不必想其他的,就当是在利用他就好了。 能利用多久利用多久,能睡几次就睡几次,总归和江欲在一起,她是稳赚不赔的。 “我可以当做是你在问我谈过几次恋爱?”江欲轻笑了一声,斜眼瞥了眼时晚。 看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好像对他的说法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笃定,此刻她的心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 “所以呢,你谈过几个?”见江欲迟迟都没有回应,时晚又问了一句。 在这种暧昧的你情我愿的游戏里,谁先对另一方充满好奇,谁就先踏进去。 谁先踏进去,就容易陷进去。 这点道理时晚还是懂的,但是有的事情,那些所谓的发乎情止乎礼在身体分泌的多巴胺和荷尔蒙前面,真的是不值一提。 “你这是算跟我谈恋爱吗?”江欲也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来反问她,问完了,他又觉得自己的措辞好像不太准确,于是补充了一句,说,“不对,我们这好像不算是恋爱,顶多算是……偷情?” “我看你乐在其中么。”时晚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是啊,乐得很。”江欲答得眉眼弯弯,拉着时晚进了电梯。 电梯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时晚两个人。 他没等时晚说话,转过身把她堵在了电梯的墙上,低下头吻了她。 “其实刚刚在休息室没有亲够,看在我刚刚那么努力的份儿上,再补偿我一个吻吧。”说着,他松开拉住时晚的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勺。 其实是想捧住脸的,但是生怕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口,临时换了地方。 “江欲,你今天算是把顾承焰欺负到脑门子上了,你让顾家今夜彻底成了京市的笑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时晚问。 电梯门开了,江欲还有点恋恋不舍刚才那个吻。 他轻轻抿了抿唇,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除了顾敛,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的人。”时晚说。 江欲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你只是遇见的人太少了。”思忖了几秒钟,江欲又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辞,“不对,你只是在一个人身上付出了全部的心力,所以你看不到身边的那些人。” “好像是这样。”时晚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那时候追她的人还挺多的。 哪怕是后来结了婚之后走上了工作岗位,因为她和顾承焰是隐婚,没什么人知道她身边是有男人的,生意场上的那些合作伙伴也好,其他一些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也罢,对她表明好感的不少,只是她从来都没有用正眼瞧过这些人。 时晚笑了一声,声音有些苦涩,她道:“你这么说,我这人好像也挺善于辜负别人的。” “不清楚,至少目前,你还没有辜负我。”江欲笑起来,道,“你可以把目光长久地放在我身上,去辜负其他人,这样我会更开心。” 时晚被他的这套说辞彻底逗乐了。 “江欲,你是不是以前在我喜欢顾承焰的时候偷偷暗恋过我?是不是我以前没看到过你,所以你心里特别不甘心,跑来找我……偷情?”她开玩笑地说。 谁知这一下,江欲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脸,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想起来了么?”他问。 想起来? 想起什么? 时晚冷不丁琢磨了一下自己刚刚的问题,又把他的回答套了进去,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 真的是这样? 他不是因为在国外碰见过顾敛,知道她是顾敛的未婚妻,因为顾敛过世对顾承焰充满了敌意所以才接近她的吗? 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 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你……”时晚张口,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心口咯噔地剧烈跳动着,这种失去了频率胡乱的心跳让她觉得大事不妙。 “我。”他顿了顿,认真地开口,道,“江欲。” “……什么?” “京市大学法学系。” 京市大学? 那和她一个大学的? 难道…… 第84章 顾家老太太病危 “你以前见过我?”时晚惊讶不已。 “嗯。” 当然见过。 不然怎么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或许是上天见不惯她活得这么水深火热,所以给了他一个拯救她的机会。 “你不是在国外上的学吗……” “我在国外读了高中和大学的前两年,第三年,转学到了京市。” 顾敛去国外当交换生是在大四的时候,算下来,他比顾敛小几岁,跟顾承焰差不多大,时间线是对得上的。 “原来如此。”时晚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之前在上学的时候见过。” “你可没见过我。”江欲道,“你那个时候是个为爱痴狂的小瞎子。” 时晚板着脸,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虽然我的青春喂了狗,但是你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整个京市大学那么大,法学院和她所在的金融学院在学校完全不同的两个方位,就算是吃食堂都很难去到一个食堂的。 那个时候她除了读书就是喜欢顾承焰,平时也没多少社交活动,要不然就是安静地一个人坐在画室里画画。 没想到江欲居然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所以你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我会画画的?”时晚问。 “嗯。”江欲答了一声,道,“有次在学校外碰见过,你租了一间小公寓当画室。”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时晚看着他,忍俊不禁,“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你是个喜欢画画但是不敢跟家里说的可怜宝宝。”江欲道。 “……” “你的绘画天赋是遗传你奶奶的吧。”江欲道,“不过你奶奶过世得很早,你爷爷因为奶奶的过世很伤心,所以你不敢在家里人面前提起你喜欢画画,怕让家里人想起奶奶。”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时晚,你要知道,一个人有心,什么都可以知道。” 所以,一个人没有心,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顾承焰对她的世界一无所知,不是因为她有所隐藏,而是因为从一开始,顾承焰就从来都没又想过要了解她。 “你是会扎人心的。”时晚苦笑了一声。 “哦对了,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江欲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对她说。 “什么事?” “我之前跟你要了幅画,晚点,有回礼给你。”江欲也没说明白。 时晚也没追问。 江欲把她带到楼下,处理了一下伤口,正好警察来了。 两人带着警察重新返回了三楼。 人们在大厅里,警察让当事人出来,结果出来的是顾承焰。 他看了时晚一眼,冷声道:“她昏倒去医院了。” “我先跟你们回去做笔录。”说话的是时晚,“等温小姐醒了,具体的情况再麻烦你们了解。” 时晚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三月,天气逐渐转暖,时晚远远的就看见江欲等在了一棵树下。 “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伤口。” “嗯,好。” 虽然伤口不算太浅,但好在来医院之前江欲就已经先帮她处理过伤口了,所以伤口的情况还算好,医生说很大概率不会留下疤。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处理,但是今天时晚实在是太累了,她已经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凌晨江欲把时晚送回了家。 他没逗留,转身要走,时晚叫住了他:“你不进来坐坐吗今天?” “不了。”江欲挥了挥手,道,“我要去趟酒店,顾承焰的尾款还没结。” “路上小心。” “嗯,再见。” * 时晚这一觉睡得很久,也很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日晒三竿,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听见有人在敲门。 季柠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她脸上的纱布,骂道:“温想那个王八蛋敢挠你?还有顾承焰那个狗男人!他死了?!” 时晚赶忙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跟她解释了一下。 季柠全程皱着眉听完,只有话题落在江欲身上的时候,她的眉头才微微地舒展开一点。 时晚全程看季柠花样变脸,最后她下了结论:“不要和解!送那个臭娘们儿进局子!” “我也动手了,所以最后会是什么情况不好说。” “别告诉我这还能定性为互殴。”季柠道,“你只是把她压在水池里,水池里又没水,你又不是要害她,是她先要动手打你的!反正酒店里面有监控,到时候看监控就行了,你放心,你这点跟她那要杀你比起来,毛毛雨!实在是太贱了,太恶心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女人!不,畜生!” 虽然出了这个事,她受了伤,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挺亏欠的。 毕竟答应了奶奶的,结果顾氏集团周年庆还是因为这件事上了热搜。 即便顾承焰压热搜的速度很快,还是对顾氏集团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刚说完,时晚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屏幕,发现是顾承焰。 一连七八个电话她都没接,直到顾承焰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顾承焰:奶奶在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你最起码要来看一眼吧。 什么? 病危通知书? 顾家老太太昨天晚上不是还很好吗?怎么这才一个晚上工夫,就进了医院?! 时晚赶忙拿起沙发上的大衣,转过身就要走。 “你去哪?” “我去看一下老太太。” “顾家的那个?” “对。” “我陪你去。”季柠说着也起了身,“你别太着急,我开车送你。” 她的奶奶去世得很早,一直以来时晚都把顾家老太太当成是自己的亲奶奶,老太太对她也很好,把她当成是亲孙女。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本来就已经对老太太充满了愧疚了,要是老太太是因为她和温想闹出来的这档子事被气进医院的,那她真是要内疚死了。 季柠一路飙车送时晚来了医院。 病房的门刚一开,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来。 “贱人!你还敢来!把老太太害成这样,贱人!你还要脸吗?!” 第85章 顾承焰答应了奶奶的遗愿 还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陈珺的手,免了这一嘴巴子。 时晚觉得她真可笑。 顾老太太身体健康的时候她巴不得老太太早点归西,现在倒比谁都哭得逼真。 时晚用力地松开手,陈珺没站稳,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时晚冷冷地开口道,“奶奶在,别惹我不痛快。” 说完,时晚径自走到顾老太太的床前。 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但已经没什么生气了。 “其实老太天之前身体就一直很不好,这几年在因为心脏骤停在医院里抢救过三次,次次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上一次还是半年前,没想到今天凌晨会突然……”一直照顾老太太的保姆解释说。 时晚俯下身来,把头凑到顾老太太的脸旁边,轻声道:“奶奶,你感觉怎么样?休息一会儿,没多久就会好的。” “我知道……没多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老太太气若游丝地说着,看着十五年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唯一我觉得亏欠……就是对你……” “没事的奶奶,你先养好身体。”时晚摇了摇头,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 这种类似的生离死别她没多久之前才经历过一遭,要是再让她经历一次,她真的会崩溃。 可是时晚看到老太太的样子,直到她已经撑了很久,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她已经太累了,不想再撑下去了。 或许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引发了老太太旧疾复发,时晚看着老太太,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觉得自己真的太对不起老太太,明明老太太那么信任她才来嘱托她…… 时晚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安稳地和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说到她困了,情不自禁地睡了过去。 可是老太太的呼吸好轻,轻得就像是要不存在似的,时晚松开握着老太太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自始至终,时晚都没有开口跟顾承焰说过一个字。 他站在一边,有几次想要跟她说话,却被时晚冰冷地目光给回绝了。 等时晚走后,陈珺叫他离开。 “你先走吧,我在这儿陪奶奶一会儿。” 顾承焰就这样在病床边坐了很久,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脑海中翻滚,有关于时晚的,关于顾家的,关于温想的,最后变成了他唇边一句无声的叹息。 尔后,奶奶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动作很缓慢,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像是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明明昨天晚上奶奶还好好的,在周年庆会场上说话的时候还中气十足,没想到凌晨就因为心脏突然梗住进了医院。 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再支撑手术了,即便是舅舅也对奶奶现在的情况束手无措。 顾承焰抓住奶奶的手,像是拼命地想要从死神的手里把她抢回来。 不会这样的…… 奶奶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上天不会对他这么无情的,要让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吗?! “阿焰……”奶奶轻轻地叫他。 “我在,奶奶。”顾承焰低下头,乖得像个两岁的孩子。 “放手吧……”过了很久,奶奶才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奶奶……”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让晚晚过得这么苦……”奶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顾承焰的手,“你如果……还在乎我这个老太婆,就答应我……放手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顾承焰抿着唇,红着眼看向奶奶病弱的样子。 他没答应,奶奶就不肯松手。 顾承焰意识到,这可能是奶奶最后的遗愿了。 她说:“顾家就交给你了……” “奶奶!” “答应我……放过她……跟她离婚吧……” “不要……奶奶,你别走……” 快三十岁的人,在病床前突然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错了,奶奶,我听你的……我跟时晚离婚!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走……求求你,你别走……” 顾承焰看着监控器上的心跳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他慌乱地站起身,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奶奶!快……求求你们救救她!” 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顾承焰看着一大堆机器即将放在奶奶的身上。 “准备心脏复苏!” 他看着那条直线,蓦地开口:“算了。” 急救医生转过脸来看他:“你确定吗?” “算了。”顾承焰说,“她累了,让她好好歇一歇,别再折腾她。” 说着,他重新回到了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奶奶的手。 可是那只手,再也不会回握住他了。 顾承焰突然情难自已地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叫他。 “承焰。”是陈珺。 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早已见不得半点神采。 夜晚漆黑一片,他一晚上没有办法合眼。 过去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哥哥的死、爷爷的死、奶奶的死……他的亲人似乎都在一个一个地离开他,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幸免于难。 他多么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手,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奶奶说把顾家交给他了,顾承焰却不确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肩膀能不能担得起这样一份沉重的责任。 还有奶奶临终前对他说的,她的遗愿,就是让他和时晚离婚。 这么多年来,奶奶是整个顾家对他最好的,所有的东西,顾敛有,顾承焰也有,从来没有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低看他,奶奶只是不喜欢他的母亲,但对他,从来都是爱在脸上的。 所以他有什么脸再去拒绝奶奶的遗愿? 一个晚上,顾承焰想了很久。 想起很久之前,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其实和时晚打过几个照面,但是她那么骄傲,像是一只漂亮的孔雀。 生在阳光下的人和他这样的私生子本来就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本能地拒绝她的靠近。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温想这样的,同样出身不好但是不断努力的像是杂草一样的人,才跟他有着相同的归宿。 其实仔细想想,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关注过时晚了。 她是哥哥的未婚去,那是顾承焰和她结婚之前对她所有的了解。 所以后来哥哥去世了,她却毅然决然地不顾任何人的反对要嫁给他,顾承焰觉得不可思议,更是觉得不可原谅。 哥哥的未婚妻凭什么在哥哥死后扭头就要和他结婚,他只是一个私生子啊。 说到底,她喜欢的只是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地位,和哥哥本人无关。 带着这样的误解,顾承焰和她结了婚,这五年,他对她几近冷淡,算是为哥哥报仇。 既然她是个没有心的女人,那么他也不会用真心来对待她。 所以他们这样纠缠了一年又一年,连他自己都觉得厌烦、恶心,却始终没有想过要结束这段婚姻。 直到奶奶临死前对他说了这些。 地上的烟头落了一片,顾承焰一个晚上一直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尼古丁麻痹着他,可他的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答应奶奶的,他不能食言。 天光乍白的时候,时晚收到了顾承焰的信息。 顾承焰:三天后的早上九点半,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第86章 他们离婚了 时晚送了奶奶最后一程,那天天下了很大的雨,她第一次看见顾承焰红了眼睛。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时晚回头跟她说:“后天的事情别忘了。” 顾承焰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像是在端详她脸上浅浅的伤疤,他有好一阵没有说话,时晚总觉得他现在这个乖顺的样子,变得有点不像他。 大概是顾老太太的突然离世给顾承焰带来的打击很大,他看山去很沉郁。 他始终抿着唇没说话,直到时晚上了车,顾承焰突然问她:“时晚,不离婚行不行?” 时晚抬眸看他,眼神冷得像是灌了许多寒冰。 顾承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她的意思:“后天我会准时的。” 回到家的时候,季柠不可置信地问她:“顾承焰这就同意离婚了?他不是要你给她好多钱的吗?怎么回事?狗男人突然转性了?总是打算当个人了?!” “不知道。”时晚放下包,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顾承焰今天的眼神,她道,“可能是奶奶说的吧。” 否则,顾承焰这么计较的人,没理由就这么轻易地松了口。 “不管他是怎么良心发现的,总归他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恭喜你啊时晚,终于解脱了!” “嗯。”时晚轻笑了一声,“恭喜我。” 去领离婚证的那一天,时晚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五年前她和顾承焰订婚的那天,她特别去店里私人订制的。 顾承焰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他们当初领结婚证那天一样,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物是人非,时晚早就找不到当初的一丁点心动了。 “温想的事情……”民政局门口,顾承焰欲言又止。 时晚知道他是想求情,道:“给她找最好的律师吧。” 钢印敲下去,时晚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本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时晚觉得今天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前段时间的阴霾一扫而过,接下来,迎接她的人生即将崭新的、灿烂的、美丽的! “你放在顾家的东西,你抽空拿走吧。”顾承焰说。 “不用了。”时晚道,“过去的东西我什么也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即将和顾承焰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时晚和顾承焰领离婚证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跟江欲说。 他这人反复无常,不到最后一刻,事情没办成,他都有可能再找她点麻烦。 可是江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等在时晚的公司楼下了。 她现在工作刚有点起色,手头有几个新项目,还挺忙的,真是抽空去民政局领了张离婚证。 江欲的车就停在她的公司楼下,车窗摇下来,他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唇角含笑,眼神流转在她的脸上,也不急着说话。 倒是时晚按捺不住先开口了:“你好像知道我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欲的眼色看上去微微有些诧异,他道:“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你不知道啊……”时晚拉开他车子的车门坐了进去,伸出手从包里拿出了离婚证在他的眼前晃了两下,“算不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下,江欲脸上的笑意就快要绷不住了。 “恭喜你啊,时小姐,脱离苦海。”他笑容灿烂,看向时晚的眼神里像是揉碎了星星似的温柔,“这么巧,正好呢,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是吗?是什么?”时晚来了兴趣。 江欲卖了个关子:“你可能要跟我出国一趟。” “出国?”时晚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消息是要出国才能拥有的? “你要帮时家,得拓展一下海外业务,我正好有点国际上的人脉,介绍给你认识,下周他们有个会议,专门针对中国区的,机不可失,不去一趟吗?” “去。”时晚答应得很干脆,“正好我带婷婷一起去。” “……”江欲的脸色瞬间一尬,他有些没脾气地扶额道,“时晚,非要我直接告诉你,我想跟你两个人去吗?” 时晚勾起唇角,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这个答案。 “你亲口说出来,我才有成就感。” 江欲眯起眼睛,趁其不备,凑过去轻轻吻了她一下。 “你这张嘴,还是亲上去的时候最甜。” 时晚这几天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了一下,三天后,他收拾好行李和江欲一起去了机场。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他一直在回复工作邮件。 好不容易有空歇一歇,他抬起头,很自然地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会儿。”他闭上眼小声地说。 “嗯。” “时晚,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第87章 时隔五年她获奖了 对于江欲的表白,时晚没有直接给予回复,江欲也不急,给她时间好好考虑。 毕竟她才经历过一段非常失败的婚姻,虽然走出来并不很困难,她也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但顾承焰给她带来的伤害是实打实的,或许,她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缓一下自己的心绪。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时晚跟着江欲参加了一些跨国的活动和会议,大多数外国客户在知道时晚是他的朋友时都给予了最高的礼待。 她也因此在国外吃了各式各样的美食,等两周后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胖了一圈。 “看来我估算得没错,应该没有买大。”时晚对着酒店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时候,江欲推开门进来。 他的手里拿了个礼品袋,里面是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 “给我的?”时晚拿出裙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嗯。”江欲道,“果然啊,我对你的尺寸,了如指掌。” 时晚轻笑了一声,说:“在这边待了两个多星期了你自己手头的工作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江欲坐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说道,“董事会的那些人应该很喜欢现在的状态,他们有事情忙才会觉得自己是当家做主的。” 反正公司里的事情都有助理帮他盯着,平时他也会进行跨国的视频工作会议,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之前每天都在为家里和公司的事情烦心,他现在只想找个机会放放假,轻松一下。 “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裙子?”时晚问。 “路过,觉得这条裙子很配你。”江欲顿了顿,答,“换上吧,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时晚也没问要去哪里。 在江欲的身边,她总是觉得很安心,仿佛一切事情他都会安排好,从来都不需要她多操心半点。 只是时晚没想到,江欲会带她去威尼斯艺术节的现场。 而且,江欲是有邀请函的。 最重要的是,邀请函上登记的名字,是她的。 “我之前问你要你一幅画。”江欲落了座,侧过脸来微笑着对她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偷偷地拿这幅画参加了比赛,结果,一不小心获奖了。” 时晚惊讶地合不拢嘴,又回忆了一下他在机场上说的话。 “所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时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江欲要带她来威尼斯,所谓的拓展业务和人脉都是顺便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带她来领奖。 “是。”江欲说,“我不确定这对你来说算不算是好消息,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如果你觉得重拾画笔对你来说有些勉强,就当作是一场盛宴来欣赏一下吧。” 时晚下意识地握紧手。 她看着江欲,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江欲居然会拿她的作品来参加比赛,她原本只是以为,这是江欲救她爷爷开出的条件,没成想,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打算。 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在她的身上索取过什么,就连他开口向她要的,也都是为了她能重新在这个台上站起来。 “时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过去多久,你的才华还在,不该被埋没。就算是五年没有画画,你还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也有重新站在领奖台上的资本。”见时晚迟迟都没有说话,江欲开了口。 时晚又笑了一声,她闷下头,鼻头微微发酸。 “原来真的能有人惦记我这么久。”她道。 “是惦记了很久。”江欲靠在椅背上,目光放空,脑海中的念头飞了很远,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时晚,其实有的时候我会有些后悔。我在想,如果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我早一点开口,我主动一些,你会不会就不必遭遇后来的这些。” “我刚化的妆,你是要让我哭吗?”时晚抬起头来,佯装埋怨似的问,“我等会领奖的时候要不要发表什么感言?” 江欲颔首:“你可以稍微组织一下语言。” 说是要组织语言,可站在台上的时候,时晚也没组织出什么来。 她只是用英语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感谢我的灵感之神。” 她的声音刚落,观众席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质问:“她为什么可以站在这里?她凭什么站在这里?!” 一听声音,时晚就知道是温想。 前几天她还听季柠说起温想的情况,顾承焰到底还是有点本事的,帮温想免下了罪责,还让她跑到国外来了。 在人群的注视下,温想指着时晚的鼻子骂道:“这个人劣迹斑斑!在国内有无数黑料!你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登上你们的领奖台!” 现场基本都是外国人,稀稀拉拉连她和江欲在内不超过十个中国人。 国外的人肯定是对他们国内的事情不了解的,听温想这么一说,纷纷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因为温想在国外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艺术圈的很多人都认识她,虽然她在国外的风评也不好,但总归没有像国内那样上过这么多次热搜,所以很多人对她还是戴了美化滤镜的。 时晚没想到,跑到国外来还能吃到苍蝇。 她看见江欲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时晚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为她做什么。 时晚轻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奖杯,用中文对她说:“把你从我这里拿来的,全都吐出来吧。温想,从今天起,你将被我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她脸上的笑意很灿烂,外国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纷纷给她鼓掌。 时晚提着裙摆走下楼梯,走到江欲的身边坐下。 “她怎么在这里?”江欲问。 “顾承焰为了保她,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时晚觉得讽刺。 即便顾承焰知道温想到底是个什么尿性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会选择保她。 要不怎么说白月光的杀伤力就是大呢! 就算是烂成了一摊子烂泥,顾承焰还是爱呢。 当然了,这些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祝他们锁死! 这辈子别祸害其他人! “这个奖在国际上的含金量还挺高的,虽然是非专业画师的比赛,但是对于你未来走这条路还是有很大的帮助。”江欲说,“如果公司开累了,想换个赛道,随时都可以。” “两个赛道要一起。”时晚轻声道,“等过段时间公司上手了之后,我就继续自己喜欢的事业。” “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聘请我来当你的公司主理人。”江欲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我不要钱,我很便宜,只要,你想我的时候,来找我当个工具人。” “……”她真是服了他了。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搞得她是个睡了他就不负责任的女海王似的! 看他现在这副表情,还怪委屈的。 “或者,你可怜可怜我,就给我一个名分吧。”江欲歪着头看她。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有魔力,深深地把她吸引住了。 时晚心口一阵动荡,连忙转过脸去道,“看你表现了。” “那晚上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那,我请你喝香槟,庆祝一下今天。”时晚遂了他的邀约。 晚上八点多,时晚特意买了瓶香槟回来。 等江欲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卸了妆洗好澡在酒店里等了。 她头发还没干,身上裹了一件乳白色的浴袍,整个人看上去纯欲得很,弄得他已经一点喝酒的想法都没有了。 于是时晚的酒杯还没举得稳,江欲就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光了。 下一秒,她纤细的手腕被抓住,身上的浴袍也不知怎么的就滑落了下来,肌肤胜雪,直接把他勾引穿了。 江欲吻住她的唇,动作大胆又张扬。 “时小姐,还真是,迷人得不要命。” 她伸出手攀上了他的后背,他后背的肌肉紧紧绷住,她的指甲陷进去,按出了浅浅的印记。 “嗯……” 房间里的温度极速升高,连带着一同升高的,还有彼此的体温和心跳的频率。 月色温婉又朦胧,潮水泛滥成灾…… 第88章 赚前夫哥的钱和他碰面 两年后。 “欢迎大家收看我们今天的直播,今天我们直播间请到的嘉宾是非晚公司的创始人、知名的青年画家时晚女士!大家掌声欢迎!” 时晚穿着绿色的连衣长裙上了台,她微笑致意,和在场的观众以及直播间的观众礼貌地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时晚。” “时晚女士你好!我们都知道啊,最近时小姐在网上的风头可真的很劲啊!上周您在国际上以东方神话为题材创作的绘画作品给西方的朋友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真是很好的文化输出呢!让西方的朋友们一睹了咱们东方的神秘与瑰丽!在此,我要诚挚地恭喜时小姐获得国际绘画比赛的金奖!” 话音刚落,现场掌声四起。 “那么今天时小姐来到我们品牌方的直播间,有什么想要对大家说的呢?” 主持人把话题交给时晚,她表示了一下对所有品牌方粉丝的感谢。 “很荣幸这一次me彩妆能以我的绘画作品为设计元素,融入了很多东方的创想,我想,这正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就是要让全世界看到我们中国的艺术和创意。” “时小姐说得真棒!要让全世界看到我们中国!”在主持人热情地带动之下,气氛一时间宾得相当热烈,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万人次,人数还在逐渐增加中。 “同时,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的神秘嘉宾!他就是me彩妆的投资商、顾氏集团的总裁,顾承焰先生!” 随着主持人声音的消失,时晚看到了身后的升降台上突然冒出来个人。 虽然当初合作的时候,时晚就知道,me彩妆是顾承焰投资的品牌,或许以后两个人会有接触的机会也说不定,但她可不会因为这一点就不干了,挣钱这种事,难道前夫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挣前夫的钱,她挣得比谁都勤快。 顾承焰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西装,倒是和她身上的这套衣服有点呼应。 时晚觉得好笑。 他以前不是最讨厌绿色的么? 他可是说过,看到绿色就觉得恶心的。 没想到,自己还能把最不喜欢的颜色穿身上。 主持人是不知道顾承焰和时晚的这段关系的,权当两个人是初次见面,因此很主动地替他们牵线搭桥,让彼此熟络起来。 顾承焰打断了主持人:“不用介绍了,我们很熟。” “是吗?没想到顾先生居然和时小姐这么熟啊!说说吧,你们二位是如何认识的?” 时晚对这种不会看眼色行事的主持人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场直播,该说的漂亮话还是得说,毕竟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公司,同时也代表了品牌方的选择。 于是时晚笑了一声,说:“很巧呢,我和顾总是大学同学。”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互联网虽然有记忆,但是不多,大部分人是不知道时晚和顾承焰过去的种种的,弹幕上甚至有人开始说两个人好配之类的话。 下一秒,直播间瞬间被踢掉了几万个人。 接着那些被踢的人无辜地回到了直播间:系统踢我干什么?! 倒也不是系统踢的。 短视频平台的江老板让踢的。 “没想到我们顾总和时小姐这么早之前就认识了呢!”主持人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很养眼哈……” 话还没说完,主持人的耳返里就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主持人注意一下,江总说,你如果不会主持的话现在就可以换人。” 尴尬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主持人连忙换了个话题。 “江总叫你让时小姐先下去坐。”导播继续提示她。 主持人捏着汗照做。 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人。 这人什么来历啊!她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持人,还是第一次被平台方施这么大的压…… 看来外界的传言飞虚,这女人真的跟江总有一腿! “时小姐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互动环节的话我们再邀请您上来!” 主持人说完,下意识地瞥了眼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的江欲,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也挺舒展,这才在心底重重地舒了口气。 “滥用职权了?”时晚在他身边的位置落了座,小声问。 “差点让直播平台把他的画面给切了。”江欲没看她,答。 “前夫哥而已。”时晚神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道,“不需要如临大敌。” “我这人心眼比较小。”江欲无所谓地说。 时晚在心里忍不住偷笑了一声,随后目光转回了台上。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继续提问顾承焰:“这一次me彩妆推出的‘东方神韵’的新系列,顾总有什么想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