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妇，手握系统让全家吃饱饭》 第1章 穿越 沈语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乌泱泱一群陌生面孔围在她旁边，正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 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旁边一人陡然呼道：“娘醒了！” 当了多年社畜，她躺平的本事早就堪称一绝。 所以沈语复又在床上躺平，闭上眼睛，假装又晕了过去。 只听耳边有人说道：“娘又晕了过去，要是她醒不来，我今天跟你们俩没完。” 听到“娘”这个称呼，沈语在心中暗暗叫苦，她一个现代单身30年的大好女青年，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娘呢？ 不能吧，摸鱼时酷阅览无数西红柿小说的她，终于在出差的飞机失事后，也混上了穿越的待遇。 她在现代时就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既然穿来古代，不高低得给她个言情文女主角的待遇吗。 这这这，好像现在直接失去了跟四五个郎君拉扯的机会，无痛给人家当娘了。 “娘！！！你不要丢下我啊！”一声悲痛的恸哭从耳边传来。 沈语感觉耳膜都给震裂了。 这倒霉孩子，还嚎呢，你娘都没了。 眼看着嚎叫声有停不下来的趋势，沈语只好结束了躺平生涯，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 不是她故意装作这样子，实在是，胃里的胃酸翻涌着，烧着心口，那叫一个难受，属实是没有力气了。 “我还活着呢，你嚎什么嚎啊。” 刚刚哭嚎着的宋老三听到沈语气若游丝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他不叫了，赶紧推搡着宋老大和宋老二，“大哥二哥，娘醒了，可不是我的锅了。” 宋老二瞪了他一眼，没搭理。 宋老大则是根本没管两个弟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扑通一下就跪下来，“娘，都是儿子的错，跟刘氏没有关系，要罚就罚儿子吧。” 还扒拉着一旁的媳妇刘氏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的儿子宋大宝看到爹娘跪下来，也随即跪了下来，“都是大宝的错，奶，你别罚爹娘了。” 说完还哭了起来。 这一时半会的，闹闹哄哄，把沈语的脑袋瓜子都给整晕了。 沈语颤颤巍巍地伸了一只手，用她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别吵了。”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其实听在周围人的耳朵里，估计也就比蚊子的嗡呐之声大一点点吧。 但很显然，她在这个家里有很大的威信，此言一出，屋子立马就静了下来。 就连小小的宋大宝都知道，绝对不能惹奶奶生气。 宋老二看到沈语手指着的方向。 那是一个木杯子，她娘常喝水用的，他赶紧往水杯里续了一点热水，加上杯子里本来就有的凉水，温度刚刚好合适。 “娘，你喝点水先。” 沈语欣慰地接过这杯水。 好在原身生的这三个儿子里，还有一个是知道点人的眼色的。 她缓缓地饮下这杯水。 温热的水从口腔流入食道，再进入到胃中，稍微有些饱腹感，缓解了胃部的灼烧。 此时，肠子的咕噜咕噜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着。 “...有吃的吗？”虽然尴尬，但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沈语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瘦弱的刘氏闻言，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有的，我这就去拿。” 趁着这个时机，沈语扫了一眼屋子的环境，那是真不行啊。 茅草屋，土坯墙，破破烂烂的木头家具。 哦对，墙上没有经典挂画。 那她这应该不是穿越到近现代。 估计应该是穿越到古代了。 还不是那种稍微有点家底的家庭，一看就是妥妥的贫农。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股信息流涌入。 【滴滴，检测到原身记忆，是否读取？】 看这个情况，她这还随身绑定了个系统？想了想，系统应该就是天外那个光点，让她能够借着原主的身体再重活一世。 沈语用意念回复【是】。 原来。 原身跟沈语同名。 丈夫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但是考秀才又多年不中，而且还缠绵病榻，去世的早，她一个人拉扯大一个女儿和三个儿子。 沈语原本以为这是个励志故事，没想到越看越啧啧称奇。 原身拉扯着拉扯着，这心啊，早就偏到了爪哇国去了。 独宠最小的儿子宋老三宋天桦。 宠到什么程度呢？ 学只给宋老三上。 大女儿宋若璇嫁给了同村的猎户向礼，拿了20两彩礼银子归家，填补了家里的窟窿。 一句好都没换到。 原身觉得，她有田地，结果女儿嫁给了无产的猎户，太丢她的人了。 所以连嫁妆银子都没给她添箱，就给了半床破被子。 宋老大宋天杨只开了个蒙，把算数学明白了，就不让他继续学了。 为啥？ 原身哭着对宋老大说：“家里种田缺人，老大啊，你不顶上没人顶了啊。” 宋老大听他娘的话，放下算盘，拿起锄头，哼哧哼哧就在田里干了起来。 原身看宋老大干的这么好，家里十亩地伺候的好好的，决定再给老大加加压力。 又哭道：“儿啊，那些佃户日常也就干那么些活，还拿走那么多成粮食，家里的粮不够了啊。” 她把佃户全给辞了。 宋老大能说啥，只能照做呗：“行...” 好家伙，这十亩地还真的给他硬扛起来了。 大哥在田里挥洒汗水和血水，宋老二跟宋老三也到了在学堂启蒙的年纪。 家里的银子只够供给一个人的，怎么办。 继续哭呗，还能咋办。 “儿啊，家里的钱不够了啊，娘的担子太重了，真不想活了。” 宋老二宋天材慌了，跪在地上：“娘，我不上学了就是，我去帮大哥种地。” 原身立马就变了脸色：“家里总共就十亩地，你大哥种完了，你还帮个啥，该再想个出路才是。” 宋老二心想，那他去走商总可以了吧？ 原身又抱住宋老二的腿，大哭道：“你是我家的男丁，你看看村里只有过不下去了的人家，才会出去走商，你去走商把我的面子放哪搁？” 说白了，就是在乎自己的面子，根本不在乎自家儿子十来岁走商会遇到多少危险。 原身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成功止住了老二想往外面闯一闯的心。 平日里也就去镇上、县城里给人做搬运扛挑的力气工人。 到宋老三这了。 则是“儿子，多吃鸡蛋，补补身子，你读书辛苦了，需要银子尽管跟为娘说。” “家里没银子不怕，你大哥、二哥在赚银子呢，再不济，你还有舅舅呢。我儿子在外读书，你舅舅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一点。到时候我儿子考上功名了，手里随便漏一点都比你舅舅他们拼死拼活杀一年猪要强。” “读县学的银子不够？娘卖了五亩地，这银子够你上县学了。” ... 其离谱程度让沈语都暗自咋舌。 就这样，宋家为了供宋老三读书，所有的资源都向宋老三倾斜，卖掉了5亩地，就剩下5亩，勉强维持生计。 自家的生活是越过越紧巴。 偏生原主还各种给家里人洗脑，意思就是宋老三读书多么不容易，你们都得好好干活来供养他。 看到这里，沈语忍不下去了。 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古代版扶弟魔家庭吗？ 只不过性转了一下，从多个姐姐扶一个弟弟变成了几个哥哥姐姐一起扶弟弟。 第2章 稳住 今天这场争端，就是一个鸡蛋引发的惨案。 母鸡每天下的两三个蛋，都被原主攒起来，给宋老三留着吃。 刘氏一个孕妇，饿的瘦骨嶙峋，骨头都凸出不少，而宋大宝，也是饿的瘦瘦小小，四五岁的年纪，个子跟三四岁一样。 家里无人不带有菜色，包括原身自己。 除了宋老三。 他衣冠楚楚，棉布衣服干净整洁，面庞健康，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开小灶。 今天宋老三休春耕假，回到家中。 饭桌上的鸡蛋被原身分给了宋老三，其他几个人则是吃的野菜团子。 刘氏平日里是都能忍住的，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宋家人，没啥说话的权利。 但是她的儿子大宝，一直盯着那个鸡蛋。 她只能偷偷小声告诉儿子，让他别看了，等她悄悄偷到了1个鸡蛋，再给儿子吃。 没想到这个附耳说话的动作被原身发现了。 虽然听不清楚刘氏说什么，但是原身猜疑心很重，在她看来，儿媳是外人，无非就是教唆让大宝找宋老三要鸡蛋的话。 原身恶狠狠的瞪着刘氏，跟刘氏说道：“你这惯会偷懒的，别整天教大宝这些有的没的。” 然后朝着大宝哄道：“大宝乖啊，给你三叔吃，你三叔平日里读书，费精力。” 大宝虽然很馋，但是也努力克制住了馋意，对着奶奶点头。 刘氏虽然心里有所不满，却并不敢当着婆婆面表达出来，只是等饭毕，收拾好灶房，然后回到房中跟宋老大抱怨了几句。 宋老三回到房中，土坯墙不隔音，听到大嫂的声音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 “娘也不看看谁才是家里出力最多的。” “平时存着的鸡蛋给他送去也就罢了，回家了还要搞特殊待遇。现在才考上县学就已经这样了，以后还不知怎地...” “前两个月就已经花了5两银子的束修了，现在连个鸡蛋大宝都吃不上...” 宋老三听了又气又愧，直愣愣就去找了母亲大人，上来就是一句。 “娘，儿子想挣钱养家，不愿再念书了。” 原身刚要熄灯睡下，听到宋老三说自己不想念了，晴天霹雳一道雷打到心口子上，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自认为供小儿子读书是亡夫的遗志，当年宋濂病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艰难地嘱咐过她“家里一定要出个秀才。” 所以她强迫家里所有的人，一切都为了宋老三能够考上秀才无条件付出自己的心血。 她辛苦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大头收入都用于宋老三念书，一心盼着他能考个秀才，结果这个混小子居然说不念书了，真是气煞原身。 原身当年自丈夫病后，又照顾丈夫，又分心照顾儿女，落下了心病，如今这一口气没喘上来，倒是诱发了这一病根。 偏偏这时宋老三还一板一眼地说了大嫂在背地里埋怨他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原身的不对。 等到发现母亲不对劲的时候，原身已经是一命呜呼，追随他们的父亲去了。 刚好便宜了沈语这个异世之魂。 沈语想着自己在现代还是个单身三十年的女青年，如今一穿越，就成了奶奶辈的人物，就当做是直接体验无痛养娃的生活了。 旋即又睁开了眼，晾了他们这么久，也该让跪在旁边的儿孙们安安心了。 笑话，不想念书，看宋老三这个样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还能做啥，真以为做辍学儿童很舒服吗。 今天她必然是要卷一顿宋老三的。 “老三，你今天说你不想念书，我不拦着你，只一句，你真的想好了不念书以后能干什么吗？是学你大哥风吹日晒伺候田地，还是学你二哥去镇上卖尽力气给人扛大包做活？” 宋老三听到他娘的话，对啊，他到底能做什么？ 一时语塞，面色潮红，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宋老三的脸色，沈语知道他就是一时间愣头青病发作了，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再读了，复又说道。 “你每次春耕、秋收回来干三天的活，就累得嗷嗷叫，有没有想过你哥嫂是长年累月的在家里干活，才有了你的好日子。” “你嫂子说你两句你不高兴了，那平日里哥嫂辛苦供养，你可有跟你哥嫂道过谢？你多大年龄了，学了这么多圣贤书，竟还在此处钻牛角尖。” “你已经考上了童生，如今之计是再准备下场考试，此时不读，那就是半途而废，之前家里费的那些银子岂不是全打了水漂？” “你们都起来吧，我把话放到这里，书还是要好好读，你要是再敢想着不读书，看我不打折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山上开荒去。” 沈语说到做到，若是有一天宋老三还这么荒唐，享受了家里最多的宠爱，还要拿着宠爱挟持他人。 她绝对，不会出一分一毫给宋老三读书的。 就把他丢到山上开荒，开不好荒不给饭吃的那种。 见到娘这次说了狠话，兄弟几人都非常讶异。 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娘第一次凶宋老三吧？ 宋老三陡然被训，也没有心情在这继续掰扯了，只得跪下低头认错，并且表示不再以不读书相威胁。 围着的人太多，沈语怕露馅，让他们各自回屋去了。 她要再好好梳理一下原身的记忆，搞清楚现在的时代背景。 刚刚只是匆匆一览，还有好多细节等待她挖掘呢。 比如现在是哪个朝代，科技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而且系统只说了一句话就歇火了，现在无论她在脑海怎么喊系统，都没声音传出来。 难道刚刚只是一个错觉？ 带着重重的疑惑，她逐渐陷入梦乡。 第3章 鸡蛋 早起。 是刘氏做的饭。 一觉睡醒就可以等着吃饭了，别的不论，这儿媳还是挺勤快的。 饭桌上。 全家唯一一个煮鸡蛋照例放在婆婆面前，几个焯了水的皱巴巴的野菜团子放在碟子上面，一大盆的菜色汤水，旁边一个小盆放了几个杂色的粗粮窝头，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等待沈语派饭。 这就是全家人的早饭吗？沈语皱着眉头，眼角跳了下。 在原身的记忆里，家里一天只有早晚两顿饭，早上这一顿是最好的，有杂粮窝头，吃完这顿好饭，才有力气干完一天的活。 晚上就只有稀饭了。 都说饭菜最能反映一个家里的经济实力了，看到这种饭菜，对于昨天晚上大儿媳的抱怨，她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个家，确实很穷。 但是饶是这样，家里最好的菜——煮鸡蛋仍然摆在她面前，她感受到了家里人对沈氏的尊重。 只是，昨天才有沈氏分鸡蛋给小儿子，引发了大儿媳对老太太偏心的不满等等一系列惨案。 沈语坚决不能再让剧情重演了，她需要的是和谐的家庭氛围。 社畜多年，她深知好的工作环境才能最大程度激发员工的积极性。 没错。 她已经把这家人当成自己的员工了。 反正已经穿过来了，随遇则安，她现在也不可能在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去大山隐居，跟蛇虫作伴。 但是吧，她跟宋家真的没啥血脉亲情，让她去托举这一家人，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当成员工对待最合适。 共同创造利益，享受福利，沈语只能尽可能避免自己做一个狠心的资本家。 但是，若是谁要打翻这艘小船，那就别怪沈语不会管他了。 这也是为啥沈语昨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宋老三，他就是宋家的那个变数，极有可能打翻小船。 而现在，谁最需要这个鸡蛋呢？ 她把鸡蛋放到了老大媳妇家面前。大儿媳怀胎了三个月，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看到此举，桌子旁边的老大、老二、老三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偏心小儿子，日常冷淡对待大嫂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今天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能看到这个场面。 而再一看刘氏，由于孕期情绪被无限放大，现在已经被婆婆这个举动感动得眼泪飙出，她抱住婆婆的手臂大声哭了起来。 “呜哇呜哇，娘，你真好。” 婆婆对她真好，不仅没骂她，还给她吃鸡蛋。 她以后再也不趁婆婆早上睡觉偷藏鸡蛋了。不对，是少藏两次。 看到刘氏鼻涕眼泪齐下。沈语不动声色地想逃脱刘氏的魔掌，抻了一下，没出来，再抻一下，还是没出来。 于是她用另外一只手推开了刘氏，保住了自己的衣服。 实话说，沈语跟刘氏也就打了两次照面，但是吧，她好像觉得刘氏有那种表演型人格，要不怎么这么夸张呢。 不过，刘氏有想抱大腿的心理她也能够理解。 但是！ 她母胎30年别说跟男的抱过了，就连女的都没抱过，她真的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接触啊。 看到刘氏因为被推开而满眼受伤的表情，沈语想了想说：“老大家的，你是双身子，乍喜乍悲的，对你身子不好，你消消眼泪。日后多煮几个鸡蛋，每人每天一个鸡蛋。” “娘，您说过这些鸡蛋要攒着给三叔咧。” 家里统共就三只母鸡，大宝每天抓些虫子来喂，有一只老母鸡由于养得时间久了，现在并不是每天都下蛋，婆婆都没舍得杀，要榨干这只鸡最后的价值。 也是因此，刘氏才有机会偷藏鸡蛋，偶尔老母鸡下蛋的时候，她就偷藏一个，然后告诉婆婆老母鸡今天又没有下蛋，也不敢经常偷藏，怕老母鸡天天不下蛋，婆婆就要宰了老母鸡。 本来所收集的鸡蛋就不多，还要攒到一起，小叔子每月休假回家的时候，婆婆都让小叔子一起带去县学。 而她还要靠着隔几天藏一只鸡蛋，才能偶尔改善下自己和大宝的生活。 现在婆婆突然改了性子，不仅不再偏疼小叔子，还要她把鸡蛋都煮给家里人吃，她有点儿拿不准婆婆是不是在试探她。 沈语面色不变，“老大家的，我说的话你听就是了。” 她知道原身有偏心小儿子的人设，但是她并不愿重复原身所做的事情。 原身心疼小儿子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因此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了，两个哥哥从小都知道养家，也有了养家的能力。 小儿子被原身保护得太好了。 旁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做出不读书的决定。 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没听过什么冷言冷语。 就是在温室的学堂里长大的一株小苗苗，稍稍吹阵风就能长歪。 一个鸡蛋引发的惨案她不想再继续了。 更何况，对于从不会为了粮食忧愁的现代人，鸡蛋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让家里每个人都吃上饱饭，就没人为一个鸡蛋争来争去。 沈语不禁又感谢起袁爷爷的杂交水稻技术，让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从此不再为粮食犯愁。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在信息差严重的古代，作为一个学了自然科学的现代人，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特殊的前提下，快速累积资源，赚取让全家足够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穿越到的这个朝代是大申朝，不同于她在历史书上学到的任何一个朝代，她做不成先知了，因此就排除了可以通过提前站队跟统治者表忠心的可能性。 制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她只会这个公式，但是问题是这个公式不是硫、硝、木炭的重量配比啊，是化学分子的配比，她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去做实验找出准确的配比。 制冰？硝石制冰是小说里穿越女必做的一件事，虽然但是，这个买硝石制冰再卖掉，成本就非常高了好不，再高价出售冰，谁会那么傻放着冰窖里面的低价冰不买，去买你千辛万苦制成的高价冰。 杂交水稻实验？沈语虽然知道一点皮毛，但是这种耗时极久的事情，是不适合一穷二白的她的，更适合在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再专门做相关的科研。 虽然想了很久也没理出个什么章程，但是她相信，只要好好努力，每天赚上几个鸡蛋钱还是有的。 看看这一家面黄肌瘦、一脸菜色，鸡蛋作为最便宜的蛋白质来源，此时最适合他们家的境况了。 因此，她大手一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接着，她去橱柜里面取了五枚鸡蛋，就着大儿媳刚刚煮饭的陶炉把鸡蛋煮熟了，派发给家里每个人，就连大宝也获得了一枚完整的鸡蛋，往常他吃到的鸡蛋都是大人分了一点给他的。 大宝小心翼翼地剥开了鸡蛋皮，晶莹剔透的鸡蛋白露了出来，白白嫩嫩的，十分诱人。 他往嘴里咬了一口，跟往常一个味道，但是他就是觉得今天的鸡蛋格外好吃。 第4章 系统 沈语看到饭桌上众人分到鸡蛋之后一脸兴奋的表情，心里又心酸又好笑。 伸手取了一个野菜团子，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无农药无污染的野菜团子了，现代吃的大多还是大棚的蔬菜。 当她触碰到野菜团子时，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 “检测到野生荠菜，系统正在激活中，请等候...” “系统激活完毕...” “检测到野生荠菜，但根部已失去活性，无法收录，请宿主提交根部带活性的野生荠菜。” 什么？ 系统？ 难道她昨天喊了半天系统，都没喊出来的原因是：没有触发激活条件？ 她在心里默默的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我是野生植物收录机器人，来自星元9012年，在我们星际时代，大部分古代野生动植物品种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灭亡，仅剩下能够适宜星际时代气候的少数植物及新兴品种。” “因此星际科技馆研究制造出可穿越时空、自行收录野生动植物的机器人，并且派出我们穿越时空隧道来到古代，采集野生动植物。” “由于时空隧道的不稳定性，我在穿越过程中遇到了时空风暴，并耗尽了大部分能量。” “如今我的能量严重不足，无法保持机器人形态，只能以智脑粒子系统的形式与宿主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借助灵魂穿越的方式来到古代。” “宿主只需要提交给我带根部有活性的野生植物即可收录，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只收录星际时代已经消亡的品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日飞机失事时她感觉到一个光点的存在，帮她对抗着那股吸力，看来这个光点就是系统。 “收录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处吗？” “收录濒危植物可以丰富星际时代植株资源库，帮助科研人员研究出更多适合星际时代生长的植株，扩大人类餐桌、出行等方面的选择范围，有利于全人类的发展，收集达到80%进度，将为宿主颁发星际文明奖。” “不干。”沈语很干脆的拒绝了，合着这个系统说了半天，是一点实际好处都不给她啊。 这不是在给她画饼吗？ 要是画个能吃的饼还好说。 但是。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人来到古代，要那劳什子的星际文明奖做甚，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坚决拒绝画饼行为。 “检测到宿主所处环境急缺生活物资，系统可调取部分能量，为宿主提供不超越当前时代生产力的生存物资。” “将开启积分兑换物资方式。宿主收录合格的野生动植物之后可获得积分，再使用积分兑换生存物资。” 说着，系统生成了物资商城按钮。 大米 1积分2kg 面粉 1积分2kg 鸡大腿 2积分1kg 猪五花 3积分1kg 羊肋排 4积分1kg 牛腱子 4积分1kg 糖 1积分1袋（500g） 盐 1积分1袋（500g） 油 1积分1桶（500g） 葡萄 1积分 500g 西红柿 1积分 1kg 土豆 1积分 2kg ..... 看到商城里面这么多她爱吃的食材，沈语咽了下口水，她一样都不想落下！她想吃红烧肉，烤鸡，烤鸭，烤鸽子，烤羊腿，羊杂汤，清蒸羊排，炖牛尾，酱牛腱子，煎牛舌，烤牛肋排... “行。”沈语痛快的答应了系统，不舍的又看了一眼物资商城。 心神回到现实世界，她把左手拿着的野菜团子往嘴里送。 哕。 好难吃，充分水煮的各种野菜被人为团在一起，没有盐、没有油，保留了野菜团子原本的味道。 又老又苦，沈语感觉像是在吃草。 周围一圈人也正在默默地啃着野菜团子，脸上似乎挂着深仇大恨，每咬一口，都要花很大力气嚼碎咽下去，费腮帮子。 沈语看出来了，大家这是都不想吃野菜团子，只不过是不吃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每人就一个杂粮窝头的量，只吃杂粮窝头不占胃，不顶饿。 如今正是三月份，有野菜可吃，若是冬天，吃完萝卜和白菜干也没得吃了，只能挨饿。 沈语也加入了苦大仇恨跟野菜团子较劲的队伍，一口野菜团子就一口杂粮窝头。 她决定了，待会吃完她就去挖野菜换积分，她想吃喷香的大白米饭！ 第5章 收录 用过饭后，家里人下地的下地，去镇上的去镇上，浇菜园子的浇菜园子。 就连五岁的大宝也有去处——家里鸡吃的虫子都是大宝带回来的呢，他厉害着呢。 而沈语看着家里破破烂烂的筐子，发愁了。 翻遍整个家里愣是找不出一个不那么破的筐。 算了，破就破了点儿吧，起码这个底还是完整的。 沈语背上了筐子，出门去了。 在村里没走几步路，沈语看到眼前几处绿意，仿佛看到了大白馒头和烤鸡腿在向她招手，她十分兴奋，上前哼哧哼哧地挖起来。 隔壁路过的王大娘，看到这一幕，啧啧咋舌。 宋家如今穷得竟然连野草都要吃吗？ 平日里再要强有何用，就你能干，还送儿子去上学呢，不还是要吃野草嘛。 王大娘自认为发现了宋家的大秘密，她决定马上赶赴大槐树底下与她的八卦密友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件事如果没其他人知道那就是她的失职。 她要保证这个村，连条狗都得知道宋家穷得吃野草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沈语挖了一大筐野草，她兴奋地带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回了家。 正在扫地的刘氏，看到婆婆回家了，忙去给婆婆倒了杯水。 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婆婆挖回来的战果。 “娘，你挖这么多草回家干啥。” 刘氏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扒拉了一下筐子里面的草，哦，不全是野草，还有婆婆丁。 沈语一脸高深莫测看着她，“行了，这里没你啥事儿了，干你的活去。” 刘氏乖乖去院子扫地了，婆婆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她上午给后院的菜园子浇了水，过两天应该又能吃上一茬韭菜了。 到时候婆婆就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去外面挖那么多野草。 啊呸，是野菜。 而她就能少吃两天野菜了。 沈语把野草带到自己房间，郑郑重重摆在四方桌正中间，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你看看我挖了好多植物，怎么提交。” “宿主用手握住，心里想着‘提交’二字就可以了。” 沈语开始提交她上午的所得。 “叮，检测不合格，非可收录植株。” “叮，检测不合格，非可收录植株。” “叮，收录野生绶草，积分+2。” “叮，检测不合格，非濒危动植物。” “叮，收录野生婆婆丁，积分+2。” ... 绶草是她挖野草时，看到的淡蓝色小花，沈语顺手挖了几株。 婆婆丁也叫蒲公英，就是早上吃的那种野菜团子。 积分余额4分。 看着可怜巴巴的4分，沈语面色发青，敢情忙活了一上午，大部分种类都不合格。 她特地采了这么多植物，还特地带回家里收录，就是怕被别人看到草莫名其妙的消失，会被人觉得她有问题。 任何一丝一毫干扰她在古代苟住的可能性，她都要掐灭这摇篮里。 结果... 她就华丽丽地带着这么一堆草回到了自己家中... 还大多数不合格，无法被收录... “宿主采集的这些草大部分都是生命力十分旺盛的野草，也是星际时代还存在的植物，因此不具备培育价值，故而不能收录成功。” “但由于宿主首次收录成功，我恢复了一丢丢能量，可以为宿主开启探测功能，能探测宿主5米内可收录的动植物。”系统开通了个新的技能。 “随着宿主收集的种类越来越多，探测功能范围也可升级，商城功能也会升级，随着升级，商城能够兑换一些超出本时代生产力的物品。” “甚至，当系统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能带宿主回到飞机失事前一天，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比较遥远，要收集很多很多很多珍稀物种才行，统子我呀，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 听到系统详细讲解规则，还有回到现代的可能性，沈语暗下决定：拼了。 “检测到宿主有4积分，现在为宿主开启1级商城。” “1级商城开启中...” 第6章 鸡架 沈语点开商城列表，先大概浏览了一下物资，可惜她现在的积分少，那种贵的食材只能看看了。 她换了最便宜的鸡架和大米。 “点击鸡架-兑换，花费1积分。” “点击大米-兑换，花费1积分。” “积分余额2分。” 包装袋她直接选择了由系统进行无污染销毁。 工业制品的包装袋如果拿出去，肯定会为她引来麻烦的，沈语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她可不想被人发现她是穿越的，然后被抓去研究，或者被视为异端一把火烧死。 不管怎么说，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鸡架是鸡去掉了内脏、鸡爪、鸡腿、鸡翅膀、鸡胸肉、鸡头这些部位之后剩下的鸡骨头，带了一些未除净的肉。 她用这1积分换了4个鸡架，还挺值得。 要是油炸了再撒上佐料，做个炸鸡架一定好吃。 不过现在用油炸着吃，似乎有点儿奢侈。 沈语今天打算做的是炒鸡架，配大白米饭，够全家人吃个痛快了。 改善家里伙食，从中午吃上饭开始。 原身有个习惯，把大部分的食材都放在自己房间里面了，只在需要做饭前拿一定量的食材给大儿媳妇。 这个习惯倒是方便了沈语，这样一来， 就连负责做饭的大儿媳也不会对家里的存粮特别有数，给沈语拿物资出来打了掩护。 把换来的鸡架装到木盆里，米也单独放进盆中。 原来的米桶放满了豆类的粗粮。 每年秋季细粮收割完之后，宋家交完税，就把细粮换成粗粮，这样能吃的更久一些。 家里的桶子、筐子都是找的镇上吴木匠做的。 沈语决定要找吴木匠买一个新筐子，如今的破筐实在是有点儿漏风，也容易漏东西。 再买几个装米装面的桶，然后把米桶面桶装满。 沈语朝窗外望去，看到正在扫地的刘氏。 “老大家的，你去马家借两根小葱回来。”她提高了声音道。 “好的，娘。”刘氏放下笤帚往外走去。 马家就是刘氏的表妹李金芝嫁过去的那一户人家，在村头，离宋家有点儿距离。 刘氏嫁到村里前，在村子没啥熟人，只跟着婆婆转悠，她不是爱与人交际的性子，婆婆平日里也不怎么与村里人打交道。 因此她嫁过来六年了，跟村里人的关系仅限于表面上眼熟，真让她喊人，她还担心喊错称呼了。 后来表妹嫁过来之后，她就与表妹之间走的亲近了许多。 两家扯一把小葱，还一颗白菜这种事是常有的。 沈语把刘氏支开，是不想为待会平白出现的食物多费口舌解释。 看到刘氏出门了，她端着装了鸡架和米的两个盆走进厨房。 沈语舀了一瓢水，把鸡架放进水里清洗一下，4个鸡架本身上面带了点儿鸡油，洗了鸡架的水油汪汪的，她准备待会让大儿媳用这带了荤腥的水浇后院的菜园子。 在她看来，植物喝了带荤腥的水，能长得更好。 沈语切了点儿姜末，与鸡架放置在一起，用来去腥。 打开盐罐子，盐已经见底了。 剩下的一点底颜色发青，混有红色杂质，这种杂色盐，她以前看过科普视频，听说如果长期吃，是对身体有毒害的。 饶是这样，家里也不敢吃太多盐。 早上的野菜团子就没什么盐味，人不吃盐是没有力气的。 看刘氏还没回来，她便花了1积分在系统商城兑换了1袋盐。 “点击兑换-盐，花费1积分。” “积分余额1分。” 把盐罐子里杂色的盐剔除干净，放入雪白细腻的新盐。 用刚换的盐给4个鸡架做了个按摩，使得鸡架入味。 在等待鸡架入味的同时，她淘洗了白花花的大米，白色的淘米水从她手缝中溜走，复又流入盆中。 这种米没有什么杂质，淘洗极为轻松，不像自家收获的米，一般都带着些石子、麸皮之类的东西，淘洗起来颇为费力。 待会把淘米水也拿去浇菜吧，沈语心想。 淘好米之后她把米放入陶炉中，加入半节指头宽的水，引着了柴火，开始煮饭。 这时，刘氏带着小葱和一把豇豆回来了，是金芝让她带回来的。 她跟金芝说了，过两天他们家的韭菜就能割了，到时候给金芝送点儿韭菜去。 刘氏看到婆婆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赶紧进了厨房帮忙。 一眼就看到灶台上静置的鸡架了。 刘氏眼睛都直了。 “娘，舅公给咱家又送肉了啊。” 沈氏的娘家是屠户，沈家大哥有时候会让自己的儿子给沈氏送一些骨头和肉，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骨头。 骨头卖不上价，卖太便宜了又亏得慌，一些剩下的骨头沈家人就自己留着吃了，再有的就是让儿子送到宋家来，改善下自家亲妹子的生活，让几个外甥吃点好的。 沈语不置可否，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转移了话题。 她让刘氏把刚刚洗鸡油的水拿去浇菜。 刘氏眼角抽搐，她踌躇了一下说道：“娘，这水带荤腥，拿去浇菜多可惜啊，不如给家里人补补油腥。” 沈语：... 她的脚趾已经狠狠地抠个四室二厅出来了。 又拿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古代种田生活了，之后可能还会出乌龙... 算了，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又双叒叕转移了话题。 “鸡骨头，不值钱，你来把骨头剁开。” 有娘家这个天然掩饰，以后她从商城换点吃的也不突兀。 “娘，切几只？”刘氏并未怀疑肉的来源，在她看来，有肉吃就不错了。 她上次吃肉还是半个月前沈舅公那边往家里送来了两根猪筒骨。 那天她把猪筒骨剁成块，加上萝卜，烧了满满一陶炉的汤。 烧饭时她偷吃了一块骨头，婆婆在饭桌上分了她一块骨头，喝了满满一大碗。 那味道，鲜得咧。 自己家时不时能见见荤腥，而金芝家和村里其他人一样，过年时才能尝到肉味。 “全切了吧，做一半留一半，晚上等老二回来再吃。”家里人口多，在她看来，一顿饭两个鸡架，其实也不太够，先这样让大家吃点肉味吧。 “啊？娘？全切？咱不留着过两天再吃一顿吗？” 刘氏只听见婆婆的前半句话，完全忽视了后半句是说今天能吃中午饭的意思。 肉多留两天是他们家一贯的作风，这样就可以好几顿都能吃到荤腥了。 “嗯，全切了，现在天气不比冬天那会，看这日头又毒起来了，怕放不住。” 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刘氏也不再与婆婆讨论留不留的事情了。 肉做得多，她能吃得也越多。 第7章 做饭 “娘，这骨头上肉真多。” 刘氏刀法娴熟，小心剃掉鸡架上的鸡油，放在一边备用，再把鸡架斩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沈语刚刚洗鸡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鸡架上带了不少肉，肉跟骨头的份量差不多。 四舍五入，这就相当于吃鸡肉了。 商城出品，就是值啊。 沈语想爆炒鸡架，看到厨房的两个陶炉，犯了难。 宋家有两个陶炉，没有铁锅。 家里的铁锅在凑老三的束修时，被原身卖掉了，一直用着陶炉凑合。 陶炉做饭慢，受热没有铁锅均匀，炒菜没有锅气。 沈语在自己的购物清单上又添加了一项，找铁匠买锅去。 现在只能用陶炉炖了，炖就炖吧，吃个鸡肉炖豆角也行。 刘氏干活利索，她把鸡架切好了，又一分为二，分成两半的量。 此时才后知后觉想到婆婆刚刚说中午吃一半，晚上留一半。 这不是就意味着今天能吃三顿饭了？ 她扭过头，一脸兴奋地问沈语，“娘，待会咱们是吃中午饭不？” “吃，今天吃三顿，你去院子里把小葱和豇豆摘一摘吧，中午咱们吃豇豆炒鸡架。”光是鸡肉肯定不够吃，还好刘氏带了豇豆回来，不然就只能吃鸡架炒婆婆丁了。 想到这个奇异的搭配，沈语扶了扶额。 “好嘞，娘。” 听婆婆这么一说，刘氏才感到有点儿累，刚刚剁了好些骨头，虎口还有点儿发麻，手臂也有点儿发酸，她觉得婆婆在心疼她，不让她干做饭这种重活。 沈语：其实...是因为你做的饭我怕吃不下去，浪费一锅好食材。 沈语对早上的野菜团子深有感触，纯天然无公害的野菜能做得毫无味道，沈语感觉自己早上像是在吃草一样。 这要是被现代的挖野菜大军知道了，高低得痛呼一声“太浪费了”。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歇，引着了另外一个陶炉的火。 扯了一半刘氏分好的鸡油，放入另外一个空的陶炉中，拿着小木铲，慢慢地把鸡油炒化。 放入刚刚用来去腥的姜片，就着鸡油再煎一煎，煎出香味。 再放入剁好的鸡架，来回翻炒着。 刘氏把摘好的小葱和豇豆递给沈语。 沈语揪着小葱和豇豆往里面放，又加了点儿水，既可以稀释鸡架上的咸味，又可以防止糊锅。 盖上盖子，焖煮一会，静等把缸豆煮熟，再收下汁，就可以出锅了。 刘氏闻到了煮大米的清香。 她掀开另外一个陶炉盖，一股香味铺面而来。 她这辈子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白的大米饭。 在娘家，她只能吃到豆饭一类的粗粮饭。 嫁到了宋家，她偶尔能吃到大米和豆子混合的两掺饭。 她感觉今天像是做梦了一样。 “娘，咱今天伙食怎么这么好啊。”粮食都攥在婆婆手里，婆婆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刘氏又觉得不安起来，这会不会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婆婆不会是想要赶自己走吧？ 所以才煮了这么好的饭，让自己最后饱餐一次。 怪不得婆婆刚刚不让自己煮饭。 婆婆是想习惯没人帮忙煮饭的日子。 不行，她不能走！ 她已经没有娘家了... 刘氏倏的一下就掉了泪珠子，可怜兮兮的瞧着沈语，“婆婆，你别赶我走啊。” 沈语：？ 沈语对刘氏的脑补一无所知，不知何时刘氏就安排上了一出恶婆婆赶走儿媳妇的剧情。 不得不说，孕妇的情绪实在难以捉摸，一个小小的举动往往就能放大情绪。 “你想被我赶走吗？” “不想，不想。”刘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娘待我很好，在这里我能吃饱饭。” 在夫家能吃饱饭，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娘家吃不饱饭了。 沈语穿来古代思量过怎么发家致富，却从来没想过撇开原身这一大家子，自己单打独斗闯出一番事业。 古代的生产力低下，生产工具生产方式都较为原始，没有高效的生产力，就不足以支撑她一个人出去单打独斗。 沈语不是圣母，没有什么牺牲自己奉献他人的精神，也没有对孩子掏心掏肺的母性光辉。 她想带领全家过得好，就必须抓住自己现在是全家最大的长辈这一天然的领导身份，把家里几个人当成自己的员工，带动每个人的积极性，才能带着他们过得好，也能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平。 吃饱饭，只不过是第一步。 “不过是一餐饭罢了，以后争取让我们家天天这样吃， 你现在就这么激动，那岂不是我日日都要赶你一回。” “真的吗？娘。”刘氏转危为喜。 “比真金还真，你去喊大宝回来吃饭吧，老大和老三也应该快回来了。回来刚好吃饭了。” 不过，一菜一饭好像有些不够看。 沈语想了下，去自己的房间取了几枚鸡蛋，橱柜里还剩下十几枚鸡蛋。 待会再做一个鸡蛋汤吧。 这样一菜一汤一饭，看着就顺眼多了。 第8章 吃饭 围坐在饭桌旁的几人直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没听错吧，以后家里能顿顿吃中饭了，还是按照今天的餐食标准呢。 那油汪汪的鸡肉摆在饭桌中央，堆得冒了尖。 豇豆因为吸饱了汁水变得十分软烂。 喷香的大米饭摆在旁边，白色大米粒粒分明，每一颗都带着圆润的光泽。 老大正在心里琢磨，娘这是转了性子？ 虽然老三回来之后，家里的饭菜应该是会好一些，比如早上娘让他和老三一人带了一个杂粮窝头下地，饿的时候有东西可垫垫肚子，比空着肚子，一边饿着一边干活舒服多了。 但是中午这么扎实的肉菜和米饭，是真的超出了宋老大的想象力。 常在县学吃饭的老三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一旁的大宝却不会想这么多，他早已忍不住了，饭桌上的鸡肉正在朝他招手呢。 “奶，啥时候开饭，我饿了。” 大宝虽然是个孩子，但从小就被宋家老大教得极好，沈氏不派饭，他是不能自己先拿手抓菜的。 “等你娘来了再吃，马上就好了。” 刘氏端了满满一盆的鸡蛋汤上了桌。 沈语刚给了刘氏三枚鸡蛋，让刘氏再做个蛋汤。 刘氏就着刚做完鸡架的陶炉剩下的油，又加了不少水。 把鸡蛋搅散，顺着沸腾的水花一圈一圈下着蛋液。 又抓了一把葱花进去。 放点雪白的盐提提味。 做成葱花蛋汤。 平日那粗盐涩口的很，这白花花的盐粒子她刚刚尝过，毫无杂质，也无别的杂味。 婆婆说往后就吃这样的盐，不再吃粗盐了。 盐价贵，最劣质的粗盐都要200多文一斤了，品质最好的精盐要900多文一斤，宋家以前吃的是品质中等的粗盐，也要400多文一斤。 刘氏也知晓人不能不吃盐，但是这盐太贵了，她不敢给太多。 现在婆婆让她日后日日用精盐，以后做成的饭菜肯定更好吃。 在刘氏细细思量，准备葱花蛋汤的时候，家里几个人已经回来了，故而最后这道蛋汤上菜慢了点儿。 菜齐了之后，沈语说了声。 “吃吧。” 正在等沈语分派吃食的众人愣了一下。 沈语已经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几块鸡肉。 看到众人没有动作，她又加了一句。 “都自己盛吧。” 原身之前分派食物，是因为食物资源有限，只能依靠大家长的权威，分派更多的食物给家里出力最多的壮劳力，像女人小孩消耗少，就会少分配一些食物。 沈语的目标是以后每天家里都这样吃，得让他们自己习惯，所以就不再分派食物了。 宋老大听到自家老娘吩咐之后，给妻子孩子都各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和肉。 然后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家媳妇，眼睛似乎在说着：快夸我，夸夸我。 刘氏看到宋老大的目光，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相公。 宋老大：？？？ 转而夹了一块肉放到沈语碗中。 一脸狗腿地对沈语笑道，“娘，你多吃点儿。” 宋老大：！！！媳妇啥时候跟娘关系这么好了？！ 看到沈语满意的“嗯”了一声，刘氏一脸得意得看着宋老大。 她已经决定了，要紧紧抱住婆婆的大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大宝已经对自己碗里的饭菜发起了进攻，他喜欢吃汤拌饭，宋老大特意给他多浇了两勺肉汁。 他搅和均匀自己的饭菜，夹住一块肉往嘴里送。 大口大口的啃着骨头上的肉。 嗯！真香。 宋老大和宋老三也盛完了饭。 一时之间，只听见碗筷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众人都在埋头干饭。 如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这餐饭。 一个个摸着滚溜圆圆的肚子，大宝还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饭毕。 几个人一起把饭桌收拾干净。 老大和老三接着下地去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得抓紧时间把该下的种子播到地里。 刘氏去厨房洗碗。 大宝则是出门找自己的伙伴们玩去了，吃了一顿这么好吃的饭菜，他要好好跟那帮“兄弟”们吹嘘下。 沈语从原身的记忆里搜寻到山脚下有一片野菜长得很好，因为跟农田不在一个方向，平日里去的人少，她决定下午去碰碰运气。 第9章 挖菜 背着背篓，一路上微风和煦。 这个时间太阳已不像中午那么毒辣了，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暖意融融。 往山上走的方向没什么人，反方向的田间倒是很多人。 大多数都穿着短打，在水田、旱地里翻地、下种子。 沈语循着记忆，朝山脚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这片地长满了野菜，有一些植株还开着或艳或淡的花花。 “宿主，是否需要花费1积分开启探测功能？” “探测吧。”沈语把自己仅剩的1积分用了。 希望能开出一把大的。 一连串欢快的叮叮声响起。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刺木苔。”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清明菜。”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蒿子。” “叮，发现可收录药材五味子。” ... 可能是因为沈语消费了的缘故，在沈语的视野中，每一种植株头上都浮现了他们的名字。 “可以啊，系统，这个功能不错。”沈语拍了一把系统的马屁。 “嘿嘿嘿，谢谢宿主夸奖。”系统果然被哄得很开心。 有了具体的名字，再去采集，效率高多了，比她自己一个人在那瞎猜要好很多。 果然这山脚下，野菜就是长得好，小小的一片野菜地，比村里能收集的植物多了好多。 那长着一串串普普通通红色植物果实的植株就是五味子吗？ 如果不是系统，沈语对这种果子只觉得是在不可以吃的范畴内。 她对于野外可吃红色果实的认知仅限于野莓子、野山楂之类的。 小的时候，她经常去村里的后山上去摘红彤彤的野莓子吃，仔细留意有没有野莓子的踪迹，发现红色果果之后，要先辨认一下，是不是有很多野莓子独有的泡泡。 如果确定是野莓子，那就会极为开心，摘下野莓子，往嘴里一塞，酸甜酸甜的，贼好吃。 野山楂的果子要比种植山楂小很多，开始结果时发青，再随着天气、阳光变化逐渐变红，这个时候往往有很多小鸟、虫子也会把山楂作为食物来源之一。 摘的时候她会格外小心，避开有疤痕、虫洞的果子。 至于五味子，不好意思，大人们没说能吃，所以她往往对于这种陌生红色果实就直接忽略了。 沈语放下背篓，开始了她的挖野菜大业。 刺木苔身上有刺，她极为小心绕开了有刺的部分，挖开了一株刺木苔的根部。 “叮！收录刺木苔，积分+2。” 收录给系统之后，她没有着急挖其他的野菜，而是又摘了靠近顶端的一节刺木苔。 这次没有挖根部，越靠近顶端，刺木苔越嫩。 她扒开刺木苔的外皮，连带着刺的外皮被一条条剥下来，茎秆里面的颜色翠绿欲滴，汁水充盈。 沈语吃了起来，又脆又甜。 又折了好几根刺木苔，直至清甜感沁入心底，吃了个过瘾，她才开始挖其他野菜。 沈语对照着系统的光幕提示，又挖了一株清明菜和蒿子，分别收录到了系统，拿到了4分。 长满了一串串红色果实的五味子在风中摇曳着。 沈语挖了一株带根部的五味子提交给系统。 心里想着要是能知道这五味子是什么就好了。 “叮！收录五味子，积分+4分。” 诶，五味子积分比其他的植物多。 “系统，为何五味子积分要多一些。” “宿主，系统是根据在宿主所处时代稀有程度判定的,积分与稀有程度是成反比的。 在这个时代分布较多的植物，积分相对较少。 如果宿主能发现比较稀有的动植物，系统会自动判定为获取难度较高，相应的积分也会高一些。” 沈语心下了然。 刚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账10积分，这收获还不错。 “宿主，收录植物种类超过五种，已为宿主激活了图鉴功能，点开图鉴列表就能查看已收录植株特性了。” 系统这一波收录了不少可提交植株，有了更多能量开启了新功能。 沈语依照系统的提示，点开了图鉴列表。 几个带着图样发着绿光的字符光团正在图鉴列表里安静躺着，有她上午收录的绶草、婆婆丁，也有刚刚收录的刺木苔、清明菜、蒿子和五味子。 沈语点开植物的字样看了看。 婆婆丁:又名蒲公英，菊科，药食同源，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可生吃、炒食、做汤... 五味子:皮肉甘酸，核中辛苦有咸味，五味俱全。敛肺滋肾，补虚明目，疏散表邪，散寒平喘，生用止咳，熟用入补... 清明菜:性味甘、平，归肺经。可用以治疗感冒风寒，气喘咳嗽，蚕豆病，妇女白带过多及无名肿痛等症... 刺木苔:带刺灌木状植物，青嫩的刺木苔茎杆可以食用，味道脆甜... 青蒿:菊科植物，气香特异，味微苦... 沈语采摘的蒿子虽然名为青蒿，却是不含青蒿素的，她穿来前的那个年代，女科学家屠呦呦从黄花蒿中提取了青蒿素，用于疟疾的特效药制作。 她没有能提取青蒿素的技术水平，不过日后若是采到黄花蒿，可以用来熏蚊子，倒是不错。 沈语准备把这一片的五味子、清明菜和蒿子都采了。 能做药的拿去药铺问问收不收。 有了系统的探测和图鉴功能，她可以收获的积分只会越来越多。 她需要给自己拿出来的物资找个明面上的出处。 把药材卖到药铺是一个很合理的收入方法。 不能入药的也可以拿去吃。 清明菜可以跟糯米粉一起做成清明粑粑、清明团子，还可以与鸡蛋一起炒熟，做成清明菜炒鸡蛋。 用蒿子跟糯米粉做成的团子叫做蒿子粑粑，蒿子还可以和面混合擀成蒿子面，也可以直接剁碎当作馅料，包成蒿子包子、蒿子饺子。 沈语最喜欢的蒿子吃法就是，和好蒿子面，然后再加上粉条碎、猪肉臊。 肉臊子一定要多准备些肥肉，细细剁成臊子，调好咸淡，包成一个个大馍馍，沿着锅边放，在锅里下油、下水，小火慢煎熟。 贴着锅边的那一面酥脆，不贴锅边的那一面软绵。 油润的光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一口咬下去。 酥脆的外壳和软绵的面皮碰撞，蒿子的清香和肉馅的香醇融合，粉条碎轻轻嚼一口就碎掉。 香味在口腔炸开。 又解馋又管饱。 沈语咽了下口水，手下的动作也不断加快。 她决定明天就进城，把手里能换到的物资都过到明路。 这样就不用再与人多废话解释物资的来处。 第10章 晚饭 日头西斜。 微风开始有了凉意。 沈语觉得有点儿凉，她拢好自己采集得满满一大筐的野菜往回走去。 五味子被她放在最上面了。果实颗粒太小，容易被压坏。 路上，有眼尖好事的村民们看她背了一筐东西，凑上前去，发现是一堆味道很难吃的野果，于是撇撇嘴又离开了。 沈语不予理会。 回到家中，家里静悄悄的。 沈语把采摘的五味子和清明菜摊开晾干。 中药材都是要炮制的，她没有学过专门炮制药材的方法，只能先行晾干，等她去了药铺，看看有没有办法学到炮制药材的办法。 “嘎吱...”刘氏推开了大门。 一眼就看到婆婆在院子里晒野菜。 “娘，这段时间野菜多，不用晒菜干了吧？” “你回来得正好，给我搭把手，只晒五味子和清明菜，这两份菜晾晾水分，我明天带到镇上去卖。” “娘，这五味子也能卖呢？”刘氏并不知道沈语想要卖到药铺，只以为婆婆要去镇上卖野菜，这个时节，镇上人也有来乡下挖野菜的，只是要来回走两三个时辰，所以来挖野菜的人还是少，有好那一口的人就会专门去集市去买野菜吃。 “还不确定，去碰碰运气。”沈语把上午挖到的婆婆丁也拢了出来，准备晾晒一下，既然婆婆丁也有药用功能，索性一起拿去药铺碰碰运气。 刘氏听了婆婆的吩咐，随即就上手帮婆婆一起晾野菜，她把筐里最上面的五味子和清明菜找出来，一字排开，摆放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 沈语看了大儿媳这利索的动作，暗暗点头。 “剩下的蒿子待会跟面和一起咱们今天烙饼吃。” 沈语当然想吃饺子了，只是她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理由拿出猪肉，只能退而求其次，找系统换袋面粉，做成饼吧。 沈语去自己房间，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袋面粉。 “兑换-面粉，花费积分1积分。” “余额9积分。” 她估摸着重量，在盆里装上差不多七八百克的面粉，加上中午剩下的一半鸡架，晚饭肯定够吃了。 又换了四十个柴鸡蛋，花了1积分。 现在还剩下8积分了。 中午她在橱柜里拿鸡蛋的时候，看见鸡蛋还剩下十几枚了，已经确定多吃鸡蛋让全家人补补蛋白质，她自然不会吝啬鸡蛋，所以她这次直接补了一波货，现在有五十多枚鸡蛋了。 沈语端着面粉和三枚鸡蛋去了厨房，刘氏正在摘洗蒿子。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洗净蒿子，把蒿子切成丁，打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加水加盐倒入面粉，揉成一个面团。 揉这种大面团很需要力气，沈语揉累了就换刘氏来揉。 揉好了面团，把面团压扁，沈语又挖了一勺猪油，放进压扁的面团包起来，再继续用力按揉面团。 加入了猪油的面团做成的饼子会更加酥脆。 把揉制好猪油的面团分好几个饼剂子，擀平，在陶炉上小火慢煎着，直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再把中午剩下的一半鸡架，一并炖好。 还剩下一枚鸡蛋，沈语打算做个鸡蛋羹。 拿个碗放入鸡蛋液搅匀，加入盐，再加入一丢丢的水，陶炉里加水，放三根筷子做蒸架，把鸡蛋羹放在架子上蒸熟。 这碗蛋羹是她专门给老二做的。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老二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老三，原身是很不舍的，但是当时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同时供两个人读书。 再加上原身的丈夫宋濂说过老二“颖悟过人，但非正道”，一身聪明劲都用在别的地方了，而不是老老实实做八股文，在读书这方面，老三要更有天赋一点。 因此原身就同意了老二不再读书的要求，转而对小儿子读书极力供养，寄予厚望。 只是老二这个人，也就因此钻了牛角尖，觉得母亲时常忽视他。 实则是老二自从不念书就去了镇上给人跑腿、扛大包、代写书信，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干过，但他这人要强的很，不与家里人诉苦，只说好的，从不报忧。 尤其是在他给家里的钱从每天一两文再到每天八九文之后，原身就更加认可宋濂说的话，老二确实聪明，不读书了能赚不少钱。 她偶尔也想关心下老二，但是都被别扭的老二推拒了。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很一般了。 沈语知道，老二对这个家还是很有感情的，从他现在还在给家里打工赚钱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在沈语那个年代流行一句话，生在中间的孩子最不受父母重视。 大孩子跟父母待得时间久有感情。 小孩子年龄小，受到父母宠爱。 中间的孩子两者都不占，也最容易被偏心的父母忽视。 原身的四个孩子都不是沈语生的，所以沈语跟哪个关系都不会特别亲近。 对沈语来说，谁对家里贡献最大、对她最有用，她就重视谁。 宋老大在地里刨食，一个人能顶一头牛，是家里重要的壮年劳动力。 老大媳妇她冷眼看了这么一天，干活是利索的，也不躲懒。 老二聪明，能赚钱。 老三在读书，算是个潜力股吧。 大宝年龄太小，不算。 这样算起来，家里几个人都挺重要的，所以她会一视同仁。 老二中午没有吃到蛋汤，那么她就要做一碗鸡蛋羹表表态。 老二虽说在外面打了这么多年的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内心是渴望亲情的。 不会表达没什么事，沈语也不需要他表达什么感情。 沈语只想按照自己的本心，对他做的事情给予应得的奖励。 天快擦黑的时候，下地的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老三一进院门，就大喊着：“娘，我们回来了！晚上吃啥饭？” 看来中午的这顿饭把这孩子的馋虫勾起来了。 沈语擦了擦手，走出厨房门，“饭马上就快好了，你嫂子正在做呢。你俩去洗把脸、擦擦汗，然后老大，你过会把堂屋灯掌一下，老三，你去村口看看你二哥回来了没。” 话音未落，老二就进了家门，他是特意掐着点从镇上走的。 晚上天色不好，遇到月亮不好的天就更是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他自从有一次在黑天里差点迷了路，没看到沟，摔了一跤，之后他就把这教训牢牢记住。 该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绝不再贪那一两文的活了。 他话说得漂亮，东家被拒了也不会生他的气。 老二根据天色来决定自己回去的时间，所以刚好跟老大老三前后脚进了院门。 老二一进门就闻到了鸡肉的香味，他心知这必定是娘为了老三回来又去找舅公要了几块肉。 想到这，他的心就酸软了一下，平日他何时能得到娘这样的待遇，哪怕是那次自己摔跤回来晚了，娘也没发现自己摔跤的事，只是埋怨他回来太晚，不知时辰。 由于心情失落，一路上小心呵护、抱着包裹的手也垂了下来。 天色又暗了些许。 沈语眼尖，看到老二手上像是拿了个什么东西进门了。 她走上前去，看到老二手上拿了个小包裹。 “老二，你去擦擦脸，洗洗手，待会准备吃饭了。” 她没打算问老二包裹里是什么东西，要是老二自己想说会说的。 第11章 蹭饭 沈语不欲去问老二手上的油纸包裹装了什么。 哪知老二却一脸冷冰冰的把包裹塞到她手里，“给你的。” 然后大步向前，朝堂屋走去。 留下沈语一个人在原地，心情复杂，老二这孩子怎么说呢，说最冰冷的话，做最温暖的事，这包裹一看就是从镇上给她带的礼物。 她捏了捏包裹，软软的，像是糕点。 打开一看，确实是糕点，总共就两块。这糕点挺漂亮，白色的桃花花样，中间的花蕊是用黑褐色的枣泥做的，闻起来，还有一股香气。 好吧，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沈语去到厨房看看刘氏的进度如何了。 “娘，还差鸡蛋羹。” “行，那我们先把饼和鸡肉端过去，你过会多看着点儿鸡蛋羹，待会做好了端过去，今天中午老二没在家里吃，这一碗是给他准备的。” 沈语特意给刘氏说了给老二单独准备鸡蛋羹的事情，看到刘氏脸上并无异色，在心里点了点头。 两人把一盆蒿子烙饼，一盆鸡架炖豆角端上了桌。 刘氏没看到自己家大宝，“这孩子，怎么还没回家。” 宋老大跟媳妇说，“老三去喊大宝了。” 刘氏：？？你自己的娃自己不喊？ 碍于婆婆和老二在旁边，刘氏还是极为给自己丈夫面子的，只绕到一边，趁着旁人没发现，悄悄掐了一把宋老大腰间软肉。 宋老大突然被掐，疼得长吸一口气。 沈语回转身来，“怎么了？” 老二也保持着自己的冰块脸，看向大哥。 老大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娘，我去看看老三和大宝回来了没。” 沈语：... “去吧。” 刘氏也去厨房看炉子了。 老二已然看到饭桌上的菜，这饭菜比早上的要好很多，还有肉，老二又开始犯心病了，娘偏心三弟的心病。 沈语把刚刚那两块老二从镇上给她带的糕点带回房间，这会马上就吃饭了，她准备过会给全家人分一分。 这边老大刚出家门，眼帘就映入了耷拉着脑袋的老三和大宝，正欲上前去问问情况，看到他俩后面还跟着陈婆子和她的小孙子二蛋。 老大一头雾水：？？？这两人跟他家不熟，是来干啥的？ 老三和大宝看到了宋老大，如同看到救星一样，两人同时加快了步伐。 老三朝着陈婆子的方向努努嘴，给老大使眼色。 老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三顿时放下心来，有大哥出马，他就不用担心了。 谁知老大接下来就问：“老三你想表达啥？” 老三：？？？敢情您没看懂我是什么意思啊？那您还点啥头？ “就是，就是陈婶子，她想...”老三支支吾吾说不出声，当着陈婆子的面，他不好意思说人家是想来蹭饭的。 大宝也不敢说，爹教过他，待人要以诚，当面说别人小话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倒是小脚的陈婆子一步做两步，走路生风，她露出缺了几颗牙齿的一口黄牙，笑得像是一朵初秋时的雏菊，对宋老大道，“我来看看你娘。” 然后一手推开挡在门前的宋老大，带着二蛋径直走进宋家院内。 宋老大阻拦不及，老三恨恨地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真是不顶用，还指望着他拦一拦陈婆子呢。 宋老大：她推人的动作太丝滑，我还没做好准备，就直接进门了。 大宝叹了一口气，“唉...”看了看两位长辈，摇摇头，背着手。 从两人面前经过时，又叹了一口气，“唉...” 这两声叹气把宋老大拉回了魂，怎么办，他手痒了，好想教育一下孩子。 老三有些羞愧，同时也进了家门。 宋老大看了两人的反应，这才觉得不对，哪有人饭点时候来别人家做客的。 不会是自己家的一大一小把人家孙子欺负了，被人上门来讨公道的吧。 不行，他得赶紧跟去看看。 这厢，陈婆子已经不请自入，带着孙子进到了宋家堂屋。 刚好看到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几个盆子，陈婆子眼睛都放光了，肉菜都冒尖了，还有大白面饼。 看来宋家大宝没有骗人，他们家的伙食确实很好。 一边的二蛋口水都流下来了，他不管不顾的擦了下自己的口水，顺便还带了点儿鼻涕下来，眼看着就要扑到饭桌上去。 一直在堂屋的宋老二早就看到了二蛋的动作，哪能不知道这小子想做啥。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拦在二蛋面前，二蛋钻过他手臂想往餐桌扑去，宋老二一把抓住二蛋的后脖子衣领，把二蛋提起来，扼住了二蛋的命运后颈。 二蛋四肢并用，在空中拳打脚踢，只是没有落点，拳拳都落在空气中，他吱哇乱叫，“我要吃肉！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陈婆子眼见孙子被提了起来，随即高声呼道：“宋老二，这可是你侄子，你让他吃两口咋了。” 她心疼孙子，想过去跟宋老二撕扯，又害怕她老胳膊老腿的打不过人高马大的宋老二，反而被打。 “沈氏，你儿子要把我孙子打死了，你还不出来管管你儿子。”堂屋动静这么大，这个沈氏，怎么还不出来。 早就在自己房间听到动静，正看戏看得乐呵着呢的沈语，突然被点名，眼见没有乐子瞧了，她在心里叹口气，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哟，嫂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着急的事啊。” 说罢，沈语像是才看到宋老二提着二蛋的模样，二蛋就像是个小鸡仔一样在宋老二的手下晃动着，场面十分滑稽，她把此生最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憋住笑。 “诶，这不是二蛋吗，呵呵，二蛋，在跟你叔玩游戏呢这是，老二，你赶紧把二蛋送到你婶子旁边去，没看你婶子误会了吗。” 沈语扭头看向陈婆子，摆着笑脸，“嫂子，你家二蛋年纪虽小，但是跟我们家老二处得还真是融洽。” 老二听他娘的话，提着二蛋就送到了陈婆子旁边，然后退至一旁。 沈语笑意盈盈。 陈婆子气得面色挂不住，听听，什么叫“处得融洽”？ 明明就是宋老二仗着自己年龄大，有力气，欺负小孩子，这么明显的场面被沈氏说成“融洽”？ 正想与沈语分辩几句，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来意，就顺着沈语的话说道，“是啊，处得融洽，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今天大头也说了你们如今日子好过了，连大米饭都能吃上满满一大碗，鸡肉管到饱，还有蛋汤喝，你侄孙还没上你家来过，我想着带你侄孙来看看你，顺便认认门。”陈婆子酸溜溜的说着，觑着宋家的饭桌。 第12章 稳了 沈语却依旧双目含笑看着陈婆子，并不回复。 她刚已经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这个陈婆子夫家也姓宋，跟宋家是一族之人，是宋濂的族兄。 早些年宋濂在世时，宋家的家境尚可，这族兄一家经常上门，不是蹭顿饭，就是“借”点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有时连针线都要借。 原身脸皮薄，宋濂爱惜亲族名声，最后陈婆子一家就把大部分“借”来的东西据为己有了。 后来宋濂去世了，宋家家境每况愈下，他们却是一次都没上门过，生怕被宋家剩下的孤儿寡母给沾上。 陈婆子没等到沈语的回复，看到沈语的脸色带笑，只一心把沈语还当作当年那个任人欺负也不吭声的包子，她感觉今天的目的稳了。 于是她夸张的做了个看向餐桌的动作，提高了音调，“哟，你们这是在吃饭呢，看我，这老糊涂了，光想着带你侄孙认认门，看看他姑奶奶，没成想竟打扰你们吃饭了。” “是我老婆子想的不周到了，再摆两张凳子吧，一起吃点吧，别误了你们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老三，给你姑婆搬两张凳子来。” 陈婆子眼睛转了一圈，选了她认为最好欺负的读书人宋老三。 老三犹犹豫豫，看向沈语。 沈语不气反笑，来她家蹭饭，使唤她家的人，还这么理所当然，看来她是给陈婆子脸了。 沈语笑意盈盈，“老三，你去搬两张椅子来，老大，你去端两杯水来。” 老大、老三：... 原想指望着娘来打发这个陈婆子，结果娘怎么对外人这么温柔，不仅听从陈婆子的话，让老三搬椅子，还要给她倒水喝。 心里虽是不愿，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听娘的话了，于是老老实实听从沈语的吩咐。 老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语，这眼光太灼烈了，沈语想忽视都难。 沈语：打住！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一旁的大宝，在心底又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口快，跟自己小伙伴炫耀中午饭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旁玩泥巴的二蛋听到了。 他与二蛋虽是同辈，但是二蛋要大他好几岁，如今已是九岁了。 但是九岁的二蛋还在玩泥巴，身上挂的都是鼻涕虫。 要是知道大宝三岁时就已经不玩泥巴了好吧，大宝很是嫌弃二蛋。 所以大宝这一帮人从来不带二蛋玩。 都是二蛋追着他们。 哪晓得二蛋听了他说的中午饭如何如何好，就去找了自家奶奶陈婆子，他也要吃肉，不给肉吃就在地下打滚。 陈婆子听了二蛋的描述，早已心痒无比。 她也想吃肉，上次吃肉还是两个月前过年才吃的。 现在别提肉了，连杂粮窝头她都没得吃，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最难受，每日只能吃些稀的。 于是她就带着二蛋跟着大宝，问问大宝啥时候回家，她要跟大宝一起去宋家，美其名曰看大宝奶奶。 这样就能确保她去宋家的时候能赶上饭点。 大宝虽然不知到底陈婆子这个族奶奶为何要跟他一起回家，只是自他出生起，从未见过陈婆子来他家。 他爹教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宝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就拖啊拖，期待着陈婆子自己饿了，等不下去不跟他回家。 天快黑了，跟他一起玩的伙伴们都回家了，这个点，大人们都下地回来了，回去就能吃饭了。 但是陈婆子还不回去。 大宝又拖啊拖，他知道饭点没回去，肯定会有大人来找他，到时候让大人拒绝族奶奶，哪晓得一直把他家三叔等来，陈婆子还是跟着他，三叔愣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自己的爹也没拦住陈婆子。 现在他都看出来了族奶奶是带着孙子来自己家蹭饭，可自己的亲奶奶不仅不拦，反而还要给他们倒水。 唉，大宝觉得自己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五岁的他承受得太多了。 宋老三搬来了两把小板凳，正要往饭桌那摆。 沈语抬手制止了他，她指了指陈婆子所在的位置，离堂屋门很近，“就摆你婶子那吧。” 陈婆子面色不愉，哪有人让客人在屋门口吃饭的，但是想到即将吃到的鸡肉和大饼，陈婆子忍了下来。 她拉过宋老三搬来的板凳，指挥着二蛋坐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坐上去了。 宋老大端来的水是凉水，陈婆子拿着杯子，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水，哎呀，差点没把她的牙凉掉。 刘氏端着鸡蛋羹走进来，婆婆刚刚吩咐给二弟做的鸡蛋羹好了，堂屋的闹剧她听得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声。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婆子坐在她家堂屋门旁，还带着个挂着鼻涕虫的男娃，差点没把刘氏恶心到。 不认识这个婆子是因为她跟这个村大多数的人真心都不熟，婆婆也不是爱交际的性子，她本人更不想主动跟除了自己家的人交流。 这个男娃她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大宝与她说起过，有个挂鼻涕虫的常想跟他们玩，但是大宝他们不愿意接纳。 “婶...婶子。”刘氏小声跟人打了个招呼，喊人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家相公，没喊错吧？她一个大大的询问眼神。 宋老大接收到媳妇的眼神，点了点头。 媳妇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宋老大并不知道媳妇在问自己有没有喊错称呼，但是他下意识的点头，是觉得媳妇看自己了，要礼貌性的给予回应。 看到宋老大点头了，刘氏心里稳住了。太好了，她没喊错称呼，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刘氏绕过陈婆子和二蛋，往饭桌上摆了鸡蛋羹，这才觉得不对，第一次见有人饭点不请自来去别人家的。 不过万事有婆婆在前面撑着呢，她只要坚定维护好婆婆做的决定就行了。 陈婆子早就闻到了鸡蛋羹的香味，没想到宋家的鸡蛋是不拿去卖的，她还以为宋家为了供小儿子已经一贫如洗了，她一脸急切地问沈语，“弟妹，菜都上齐了吧？咱们开饭吧，边吃边说。” 沈语点点头，附和道，“好呀，边吃边说。” 第13章 抬走 “不过是我们吃你来说。”沈语话锋一转。 她语气温温柔柔的说道，“抱歉啊，嫂子，我们家一直都有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所以还得麻烦你等我们吃完了，你再说。 这两杯水，你们先喝着润润嗓子，不够了等我们吃饭再给你添点。” 只给凉水喝？陈婆子一听，脸色立马就变黑了。 本来坐得安稳的二蛋一听自己看上的肉要飞走了，也马上坐不住，扭来扭去，想要故技重施扑到饭桌上。 又畏惧的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宋家老二，便老实起来，抹了一把鼻涕掩饰了一下，复又拉着自己奶奶的衣角，似是找回了底气，高声呼道，“奶，我要吃肉！” 陈婆子本来就饿了一天了，早上也没敢吃太饱，刚又喝了口没把自己凉倒了牙的凉水。 现在一听蹭不了饭，小孙子又在旁边催的急，她冷着脸，对沈语说，“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主家自己吃饭，让客人在旁边等着的？ 你家也算是耕读之家了，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吗？你不常与村里人来往，你不懂这道理，今天嫂子我就好好教教你。” 沈语笑了，这陈婆子，给她脸还不要脸了。 “嫂子，你也说了待客的道理，你出了我家，出去问问村里人，哪有饭点不请自来来蹭饭的‘客人’？” 陈婆子不甘示弱，“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一餐饭而已，分一点给我们吃怎么了？” 沈语不急不躁，“嗳呀，我今天算是涨了见识，见到比树皮还厚的脸了，也不知道你的脸是什么做的，不如别藏私，说出来，好叫我看看是什么成分的‘东西’？”她特意在东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七八年都没来我家走动过，如今见我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就舔着个大脸上门要饭吃，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还以前从我家顺走的锅碗瓢盆、针线箩筐呢。 实在想要饭吃，就把之前欠我家的东西全还回来，到时候我必定好好招待你，奉你为上宾，别的不说，热水管够。” 把个陈婆子气得，手指向沈语，“你，你...” 老大和老三两人已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家老娘温温柔柔的语气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老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娘亲大战陈婆子。 刘氏一脸星星眼的看着婆婆，真不愧是自家婆婆，骂人不带脏字。 大宝：学会了，学会了，不做包子第一步，从直接拒绝开始做起。 陈婆子“你”了半天，只憋出了几个字，“你个泼妇！” 沈语不欲与陈婆子多说，她怕刚烙的蒿子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吩咐老大，“老大，好好把你婶娘请出门去，我看她像是没话说了。” 说罢，又补了一句，“搞快点，别耽误吃饭，鸡肉和特地烙的大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大就等着他娘这句吩咐呢。 上前就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陈婆子和二蛋出去。 二蛋哭闹了起来，“不走，不走，我要吃肉！” 陈婆子看着孙子闹起来了，脑瓜子也疼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她也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撒泼，大声喊道，“都是姓宋的，吃饭也不留一下，我看是你这一家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点也不怜弱惜贫的，一餐饭而已，真是黑透了良心...” 住在宋家隔壁的邻居吴氏，早已听到隔壁闹出的动静了，抬了架梯子搭在两家中间的墙上，爬上梯子越过墙头一脸兴味看起了热闹，梯子下面的丈夫李铁牛正焦急的催促着自己家婆娘，“看完了没，给我也看看。” 不好意思，沈语表示她不吃舆论绑架这一套，她喝道，“你这陈婆子，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你家几个男人都在，有手有脚，四肢俱全，平日里从不见你上门来看过我这孤儿寡母的，如今竟是眼巴巴在饭点来我这孤儿寡母家蹭饭了，还厚着脸皮说不过是一餐饭而已。 现在不是秋收，谁家都没啥存粮了，我看哪家能充大头让你蹭饭，真是给脸不要脸。 老大、老二、老三不要与她客气，抬出去！ 我家里还有孕妇小孩呢，要是吓到孕妇和小孩，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被提到的孕妇和小孩表示一点也没有惊到，甚至看热闹看得正津津有味。 但是为了配合婆婆\/奶奶的话，刘氏和大宝露出受惊的表情，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爬上梯子的李铁牛刚好看到这一幕。 宋家的两个男人一个抬了陈婆子的肩膀，一个抬着陈婆子的脚，另外一个男人提着宋二蛋后脖领子，把两人给客客气气的“请”出了陈家。 “啪”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迅速回了自家堂屋，不能耽误一点吃饭。 也遮挡了隔壁李铁牛的视线。 李铁牛这厢看得正起劲，发现没热闹看了，瘪瘪嘴，爬下了梯子。 第14章 犯错 餐桌上，宋家一大家人围着餐桌坐的整整齐齐。 刚赶走了陈婆子，几个人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之色，目光灼灼的看向沈语。 沈语看着这一大家子的脸，知道这是刚刚赶走陈婆子的兴奋劲儿都还没过。 这个时候，她决定说点儿什么，凝聚下人心。 “刚刚陈婆子来了，她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家亲戚，我为何不让她落座，与我们一起吃饭？” 沈语看向大宝，“大宝，你说。” “奶，爹跟我说过舅爷和姥爷姥娘是我们家最亲的亲戚，每次去舅爷和姥爷家，我们都要提前准备些东西过去，要么是一尾鱼，要么是一篮菜，爹说东西不分贵贱，但礼数一定要足。” “而且爹还说过亲戚之间要多走动，不然再亲的亲戚也会变得疏远。” “只是陈奶奶一是来我们家没带东西，礼数不足，二是她从未上过我家门，关系疏远，所以奶才不让她与我们一起吃饭。” “不过，今天陈奶奶会来我们家是因为我，都怪我跟我的玩伴们说了我们家的饭食，并且没有避开二蛋...”说着说着大宝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大宝真的被宋家老大夫妇教的很好，知礼数懂进退。 小孩子喜欢往外说自家的东西是很正常的，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不知道哪些是可对人言，哪些是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 不过沈语并没有打算责怪大宝把宋家过上好日子这件事说出去，迟早的事。 村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过得好，早晚会被大家知道的。 就比如今天自己采了五味子，村民要凑上前来看看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隔壁邻居李铁牛夫妇爬梯子也要凑热闹。 与其想着堵住村里人的嘴，绊住村民的腿，蒙上村民的眼，还不如自己把日子经营得越来越红火。 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大宝，你说得有道理，亲戚也分远亲和近亲，单是远亲也无碍，正儿八经来家里做客，咱们自然要拿出招待客人的礼数。” “像陈婆子这种没有礼数，赶也赶不走的远亲，那就是恶客。” “她口口声声说她是咱家亲戚，要在家里留饭，不过是欺我家孤儿寡母。”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咱们家有存粮，也有限，她在我们家吃饭，你们就不够吃了。” “退一步讲，若今日真留了她吃饭，难保她不”会觉得我们家软弱可欺，明日再带人来，日日都带人来，长此以往，这亲戚关系依旧会变质。 “对于这种亲戚，还不如在一开始就立下决心，绝不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至于大宝，你说不小心把咱家的事情往外说去，这原是我们大人没有特意叮嘱好你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日后若遇到拿不准的，可以先问问你爹娘或者奶奶。” 沈语并未责怪大宝，她最看不上的就是：有些家庭，大人没叮嘱好，等孩子犯了错，再揪着那些错误不放。 大宝点点头，奶奶说的他似懂非懂，表面上是在说陈奶奶的事情，好像也适用于与其他人相处。 沈语环顾了四周，“今日，我宋家人表现得都不错，人人都团结，一致对外，这样才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沈语停顿了一下，“尤其是老二，可以说是眼疾手快，拦住了二蛋，不然可就把我这一桌好菜给毁了。” 宋老三看向二哥，一脸崇拜，当时那个场景，真的好险。 二蛋不仅脸上挂了鼻涕虫，身上更是挂了不少干了的鼻涕虫，那爪子看着像是在泥地里打了滚，全是泥巴，想想就极为恶心。 若是让他得逞了，他爪子抓过的饭菜那还能吃吗，那时候即使娘不想留饭，他也想劝娘把二蛋抓过的饭给他们吃，还好有二哥在。 “今天中午家里其他人都吃了午饭，老二在镇上没法回来，这蛋羹本来就是给老二准备的。 如今老二又立了功，为娘奖励你一个愿望，老二，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说着，几个人同时看向了老二。 宋老二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全家的关注中心，一时之间也有些羞赧。 “没...没什么想要的。娘我们先吃饭吧，别等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宋老二赶紧引开话题。 沈语哈哈笑道，“行，那这个愿望先在娘这里寄存着，等你啥时候想好了，就啥时候告诉娘。” “用饭吧，大家。” 每人都吃到了白面做的大饼，还吃到了鸡肉，宋老二把那一碗鸡蛋羹跟家里人一起分了，他觉得吃独食什么的没意思，还是与人分享最有意思。 挖开他这一勺鸡蛋羹，往嘴里送去。 金黄色的蛋羹，软嫩香滑。 宋老二从小就喜欢吃比较软的食物，在他看来。 这碗娘特意给他做的鸡蛋羹，比饭桌上的鸡肉还要好吃呢。 饭毕。 沈语把老二带回的两块枣泥糕给了大宝，她让大宝给全家都分一分。 大宝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六，总共六块。” 大宝的娘刘氏帮助大宝把每块糕点都切成了三等份，分成了六块小的糕点，每人都吃到了一块甜甜的枣泥糕。 能吃饱饭，吃好饭，还有糕点做餐后点心。 这日子，真是甜到心里。 回到房间，沈语把老二刚给她的八文钱放入原身藏钱的盒子里，盒子里零钱居多，还有大概二两碎银。 沈语数出了几串钱，再带上碎银，收拾好放入原身衣服内的暗兜内，再拿出几文钱放入钱袋子备好。 她准备明天进城，已经跟老二说了明天吃了早饭一早就出发。 * 刘氏早上特意做了烙饼，婆婆昨日嘱咐了说今日要进城，肚子里得吃点儿干的，不然不顶事。 她照例把早上摸来的鸡蛋给了婆婆，一共两枚。 天地良心，今日确实是那只老母鸡自己没有生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沈语又取出了一部分大米、面粉，几枚鸡蛋给了刘氏，让她一定记得中午也做一顿。 昨天开始的习惯，可不能毁于第二天。 吃过早饭，装了满满两竹筒的水，沈语和宋老二一人一个竹筒。 宋老二背上娘已经拢好的满满一筐野菜，跟娘一起去镇上。 第15章 去镇上 一路上，两边都有好多花花草草，伴随着微风摇曳生姿。 有很多品种都是沈语未曾见过的。 假如把这些花草拿去收录，应该能赚很多积分吧。 沈语眼馋地看着路两边的植物们。 她仿佛看到了积分在向她招手... 但是，她现在也摸不透宋老二是什么性格，会不会刨根问底，或者会格外注意她的动作？ 为了好好的苟下去，她决定还是先忍忍。 而且吧，挖草收录给系统，其实也挺耽误时间的。 她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进城，把物资过个明路，顺便看看药铺收不收草药。 所以沈语忍痛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哦不，是那些积分。 在心里默念，等我，下次一定。 早晨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但是已经热了不少，再加上一路走的时候未曾歇息过，沈语面上出了薄薄一层汗水。 她喝了口竹筒的水。 宋老二一路背着背筐，没喊过累，脚步生风，但头上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老二，你也喝口水吧。” 宋老二这才停下步伐，放下筐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下自己身上带的竹筒，咕噜咕噜地喝着水。 沈语看到宋老二双肩的布料有些发白了，而且补丁很明显，一看就是这里经常要挑重物，把衣服都给磨破了。 这孩子真能吃苦。 沈语啧啧感叹道。 待会得去一趟布料店，给老二扯点布，再做一身。 哦，也得给家里其他人买点布，好像大家的衣服都半新不旧了，没少打补丁。 沈语低头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她今天出门特意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只是看起来，颜色也有些旧了。 嗯，给自己也做一件新的。 待宋老二喝完水，两人没歇息多久，又马不停蹄的往镇上走去。 离镇上越近，这条路人就越多。 都是附近的几个村子出来的人。 他们或挑或扛，带着满满的东西去镇上售卖，再购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 这一路上，沈语已经看到好几个挑着野菜的农夫了，也有推着堆满了竹筐木桶的板车的老手艺人。 今天是个热集，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赶集了。 快到镇子的路口，已经开始有人摆摊了。 “卖饼嘞，又香又暄软的大烧饼嘞~~~一文钱一个，快来买嘞~~~” “卖水咯，自家的井水，保甜~~” .... 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语感叹了下，镇口做生意的摊位还挺多，看来这个朝代的商业贸易发展得不错啊。 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后面寻个机会也去做做生意吧，就凭借她现代人的超前销售思维，做啥生意能不成？ 此刻的沈语没想到的是，她日后将狠狠打脸。 镇口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就比如那卖水的大哥面前，几个人都围着要买水。 这种一般是离镇上路途比较远，自己带的水不够喝，所以就来他这买。 一文钱两碗水，卖水的大哥摊位上提供了一个有点缺口的碗。 有那种渴得厉害的，花一文钱买上两碗喝个痛快。 也有那种抠搜的，两个人凑一文钱，买两碗水，喝一半，再倒一半水往自己的竹筒当中存着。 这还没到集上呢，就这么热闹。 沈语来古代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置身在这种热闹的场景，她觉得很畅快惬意，好像是自己突然跟这个时代有了交集一样。 沈语晃了晃自己的竹筒，嗯，还有一点水呢。 她的村子离镇上没那么远，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 不过她还是走到那个卖水的大哥面前，花了一文钱买了两碗水。 宋家老二刚背了这么久的筐，又出了这么多汗，一路也没少喝水，估计水早已见底了。 “大哥，来一文钱的水，带走。”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文钱，这个钱袋子之所以放几文钱就是为了人多眼杂时迷惑他人用的，此时便派上用场了。 果然有几个尖嘴猴腮的人看到她拿出钱袋子之后，就不停眼睛斜梭着她钱袋子，发现只有几文钱之后，一脸晦气的离开了。 “好嘞，妹子，我跟你说啊，我家这口井是花了三两银子找工匠挖的呢，水倍儿甜，妹子你尝尝看，爱喝以后常来我这买哈。” 大哥手上的动作不停歇，接过沈语递过来的两个竹筒，倒了两碗的量进去了。 “行啊，谢谢大哥。”沈语接过打了水的竹筒，把其中一个给了宋老二，“喝吧，老二。” “谢谢娘。”宋老二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他确实渴了。 沈语也略尝了尝水，是比较甘甜，但并不多喝。 主要这没有煮过的水直接喝下去，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心理障碍。 不过事急从权，这里没有茶点铺子，只这一份卖水的。 沈语现在不是特别渴，她就把自己那一份水也让给了宋老二。 至于她自己，过会去镇上，找个茶铺，买上一碗热茶吃就好。 第16章 兰花豆 到了镇上，沈语与宋老二分开了。 “娘，我去干活了，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就到了大集。” “集上卖什么的也有，一般大集开一上午，下午就没啥人了，你中午卖完菜在镇上吃个饭，然后就自己回家吧，我得到下午干完活再回了。” “集东边的那家面条张，他家葱油拌面还不错。” “要是去大集西边，就去包子刘那吃包子，他家那烤羊肉包子，味道堪称一绝。” 宋老二对沈语说道。 “行啊，老二，你去忙吧，我也转转。”沈语接过宋老二一直背在背上的筐子，背到自己身上，朝老二摆了摆手，就朝着集市方向走过去了。 沈语第一次在古代逛大集，新鲜感满满。 集上有卖胭脂水粉，钗缳簪子的，也有老手艺人现场在吹糖人，沈语还见到了古代版的套圈。 拿竹子做成的圈环，套他摊上摆着的东西，眼见一个人刚套走一只小鸡崽子，围观群众发出响亮的喝彩声，“好！” 沈语看什么都新奇得紧，不过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有要事来办的，随即收起了凑热闹的心，朝着镇上最大的药铺回春堂走去。 “您好，请问，你们这收药材吗？”沈语观察了一阵药铺里来来往往的人，找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最像药铺伙计的小哥，向他问道。 药铺伙计长得白白嫩嫩，脸上稚气未脱，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客气跟他说话，于是他也多看了沈语几眼。 一个农妇，背着竹筐，衣着朴实，虽然普通，但全身的气质脱俗。 “我们这儿收药的，您要出什么药材？”伙计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她把自己背着的竹筐放下来，一一拿出来。 五味子，清明菜，婆婆丁。 伙计认出婆婆丁和五味子，只是这清明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野菜，他拿不准，去了里屋，把掌柜的请出来了。 陈掌柜一出来，就看到沈语放在柜台上的药材。 “大娘，这是我们回春堂的掌柜，陈掌柜。” “大妹子，你这是要出药材？” 沈语点点头，“陈掌柜，您好，您给掌掌眼。” 陈掌柜用手捻了捻药材，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你这是未炮制的五味子和婆婆丁，我们收是收的，只是这价格上要低一些。” “没问题，陈掌柜，您看看多少钱。”沈语没有觉得意外，她早就做好准备，未炮制的药材价格没那么高。 只是她注意到陈掌柜的话，只提到了五味子和婆婆丁，看来陈掌柜是不收清明菜了。 如果不收清明菜，她就自己拿去泡水喝，系统上的图鉴列表里面记载了，清明菜可以消肿。 “五味子5文一斤，其实婆婆丁我们这边也收不太多，我们是个小药铺，需要婆婆丁的地方少，缺口小。” “今日你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按照1文一斤来收，只是下次我们就不要了。” 陈掌柜又补充了一句，“五味子可以来多点。” 沈语爽快道，“好，陈掌柜，麻烦您给我过称吧。” 陈掌柜找来了一个药铺伙计帮着一起过秤。 “五味子一共是20斤，100文。” “婆婆丁一共是20斤，20文。” “一共是120文。” 沈语觉得这个价格还算满意，她也知道生药的价格贱，这不是万事开头难吗。今日卖药的大头主要是五味子了，回头可以多采一些，只是要跟陈掌柜学习下如何炮制药材。 还未等她想好如何跟陈掌柜开口，变故突起。 一群人抱着个昏厥的孩子着急忙慌地进了药铺。 “大夫，大夫，您给看看，我家孙子怎么了。”为首的一个大娘带着哭腔朝陈掌柜扑了过来。 陈掌柜避之不及，被李大娘扑了个满怀，差点被扑倒在地上了。 “都先别急，我不是大夫。六曲，你快去把孙大夫请出来。”陈掌柜一只手勉强撑地，一面高声朝着旁边名唤六曲的伙计呼道。 李大娘听到陈掌柜说他不是大夫，连忙松开了手。 再一看小孙子仍然是昏厥不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六曲带着孙大夫快步走到前厅。 孙大夫看到病人是个小孩，眉头不禁又深锁了几分，他指挥着在场的众人，“快把病人抬到里屋去。” 沈语见没人管她，她也跟着去了里屋，长长见识也好。 孙大夫摸了摸脉象，又仔细询问了病人家属发病的时间。 “昨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大约半个时辰，我孙子就开始头晕，恶心，想吐，开始时，我这儿媳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寻思着睡一觉就好了。” “哪只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尿血，早起送药铺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大夫，您一定帮我们给看好啊，多少银子我们都能花。”李大娘朝着孙大夫叙述着孙儿的症状，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二房唯一的血脉了。 病人旁边一位年轻的妇人低声啜泣着。 “什么，昨天晚上就开始了，真是糊涂啊，本来昨天晚上把孩子带过来催吐，就能好了十之八九，如今你们拖到这个时候...” 看到一脸悲色的病人家属，孙大夫停顿了下，止住了责怪的话语，问道，“昨日晚间吃了些什么？” “昨日家里吃的是豆饭，有豌豆、豆角、兰花豆，还有红豆。”李大娘细细回忆。 “可还有些别的不干净的食物？”孙大夫追问道。 李大娘看向儿媳，儿媳摇摇头，“不敢再给别的食物了。” 孙大夫叹道，“准备催吐吧，只是过了一夜，这法子不一定好使了，他现在脉象极为虚弱，气血两虚，极为缺血。” 听到孙大夫的话，病人家属更加悲戚了，强忍着悲伤，配合孙大夫。 沈语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忍。 等等，兰花豆，不就是蚕豆吗？ 想到她在系统当中所看到的清明菜能够治疗蚕豆病，沈语突然警觉了起来。 “系统，系统，蚕豆病有哪些症状？” “经过系统搜索，记载蚕豆病的书籍有很多，最便宜的是2分的《清源草木》，请问宿主要兑换积分换取《清源草木》吗？” 这系统心真黑，这个时候还想着赚积分换业绩，不过沈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换了！” 第17章 蚕豆病 “叮，《清源草木》兑换成功，扣除2积分，余额6积分。”系统很欢快的为沈语兑换好了这本医书。 沈语在意念里很快就翻到讲解蚕豆病的那一页，原来蚕豆病是一种溶血性基因病，患者吃蚕豆后全身会发热头晕，恶心呕吐。 沈语正在快速翻阅蚕豆病的讲解。 而这厢，孙大夫说道，“这孩子大概率是豆角中毒了，豆角若不能完全煮熟，就很有可能中毒，之前有一家也是，吃了没熟的豆角恶心呕吐了一整天。” 李大娘扭头瞪向自己儿媳妇谢三娘，谢三娘嗫嗫嚅嚅的说道，“可，可我煮了很长时间。” 听到病人家属质疑他的权威，孙大夫吹胡子气道，“你这妇人，幼儿的饭食要更加注意。” 沈语听到孙大夫的话，觉得有些不对，豆角没煮熟会中毒她知道，但是这个孩子的症状这么严重，且还出现了缺血的情况，反倒更像是蚕豆病。 书上说了，蚕豆病一般男性患者携带的为显性基因，女性患者为隐性基因，故而男性的发病率要远远高于女性。 沈语决定看看催吐之后的效果。 沈语收回了意识，看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催吐，但是病床上的孩子依旧昏迷不醒。 孙大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搭了把脉，摇摇头，朝众人道，“你们送来的时间太晚了，催吐完这毒素还在，贫血依然严重得紧，烧也没退下去呢。我给你们开两副退烧的药吧，你们带回去养着些，要是能退烧，兴许就没问题了，要是退不了烧，那就...” 看起来，孙大夫对病人能够退烧所抱希望并不大，他只是给病人家属一些希望罢了。 李大娘一听孙大夫的话就知道孙儿的病怕是要没希望了，一脸悲色。 谢三娘刚刚一直暗自掉泪，此时听到大夫的话，她张大了嘴巴，像是想要哭出声，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失声了。 她不明白，她煮了很长时间的豆饭，出锅前，她先特意尝了一下，没有问题，才盛出来。 平日里，豆饭是不给小宝吃的，小宝人小，吃豆子这种东西不容易克化，每年秋收都会留一部分细粮，用来给小宝吃，也耗费不了多少。 只是这次小宝看到煮好的豆饭，吵着要尝一尝，她便盛了一小碗给了小宝。 哪知道，就出事了。 她开始以为是没有克化全，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小宝病情越来越重了，甚至药铺的大夫都看不好了。 她好恨啊，既然是因为煮的时间太短，豆饭有毒，那为何不先把她毒晕、毒死？为什么非得让她的孩子承受这种痛苦？ 丈夫走了，如今孩子也快走了，还是被她一手造成的。 她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剁了那双给小宝盛了豆饭的手。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她想好了，把小宝送走，她也随着去吧。 太苦了。 她的目光投向昏厥中的孩子，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沈语察觉到谢三娘的状态不对，她决定试一试清明菜的效果。 书中所记载的大部分方法，例如输血，现在这个朝代，并不能具备输血的条件，抽血、测血型、消毒这些最基本的前置工作都无法完成，所以沈语不准备尝试。 一方面是太危险，另外一方面是过于惊世骇俗。 沈语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一直不敢做出太出格的动作，为的就是怕与人格格不入，被怀疑换了个芯子。 她上前一步，对着孙大夫及众人说道，“孙大夫，我有一个想法，这位哥儿或许并不是单纯的豆角中毒，我娘家邻居一家子老小就曾经豆角中毒过，从老到小，皆是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并未见到昏厥、高热、贫血这诸多的并发症状。 哥儿的这些症状倒是颇像蚕豆病，兰花豆也名蚕豆，之前我遇到一位老人，他治疗过此症状。” 沈语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想知道，蚕豆病这种病症，是否为古人，尤其是孙大夫这种专家所知。 众人一片茫然，唯有谢三娘像是突然迸发了希望一样，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孙大夫看到有人挑战他的权威，极为不喜，“哼”了一声，“你这妇人，什么蚕豆病，老夫从医三十载，从未听过蚕豆病这一说法，胡编乱造！” 看来这孙大夫有点儿顽固，沈语不欲与他多说，浪费时间。 她转向李大娘和谢三娘她们，“我这里有一味药材，对症蚕豆病治疗，但我无法确定这位哥儿是否患了蚕豆病，只是看症状像，我这药材若不对症，对人身体也无害。 如果你们愿意，就吃上一剂，若不愿意，我立马转头就走。” 沈语定定的看向谢三娘。 李大娘犹豫地看向沈语，又看了看孙大夫，拿不定主意，“三娘，怎么说？”她把目光投向了儿媳。 谢三娘坚定的说道，“我们愿意尝试，请夫人为我们开方吧。” 孙大夫挥了下衣袖，哼的一声离开了里屋。 沈语按照她所看药书上的清单，开了一个含有清明菜的药方，朝着药铺的伙计六曲说道，“六曲小哥，麻烦你按照我写的方子抓药吧，这药要现煎。 另外再帮我准备些冷的湿毛巾，我要物理降温。” 沈语不会治疗高烧，只能依靠笨办法做物理降温了。 这时，陈掌柜端上来一碗退烧药，他朝着沈语说道，“大妹子，这是孙大夫刚刚给开的退烧药。” 看来这个孙大夫只是有些迂腐，但是对病人没什么坏心。 谢三娘接过陈掌柜递过来的退烧药，一口口的喂给小宝喝下去。 小宝昏厥中，不好喂药，往往一口能进去十之二三就已是庆幸，眼见喂到小宝口中的药基本都流出来了，没有进到嘴里，谢三娘神色焦急。 沈语走到病床前，帮助小宝直起上半身，并且用手捏开了他的喉舌关节，谢三娘趁此机会，把药喂到小宝口里。 喂毕一碗药，谢三娘和沈语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多谢。”谢三娘对着沈语福了一礼。 “不必客气。”沈语神色如常道。 第18章 好转 “药煎好了。”六曲小心翼翼的把药端上来。 沈语接过药。 由于是按照药书现成的药方配制的，沈语并不清楚是否完全对症。 她对李大娘和谢三娘说道，“药已经煎好了，我并不能保证小宝得了蚕豆病，试或者不试，在于你们。” 她的意思是吃不吃药由她们自己决定，与沈语无关。 换做是沈语自己，在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面前，她是愿意尝试的。 谢三娘只定定看着那碗药，“沈夫人，我们试，成与不成都是我们自己负责。” 沈语看着李大娘，等李大娘的回复。 李大娘看到儿媳这么坚定了，也跟着一起说着，“沈娘子，我们试了，索性小宝已经这样了，不试的话怕是更没有希望，即使没有治好，我们也不怪您。” “好。”其实沈语从药书的描述和小宝的症状来看已有八分确认这药有效，只是她害怕万一有个意外，故而她需要李大娘和谢三娘的保证。 沈语协助谢三娘一起把药喂给了小宝。 一剂药艰难的下去。 降温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沈夫人，小宝好像没那么烫了。” 沈语一摸小宝的额头，果然。 “快去把孙大夫喊来再看看。”沈语向跟来的李大娘的大儿子说道。 孙大夫听说病人有了好转，着急忙慌就来到了里屋。 谢三娘和沈语给孙大夫让出了位置。 孙大夫摸了一把小宝的额头，又搭上了脉象，脉象从一开始的虚浮无力变成了现在的浑圆有劲，孙大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起身，朝沈语作了一揖。 沈语连忙侧过身子，避开他这一礼。 “沈娘子，刚刚是老夫冒犯了，病人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了。”孙大夫有些脸色挂不住，这次他看病出现了失误，还好有一个知晓此种症状的人，不然险些误了人命。 此言一出，谢三娘激动地抓紧了自己的拳头。 李大娘神色欣喜，“真的吗？孙大夫。” 小宝有救了，二房的血脉保住了。 沈语说道，“孙大夫，当年我遇到的那位游方老先生说过了，此症多发于我朝岭南一代，咱们这边少见也是极为正常的，我也不过是根据您刚刚所叙说的小宝的症状加上自己的猜测，才误打误撞。 真正要论起治疗小宝，还是您的功劳，您及时给小宝清胃，还止住了高烧，才有了我那个药方发挥的空间。 还望孙大夫能给小宝再开一些补血补气的药，好让他把缺的血补回来。” 沈语并没有居功自傲，说白了，她就是一个药方的搬运工，顺便给药铺提供了一些她的清明菜，所以她把看好小宝的功劳都安在她杜撰的那位老先生和孙大夫身上。 听到沈语很给面子的回复，孙大夫本来有些挂不住的脸色，变得自然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老夫这就为病人开方。” 孙大夫正在给小宝摸脉开方，看到这边已经没有她什么事儿，沈语又去了前厅。 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能不能如愿把清明菜卖给药铺。 陈掌柜正在前厅等着沈语，里屋病人好转的事情六曲已经告诉他了。 “沈夫人，你这蚕豆病的药方留在我们药铺了，世人皆知，药方珍贵，不知作价几何，我们愿意出价收购。” 陈掌柜这一番敞亮话说得让人很舒心，药方沈语已经给了药铺，其实陈掌柜就算不出价收购，也可以偷着用。 沈语不可能天天来到药铺去盯着他们，陈掌柜愿意把药方银子补给她，可见，陈掌柜是个有信誉的人。 沈语也不知药方价值几何，“陈掌柜，这药方是那游方的老先生赠予我的，今日我用它来救治了贵铺的病人，原也是误打误撞，算作巧合，陈掌柜没有责怪我在药铺胡乱施为，我已感激不尽了。” “不应该再要这药方的银子，奈何我家中贫困，不然也不会采药以维持生计了，故而在此先行谢过陈掌柜。” “至于这药方价值，也算是验证了是一方有效用的药，陈掌柜若想出价买断，可以随便开个价格，多少我都行。” 陈掌柜思量一番，“既是如此，蚕豆病不算是常见的病症，我们铺子愿意出一两银子收购，不知沈夫人意下如何。” 有一两银子的额外进账，已是出乎沈语意料了，她痛快应了一声“好”。 “沈夫人，我们还想收购您今日所带来的清明菜，只是，不知这清明菜除了对症蚕豆病之外，可还有别的效用。” “陈掌柜，清明菜还可以用于治疗感冒风寒，气喘咳嗽，妇女白带过多及无名肿痛之症。我这里还有两张跟清明菜有关的方子，也是那位老先生告诉我的，陈掌柜可愿全数收购？” 其实还有好几张跟清明菜有关的药方，但是沈语不敢全数拿出来交易，怕引人怀疑。 最后两人商量的结果是，清明菜作价1文一斤，一共是10斤清明菜，共卖了10文，治疗肿痛和感冒风寒的药方由于是常见病，因此作价二两银子一张，两张共卖了四两银子。 加上刚刚卖五味子和婆婆丁的120文，陈掌柜给沈语凑了个整，凑到了150文，沈语收获了五两银子和150文钱。 得到陈掌柜亲自说的“日后有药尽管往铺子里送”的承诺，藏好钱袋子，背着她空空如也的破筐，沈语准备走出药铺。 一个人飞快的追了过来。 来人是小宝的娘亲谢三娘。 “沈夫人，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了，这些钱还要备着给小宝看病，这是我做的绣活，你若不嫌弃就收着吧，这样一张帕子如意绣坊收购大概要40文一张。” 谢三娘拿出一张帕子递给沈语，沈语看到这帕子是双面绣，两面都栩栩如生，十分精致，这种帕子绣坊才出40文，古代的人工是真的便宜啊，不禁挑了下眉。 她见沈语挑眉，以为是不满意只有一张帕子的酬劳，她急忙说道，“沈夫人，你是小宝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一张帕子不足以还你的恩情，你家地址在哪，等我日后绣了绣活，换到钱，再带着小宝亲自去你家里谢你。” 沈语接过精致的帕子，按住谢三娘，“不必了，这帕子十分精致，我看着好得很，我收下了，你去照顾小宝吧。” 谢三娘不依，在她的再三要求之下，沈语还是将家里的地址给了她，只叮嘱了一点，不必带钱过来，小宝好了之后带着小宝过来走一趟就行。 她连连点头应是。 第19章 肉包子 这边事了，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已是接近正午。 集市上的摊点和人流都稀疏了不少。 看着零零散散的人群，王大柱眉头紧锁，双手抱胸，蹲坐在地上。 面前，是整整齐齐的竹筐、簸箕、木桶、木盆等物件。 他愁眉苦脸，摆了一上午，只卖了四五件，赚了一二十文，还剩下一大半货物呢。 眼看集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些东西估计又卖不出去了。 “爷爷，我饿了。”旁边的小孙子扯了扯王大柱的衣角，小声道。 王大柱哄了哄小孙子，他还是想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铁蛋乖啊，再等一等，过会爷带你买韭菜馅大包子吃，那韭菜包子得有这么大。”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包子的大小。 “馅料足足有这么多呢。”他攥起了一个拳头，示意孙子瞧瞧。 “那白面咬一口，你就不饿了，等爷摆完摊的。” 他卖的竹编、木工这类物件不是消耗品，买的人少，不像隔壁卖山货野菜的摊位老早就收摊了，每次去集市上，能卖上三四十文钱就算难得了。 只是今日生意着实不好，只卖了一二十文钱。他想坚持到最后一刻，万一待会有人来买呢。 万一呢。 这时，摊位上来了个淡蓝色衣服的客人，一身农妇打扮，背着个背篓，王大柱立即直起背来，一脸期待的看向这位客人。 “老丈，你这竹筐木桶咋卖的。”沈语问道。 她身上的背篓已经破了不少洞，家里还需要几个木桶木盆装她从系统兑换出来的物资。 王大柱比划了下手指，“竹筐五文钱一个大的，三文钱一个小的，木桶大的八文，小的五文，我这木桶用的都是上好的杨木。” 沈语思量了一下，“我要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篮，再要两个大木桶，两个小木盆。” 来了个大顾客，王大柱算钱的手都有哆嗦了，沈语看他一直在那比划，就心算了一下，直接告诉他，“老丈，一共是39文。” 王大柱没有停下算数的动作，只是越算越乱，最后算出来的数字是37文，比39文还小，于是他就按照沈语说的，“客官，39文，你给我37文就行。” 他不确定是沈语算对了，还是他算对了，但是看沈语这么笃定的样子，他觉得客人算的应该是没有错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算的37文收钱，不为别的，这位主顾是位大客人，照顾他的生意，一下子销了这么多东西，这几天家里的饭菜钱有指望了。 沈语看到这老丈主动要给她降价，便提出，“我给你40文，但是要管送货。这么多东西我背不了，老丈你何时收摊，能否帮我送到青云村宋天扬家中。” 王大柱一听，还能多赚三文钱，连忙点头，“我家就在王家庄，两村离得不远，我这就收摊，给你们送过去。” 沈语付好了钱，目送王大柱爷俩收摊远去。 现在是十户连保，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她不怕这爷俩收了钱不给她送东西。 王大柱推着自己做的板车，板车上堆放着货物，最前方坐着自家孙子。 铁蛋扭头看着自己爷爷，“爷爷，东西卖出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包子啦？” 看着铁蛋无忧无虑的小脸，王大柱咬了一口牙说道，“买，今天我们买大肉包子！” 素馅包子要一文钱，肉包子要两文钱，今天赚的钱不少，再加上主顾又加了三文钱的送货费，他打算奢侈一下。 他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包子爷孙俩拿来分着吃，另外一个包着油纸，揣在怀里，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味道。 “爷爷，大肉包子真好吃！”铁蛋吃到肉馅时候非常满足，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了一个包子。 “抓紧点儿，走咯！” 前方是个斜坡，王大柱趁着下坡时使了一把力，车子加速前进，坐在最前方的铁蛋咯咯的笑着，王大柱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 沈语打算再买点布料，家里人穿的衣服基本都大大小小的补丁，老二的肩膀都磨得发白了，这几天插秧比较累，估计忙完这几天，老大和老三衣服上也要添新的破洞了。 大儿媳怀了身子，原来的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 大宝身量窜得快，几天就能蹿个个子。 这样看来，家里每个人都需要点儿新衣服。 一人需要一身粗布衣服做活用，再买些细棉布一人做一身体面的衣服，出去做客穿。 这样思量着，沈语走进一家比较大的布庄，这家看起来种类比较齐全。 守着柜面的伙计，一看是个农妇进来了，就不自觉的撇撇嘴，这农妇还背了个这么破的筐子，一看就是个穷鬼。 乡下人，往往都是只买粗布，买的少就不说了，还要再三讲价，讲不动价了还要饶一些碎布头给他们。 伙计不待见乡下人，他不怎么搭理沈语，只说了一句“别随便乱碰布料，脏了坏了可是要赔的。” 沈语今天一路遇到的人态度都很不错，这是第一个看不起她乡下人身份的。 “小二哥，你们家粗布怎么卖的？”沈语耐着性子问价。 布庄的伙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说吧，这个农妇果然是来问粗布的。 “一匹粗麻布220文，少了不卖，别想着划价。”他神色倨傲道，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沈语看到这伙计的态度太差了，实在难以沟通，刚问个价，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告诉她不能还价，说什么少了不卖。她不想非得在这家店买布，来证明所谓的有这个经济实力。 何必呢，气受了，钱也给他赚了。 两者她总要有一头是不沾的。 于是她换上一副怜悯的神情，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个伙计，“怪不得他们这么说你，我起初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他们说得真对...” 说完，沈语也不等他的反应，扭头就走。 后面的伙计想追着沈语把话问个清楚，但是高高的柜台阻碍了他的发挥，他只能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道，“把话给我说清楚点，到底说我什么了？” 第20章 买布 沈语扭到斜对过的布料铺子，这个铺子看起来小一些，只有窄窄的一间门面，陈列的布样也不是很多。 见到有人进来，刘兰芝热情的迎了上来。 “妹子，你要买布还是要买成衣？” 沈语不动声色的问道，“布是怎么卖的，成衣是怎么卖的？” “这布啊，有粗麻布、粗布、棉布，还有更贵的丝绸，我们这都有，价格高低不同，舒适程度也不同，你是打算买给什么人穿的？我给你推荐推荐。成衣呢，价格要比你自己买完布带回去做贵一点，我呢，建议你要是不着急的话，还是自己个儿把布买回去，自己做衣服合适。”刘兰芝看到沈语背着的筐子有些破旧，猜到她家境一般，故而建议道。 “我想给家里人都添置一件做活穿的衣裳和出外面见人穿的衣裳，家里有三个男娃，一个儿媳妇，一个五岁的大孙子，加上我。”沈语觉得这个老板娘讲得比较诚恳，买布确实要比成衣划算，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看看这老板娘的为人品性。 乖乖嘞，没想到这还是一单大生意，刘兰芝没想到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农家妇人一出手就这么阔绰，外出穿的好衣裳也是一人一件。 她见多了一些农家庄户，哪怕是镇子上的人家，做一件好衣裳，兄弟几个出门做客就轮流穿一件衣裳。 还有更贫穷的人家，也不分什么做活穿还是出门穿了，统共就一件衣裳，谁出门就给谁穿，其余几个就在家里光着身子。 刘兰芝的神色更加热络了起来，“大妹子，做活我给你推荐粗麻布或者粗布，粗麻布要便宜一些，不过没有粗布舒适，糙一些，但是做活也够用了，粗麻布是120文一匹。你要是想更舒适一点就选粗布，粗布除了价格稍微贵点，没啥缺点，穿起来不剌身子，粗布220文一匹。 出门穿，还有做里衣呀，你就选棉布。棉布穿起来比麻布舒适、贴肤，而且更加上档次，适合见人。” 她随手扯过摆在旁边的棉布布头，示意沈语摸摸看。 “你看我们家的这棉布，多煊软，多柔密，也不贵，素色的是420文一匹，带花色的440文一匹。” 沈语想了想，“价格还能再便宜点儿不？要能行，给我拿一匹素色的棉布，一匹带花色的棉布，一匹粗布吧，我再买点针线，顺便再给我送一些布头。” 刘兰芝心下一喜，果然是个大客户，一要就是三匹布。 经过两人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两银子加50文钱成交，刘兰芝还饶送了不少布头给她。 帮沈语把东西放在她的背筐装好，刘兰芝笑意盈盈把沈语送出了门，并且大声吆喝道，“下次再来啊，大妹子~” 沈语故意背着三匹布从刚刚的布庄门口经过。 对面的布庄伙计，看到那个农妇居然在对面买了三匹布，还有两匹棉布，心里又悔恨又生气，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铁匠铺子。 沈语正在挑摆出来的大铁锅。 铁是管制物品，每户有自己的定量，不许多买，沈语进门时出具了自家的户籍，铁匠登记在册之后，才让沈语开始挑选。 沈语很快选了一口圆圆的锅，付了二钱银子。 屠户摊上。 这个时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肉了，只剩下一些碎骨头了，沈语也不嫌弃，把那些碎骨头都包圆了，一共花了十文钱。 路过宋老二给她推荐的包子铺，这个点儿正是饭点，排队的人还不少，她花了四文钱买了两个肉馅包子。 一个包子有拳头大小，包子的面发得好，松松软软的，不像死面那么僵硬，皮薄馅大，汁水充盈，咬一口在口腔里爆汁。 怪不得这个铺子排队的人这么多。 她又买了六荤一素共七个包子，花了13文钱，准备带回去让家里人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尝尝。 多买了一个素馅包子，到时候切开尝尝味道，这是沈语这个食肉动物对素馅包子最大的尊重了。 该购置的东西差不多购置齐全了，沈语顺着今天早上来到镇子的那条路往回走，她还记得早上来的时候看到两边路上有很多野菜野花。 “叮！收录野生莴苣，积分+2！” “叮！收录野生曲曲菜，积分+2！” “叮！收录野生豌豆，积分+3！” 顺手采了几株提交给系统，赚了7积分，她就不再采了。 实在是这个太阳在头顶上，有点儿太热，背的东西又重，她专心致志的往回走去。 * 青云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大娘正在扯闲白。 “我跟你们说啊，那宋家的，现在都已经开始吃野草了。”王大娘朝着宋天扬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真的？！”旁边几人一脸兴奋的看着王大娘。 “没想到这沈氏平时气派做得足，私下里却是到处采野草。” “我估计啊，那平日里的样子都是作出来的，还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已经断顿了。” “如今不是春日，野菜不是还有吗，他们家怎么不挖野菜去挖野草呢？”有个明显是新加入的大娘一脸茫然的问其余几人。 这个问话倒是把众人问住了，王大娘出来稳定场面，语气轻蔑道，“你想啊，现在但凡村子里哪里有野菜，还不是被一帮人抢着挖，他们家几个男人要下地干活，两个女人清高得很，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那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哪里还能挖野菜，因此只能吃草了呗。” “哦~”其他几个大娘一脸求知欲得到满足的样子。 “请问宋天扬家怎么走？”王大柱爷孙俩已经带着货物来到了青云村，他们朝着村口扯闲白的几个大娘问道。 王大娘那几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随手给他指了指宋家的方向。 “多谢。”王大柱朝着那几个大娘道了声谢，带着铁蛋把沈语要的盆啊桶啊往宋家拉去。 “你不是说宋家现在穷到吃野草了吗？”有人狐疑的向王大娘问道。 “哎哟，这面子都是给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你想想她挖了那么多野草带回去，不是拿来吃还是拿来干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宋家买的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是来宋家看看的。 就算真是宋家要买，他们宋家穷到吃野草也没多少钱买木桶竹筐，我估计啊，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王大娘斜了一眼送货的王大柱爷孙。 铁蛋听到了十分不忿，“我爷爷做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 王大柱拉住了铁蛋，不让他与人争吵，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不是王家庄，没有人帮衬，真的吵起来了也没人帮他们爷孙俩，还不如趁这个时间早点送完货，然后回自己家呢。 第21章 油渣 宋家，大儿媳刘氏正在院内打扫卫生。 她听婆婆的，准备了午饭，只是不敢像昨天吃的那么“豪放”了，是一盆野菜糊糊。 虽然饮食水平下降，但宋家的两个男人也没有抱怨，依然很满足的吃起了野菜糊糊，吃完就去下地插秧去，也不耽误事儿。 只有宋大宝跟他娘说，“娘，奶不在家，这伙食水平下降的太厉害了吧。” 说完这话的宋大宝吃了他娘一个板栗，然后就灰溜溜的出门找大青虫去了。 他养的几只鸡可爱吃了。 王大柱敲了敲宋家的门，“请问，是宋天扬宋家吗？”他提高了音量问道。 “诶，哪位？”刘氏扬声问道。 “俺是给沈夫人送货的，您受累给开下门。”王大柱答道。 送货？娘买了什么大件吗？ 刘氏心里带着疑惑给王大柱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他背后的推车上摞着的一堆竹筐木盆木桶之类的物件。 “我是宋天扬屋里头的，沈夫人是我婆婆，你给我家送什么货来了？” 王大柱把沈语买了的几样东西指给刘氏看，“喏，那就是沈夫人买的货。” 刘氏一看，好几个木桶竹筐木盆，婆婆咋突然有钱买起了这些，要她说，家里的破了的，其实也能用，不过现在婆婆不在，她有疑问也不好问王大柱。 铁蛋帮着他爷爷一起把东西搬进了院子内。 “多少钱啊？”刘氏问道。 “沈夫人已经给了，连送货带东西一共40文。小老儿就在王家庄，你们要是以后东西破了可以拿过来给俺修。”王大柱呵呵笑道。 一听花了40文，刘氏惊了。40文，可以买两三斤猪肉了，婆婆还是太有实力了。 她一直知道宋家老二每天赚钱都给了婆婆，家里田地出产的大头也都是娘拿去了，再加上沈家舅公时不时接济一点，娘手上攥了不少银子，只是小叔子念书也花了不老少的钱，要不平日里怎么家里伙食一般呢。 没想到娘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眼看东西已经送到宋家了，王大柱带着铁蛋就往回走了。 王大柱已经想象到了他把肉包子带回家给老妻吃的时候，老妻会有什么表情，想到这，王大柱的脚步隐隐生风，又快了几分。 眼看院子里没人了，刘氏上前去摸摸了崭新的竹筐，木桶，木盆，这新物件啊，就是好，看着就让人欢喜的很。 她又给几样东西归置了一下，就继续打扫院子里的卫生了。 春天真是遍地都是野草。 院子已经有好几处杂草冒头了，刘氏细细的把这几处草给清理干净。 * 日头西斜，沈语快走到青云村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趁着周遭无人，默默在系统商城里面兑换了一些物资。 她换了猪板油，一只整鸡，一大块五花肉，一共花了4积分。 刚买的铁锅，需要用油来开锅，刚刚在屠户摊上她就想买点猪油了，只是那摊位实在一丁点肥肉都没有了，所以她只能扫尾了那些碎骨头。 把换来的物资放在背筐里面压了压，背上背筐，重的她“呲”了一口牙，她深吸一口气，把筐子背到背上。 浅蓝色的天空，挂着不少大块白色的云彩，像一团又一团的。 田间还有不少人在忙碌，这会儿日头不毒了，凉风正吹得惬意，不过翻地的人顾不上享受凉风，他们抓住凉爽的时刻在地里努力忙活着。 “吱呀”一声，沈语推开了门。 家中四处静悄悄的，院子中摆了她中午从王大柱那买的木桶竹筐。 她放下背篓，揉了揉酸痛的双肩。 开始拾掇拾掇筐里的东西。 把布匹搬到她房间，衣服她是不会做的，过会等儿媳回来了，她要问问她儿媳会不会。 把两个木桶抬到她房间，装上了她从系统商城里换来的大米和面粉。 今天赚到的银子，放到藏钱的木盒里面去。 “哗啦啦”的银钱碰撞声，听到这个声音，沈语感觉到很满足。 把大铁锅和食材拿到到厨房，厨房原来就垒了个灶，灶是现成的，锅架上去就行。 拿打火石点着了松毛，引着了柴火。 她切了一块猪皮，然后拿猪皮在锅上抹来抹去，一直到猪皮变黑，大铁锅变得油光油亮才停下手。 然后开始熬猪板油。 猪板油清洗一下，去掉猪皮，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小火慢熬。 沈语切得块头小，很快就出油了，一股猪油的香味飘了起来，她坐在炕前的板凳上，一直看着火。 宋大宝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他刷的一下跑进了厨房，一脸兴奋道，“奶，今天我们吃油渣子吗？” “等会熬完猪油，就可以吃油渣子了。”沈语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捏了一张大树叶子。 “你手上是啥呢？”沈语问道。 宋大宝给他奶展示了下他的战果，“奶，我今天可厉害了，给我们家的大白、小花、小黄抓了好多虫子呢。” 看到宋大宝抓到的这么多优质蛋白质，在树叶上蠕动着，沈语看着就觉得很渗人，不得不佩服五岁的大孙子，“行，喂鸡去吧，待会喂完可要记得洗手，不然没油渣子吃。” 大宝捏着他的战利品，兴致冲冲的去喂鸡了。 沈语把炼好的油渣子盛到一个小碗里面。 锅里面剩下清亮的猪油，沈语留了一些底油，把其余的猪油全部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大碗里，等它自然放凉，晚上温度低了之后，猪油就会变成醇厚的乳白色。 她尝了一块油渣子，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唇齿留香。 接下来她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 去菜园子摘晚间要用的菜。 摘菜的时候她也顺便收录了几种菜。 “叮！收录小葱，积分+2！” “叮！收录韭菜，积分+2！” “叮！收录蒜苗，积分+2！” “叮！收录姜块，积分+3！” “叮！收录小白菜，积分+2！” “叮！收录萝卜，积分+2！” 一通操作之后，现在她的积分余额达到了22分。 瞬间有一种当上大户的感觉。 第22章 解释 “大宝，过来帮我看火。”炒菜需要大火爆炒，沈语请了大宝这个外援。 “来了，奶。”宋大宝应道，“奶，咱家买锅了啊。” “嗯，买了个锅，以后咱就能吃炒菜了。”沈语一边说着，一边喂给大宝两块油渣子，“慢着点吃，别烫着了啊。”手下的动作并不停歇。 把带回来的整鸡剁成小块，特地分出来两个大鸡腿和两个鸡翅根，就着刚刚锅里的猪油底子加入葱姜蒜炒香，再加入鸡块、蒜苗，加盐，加大酱。 大火爆炒，香气袭人。 一盆满满的炒仔鸡就出锅了。 买了铁锅，吃上炒菜，这做饭效率果然快多了。 一旁的宋大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盆鸡肉看着。 沈语夹了一块鸡肉喂到宋大宝口中，“慢着点吃，小心烫。” 她自己也尝了一口，可惜，没有辣椒，要是加了辣椒，这个味道绝对更好吃。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辣椒有没有传到大申朝来。 在沈语所熟知的历史中，辣椒是明朝末年传入华国的，还有土豆、红薯、玉米这种高产粮食作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传入的，极大的解决了当时人民的饱腹问题。 “系统，商城可以换辣椒种子吗？”沈语在心里对系统问道。 “宿主，可以多挖一些可收录作物，然后系统就有能量可以升级了，届时会开放种子类作物兑换。”系统欢快的对沈语说道。 看来，想要吃上辣椒，得找个机会去山上一趟了，山上可以挖掘的作物多。 刘氏老远就看到家里烟囱冒烟了。 她加快了步伐，小走两步进了家门。 “娘，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刘氏去表妹金芝家串门去了，金芝正怀着第一胎，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刘氏经常过去看她，顺便给她说说妇人生产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诶？娘，咱家又做好吃的啦。”婆婆做的一大盆鸡放在了灶台边边，非常显眼，刘氏看着灶上的大锅，眼中的喜悦之色溢出。 可不是嘛，做饭的家伙什换了新装备，很难不开心。 “我来做吧，娘。”刘氏跟沈语换了个位置。 沈语夹了块鸡肉给刘氏，“你也别光顾着忙活，吃块鸡肉先。” 还在一旁烧锅的宋大宝跟刘氏说，“”娘，奶做的鸡肉可好吃了，奶还给了我油渣子吃呢，油渣子也可好吃了。” 刘氏乐呵呵的笑着，“你这馋小子，肉哪有不好吃的。” “待会再做个油渣子炒韭菜吧，我刚割了一茬韭菜，今天去城里我带回来几个大包子，炒完菜之后，添点水，加个篦子，把包子给再热一热。” “好嘞，娘，下午有人往咱家送了一些木桶竹筐什么的，是你订的吧娘？”刘氏手上拾叨着菜，跟沈语扯着家常。 “对，我给家里定的。” 沈语没有闲着，帮忙着洗菜摘菜，宋大宝在一边烧着火，时不时再吃几块油渣子和鸡肉。 很快就把今天晚上的饭做好了。 下地的人也回来了。 还没到家门呢，就闻到了家里飘来的肉香，宋老大和宋老三对视一眼，看来家里又做好吃的了，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朝家门冲刺去。 住在宋家隔壁回家时也闻到了肉香味，他正纳着闷，难道是家里炖肉了，这么香。回到家中一看，饭桌上摆着的还是那清汤寡水的野菜汤。 “天天吃野菜，都吃腻了！”他朝婆娘大吼一声。 吴氏突然被吼，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时，她用比李铁牛更嘹亮的嗓门喝道，“摆这死样子给谁看呢？不想吃野菜那你倒是给家里赚肉赚米啊，你以为老娘想吃野菜？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吃不起大鱼大肉的，有本事你去学学隔壁啊，光会吼老娘，有个屁用！” 他俩这一吵，旁边的女儿妮儿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哭！就知道哭！跟你没出息的爹一样！”吴氏也不哄娃，没好气的吼道。 妮儿被吓得脸色惨白，哭的更大声起来。 宋家这边却是热热闹闹，宋老二进门时看到饭菜都摆好了，一家人就等着他了。 他气定神闲的说道，“今天饭菜这么快就好了啊。” 宋老三一把扯过宋老二的袖子，“二哥，快来吃饭吧。” 一人一个大肉包子，饭桌上还有满满一大盆的爆炒仔鸡，韭菜炒油渣子，鸡蛋汤，白米饭，切开的素馅包子。 色彩丰富，让人胃口大开。 在镇上累了一天的他不禁食指大动，加入了干饭大军。 饭桌上，沈语跟儿媳妇说了做衣服的事情，还拿出几匹布给刘氏看了看。 刘氏爱不释手的摸着布，“娘，这要老多钱了吧？” “还行，今天运气好，昨天采的野菜赚了不少。” “野菜能卖那么多钱吗？镇上人都是傻的吗？”刘氏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其实昨天那些野菜是药材，所以才能卖得出价，要是只在集市摆摊，那必然是卖不出什么价的。”沈语一脸淡定的说道。 “娘，你还认识药材呢？”刘氏问道。 此言一出，宋家其他人也看向沈语。 他们怎么不知道他娘\/他奶还认识药材呢？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沈语丝毫不紧张，说出了她一早就编好的说辞，“以前你公公还在世时，曾教过我一些，只是后面你公公去了之后，我一个人要抚养他们兄妹几个，分了心，以致于忘记了这些还能作为药材，昨天我也是偶然看到了才想起来，故而去了药铺撞撞运气，还好，运气不错，药铺给收了。 明天我还会去山上一趟，再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你公公跟我说的其他种类的药材，到时候要能挖到，一并带到药铺去卖了。” 听了沈语的解释，几个人恍然大悟，爹是童生，识得药材也是很正常的。 “娘，你别一个人进山，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老二一脸担心的跟沈语说着，山上的虎豹豺狼太多，他娘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早已想好了，我只在山脚边缘转悠，坚决不去深山里面。”沈语瞥了一眼宋老二。 “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要不这样吧，娘，我待会去跟姐夫说下，让他明天陪我们进山一趟，他是猎户，对山里熟，有个人陪着也放心一点。” 沈语思量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要求，“那就叫上你姐夫吧。分一碗肉菜一碗米饭出来，你带到你姐夫家去，让他们也尝尝，老大家的，裁几尺棉布、几尺粗布，你顺路把布给你姐。” 向家是猎户，肉食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稻谷这种地里长的庄稼，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粮食基本都是要从外面买的，或是从村里买，或是从粮铺买。现在正是春耕时节，青黄不接的，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他们，只能高价从粮铺买米了。 所以送米饭过去，应该是正对他们胃口的。 第23章 邀约 入夜，向家。 烛台里，豆大的火苗在狭小的空间跳跃着。 墙上挂了几条风干的肉。 一家人借着微弱的火光吃着饭。 饭桌上照例摆着两碗菜，一碗肉菜，一碗野菜。 风干的肉，用水熬煮了很久，才软和下来，吃起来又干又硬。 “爹，要不我明天进山吧。”向礼扯着肉干，实在忍不住了，对向老儿说着。 “不行，要被人发现了，风险太大。”向老儿瞪了一眼儿子。 宋若璇不理睬这两父子的话，她把肉嚼碎了喂给女儿。 “我偷偷的进去，入夜了再回来，不叫人发现。” “入夜了山上太危险了，照我说，还是等朝廷的禁猎令过去了再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了。” “禁猎令，禁猎令，都是这个禁猎令，饭都吃不上了，还禁猎，我不管，反正家里统共就剩下这几条肉干了，你老不怕饿，我还怕饿到我闺女呢，再过几天我就去山上。”向礼气愤的说道。 朝廷颁布了限猎令，春天禁止打猎，酒楼不许收购猎物，若发现有人狩猎或是出售猎物，一个举报，就是罚钱坐牢连坐一条龙。 听到自家儿子把心中不满吐露了出来，向老儿撑起瘸着的一条腿，朝门外窗外看了看，瞪着自己儿子，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禁声。” 末了，还不忘补一句，“气性这么大。” 向礼抬头看了看老头子，“那也不看看是跟谁学的。” 向老儿气得倒仰。 宋若璇已经习惯这父子俩互相斗嘴的场景了，她不为所动，继续喂着自己的娃，这个肉干对大人来说都特别难咬，她家娃才三岁，自己是咬不动的，光吃野菜，肚子里没点油水也不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姐姐，姐夫在吗？”宋老二在向家门外问道。 向礼为宋老二打开了门，这是他的妻弟，娘子当时嫁给他的时候，似乎是受了娘家的委屈，平时他们两家都是年节时才走动，今天不年不节的，怎么他过来了？ 宋老二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姐夫，今天家里煮了点米，给你们添碗饭。这布是娘今天去镇上扯的，让我送来给我姐的。” 向礼接过东西，带着宋老二往堂屋走去。 宋若璇抱着女儿起身迎过来，“二弟，你来了。” “大丫，喊舅舅。”她对着怀中的女儿说。 “舅舅。”奶声奶气的声音。 宋老二听到之后感觉心都化了，他从姐姐手里接过大丫，抱在自己怀里，“大丫真乖，舅舅给你带了糖吃，但要仔细你的牙，一天一块，不许多吃。” 宋老二从小就与宋若璇亲近，只是宋若璇嫁人之后，两家除了年节也基本没有过多的来往了。 那时，宋若璇是主动提出嫁给向家的，为了向家的二十两彩礼银子。 当时家里穷，三弟的束修银子，家里的欠债，母亲吃药的费用，都没有着落。这时媒人上门，说向家的独生子求娶，能给二十两彩礼银子，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一向爱面子的母亲却不同意，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向家是猎户，没有田产。 向家不仅没有田产，人口也少，只一老一少，向礼的母亲去世了，向老儿之前打猎的时候摔瘸了一条腿，对一个老猎人来说，摔瘸了腿也意味着彻底的废了，吃喝嚼用都得靠向家的独生子向礼，光靠打猎糊口，那要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别看现在出的二十两银子多，日后打饥荒的时候还长着呢。 但是宋若璇不听。 她不懂，家里是什么景况了，为什么她的母亲还要考虑这考虑那。 里子都没了，要面子做啥。 她只知道如果不嫁向家的话，那家里这些窟窿没谁能填得满，村里正常嫁娶，普通人家的聘礼能出到5两银子都不错了，向家的20两，他们家很需要。 所以她跟沈氏闹得很不愉快，最终，沈氏还是同意了宋若璇的请求。 沈氏收了那笔聘礼，填上了窟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给宋若璇多少嫁妆和压箱底的银子。 母女俩的关系因此更为恶化。 平日里除了年节基本不走动。 现在，嫁到向家后悔吗？也不至于，虽然穷是穷了点，公公不苛待，夫君体贴，女儿乖巧，关起门来，一样能过好日子。 宋若璇看着二弟怀中乖巧的女儿，也笑着逗弄道，“大丫，还不快谢谢你二舅。” 她喂给了大丫一块糖，大丫很仔细的吃着。 “向大伯，姐夫，姐姐，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明日我和我娘要上山去采点药材，姐夫你是知道的，我们对这山里不熟，所以我娘让我邀着你跟我们一起去，有个熟了的猎户在一旁帮衬着还是要放心一些，姐夫有时间吗？”宋老二询问着向礼。 向礼满口答应，“放心，有时间的，我明日一早就过去你家，你与岳母说一下。” “好，明日早上直接来我家吃饭啊，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啊。”宋老二见已经达成目的了，就告辞离去了。 宋若璇招呼自己的公公和丈夫，“都过来一起吃点吧。” 二弟带来了米饭，肉菜，还有两块布，她刚摸了下，一块细密的棉布，一块适合做活穿的粗布，娘这是特意给她的吗？ 她还记得出嫁那天，她娘冷冰冰的对她说，“丫头，你不听为娘的话，自己选了个这样的夫婿，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到时候别怨你娘没劝你。” 为了她娘的这一句话，她记到现在。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跟娘家低过头，日子再苦再难，也不会向娘家张嘴。 如今，娘竟然主动给她送了布。 她感觉到娘还是心里挂念她的。 也不知道娘这几年过得怎样。 宋老二回到家中把他姐夫的话跟沈语一说，沈语表示知道了。 她跟刘氏说了，明天早上再多摊几个饼子，饼里加点肉和菜，做个猪肉馅饼，他们上山搞不好中午没法回来吃饭的，还是多备些干粮合适，向礼和宋老二这两个大小伙子，吃饭一定得管饱。 第24章 捕蛇 次日一早，向礼果然如约来了宋家，他带了常用的一些工具，朝廷有限猎令，春天限制打猎，这些都是为了防备意外情况出现而准备的。 刘氏按照婆婆的吩咐，特意准备了好些贴饼子，婆婆给的肉多，加的馅料也扎实，吃一口满嘴流油。 沈语招呼了向礼，一起吃过早饭，一人带了几个饼子和水，三人就带着背筐工具一起上山了。 这次去山上不是山脚，路也难走一些。 向礼上山经验丰富，他知道一些常人不了解的小路。 带着沈语和宋老二一路弯弯绕绕，倒也顺畅无比的上了山。 沈语暗自庆幸，还好宋老二脑子灵光，知道喊上向礼，不然仅凭她自己，是不可能走这么远的。 这一路上，沈语走走停停，看到眼生的植株她就停下来，采集提交给系统。 顺便再根据积分价值，看看图鉴列表里面的介绍是否是药材，如果是药材，那就多采一些，到时候一起弄到药铺去卖。 “叮，收录野生蕨菜！积分+4！” “叮，收录野生益母草！积分+8！” “叮，收录野生紫苏！积分+5！” “叮，收录野生苍耳子！积分+5！” ... 沈语大喜，不愧山上，物资就是丰富，她所提交的植株，大部分都能被收录，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拿到了不少积分。 “系统，还有多少种类可以开启种子兑换功能啊？” “宿主，目前已收录植株18株，还差两种植株，就可以开启种子兑换功能了。” 还差两种。 沈语翻看了已收集植株的图鉴列表，把益母草作为这次采药的重点。 她取出她采了的几种草药，告诉宋老二和向礼两人，重点采摘益母草，苍耳、紫苏、蕨菜也可以采。 蕨菜可以当做食物，不过村里人不知道，只觉得难吃，还有人荒年吃过蕨菜闹肚子，此后就没人敢吃了。 沈语采到的蕨菜是苦蕨菜，需要在清水里面泡足了时辰，直到水清，把苦味泡出去，再焯水焯足时间，才能炒着吃。 步骤是麻烦了许多，不过吃起来是真的不赖。 宋老二和向礼干活都仔细，两个大男人哼哧哼哧的采着草药，时不时还拿着不确定的草药来问沈语是不是采对了。 沈语也没闲着，她走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使用了系统的探测功能。 “宿主小心！” 这次没有等到系统的植株名字播报，沈语还有些诧异，听到系统说的小心，她一下紧张了起来。 “前方十步远有一条眼镜蛇，宿主，你小心点儿。” 系统把附近可采摘的植株和发现的那条眼镜蛇的名称都标注出来。 沈语根据系统的提示，看到有一条蛇就在她的左前方，被枯叶遮住了纹路，所以不是很显眼。 一阵后怕。 还好她开启了探测功能，不然这给蛇来一下，是真的不好说。 她小心翼翼的退后，跟向礼和宋老二说了一下她这边的发现。 向礼眼睛一亮，蛇不在限猎令的范围内。 这种眼镜蛇是毒蛇，咬人会致使人伤亡。 他听他爷爷讲过，他爷爷那个年代有一段时间蛇灾泛滥，朝廷还派人来收过眼镜蛇，可以用来抵税，因此也掀起了一阵捕蛇热潮。 后面捕蛇的人多了，蛇就少了许多，对百姓的伤害少了很多，朝廷也就不再专门颁布诏令收蛇了。 他几次上山打猎也没怎么遇见过眼镜蛇，没想到这次跟着丈母娘和妻弟上山，就有了如此发现。 他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取出了他专门准备的叉子。 慢慢的挪到眼镜蛇的前面。 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叉”！ 分毫不差的中了蛇的七寸。 躺在叶子上的蛇疯狂扭动身躯。 向礼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直至眼镜蛇不再扭动，确认了它死得透透的，向礼才把叉死的蛇举起来，收好。 忙完了这一茬，算是解除了危险。 沈语又深刻感受到带一个老猎人上山的好处，不仅能带路，还能预防动物袭击的危险，日后若是自己也能学一学简单的捕猎技巧，再锻炼下原身这瘦弱的体格，上山能更方便些。 她连带着看宋老二都顺眼了许多。 刚刚系统探测的区域她还没采集呢。 现在去采集也不迟。 她背对着两人，采了系统标注的植株。 “叮！收录野生八角莲，积分+10！” “叮！收录野生蛇舌草，积分+10！” “检测到宿主共收录20种植株，现开启系统商城二级权限-种子兑换功能。” 宋老二和向礼还在这，沈语没有急着去看能换什么种子了。 她不疾不徐的继续收割这些系统标注的植株。 连着把这一片区域的标注植株收集完了，她才直起腰，向其他两人展示了样本，示意他们俩按照样本来采摘。 眼看着向礼和宋老二投身了采集事业，沈语用意念查看了自己的系统商城种子兑换功能。 不仅仅有她之前心心念念的辣椒种子，还有其他很多种子，比如花椒种子，水稻种子，土豆，红薯，西红柿种子之类。 回去得想个办法把种子过了明路，放自家菜园子种一部分，再放田里种一部分。 沈语看完了种子兑换商城之后，再顺带着抽空看了下图鉴列表她刚刚采的几株草药，原来八角莲和蛇舌草都是治蛇毒的。 果然一物降一物。 毒蛇旁边就是能解蛇毒的草药。 而且看这个积分，应该能卖的价格更多一些。 宋老二和向礼采摘这些草药的时候，并未完全挖掉根部。 靠山吃山的人都知道，如果把根部全挖了，就是竭泽而渔，焚薮而田。 若不再长了，那以后还能靠什么吃饭。 他们俩也不懂沈语让采的这些草药是什么功效。 向礼的爷爷和父亲教他上山打猎的时候，辨认过几味草药，他曾在几次受伤之后生嚼过几种草，具体是哪种草发挥了功效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们今天就是来给沈语做帮工打下手的。 两人倒是兢兢业业地采着草药。 把这附近的草药采完了。 沈语招呼两人一声，“吃点儿东西，歇一歇吧。” 第25章 蛇胆 宋老二上前两步给他娘找了块突出的石头，用粗麻衣袖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招呼着：“娘，你来这坐吧。” 沈语看着宋老二的动作，不慌不忙，就来他给找好的石头上坐着了，看这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就是勤快，有眼力见儿。她从背篓里翻出早上带的猪肉馅饼，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宋老二和向礼也各自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早上刘氏给他们一人各自装了三个大馅饼，皮薄肉厚，馅料里面刘氏特意多放了肥肉，想着让几人肚子里有点油水，两人大快朵颐，一口咬下去爆汁。 沈语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尤其是宋老二，一改平日精明的样子，跟猪肉馅饼努力较劲。 得，这几天家里的伙食虽说有改善，但是老二这大小伙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估计还没存下多少油水，就又消耗一空了。 不过沈语不着急，凡事都要慢慢来，她在古代生存的第一要义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所以以苟住为主，不能拿出很多超出时代发展的东西赚钱，第二个目标才是带着全家一起吃饱，顺便惠及亲戚家。 几个人吃完饼子，盘点了一下收获，向礼采得最多，满满一大筐子的草药，老二其次，采了一大半，沈语本人，那自然是垫底了，只采了一半草药，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如人的羞愧，她的本意也不是摘满草药，她就是想用山上的资源换积分。 “这些草药得换不少钱吧。”向礼面上噙了笑容，朝着两人的方向说道，表面是一句肯定的描述，眼神却试探着看向了沈语，带了一丝不确定。 沈语知道向礼因着原身女儿的原因，平日里没怎么跟原身打交道，所以对原身是否能用草药赚钱也产生了怀疑，不过沈语现在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太多，等到时候赚了钱他自然能看到，这也算是沈语教了他几种草药，日后春天不能打猎，但是可以采药去城里卖钱啊。 昨天沈语梳理记忆时才发现原身对于女儿嫁过去的那一家人不甚了解，平日里基本没有走动，年节里，向家人来送打猎的肉，她也避而不见，一般都是宋家几个儿子接待。 但是朝廷的限猎令原身却是知道的，所以她会默认宋老二在春季时不时拿家里的东西去贴补女儿一家。 沈语不打算延续原身表面老死不相往来，暗地里默默奉献的戏码。 她觉得，原身这个性子有些太别扭了，既然要付出，那你就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付出，这样你自己心里舒服，让得到收获的人也舒服，还能跟女儿、外孙亲亲近近，跟女儿贴贴是不开心吗？搞暗地贴补这一套，人家又不懂你为娘的苦心，反而还把你不理会的事实给记挂上了，那自然是两败俱伤。 “明天我带着药草到城里铺子换钱，你随我一起去一趟。”沈语朝着向礼淡淡说道。 向礼心下一喜，到城里换钱带上他，就意味着不避忌他知道药材的价格，并且也要给他介绍收药材的人脉，他自然也想到了以后沈语不上山的时候他也可以自己来采摘草药这件事，这是丈母娘在提携他啊。 “岳母...”向礼面带感激的看着沈语。 沈语咯噔了一下，“岳母”这个称呼咋听咋怪异，虽然已经来古代几天时间了，但是她芯子里还是现代的单身女性心理，还没完全适应她的古代新身份，想想她在现代还是单身女性一枚，到古代都当别人的娘、奶奶，哦，现在还加了一个岳母了。 沈语黑线，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淡淡的“嗯”了一声。 向礼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 原来，向礼不是专业的捕蛇人，像蛇胆这种物件，要找药铺还得找门路，药铺一看他不是相熟的捕蛇人家，就给他开个极低的价格狠狠宰他。 前几天，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他抓了几条菜花蛇，剖出蛇胆，菜花蛇没毒，蛇肉可以自家吃，蛇胆拿去卖，换点米回来。 带着蛇胆去药铺，药铺伙计一看他是生人，想撵他走，看到他拿出的蛇胆，才咂咂嘴，开出了两文钱一枚的价格。 两文钱一枚！ 他还不如自己泡酒了，他紧紧捏着蛇胆，浑身写满了拒绝。 伙计白了他一眼，喝道：“卖不卖，不卖别挡道！” 身长七尺的汉子愣是一步都没挪，想着家里的境况，他缓缓低下头，佝偻着背，把蛇胆伸过去，低低的说了一句“卖。” 卖掉的银钱不多，所获仅够买点糙米。 想起临出发前，答应妻子和女儿，说要给他们买大米白面这些精粮，向礼在米铺面前徘徊了许久，还是选择跟现实低头。 毕竟，人命大过天，有命在，才能享受到以后的大米白面。 而如今，他抓到了一条眼镜蛇，蛇胆要比菜花蛇的贵上许多，但是如果自己去找药铺，那势必还会被压价，跟着沈语去出售蛇胆，是沈语认识的铺子，那他就相当于有了门路，不会被压价很多。 至于他这次帮沈语采摘的药材，他没想过拿钱，都是一家人，嗯，虽然妻子不说，但是他知道妻子还是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亲娘的，帮自己妻子的娘做点儿事怎么了，还能吃到大肉饼子。 提到大肉饼子，他刚刚特意留了一个肉饼，藏在背篓的最下方，等回去可以给家里人分一分。 想到这里，他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明天我能带着蛇胆一起去吗？” 沈语愣了下，想了想其中关节，“可以，你会处理蛇胆就行。”说出口，沈语才感觉这句话是多余，向礼虽然不是专业捕蛇人，但是看他刚刚猎蛇也没有太多的生涩，应该对蛇的处理也是了如指掌的。 向礼“嘿嘿”笑着，“放心吧，我会处理蛇胆。” 末了，又补了一句，“可惜，这蛇是剧毒，肉跟毒牙只能浪费了，我不会处理。” 看他这么说，沈语却灵机一动，她知道毒蛇的牙里面有很多毒液，可以提取出来，作为抗毒血清，如果真的能研制出来血清，那应该对医疗条件极度匮乏的古代有所帮助。虽然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提取，但是系统里面应该能换到相关的图书吧，毕竟这在她所在的现代，连眼镜蛇都是人工饲养了，提取血清极其方便。 “慢着，我好像迷迷糊糊中想到璇儿她爹留下来的书里面好像有提到过这眼镜蛇，毒牙应该不是废物”，沈语抬手制止了向礼，“等下午我回去后查查那本书，然后再告诉你。” 第26章 竹荪 向礼又崇拜又感激的看着沈语。 沈语明白他崇拜的来源，乡下人，能认字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原身跟着丈夫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字，不过只能唬人用。 还好有原身会认字这个幌子，不然沈语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沈语扭头看向宋老二这个辍学少年，见他立在一旁，面色坦然，沈语心中稍安。 “好了，不耽搁时间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回去还需要简单炮制一下药材呢。”沈语招呼两人。 下山的时候沈语没选上山这条路，上山这条路的资源基本已经被她给薅光了，再从原路返回没必要，她还是想多走点儿不同的路，收集下不同的资源，从系统获得积分才是她的安身之本啊。 于是向礼带着两人朝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这一路过去，遇到了一片竹林，还有不少春笋从地里冒出来，沈语见猎心喜，拔了几颗春笋，一颗收录到系统足矣，其他的拿来吃，宋老二和向礼也帮着拔了几颗，筐子不大，还有药草，但是没事，还可以把上衣脱下来，包着带走。 沈语转眼看到笋子旁边有几株白色网状的菌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遇到了竹荪吧！ 前世她也去山里采过笋子，可没有遇到过竹荪，只能在火锅店里吃上，麻辣鲜香的锅底，捞出来滑滑嫩嫩的竹荪，再裹满咸口的麻酱，一个字，绝。 她采了一株，顺势收录到系统，果然是竹荪！这竹荪长势喜人，给沈语贡献了10积分。 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竹荪，发了！ 她仿佛看见大补的竹荪炖排骨、竹荪炖鸡、竹荪豆腐汤朝她嘴里飞来，这些可都是滋养人的炖品，正适合宋家人亏空的身子，温和大补。 沈语看着还在忙着采笋子的两人，大手一挥，让他们帮忙把这些竹荪一起采摘下来，她可不傻，有价值更高的竹荪，谁还跟竹笋较劲啊？ 向礼迟疑了一下，“岳母，这菌子没什么滋味，平日里要不是缺衣少食的时候，不会有人吃这个的。” 原身所在的这个山村，因为背靠大山，又有平地可以种地，物资资源还算丰富，再加上山上豺狼虎豹多，少有人上山采摘菌子，即使碰到了，怕有毒，也很少采摘陌生菌子，就算遇到认识的菌子，采摘回去，也是一通乱炖，不舍得给作料，因此吃起来也不甚好吃。 竹荪，就是被村里人归结为能吃但不好吃的这一类菌子。 但沈语作为一个见识过竹荪多种吃法的现代人，自然是不惧没有味道的，现下正需要给宋家人补身体，这竹荪性温和，又滋补，拿来炖汤给家里人补补身体是正合适。 向礼还在这纠结犹豫的功夫，宋老二已经把身上的外衣解了下来，露出了两个膀子，里面是一件男士背心样的粗布里衣，这种无袖里衣是乡下人常穿的，省布，保暖。 宋老二按照他娘的吩咐，小心翼翼采着竹荪，把娇嫩的竹荪放到解下来的外衣上。 这时一阵山风飘来，竹林中响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宋老二也不禁哆嗦了一下，饶是现在已经春天转暖了，但在山上，温度低，还是有点冷的。 沈语看几人已经把这一片的竹荪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摆摆手，“走吧，回去吧，怕再不回去就快天黑了。” 几人直起身来，把竹荪摆在药草的最上方，这样就没那么乍眼了，远远看去，只以为几人采了许多竹荪。 林深茂密，见不到几缕阳光了。 向礼在前面带路，沈语紧随其后，垫底的是宋老二。 由于着急下山，沈语也没怎么在摘新的植株上耗费时间，只摘了几株近在眼前的陌生植物。 听着系统叮叮叮的收录声，沈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但是吧，跟这两人都不太熟，为了避免暴露，沈语一如既往的装作高冷。 等回到家里，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盘点收获多好。 想到这里，沈语的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 走到山脚时，天刚刚擦黑，还能看清人的轮廓。 向礼背着背篓，预备着把今日的收获一起送到宋家，中午吃的那两个猪肉饼子早就消耗一空，只听得胃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响。 宋老二走到最后没有听到声响，沈语正好听到了，其实中午吃饭时她就看到向礼藏饼子的事情了，她能够理解，没有阻止他藏饼子的行为。 她只管给他足够的午饭，但是对他想要吃几个，等分给谁是不会过问的，那是他自己的自由。 向礼知道自己肚子咕噜的声音有点大，他咽了下口水，想要掩饰脸上的尴尬，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一个刚下工的村里人拦住了。 这村里人不是别人，正是村尾的癞头张，平日里好吃懒做无所不用其极，别人下地恨不得用十二分力气，癞头张能用上六分力气就算不错的。 这不，天一擦黑，他嘴里就嚷嚷着“累死劳资了”，着急忙慌的下工了，也不管他家老汉还在地里干活。 癞头张正百无聊赖的往家里走去，正好就看到了宋家的女婿向礼带着两个人刚从山里回来，背篓里面鼓鼓囊囊的，他眼珠子一转，一个错身就跳到了向礼面前，拦着向礼不让他走。 “呔！你是不是偷偷打猎去了！” 向礼顿时脸色一黑，朝廷限猎令一出，他是有多大胆子敢去山里打猎啊？癞头张这么一说，分明是在诬陷他的清白。 癞头张想绕到向礼背后看背篓的东西，被向礼大手一挥，离得远远的。 沈语也梳理了原身对于癞头张的记忆，原身对癞头张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嫌弃，是的，原身超级嫌弃癞头张，癞头张长了一脸癞头，因此三十多了，一直相看不成功，关键他还把这些归结于他的父母，他不上进，理直气壮的在家里啃老。 沈语近前来，出言制止，“癞头张，你也敢拦我女婿的路，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们这筐子背的都是啥？都是我们辛苦从山上挖的竹笋！” 还好她让几人把竹笋放在最上面，防的就是被村民问采了什么东西，说实话吧，她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养一大家子很难过活，不说实话吧，又违背了沈语自己的做人准则。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果有一天，她能发达的话... 沈语默默地想着。 第27章 添菜 沈语不想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她不想对村民说谎，索性就藏得深一些，不让别人发现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朝着表面一层装着笋子的筐子一指。 癞头张看到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心里已是酥了一半，再听到沈语的声音，不怒反喜，随意瞥了一眼那一筐子，果然是满满当当的竹笋。 这沈寡妇，跟他说了这么多句话，还一直看他，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是的，癞头张十分自信，看到沈语跟他说话，哪怕是喝骂他，他也觉得沈语看上他了。 他仰着头，清了一下嗓子，抬起胳膊，撩了一下头发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盯着沈语，“咳咳，三月里你们上山又不给我看，还有向家的这个猎户，不是偷偷去打猎还是去干什么？” 他话音一转，“不过既然寡妇娘子都说了，是竹笋，那我姑且就信了。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沈语的肩膀，想要占点手上便宜。 沈语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一阵厌恶涌来。 这癞头张真是普通且自信，纯纯是来恶心人的。 敢肖想老娘，那就让你去死！ 沈语毫不犹豫地抄起一个竹笋，狠狠地朝癞头张的脸上砸过去。 一旁的宋老二早就按耐不住了，看到他娘的动作，他也紧跟着拿起一个竹笋，用力地朝着癞头张砸去。 向礼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参与其中，但此时的癞头张已经被沈语和宋老二的动作吓得惊慌失措。他一手捂着被砸痛的脑袋，一边慌乱地逃窜。 眼看跑得够远，几人没有继续追他，他才撂下了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沈语“呸”了一声，转头跟向礼和宋老二说着：“以后看到他不必给好脸色。” 癞头张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沈语的心情，剩下的一路也没遇到什么村民。 沈语几人回到家中，大儿媳刘氏正在煮饭，刘氏拿不准今天向礼晚饭在不在他们家里吃，所以做了一半豆饭一半米饭，怕不够吃，她还特意给多添了一些米。 婆婆拿回来了很多粮食，多添点饭刘氏也不心疼，反正是婆婆赚回来的，也没说不让她多做，她就擅自揣摩了一下婆婆的意思，做了半锅纯米饭和半锅豆饭。 沈语回到家后，看到刘氏正在煮饭，便顺口说了一句：“晚上再添两个菜。” 听到这句话，刘氏立刻明白了婆婆的意思，今晚要留向礼在家里吃饭。 刘氏没有觉得不悦，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多做一个菜自己也可以多吃一点。想到这里，刘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嘴角快要压不住了，嘿嘿(*^▽^*) 沈语：“....” 好吧，刘氏是孕妇，突然开心也是正常的。 沈语把刘氏莫名其妙的开心归结于她是孕妇。 宋老大还没回来，沈语便让宋老二和向礼一起处理今天的收获。 他们把草药分门别类的安置好，笋子和竹荪被沈语拿去给了刘氏，让刘氏做个笋子炒肉。 笋子炒肉，刘氏会做。但这竹荪，她是真的没做过啊。 沈语见状，指导刘氏做了竹荪炖肉汤，这是眼下最方便最快的做法了。 看着刘氏逐渐上手，她也就不在厨房多待了，外面的药草还需要她指导着两人晾干。 当肉香味飘出来时，院里的几人忙完了，宋家的人也都归了家。 乌泱泱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堂屋中间的大圆桌旁，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大宝嘴里不断咽着口水，心里os:就等着开饭了。 今天刘氏大显身手，做了好几道菜：笋子炒肉，竹荪炖肉，蒜末干豆角，韭菜鸡蛋，大半盆纯米饭，大半盆豆饭。 见众人等着沈语发话，沈语也不矫情，招呼着大家，“都吃吧，我跟你们说啊，这竹荪炖肉最是滋补，每人都要喝一大碗，补养身体。”众人点点头。 话音落下，只听到筷子和碗碰撞的敲击声，向礼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沈语看着大宝不小心把米粒掉在饭桌上，又自己拿手捏着吃了起来，不禁笑了，大宝确实被教的很好，很懂事。 她对着向礼说道，“厨房还留了一碗菜和半盆汤，你待会归家时给璇儿带上。” 沈语想要修复跟宋若璇的母女关系，从向礼这里入手正好。 经过一天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向礼这个人，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家人，原身在他心里，估计还没被当一家人来看待。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走动不是。 向礼这个姻亲在古代人眼里确实不算好。猎户出身，家无恒产，丰俭全靠天意，还有随时受伤、甚至丧命的风险。 所以原身不待见他也是正常。不过沈语可不这么想，她更看重的是向礼的能力，向礼有丰富的进山经验，如今她把一部分草药教给了向礼，日后不能打猎或者猎不到猎物的时候，他也可以采一些草药，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向礼听闻此言，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朝着沈语躬身行礼，“多谢岳母。” 沈语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向礼挠挠头，嘿嘿笑着坐了下来。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刘氏喝着竹荪汤，味道很鲜，想着婆婆说这个汤最是滋补，她又多喝了几口。美滋滋的想着，我可得美美补身体。 饭后，向礼带着那一碗菜和半盆汤回家去了。宋家几个男人则开始收拾饭桌，沈语心想：“这向礼倒是个实诚孩子，以后可以多来往。至于宋若璇那边，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谈谈。” 夜色渐深，村庄陷入宁静，沈语最后检查了一遍晾晒在院中的草药，也回房了，她想盘点下今日的收获。 第28章 分饭 终于忙完了，沈语回到房间，开始盘点今天的收获。 一看到系统面板，提示她现在积分余额有了86分。 发了！ 上山一趟，居然加了这么多积分，现在她可是妥妥的暴发户一枚了。 沈语先是跟系统沟通，经过系统推荐，她花了2积分兑换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蛇类的相关知识，包括眼镜蛇的药用方法，以及毒素的提取。 之后，沈语点开系统今天刚刚开通的种子商城功能，里面有辣椒、花椒、西红柿、土豆、红薯、花生、小麦、水稻种子... 沈语点开水稻种子的介绍。 杂交水稻，第2333代杂交水稻技术培育，最高亩产可达1800斤，只可播种一季，下一代产量会衰减。 沈语惊喜，最高亩产1800斤！这个年代没有那么优质的肥料，全靠人工堆肥，估计产量到不了这么高，但是也比现在的亩产三四百斤要高很多了。 她不准备直接拿出种子，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种子过个明路。沈语时刻谨记，若想活得久，千万要会苟。 而且她盘算了一下，肉类大米之类的物资暂时不打算在系统里面换了。 现在能够挖草药赚钱，这些物资基本都能在市面上买到。 但是山村太小了，这里植物资源总有一天会被她找完，古代出行不方便，万一她现在大咧咧的把积分用掉了，那以后急用怎么办。 换更重要的种子和书籍，才是可再生资源，哪怕水稻产量会减产，也比大米肉类这种消耗品要好很多。 盘算完毕，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声，沈语悠然进入梦乡。 向家的窗棂漏出了一两点影影绰绰的灯光。 灯碗里盛着的是之前从山上薅下来的桐油子榨出来的油。 桐油光暗，不过借着这一点光，等着亲人归家。 宋若璇带着女儿，和向父一起等着向礼归家，晚饭煮了野菜糊糊，几人都还没吃，他们打算等向礼回来了再一起吃饭，这会儿大丫嚷嚷着饿，宋若璇就给女儿喂了点糊糊。 向礼推开院门就看到这一幕。 妻子抱着孩子喂着糊糊，老父在院子里咂摸着没有装烟丝的烟枪杆子，一手捶着没有知觉的伤腿。 他心中酸涩，又情不自禁朝妻子走去，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示意妻子和老父来看。 “岳母让我带回来的。” 宋若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娘家也不宽裕，她是知道的，怎么丈夫过去帮个忙，还带了东西回来。 不过宋若璇到底没说出口，公公就在一旁，她不想拂了丈夫的面子。 大丫三岁小小的鬼灵精，听到外婆又给他们家添菜了，举起双手拍拍掌心，“太好啦，又有好吃的了。” 向老二却是一吹胡子，“亲家让你带，你就带，也不知道推拒一二，这年头，青黄不接的，谁都吃不饱饭。” 沈语分饭的时候，向礼确实犹豫过要不要推拒一番，不过自己吃了这么好的饭菜，他真的也想让家人也尝尝，大不了回头再帮岳母家干活。 不过在向老儿面前，他可不是轻易服软的性子，向礼梗直了脖子，“这是岳母给璇儿和大丫吃的，你我两人不过是顺带的，我哪能做主替璇儿推拒。” 听到向礼这么说，向老二的气势也软了下来，嘴里嘟囔了两句，听不清说了什么。 宋若璇看着眼前的父子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快来吃饭吧。”说完，她转过头看向礼，轻声问道：“今日去山上都做了什么呀？” 向礼刚刚才在宋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此刻并不觉得饥饿。 他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丫吃饭，同时回答着妻子的问题：“今日在山上可是摘了不少草药呢！岳母教我认识了好几种，我想着以后春天朝廷有限猎令不让打猎的时候，我就可以去山上采一些草药，这样也能补贴一下家里的开支。” “而且啊，我今天还猎到了一条蛇，等会儿我把蛇胆剖出来，明天和岳母、二弟他们一起去镇上，把蛇胆卖掉……”向礼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妻子的动作，他没说是毒性很强的眼镜蛇，怕宋若璇担心。 向老儿早已经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儿子的每一句话。当他听到儿子今天的收获颇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连吃饭都变得更香了。 他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能够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而向礼则继续与妻子分享着今天的经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狭窄的空间内，火光跳跃，映出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神采。 癞头张那边却并不平静。 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门框似乎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屋内。 癞头张的老娘李婆子一手帮儿子敷一下被笋子砸到的脸，癞头张不时地“诶哟”几声，差点没给老娘心疼死。 “我的乖乖儿子哟，到底在哪受了这么大的欺负啊，赶紧跟老娘说，老娘非得帮你讨回公道不可。” 癞头张却不告诉他娘是沈语干的。 癞头张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小娘子脸皮薄，尤其是沈语还是个寡妇，今天有外人在场，他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孟浪了。 不过没关系，等哪天她家里没有没人了，他再偷偷摸摸地溜进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反正沈语有意，他也有心，这好事肯定能顺顺利利地成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自己摔的！” 然而，李婆子却不识趣地继续追问：“真的吗？你可别骗娘啊！” 癞头张不耐烦地吼道：“你个老不死的，我都说了自己摔的自己摔的，你还不信，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自己的老娘。 李婆子吓得连忙躲开，陪着笑脸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乖儿，你别生气了，让娘给你敷一下，可不能坏了我儿这英俊帅气的脸。” 其实，李婆子心里很清楚，这根本不是摔的痕迹，倒更像是被人打的，但她不敢多问，因为她怕惹恼了儿子。 癞头张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行了，少废话，赶紧去做饭吧！” 说完，他连鞋子也不脱，就直接躺在床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想着如何才能避开人偷偷去宋家找沈语。 第29章 药铺 “咯咯咯~~~”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公鸡们就开始比谁的叫声更嘹亮了。 仿佛刚听完咕咕的虫鸣声，耳朵里就响起了咯咯的鸡叫声。 沈语伸了个懒腰。 大儿媳刘氏做饭的香气已经透过窗户缝传过来了。 沈语拿杨柳枝蘸了盐在屋檐下刷牙漱口，看到宋老二也起来了，她招呼了宋老二洗漱完之后一起把院子晾晒的草药归拢起来。 一晚上的时间比较短，没有办法全部炮制好所有药材，不过沈语现下太缺钱了，因此，没有炮制好的生药材她也准备带去药铺，反正都能换成钱。 她今日还要跟向礼说一下如何提取毒液，时间太赶了呀。 沈语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在现代996匆匆忙忙的生活。 开局难，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沈语给自己默默打了个气。 家里人都陆续起身了，除了大宝，还在赖床，不过他年纪小，宋老大、刘氏夫妻俩也没有使唤儿子干活的计划，就让他赖着床了。 沈语吃过几口早饭，就带着宋老二去了向家。 “岳母，二弟，你们来啦，快进来吧。”向礼热情地招呼道。向礼果然如昨日之言，剖好了蛇胆，还留着蛇身和毒牙。 沈语按照书上所述告知了向礼如何提取毒牙的毒液。她还发现了虽然眼镜蛇是毒蛇，但是蛇肉有祛风通络、除湿止痒之效，能治疗风湿痹痛、筋脉拘挛、口眼歪斜等症状。 还好向礼没有直接把蛇身扔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毒蛇的身子也是一味药。 向礼惊讶道：“这毒蛇的肉还能治病？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在古代，信息差太大了。 还好沈语能够通过系统换取书籍，学习相关的知识。 宋若璇带着大丫也在堂屋中，迎了出来。 宋若璇嗫嚅着不知道说些啥，大丫抢先一步，跑过来拉住沈语的衣角摇晃着，仰起小脸：“外婆！”清脆的声音响起。 沈语听着小丫头软绵绵的声音，心里不由自主就涌起了，看到大丫的头发有些细软枯黄，知道是缺乏营养，她想着回头在系统兑换两瓶高级婴幼儿奶粉送过来，给小丫头补充营养。 沈语蹲下身，摸着大丫的头说：“大丫乖，回头来外婆家玩，外婆给你糖吃。” 大丫认真地点点头，“好~~” 宋若璇看着女儿和娘亲的互动，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喊出一声：“娘。” 沈语直起身子，点点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没办法，她毕竟不是原身，没有那种天然的母女亲情，一时半会也没法跟宋若璇上演一出母女认亲的大戏，只能慢慢来了。 宋若璇对她娘的冷淡倒是不意外，在她记忆里，娘的性格就是比较冷淡，只疼爱幺弟，在她违背娘的意愿嫁给一个猎户之后，这种冷淡更达到了顶峰，如今娘愿意过来看她，就是在释放修复关系的信号。 沈语不知道宋若璇的脑补，若是知道了，也要叫一声好，真是完美的替她想好了解释。 几人寒暄几句，就收拾好东西往镇上走去，因为没有盛放毒液的器皿，所以向礼准备去了药铺那边，若是人家愿意收毒液，就当场提取，若是不愿意他就多跑几趟铺子，把毒液卖出。 这次卖水的依然是上次那个大叔，沈语花了两文钱买了四碗水，她依然是用竹筒打包着喝，向礼和宋老二接过沈语续费后的水，咕嘟咕嘟的畅饮起来。 宋老二送他们去了药铺之后，就跟他们分开了，他还要去按时找零活干呢。 现在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农忙，因此来镇上做工的人就少了许多，雇主也因此给他们的工钱涨了两文钱，从之前的十文钱涨到了十二文钱。 昨天宋老二陪着他娘去了一趟山里，耽误了一天工夫，今天他可得好好干，把这天的活给找补回来。 沈语踏进了药铺大门，向礼跟在沈语身后，有些踌躇不前的踏过了药铺高高的门槛。 映入眼帘的还是上次那个伙计。 “六曲小哥。”沈语笑道。 六曲抬眼看去，一看是熟人，忙上前招呼着:“婶子，您来了。”他看到沈语后面还跟了个生人，两人都背了背篓，那个生人还提了一筐子药材，猜到他们今天是要来卖药材的。 “婶子，您稍坐会儿，喝口茶歇息歇息，我现在就去后院叫一下我们掌柜的。”说罢，他喝向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药童，“快给你奶奶上茶，这可是贵客。” 沈语含笑道:“多谢六曲小哥了，贵客不敢当，还请您受累通禀一下陈掌柜，就说我这里有些药材想请他掌掌眼。” 沈语对自己这次采摘的药材十分有自信，这次可不是上次送来的婆婆丁、清明菜那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货色了，这可都是大山挖的，其中还有好几味药材都对症蛇毒，比如八角莲、蛇舌草，这几味药材在系统里面的兑换价值都很高，价格应该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待到六曲把陈掌柜请来，陈掌柜一见到沈语就满脸大喜，几天前从沈语那买的方子，经过他们铺子老医师的验证，完全有效，而且比他们现有的药方还要有作用，这可真是一位贵人啊。 看到沈语带过来的药材之后，陈掌柜更是喜不自禁，他用手轻轻地捻捻，“这是益母草...这是紫苏...这是八角莲...这是蛇舌草...！” 看到陈掌柜这个反应，沈语就知道稳了，这些药应该都是抢手的好药材。 他喜不自胜，一边朝沈语说道:“沈娘子这是进了深山吧，这里好些药材可都是要在深山才能采到呢！” 沈语微微一笑，点头回应道:“是的，我特意找了一位积年的老猎人带着进山了，对了，他还抓了一条眼镜蛇，不知道您收不收？” 旁边，积年的老猎人--向礼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从三岁起就被祖父带着进山了，现在他二十三岁，说他是积年的老猎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第30章 卖药 “还有眼镜蛇？在哪呢？我看看。”陈掌柜一听更是狂喜，两步并作一步就冲到沈语面前了，差点没给沈语吓到。 她好像低估了掌柜对于眼镜蛇的需求。 看到沈语有些惊吓的样子，陈掌柜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确实有点鲁莽。 他退后两步，又施了一礼，“沈娘子，烦请给我观一观那蛇。” 没办法，突然听到有眼镜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啊。 天知道，他等这味药材等多久了啊。 十年前，蛇灾为患，朝廷特意组织了集中捕蛇，当时踊跃出很多捕蛇人，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药铺掌柜，只是一个管事，每天经过他手的蛇如流水一般。 现在蛇没有那么多了，捕蛇人这个行业也逐渐消亡，他们铺子也收不到毒蛇了，偶尔有人上门来送，也只能收到菜花蛇那种无毒的蛇，只是要论对症，还是毒蛇对症呀。 没错，知道毒蛇也能治病的人很少，但是陈掌柜就是其中一员，眼镜蛇肉能够治疗风湿痹痛、筋脉拘挛、口眼歪斜、肢体麻木、中风后半身不遂，服用少量的眼镜蛇毒液，能够缓解疼痛，所谓医毒不分家，毒也能治病。 沈语定了定神，示意向礼从背篓里将装着眼镜蛇的竹篓拿了出来。 向礼已经处理好蛇胆，蛇胆和蛇身并列摆放。 陈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只见一条七八十厘米长的眼镜蛇被剖开，蛇胆也完好无损。 “果然是眼镜蛇！”陈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沈语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眼镜蛇很珍贵吗？” 陈掌柜点点头，没有因为沈语不懂就随意诳她，说道：“这眼镜蛇除了蛇胆是好东西，毒液和毒肉也是良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而且，由于现在捕蛇人越来越少，眼镜蛇的数量也不多了，所以对我们铺子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沈语心中暗喜，看来陈掌柜是懂行人，本来她还担心要多费口舌与陈掌柜解释这个蛇有多么多么的好，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陈掌柜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八角莲和蛇舌草这两味药，我给你开15文一斤，益母草10文一斤，紫苏8文一斤，苍耳5文一斤，蛇的话包含蛇胆我一共给你500文，沈娘子，你看下这个价格合适不？” 这个价格跟沈语预想的差不多，她点点头：“您说了算，陈掌柜，只是这500文直接给抓到蛇的原主吧。”她示意了向礼的位置。 向礼已是瞠目结舌。 夺少？？你说夺少？？？500文？？？ 敢情他去药铺，人家只给他两文钱一枚蛇胆，跟着岳母去了一趟回春堂，人家就给开价500文一条蛇。 这个价格可比他二三十文卖出的兔子贵了20倍啊，什么东西沾了药，就是贵，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这明明都是岳母的功劳，明显岳母就跟这个陈掌柜是认识的。 向礼看着沈语的目光越来越坚毅，他决定，以后就跟着岳母混了。 看到陈掌柜已经跟沈语谈妥了价格，六曲已经跟另外一个小药童一起合力把药材拿去过称了，向礼也帮着一起把药材上称。 八角莲和蛇舌草摘的不多，一共10斤，共150文；益母草20斤，200文；紫苏30斤，240文；苍耳40斤，200文。拢共加一起共计790文，再加上卖蛇的500文，共计1290文。 陈掌柜拿了铜板来结账。 听着铜板落入钱袋哗啦啦的声音，沈语的心情也很好，临走前还问了陈掌柜上次得了蚕豆病的小孩有没有再回来。 陈掌柜笑眯眯的道：“那天给他们家开了药，没有再过来找药铺，估计是没有大碍了。” 沈语放下心，跟陈掌柜告辞，带着向礼离开了药铺，绕到了一处僻静处。 向礼还是这段时日以来，手里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他一脸激动的看着沈语，作了一揖：“多谢岳母。” 沈语摆摆手：“这都是你自己赚到的，跟我可没关系。”说罢，她又从钱袋里摸出了两串铜钱，共200文，“这是此次上山采摘药材的你的那笔，药材算我发现的，你出了采药的力。” 向礼闻言连忙推辞:“岳母这次带我上山，也认了不少药材，就当是我交给您的学费了，算起来，我还占便宜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语看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才收回铜钱，朝他点点头，“那行，回头等以后我再教你认几味药材。” 向礼大喜，点点头，又带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岳母，待会还有什么事情不？要是没事的话，我想去买点儿东西。”向礼手握巨资，想要给自己家人买些吃食，再给自己的妻子买些胭脂水粉。 沈语摇头，她也想单独行动。 “没事了，你去吧，我也要去买一些东西。” 两人各自转身离去。 沈语走出窄巷，走进喧哗的人群中，她首先去的就是香料铺子。 论如何过明路，那必然是经常有异域货物的杂货铺子啊。 在杂货铺子里面挑了一些八角、香叶，她还买了三两冰糖，出去时，背篓里面除了在铺子里装的货物，还有她在系统里面花了2积分兑换的辣椒、花椒种子。 一包大概有三四十粒种子。 沈语迈步走向了旁边的猪肉摊子，好巧不巧，摊位上正好还剩下了一条五花肉、一副猪下水和三四块猪筒骨，还好赶上趟了。 \"老板，这些都是咋卖的？\" 沈语指着摊位问道。 \"这一条五花30文，下水15文，筒骨一块3文，4块一共12文。\" 络腮胡老板熟练地回答道，同时热情地招待着沈语。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呢？\" 沈语皱起眉头，试图讨价还价。 \"哎呀，大妹子，这已经很便宜啦！你看这猪肉多新鲜呀！\" 络腮胡笑着解释道。 \"那行吧，我都打包了吧老板，还能再便宜一些不？\" 沈语努力还价。 \"哎呀，真的不能再便宜啦！不过既然你都要了，那就给你便宜一点吧，把2文的零头抹去，总共55文怎么样？\" 络腮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沈语的请求。 \"行，55文就55文吧！帮我包好。\" 第31章 买米 络腮胡找了几片准备好的大树叶子，这叶子特别宽大，刚刚好够包肉，沈语接过来，放在身后的背篓里。 接下来是去粮铺。 大米是120文一斗，沈语买了1斗米，大概20斤左右。 粮铺伙计一边帮她装米，一边颇有自信的朝着沈语说道：“这可都是去年的新米，我们店是从来不用陈米的。” 但是吧，沈语一看粮铺的米，跟她在系统买的相比，颗粒要小一些，光泽度也差了许多。 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自己种的杂交水稻呢？应该也很好吃吧。 沈语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快走回村里的时候，她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杂交水稻种子、辣椒种子、花椒种子，稻种稍微换的多了些，一共10斤，够5亩地种的，花了20积分。辣椒和花椒种子各自换了半斤，一共花了2积分。现在积分余额62分。 在杂货铺和粮铺买东西时，她跟伙计们打探了一下，有花椒在卖，而且价格巨贵，要10文一两，还基本都是跑山人从山里采摘的，没有人成批种植，毕竟花椒不顶饱，只能调个味。 至于辣椒，沈语试探说想找一味很辣的植物，但不是茱萸那种酸辣的味道，粮铺伙计没听过，但杂货铺伙计见识多，告诉沈语他听路过走商的商人说过，有一种植物特别辣，尖尖角，红彤彤，不知道是不是沈语所想的那种很辣的植物。 沈语一听这个描述心里就有底了，估计就是辣椒，既然辣椒在这里有风声，那自然可以在系统兑换了。 但西红柿、土豆、红薯，这几种植物，沈语没试探出口风，或许要么是还没传到这里来，要么就是没有普及开。 这几样暂时还不被人知的种子，她就不换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回到宋家，刘氏看到婆婆又满载而归，眼睛一下迸发了亮闪闪的精光，沈语想忽视都难，刘氏殷勤的搬了张板凳，让沈语坐下，又给沈语倒了杯大叶子茶，然后去归置沈语带回来的东西了。 大叶子茶其实就是摘的老树叶子，晾干晒成老叶子，再做茶叶泡到开水里，权当嘴里有个味。 看到刘氏给她沏的大叶子茶，沈语心下一计量，有了打算。 镇口卖的水1文钱两碗，沈语几次进镇里都买过水，并且也看到那个卖水大叔的生意还不错，显然大家从村里走到镇上去，一路口干舌燥，都愿意花半文钱买水喝。 而镇上的茶水铺子，开在闹市里，沈语上次去镇上的时候问过，白水要一文钱一碗，普通的茶水要三文钱一碗，若是论壶的话，则是六文钱一壶，还管续开水。 若是她也去卖水呢？ 首先排除同质化的井水，她不可能为了卖水在镇上挖个井吧，哪怕是挑河水去卖，一文钱两碗，价格太贱了。 其次她也做不了热茶水，一个是烧水费柴火，镇上不像村里，柴火不好找，一大捆柴也需要两文钱成本呢，更何况她还得做个炉子，想想都是成本。 捏了捏满满铜钱的钱袋子，也不知道这些钱够打一个炉子不，创业还未开始，就先投入全部身家，她果断排除了目前市场上已有的井水和茶水。 虽然不能做这两样，但是她可以做凉茶呀！凉茶既解渴，嘴里又有滋味，而且还有一定的药用功效。 想到这里，她在系统花了1积分兑换了一本制作凉茶的秘制方子。 系统方子里面有很多，沈语找了一个目前复刻起来最简单的，需要三花三草一叶（菊花、金银花、鸡蛋花、甘草、香草、夏枯草、布渣叶）再加上水和白砂糖。 她今天去杂货铺买了一些饴糖，倒是没有白砂糖，用饴糖代替一下应该没问题。 其他药材昨天在山上采摘的时候都采到过，只是这菊花，现在实在不好找呀。 沈语索性放弃了加入菊花，先看看市场反响吧，要是合适，之后在药铺采购就好了。 她摘选了院子里晾晒的一部分药材，清洗干净。砂锅是现成的，之前原身的丈夫一直生病，要用砂锅熬药。 把砂锅架在小炉子上，再把药材放入砂锅中，刘氏帮着沈语一起生了火，小火慢熬着。 沈语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抽出炉子里的柴火，把火熄灭，在药汤里加入今天刚买的冰糖，慢慢搅匀。 第一次熬凉茶不是很熟练，差不多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将做出这么一炉子茶汤。 沈语叹了口气，还是效率太低了，把茶汤倒出来放凉，药渣保留，再加入一些新的药材，又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熬茶汤。 刘氏那边已经在做今日的晚饭了。 婆婆今天带回来了一些稻种，她看到粮种颜色金黄，颗粒饱满，心下激动，“娘，这粮种是真的好啊，在哪家买的啊？” 沈语含糊应了一声，“是的，我也看着不错，所以多买了一些。”她转移了话题，“等老大回来，你把粮种给他，去年我们家存的粮种可以做吃的，今年用这个粮种。” 刘氏果然没有怀疑，“好的，娘。”转而去收拾婆婆带回来的其他东西。 有好几块给小孩子吃的麦芽糖，还有用来调味的硬饴糖，还有一条五花肉和筒骨，还有猪下水哩... 好多好多吃的，她好爱婆婆呀！ 她觑了一眼沈语，趁着沈语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块麦芽糖，含在嘴里，嗯~真甜。 刘氏没觉得自己偷吃糖是什么不对的行为，也没什么把好的都留给孩子的觉悟，虽然她现在是个孕妇，虽然她大娃都五岁了，但是她也是个孩子好吧。所以，孩子吃一块糖有什么错呢？ 沈语恰巧抬眼看到了刘氏含着糖，陷入了自我满足的笑容的神态。 沈语：没事，你开心就好。 嗯，沈语也很开心。 她感觉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被家里人享受，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肯定，该说不说，刘氏这个情绪价值给的是真的足啊。 糖的价格可是比米贵两三倍，至于为啥花大价钱买这么多糖回来。 因为在饥饿时，糖能快速被人吸收利用，为身体提供能量，米等粮食需要经过消化、分解成葡萄糖等单糖后才能被人体吸收利用。 宋家等人饿的太久了，身体的基本代谢和消化能力是很差的状态。 饿的久会容易让人感觉脑子转不过来，这个时候吃米等碳水化合物，还要经过消化才能分解成单糖被人体吸收。 如果此时直接吃上几块糖则能迅速补充宋家等人所需要的营养。 这也是沈语为何一听糖的价格，忍着肉痛，还要买这么多种糖回来，要是不是实在没有钱，她还想买点儿红糖回来呢。 一人至少一块糖还是能够保证的。 所以她默默无视刘氏偷吃糖的动作，并且让刘氏待会给大家再分发一下饴糖和麦芽糖。 大人吃硬饴糖，小孩吃软乎乎的麦芽糖吧。 至于更加珍贵的冰糖，就留着做饭用吧。 第32章 身世 刘氏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看到婆婆还在院内熬着凉茶，她也继续忙活今天晚上的晚饭了。 她洗净五花肉，然后切成大块，就做个红烧肉吧，这次五花肉多，不再是沈语娘家送来的添头了，她可以吃个爽。 五花肉焯一下水去腥味，锅里放油，下五花肉，下饴糖，炒出糖色，下葱姜蒜备用，再加上酱油，倒入开水，大火熬煮收汁就成了。 那几块筒骨，就不用焯水了，做骨头汤，就是吃骨头里的鲜味。 直接下锅，加水，加葱姜蒜，有些许浮沫漂出来，拿大勺子撇去浮沫，等它咕嘟咕嘟一会儿之后，再加点水和盐，骨头汤也出锅了。 猪下水比较难洗，就是费点儿事儿，刘氏掏出灶膛里刚烧完火的草木灰，再加点水，大力揉搓清洗着猪下水，她洗猪肠子洗的格外精细，洗了三四遍，总算是洗好了。 “咔咔咔”的声音在案板上回荡着。 猪肠子切成段，猪肺、猪心切成片，猪肚切成条，猪肝切成块，加盐腌制，锅里下油，烹入葱姜蒜，快速翻炒，待看到猪杂油光油亮，出锅。 一旁的大米饭也好了。 完活儿！ 刘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并且伸出筷子，每个菜分别尝了下。 沈语这时候进到厨房，刘氏脸色一慌，嗫嚅道：“婆..婆婆，我就是尝个咸淡，我可没偷吃菜啊！” 沈语嘴角一抽。 放心，没人觉得你偷吃，我就是来找个盆装凉茶的...沈语腹诽着。 转眼看到灶台旁一排漂亮的菜色，沈语惊了一下，别的不说，这些菜整的像模像样的。 她盯着刘氏。 刘氏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慌，“娘？”不会要挨骂了吧？！早知道吃之前观察一下婆婆方位了。 “你这手艺不错啊。” 原来只是在说手艺的事情，刘氏这下放心了，身子不再瑟缩，往前一挺，拍拍自己的小心脏，“那当然呀，娘，我爹当年可是沐风楼的厨子，他老人家这一手艺可都教给我了。” 细究起来，刘氏的身世也是怪可怜的。 刘氏的爹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沐风楼当掌厨的，小时候家境富裕，什么东西没吃过？ 爹娘也极为溺爱，只是刘氏的娘因为怀二胎难产没越过女子的鬼门关，刘氏的爹就续娶了。 娶了后娘，她爹也极为宠爱她，不仅教她学厨的手艺，还特意押后了几年才要的孩子，就是怕大女儿觉得受冷落了。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天酒楼生意爆火，关门的时间晚了些，刘氏的爹仗着自己走夜路习惯了，也没点个火把回家，一个不防，栽倒沟里去了，磕了头，血流不止。 待到同村的人举着火把来找，身体已是凉透了。 看到这一幕，跟随前来的刘氏后娘抱着才两岁的儿子哭成泪人。 所幸刘氏后娘也不是个磋磨人的，只是早早地就把刘氏亲娘的嫁妆给了刘氏，然后打发嫁了人，也没随意找人，还是特意找人打听了宋家的事，听说宋老大是个好的，就是父亲身体不太好，刘氏后娘合计了一下，再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家底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宋家也确实在给宋老大说亲，好一些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差一点的姑娘家底有点儿太薄弱，原身都看不上，看着刘氏淳朴，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做派，手里也有点底子，原身就点头答应了。 说实在的，刘氏那会刚嫁过来的时候，宋家的底子也没现在这么差，还能供两个小叔子读书呢，就是公公一直吃药，比较费钱，缠绵病榻，生生把个家底熬没了。 不过，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人好，那什么就都还有希望，刘氏乐天的想着，看到婆婆赞赏她的手艺，她还加了一句，“之前那不是没这么大的发挥空间嘛，娘，您放心，肉我还留了一些，咱这几天也都能吃上。” 说完她指了指，盖着盖子的篓子，透过筛眼，沈语看到了篓子里面确实还有很多肉。 “行，那些也别太省了，明天一起做了吧，我想到一个能生钱的法子。” 沈语把自己想要卖凉茶的事情告诉了刘氏。 刘氏不懂什么做生意，但是她相信婆婆。 就凭沈语能让她吃上肉，她就无条件相信沈语。 “行啊，有什么需要我的，您直管吩咐。” 沈语打算让刘氏白天帮着熬凉茶，而她继续去山上采药，把原材料准备好，她还特意嘱咐，这个凉茶性凉，对胎儿有害，让刘氏别贪嘴。 刘氏现在只想让婆婆忘记偷吃这个话题，她做出请的姿势：“放心吧您，您休息会儿，我这厨房还没忙完呢。” 沈语看刘氏像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抓起了花椒和辣椒种子，去了后面的菜园子。 在菜园子归置了一块地，她种下了辣椒和花椒，然后开始惆怅起来了，辣椒和花椒要长几年来着？ 是不是还得等好几年才能吃上种好的东西啊。 系统贴心地说道，“宿主不用担心，只要宿主再搜集满50种植株，兑换商城就可以升级到3级了，然后就能换取加速生长剂啦。” 纳尼？ 还要50种？ 她的老天奶诶，搜集了20种就差不多把这一片翻遍了，现在要求50种，这得猴年马月啊？ 沈语看到院子里的歪脖子石榴树，灵机一动：“系统，树是不是也可以收录。” “宿主，可以收录树木的，但是只能收录可扦插成活的部分噢。” 行嘞，只要能收录树木就好办多了，至于说扦插成活的部分，眼前这石榴树不就是现成的吗。 她折掉了一杆石榴树的枝丫，还带着绿色的汁液，枝丫保留着很多即将开放的青色的花苞。 收录到系统。 “叮，收录石榴树枝丫，积分+5。” 看着5积分到账，沈语顿时美滋滋的get到了树枝这个刷分神器。 她决定了，明天白天趁着村里人都去地里干活，她就去霍霍村里的树枝刷分去。 第33章 稻种 宋家的晚饭这几日保持了丰盛的场景，且一天比一天丰盛。 桌子上摆着肥的流油的红烧肉，鲜香的爆炒猪杂，大骨头汤，再配上标配一大盆白米饭。 宋老大看到了啥，那可是他媳妇亲手炖的红烧肉啊。 颜色剔透晶莹，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香滑柔嫩，再配上大米饭，喷香。 宋大宝，颤巍巍的小手，给他奶夹了一块最肥的肉，他奶真好，每天都有好吃的，他必须哄好他奶。 刘氏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熟络夹菜的样子，不愧是我生的，知道抱大腿。 她拿起大汤勺，给婆婆盛了一大碗汤，她是实打实的舀着汤里的骨头和碎肉，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到沈语面前。 看到一旁的宋老大还在那埋头苦吃，她表示很嫌弃，哪像她，这么有觉悟。 宋老二倒是吃的斯斯文文的。 宋老三明日就要回县城上学了，春耕假已经歇完，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半月方有一次休沐时间，此时也是埋头苦吃。不过他有没有意见对沈语来说也不重要。 在沈语这里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先是跟宋老大说，“我今日从路过的番商那里买了一些稻种，冷眼瞅着倒是比咱们日常种的种子要排场许多，咱们家往日留的粮种做粮食，种新稻谷吧。” 宋老大放下筷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语。 “娘，您不种地您不知道，去年留的粮种都是个顶个儿的好，番商那边的粮种咱们这没人敢种，可能外面看着排场，里面却是假大空也说不准的。” 没等沈语开口，刘氏就自觉踢了一脚宋老大。 “你又没看种子，嚷嚷着啥假大空呢。”说着转头吩咐儿子，“大宝，去厨房把那一簸箕粮种拿出来。”她可是亲眼见过婆婆带回来的种子的，那金黄的颗粒，不似作假，因此她颇为胸有成竹。 “哎。”大宝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但是往厨房跑步的动作却毫不迟疑，抓紧速战速决，回来还能吃上热乎的。 等到这一簸箕金黄的稻种暴露在几人的视野之中，宋老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这……这，这……怎么会？！\" 那一颗颗稻种如同一颗颗金黄色的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每一粒都圆润饱满，没有一丝瑕疵或空洞。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捏起一颗种子，仔细观察起来。 他搓了搓谷皮，露出白皙的大米，咬了一口，确认无误，是米诶。 宋老大又惊又喜，又伸手捏了簸箕里其他的稻谷，确认了每一粒都是粒粒饱满、毫无空壳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娘，这种子真是太好了啊！我敢打赌，咱们今年绝对能迎来一个丰收年！\"宋老大激动地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好像可以凭借着这些稻谷摘掉种不好地的帽子了。 宋家没败之前，是养了几个佃户和长工的，几人合力把地的肥力养的很好，那时候家里不缺粮食，故而能作一年休一年，地能够得到好的休息。 但自宋家败落之后，大片的田地卖掉，现在家里就剩下最后保底的10亩地了，他一个拾掇，主力是宋老大本人，宋家老二和老三只能起到一个帮衬的作用，不像之前能精心伺候的很好，致使肥力有所下降。 一年只有个三四百斤的产量。 但即使三四百斤的产量，在村里也算不错了，无他，村里贫瘠的田更多，老农们都知道，地种一年要歇一年，这样能把地养肥。只是这些年来没有哪年是个丰年，也只能硬着头皮都种上了，不给地喘息的机会。 没办法，眼前的日子都过不好，何谈以后呢。 沈语想着，杂交稻在现代亩产能达到2500斤，不过那是有了大型农作机械和肥力更盛的现代科技加成，宋家二等的土地，配上杂交水稻，如果能达到一半的产量，她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肥田确实也是个技术活，她回头也需要兑换一些肥田相关的技术书籍，学习一下相关的知识。 要想种好地，做个一问三不知的文盲可不行，她没有历代农人累积的经验，但是她有作弊神器呀，她坐拥系统，完全可以借鉴古代和现代的种田技术，带着宋家每天都吃上饱饭。 看到再无人有异议，沈语在桌前宣布了第二件事。 第34章 凉茶 “什么？要做凉茶？”沈语的话音刚落，宋老二就眼冒精光地看着沈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凉茶的市场。 而沈语则赞许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宋老二的反应。 与此同时，一旁的宋老三却一脸茫然，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做凉茶这个决定。 沈语心中确实属意于把凉茶这件事交给宋老二，老二常年在镇上给人干活，对于哪里人多、哪里有消费力了如指掌。 现在看他反应这么快，沈语也是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今天粗粗估算了一下成本。一炉子凉茶所需的药草，如果拿到药铺去卖，大概能够卖到两到三文钱。 水是他们自己打的，不算钱，人工也不算钱。 一炉子凉茶最多可以产出二十碗左右。 她决定将凉茶的售价定为一碗两文钱，比茶铺的热茶便宜一文钱，但又比镇口的井水贵一点五文钱。价格定好了，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在哪摆摊儿了。 沈语跟宋老二把凉茶的成本和定价一说，两人一合计，凉茶生意最好还是别放在镇口跟那卖井水的大汉抢生意，一个是人家在那摆摊那么久了，也是镇上的本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二个是镇口的消费主力基本都是各个村里进镇的人，兜里三瓜两枣未必舍得吃。 宋老二倒是想到他之前帮工过的码头是个好去处。 码头人来人往，生意繁忙，做苦力的一天也能挣个二三十文钱，运气好，碰到大船队经过，还能往40文钱去靠靠。 卖力气的人比谁都珍惜自己的身体，长时间在日头下干活，太阳一晒，不喝水就口干舌燥，他们对水的需求极大。 虽说临河，但经常有人在河边排泄生理需求，几个大男人有时还会比谁的最远，谁的最高，故而他们是不会去喝河里的水的，自己嫌弃自己的。 去旁边的茶铺呢，只为解渴的话，其实还是挺亏的，毕竟3文钱一碗茶呢，茶铺自然是想要他们买壶装水，这样赚的多。 可对他们干活的人来说，时间就意味着铜板，哪有时间点上一壶茶在那慢慢的品啊，只有咬咬牙狠下心买一碗茶来吃。 沈语听宋老二说了码头的情况，当下就拍板决定了，干。 沈语把如何烧制凉茶的方子告诉了宋老二。 饭后，两人又趁夜烧了两炉子的凉茶，加上沈语下午烧的两炉凉茶，一共四炉。 宋老大找了家里两个木桶，刷洗干净，刚好够放凉茶的。 上次给家里人买布，刘氏裁剩下了一些布头，沈语挑了两片大小尺寸合适的棉布盖在上面，等凉茶自然降下来温度。 为了让宋老二更好的认识他卖的凉茶是多么的有价值，沈语还特意盛了一碗给他尝尝。 宋老二尝了口凉茶，点点头，抿了抿嘴，嗯，喝完感觉确实凉飕飕的。 至于是否下火？ 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下火的功效吧，要不，怎么喝完心里凉凉的呢。 宋老二给自己加了不少心理暗示。 这凉茶，卖二文钱那是真的不贵呀。 既能解渴，又能下火。 码头工人最怕就是生病，病了也要强撑着起来干活，一家人的生计可都维系在这上面了。 宋家其他人看到宋老二喝完的模样，早就忍耐不住了。 宋老大给自己盛了一碗，喝完凉茶感觉抚平了他下地一天的疲惫，他连忙示意弟弟也喝一碗，弟弟在地里没帮他少干活。 刘氏也想尝尝这凉茶什么滋味，可惜沈语不让，沈语感觉凉茶太过于凉性，而孕妇体热，万一出现了什么反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连宋大宝想喝，沈语也只肯让他喝一口，不敢让孩子多喝。 看到家里人都认可了凉茶产品，沈语就让宋老二第二天挑到镇上卖着看看，宋老二直点头。 第二天一早，宋老二吃了两个蒿子肉馅的馍馍，就挑着担子，从家里出发。 路上有那好事的村民，问他卖的是啥，就要揭开棉布，宋老二一句“凉茶，两文钱一碗”成功止住了他，周围早就竖起耳朵的村民们听到是茶，也纷纷打消了好奇心。 茶么，拿树叶自己在家随便一泡不就是了么，哪还需要费那个钱去买。 开头好事的那人讪讪，还不忘挖苦一声：“一点子茶，也值得你费心挑到镇上去。” 宋老二瞪了那人一眼，把那人吓得远远抛开了，他也没有追上去与人理论的念头。 这么多年在外，他早已明白跟喷子做口舌之争无用，关键还是实力见真章，待自己将凉茶卖完之后，别人说啥都有什么干系呢。 他默默的将扁担换了个位置，重新挑起两桶凉茶继续往镇上走去。 第35章 码头 这一路上还遇到好奇的人去问他卖的是啥，但一听是茶都打消了要买的念头。 不买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没有镇口的井水划算。 就这样，宋老二把凉茶挑到了自己常干活的码头上。 日头渐起，他也不忙着吆喝，先选了个人来人往的显眼位置，看到人逐渐多了起来，摆好摊子。 在他摆摊子的同时，已经有几个人结伴往他这个摊位走来。 一听是凉茶，不是吃食，那几个人就面露失望之色，摆摆手，直言想找点儿吃的，这茶不顶饿。 宋老二也不着急，码头人多，这几个人不买，总还会有别人买的。 只是，这等来等去，来了一波又一波人，都是问了问，就走了。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来盛，他的凉茶愣是一碗都没卖掉。 宋老二开始坐立不安，心下有点慌了，不会今天挑过来的茶，又要原路挑回去吧。 宋家这边，沈语一大早也出门了，她今天是去薅枝丫刷分的，系统要求收集50种新的植株资源才能开启下一级商城商品兑换，为了能够早日吃到辣椒，她只能努力打工了。 该说不说，村里的树确实挺多的，比如隔壁院子就长了一棵梨树，只是，那是在人家家里呀，而且她这一路走来，大部分人家里都会种点树，像他们宋家的是石榴树，隔壁的是梨树，前面那家的是桃树，再前前面那家的是枣树... 只是沈语穿过来之后还没跟邻居们来往，就贸然要去人家家里薅枝丫似乎有点儿不妥。 愁啊。 就在沈语望着这些树发愁的时候，她看到前方大宝和七八个娃娃的身影。 今天大宝跟大头和大牛他们玩的是扮演将军士兵的游戏。 只见，大宝挥舞着他爹拿树枝给削的“尚方宝剑”，来了一句，“呔，看剑！” 大头、大牛那群娃看到大宝如此动作，纷纷配合到底。 “扑通”“扑通”。 溅起了一阵尘土。 沈语挥了挥尘土，过去跟大宝说，“大宝啊，奶给你派个活儿，干好了的话，给你们一人奖励一颗糖。” 娃娃们一听有糖吃，几个鲤鱼打挺就从土里爬起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太好了，有糖吃了。” “真的吗？三奶奶。” 原身的丈夫行三，所以这些娃都叫她三奶奶。 沈语笑呵呵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们问问大宝。” 自从他奶最近不断给家里带回吃的，还给他带了糖，带了大肉包子之后，大宝十分相信他奶的承诺，他一脸严肃的朝着大头、大牛他们说道：“放心吧，我奶不会骗人的。” 沈语看到大宝安抚好了娃娃们，于是就把她需要各种树的枝丫这事一说，一群娃娃纷纷把头点的飞快。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折自家几支树桠吗。 沈语看到他们答应的爽快，又叮嘱大宝看着点，可别让这群孩子把自己家的树祸害掉了。 “一棵树只许折一枝这么长的。”说着，她比划了一下半米的长度。 大宝拿手笔画了一下，他张开双臂，刚好够得上半米。 大宝重重点了点头，带着娃娃们走了，隐隐有了孩子王的气质。 沈语点点头，村里的树资源算是解决了，只是还不够多，看来她还是要去山里一趟了。 深山她不敢去，没那么深的地方总是可以的，正好上次回来的时候，有几处地方树木分布都比较茂密，而且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植株，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起采摘提交给系统。 沈语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山上走了过去。 而码头这一边，宋老二仍在苦恼凉茶销不动的事实。 难道，今天真的要把这凉茶原样挑回去了吗，那他昨天还在娘面前信誓旦旦承诺肯定没问题呢。 正在此时，李二四走过来了，他一眼就认出宋老二了，看到宋老二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看到他面前的摊子。 他拢了拢衣袖，上前拍了拍宋老二的肩膀，朝他挤挤眼道：“怎么了，老二，在愁什么呢？” 宋老二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李二四，他露出一丝苦笑。 李二四跟宋老二一起给同一个雇主干活过，他年纪稍长宋老二三岁，为人十分热心，宋老二刚开始来码头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李二四带着他摸清了这一行的行规，跟他说清楚了雇主们的忌讳，并且告诉他怎么接活更快一些。 宋老二十分感激李二四对他的帮助。 说句实在的，现在能有人给他搭把手，是真的在帮他了。 第36章 卖茶 这是沈语穿过来之后第三次来到山脚。 这次身边没有老猎人，她不准备去深山，就在这山脚附近找找树就行。 一眼望过去，郁郁葱葱，各种林木错落有致。 大树小树都有，大树她暂时爬不上去，先拿能够得着的小树下手。 不管是什么树的枝丫，她都不嫌弃，一律各薅一枝，然后就听见系统在那边加分。 “收获松树，积分+4。” “收获银杏，积分+5。” “收获大叶黄杨，积分+3。” “收获木棉树，积分+7。” ... 薅到最后，沈语都有些红了眼，眼前的所有能够得着的小树都被她薅了一遍。 她数了数刚刚提交给系统的种类，一共收集了12种树木，积分也不赖，加了62分。 看到又到账大一笔的积分，沈语喜笑颜开。 不愧是刷分利器，沈语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 只是这周围的小树都被薅完了，大树怎么办呢。 沈语折了一个长长的小树树干，尝试着够大树的枝丫，可惜，碰到了枝丫，但是由于没有弧度，所以没有办法把枝丫够下来，不过沈语并没有就此气馁，她四处一扫，找到了一棵合适的小树，上面正好有个弯曲的弧度。 她折下了这根树干，观详了一下，有点像英语字母的r。 沈语瞄准刚刚就看上了的那棵杉树，然后用r形树干勾了一下最边边的树枝，并且还崩了一下，企图折断它。 在沈语的作用力和树枝本身的重力影响下，那棵枝丫终于有些弯折了，沈语有些兴奋，继续找着合适的角度尝试勾下来。 终于，在经过十几次的尝试之后，沈语终于获得了一枝杉树的枝丫。 “收获杉树，积分+5。” 听到系统报的数字，沈语表示很满意，不枉费自己试了这么久，积分还算可以。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把这周围的大树枝丫，一个个尝试勾下来。 沈语喝了口自己配的凉茶，擦了擦刚刚因为多次尝试而流下的汗，继续投身刷分事业了。 码头宋老二这边，他盛了一碗凉茶给刘石头。 “石头哥，尝尝我亲手熬的凉茶，这个可去火了。” 刘石头伸手接过来，仔细瞅了瞅手中的凉茶。 “凉茶？兄弟你这是学了一门新手艺啊。” 说着一口喝掉一碗凉茶。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心底有些燥热，喝了这凉茶之后，像是抚平了心底的燥热一般。 “兄弟，你老实跟哥哥我交代啊，这凉茶莫非有什么奇妙的功效，哥哥似乎尝到了有药味，而且喝完之后，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凉爽不少。” 有药味就对了，宋老二跟刘石头娓娓道来这凉茶可是用了上好的药材，非常去火。 “去火？”刘石头脑筋一转，赶忙拉着宋老二的衣袖，追问道:“可对那口舌生疮也有奇效？” 口舌生疮，娘好像提到过是对这一类上火病有效果的，只是看刘石头这么焦急的样子，宋老二不敢轻易应下。 他试探问道:“石头哥，可是家里有病人？” 刘石头看到宋老二这问话就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他放下宋老二的衣袖，缓了缓呼吸，清了清嗓子，才郑重与宋老二说道:“你可知我能在这码头上立足可全赖了谁？” “自然是县里王员外家。”宋老二十分肯定的回答。 他不知听了多少遍四哥与他说过，镇西王员外是个顶顶的大好人，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举家都搬迁到县城开铺子，只留了几个老人看守镇里老宅，故而他刚刚说的是县里王员外。 王员外航运生意起家，当年在码头护了好几次，刘石头曾说过“没有王员外就没有他刘石头的今天”。 莫不是这病人是...？宋老二心底有个猜想。 看到宋老二的神情，刘石头就知道他想歪了。 “这次不是王员外的事，是我上次去他家做活，似乎隐约听到他们在讨论县令的长随在求医问药，我就听了一耳朵。” 原来，自从那位新任的祝县令走马上任以来，整个秀灵县暗地里就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县上的那些地主老财们、富甲一方的员外们，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他们绞尽脑汁地想要打探出这位新来的县太爷究竟有何喜好。 然而，这位祝县令就跟个磐石似的，任凭你们各种金银财宝、珍奇异宝如潮水般涌来，对送来的礼物一概拒收。 这可把大家给愁坏了，毕竟，摸不准县令的脉，他们这群地头蛇也不好混呀。 就在日夜打探间，终于有了收获：县令家中的长随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频繁地出没于镇上的各大药铺和药堂之间。 王员外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第37章 蕨菜 一番打探之后，才终于得到一个宝贵的消息： 似是县令的内宅夫人刚到三青县之后，就百般水土不服，口舌生疮，药铺、药堂开了下火的药，却不见好，反而有愈来愈重的趋势。 怪不得那长随成天往那药铺上跑呢。 王员外他们也是百般抓耳挠心，恨不得自己就上去把这病给解了，以换取在县令面前的好感。只是连县城都看不好的病，他们也只能先去府城找大夫了。 刘石头昨天过去王员外家送鱼，听到的就是王员外吩咐府里的好手轻装简从，去府城请有名的大夫。 他也知道这是一次在县令面前长脸的机会，可惜他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把子力气可堪使用。 使蛮力他会，可是这看病救人他可不会啊。 他只好无奈的与这次机会擦肩而过。 但是，他刚刚尝过宋老二的凉茶之后，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假如宋老二的凉茶真的对口舌生疮有效，那他刘石头就一步登天了。 看着刘石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宋老二沉吟许久，判断着刘石头说话内容的真实性，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他娘确实说过能下火，还能治口舌生疮。 宋老二不再犹豫，他重重的点点头，这一把，他赌了。 刘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摊子也别摆了，坐我那驴车，我们现在赶紧去县城送茶。” 两人把摊子一收，宋老二拿着棉布重新盖好两个大木桶，这一路上灰尘挺多的，既然是给贵人送茶，那他自然要讲究一些。 把所有东西都放到驴车上装好，两人就趁着日头往县城赶去。 沈语努力到现在，收纳植株种类已经增加到17种了，现在系统里面的总积分都167分了。 林子深，日光不易透进来，沈语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她决定收工，回去吃儿媳妇做的午饭咯。 宋家。 刘氏照例在厨房忙碌着。 今天她做了1个凉拌蕨菜，这蕨菜还是前几天婆婆他们在山上采的，蕨菜需要在水里泡两天才不会发苦，故而今日才吃上。 蕨菜焯水完毕捞出来，过一下凉水，再放到空碗里，拍几个蒜瓣子弄成蒜末，加上醋，刘氏纠结犹豫了一下，才又加了一点点猪油，猪油配蕨菜特别香，现在家里日子好了，她现在可以过上支配猪油的生活了。 搅拌均匀，一盘凉拌蕨菜就好了。 昨天晚上剩下的五花肉还有一些，再把五花肉给炖了，等待五花肉的锅冒泡的同时，她又蒸了一锅米饭。 现在白米饭随便造，她都没有感觉了。 婆婆真好，让她又回到了随便吃白米饭的生活，爱婆婆。刘氏在心里给沈语疯狂比心。 沈语不是空手进家门的，她在上次发现的那片竹林里又挖了一些竹笋和竹荪，全都带回来了。 刘氏看到婆婆背篓里又装满了东西，她没有丝毫嫌弃都是素菜，反而是看到了竹荪十分惊喜。 “娘，咱今天又可以加菜了!” 沈语点点头，跟刘氏一起把带回去的菜归置好，然后去院子里侍弄她正在学着炮制的药草了。 她跟着系统里的医书学过几种简单的炮制药草的方法。 其中，最简单的炮制方法就是晾晒。 需要好的天气，连续晾晒直至药草没有水份了，方可入药。 这些药草都是她前几天去山里采的那些，当时一半晾晒，一半拿去镇里换钱了。 现在留在院里的这些也被她精心的放在簸箕里，每日翻个，查看是否有水汽。 现在早晚露水重，她都是早晚拿回自己的房间，白天才拿到院子里的。 就是怕水汽把药草弄湿了，然后就功亏一篑了。 沈语翻腾着这些药草。 嗯，不错，状态都还蛮好的，再等几天就差不多炮制好了，到时候拿去镇上卖，价格要比生药材贵上很多。 更多的好的药材都在深山里，但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贸然进深山她是不敢的。 看来要加强锻炼了，毕竟，也不能一直依靠女婿向礼不是。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进山，她也应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考虑，多锻炼，总会让人变强的。 古代的生存医疗条件差，虽然她现在莫名其妙绑定了个系统，或许未来能在生存医疗等方面帮助到她，但是一切都是未知数，靠人不如靠己。 如果她能把这具身体锻炼好，不易生病，那就大大增加了抗风险能力，提高了在古代生存的生存率。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第38章 分糖 大宝和大牛他们兴高采烈地扛着满满的战利品，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宋家。 当他们踏入院子时，那堆积如山的成果瞬间吸引住了沈语的目光。 沈语惊了，这群小孩的效率是真的高啊！ 娃娃们的小手都紧紧握着一到两支粗壮的树枝，那些树枝粗细不均、长短各异。 尽管其中存在一些重复的品种，但这并不是问题，只要有沈语能收录到系统的品种就行。 除了熟悉的大宝和大牛之外，队伍中还多出了好几张陌生的小脸。估计是大宝他们在找树枝的时候，新来的孩子们听说有糖吃，也加入了薅自己羊毛的大军。 沈语让他们放到院子一角，安置好这些树枝树桠，等过会人没了，她再自行收录到系统就可以。 看到孩子们很听话的把树枝放回沈语指定的地方，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沈语。 沈语拿出早已给孩子们准备好的糖。 这是麦芽糖，是沈语昨天去杂货铺子买的。它的颜色宛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粘性和流动性，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凝固的流体。 口感细腻温和，不会过于甜腻。 村里的孩子只有极少数能在重要的节庆日子里吃到一份麦芽糖。 沈语把麦芽糖给了大宝，让大宝分给孩子们，她笑着走进厨房，帮刘氏一起准备午饭。。 大头大牛天他们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麦芽糖半分，挂着鼻涕的二狗还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大宝拿着麦芽糖开始分糖，孩子们欢呼起来。 “大头，你一块。” “大牛，这是你的。” ... 大宝一边掰着糖块，一边分派给孩子们。 大头没忍住，刚分到手的糖就舔了一口：“真甜！”然后慢慢的舔，一口一口的品那丝甜味。 也有学着大头慢慢的舔糖的，怕吃太快吃完了。 也有节省一点的，舔了几口就收起来，想留着慢慢吃。 还有愣是一整块全塞嘴里去的，然后挤眉弄眼、吱哇乱叫，示意伙伴们快看：他牙被粘住了，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糖分好了，孩子们不欲多留，这会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现在家家户户谁都条件不好，在人家家里吃饭，被自家大人知道了，那绝对是要挨一场臭骂的。 “大宝，我们走了！”大头、大牛他们跟大宝打好招呼，双手紧紧地捧着刚刚分到的糖果，生怕掉到地上去，至于尝尝味道像一群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朝着自家方向飞奔而去。 这边厢，大宝也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那份的糖果。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瞬间一股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这股甜味让大宝也绽放了甜甜的笑容，他忍不住将整块糖塞进嘴巴里，一瞬间，香甜浓郁。 “哇，麦芽糖真是太美味啦！”大宝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只可惜啊，爹娘平时很少给他买这种好吃的东西，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孩子吃糖，自己却只能干流口水。 不过好在奶奶给力，让他又尝到了甜甜的麦芽糖。 厨房的活基本完工了，沈语端着饭盆去堂屋，看到大宝在院子里吃糖，她跟大宝嘱咐了一下： “大宝啊，吃完糖记得漱口，小心蚂蚁闻到甜味去你牙里了，然后洗个手，马上吃饭了。” 蚂蚁的威慑力果然很大，大宝听完沈语的话，就乖乖从院中的木桶舀了一瓢水，然后漱口、洗手，完成奶奶的吩咐。 宋家堂屋。 餐桌上，满满一盆热气腾腾、晶莹剔透的大米饭，这已经成为了标配。 一旁的碟子中，盛放着一盘色泽鲜艳、青翠欲滴的猪油拌蕨菜。嫩绿的蕨菜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与之相伴的是那浓郁的猪油香气，两者相互交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今天刘氏炖的五花肉并没有延续昨日的红烧肉做法，而是做成了干豆角炖五花肉，豆角烀的极为烂乎，五花肉也十分软绵。 干豆角是刘氏上午特意拿着她泡好的蕨菜去跟她的表妹换来的。 去年刘氏表妹的豆橛子是个丰年，生吃吃不完，炒菜吃不完，再放就放老了不能吃了，于是刘氏表妹就晾晒了大量的干豆角。刘氏不像她表妹那样会晒豆角，故而经常拿了其他的菜跟她表妹换一些豆角。 还有一大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竹荪筒骨汤摆在桌上。那清澈见底的汤汁中，漂浮着呈网状的竹荪，还有几块筒骨带着肉在汤下沉浮。 刘氏还做了一个竹笋炒肉，鲜嫩的竹笋搭配上肉片，极为清爽。 第39章 缓和 宋老大回到家中，就见到家里一切井然有序，晒好的药草整整齐齐放在院子一角，只是另外一角不知怎地多了好多树枝，不用想，一看就是他娘的手笔。 他加快脚步，放下农具，靠着院墙伫立着，又就着廊下的留着的水洗了洗手和脸。 每日做活的锄头等农具，只要人不在地里就得拿回去，铁器可不便宜，万一要是被别的村民顺走了，那他可是哭都无处哭去。 “娘，媳妇儿，大宝，我回来了”他朝着堂屋坐着的几人大着嗓门喊道。 刘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呗，你还吼一嗓子，差点没把肚子里这个吓到。” 宋老大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走到刘氏旁边，弯了弯腰，讨好的摸了摸刘氏的肚子，憨憨的笑着。 又跟沈语说道：“娘，我今日下地，把昨天您带回来的稻种都种下去了，我跟您说啊，那稻种可不了得，个顶个的大，昨日看的时候还没这么大感觉，今日下种的时候，我才算是反应过来，这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缘啊。” 刘氏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的动作，现在婆婆还在这呢，就直接上手了，这像什么话。 不过沈语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俩的小动作，只跟宋老大继续着稻谷的话题：“是吧，我那天也是看那个番邦人不像是骗人的样子，这种子是真的好，不过就是贵了点，正好我跟你姐夫二弟他们在山上采药赚了点钱，所以我才能包圆他那边的稻种，也算是运气吧。” 大宝在旁边很有眼色的捧场：“哇，奶奶，你太厉害了吧！” 沈语觉得大宝这情绪价值给的真到位，于是给他夹了一筷子五花肉。 “行了，老大，边吃边说吧，别搁那站着了。” 宋老大应声“欸”，坐在刘氏一旁。 他的饭刘氏早已经给他盛好，他自己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 吃进口里，闭目品味。 “嗯~是这个味，我就好这一口。”他双目含情的看着刘氏，刘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 “吃吧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老大嘿嘿一笑，转而问沈语：“娘，我看您在院子弄了好些个树枝，是不是有什么用啊？” 沈语点点头，含糊的应了声：“是有点作用。” “那您等我今天下完稻种的，明天我就有空了，我给您再薅一些树枝。” “可以呀，一棵树只薅一枝就行，村里各户人家的别去了，我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村的树枝子了，你要真想弄，到时候跟你姐夫一起，去山里给我弄一些来。” 宋老大一边咽下凉拌蕨菜，一边连连点头。 “行，我今晚就去找姐夫，让他带我进山。” “嗯，再顺便带点米和布，还有糖过去，给你姐和你外甥女的。” “好。”宋老大对于自己家跟向家恢复往来并不意外，他心里也盼着娘能够跟姐姐和好如初，毕竟姐姐当时出嫁向家也是为了宋家好。 而且小时候家里还富裕的时候，姐姐就一直照顾他们几个小的，等到爹病了之后，家里境况大不如前，娘费心爹的病，对于他们几个疏于管教，都是姐姐教他们认字、干活、做人的。 他对姐姐的良苦用心是十分感激。 只是娘的性格比较执拗，自姐姐没有如她所愿嫁给了一个猎户之后，这么多年来，一直冷眼看着向家和姐姐，两人从不亲近。 他也多次偷偷去看过姐姐和外甥女，向家那边虽然日子也艰难，但多少还是维护姐姐的，尤其是向礼，凡事也是先紧着姐姐。 所以他才对姐姐那边的生活放下心来。 如今娘对于姐姐的态度有所缓和，他乐见其成。 若是两人能够重归于好，他宋家更是姐姐的后盾，就不用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向家孤苦无依，毫无娘家支援。 宋老大欣喜于沈语的改变，更是吃得大快朵颐。 大米饭，凉拌蕨菜，竹笋炒肉，干豆角炖五花肉，他又喝了一碗竹荪筒骨汤，溜溜缝。 吃毕，他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看着桌子还剩下的菜。 可惜了，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其他几人虽然很努力，但是显然没有宋老大有战斗力。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觑着婆婆的脸色，“娘，我忘记了今天小叔子去县学了，所以中午饭还是照着前几天的例，做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多了。”说着她还用手指捏了一个“ok”的手势。 第40章 王员外 沈语看着她的手势，居然神似她穿之前非常火的一个手势，她不禁感觉到有些好笑，一下子笑出声来，还喷了几粒米落在对面大宝的手臂上。 大宝早就吃完了，现在是他例行听大人聊天的时间，他可喜欢听大人聊天了，但是，他不喜欢大人喷饭啊！！ 不过谁让对面是给他糖吃的他亲奶呢？ 他忍了下来，举着手臂，生怕这几粒珍贵的米掉在地上了，飞奔着朝着后院的鸡圈跑去，他养的那些咯咯哒们今天可以加餐了。 刘氏和宋老大看着沈语的笑容，两人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两人怎么可能想到，仅凭刘氏这个手势，如果放到沈语生活的那个年代，那可是要痛失某个国家市场的。 沈语也不跟他们解释太多：“听到你提起来老三去了县学，我才想起来老二在镇里，也不知道那凉茶卖的怎么样，一时之间有些担心，所以才有些失态了。” 刘氏和宋老大信了吗？ 沈语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解释只有这个。 只见听了这牵强无比的解释，两人木木的点了点头，强行说服自己，娘那就是担心，绝对不是听到什么笑话的反应。 “是啊娘，还不知道老二怎么样了。”宋老大也附和着，刘氏在一旁神情坚毅的点了点头。 * 灵秀县。 王员外家门口。 刘石头和宋老二下了驴车，到主人家了，不可骑驴长驱而入，这可是不尊重主人。 刘石头向门房的门子说明了来意，一个门子就去府内禀报。 人有人道，驴有驴道。 他俩把驴车上的凉茶卸下来，就有一个专管骡马的小厮过来，笑嘻嘻的朝着刘石头笑道：“石头哥，又来送好东西了啊。” 刘石头摆摆手：“一点点小玩意儿罢了，在你们眼里哪里看得上这些。”说着掀起来盖着的棉布，几个门子小厮看得明白，是茶水，心里倒是奇了。 这刘石头怎么连茶水也往老爷府上送了呢？ 刘石头复又盖上棉布，然后朝那位专管骡马的小厮和几个看门的门子：“今日弟弟出来的匆忙，忘了给几位哥哥准备点茶水糕点，待我下次过来，必定要给几位哥哥带那禄羽坊的糕点。” 听到这话，这几个门子小厮有点失望，这个刘石头，平日里都挺懂事的，还以为这次也带东西来了呢，不过几人也没生气，反正人又不是只来这一次了，他既然说了下次，那肯定下次是会带的。 见两人卸货完毕，门子引着两人朝着侧门走去，管骡马那小厮牵着驴绕了个圈，从后门进了牲畜棚子。 以石头的身份，能走侧门也是亏得他在王员外面前有点面子，他为人也机灵，懂得钻营，经常带了些小物件来王家，门房的门子都不知吃了他多少糕点和茶水，王员外见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手里漏了不少活给石头。 不然像这种贵人家，他们这些身份的平民别说走侧门了，能够从后门进都了不得。 宋老二跟着刘石头，他第一次进县里的大户人家，见王家的规矩大，光看门的门子就有四个，就连小厮也是各司其职，还有专管骡马的小厮，不禁拘谨了一些，刘石头见到宋老二不言语，提着凉茶木桶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提点了一句：“老二，放松，待会见我眼色行事。” 宋老二点点头，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把胸中的那一口浊气吐了出来，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王家的门子引着他俩去了茶房，让两人等候通传就是，渴了就自己倒点茶吃。 刘石头谢过门子，拉着宋老二坐下来，自己拿了杯子和茶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兄弟，来吃杯茶缓缓，赶了这一路，也松口气。” 宋老二接过茶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那王员外会不会见他们。 刘石头猜到宋老二在担心什么：“放心，兄弟，你哥哥我在王老爷这里还是有点儿薄面的。” 书房。 “要见我？”王员外沉吟了一下：“你把他们带到偏厅吧。” 小厮应声“喏”。 看到王员外答应见他们了，宋老二有点开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了，万一自己带的东西不能得到认可，岂不是今日这一日功夫就全白费了。 刘石头显然比他乐观一些，他拍了拍宋老二肩膀：“咳，兄弟，别担心了，已经到这了，咱就走吧。” 宋老二也将摇摆不定的心思一收，两人提起木桶就去了偏厅。 第41章 菊花 偏厅内。 “你们说的可当真？”听了两人的话，王员外十分吃惊。 刘石头肯定的点了点头，“员外老爷，这可是我这兄弟家里祖传的配方，我亲自试了，绝无问题。” 宋老二眼睁睁看着自己娘随便拿出的一个配方就成了他们家“祖传”的配方，见王员外看向他，似是在确认，他随之僵硬的点点头。 王员外并未在意宋老二的僵硬，在他看来，宋老二就是一个乡下人而已，不失态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招招手，两个在旁边侍立的下人掀开木桶上盖着凉茶的棉布。 王员外吩咐道：“去跟李大夫说一下吧，让他安排人试试药。” “喏。”两个人提着木桶出了偏厅。 宋老二和刘石头也被留在偏厅了，王员外的意思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俩不能走。 不过这次待遇显然比刚进来时要好很多。 不一会就有几个婆子丫鬟搬来饭桌，布上了菜，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再加两碗米饭。 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忙活了一上午，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 也不顾的形象，就开吃了。 只是吃这第一口宋老二就觉得这个米饭没有自己家的好吃。 自家的大米饭，香味更浓一些。 哎，还得等晚上回家才能吃上自家的米了。 王员外看着李大夫给两个患了口舌生疮之症的下人试凉茶。 一碗凉茶下肚，两人脸色皆是一喜，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向王员外禀报：“报告老爷，我感觉我的舌头没有那么疼了。” 李大夫也尝了下凉茶，品了品：“这凉茶确实有下火之效，不过似乎是少了一味菊花，若是加上菊花，想必败火之效能够更甚之。” 要是沈语在这，肯定会给李大夫竖个大拇指。 她可不就是少了一味菊花么。 现在是春天，菊花和菊花苞都采不到，所以她只能用其他能采到的药材，因为都是下火的功效，所以也有那么一些效果，若是加上菊花，那效果更好。 现在启动资金还没有那么多，她也不可能专门去药铺买菊花，用其他几个药材也能凑合做出凉茶，还不如把有限的钱先用在当前最迫切的地方，改善家庭情况。 王员外听了李大夫的话，追问道：“那现在这药是否对县令内宅的症状呢？” “能对得上十之七八。” 十之七八，据他从药堂那打听的情报来看 ，这个功效已经比药堂给开的十之五六好上许多。 他下定决心：“来人，重新准备器皿，再准备一些冰块，包装一下凉茶。” 就这样，凉茶被倒入精美的瓷瓶中，每3个瓷瓶做一行，共9个瓷瓶排在托盘上。 还拿着冰镇着。 王员外叫了他随身的仆从和李大夫一起，坐上马车，往县衙去了。 县衙后宅。 听说了王员外等人的来意，祝县令奇了：“真有那么神奇的药？怎么整个灵秀县没有一家药堂有这个药。” “听说是他们祖传的方子。”来人恭敬的回禀着。 陈县令对这个答复不置可否，早在他们打探他家内宅的病情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若是他们真的有这种神奇的药，为何不一早拿出来，现在这都过了五六天时间了，才拿出来。 祝县令从鼻腔中发出了“嗯”的声音：“请他们进来吧。” 王员外的随身仆从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跟上前来，就在祝县令以为又是老套的假借送药之名来送礼的时候，王员外掀开了礼盒盖子。 露在眼帘的是9个瓷瓶，且都用冰块冰着。 看这模样，好似不是送礼。 祝县令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这是何物？”祝县令指着瓷瓶。 王员外恭敬施了一礼：“禀告大人，此乃我家中祖传之药，名为凉茶，不值几个钱，唯有一处，此物可下人心火，对口舌生疮有奇效，如今祝大人初来我们灵秀县，一路风尘仆仆，老朽特来献出我祖传之宝，预防水土不服，县令保重身子，才能使得我灵秀县人人安居乐业。” 祝县令暗骂一声“这个老狐狸”，他俩都知道，这个药是为了祝县令的内宅夫人准备的，只是这个老狐狸若是直截了当说出来，那未免有窥探县令阴私之嫌。 现在他把这个作为祖传之宝献上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凉茶又不是金银珠宝，只要有方子和药材在，就能做出许多。 他若是不收，那这老狐狸肯定又要说不收的话，灵秀县民心难安，人心惶惶之类的话。 第42章 成了 而且这老狐狸刚刚有一句话说到祝县令心坎上了，就是这个东西不值钱。 祝县令寒窗苦读十五载，一朝得中，正是心高气傲之时，第一次谋官就谋了个外放，正是想在灵秀县大展身手，故而刚上任时这些地主老财送来的礼物他一概不收。 只是没想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刚到这边就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患了口舌之疮，这几天总也不见好，给他急的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所以这个东西，既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不值钱，又对症妻子的症状，那他就可以收。 祝县令终于在王员外和自我攻势下，决定收了凉茶。 既然礼物都收了，那也不能马上就让人走。 他略略留了一下王员外。 王员外欣喜若狂，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歪着嘴角陪着祝县令吃了半盏茶，话了会家常，看到祝县令有些心不在焉，猜到祝县令是担心内宅，所以他就起身告辞了。 今日来县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进去的时候有礼盒，出来的时候空手，估计也应该让那几个老不死的抓心挠肺猜测他到底给县令送了啥。 不过他可不会说，让他先保留这个秘密吧。 王员外上了马车，就不用再顾忌在县令面前的形象了。 “哈哈..”他大声的笑着。 早在马车上等候的李大夫看他这样就知道是成事了，他拱了拱手：“恭喜老爷。” 王员外又开始矜持了起来：“先别急着恭喜，祝县令那边只是收下了，只成了一半，要最终成不成还要看后续。” 想知道能不能成直接看县令的长随祝云追马车的速度就行了。 祝云愣是从城东追到城西，眼看着马车快到王家门口了，他才追上马车。 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不忘行礼，斟酌了一下用词，问王员外家是否可还有成药，他们要出钱购买。 这下稳了，一看就是他们送的药有效果。 可把王员外高兴的，他大手一摆，把人好生请进宅子里，又吩咐人去装凉茶，装了足足30个瓷瓶。 这么多瓶子，祝云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可拿不回去啊。 王员外安抚他不用着急，他派人送他回去。 祝云坚持要留下五两银子，笑话，王员外怎么可能留下银子。 不留银子才是人情，留了银子就是两清了。 王员外坚决不要银子，反而还给了祝云一个荷包，把个祝云夸得晕头转向，然后带着30瓶冰镇凉茶上了王员外给准备的马车。 目送马车扬长而去，王员外大喜，这个刘石头真的是他的幸运星啊。 之前他还是个镇上的小商人时，在码头帮了一把刘石头，恰巧被一个常走南北航线的大商人看到了，于是认为他这个人不错，给他投了大笔本钱，他才能一举赚到数倍财富，还成功在县城安家，且有不少影响力。 现在刘石头带着他的凉茶过来，又成功让他在县令面前露了脸，有这个情面在，不时就能在同行面前扯扯虎皮，他做生意也会越来越顺。 只是还需得跟那...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商量一下转让祖传药方之事。 宋老二跟刘石头在偏厅是左等右等，两人吃了一肚子茶，连茅厕都去了三四次了，正是急不可耐之时，就见王员外笑容满面走进偏厅。 “石头，你送来的凉茶确实有效，你可帮了叔的大忙啊。”王员外上前握住刘石头的双手。 可怜这刘石头何时被王员外这么亲切的对待过，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也没想到这凉茶的威力这么大，直接让王员外成了他“叔”了。 刘石头不禁又在心里感谢了宋老二几分。 “你这兄弟，是叫...” “宋老二。”刘石头提醒了一下 “哦对对对，老二啊，我对你家的凉茶十分满意，作价几何？” 凉茶的价格早在家里沈语就与他算好了。 一炉子凉茶可以产出二十碗，一碗两文钱，刨去一碗损耗，能够获利38文钱，成本是三文钱，总共做了四炉子凉茶，那就是能卖152文钱，刨去12文钱的成本，利润差不多是140文钱。 运到县城的驴车是刘石头的，不费自己脚力，还在这吃了一餐饭，又省了几个干饼钱，所以宋老二没将运费算进去。 “员外老爷，不算桶诚惠140文，算桶的话就160文。”宋老二老实回答着。 王员外惊了。 他叱咤商场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人。 第43章 祖传权 说实在的，他早就已经做好宋老二会要一个高价的准备。 当然即使他被要一个高价也会给的，几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完全不能跟在县令面前露脸的份量比。 只是没想到这宋老二这么实诚。 王员外也调整了策略，开始打起了“真诚牌”。 “老二啊，你是石头的兄弟，也就是我的侄子，叫我一声叔不过分，你开价140文，我开二两银子。” 听到王员外开口说出的二两银子，两人都有些错愕，刘石头还用小指头挖了挖耳屎，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两人的惊愕场面，王员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凉茶的钱，是买断他家“祖传权”的钱。 王员外本来打算出至少五两拿下这凉茶“祖传权”，只是没想到这宋老二还是个二傻子，明显看出来凉茶对他很有用，却只开出140文的价。 王员外越发觉得他心血来潮帮了刘石头的举动太对了。 “没错，叔给你开一两银子，只是有一条，除了凉茶，你的配方我也要，另外除了我之外以后不许再卖给其他人。至于石头，我码头上新来了一批香料，你做这次运送的头。” 刘石头听到是个肥差，而且还当上了管事的，顿时喜不自胜。 香料好啊，香料油水大，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他半年的花销了。 他连忙用左手手肘推搡宋老二，让他赶紧应下。 只是宋老二显然没有被一两银子的喜悦给冲昏头脑。 他迟疑的跟王员外说着：“员外老爷，这配方的事情我不能做主，得回去问我娘。” 听到不能马上如愿，还有波折横生，王员外强忍住心下的不满，脸色未变，笑眯眯的对两人说：“这样吧，叔送送你们，顺便跟你母亲商量一下这配方的事情。” “祖传权”的事情一日不能落定，他就一日不能安心，万一这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办，要是让其他同行打听到了，把他给截胡了，那他以后在县令那边岂不是丢了脸。 所以他十分着急把事情给落定了。 只有落地了，才能放心。 看到王员外这么热情，再加上一旁的刘石头不断发来的眼神示意，宋老二只能答应了王员外的请求。 一番安排下，王员外坐上了一辆马车，宋老二和刘石头两人共乘第二辆马车，至于刘石头的驴车，也不用刘石头自己操心，自有管骡马的小厮驾着驴车在马车后面远远缀着。 一行人朝着青云村扬长而去。 * 青云村。 槐树下拉闲白的几个闲人老早就看着这几辆马车了，众人惊奇，纷纷围了上来，对着两匹高头大马指点个不停。 等到两辆马车一辆驴车停在宋家门口时，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马可是个稀罕物，尤其是在农村人眼里，他们有可能一生都没见过马，只能在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听说过这种生物，这种稀奇程度，就跟沈语生活的那个年代的兰博基尼一样，还是限定版的那种。 一匹普通的成年马驹就要20两银子，但对于农户来说，三两银子就够一家人生活一年了，当然不是生活的很好的那种。 像宋家现在这样顿顿有肉有米的，三两银子肯定打不住。但是你要是顿顿吃豆饭，偶尔吃点儿大米和豆子掺的饭，按照一天两顿正常的量，平时紧巴点，家里没人生病或者能靠自己扛过去病情，过年还能有余钱吃肉呢，这也是青云村大多数人家过活的现状。 王员外在贴身仆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宋老二和刘石头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 看到马车最后停在宋家，宋老二还从马车上下来了，激起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声。 宋家是发了吗，现如今都有了坐马车的客人了，宋老二还坐在人家马车里了。 上次看到沈语挖草的王大娘不以为意，她不屑地咂咂嘴，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跟自己常拉闲白的那几个人说道：“他家都穷的吃草了，要我说，说不定是这宋老二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让人家给押回来要找事呢。” 有几个跟她玩的好纷纷附和，旁边另外一个大娘听到他们说的话，迟疑的说道：“我看好像不是这样啊，前面那个老爷对宋老二很客气的样子。” 以王大娘为首的几个大娘纷纷对这个大娘展开了言语攻势：“宋家吃草可是我亲眼见过的，要不是穷的没办法了，谁去吃草啊。”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把这个质疑的大娘说服了。 这时，沈语推开了院门。 她老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人声吵闹。 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是在她家门口。 看到沈语开了门，王员外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老二，这位是？” 宋老二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娘。” “弟妹好。”王员外含笑着向沈语问好。 哟？这阵仗，沈语一时半会摸不清出啥事了。 看到旁边看热闹的人很多，她就先把在门口伫立着的几位请进家门了。 怎么着也不能给人白看热闹不是？ 门一关上，见到王员外对沈语客气的态度，刚刚还嘴硬的王大娘现在也有点虚，但是让她低头那是不可能的：“反正我就是看到他家吃草了。” 刚刚质疑王大娘的那人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她了。 开什么玩笑呢。 这坐马车的老爷亲切的喊沈语“弟妹”，有王员外这样的亲戚，宋家现今的生活还能差到哪里去。 宋家院内，沈语把王员外请到了堂屋，并且倒上了几杯自制的凉茶。 村里的大叶子茶对于这种员外老爷来说自然是拿不出手的，现今家里也就凉茶是个稀罕物，而且宋老二今日去卖凉茶，回来凉茶的木桶也没了，想必这位员外老爷是为这凉茶而来的。 借着这个功夫，她也把宋老二拉到院内问了个清楚。 原来，凉茶在老二常待的码头那并无销路，人来人往的码头都没有销路，那想在其他地方摆摊打开市场那也会很难，看来她还得再想想换个品类了。 而今日到家里的则是包圆了她家凉茶的王员外，要买她的配方，还不许再卖给别人。 得知王员外用凉茶帮了县令的大忙，还只给她开出一两银子的“高价”，这是真的把她当那不懂的农妇了。 沈语冷笑一声，跟宋老二说了句：“我知道了。” 进到屋内，王员外抚了抚须，跟沈语套近乎：“弟妹啊，我今日来一是来认认门，二呢，想必贤侄已经跟你说了，我想收购你家凉茶的配方，一两银子。” 王员外对于自己开的价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因为前面宋老二的开价已经让他认定了，这就是一个老实的农户，那么教养他的母亲，又哪来太多见识呢，所以他很有自信，把配方压价到一两银子。 只是，沈语很干脆的回绝道：“王老爷的来意我刚刚已经听老二说了，只是员外老爷不知，这配方是亡夫留下的，他去之前叮嘱过，此方是我家安身立命之本，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售与他人。” 不到万不得已，那就是条件没谈拢，达到条件还是可以出售的。 王员外仔细思量着沈语话中的含义，没想到宋老二是个老实憨厚的，他的母亲却是如此奸猾。 可恨啊可恨。 王员外不禁加了个筹码：“弟妹，我是诚心想要你家方子，这个凉茶我服用了之后感觉通体舒坦，火气都去了不少。” “王老爷既然这么喜爱这凉茶，我们可以每隔三日往县城去送凉茶。” 第44章 成交 看王员外迟迟不加条件，沈语也索性装傻，把话题绕到给他送凉茶上了。 王员外赔笑说着：“弟妹说哪里的话，每隔三日来县城送凉茶，那不把我侄子累着了，而且我实话跟弟妹说吧，我前些日子刚盘下来个茶楼，正愁楼里没个特色茶点，你这凉茶可不刚好对我的胃口，所以我想找你直接把方子买下来。” 见沈语沉默不语，王员外咬咬牙，开口道：“五两银子，我出五两银子，买断配方。”说着还比了个“五”的手势。 沈语见到王员外加价了，知道他这是诚心想要这配方，于是也不跟他多废话，直言道：“十两银子，除了我家自己日常做些卖给散客，不再把配方卖与他人。” 王员外见到沈语开了十两银子，暗自恨恨这沈氏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已经在县令面前夸下海口，这是他家“祖传”的茶，此时他必是要拂袖而去的。 只是现在配方还没到手，他可不敢得罪沈语，只得小心翼翼的跟沈语商量着：“弟妹，这银子是不是太多了呀，你给看看能不能少点。” 见到王员外软和了态度，沈语也跟着卖惨，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哭哭啼啼道：“王老爷，不是我不想便宜，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破屋破瓦，家里孕妇还有个未出生的孙儿。亡夫当时也是嘱咐过我，若是生活艰难可以卖配方，只是万万不可贱卖，所以我这也是不敢忤逆亡夫的意愿啊。” 王员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想到本来打算一两银子低价拿下的配方，现在被抬价到十两银子，而且这个沈氏油盐不进，完全不像那种老实的庄户人家，王员外在心里暗自骂了“狡诈”两个字。 他可没想过是他想先坑这家人的。 事已至此，如果不拿下配方，在祝县令那边没法交待，而且这个凉茶吧，它确实是有市场的，王员外只有妥协了。 他示意下人拿出来十两银子的程仪。 看到一字排开的十个一两重的小银元宝，这钱来的，是真快啊，想想系统里面还有那么多知识呢，能换多少银子啊。 沈语，你不对劲啊。 她差点被这银光闪闪的银元宝迷惑住了眼睛，银元宝虽然可贵，可是苟住更重要啊。 一个乡村的农妇，动不动拿出这个配方，那个配方的，一次两次还好解释，多了是真的没法解释啊，到时候要么就会吸引到不怀好意的人，要么就会被归为村民眼中的“异类”。 沈语联想到那些不好的后果，炽热的心很快恢复平静了。 见到王员外这么爽快就拿出银子，沈语也不再跟他磨叽，默背出了配方。 跟着王员外的仆从早就拿出备好的纸笔记了起来。 写完之后还给沈语确认了一下，沈语看了一下没问题。 两人这才算是交易完成。 沈语收了十两银子，心情大好。 王员外却并不那么美好，强撑着欢笑就告辞要走，沈语也不多留，让宋老二送送就行了。 刘石头感激的拍了拍宋老二，跟王员外一起出了门。 宋老二把两人送出门，隔壁的李铁牛夫妇正搬了梯子靠在院墙上看着他们院子里发生的热闹。 只是不巧，他俩这个视野看不到也听不见堂屋内沈语和王员外他们说了啥。 搬来梯子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参与感，从而在村里八卦占据主导地位。 李铁牛在梯子上兴奋的跟自己的妻子吴氏说：“出来了出来了。” 吴氏拉着李铁牛让他下来，她也想上去看看热闹呢。 李铁牛不想下来，他蹲守了这么久，可才刚刚看到人呢，怎么能说下来就下来呢。 两人差点没打起来，正在推搡之间。 梯子倾斜的弧度越来越危险。 只听“啪”的一声。 梯子在两人拉扯间翻了，也把在梯子上的李铁牛摔了个结结实实。 稻草堆成的草堆缓冲了一下，李铁牛摔的没那么惨，但是他疼啊。 “啊啊啊啊，你这婆娘，你想害我不成！” 两人的推搡互骂声传到宋老二耳中，宋老二摇了摇头，有些人总想看别人的热闹，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自己本身就是热闹。 听到王老爷他们离开，刘氏才从里屋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十个小小银元宝。 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银元宝面前。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么多银子。” 还拿起来一个银元宝往嘴里咬了咬，咬出了一排牙印，是真的银子诶。 “娘，你好厉害啊，一个配方卖了这么多钱。” 沈语笑笑:“误打误撞罢了。” 她招招手，又详细问了宋老二卖茶的情况。 在码头上摆摊，沈语本意是想着这些工人手上有钱又需要水，只是实际上却与她所想的不一致。 工人一上工并不需要喝茶，更需要的是食物。 等到需要喝茶的时候就空耗太多时间了。 茶铺却不一样，他们除了提供茶水还提供小食。 所以工人更愿意坐在有座椅的茶铺里，边喝茶边吃东西，而不是选择没有座椅的凉茶摊位。 这凉茶又不像现代的奶茶，加一堆珍珠丸子，烧仙草，椰冻等小料，喝起来就像喝粥一样，再加上奶茶高糖的特性，喝完奶茶都不饿了。 凉茶只有个解渴下火功效，碰到需要的人，比如县令、王员外，它就是个宝，碰到不需要的人，就是个草。 宋老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娘，我第一次卖东西，还不太会，等第二次我就有经验了，肯定能打开咱家凉茶的销路。” 沈语抬起手制止了他:“我有个新法子，咱们这次换别的。” 沈语这次想做的是吃食生意。 刘氏做的猪油起酥饼是一绝，不过品类太过于单一，沈语想再添个肉夹馍，但是现在家里的材料肯定是不够的，首先，做饼的炉子是要准备一个的，再者，做饼的话，家里那些食材也肯定不够，像猪油、猪肉、面粉、配菜这些食材就还需要再准备了。 第45章 干股 “刘氏，你上次说你表妹金芝腌了不少酸豆角和大白菜是嘛？” “对，娘我跟你说啊，她腌的酸豆角和大白菜可好吃了。” “你去她那买点儿酸豆角和酸菜回来。”说着从自己随身的钱袋子里数了十文钱给刘氏，“买十文钱的吧，开始也不需要太多。” 刘氏双手接过，把十文钱握在手里，晃一晃，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觉得十分满足。 钱的声音，简直是这世界最好听的声音了。 沈语又跟宋老二说:“明日咱们一起去镇上一趟，院子里的草药我看晾晒炮制的差不多了，可以拿去卖掉换些钱了，再买个炉子，买些面粉、猪板油、猪肉回来。” 宋老二颔首答应了。 沈语又拨出一半银子一共五两银子给送宋老二:“这是今日你赚回来的，你收着吧。” 宋老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娘，竟然给了他这么多银子，这还是之前只偏宠老三的娘吗？ 以前他交到公中的钱，哪次不是被娘全部拿走了，拿走就拿走吧，但是他最生气的是，他娘拿走银子也不是为自己吃为自己穿，一心省下来给老三读书，给老三吃，给老三穿。 他跟大哥就跟不是娘亲生的一样的。 在沈语分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给他之后，他感觉他过往的心结解开了。 不过他还是推辞了:“娘，这是你配方赚的钱，哪里就是我赚的了，而且要不是今天运气好，这几桶凉茶估计都回不了本。”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不是你，怎么能引来王员外呢。”沈语强行给宋老二灌输心灵鸡汤。 “娘，家里不是还要再做吃食生意嘛，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些银子给我没用，还不如投到生意上呢。” 沈语见宋老二坚决不要:“那这样吧，我给你算作干股到吃食生意上。” 这样说，宋老二终于同意了。 只是他想的是，算不算干股无所谓，娘安排的事，他都能干。 “奶，奶，听说咱家来大马了，还在吗？！”大宝的声音透过院门传到屋内。 他俨然一个孩子王，手上拿了好几根树枝，后面跟了一堆孩子，也拿着形形色色的树枝。 一群孩子冲到院内。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你们来晚了，人家早就走了。”沈语笑道。 “啊？” “啊！” “啊～～～” 院中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沈语举起她准备的止声咒-麦芽糖，顿时孩子们也不哭叫了。 很好，见到效果这么好，沈语表示很欣慰，她把糖给大宝，继续让大宝分糖给孩子们。 宋老二则是帮她一起归拢树枝。 上午薅来的树枝还堆在墙角呢。 在沈语的指挥下，宋老二把这些树枝抱到厨房去。 宋老二对沈语弄这么多树枝也很好奇。 而沈语对此的答复一律是，别问，问就是捣鼓新东西。 然后自行去了厨房，而宋老二按照沈语的吩咐继续拾掇院子里的药材。 药材已经炮制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洗，直接干着收起来，明天就能去药铺卖掉了。 宋老二小心翼翼的把药材放进沈语提前用碎布头缝制好的布袋子里面。 沈语则是对着这一大堆树枝犯了愁，哪怕她再怎么对植物不敏感，她也能看出来，下午这一批的植株质量远远低于上午那一批，大部分都是重复的品种。 看来村里的树还是不太经薅啊，就那么几种品类，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沈语挑挑拣拣，把树枝提交给系统，听到系统一声声的提示音，心下稍安，虽然有不少重复的，但是确实有一些新的品种。 这一波总共收录了10种，积分增加了70分，这一番操作之后，新品种数量已经达到了27种，积分总额达到237分了。 只是想要达到50种的目标数量，还需要23种，这23种她就寄希望于宋老大和向礼了。 有问题，还是得依靠专业人士呀。 看着剩下的一堆树枝，她一律准备拿去当烧火棍吧。 现在树枝还没干，不能当柴，还得晾几天，等完全干了才能烧火用。 她把多余的树枝放到了柴堆深处。 然后烧火做饭。 刘氏从金芝那买了十文钱的酸菜酸豆角，两人还唠了一会儿。 唠到天色渐晚，刘氏一拍大腿:“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得先回去了，金芝，我明天再来看你啊。”说着她揣上酸菜酸豆角，准备回家。 金芝起身，一手扶着腰，一手护着八个月的肚子:“行嘞，表姐，你慢点啊。” 刘氏回过头，笑着朝金芝摆摆手，“你也是啊，注意着点儿肚子”。 老远就看到自家烟囱在冒烟了，她加快两步，回到家中。 大宝和几个小孩在院内玩着。 婆婆和宋老二在厨房忙活着。 婆婆烧火，宋老二正在炒着菜。 “娘，老二，在做饭呢哈。”刘氏跟两人打着招呼。 “对，我想着晚上把中午剩菜先热热，老二又炒了个韭菜炒鸡蛋，酸菜酸豆角你买了多少的？” “按一文钱一斤给我的，总共买了十斤，酸菜酸豆角各五斤。” 沈语点点头，初期配菜不需要准备太多，这个量差不多了。 要是生意能做起来，再多收一点。 “行，你坐着歇歇吧，也累一天了。” 刘氏献殷勤:“没事，娘，我不累，我把酸菜酸豆角切了吧。” 见她这么积极，沈语也不好劝:“行，你收着点力，也别太累。” 刘氏在菜板子上开始切起来酸菜酸豆角。 沈语曾经仔细观察过刘氏的刀功。 她下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滞涨。 果然这次切酸菜酸豆角也是轻松拿捏，切的碎粒整整齐齐。 沈语感叹下，果然厨子的女儿也是有厨子的天赋的。 宋老二头脑冒汗，终于炒完了韭菜炒鸡蛋。 在刘氏没进门前，娘忙着照顾生病的爹，家里厨房是他跟宋老大轮流掌灶的。 自从大嫂进门后，他基本没咋做过饭，最多是搭把手帮烧火。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厨艺怎么样。 第46章 面条 就在他准备把锅里的韭菜炒鸡蛋盛出来时。 “老二，你刚刚...好像没放盐。”刘氏弱弱的提醒道。 宋老二:“噢噢，对，我差点给忘记了。” 说着就伸向了糖罐子，就在他挖出一勺糖差点就要放进去时，刘氏眼尖，连忙上前制止了他:“别！这是糖。” “啊？这是糖啊，我记得这是盐罐子来着。”宋老二不好意思挠挠头。 “额，是糖罐子，盐罐子在那边。” 顺着刘氏手指的方向，宋老二这才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盐罐子。 他抓了一把盐准备放进去的时候。 刘氏：“别！盐太多了，放一点有个咸味就行。” 宋老二瀑汗... 沈语黑线... 一个在沈老二眼中简简单单、手到擒来的韭菜炒鸡蛋终于在手忙脚乱中完活。 得，看来以后这做饼的任务还是得交给刘氏了，至于宋老二能学几分刘氏的本事，真的很难说啊。沈语心想待会可得好好跟刘氏说说教宋老二的事情。 接下来的饭菜毫无疑问的由刘氏拿回了掌控权。 今日家里有酸豆角，她准备做个酸豆角拌面。 面粉家里现成的。 舀出够全家人吃的面粉量，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她就开始上手揉面了。 揉面呢，太轻不行，太重也不行，取适中的力度，才能揉出又柔软又筋道的面。 青云村里有些家庭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大白面，也就过年时包一顿饺子才能吃上。 为了节省面，他们加的水特别多，面皮就非常柔软易破，得留着神擀面，不然很容易把面皮擀破。 而要是家里有人跟商队外出做活，则不一样了，做干饼子在路上吃，加的水就特别少，这样能够延缓存放时间，开春出发，跟商队走十几天那干饼子还能吃呢。只是吧，那饼子又干又硬，咬一口就能把人的牙给咯掉。 刘氏是做面食的好手，得益于从小跟他爹苦学基本功。 沈语看着刘氏行云流水的动作，面团随着刘氏的手掌动作变换形状，暗暗点了点头。 宋老二也在一旁仔细观摩着嫂子的动作，嫂子如今已有三月的身孕，前期能帮衬着点摊子，后期可得靠他自己了，所以他必须要学会这些基本功。 刘氏将新面团揉好，又把上次存下来老面融合进新面团中，加快发酵速度。 在盆子上盖了个木头锅盖放置在一边。 然后开始炒配料。 起锅烧油，下蒜米，下葱白，炝一下锅，下鸡蛋，鸡蛋放进油锅里绽开一朵朵鸡蛋花，待鸡蛋略略成型时，刘氏用锅铲铲开鸡蛋，搅成鸡蛋碎，下切成沫的碎肉块，加上一勺酱油，翻炒到变色。 再下刚刚切好的酸豆角、酸菜丁，下两勺酱油，翻炒均匀。 在起锅前刘氏略略尝了咸淡，感觉不够咸，她又加了点盐。 面条的卤子跟普通的家常菜不一样，要做得更咸一些，这样拌上白面条才有滋味，干活的人吃了才更有力气。 炒好了卤子之后，一旁的面团也差不多发酵好了。 刘氏右手握拳，按压面团，看到面团松软有弹性，于是将面团从盆中取出，放到案板上，用手掌按压下去，呈现一个圆形的面团。 再用擀面杖擀成薄皮，大约2-3mm的厚度，这个厚度的面条厚实又筋道。 拿着菜刀比划了一下，就切成细细的面条。 刚刚炒好卤子的锅没有刷，锅里还有些油水，直接放入清水烧热。 再下入面条。 为了防止粘锅，她拿着筷子搅和了几下。 盖上锅盖，听到水声咕噜咕噜，差不多等了四五分钟，刘氏约莫面条已经熟了，就把面条捞出来，放入凉水盆中过凉。 她把面条盛到碗中，家里一共是4个大人，一个孩子，总共盛了4大海碗和1个小碗的面条。 盆中的面条还有富余，盆里有水，不用担心面条会坨掉。 再一人加一大勺的卤子，大宝碗小，刘氏给他加的卤子刚刚好冒尖。 几人齐心协力把盆盆碗碗碟碟端到堂屋。 宋老大下地回来后，一脸兴奋的看着今天晚上的伙食：“不错啊，今天吃大白面条子。” 刘氏递给宋老大一双筷子。 沈语问宋老大地里的事情可还顺利不。 宋老大闻言连忙说：“顺利的很，我把浸泡好的稻谷种子都撒到土了，接下来就等稻子冒芽了，然后就能移栽到田里了。” 宋老二说：“大哥，回头禾苗移栽时告诉我，我也回来帮忙。” 宋老大点点头。 稻谷种子要先浸泡在水里，增加发芽率，然后再播到苗床地中，待禾苗长出后就能移栽到水稻田了。 看到一切顺利，沈语也就放下心来，是骡子是马，还得看看长出禾苗时的情况了。 系统的种子生存率要远远高于古代的种子，沈语估摸着应该发芽时就能给他们家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餐桌的几人说笑着，一边对着自己的大碗面条疯狂下手。 宋老大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吃了第一口就感觉不太对劲。 这韭菜有些老啊，怎么咬都咬不烂，这鸡蛋呢，还有点儿糊的感觉。 一口咽下去，他极力掩饰面色的不自然，小心翼翼的觑着自家媳妇儿。 刘氏也尝了宋老二炒的韭菜炒鸡蛋，她的评价是火候有些过了。 看到宋老大的小动作，刘氏怎么能猜不到宋老大的意思呢。 她狠狠的踩了宋老大一脚。 听到宋老大大吸气的声音，她才十分满足。 然后跟其他几人说：“二弟回头得再练练如何掌握火候，像韭菜炒鸡蛋这种菜，火候别那么大，才能烹出韭菜的清香和鸡蛋的嫩。” 第47章 炮制 宋老大率先吃完第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添了些盆里的面，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勺卤子。 一边还闻着味道，陶醉的说着：“这卤子，可真香啊。” 跟媳妇儿又笑着补充道：“媳妇儿，你这揉面的手艺真是绝了。” 果然见自家媳妇儿的脸上乐的跟朵花似的，女人嘛，就是好哄。 宋老大已经总结出来如何对付自家媳妇。 一是哄，二是宠，三是懂。 沈语看到宋老大和刘氏的这甜蜜互动，嘴角一抽，不予置评。 她对大宝说：“大宝，明日不用去弄村里的树枝丫了，奶这边需要一些大树叶子，大概需要个百来张，你们十几个娃娃，一人薅七八张就差不多了，要干净的，不要那种被虫蛀了的。还是跟今日一样，有糖吃，明天下午交到家里。大宝他娘，你先帮着归拢着洗一洗，我明日跟老二去镇上一趟。” 听到沈语这话，大宝、刘氏和老二都点了点头。 几人饭毕，宋老大端着特意留给姐姐姐夫的一大碗面条+卤子，去了向家。 看到他来了，向礼和宋若璇都迎了上来。 宋老大举了举手上的碗，示意了宋若璇：“娘让送过来的。” 他与向礼寒暄了一番，得知他的来意，向礼欣然答应，两人约好明日一早就去深山里弄些树枝回来。 翌日一早。 刘氏在家里给几人准备好了早饭。 向礼来的时候，把碗还回来了，还顺便在宋家蹭了几个大葱猪肉饼子，那滋味，美得很，刘氏还给几人各自准备了三个饼子作为干粮。 几人吃过早饭，沈语和宋老二带着整理好的药材去了镇上。 一路上沈语碰到容易够着的花花草草也不放过，有一杆没一杆打打枣呗，果然被她发现几个之前没收录过的品种。 镇口处卖井水的大爷依然在卖力的吆喝着。 还没到镇子，镇外的摊子就排了两排。 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两人依旧要了一文钱的水，沈语还是把水放到自带的竹筒里面了，宋老二拿起碗一饮而尽。 来陈掌柜的那个药铺里。 六曲早就认出了老熟人，他熟络的招呼着：“沈娘子，过来了啊，请在后堂稍候，我这就请我们家掌柜来。” 两人在六曲的指引下去了药铺后堂，见到了一脸笑容的陈掌柜。 得知沈语这次是来交炮制好的药材的，陈掌柜有些惊奇她之前交过来的还是不怎么值钱的生药材，怎的这么快就掌握炮制技巧了。 他急不可耐的要看看沈语带来的药材。 看到蛇舌草、八角莲这些药材，经过沈语的炮制之后，药性居然能留个七八分，“这，这简直跟老炮制师傅做的药一样了啊。”陈掌柜惊喜道。 沈语心想，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为了学会炮制之法，沈语一开始想的办法就是和陈掌柜打好关系，以便于可以偷学到一些技巧。 然而，系统却告知她，商城里就有这些炮制的医书。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花费了十几个积分换取了几本关于炮制药材的书籍。 书中详细介绍了各种炮制方法，如晾晒、烘焙、水制、火烧等等。每种方法都能很好地保留药性，尤其是烘焙、水制、火烧等炮制之法，可以让药性保留至十之八九，但也更为复杂，需要耗费的工序和步骤很繁杂。 现在是处于积累初始本金的阶段，沈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一一实验这些方法，只能先选择相对简单的晾晒之法。 根据医书上的说明，晾晒药材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特别注意细节。 何时应该将药材放在阳光下晾晒，何时又应该搬到屋内，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晾晒出来的药材品质上乘。 看到陈掌柜对自己的肯定，沈语知道，自己这几日来不断搬运药材进进出出，并没有白费力气。 “沈娘子，我出个价，你看看成不成，八角莲、蛇舌草40文一斤，益母草25文一斤，紫苏20文一斤。” 沈语咂舌，这可是在生药材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番啊，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伙计过了称，这次炮制好的药材不算多。 总共赚了200文钱。 不过沈语也很满足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而且这次也算是她炮制药材的第一次尝试，没想到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收获，很不错了。 两人拜谢过陈掌柜，去了铁匠铺子。 只是没想到，在铁匠这里碰了壁，铁匠一听他们要打炉子，就问他们要官府的文书。 铁是管制用品，每户购买的铁具是限量的，像菜刀、铁锅都是按户来算的。 上次沈语出具户籍买了一口大铁锅，铁匠就记录了沈语的户籍，上报给了官府。 铁匠铺子每个月都需要向官府上报各户购买的铁具数量，与户籍相匹配，那是一点都不能作假的。 若是想要超出自家的份额，两个办法。 一个是向官府申请一份文书，不过这个审批也挺麻烦的，而且穷人家谁搞这个审批，一般都是富户人家和生意人家才会去官府审批额外的份额。 另外一个呢，就是分户，这样就不算一户人了，自然就多出一户新的份额了。只是，很少有人这么操作，古代宗族观念深重，不是家中长辈双亡，一般干不出来分家分户的事情，也有极少数分户不分家的过法，只是吧这日子越过越不是个劲，最后往往都变成了分户分家。 沈语现在自然不可能给他变出一份文书出来，也不可能马上就去分家，现在老二和老三都还没成亲，分户了他俩怎么办呢。 就在两人愁的一头雾水，悻悻地退出铁匠铺子时，对门卖布的铺子老板刘兰芝叫住了他们。 沈语上次就是在刘兰芝这里买的几匹布，作为她家店里的大主顾，她可是对沈语印象极为深刻。 见到两人犯难地从铁匠铺子出来，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她询问沈语：“可是买铁具遇到了难题？” 沈语听了刘兰芝这话锋，心中微微一动，她点点头：“刘老板这里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第48章 炉子 刘兰芝四下环顾一眼，把沈语和宋老二请到她店铺里，如今店里没人，说话倒也方便。 她猜测道：“大妹子，你们是没提前准备官府文书吧？” “可不是么，之前我们也没怎么往镇子里来，对官府这些规矩也不太懂。”沈语回道。 刘兰芝说：“你想要什么铁具，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这里有门路。有些人家里过不下去了就会把家里的铁具卖掉，有些品相完好，直接就可以上手用，有的地方有破漏，但是吧，你修补一下还能用。” 家穷的家庭确实会拿铁具换钱用，宋家之前的铁锅没了就是拿去换药钱了。 若是直接给铁匠铺子回收，那只能给铁材的钱，不太划算。 但若是私下两两交易，买铁具的那家能买到便宜的铁具，卖铁具的那家又收到了比回收更多的钱，正是两全其美。 官府要是查问起来，那也有法子应付。 送给自己亲戚一口铁锅怎么了？ 亲戚都给我一口锅了，我给我亲戚一点回礼怎么了？ 人情往来都是正常的，官府查也查不出什么。 待了解到沈语想买一个大铁炉子，刘兰芝眼中诧异了一下，但并未有多少为难之色。 “不知大妹子用这铁炉子是做什么用途？” 沈语回道：“想做饼子。” 家里铁锅一次出的量有限，带到镇上去也早就凉了，若是用大炉子做饼，那出的量多，而且还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能勾人食欲。 刘兰芝神色一松：“那太好了，大妹子，我这刚好有一份人家要出大铁炉子，他家原来也是做饼的。” 刘兰芝说的这户人家姓武，做烧饼的手艺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到了武大这一辈，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学做烧饼，跟着商队跑商去了，一年到头也只能归家几次，老武头没法，只能自己继续支个摊子卖烧饼。 只是前段时间，他儿子发达了，攒了不少家底，要接老头妻子儿女去县城安家，也不让老武头继续操持卖饼的生意了，故而才把这一系列家伙什给出掉。 但是吧，要说你家卖个铁锅、铁铲、菜刀什么的，这街坊四邻的还能给你包圆咯。 只是这大炉子，物件太大了，买的时候就花了1两半银子，如今作价1两银子，对于周边的消费力来说，费用还是有些高了。 所以他们委托刘兰芝作为中人，商定若是卖出去，则给刘兰芝50文钱作为中介费。 刘兰芝这个店面位置好，对面就是铁匠铺子，做铁具中人已经有多年经验了。 沈语一听，价格这么合适，那还犹豫什么。 买！ 这可是相当于捡了个大漏啊。 又不用办文书那么繁琐，又不用花高价去请铁匠造。 只是这个中细节必须亲自探清楚，也不能刘兰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万一要是有什么坑呢。 沈语坚持要等看到炉子之后再做决定。 刘兰芝说：“大妹子，你等等，我这就把店面收了，带你过去。” 说着就把门板扣上去，拿了大铁索把门锁好，带着沈语和宋老二往武家走去。 到了武家。 听到叩门声，老武头给开了门，看到刘兰芝和两个眼生的人，心知是之前委托的事情有了着落了。 他引着三人去灶房，一边说着：“这两天家里收拾东西去县城，比较乱，多担待。” 确实，院子里的东西东倒西歪， 一片杂乱，看得出来是正在收拾中。 沈语对之前刘兰芝说的话已是信了八分。 待到看到炉子，宋老二已是上前一步，看得仔仔细细，就差上手摸了。 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对着沈语轻轻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时间了。 最后沈语以在现代跟菜市场卖菜大妈砍价的丰富经验，砍掉了50文钱，共花了950文钱拿下炉子。 又去东门牌坊那找了个回青云村的牛车车夫老牛头，定好4文钱帮他们把炉子运回去。 交完钱，炉子到手了。 宋老二对这个炉子是爱不释手，刚在武家没好意思摸，现在东西是自己的了，那还不使劲摸个够。 沈语笑笑没说话，这就是跟买了个大玩具一样啊。 老牛头帮着两人把炉子搬到镇子东门牌坊处，老牛头也是同村人，靠每天往返村镇赚点运费，一个人头是一文钱。 现在车位还没满，他还需要再等等，等到人满了，再发车。 沈语让宋老二跟老牛头一起回去，得看好刚买的大炉子呀，这可是将近1两银子的大物件呢。 于是又补交了一文钱的车票钱。 沈语则是继续采购。 猪板油，买！ 肥猪肉，买！ 瘦猪肉，买！ 猪排骨，买！ 沈语在猪肉铺子上买了300文的肉，共二三十斤，也给络腮胡老板惊到了，一下子买这么多，很难不怀疑是来他这进货了。 他手起刀落，利落的将肉剁好，用大树叶子包好，还拿了稻草绳子绑好，防止散开，这些肉都进了沈语的背篓里。 沈语又去杂货铺买了一些大酱，家里大酱没剩多少，要做生意了，得多备上点。 还补了一些杂物和答应给孩子们的糖。 最后，去了木匠铺子，问了一下板车的价格，作价500文，就这，还不是现货呢，还得等三天。 沈语咬咬牙，交付了定金50文，拿了木匠给她的收据条子，约定3天后来取板车。 沈语思量过，来回总是用牛车，一是麻烦，要等固定的时间上车，二是积少成多，也算成本，用板车推着炉子到镇上卖吃食更方便一些。 把板车定金一交，算是没有心结了，沈语在街上逛着，看看还有什么可买的没。 走着走着，就碰到上次摆摊卖木桶筐子的爷孙俩。 看到沈语，王大柱招呼着：“沈娘子。” 还让自家的孙子去喊沈奶奶好。 沈语嘴角一抽，还是别喊了吧。 她开口道：“老丈，我这次再买点木桶、簸箕、盆子、筐子。” 一听沈语这是又要成为自家摊上的消费主力军，王大柱马上来了精神，哪里管得着自家孙子叫没叫人。 第49章 面脂 宋老二之前送到县城的两个装凉茶的木桶，自然是没拿回来，再加上要做吃食生意了，家里确实需要再补充一些东西。 一番挑选之后。 沈语挑了总共52文的东西，照例是给他们爷孙俩加了3文钱的送货费，让他们送到青云村宋家。 王大柱咧着嘴笑着答应，露出了两个豁了的门牙。 沈语数了55文铜钱给他。 王大柱连忙双手接过，还一边不忘教导孙子说“谢谢沈奶奶”。 终究还是躲不过。 听到那声清脆的童声，沈语扶额，无力的摆摆手：“别客气别客气。” 还给王大柱的孙子分了一块麦芽糖，“沈奶奶给你糖吃。” 沈语的光顾让王大柱爷孙俩又可以提前完活了。 两人收拾摊位就往青云村宋家赶去。 沈语在街上继续逛着，看到了一家胭脂铺子。 看到有客人进来了，老板娘如花热络的招呼着沈语。 沈语想买的是面脂和手脂，来到古代之后，没有用过什么护肤品，这皮肤啊，虽说不像一般农妇那样都是茧子，但是呢，擦点东西防止皮肤皲裂，还能让肌肤更加润泽。 如花介绍了铺子里共有两种面脂和手脂。 一种是猪油做的，面脂是20文一盒，手脂是15文一盒。 另一种是牛油做的，面脂是30文一盒，手脂是25文一盒。 沈语咂舌，护肤品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这么贵呀，20文都够买两斤多猪板油了。 不过谁掌握了技术谁就掌握了发财门道。 她能买猪板油，可是她不会做面脂和手脂呀。 于是沈语咬咬牙买了猪油做的面脂和手脂，一共买了三套。 “一共是105文。”如花笑眯眯的报了价。 沈语开始试探着还价。 只是，如花这里坚决不让还价，两人唇枪舌战了数个回合。 最后价格虽然没少，但如花答应送她一个雕花的木盒子。 好吧，多一个盒子，也算是有额外的收获了。 沈语数了105文钱，交给如花。 她打算自己留一套，再送刘氏和宋若璇一人一套。现在春天风燥，很容易把皮肤吹得很干，不擦点东西，皮肤真的干的难受。 如花看她付完钱，笑得合不拢嘴，又给她推荐了他们新上的桂花头油，茉莉花粉，玫瑰胭脂。 只是一听到价格，沈语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 嘴里说着“下次一定”，让如花帮她把三套面脂手脂和那个雕花盒子打包好，就离开了胭脂铺子。 忙完了这大半上午，沈语也有些饿了，兜里揣的几个猪肉大葱饼子一早她就给了宋老二。 她则是去了码头附近。 吃食摊位有几个，一份是炸果子的，一份是卖馒头的，一份卖包子的，还有一份卖面条的。 沈语去了卖面条的摊位，大份清汤面是4文，小份清汤面是3文。 她要了一碗大份清汤面，还加了个鸡蛋，共花了5文钱。 把背篓放下，抻了抻肩膀，松了松背，观察起这周边的摊位，现在过了午饭时刻，依旧还有很多码头工人来买吃的，最火的应该就是包子这一家，2文的大包子，有肉有白面。 老板把面端上来时，面碗热气腾腾，面汤飘了七八粒儿葱花，挑起一筷子面线，就看到卧在里面的荷包蛋。 略尝了一口，面条柔软，口感略有些干涩，估计是面没发好，发成死面了，不过也能吃，沈语没计较太多。 汤里加了不少盐，沈语喝的时候差点没齁死。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的码头工人都是卖力气活，多吃盐才更有力气。 吃罢，沈语擦擦嘴，背起背篓离开了。 她看好了，这码头确实是个好地方，有来来往往的富商船客，也有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在这里做吃食生意应该不愁客源了，接下来主要还是要把味道搞好。 回到家中。 宋老二正在院内洗刷着大铁炉子，院里已经摆上了王大柱爷孙俩送来的木桶木盆等物件，一旁还有宋老大和向礼拾掇的很多树杈子、树桠子，沈语指挥着宋老大把这些树枝都搬到厨房去。 刘氏正在厨房揉面，这次揉的面比之前的量多了很多，不一会儿，刘氏的手就酸了。 宋老大看到刘氏甩着手腕，放下手上的树枝子，跑到刘氏身边，心疼的给刘氏揉着手腕。 沈语也放下了自己从镇上采购的物资。 掏出来一包包猪肉、猪油、猪排骨等物，再掏出大酱，还有给孩子们买的糖，大宝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战果如何。 刘氏看到婆婆掏出来那么多肉，眼睛早已经直了。 “娘，买了这，这么多肉啊。”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沈语应声“是”，“明日我想多几个花样。” 沈语跟刘氏说了几个想法。 一是和面的时候要加点盐，码头工人吃起来更有劲，但是也别太多，沈语感觉今天这个面汤齁成这样就有些过分了。 而且呢，码头上除了工人之外，还有过路停船下来休息的客人、富商什么的，虽说不是长居在此的本地人，但也不能做一次性生意不是。 二呢，就是多做几个花样，酥脆的猪油起酥饼肯定是要的，再做个肉夹馍，宋老二可以完成切开饼的动作，但是他不会做配料，这熬肉做配料的活也到了刘氏手上。 三就是除了做一炉现成的饼子，早上拉过去卖，剩下的饼子都是现场做，保持热气和香味，这就需要刘氏提前把面团发好，宋老二自己贴到炉子上。 刘氏听了婆婆的话，点点头。 不就是和面加盐，然后在家里做好一炉饼子，炒好一锅配料，然后再发好一大盆面嘛。 简单的很。 她现在揉的面盐没加太多，于是挖了一勺盐进去，继续重复揉面的动作。 宋老大在一旁给她打下手，不时被她支使着干这干那的。 沈语完全找不到说话的空档，来告诉刘氏给她买了手脂和面脂的事情。 她只能退出厨房，去了向家。 向礼刚到家，看到岳母来了，忙起身迎过来，嘴里还不忘招呼妻子：“璇儿，岳母来了。” 第50章 肉夹馍 宋若璇听到沈语来了，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她紧紧地牵着大丫的小手，从里屋快步走到院子里。当看到沈语时，她脸上藏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娘，你怎么来了呀？” 沈语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你这丫头，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说完，她将手中的一盒面脂和一盒手脂递给宋若璇，接着又拿出一块大大的麦芽糖递给大丫，温柔地说：“大丫，让你娘帮你把糖收好哦，每天只能吃一小块呢，不然会有小虫子来吃掉你的牙齿哦。” 大丫听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看着姥姥手中那块甜甜的麦芽糖，眼中充满了欢欣和喜悦，丝毫没有被姥姥口中所说的虫子吓到。 宋若璇见状，轻轻地摸了摸大丫的头，温柔地教导道：“大丫，快跟姥姥说谢谢。” 大丫乖巧地点点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谢谢姥姥。” 大丫这句感谢的话语与中午王大柱的孙子所说的一样，但是沈语听了大丫的话，却像吃了一颗甜美的糖果。 果然，习惯成自然，沈语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而大丫那可爱的模样更是让沈语的心都融化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大丫的脸颊，眼神中满是疼爱。 宋若璇看着沈语和女儿之间的互动，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段时间与沈语的频繁交往，让她逐渐消除了过去的隔阂，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如今，她就像村里其他幸福的女子一样，既有夫君的疼爱，又有娘家的宠溺。 \"那面脂和手脂不要节省，每天早晚都要使用，用完了也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我会让你几个弟弟再送来一些。\"沈语关切地看着宋若璇的脸庞。 年仅二十多岁的她，脸上已经出现了被风吹皱的痕迹，但只要接下来精心保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看到物品已经送达，沈语便放心地离开了向家。 回到宋家时，宋老大两口子还在厨房里面忙活着，沈语也帮了把手。 孩子们送树叶子回来了，小小的手上抓握着十来张大树叶子。 刘氏抽不开身，沈语就去归拢了孩子们的树叶，让一个一个排好队，把收集来的树叶放进她刚采购的木盆里面。 等到最后一个娃娃也交叶子完毕。 沈语照旧给了大宝几大块糖，让他分给大家，并且说明了明天还要。 大牛、大头他们正担心树叶的活跟树枝一样，只要一天的量呢，现在听到明天还有这个差事，高兴的蹦了起来，人群中也炸开了阵阵欢呼声。 大宝分完糖，把孩子们送走，帮着大人一起清洗木盆里的叶子。 洗好的叶子不着急晾干，在盆里再浸泡一晚，能够更好的保持其活性。 用新鲜的叶子包饼子，也会让吃的人看起来更有食欲一些。 刘氏那边终于把配料炒好了，她和宋老大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此时，面团也已经发酵好了，现在正是检验他们用炉子贴饼子成果的时候了。 宋老二小心翼翼地在炉子下面点燃了柴火，火焰腾的一下就燃烧起来，为整个院子都带来了光明。 刘氏则站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宋老二如何揪下小面团，用手掌将其揉成一个个圆滚滚的饼状。 宋老二紧张而又专注地按照刘氏的指示操作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小面团贴到炉子上方，确保它们均匀分布。 待一圈贴完后，刘氏提醒他将最开始贴的那个饼翻面，并继续贴上新的面团。这个过程需要不断重复，直到所有的饼都被贴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饼子逐渐变得金黄酥脆。 刘氏密切关注着饼子的状态，当她认为饼子快要熟时，便示意宋老二将它们一个一个小心地取下来。 一大盘金黄色的猪油起酥饼呈现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这些美味的饼子，却没有人敢第一个动手品尝。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炉子制作饼子的尝试。 沈语看到几人都不敢动，她伸手取了一个饼，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只听“咔滋”一声，饼皮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内馅。 这饼子口感酥脆，味道咸淡适中，让人回味无穷。 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招呼在旁边看着的几个人也来尝尝。 众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纷纷向起酥饼伸出魔爪。 他们小心翼翼地拿起饼子，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在尝过宋老二贴的饼子后，大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们纷纷对着刘氏竖起了大拇指。 宋老二：不是，就没人夸夸我吗？我贴饼子也很卖力的！！ 空口吃完第一个饼之后，沈语拿出一把刀，将一个新的饼子从中劈开，然后熟练地涂抹上刘氏炒制的肉料，制成了一个肉夹馍。 她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浓郁的酱肉香味与面粉的香气完美融合，瞬间在口中爆开。 不知不觉间就干掉了一个肉夹馍。 不过，沈语心里还是有点惋惜的，因为现在青椒还没长成，前几天她换了辣椒种子之后就种在了菜园边上，但是由于现在商城还没到达三级，无法兑换成长剂，所以长势非常慢。 若是等青椒长成了，加上青椒，再配上肉，那就更接近后世正宗的肉夹馍口味了。 众人看到沈语独特的吃法后，纷纷效仿，尝试着搭配不同的配料。 他们创造出了各种有趣的组合，如肉夹馍、饼夹酸豆角、酸菜饼等。 刘氏也忍不住接连品尝了两个饼，吃得津津有味。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遗憾地从饼上移开目光。 “娘，你别说，这肉夹馍还是真好吃啊。”这是宋老大吃的第三个肉夹馍了。 他做了个豪华版，肉夹馍加酸菜再加酸豆角，酸菜酸豆角刚好解了酱肉的腻味。 沈语看着刘氏清闲下来了，刚好有机会把她给刘氏买的手脂和面脂拿出来。 当刘氏看到婆婆递给她的手脂和面脂，十分惊讶，嘴巴大大的张开，呈现了一个“o”字型。 “娘，这是给我的？”刘氏不敢置信。 “是的，你这几日操持大家的饭辛苦了，今日去镇上特意给你买了手脂和面脂，日后每天都涂涂，你是双身子的人，更要注意保养。” 刘氏感动的泪眼汪汪，就说嘛，她很重要的好嘛，就是爱吃了点，别的真的没啥缺点了。 看到刘氏马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要冲上来，沈语赶紧示意宋老大扶着点儿他媳妇，可别太激动了。 几人还在院子里继续品尝饼子，沈语去了厨房，处理了一下今日宋老大和向礼带回来的树枝。 听到系统一连串欢快的“叮”“叮”声，沈语心里也很开心。 只是加上所有最新的树枝，依然不够50种，目前达到了39种品类，积分到达了268分。 还差11种，这11种怎么找呢？ 看来深山里面新的品种也不是很多，沈语一时之间有些焦虑。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突然一个灵感闪过她的脑海，仿佛找到能完成任务的希望了，只是到底可行不可行，还要看明日了。 第51章 谣言 她强自按捺住心底的焦急，成与不成就看明天了。 把重复的品类归拢好，继续放在柴堆深处等着阴干。 这时众人也吃完饭了，几人帮着宋老二一起，把明日做生意需要用到的东西都给归置好，盆盆罐罐愣是摆满了一个桌子。 宋老大如今就等着稻子长出苗来，田里暂时没有什么活儿要干，因此也有时间帮忙照应一下家里的吃食生意。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变黑，宋老二赶忙跑到老牛头家，提前预定好明天前往镇上的车票。 他自己、大哥、沈语以及一个炉子，总共花费了6文钱。 翌日一早。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沈语拿着从杂货铺买来的牙刷牙膏，在廊下认真地刷牙洗漱。 她昨天特意为家里每个人都购买了一支牙刷，并要求大家都要用起来。 这些牙刷可不便宜，每支要价二十五文钱，而牙膏更是高达五十文钱一支。 她一共买了五支牙刷和两支牙膏，总计花费了二百二十五文。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正在县学读书的宋老三的份额。 沈语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每天都像古人一样用柳枝蘸着盐来清洁牙齿。 直到她第一次去镇上的杂货铺，才惊喜地发现柜台后的展示格子里居然陈列着牙刷牙膏。 然而，那时她手头的本金有限，卖生药材赚来的钱远远不足以满足生活所需，只能优先购买食物和衣物。 如今，能够狠心购入这么多支牙刷牙膏，还要归功于王员外的那十两银子。 她不禁再次感慨，王员外真是个“大好人”！明明知道凉茶配方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市场行情，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十两银子买下了它。 “大好人”啊。 几人收拾妥当，宋老大搬着炉子，宋老二和沈语把盆盆罐罐放进背篓里，宋老二掂了掂重量，背上了重的那一份。 他们还带了个小马扎，累的时候能够轮流休息。 一行人缓缓地坐上了老牛头的牛车，只见那车上的炉子占地极大，占据了牛车上不小的空间。仔细想想，老牛头收 3 文钱的车马费确实不亏。毕竟，有了这个炉子，它占地是真的大啊，足够两三个成年人的座位了。 此时，有同村一起去往镇上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登上了牛车。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沈语一行，目光尤其被那个大炉子所吸引。那炉子在牛车上显得格外醒目，而且用料都是铁，一看就不便宜啊。 其中，马氏是上次在宋家门口质疑王大娘的那位，此刻，她一脸艳羡地看着那个大铁炉子，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与好奇。 她一边缓缓靠近沈语，一边跟沈语套近乎：“宋家屋里头的，这个炉子不便宜吧，我看都是铁做的哩。”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 沈语早就留意到了她的眼神，心中不禁暗笑。 她微微扬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说：“马娘子，这个是我亲戚那淘换下来的二手铁炉子，也没多少钱，就随便给了点意思意思。” 沈语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这个大铁炉子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然而，马氏却似乎并不相信，她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和羡慕。她收回了看向铁炉子的眼神，看着沈语踌躇的说道：“上次我听王翠花说你们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好像隐隐约约有听说你们家在吃草？” “吃草？” 这两个字一出口，宋老大和宋老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沈语。 与此同时，车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沈语的答复。 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沈语着实感到无比震惊。她迅速地在脑海中回想，耗费了无数的脑细胞。经过一番苦苦思索，最后才想起来，在刚发现系统的时候，她曾经试验了一下哪些植物可以提交给系统。 当时好似是拔了一些草来着，难道是这次被王翠花看到了？ 不是，拔草就拔草，就不能是她爱拔草玩儿吗？ 怎么就变成了他家人吃草了呢？ 是真的爱传谣言啊。 “不是啊，我们家从来不吃草啊。”宋老大憨厚的解释道。 “可能是有些人老了所以眼睛花了吧，我们也不太清楚这个传闻怎么来的呢。”宋老二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语气平和地说着。 “看我见了王翠花不撕烂她的嘴，再敢在外面胡诌，一天到晚自家的烂事都管不完，倒是管到我家头上了，上次，我就听说她跟邻村的那个，哎呀，不说了，我答应别人不说的。”沈语认为，打败一个谣言发起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也陷入一个谣言。 不然，你跟乡间农妇辩论什么呢？ 辩论自己家吃不吃草？ 跟人吵架，沈语从来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中。 要自证，那你先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她必然要让王翠花为自己随便传谣言付出代价。 果然，这个话题极大的勾起了车上人的兴趣，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沈语，仿佛已经听到王翠花身上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马氏也一脸听到八卦听一半的便秘样，她满脸央求地说道：“沈氏，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我不跟其他人说。” 听到这话，沈语差点没吐血。这个保证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信度，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要不你看看车上现在有多少人呢？ 但沈语还是保持了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差明说了：“真的不能说呀，我答应了我小姑子的三舅舅的侄孙女的二姐夫的表妹的，要是说了，那影响多不好呀。” 说完，沈语还挤挤眉毛，跟马氏展开了无声的交流。 马氏心领神会，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语微微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马氏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一脸满足，闭口不言。此刻的她，仿佛早已掌握王翠花的秘密，心中充满了得意。 现在轮到车上其他人着急了，他们想从马氏的口中问出真正的答案。 马氏也开始高深莫测起来，挤眉弄眼，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你别说，就在这眼光交替之间，还真有人猜出了什么事。 石氏一个没忍住，张嘴发出声音：“我知道了！” 沈语看着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中暗觉好笑。 她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好奇与追问。 他们都知道什么了，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沈语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52章 出摊 坐上牛车比走路效率高很多，车子很快就到了镇上了。 老牛头给每个人都送到想去的位置，并且告诉了下午会合的时间和地点，还是在东门的牌坊下面。 宋老二给了老牛头1文钱做预订，把几个人的位子订了下来。 然后几人就在码头上拾掇摊位。 把炉子摆好，小桌子摆好，盆盆罐罐摆好，小马扎摆好。 如今正是码头工人上工的时候，几人把柴火点上，昨日刘氏已经指导宋老二贴出了一炉饼子，把现成的饼子热一热就好了。 宋老二热完第一锅饼，就开始贴饼子了，昨日刘氏教他的动作他烂熟于心，团好的饼子也从一开始不怎么圆，变得十分的圆润了。 一大盘金黄诱人的饼子摆在桌案上，旁边还有一大盆发好的面团，一盆酱好的肉，一盆酸菜，一盆酸豆角，一罐大酱。 看着井井有条的桌面，感觉钱已经进钱袋子了，几人信心满满，正想大展身手，好好干上一场。 只是工人们看了看，就还是朝着相熟的摊位走去了。 沈语与宋老大、宋老二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原本预料中的一片火热买卖的景象竟然丝毫不见。 几人都被打击的有些没信心了。 过了半晌，才有人犹犹豫豫地过来问价。 “你这是什么？怎么卖的？” 沈语热情的招呼着：“这是猪油起酥饼，猪油满满的，又香又脆，单饼子1文钱一个。” 说着又指了指那一盆酱肉，“要是加酱肉的话，再加1文钱，都是上好的猪五花，肥肉满满的。” 再指了指那盆酸菜和酸豆角：“酸菜酸豆角不要钱，自家腌的酸菜，嘎嘎香。” 那人松了一口气：“噢，不贵啊，给我拿一个不带肉和一个带肉的。” 他掏出了3文钱。 沈语双手接过这珍贵的3文钱，这可是今日开张的第一单呢。 她示意宋老二给他包了一个带肉的饼和一个不带肉的饼，并且在饼中把酸菜和酸豆角也加得满满的。 那人拿到自己想要的饼子后，便迫不及待地在摊位上开吃起来。 他先吃的是不带肉的饼，第一口咬下去，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那饼真是又酥又脆，面饼极为筋道，再加上酸菜的独特味道，格外下饭。没一会儿工夫，第一个饼就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 接着，他又对第二个夹肉的饼展开了攻势。这次他吃得很慢，毕竟里面可是有肉呢，得慢慢品味。他咬一口便细嚼慢咽，仔细品尝肉的滋味。 那酱肉饱满多汁，肥肉流油，一口咬下去，油汪汪的。再配上饼子，真的是咸香可口，回味无穷。 终于吃完了两个饼子，他意犹未尽：“再给我拿个带肉的，你们中午还在这摆不？” 他问出了他最关心的关键问题。 宋老大满脸堆笑：“在这在这，下午才回去哩。” 他点点头，付了2文钱，这次的饼子他带走了，上午饿的时候能顶一口饱。 沈语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已经从刚刚那人的问话中精准地察觉出来为啥这个摊位无人问津了。 这个摊位是新设立的，没有进行任何宣传，路过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价格，自然不敢贸然上前来问价。毕竟在人们的认知中，未知往往伴随着风险，谁也不想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轻易尝试。 “吆喝？” 宋老大和宋老二满脸疑惑地齐齐看向沈语。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似乎不明白吆喝能起到什么作用。 “对，我们是新来的摊位，没有吆喝，他们就不知道价格，不敢贸然上前来问价。” 沈语肯定地答道。她的语气坚定，眼神自信。 在已经有多家竞争对手的码头中，要想吸引顾客，就必须主动出击，让人们知道自家摊位的存在和商品的优势。 然而，宋老大和宋老二却犯了难。 他们都是第一次做生意，哪里会吆喝啊。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词汇来吸引顾客。 沈语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便跟他俩说道：“我来给你们打个样，你们跟着学着点啊。” 说罢，沈语就开始在摊位上吆喝起来：“来瞧瞧来看看，又香又脆的猪油饼咯，1 文钱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她的声音响亮而富有节奏感，吸引工人们的注意力。她一边吆喝，一边拿了一个饼子，用手比划着，向受众展示着猪油饼的美味和实惠。 “香香的猪油饼1文钱，又便宜又好吃，吃完使不完的牛劲哟！” 沈语继续吆喝着，她把她在现代听到的那些大喇叭吆喝声活学活用，用在了自家摊位上。 可怜的古代人，哪里听过这些先进的广告话术。他们被沈语的吆喝声所吸引，纷纷围了过来，想要尝个鲜。看着摊位上那又香又脆的猪油饼，闻着那诱人的香气，早有忍不住的就开始问了起来。 “你这饼是1 文钱吗？真是猪油的吗？” 一人率先发问，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期待。 紧接着，另一人也紧跟着问道：“加肉多少钱啊？” 旁边又有人急忙询问：“加酸菜多少钱？” “好吃不？” 一时间，各种问题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对这个新摊位的猪油饼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语也停止了吆喝，转而热情地回复着大家的问题。 她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着每个人的疑问，详细地介绍着猪油饼的价格和特色。宋老大也在一旁忙碌地帮着收钱，只听到铜钱叮叮当进入钱袋子的声音。宋老二则是手不停歇地制作着饼子，他需要把已经准备好的饼再加工一下。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空了第一盘饼。 他朝着后面的人喊道：“后面来的别着急，再等一会儿下一波饼就好了。” 第53章 药材 看到这个摊位围着的人那么多，也有那好奇的赶过来凑凑。 从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这里开了一家新的饼子摊位，是猪油做的饼，才卖1文钱一个。 这可不比什么馒头烧饼划算吗，都是1文钱，这里还能尝到猪油味呢。 新来的人也加入了等下一波饼的行列。 第一波已经吃上的人，早已被其貌不扬的小小饼子征服了。 还有那手头宽裕，要了加酱肉饼的人，吃起来更是觉得美味无比。 有几个大呼“好吃”的，更是沈语摊位的活招牌，一声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勾起了排队人的馋虫。后面的人眼巴巴地望着摊位，期待着自己赶紧排到。 宋老二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动作不停，双手上下飞舞，跟蝴蝶一样，飞速地贴完一圈饼子。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饼子，观察着火候，感觉差不多好了，便迅速而熟练地将饼子取出来。 刚做成的一炉饼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就被人抢购一空。 宋老大此时只觉得收钱收到手软，此刻他无比庆幸他启蒙时有好好学习算数，至于学的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还给了老师。 宋老二丝毫没有停歇，连续又做了两炉饼子。经过一番忙碌，摊位面前才渐渐没什么人了。 三个人一上午没吃过一口饭，但是忙的时候，并不觉得饿。现在人群散去，没什么人了，肚子才咕咕的叫起来。 宋老二又给宋老大和沈语贴了几个饼，加满了酱肉酸菜酸豆角，吃了起来，连吃两个终于不觉得饿了。 沈语让宋老二给她再做两个豪华版套餐的饼，用树叶包好，让两人看好摊子，她去去就回。 药铺。 沈语把两个包好的饼递给六曲：“六曲小哥，自家做的，你拿去尝尝。” “谢谢沈娘子。”六曲熟络的招待沈语，给沈语沏了一壶茶。 等陈掌柜闻讯赶来，沈语向他说明了来意。 “你要收生药材？”陈掌柜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是的，沈语想的办法就是从陈掌柜这里收一些她没见过的生药材，来凑齐系统要的植株品种。 普通的无价值品种系统不会收录，但是药材一般都是有价值的，而且采药人见过的药材品种要远远大于沈语的小打小闹，他们为了挖药材可以跋涉深山，沈语可不行，她比较惜命。 所以沈语觉得在陈掌柜这里收一些生药材，应该有能满足系统需要的种类。 沈语给出的解释是学习炮制药材，需要拿生药材练手。 陈掌柜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沈娘子已经不满足于炮制出简单的药材了。” 看到陈掌柜误会了她的实力，沈语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默默保持高人的模样。 “请随我来后院。” 跟着陈掌柜来到了药铺的后院，院子里有好几麻袋生药材，也有炮制师父正在炮制药材，还有药童正在用石碾碾压已经炮制好的干药材。 陈掌柜带着沈语看了看生药材。 果然里面有好多品种是她之前没见过的，沈语见猎心喜。 陈掌柜让沈语挑选自己想要的药材，沈语就放开手脚，把自己没见过的药材都挑出来了。 挑出来大概20多种，这下凑够系统所需有希望了。 沈语让陈掌柜算一算价格。 陈掌柜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她取的重量太少，按从采药人收药的钱来算，也就十来文钱，与其问她要这十来文钱，还不如结个善缘。 于是摆摆手：“这些生药材就算我送给沈娘子，若是沈娘子这边有炮制好的药材，还望往我们药铺这里送送。” 沈语点点头，现在的她去任何一家药铺要收生药材，都不可能如此顺利，生意太小，无利可图。 药铺只有卖成药才是最赚钱的，只有陈掌柜这里，耐心的接待她，而且还送了她这么多种类的药材。 虽然陈掌柜自己不知道，他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但是沈语会记住陈掌柜的恩情的。 人在微末时，更要感恩那些给自己撑过伞的大佬们。 沈语决定，日后必定报答陈掌柜的知遇之恩。 装好了挑选的药材，沈语就拜别陈掌柜，走进了药铺附近的一条孤僻小巷子。 眼瞅着四处无人，她迫不及待的开始收录药草。 “叮，收录野生枸杞，积分+5。” “叮，收录野生茯苓，积分+5。” “叮，收录野生白术，积分+4。” ... 一连蹦跶了20多下，系统才停下来。 “恭喜宿主解锁品类超过50种，三级商城升级中，升级时间需要6小时，请稍后...” 得，这次升级需要花费的时间好多，之前好像都是秒升级的，看来这次的物品更有价值一些，沈语不禁十分期待。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去往集市，看到上午这个样子，不多备点货的话，明天就没啥可卖了。 她花了300文买了几块猪板油和几条猪五花，又花了320文买了40斤面粉，又赶到杂货铺花了70文钱买了五香粉等调料。 而刚刚沈语去的药铺里。 六曲正在柜台上啃着沈语给的肉夹馍。 说来也是奇了，早上他明明在混沌张那里过了个早，但是吧，闻到这个肉夹馍的香味，他就忍不住想要尝尝，这一尝呢，就止不住了，越吃越好吃。 陈掌柜正在一旁打着算盘，翻着账本，看到柜台上正在吃肉夹馍的小伙计。 腹诽道：不是，你就没看到旁边这还有个大活人吗？？ “六曲，你吃的是什么啊，这么香。”陈掌柜终于忍不住了。 “掌柜的，刚刚沈娘子送来的，好像她说叫什么肉夹馍吧。”六曲还向陈掌柜展示了一下馍上他咬的那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只是陈掌柜只看到了那露出来的酱肉，色泽饱满，他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仔细思索怎么才能把六曲剩下的那个什么肉夹馍要过来。 “肉夹馍啊，沈娘子在哪买的呀，看你吃的还挺香的。”陈掌柜笑眯眯的问道。 “不是买的，沈娘子好像说是自家做的。”六曲丝毫没有意识到陈掌柜的真实含义。 见到六曲不上道，陈掌柜咳了咳，只好放出大招：“哎呀，我这肚子，早上没吃早饭，现在好饿啊。” “啊？掌柜的，你饿了，我出去给你买一碗你最爱吃的馄饨吧。”六曲有些担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想吃的是你手边那个完好的肉夹馍啊，陈掌柜黑线：“不用了，太麻烦了，待会可能还要来人呢，你那还有肉夹馍吗？” 陈掌柜直接明牌了，六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掌柜的想吃这个肉夹馍，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这吃货脑袋，把这个给忘记了。” 说着，给陈掌柜递上去了那个完整的肉夹馍。 终于吃到香香脆脆的肉夹馍了，陈掌柜表示心满意足。 你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啊，尤其是酱肉，地道。 可惜买不到了，沈娘子自家做的，回头看看能不能腆个老脸让她给自己也带两个，自己能带回去给老妻尝尝。 第54章 数钱 回到码头。 虽然摊位面前没什么人了，但是宋老二依然在很努力的贴饼子，早上抢购一空的景象让他心有余悸，他决定要多备货，这样才不会手忙脚乱。 沈语也帮着一起打起了下手，三人有序而又忙碌的工作着。 其他摊位的摊主早就看到了沈语摊位早上排队的景象了，本来沈语的摊位没啥人，所以其他几个摊位并未放在心上，看到后面沈语一吆喝，就抢走了不少客源，心中十分不满，只是不清楚这几人的底细，并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到饭点了，开始上人了。 “给我来三个饼，全部加酱肉的。”这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他早上就看到了这个饼的摊位，只是当时看着眼挺生，没上来问问，依旧选择了常吃的肉包子那家。 结果上午干活时，听到了工友说起来这家的猪油起酥饼多么多么好吃，酱肉如何如何扎实，他心里那是一个悔呀，自己怎么就没过来问问呢。 中午一下工，他就赶来了，既然没吃到早上那份，那中午这份他做个头茬不过分吧？ “好嘞，诚惠6文钱。”沈语把做好的饼递给大汉。 收好了大汉递过来的6文钱，眼看着码头的工人下工了，她也开始了她的吆喝大业，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让宋老大和宋老二吆喝。 “卖饼啦，卖饼啦，一文钱！”宋老大大着嗓门喊道。 “猪油起酥饼，一文钱一个！”宋老二跟着吆喝。 听到两兄弟的吆喝声，她在心底给宋老二点了个赞，知道抓住客户痛点啊。 是的，他们的卖点就是用猪油做的起酥饼，而且只卖1文钱，普通的馒头烧饼也是1文钱，这家的饼用猪油做的，也卖1文钱，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选啥，让客户知道产品的卖点才能让客户选择自己。 宋老大的吆喝声虽然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就跟普通的馒头烧饼的叫卖声没什么区别。 而宋老二的吆喝声一出，就让人知道了这家饼里有荤腥，还只卖1文钱，更能吸引人。 两兄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码头中回荡着，招揽来了不少人。 有早上没吃到的人，被吸引过来，想要尝尝这猪油起酥饼。 也有早上吃到了但中午还馋的人，一下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买一个来解馋。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摊位前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次饼的备货充足，卖起来快很多，酱肉最先卖完了，后面的人只能买到普通款的饼了。 眼看着普通款的饼也快卖完了，沈语数了数个数和人头，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喊道：“饼没多少了，不用排了，明天再来吧。” 听到饼没多少了，晚来的人十分失望，但也只能默默离开，并在心里暗自发誓明日一定早点过来。 卖完最后一波饼之后，几人收拾好摊位，搬着炉子，背着背篓，去东门牌坊下，跟老牛头汇合。 回到家中。 刘氏急忙赶上来，一脸期待地问道：“今天卖得怎么样？” 宋老大一脸贱笑，并不回答问题，而是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掏出一个大钱兜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钱兜子放在桌上，然后一掀开。 所有的铜钱如同瀑布一般从钱兜子里倾泻而出，发出清脆的“哗啦啦”声响，散落在桌面，，持续了约十秒钟才逐渐停止，堆得冒起了尖。 刘氏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她夸张地张开双臂，紧紧环抱桌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我的老天爷，这么多钱啊！” 现在只干一件事，那就是数钱！ 沈语拿来棉线，给每个人都分了分，每十文钱就穿一小串，把铜钱给归纳整齐。 最后总共是1236文。 “乖乖哩，出去一趟就赚了1两多银子。”刘氏惊喜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只是毛利，具体赚了多少，我们还需要再算一下。” 听到婆婆这句话，刘氏的喜悦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乐观，原来这些并不是实际赚到的钱。 沈语开始计算起成本。 炉子950文买的，算硬件成本，暂不算到今日的摆摊成本中。 食材成本，猪肉买了300文的，不过猪排骨是自家吃的，真正用到的是猪油和猪的肥瘦肉，差不多有 个220文左右。面粉用了40斤，8文一斤，花了320文。 杂货铺子买的调料大酱还有酸菜酸豆角什么的，算差不多20文吧。 准备的树叶，花了4文的糖钱。 自家的柴火，没花钱。 来回的车马费，12文钱。 加一起共花了576文成本钱。 利润是660文，有一倍的利了，这个比例远远比不过现代，不过这里的生产力和消费力肯定是比不上现代的，在古代有个一倍的利润已经不错了。 看来明天再摆一天，就能把炉子的成本钱赚回来了。 按照今天卖的饼的情况来看，还需要多备货，今天差不多卖了600来个饼，沈语大手一挥，明天再备200个饼的货。 几人一听，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干。 沈语让刘氏去跟金芝那边沟通下看看还有多少富余的酸菜酸豆角，全收了。 若是金芝那不够的话，就再去收一下同村其他人的。 还让宋老大跟向礼那边说一下若是有采集好的生药材先别卖到药铺去，沈语这边直接收了，她决定尝试一下医书里面其他的炮制方法，以争取把药材炮制到更好的药性，来报答陈掌柜。 至于宋老二，现在让孩子们收树叶这事，归他管了。 沈语则回到房间，温习了炮制的医书，之前只是简略的看了看晾晒之法，现在既然要炮制得更好，自然要把其他的方法都仔细学一学。 第55章 升级 就在沈语如痴如醉的学习炮制之术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三级商城已更新完毕，宿主可任意挑选啦！” 沈语连忙用意念查看商城。 【加速成长剂】20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加速作物生长之效，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土地肥力剂】10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土地肥力效果，具体效果根据土地实际肥力而定。 【高效肥料】5积分一袋，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作物产量效果，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作物抗逆剂】5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作物抗旱、抗寒、抗冻能力，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除虫剂】5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杀虫效果。 三级商城都是跟种植相关的药剂，只是到底有什么效果却说的不甚明确。 她吐槽了一句。 系统解释道：“像成熟时间越快的作物，用了加速成长剂之后的增速效果更好，比如小白菜20天就能成熟，用了加速成长剂可以提高四五倍的速度，三四天就能成熟。” “但是如果是成熟时间慢的作物，用了加速成长剂之后的增速效果可能就没那么好了，比如像榴莲需要8年才能结果，即使用了加速成长剂，也只有两三倍的增幅，仍旧需要三四年才能挂果。” “研究学者对此的说明是加速成长剂虽然在时间层面上有效果，但仍要尊重植物自身的生长规律。” “所以具体对哪些作物有什么样的效果，还需要宿主一一实验呢。” 好吧，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得自己试。 “那就没有一点跟人相关的药剂吗？比如什么保胎丸，百病祛除药什么的。”沈语不死心地问道。 “宿主，等你再收集100种品类的植株，就可以开启四级商城啦，四级商城多数都是与人有关哒。”系统耐心地解释道。 行吧，50种就已经费了她这么多功夫，更别说100种了。 沈语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遥远的事情。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沈语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瓶【加速生长剂】，一瓶【土地肥力剂】，还有一袋【高效肥料】，总共花费了 35 积分。她决定先将这些药剂用到自家的菜园子里试试看效果如何。 宋家的菜园子有三分地大小，沈语将土地肥力剂和高效肥料分别撒了三分之一的量，剩下的部分被她留存下来，打算等到这一茬蔬菜收割完毕后再使用。 对于加速生长剂，她只选择了辣椒和花椒作为实验对象。 这两种蔬菜是作为她心心念念的调味料，是没有人知道她何时在菜园子里种下的它们，更容易掩人耳目。 而其他的小白菜、豆角等蔬菜，由于其成熟周期大家都非常熟悉，所以不太适合使用加速生长剂，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接下来，就把菜园子交给时间吧。 * 今日的晚饭依然是饼。 刘氏今天的任务量大，做了不少饼，实在脱不开手做别的了，做了这么多饼，也能果腹。 没人嫌弃这样的安排，刘氏做的饼香脆，酱的肉味道好，配菜刚好能解腻，加在一起就是王炸组合了。 几人吃完饭，又帮着刘氏做了会儿活，刘氏这边备好食材了。 接下来分装的活计不归她管，是由宋老大和宋老二两兄弟负责的，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颈，缓解酸痛。 这个小动作被宋老大看到了，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朝着刘氏喊道：“媳妇儿，你坐着歇会就行，你别动，待会我给你按按。” 宋老大还真是个宠妻狂魔。 沈语泰然自若，小事小事，都习惯了。 宋老二满脸通红，就欺负我一个单身狗是吧？ 大宝：爹跟娘的感情真好，我继续去找大青虫玩咯。 等收拾好了一切，沈语宣布开个家庭会议。 “首先，我要表扬刘氏。”她的目光投向刘氏，刘氏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我？ “此次吃食生意开门红，刘氏是最大的功臣，她做的吃食好，才能引来这么多顾客捧场，奖励刘氏10文钱。” 说着，沈语从钱箱里拿出一小串今天穿好的钱，刚好10文，递给刘氏。 刘氏笑容满面：“娘，瞧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是日常做惯的饼而已。”谦虚一番之后，她接过钱的手却丝毫不慢。 “接着，我要表扬老大和老二，今天你们是做好生意的主力军，第一天手忙脚乱，老大收钱没有出岔子，老二做饼也是逐渐得心应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学会了吆喝。” “从不会吆喝到会吆喝，既挑战了自己，也成全了生意。” “一人奖励10文钱。” 宋老大连忙推拒道：“娘，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也就帮着收了收钱，这钱你还是给老二吧。” 沈语不容推拒：“这是你应得的，你有妻有子的，手里有些钱也能松快一些。” 刘氏瞪了一眼宋老大，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娘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 见到沈语和刘氏这么说，宋老大才接过这一串钱。 宋老二也接过钱，往日都是他往公中交钱，这还是第一次从公中手里拿钱。 “还有，我要表扬大宝，带着小将们收了不少树叶，大宝你想要什么奖励？” 就在沈语以为大宝想要糖或者钱的时候，大宝说道：“我想要再养几只小鸡崽子。” 屋里所有大人的眼光都移到大宝身上，想听听他的理由。 “多养几只鸡，这样平时有鸡蛋吃，过年时候还能吃到鸡肉了。” 第56章 幌子 家里就三只鸡，其中有一只老母鸡还因为活的年头久了，不能每天下蛋。 之前家里还因为分鸡蛋的事情闹过。 大宝只是小，不是不懂事。 他希望多养几只鸡，他可以勤快点抓虫子，鸡多了，蛋也多了，这样人人都有份，也不用再为此争吵了。 “好，明日就给你买一笼小鸡崽子回来。”沈语满口答应着。 见人人并无异议，沈语宣布散会。 第二天。 天还没亮，宋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依旧是请了老牛头用牛车送他们去镇上。 老牛头吧嗒着旱烟坐在牛车前方。 “老宋家的，你们这日日去镇里，东西可不老少啊。”老牛头与沈语搭起了话。 “那可不是么，还得麻烦你老几天。” “我这牛过完这几天就不去镇上了，在家好好养着，马上就要犁地了。”老牛头说道。 他也就是趁着播完种这段时间用不到牛，才赶牛车赚点零花钱，可不敢正儿八经把牛当个牲畜使唤，牛可是他的家人，干几天活就歇歇，留着力气才能把地犁好。 跟沈语说也是为了提醒他们，提前说好只干几天，人家也有多余时间去找别的车，免得人家到时候找不到别的车。 沈语听了老牛头的话，暗道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下了推车的定金，不然这到时候炉子还真不好运过去。 她应和老牛头的话：“省得省得，你老就好好让你家牛歇两天吧。” 老牛头这才没说话，继续吧嗒着旱烟。 待到了昨日摆摊的地方，沈语发现地方已经被人占了，正是卖包子馒头的那家，宋老大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语，宋老二就欲上前与人理论，被沈语拉住了。 “这码头上的地界无主，谁摆在哪都行，不用管他们，我们只要把自己的东西做的好吃点，一样会有客人的。” 她把摊子支在了隔壁。 包子馒头那家铺子的老板还上来问她话，想知道是哪里人。 被沈语含糊应付过去了。 直到摊子开始上人了，那老板才回到自己摊位。 沈语这边接待了好几个昨天中午没排到队的客人。 “我总算吃你家的猪油饼了，昨天中午排了老半天的。”拿到饼的客人十分的兴奋。 沈语笑笑回应道：“吃好了再来啊。” “行嘞，没问题。”那人拿着饼走了。 远处有个客人张望了一下，才确定了沈语的摊位，走过来：“老板，要三个猪油饼。”说着还抱怨了一句：“你这摊位咋换位置了，我刚刚差点走错。” “不好意思啊，客人，今日来的有些晚了，我给你把酸菜加多点，你能吃不？” 听到能多就加配菜，那人猛地点点头：“行，行，那可太行了。” 把那人送走，沈语看了看别人的摊位，再看看自家的摊位，一拍大腿：“我就说少了什么呢！” 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被沈语的动作吓了一跳，听了她说的话，都有些茫然：少了啥？ “幌子啊。”沈语痛心疾首的说道。 顾客认识一个摊位首先就是招牌，其次才是地点。 沈语的摊位是既没有招牌，地点也换了个位置，所以会出现别人认不出来地方的这种情况。 而反观其他几个店铺，都有幌子，在风的作用下，随风舞动着，向人昭示这家是卖什么的。 大意了大意了。 第一次做生意果然是有点不懂，啥都需要自己摸索。 今天备的货量充足，早上卖完一波，趁着空档，沈语就去了刘兰芝的店铺，买了一块适合做幌子的布头，又问她那借一根竹竿。 竹竿刘兰芝那没有，但是她从对门那给沈语要了一根烧火棍，沈语看了看烧火棍的长度，额， 怎么看怎么短。 算了吧，勉强能用。 跟刘兰芝道了谢，就抱着布头和烧火棍去集市上寻了一位卖字的先生，请先生写了“猪油饼”三个字，给了6文润笔费。 写3个字都赶得上她卖6个饼了，沈语有些肉疼。 她又去集市上买了肉和面粉等物，补了一波货。 然后带着自家新做的幌子和烧火棍就回到了摊位上。 几人找了合适的角度把这个幌子用烧火棍绑在摊位上，怎么看都比别人矮了一头，先凑合着用吧，沈语寻思着自己之前搜集的那些树枝还在，到时候找一个长一点的换掉。 果然，有了幌子之后，摊位更容易被人辨认，中午上人时，有些人脚步迟疑，看了幌子之后就不再迟疑往沈语这里奔过去了。 中午也把所有的饼和配菜都卖完了，今天差不多准备了800来个饼，饶是这样，还是有人没吃到，沈语只得安慰他们说明天还有。 把东西一收，坐上老牛头的牛车，几人就回到了家中。 听到东西又卖完了，刘氏兴高采烈的说道：“那我今天再额外准备200个饼，加到1000个好了。” 沈语制止了她：“不用准备那么多，就按照今天的量准备800来个就行。一是你有身子，再多加200个我怕你吃不消。 二是咱们这个饼就是吃个新鲜，所以头两天人多点也很正常。 三呢，就是也多少让其他摊位的人赚点，今天咱们去的时候，有人就占了我们昨日的摊位，其他几个摊位老板的脸色都已经挂不住了。 码头吃饭的人就那么多，咱们把生意都抢了，从眼下看是有利可图，长远来看，肯定招人眼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到沈语这么说，刘氏这才消停下来。 “娘，我今日是在村里其他户人家收的酸菜酸豆角，金芝那已经没有多少了。” 沈语点点头：“品质什么的一定要过关，我们做的是吃食生意，虽说小菜是赠品，但是也不可大意。” “娘，我省得。”刘氏说着。 “奶，我今天也有在好好摘树叶。”大宝炫耀的向沈语展示自己摘的树叶。 “我们家大宝真棒，待会奶就带你买鸡崽去。”沈语朝着大宝说着。 第57章 鸡崽 “在买鸡崽之前呢，我们还有一件事，那就是...” 沈语还没说完，刘氏眉飞色舞的抢答道：“数钱！” 没错，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数钱环节了，不得不说这个环节几人早就摩拳擦掌，期盼已久。 于是宋老大把钱袋子里的钱都倒出来，沈语给几人分了棉线，就连大宝也被分了一根。 宋老大小时候开蒙时算术打的底子好，即使后面从地主少爷做了农民，但学会这一项技能让他占了不少便宜，比如浇灌一亩地要打多少桶水，他就能烂熟于心，每次都能打的正正好，省了不少力气。 因此，宋老大夫妇俩的观念就是：学算数，要从娃娃抓起。 几人开始数起钱来。 今日一共赚了1477文铜钱。 成本包含300文的猪肉钱，320文的面粉钱，调料算30文钱的，6文的润笔费，来回12文的牛车费，总共是668文钱。 利润是809文钱。 加上昨日的利润572文钱，一共赚了1381文钱。 再减去一开始投入固定资产铁炉子950文钱，这就把之前投资的铁炉子钱给赚回来了。 目前的总盈利是431文钱。 沈语大手一挥，又1个人奖励了10文钱，出去了30文钱，加上昨日的30文钱，目前公中的盈利就是371文钱。 大宝心心念念着要养小鸡崽，沈语自然不会耽误，早早地就打听到了村头李秀娘家里的小鸡崽子特别好，就连邻村人也上她家买鸡崽子。 她牵着大宝来到了李秀娘家，说明来意之后，李秀娘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并说道：“婶娘，是先进屋喝口水，再看看鸡崽子呀。” 沈语笑着摆摆手说：“水就不喝了，在家里喝过了，先看看你家鸡崽儿吧。” 于是，李秀娘就带着两人走进了她家母鸡的产房。 她家里专门搭建了一间茅草屋作为鸡的产房，而且在搭好屋子后，还特意请了镇上的一个老木匠到屋子里做了个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个为母鸡准备好的茅草窝。 此刻，正有几只母鸡在抱窝，沈语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母鸡，发现它们的品相和体型都很不错，看着也挺健康的，这让她放心不少。 看着沈语觉得满意，李秀娘就说了：“现在手头上没有现成的鸡崽子，之前的被人买走了，正在孵的最快的也要5天，价格呢，是一只鸡崽子3文半钱，婶子可等得？” 沈语打探过，普通鸡蛋是1文钱，一只母鸡哼哧哼哧的孵蛋能孵15-20个鸡蛋，需要21天左右才能把小鸡孵出来。过程中可能还会遇到蛋没有受精、孵化失败等情况，有一定的损耗。 而镇上的集市，鸡崽子的价格从4文到6文不等，李秀娘家定价3文半一只，所以她这个价格，沈语觉得蛮划算的。 李秀娘正是用低价来吸引客源，省去了去镇上来回奔波的麻烦，若不如此，大家都是同一价格，凭啥要来你家买。 沈语现在正是：兜中有粮，手头不慌。她大手一挥，把这一窝小鸡崽子都定了。 定完才想起来，还没问问想养鸡的大宝呢。 “大宝，一窝10多只鸡崽子，你能养不？” 大宝就像小鸡吃食一样点点头：“能养能养。” 马上就要迎来喂养十多只小鸡的任务了，大宝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期待。 沈语订了16只小鸡，一共是56文，交了20文钱的定金，还差36文的尾款。 李秀娘收了定金之后，给沈语一根稻草，上面绑了两个圈，意思是收了20文，作为凭证。 另外又自己取了一根稻草，结了3个大圈、5个小圈和1个疙瘩，放在自己这提醒还有36文没收。 李秀娘全家数数都不行，只有李秀娘一个数的最好，但是她也只会数最多10个指头的，再多的就不会数，所以她跟人结契时，都是以10为1个大圈，5为1个小圈，小疙瘩就表示零的数。 她告诉沈语，这窝鸡大概还需要5天就能破壳了，破壳之后她亲自把小鸡送到宋家去，这之前宋家需要给小鸡们准备干净、温暖的鸡窝，用稻草编一个，另外需要把鸡圈给打扫整理一下，小鸡容易生病，所以一定要仔细照看。 沈语点点头，道了谢，带着大宝离开了李秀娘家。 回到自己家中，只见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都捧着什么喜不自胜。 沈语近前两步才发现，他们捧着的是衣服。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俩乐呵什么呢？” 看到沈语回来了，宋老大跟献宝一样把衣服给沈语看：“娘，我媳妇儿给我做的衣服。” 宋老二也把衣服展开：“嫂子给我做的衣服。” 沈语看了两人的衣服皆是棉布做的，应该是刘氏先紧着棉布衣服做。 农村人有棉布衣服穿的非常少，偶尔有一件也是出门见客才穿穿。 而宋家几个兄弟的棉布衣服都很少，就连在县学读书的宋老三也只有两件洗的发白的棉布衣服，更别提没读书的老大和老二了，一人只有一件，还打了补丁。 但是这还不算是最苦的，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娘家那个村子就有好几户人家连麻布衣服都买不起，兄弟三人只穿1件麻布衣服，有人要出门就穿着那件唯一的衣服出门，另外两人就光着身子在家里躲着。 宋家的境况只能说好一些，别的不说，几件麻布衣服还是买的起的。 但饶是如此，看到这么干净这么柔软的棉布衣服，两个大小伙子也乐开了花。 看到他们这么开心，沈语也陪着他们开心了起来，打趣道：“别说你嫂子手艺真真好，老大你可要惜福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可别干那混账事惹自己媳妇不快。” 宋老大顿时急赤白脸，急着为自己辩白道：“娘，怎么会呢，我几时干混账事惹我媳妇了，我自己的媳妇我爱重她还来不及呢。” 第58章 衣服 宋老大这话被在里屋收拾布头衣服的刘氏听到了，顿时感觉跟吃了蜜一样甜。 哎呀，说到蜜，想吃蜜了，这几日吃的麦芽糖虽说甜吧，感觉还是差了点儿意思，还是那蜂蜜好吃啊。 就在刘氏胡思乱想之时，听到沈语说道：“你有这个想法就好，刘氏是我看重的，她为人勤快，任劳任怨，你要好好对她，跟她好好过日子。” 见婆婆这么夸赞她，她感觉就跟安上了翅膀的鸟一样，心早已嗖的一下飞上了天空了。 她收好给婆婆和大宝做的衣服，快走两步去了堂屋：“娘，你回来了啊，看看给你做的衣服还合身不？”说着就把衣服递给了沈语。 还递给大宝一件：“儿子，这是你的，特意给你做大了一点儿，穿起来可能有点余量，但是没事，我儿子长个子长得快。” 大宝接过衣服：“谢谢娘。” 沈语不忙查看衣服，反而对刘氏说：“你最近事情多，衣服不用那么着急做，给自己累着了咋办。” 刘氏看到婆婆这么关心自己，为了让婆婆放心，嘴已经比脑子快了一步说：“没事，娘，我累不着，我表妹做的。” 啊? 看到堂屋几人都跟石化了一样看着她。 刘氏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实情说出来了，她慌忙捂着嘴，心里已经痛骂自己无数遍怎么嘴比脑子快。 就是说嘛，刘氏这段时间忙着做饭，又经常跑去跟金芝唠嗑，现在开了吃食摊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衣服做好，原来是她表妹做的。 沈语这才想明白，这个刘氏，还真是有点内个，嗯，有点实诚。 刘氏心里也有些委屈，她是真的不会啊啊啊啊啊。 你说让她一个厨子家的女儿拿着菜刀菜板，那是她的乐趣。 但是你让她拿绣花针？ 不好意思她娘走的早，压根就没教她怎么拿针。 等到爹续娶了，后娘想再掰掰她的性子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的她更多的乐趣就是厨房之乐。 后娘不是亲娘，声音稍大了些就可能被人认为是有迫害继女之嫌，所以也不敢怎么多说，只能任由她去了。 所以她不会女工，但是没事，她的表妹会呀！ 金芝跟她嫁到同村之后，她给金芝带好吃的，金芝帮她做衣服，这很合理嘛。 而且她也不是白白让金芝干活，像她拿了棉布过去，剩下的一些布和碎布头，她分了一些赠给了金芝，金芝还可开心了。 这个年代，村里谁家有这么多碎布头，那可就是拥有了重要财富啊，打个补丁啥的可就不愁没材料了。 因为金芝绣活手艺好，她嫁过去的那家可宠她了，平时重活是不让干的，生怕把手弄粗了，故而怀孕时极为空闲无聊，就靠着这些打发时间了。 她还会用碎布头做一些荷包卖到城里呢，既贴补了家用，还能打发怀孕时的无聊时间。 所以刘氏让金芝帮忙做衣服，她觉得挺好的，能够做到两全其美。 但是今天被婆婆发现了，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在婆婆心中的印象的，想到这里，刘氏忍不住，就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没想到，还没哭起来，沈语一言止啼。 “刘氏，有人脉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 没听错吧？婆婆好像在夸赞她？ “看到了没，大宝他娘就是活灵活现的给你们展示了有人脉的好处，你们几人都要与人多交往，不要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区。” “尤其是做了吃食生意后，多一个朋友多个人脉，不是逼着你们跟所有人往来，也要尽可能多的跟其他人交流。” “你想想，开朗热情大方的摊主和默默不做声的摊主你更倾向于去哪一家？” 宋老二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摊卖凉茶的经历，老神神在在了，也没吆喝，没人光顾，多亏碰到刘石头才能助他把两桶凉茶卖出去。 “但是也要注意分辨哪些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哪些是不值得交往的。值得交往的朋友一定是在危难之时伸开援手的，像上次来咱家要蹭饭的陈婆子，那就是...” “不值得交往的！”大宝答道。 “对，我们家大宝真聪明。” 沈语巧妙的把做衣服的事情给岔开，现在开始给宋家上心灵鸡汤课了。 原身极少跟儿子儿媳妇说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沈语看着此次出摊时，宋家两个大小伙子其实都不太适应招揽客人。 那怎么能行呢，自己肯定不可能一直困在烧饼摊子上，以后还是得把生意交给他们，自己放手，所以这些话她要提前说清楚。 刘氏听得如痴如醉，原来自己的行为不是偷懒不干活，而是有了更合适的人脉适合做这些事情，是自己懂得利用他人之长来补自己之短。 人不是全能的，跟朋友互帮互助才能互补。 宋老大和宋老二也听到心里，默默思量。 大宝虽然有些话听不懂，但是他会努力记在心里的。 看到教学成果很好，沈语也适时的打住了心灵鸡汤的投喂。 “大家把衣服带回自己房间试试吧，要不合身，还能再改改。” 几人听到沈语这么说，纷纷点头。 沈语走到了菜园子那，观察昨日的药剂成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土地的颜色黑上了些许，土能肥的流油。 园子里的各色蔬菜瓜果长势喜人，就连地里的杂草都冒了好几个个头。 播撒下去的辣椒和花椒种子却稀稀疏疏的终于长了苗。 沈语很怀疑系统是不是给了她假冒伪劣的货色，怎么其他的蔬菜经过药剂作用长得那么快，而她亲自种的辣椒和花椒种子却没有长大呢？ 系统：不是，你就不能怀疑一下你自己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种子需要先在水里浸泡发芽，育苗之后再移栽在土里呢？”系统发出灵魂之问。 沈语：... 她当时好像是直接给种到土里的。 “你见过哪个社畜懂种地的？”沈语回怼了一句系统。 系统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本想在山村靠种植发家的沈语，仰头望向老天奶，发出了无声的嘶吼：“系统！我要再换几本农学书籍，狂补种植知识!” 【-3积分】 【-5积分】 【-2积分】 ... 积分“刷刷刷”扣减，沈语兑换了好几本种植相关的书籍，行，留着慢慢学吧。 * 她把杂草给拔了，扔到一边。 搬起后院角落的水桶，拿水瓢给园子里的植物都撒了一遍水。 用长柄粪勺给菜园子施了施肥，面不改色，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无视异味了。 若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施肥，要是被人看到的话，那绝对会引起怀疑，一个熟练农活的妇人怎么会嫌弃粪勺？ 虽说能做到无视异味，不过她特别注意着自己的裤腿，可别溅到粪了，不然让她自己洗这个衣服，还是有点儿恶心的。 终于施肥完毕了，她把粪勺丢到原位，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的裤腿衣角。 嗯，都是干净的。 好险啊，今天没溅到。 至于为啥是“好险今天”没有，沈语表示：别问。 再仔细看着菜园子窜出来的珍贵的花椒和辣椒苗，她观察到花椒苗明显比辣椒矮了一个头。 第59章 花椒 普通情况下，花椒的种子在15c-20c开始萌发，春天种下去温度刚刚好。 但是吧，幼苗期的花椒生长的速度特别缓慢，从幼苗到幼树，这个时间一般要持续2-3年，等到花椒树的枝干不断加粗，树冠逐渐扩大之后，再加以修剪施肥，才能健康生长至初果期，开始挂果。 这相当于播撒下花椒种子之后，要等3-4年才开始挂果，挂完初果之后，花椒的产量会有所提升，达到盛果期，这个时期能够持续15-20年左右。 这也是为何花椒价格很昂贵的原因。 其生长周期太漫长了，需要花上四五年的时间培育才能挂果，对普通农户种植起来不太划算，不当吃不当喝的，就是调个味道罢了。 在吃穿都愁的年代，大规模种植花椒的情况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还是有些太奢侈。 退一步说，即使有人种植，像选种、育苗到田间管理，处处都是学问，试错成本太高了。由于种植技术和管理水平的限制，种成了之后产量也相对较低，有的花椒树可能得花十几年时间才能到盛果期。 因此，有了人工种植的加成，花椒的产量也极少。 像沈语所在的这个镇杂货铺的主要货源就不来源于人工种植，而是来自于采药人，那些采药人在山里找到花椒树，每年去采摘果子，再供给杂货铺。 沈语在杂货铺买的五香粉比米面都贵，一斤就得100文，沈语每次去买都只买少许。 刘氏做的猪油饼里就加入了少量的五香粉。 五香粉中的花椒粉，其特殊的麻和辣味能够提香，吃到特殊口味的猪油饼也能够给顾客上一道口味的记忆之锁，一提起宋家猪油饼，就能想起那个特殊的味道。 花椒除了能够做调料之外，还有很大的药用价值，有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止痒等功效。 拿杀虫来举例子，沈语在现代生活时，会往米里面丢一些花椒，一定程度上能够抑制米虫的生长。 沈语一直在想，假如把花椒培育成功，其十几年的盛果期应该能够让宋家再也衣食无忧了。 所以这也是为何她一听说花椒是本土作物，就马上选择了换花椒种子来种植。 她有系统，能换取种植方面的书籍，掌握种植技术，有把握把花椒成批量的种成，再加上时间作弊器这种bug存在，她更能很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 种好这种经济作物，太适合改善宋家家境的现状了。 而辣椒生长周期就很短了，正常情况从播种到结果大概需要两三个月，而且辣椒是一种一次结多果的作物，摘完一次成熟的果子之后，过个三四天还能继续摘。 辣椒的用途更加广泛，绿色的青椒可以摘下来炒菜吃，什么辣椒炒肉、辣椒炒鸡蛋、擂椒皮蛋、回锅肉...这些菜品都是因为辣椒独特的辣味而增色，青椒段还能放在肉夹馍里面解腻。 红色的辣椒耐储存，晒干了变成干辣椒也能做调料，辣椒粉、辣椒面、辣椒酱这些都是沈语的最爱。 沈语又在系统商城里花了20积分兑换了一瓶加速成长剂，给花椒和辣椒苗都喷洒了一些，主要给了花椒，剩下的一点儿药剂给了辣椒。 花椒苗在快速成长，变壮，最下方的茎秆木化，长成了花椒树。 看到这么扎眼的十几颗花椒树，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感觉都快呼吸不动，沈语这才惊觉：坏了，一不小心没控制好量，撒多了。 她又赶紧忙活移栽的事。 把十几颗花椒树全给挖到了豆橛子下面了，豆橛子有架子，高度在那了，能够遮挡花椒树。 而一旁的辣椒从小苗苗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大辣椒苗，只是看到那么多辣椒树挤在一起。 得，又得移栽。 只是菜园子这里没有可以放下的地方了，她就把辣椒树挪到靠着墙角那个方向一字排开了，这样即使有人从围墙那过，也不会看到辣椒树。 虽然还有积分，但是沈语不敢折腾了，实在是这加速效果有点妖孽，现在没有结果子还能糊弄一下。 要是违背自然规律直接在阳春三月结果了，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终于忙活完菜园子的事，沈语看到天色不早了，也擦擦额头的汗珠，回到了院子。 她没忘记在院内洗洗手，毕竟刚刚手可是碰了那啥。 今天上午刘氏就做了大量的备货工作，所以晚上能腾开手做个晚饭。 晚饭吃的是疙瘩汤，还是面食。 准备一盆面粉，一只手拿个水瓢，在盆上面往下倒水，控制住水流柱不能过大，要慢一些小一些往下倒，另一只手，不停搅拌着盆里的面粉，直到盆里形成一个个疙瘩，面疙瘩就做好了。 之后烧火起灶，下一锅清水，看到有小气泡冒出来时，就可以下疙瘩了。 下完疙瘩还不够，还需要拿筷子搅拌搅拌防止粘锅。 再磕破两个鸡蛋，鸡蛋液倒入碗中，拿筷子把蛋液搅拌均匀，变成黄色的液体。 一只手往锅里倾倒蛋液，另外一只手不停的用筷子搅拌那锅疙瘩汤，形成蛋花汤。 再下入自己想吃的青菜，什么小白菜、小油菜都下进疙瘩汤里，增加一抹绿色。 待到火候差不多了，往汤里加点盐调味，再把灶膛里的火一灭，疙瘩汤就能出锅了。 刘氏虽说是图省事做了疙瘩汤，但是也没糊弄，这滋味真不错，尤其是咬到小面疙瘩时，那黏糊糊又有点小筋道的口感，真是不赖。 饭桌上的几人是真的给面子，连盆带碗，那叫舔的一个干干净净。 宋老大吃完之后连续打了两个饱嗝。 大宝在一旁凑热闹：“娘，疙瘩汤真好吃。” 收拾完餐桌，沈语特地去柴堆里找了一根长一些的棍子，小儿手臂粗细，看着就结实耐用，放在了他们明天要搬到镇上的家伙什旁边。 这个棍子拿来支个幌子是最好不过了，明天就把人家的烧火棍还给人家。 第60章 换衣 趁着夜色，向礼把这两日采摘的草药送过来了。 他特地挑吃完晚饭的时间点过来的，免得被人觉得他是来蹭饭的，连带妻子和女儿都能叫人轻视去了。 他这次带了不少药材，有婆婆丁、鱼腥草、车前草、枸杞叶等等，都是沈语上次上山时教他和宋老二的一些药草。 沈语都留下了，过了秤，做好了记录，有些药材她之前带到药铺去卖过，知道价格，有些只是收录到系统并没有大量采摘去卖，所以她给了向礼20文定金，约定明日去药铺打听好生药材的价格就给他全部药材的钱。 向礼自然是无意见，卖给岳母比卖到药铺可要省劲不少，去镇上的药铺就意味着至少半天不能进山了，这段时间不能采药那收益自然是少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沈语又让宋老二给包了三个肉夹馍，让向礼带回去。 向礼刚收了沈语20文药材钱，现在哪还好意思要这三个肉夹馍。 但是沈语正色说道：“一码归一码，我收你的药材给你钱是正常的，若是你不收，我反倒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至于这几个肉夹馍那是我做岳母的一点心意，别的不说，就当是带给我的女儿和外孙女的呗。” 见到沈语这么说，向礼只好收下了，并且替妻子和女儿谢谢沈语。 沈语把向礼带来的药材轻轻用清水清洗干净，洗去表面的灰尘和附着物，再放到院中的簸箕里等待晾干。 这就是药材净制的过程，沈语上次炮制的药材就是采用了净制法。 这次她准备等净制一遍之后，再试试别的方法。 翌日一早，几人都穿上了新的棉布衣服。 不得不说，金芝这个手艺真的不错，在衣服上还绣了暗纹，显得又低调又能提升衣服档次，收口处的针脚也很扎实，一点线头都没露出来。 宋老大换了一身新布衣之后总是不自觉拿手撩头发，从早起就开始各种在刘氏面前晃荡。 就是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吃着早饭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头从你碗上探过，然后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一分冷漠的表情跟你说：“哎呀，穿着新衣服我感觉今天的早饭都好吃了很多呢。” 毫无疑问，宋老大这个行为遭到了刘氏的强烈白眼，被迫享受到了刘氏的足面按摩服务。 要不是顾忌婆婆在这，影响自身形象，估计刘氏想上手打人的动作能够马上实现。 沈语对此的评价就是，仿佛看到了一只公孔雀到处开屏，这大傻儿子，难评。 穿了新衣的宋老二则显得整个人更有气质了，他终于脱掉了布满密密麻麻补丁的麻布衣服，换上了崭新的棉布衣服，他爱惜的抚摸着身上的料子，那质感滑滑的，哪像麻布是那么粗糙。 大宝也穿上了棉布衣服，刘氏还给他多加了个麻布罩衣，就挂在大宝脖子下面，防止吃饭的时候饭粒不小心掉到新衣服上。 并且告诉他：“就在家里穿穿就行了，出去玩还是得穿麻布的，棉布不好洗。” 大宝乖乖的点头。 大宝每天在外面玩，身上不是一身土，就是一身泥点子，刘氏也没有拘着他，这个年纪不就是个“泥猴子”嘛。 但是如果穿上了棉布衣服出去，太容易把衣服搞脏了，而且洗的话，棉布柔软，很容易洗出破洞，再打几个补丁，直接从新衣服升级为破衣服了。 大宝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不能穿新衣服出门而哭闹，而是十分高兴能在家里穿上软软的新衣服。 就在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宋老大和宋老二却要先回各自房间一趟，也不说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等两人出来时，沈语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们身上的棉布衣服又换成了日常出摊穿的麻布衣服了。 两人看到沈语诧异的表情，笑了起来，他们对此的解释是：“我们出摊又是搬又是抬的，这棉布衣服啊，质地柔软但不怎么耐磨，很容易哪里就勾了个丝，或者是蹭破了。” “在家里的时候，偶尔穿穿好衣服过过瘾也就行了。但要出门干活，那还是得穿上正儿八经干活穿的衣服，这样才方便做事，也不至于把好衣服给弄坏了。” “等我们哪天出门不干活，再换上好衣服。” 沈语鼻子一酸，她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好啊，下次咱家人一起穿好衣服出门逛街。” “逛街，大宝也想去！”大宝听到关键词，凑热闹道。 “少不了你的，你个小鬼灵精。”刘氏食指翘起，点了点大宝的额头。 一时间，家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收拾停当，几人准备好出摊的东西就去往码头上了。 第一日所在的摊位依然被包子馒头那家占据着，几人也不与他理论，照旧在旁边找个空地支起来摊子。 沈语相信有了幌子再加猪油饼的独特口味，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招牌，被人抢位置也影响不了自家生意。 宋老大和宋老二把东西一一摆好，沈语比划了一下木棍和幌子的位置，把木棍绑到摊位上的小桌子桌腿处，再把幌子挂上去。 明晃晃的“猪油饼”三个大字随风飘舞着。 开启了忙碌的卖饼生活。 果然，这次挂着幌子的杆子比较长，老远就能看到招牌，工人们一眼就找到了想要过早的摊位。 宋老二格外留意买饼的人里有没有刘石头，他在这摆了几天摊子，按照他们家这种火爆程度，正常来说刘石头早就过来捧场了，但是这几天一直没见过刘石头。 等他看到一个常跟刘石头走动的壮汉来买饼，他一边手下的动作不停，一边询问来人有没有见过刘石头。 得到这几天都没见过刘石头来码头的消息，宋老二开始担忧起来。 等到上午这一波忙完，宋老二让宋老大帮着看着点儿摊子，他去去就回。 他得亲自去看一看，上次在王员外家中，王员外承诺给刘石头一个香料管事头头的职务，正常来说他这几天都应该在码头监工，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影。 刘石头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第61章 刘母 宋老二沿着街巷走去，最后停留在巷子里一间砖瓦房面前。 他之前也是只去过刘石头家一次，不太确定是不是这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敲门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妇人正端着一盆水准备往外面泼。 宋老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瞎眼老太太就是刘石头的母亲。 他上前两步：“大娘，我是宋老二，您还记得我不？我是来找石头哥的，石头哥在家不？” 刘母眼神有些不好，她听到宋老二的声音，用仅剩的一只好眼睛仔细端详了宋老二半天，才终于在脑海里，哦不，还是没搜寻到这个人。 但是她却依靠丰富的经验成功的避免了社死的相认现场，她熟络的说着：“是老鹅啊，你石头哥在家呢，快跟大娘进屋去。” 宋老二随刘母进到刘石头的屋子内，刘石头正趴在床上，呻吟着：“诶唷，我的腿诶，疼死了哟。” 听到身后的动静，刘石头说道：“娘，给我再打盆水来擦擦，感觉腿又有些肿。” 身后宋老二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呆住了，刘石头出了什么事？怎么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还伤了腿？ 虽然心底的疑问很多，但是他并没有立马开口询问，而是接过刘母手上的盆去院子里面取水，缸里存着的水已经不多了，他把缸里剩下的一点水都倒进盆里了。 端着这盆水走进屋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石头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听到声响，刘石头勉强扭头一看，见到是宋老二，他脸上挂了些笑容：“老二，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他让刘母给自己调了个方向，方便见客。 宋老二就把目前在做吃食生意的事情跟刘石头一说。 刘石头点点头，带了一丝艳羡说道：“老二，你是个聪明的，凉茶生意没难住你，这吃食生意也被你做的是风生水起。” “石头哥，你还没跟我说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呢？上次刘员外不是让你管香料运送这个活吗？”宋老二急切的问道。 刘石头苦笑一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告诉了宋老二。 原来那天王员外从宋家走后就让他去码头管香料了。 虽说这个活儿很急，但是刘石头哪里敢嫌弃，这可是个有油水的肥差，他不干的话自然一群人要抢着干。 香料运送时必然有损耗，他作为管事可以不必搬运货物，监工时能一直看着货物，有掉落下来的香料，比如八角、桂皮之类的物件，他就可以随手捡了，存起来，到时候再转卖一波。 只是没想到，刚监工完半天，收工时，码头管事的非说他偷偷拿了香料，要搜他的身。 刘石头确实捡了一些香料，他自然是不让人搜身。 再说了，就算是没捡，他也不可能让人搜身啊，无缘无故被人搜身，那他以后还怎么在码头上混了？ 几番推搡之下，码头管事的就纠集了一帮人，以多打少，扭打了他一番，身上捡的那些香料也全被搜身拿走，伤腿至今还没好。 还不许他告官，威胁他假如告官的话，那么被“偷”的香料数量就不止这些了。 本来，捡这些掉落的香料，在码头上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主人家也不会管。 水至清则无鱼，掉的香料不会特别多，还能让人有些油水，码头大大小小的管事的们谁没干过这种事。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们却小题大做，用这个来说事。 刘石头又被搜又被打，自然是愤愤不平的，托人去县里给王员外带了个话。 原以为王员外能给他做主，只是没想到竟是石沉大海。 他不甘心，再次请托人带着礼物去问了王员外府中的门子，求人指个明路，那门子告诉他想想自己最近做了啥，别不知道得罪了谁。 思来想去，最近他做过的跟王员外有关的事情，也就是送凉茶这件事了。 可是当时王员外明明是十分开心的，怎么前后反差竟然如此之大？ 听到刘石头问出这个问题，宋老二心里咯噔一下。 他拍了拍衣袖的尘土，正色给趴在榻上的刘石头行了个拜礼。 “这次可能是我连累石头哥了。” 原来王员外想要一两银子收购凉茶配方，最后却在跟娘的不断商讨中，配方被卖出了十两银子，让王员外狠狠亏了一笔。 所以其选择了报复。 宋老二也不知道王员外不直接报复宋家的的原因是什么，他猜想有可能是怕宋家拿着凉茶方子捅到县令那里去，或者就是准备等过段时间风声小了再来报复。 “没有想到因为凉茶的原因竟然让石头哥受了如此大苦。” “都是小弟的错。” “要是那天不带着凉茶去县里就好了。”宋老二十分愧疚的跟刘石头说。 刘石头听明了原委，也怅然若失，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没想到自己一直信赖的王员外竟是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怨不得别人，怪自己识人不明吧。 “事已至此，老二，我们就不用再去纠结过去了。看你的意思，他那10两银子成为了你们吃食生意的本金？”刘石头转移了话题，不希望兄弟太难过。 * 沈语则是趁着早点时间过了，吃食摊子没人了，她就先去给刘兰芝那边还了烧火棍子。 当刘兰芝看到沈语真的把烧火棍还回来时，还有点儿讶异：“大妹子，你说你，这一根烧火棍还值得你跑一趟。” 沈语说道：“这不是想着用的是老板您的人情吗，要是我找您借的烧火棍，早点晚点还无所谓，咱们这么熟了。” “但是吧这可是您去对门借的，那我必须得赶早，可不能让人家埋怨咱说话不算话。” “再说了，镇上的木柴也没处打，也都是你们花钱买的，这个便宜我们乡下人可不能占。” 听到沈语这么说，刘兰芝感觉到通体舒坦，虽说沈语是个乡下农妇，但是她这个道理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一根烧火棍都按时归还，更能看出来这个人很有信义。 沈语接着去了木匠铺子，这次她是来取自己定的推车的。 老木匠正在院子里打磨木料，地上散落着刨掉的木花。 看到沈语来了，木匠就招呼徒弟去取昨日做好的推车。 “这平板推车我给你上了三遍清漆，这是我家秘制的清漆，你用了之后就知道它的好了。”木匠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还向沈语卖了个关子。 第62章 推车 沈语嘴角上扬，打趣道：“有哪些好处，您直接跟我说了不就成了。” 吴木匠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这个漆完啊，好处可多了，既防虫又防腐还能防水呢，特别耐用。你再推推看，看看轮子圆不圆。” 旁边扶着推车的徒弟也在一旁积极的捧哏：“那可不，我师父做的推车，那轱辘，可叫一个圆了。你把十五的月亮摘下来，信不信都没我师父做的车轱辘圆。” 听着这师徒俩一唱一和的对话，沈语也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伸出双手，轻轻放在推车两个把手上，然后缓缓使力，上手推了一下推车。 那推车的轮子果然十分的顺滑，极为顺畅地转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徒弟继续说道：“我家用的是木条圆规，画出来圆之后，我师父啊，还会再继续打磨打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要想制作好的车轮，木匠们会选取橡木、榆木这种坚硬且有一定韧性的木材，将其中树干较为笔直、纹理均匀的部分取出来。 由于没有精准的仪器，一切只能凭借手工和眼力，这时才是对木匠手艺最大的考验，圆不圆就靠打磨了。 所以沈语务必亲自上手试试，若是哪里不够顺滑，还能让木匠给现场改改。 她推了好几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爽快的付了剩下的钱，老木匠也把他给沈语开的定金收据拿了回去。 钱货两讫。 徒弟补充了一句：“客人若是用的好，再来光顾啊！” 沈语点点头，笑着没说话，推着板车就往集市上赶去。 * 宋老二刚刚给刘石头接水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水缸空了，他就从街口的井边给刘石头打了三桶水，把水缸灌满。 这几天刘石头不方便起床，免不了刘母得自己一个人打水，趁着他在刘石头这里，这种重活自己能帮就给帮了。 看到此举，在院子里摘菜的刘母一个劲的跟宋老二说：“谢谢你啊老鹅，你真是个好孩子。” 宋老二也眨着眼睛，微笑着对刘母示意。 打完水后，宋老二跟刘石头继续聊着吃食生意的事情，当说到他们每天从家里把东西运到镇上来时。 刘石头却是敏锐的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他们来回运送的不方便。 “兄弟，你们把家伙什比如那个大炉子放在我这不就行了，省的每天运来运去，多麻烦啊。” 宋老二听到刘石头这么说，才觉得这好像也是个好主意。 现在自己贴饼的手艺比之前娴熟了很多，不像之前还要大嫂提前先做出一炉子，防止供货不足。 自己拿着大嫂和好的面，把炉子火一生，往上直接贴饼子就行。 在家里放炉子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只是。 “石头哥，放在你家会不会不方便啊。” “兄弟你放心，放我家方便的很，现下家里就这么几口人。” “对了，我今天咋没见到嫂子和侄女呢。” 刘石头苦笑一声：“咳，前几天我被打成那样，一时半会没搞清楚是得罪了谁，我怕她们俩也遭到报复，所以就让她们先回娘家避一避。” 宋老二听了刘石头的话，若有所思，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跟刘石头说炉子的事情要跟自己母亲再商量一下。 看到时间不早了，他向刘石头拜别，回到了摊位上。 此时，沈语已然将平板推车推了回来，推车上摞着一些米面肉等物资。 宋老大正围着推车这儿摸摸、那儿碰碰，还不停地比划着，满脸都是新奇之感。 这可是他们家第一个交通工具呢。 宋老二也面带喜色：“娘，咱家又添新物件了啊。” 沈语重重的点点头：“前两天我刚定的推车，今天人家给做好了，我就去拿回来了。” 宋老二对这推车也是爱不释手，这可是从两个腿到两个轮的进步啊。 他对沈语说了刚刚去刘石头家里的事情。 刘石头愿意让宋家把炉子寄放在他家，以减少来回运送的麻烦。 沈语此时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宋老大能帮忙吃食生意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移栽稻苗等农忙的活一出来，他就得继续回去种地，这样摊子就少了一个人。 “老二，这个刘石头就是上次帮你引荐凉茶给王员外的那位？”沈语确认了一下刘石头的身份。 “是的，他还因此得罪了王员外。”宋老二有些愧疚的说了他的猜测。 了解到具体情况后，沈语点点头。 这个刘石头倒是有情有义的，在码头被打，丢了差事，只能躺在家中养伤。 而且当他发现这些祸端有可能是因为宋家多要了一些银子，才导致王员外怀恨在心，他也并未对宋老二口出恶言。 反而还为他们着想，跟宋老二说可以把炉子寄放在他家，这样省得来回运送麻烦。 这桩桩件件能看出来，这个刘石头是个可信之人。 故而沈语心底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刘石头，也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第63章 老鹅 “老二，我想着过段时间地里的活就开始忙起来了，你大哥得回去忙地里的活了。” “吃食生意估计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寻思要不让刘石头来帮忙？”沈语先询问了宋老二的意思。 宋老二思量了一下沈语的话：“娘，让石头哥过来帮忙没问题。只是，咱家这猪油饼生意做的这么好，为何要让大哥回去种地啊，做生意的钱不比种地累死累活赚的多吗？” 宋老大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你在胡咧咧什么呢？粮食才是咱家的立家之本！” 沈语也有些无奈。 老二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是吧，视野有限，对于一些事情还看得不是很明白。 沈语耐心的跟宋老二解释着。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你可知为何？” “娘，你说的那都是八辈子的老传统了，现下朝廷可是十分提倡通商的，商业贸易极其繁荣。远的不说，就说近处咱们县里那些员外老爷们整日里穿金戴银，哪个不是好不潇洒，比咱们庄户人家过的好。”宋老二脖子一梗。 “那你可知一旦被定为商籍，不再种地，你弟弟连科举的门路都找不到了？”沈语发出灵魂一问。 宋老二语塞。 “不仅仅你的弟弟，就连你哥哥的后代、你的后代都没有了科举资格。” “你只看到那些员外老爷们的光鲜，没有看到他们也是要大量购买土地，经营粮食作物，对外宣称种地才是他们的主营收入，这样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宋老二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空间，他对沈语说：“商户多赚钱多买地，也能参加科举考试呀。” “我知道现下咱们是赚了一些钱，你看不上种地来的那点子收入，你就这样看，朝廷极力发展商业，但依然把农放在了商的前面。” “而且难道你就能保证做生意永远只赚不赔吗？” 听到沈语一连串灵魂发问，宋老二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只是有些话仍旧难以理解，所以他脸上还挂着不能心服口服的表情。 他还是觉得娘就是看不上商户，所以才不让大哥跟他一起做生意的。 毕竟他从学堂出来时，就想过走商去改变家里的困境，那个时候，娘就已经告诉他不让他去，免得让她面子挂不住。 沈语看到他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完全听进去，也不再“强迫”他继续做思想改造，转移了话题，“行了，你以后会慢慢懂的” 宋老二点点头：“娘，我知道了。待会咱们一起去石头哥那里跟他说说炉子那事吧。” “哦对了，老二，提前留几个肉夹馍包好，待会送到刘石头家中。”沈语补充道。 “没问题。” 宋老大看到弟弟的思想被掰过来一点，也不再黑着脸了，转而继续笑眯眯的给弟弟打下手。 几人忙完中午的活，就把东西放到小推车上，由宋老二带路，齐齐往刘石头家走去了。 老牛头那边不用担心，早上沈语已与他说过，中午不用等他们了。 刘石头的老娘推开院子门，乍一看，多了这么多人，给她吓了一跳。 慌里慌张就要关上门，嘴里嘟囔着“没犯错没犯错别打我”之类的话。 宋老二箭步拦上去，他伸出一只手臂抵住了一边的门，对着刘母说道：“大娘，我是老二啊，石头的兄弟。” 刘母仔细回忆了一下，张大那只没瞎的眼看着宋老二，隐隐约约好像有在哪里见过，石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兄弟来着。 她乐呵着松开了准备关门的手，把大门拉开，对着宋老二一行说：“是老鹅呀，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看了一眼沈语和宋老大，带着一丝不确定问宋老二：“老鹅，这些是谁呀。” 听到宋老二无痛改名，沈语和宋老大都不厚道的笑了。 宋老二在前面早就听到了后面两声“扑哧”，但是他的身子骨丝毫未动摇，坚定的背影向沈语和宋老大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要论沉稳，还是我老鹅，呸，老二最沉稳。 他耐心的跟刘母说道：“大娘，这两位是我的家人，听说了石头哥受伤的事情，我们是来看看石头哥的。” 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给包的扎扎实实的肉夹馍。 刘母一看是来送吃的，就知道不是她想的那种歹人，她乐呵呵的请几人进门。 沈语让宋老大守着推车、炉子和物资在门口候着，等她把事情谈妥之后，再把炉子放人家院子里。 宋老大应是。 沈语和宋老二随着刘母的指引进了刘家。 “鹅啊，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干啥。”刘母一边跟老二客套着，一边觑着是啥好吃的，怪香的咧。 宋老二把肉夹馍交给刘母：“大娘，这是应该的。” 至于为啥应该，大娘明显不懂，他也没有跟大娘说。 那会他跟刘石头在屋里谈话，大娘在院子里摘菜，估计也没听到什么。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事事都对人言。 沈语则是静静地一言不发，目光缓缓地扫视着院内的环境。 不大的院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处角落都透露出主人的用心。 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树，正是萌发新芽之际，枝干上绿意萌动。 不远处，有一口水缸伫立着，上面放了个木头做的盖子，防止落灰，旁边就有个水桶，水桶上还连结了绳，方便接水用。 两个簸箕在一旁，里面装着晒好的菜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黄的光芒。 院墙一角堆着柴火堆，贴着墙有一畦菜地，种着小葱、韭菜等，正是郁郁葱葱之势。 能看出来主人爱干净，勤收拾，才能把小小的院子归置的这么干净有序。 房子虽然小，但是其主人却能用心呵护，从居住环境可见人品，这也让沈语对邀请刘石头加入他们的吃食生意，多了一丝期待之心。 第64章 帮工 吃食生意最看重的是什么？ 就是味道和干净。 即使味道再好，要是不干净的话，客人又不是傻子，还能一直光顾么？ 你说要是客人在店里吃的好好的，结果吃出一根头发，嚼出半盖指甲，喝出一只蟑螂，能开心的起来吗？ 在心里把这家店拉进黑名单都是轻的了。 更别提再来光顾了。 在已经有味道的前提下，沈语想招揽新的帮工，最看重的就是看员工的人品了，是否诚实、是否有信义、是否爱干净等等都是考量因素。 如今看到刘家井然有序的小院，她心里已经有数了，接下来就是需要见一见刘石头，来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刘母送几人进到屋内，就继续回院中摘菜了。 看到宋老二去而复返，还带着他的母亲一起，刘石头想着必然是上午跟宋老二说的事情，沈语同意了。 他在床上挣扎了一下，想要行礼，无奈腿因为挪到而疼到吸了一口气。 沈语忙道：“大侄子，不用多礼了，我刚刚听我家老二说你愿意让我们把做生意的家伙什放你这寄存着，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刘石头点头应是：“婶娘，你们整日里来回往返带那么多东西，死沉死沉的，还不如放在我这院子里，离得近，拿取东西都方便得很呢。” “谢谢大侄子啊，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腿伤好了之后准备做些啥，可还有谋生之法？” 刘石头听沈语这么问，心中满是苦涩。 自己原来在码头上混，怎么着一个月也能攒上个半两银子，也正是有这一个月的半两银子，他从村里搬到了镇上，还买了一处青砖大瓦房，在后院牲畜棚里养了头驴子，过上了羡煞村里人的城镇生活。 虽说房子小了点，院里也没有水井，但是他、老娘、妻子和女儿一家四口也够住了。 而且，街口就有一口水井，一文钱一桶水，打水不用绕远路，所以也挺方便的。 妻子在家做饭，照顾女儿和老娘，他每日去码头上工，日子过的美滋滋。 没想到晴天霹雳，作为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他的腿一伤，家里就没有了经济来源。 刘石头的妻子给他请了大夫之后，已是花了十几两银子，一下子就去了家里积蓄的大半。 眼看在这镇上吃饭，米要钱、柴要钱，就连喝的水也要钱，她让刘石头跟她一起回乡下去。 只是，刘石头在乡下老家的房子是土坯制成的，太久没人住，也没修房子，早就被水泡成了泥，到处都是窟窿眼。 因此，回去也只能住他妻子的娘家。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老母亲，住妻子的娘家算怎么回事。 而且，就算他想住，他老丈人也不会同意让亲家母住进去，这被邻居知道了是要说闲话的。 要是让他丢下他老娘，自己住到老丈人家，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刘石头的妻子见跟刘石头说不通，于是给刘石头和老娘留了不少现钱，装上了自己的嫁妆银子，孤身带着女儿回乡下去了。 妻子一走，刘石头那叫一个悔啊，但是面对着自己的老娘，他什么也不能说。 见到沈语发问，刘石头勉力撑起一个苦笑：“婶娘，不怕你笑话，我现下还没想好有何去处。” “码头必然是不能再去了，把王员外得罪了，码头那帮管事的不会让我在码头好好干活的。” “或许以后给镇上的店铺跑跑腿，扛扛包吧，我这腿好了之后，说不得还能再卖点力气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也不确定，腿好了之后是否还能干重活，现在说这些，也是大有安慰自己的意思。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刘石头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希望之光，他试探的问道：“婶娘这么问，莫不是已有好法子了？” 沈语含笑道：“我这吃食摊子尚且还缺一个帮工，每日半天工，一天20文钱，不知你可愿意过来？” 听到是去沈语的吃食摊子，刘石头猛地点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啊，婶娘，你这的工作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刘石头何其有幸啊。” “但是，婶娘，你这工钱开的太高了，普通的吃食摊位帮工忙一天下来也就10文钱，你这儿干半天就给我开了20文，太高了，给我10文就成。” 他不是傻子，仅仅半天工沈语就给开出了20文的高价，一看就是沈语想要弥补他。 但是这个因凉茶得罪王员外的事情，怎么着也怪不上宋家，一不是宋家要针对他，二不是宋家让他背锅。 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一开始就没想到王员外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若是早知道王员外的为人，说什么他也不会把凉茶引荐给王员外，而是带着宋老二直接去县衙，大着胆子也要叩一叩县令的门。 看到刘石头毫不犹豫的就说出市场价，沈语对刘石头的为人则是更加满意了。 她笑着说道：“这20文可不仅仅是你的帮工钱，还包括我们把摊子的家伙什放在你这保存的费用呢。” “你伤好了之后，每天还得费心帮老二把炉子搬过去，把摊子支起来，零零总总的，一大堆事情要忙活呢。” 听到沈语坚持，刘石头总算是同意了20文的定价，他略带些局促的说道：“东家，我这腿伤还得休养几天，不知摊子能否再等我几天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好他有一把子力气，是练过的。 那群码头管事的早已是外囊中空，打也没伤到他的骨头，只伤到了皮肉，故而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走路了。 “没问题，你啥时候伤好，啥时候跟老二说，这几天他每日都会来你这取炉子。” 刘石头点点头。 见事情谈妥了，沈语跟宋老二也就告辞了，让刘石头在家好好休养。 宋老二和宋老大两人把放在门外的炉子、桌子等物挨着院墙搁了下来，临走的时候，刘母朝着宋老二喊道：“鹅啊，有时间常来玩啊。” 老二面不改色：“嘎，好的，伯母。” 第65章 蜂蜜 回村的路上，卸去了炉子等重物，有了推车的加持，轻便不少。但是已经习惯牛车速度的几人，现下又不太习惯腿着走路了。 眼看着这路啊，是越走越沉闷，越走越没劲。 宋老大腆着脸，尝试着问沈语：“娘，咱家啥时候也置办个牛呗。” “别的不说，咱们家那五亩地啊，人犁起来是真的没有牛快。” “老牛头那头老牛都十三四岁了，那么老的老牛，犁起地来跟飞一样。” 听了宋老大的话，沈语心中一动。 牛在古代，是最重要的生产力。 牛的体力远超普通成年男性，一头成年的耕牛可以持续拉动犁具进行耕作，尤其是在开垦新的土地，或者翻耕较为板结的土壤时，牛能够将土壤翻得更深，使土壤更加疏松。 但是人下一铲子，遇到松软的土壤还好说，若是遇到板结的土壤，那可就是一铲子铲到了硬茬了，只能铲出浅浅一个小坑。 而且，牛的耐力比人好很多，一头牛在一天内可以连续犁地数小时，在农忙季节，牛可以从清晨一直工作到傍晚，中间只需短暂的休息和进食。 而人在地里干个一两个小时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否则就会因体力不支而无法继续干活。 有的时候会看到村里的农夫、农妇在田埂上休息，其实那真的不是在磨洋工，就是因为太晒、太累、太渴、太饿等负面效果的加成。 必须得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吃点干饼子，补充了能量才能继续干下去。 但是牛呢，只需要给牛喂清水和草料就能支撑很久。 牛是迟早要买的，全家的重活都压在宋老大一个人身上肯定会把他的身子累垮的，而且沈语日后还打算再开荒呢，没有牛，光凭人去开荒，那全家一起出动，累死累活干一年估计也开不出来什么好地。 她算了一下，一头成年牛要花6两银子，现在家里刚好有10两多存银。 如果没有现在在做的吃食生意和王员外那10两银子，估计宋老大根本不敢奢求买一头牛。 她重重的点点头：“买。” 听到沈语发话说可以买牛了，宋老大脱口出口：“太好啦。” 过了正午饭点的乡间小路上，只有沈语一行人还在匆忙行走着。 “我们要有牛啦”的声音，在路上久久回荡着。 宋老大的嘴巴大张，嘴角上扬，露出两排牙齿，短时间来看应该是合不上了，脸上堆满了痴痴的笑容。 他已经在畅想着，买了牛之后，要给它在自家后院专门再盖一间宽敞舒适的牛棚，可不能跟让他的宝贝牛儿跟大宝养的那些鸡挤在一起。 他还要给牛儿准备足足的草料。 春夏时节，每天都带着牛儿出门，找一片好草地，让它吃上最嫩、最鲜、最多汁的青草。 到了秋天，收的稻草全都摞成稻草垛子，今年的稻草垛子坚决不卖了，留着给自家牛冬天吃，就是吃不上新鲜的，有点儿委屈自家牛了。 宋老大还不忘盘算着每天放牛时，跟在牛的后面，把牛的粪便好好收集着，到时候给自家田增增肥力。 哦对了，买了牛之后还得请教一下老牛头，怎么驯服牛，让它在地里使出最大的力气。 这么一想，事情好多啊，但是宋老大却丝毫没觉得厌烦，他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仿佛现在就有一百头牛在他心上蹦跶来蹦跶去，每蹦跶一下，心就飞奔到了即将到来的牛身上。 回到家中。 看到几人，刘氏赶忙迎了上来，她早就在家里等着数钱，哦不，等着婆婆他们回家呢。 结果首先就看到了推车，她一脸新奇样：“诶哟，这是咱家的？” 刘氏带着一丝不确定询问宋老大。 宋老大咧着嘴笑道：“嘿嘿，娘买的。嘿嘿，媳妇儿，咱家要买牛了。” 刘氏还在为第一句话的信息量而开心，结果没想到第二句话的信息量更大。 她惊讶：“真的？！” 刘氏贴心的帮宋老大解开身上的钱袋子，然后掂了掂重量，听到里面铜钱哗啦的碰撞声，满意的说着：“以后你也算了有个帮手了，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地里死扛了。” 宋老大依旧咧着嘴：“是啊，媳妇，你真好，你心疼我一个人种地。” 刘氏继续惊讶：“今天赚了多少钱啊？这钱袋子我第一次拎，还怪沉的咧。” 沈语看了看自说自话的两人，虽不明白但仍觉厉害，她对着刘氏说着：“先不忙数钱，看看给你带了啥。” 刘氏这才听婆婆的，把钱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先去看了推车上有啥好东西。 她眼尖的发现，除了日常需要用到的面肉调料等物资之外，有一个油纸包装的东西。 拆开一看，这是她心心念念的蜂蜜！ 油纸内，小半个蜂巢呈半圆状附着在一根树枝上，表面光滑富有光泽，外壳是深褐色，内里是米黄色。 粘稠光滑的蜂蜜充满了蜂巢的孔洞中，转动一下油纸的方向，就能看到蜂蜜极为缓慢的流淌着。 鼻子深吸一口气，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花蜜的香味。 “像是野坝子蜜。”刘氏惊喜的说道。 “应该是吧。”沈语点点头：“今天我在药铺问了药铺掌柜一些事情，刚好看到他那有采蜂人给他送了几个蜂巢，我就买了小半个回来。” “娘，你是咋知道我想吃蜂蜜的咧。” “听老大说的。” 宋老大咧着嘴：“早上做梦时听到你说梦话了。”他这个嘴自从听说要买牛之后就没合上过。 “老大跟我说要把以后他在吃食生意赚的那一份子钱，都支出来，给你买蜂蜜。” 刘氏眼泪汪汪的凝视着宋老大，那如水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宋老大的感激和爱意。 宋老大接收到了媳妇儿爱的讯号，这嘴角的弧度啊，更是上升了几分，高高扬起。 刘氏：我可真是太机智了，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我还担心早上你睡得死没听见，特意加重了语气多说了几遍，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 第66章 家人 沈语让刘氏把蜂蜜收好了，然后对她说：“虽然老大要预支他在摊子上的工钱，但是呢，这个钱，公中给你出了。” 刘氏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公中愿意出这么大一笔钱，一整个蜂蜜怎么着也得半钱多银子吧，这小半个估计也得需要花个一两百文呢。 “蜂蜜对你身子有好处，还能提高对疾病的免疫力，你早已经是我们宋家的一份子，肚子里还怀着家里的宝宝呢，每天为家里这么操劳，这份钱合该公中给你出。” 刘氏虽然觉得婆婆说的不完全对，她在家日常就是围着厨房转，这不过是她的爱好罢了，并非刻意操劳。 但是她听出婆婆话里的意思是真心把她当成一家人，她的心瞬间就被温暖填满，她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抱住婆婆，动情的说道：“娘，你真好。” 沈语还没做好被熊抱的准备，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的与她接触，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片刻后，她缓缓举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刘氏的背，温柔的说道：“你每日里啊，早起就给自己泡一杯，美容养颜。” “美容养颜” 四个字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激发了刘氏内心的渴望。她直起身来，眼睛里挂满了期待，急切地问道：“真的？” 沈语笑着点点头。 看到刘氏快步走到堂屋去了，沈语跟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把车上的货卸了下来。 “老大，你待会去向家跟你姐说一下，让你姐夫从山里回来后就来我这，给他算一下生药材的钱。” 宋老大点点头：“好嘞，娘。” 等到忙完，就见刘氏端了一杯水过来。 “娘，快尝尝，刚泡好的蜂蜜水，拿温水泡的。”刘氏一脸殷勤道。 这下倒把沈语给愣住了，她还以为刘氏会把蜂蜜收好留着自己慢慢吃，没想到她愿意分享给自己。 见沈语一时没动作，刘氏着急了：“娘，接着啊，我刚特意等水温了再冲的，一点都不烫。” 沈语这才反应过来，把杯子接着：“你尝了没？甜不？” “还没，先把娘的这份蜂蜜水给准备出来了。”刘氏憨憨的笑道。 “成，你也去给自己泡一杯吧。”没想到刘氏居然把第一杯蜂蜜水给自己，这有点不太符合她吃货的人设啊，沈语心下也是有些动容，看来，人心就是拿真心换真心啊。 “好的，娘。” 沈语吹了吹蜂蜜水，试试温度，确实不烫，然后尝了一下味道，甜度是有的，不过还带着些酸味。 刚开春，花没开多少，这一看就是蜂巢里的蜜没采到特别甜的花，又因为是野生的，没人给喂糖，所以喝起来没那么甜。 沈语有些怀疑，古代糖这么贵，真的有普通人会奢侈的给蜂蜜喂糖吗。 现在的蜂蜜滋味还没那么好，等到夏天了，花儿多了，甜度能提升好几个度。 而屋内的刘氏却不嫌弃这蜂蜜带了酸味，毕竟上次吃蜂蜜还是她爹在的那时候了。 以前她爹娘还在的时候，可宠她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能吃到。 小时候吃的蜂蜜那可甜可甜了，那个甜是蜂蜜本身的味道。 大了之后吃到的蜂蜜也甜，这个甜是因为宋家把她当家人。 她一口一口喝着蜂蜜水，在心里默默的对着已逝去的爹娘说道：“爹、娘，你们可以放心了，我在宋家过得很好，他们都把我当成家人。” 刘氏留了小半杯蜂蜜水，等大宝从外面野回来给大宝喝，她听婆婆的，这蜂蜜水能增强免疫力、抵抗疾病呢。 * 向礼一回来，在家中停留了片刻，就又匆匆忙忙赶往宋家。 他放下今天新摘的草药，看着宋家多了的小推车，也是上前观详了一会。 见到向礼过来，沈语招呼着，然后拿出上次记秤的记录，告诉他今天在药铺问的生药材收购价，问他可有异议。 向礼哪里有异议，这可是极大的节省了他去镇上来回的时间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向礼并无异议，沈语就按照药铺里的生药材收购价，连带着今天他带来的量一起算成了钱给他。 “一共是320文，你收好。”沈语数出了铜钱给到向礼。 向礼连忙接好，还不忘说：“谢谢岳母。” “对了，岳母，最近我把附近几座山的草药都采完了，准备再去远的山里碰碰运气，您这还收药材吧。” 沈语点点道：“收，一直收的，要是遇到眼生的植物，没在我们这里长的，也帮我带回来，我给你算跟药材同样的价格。” “没问题。不过，下个月朝廷的禁猎令就取消了，我就能上山打猎了，那个时候，估计采药只能顺带着干了。”向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还是以你的主业为主，药材虽好，但是也经不住咱们一直薅下去。” 沈语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根本不可能通过一直采药实现发家致富，山上的草药就那么多，今天采了，第二天也长不出来新的。 采的时候还得特别注意留下根部，这样第二年才能再长出新的。 这就出现了向礼这种情况，把附近的草药摘完了，那就只能再去远一点的山里摘。 再远就意味着路途和危险双重加倍，想到这，沈语不禁提醒了一下向礼：“你要是去远山采草药，更要注意自己安全啊。” “您就放心吧，岳母，我这什么情况没见过，一定没事的。”向礼拍拍胸脯，满不在意的说道。 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越是胸有成竹，沈语就越是有些担心，不过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胡乱叮嘱他务必注意安全。 向礼应着“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带着自己赚到的草药钱，跟沈语拜别，离开了宋家。 沈语则是整理着刚收到的草药，还是第一步，先把草药净制了。 宋老三推开家门，就看到他娘在院里摆弄草药，还看到院里添置了一个推车，没想到他不在家这几天，家里的变化不小啊，他对心里的事情则更有了把握。 他大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沈语停下了手里的活，奇道：“你这不是离休沐还有好几日么？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67章 出师 本应在县学的宋老三却提前回了家，不管怎么说，刚好赶上一顿热乎晚饭。 宋老大热情的为小弟搬来了个凳子，摆在离沈语右手边最近的位置。 今天晚饭是宋老二在刘氏的指导下做成的，他最近手艺渐入佳境。 在刘氏的锤炼下，宋老二和面的力度也变得力气适中，和出来的面，按照刘氏的话说，那就是“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功力”。 也因为宋老二快出师了，刘氏轻松下来不少。 今日晚饭终于有时间做点儿别的吃了。 讲道理，饼子再好也抵不住天天吃。 看着和好了面，刘氏大手一挥，今晚做红烧排骨。 她早就馋排骨好久了伐。 宋老二在刘氏的安排下，把装了排骨肉放在井底保鲜的水桶捞出来，取出排骨，一阵刺骨的冰凉从排骨上传来。 再舀几瓢水，把排骨清洗干净，再剁成小块。 宋老二剁肉明显没有那么娴熟，剁的块头七扭八歪的，刘氏有些看不下去，跟老二说还是她来剁吧。 宋老二把菜刀递给她，刘氏握住了刀顿时有一种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只见她手起刀落，快、准、狠，把排骨分成了均匀的小块。 遇到不好剁开的龙骨部分，她也特别使用了巧劲，免得把菜刀剁缺或者剁卷了，刀磨一下那可就是少一块了。 剁好排骨块之后，她让宋老二拿大酱给排骨块做个按摩，腌制一会儿。 干豆角切成小段备好，拍几个蒜米备好。 锅里下油，下冰糖，小火炒出焦黄的糖色，下蒜末，下腌制好的排骨，一面焦黄之后赶紧再翻一面，炸至两面焦黄，颜色均匀。 再下干豆角，加大酱，加水，闷上锅盖，大火先把锅里的水煮开，再抽掉几根木柴，变成小火，慢慢的熬煮入味。 闻到香味了再把锅里这一大盆红烧排骨加干豆角给捞出来。 从视觉效果来看，干豆角的数量要远远大于排骨肉，不过按照实际数量，每人也能分到小三块的排骨肉了，看着还挺多。 刘氏向宋老二传授了这一秘诀，她剁三块的量正好跟宋老二一块的量差不多，但是这样一看，明显觉得吃到了三块的排骨肉。 “咱们卖的猪油饼也一样，这就是为啥我一再告诉你贴饼子的量要保持均匀，做一个饼不要揪太多面团。” 这样操作，其实就是给人一种花了小钱赚大了的感觉。 刘氏通晓此法还是她过世的厨师爹告诉她的，这就叫拿捏食客心理。 端上桌来，再配上白净的大白米饭。 酱色的排骨，富有光泽，烀的烂烂糊糊的，一咬就脱骨。 宋老三没想到家里现在的景况如此之好，晚饭这大肉是真的香啊。 沈语一边吃饭，一边看向宋老三，问道:“今日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宋老三听到沈语这么问，深呼一口气，放下筷子道:“娘，先生说以我的实力今年可以下场了。” 宋老大听到此言，高兴的说道:“这可是好事啊，老三！” 宋老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他弟弟在读书这一块确实是个料子。 沈语心里已有了猜测，也笑着说:“不错，接下来呢？” “先生让我再准备一些银两，购置一些往年的真题经义。”宋老三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知道，母亲最偏疼自己，这个要求不可能不答应。 宋老大一听宋老三还需要银子，顿时沉默了。 宋老二也沉默了。 饭桌间的氛围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沈语却仿佛没看到饭桌上的沉默，她的目光看向宋老三，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需要多少两银子？” 宋老三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二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但他还是咬咬牙说道：“十两，就十两，先生说我肯定能考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期待，仿佛这十两银子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 然而，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上一次给老三银子还是年后交束修那次，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要这么多银子？ 更何况，今日沈语才说要给家里买牛，宋老三这么一提，买牛何时才能攒够银子。 沈语面上没有变化，在心底却轻轻叹了口气，她理解庄户人家要供出来一个读书人太不容易了，笔墨纸砚费钱，束修费钱，日常吃穿住行也费钱。 宋老三就是吸全家的血才能读书。 姐姐自请嫁到不被人尊重的猎户家拿着彩礼填补娘家的窟窿，原身不仅不感念女儿的牺牲，反倒觉得让她丢脸，因此跟她远离关系。 原身偏疼宋老三，对老大和老二基本则是压榨着他们的血和汗。 为了省下给佃户的粮食，老大自己去种田。 老二书读到一半不读了，去镇上给人做活跑腿。 老三衣食无忧的读完了蒙学，考中了童生，下一步就该考秀才了。 他的成长是踩着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的尊严。 最嘲讽的是，宋若璇和两兄弟的这种孝行，正是助推原主作为的工具。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不得不说，举全家之力若是真能供出一个秀才，宋家之后必定就能复起。 本朝崇尚科举，秀才能在官府定期领取钱粮，还能免田税。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好处，还有很多暗地里的好处。 从这里看，倒是能看出来原身的想法，与其资源平摊，让每个人都过得很一般，还不如集中资源，咬牙供出一个秀才，让宋家复起。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要不是因为穷，谁不对四个孩子都好呢。 这一刻，沈语有些理解原身了，但是她不赞同原身的做法。 你说你穷，那你就想想办法。 你说你想不到变富的办法，只能指着几个孩子挣钱，那你至少对几个孩子明面上好一些吧。 原身这种又要钱又伤孩子心的做法恕沈语真的无法苟同。 看到沈语久久未回话。 宋老三明显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给家人带来了困扰。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矛盾。 他想要考取功名，但没办法不让家人为难，毕竟在他看来，赚钱是家里的事情，而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一心只念圣贤书的书生啊。 整个饭桌陷入了彻底寂静之中，连动筷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68章 表态 兄弟几人神色各异，刘氏右手揽着大宝，面色如常，但紧握着的左手出卖了她的心情，左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敏锐的大宝早已感受到桌间的气氛，变得也有些不知所措，面对最爱的肉肉也不敢动筷。 沈语出言打破了饭桌的沉默，她扭头看向宋老大和宋老二：“老大、老二，你们俩怎么看？” 宋老大听到沈语这么问了，尝试在内心组织一下语言，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汇集成一句话，面带苦涩道：“一切都听娘的，我没意见。” 其实他早已经在过往跟娘的相处中明白，有意见也没用，娘最终还是会偏向三弟。 只是他的牛没了啊，刚在天上畅想完毕就被摔得粉碎的牛啊。 一旁的刘氏听到宋老大这么说，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有些气不过，她重重地在桌子下踩了宋老大一脚。 宋老大此时全身心都沉浸在即将陪着他一起劳作的牛没了，从脚那里传过来的疼痛并未影响到他分毫。 被踩了一脚有什么事呢，他反而更期待能够多被踩几脚。 痛吧，让身体痛起来，心就没那么痛了。 宋老二却心有不忿，娘让他和大哥表态，这不就是明摆着只是为了让他俩松口，好如了老三的意吗？ 他偏不让三弟这么痛快，凭啥三弟的要求可以无条件满足，家里蹉跎了这么多年，连只牛都买不了。 他提高音调说道：“娘，今日你不是说好了要给家里买头牛做活吗？钱要是给了老三，家里难道还有钱再买头牛啊？眼看着马上就等着犁地了，难道今年还让大哥自己在地里累死累活一个人干下去吗？” 宋老大在地里做农活的苦跟累，虽然宋老二不常在家待着，但也是知晓的。 尤其是农忙时节，兄弟几人是都要下地的，他跟老三充其量就是两个陪衬，真正卖力气的还是大哥一个人，大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从来都不抱怨。 宋老三听到二哥反对，他急切的说道：“二哥，休沐时，我可以回家帮忙一起干。” 宋老二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我粗都没有，你能帮到多少忙？况且休沐和农忙总共就那么几天时间，你能干多长时间。而大哥呢，他可是一直在地里干下去。” 宋老三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憋屈地站在原地生闷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心中暗自懊恼，后悔刚才没有考虑周全，现在面对二哥的质问，竟然无言以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行了，你少说两句，老二。”宋老大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宋老二说道。 宋老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闭上了嘴巴。然而，他的眼神却依然直直地盯着宋老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沈语开口说话，打破了兄弟几人之间的僵局：“老二，依你的意见，那就是不同意出这笔银子了？” 话音刚落，宋老三先愣了一下，平日里，若是他提出上学需要银钱之事，娘不是很直接就拍板决定了吗？ 两个哥哥都是服从的很，至于后面是哥哥们凑钱，还是娘问舅舅或是哪个亲戚借钱，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 怎么今天，娘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询问大哥二哥的意见了。 刚刚他听二哥那口风，家里是有钱的，都有钱拿去买牛了，要是二哥真的不同意给他出这笔银子，那他今年真的有可能错过这次下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着急：“娘...” 沈语摆摆手，止住了宋老三的话，她更想听听宋老二的意思，原身的心偏的不能再偏了，伤害了其他几个孩子的心。 她想掰正原身偏心的形象，就必须在遇到事情，尤其是这种要花大笔公中银子的事时，尊重家庭每个成员的意见，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让家里人齐心，劲往一处使，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还有，询问老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王员外那赚的10两银子还有老二一大半功劳呢，当时老二推拒不要银子，沈语早已把这银子算做了他们吃食生意的干股。 沈语一直没忘，就等着日后生意做大了，再来给老二分红。 就在宋老三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宋老二说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不，我同意给三弟出这笔钱...” 宋老三那颗倒悬已久的心才终于是踏踏实实落了地，早就知道，家里人对他读书这事十分重视，不可能不同意的。 没想到，宋老三这颗心刚刚囫囵落了个地，就听到宋老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坠崖。 “但不是现在，家里的钱我觉得还是要先紧着买牛，大哥累了这么些年，也该松快松快了，三弟读书的钱我可以慢慢再赚。” 宋老二也知道，若是老三能够考中，对这个家庭的作用极大，所以他并不反对。 但是他听到娘问他的意见，就是莫名的有一种也想让自己的话得到重视的那种感觉，不想再看着娘偏疼弟弟了。 从理智上来说，把弟弟供出来的优先级更大一些，从情感上来说，他想把大哥的事情放在优先级。 沈语不知道他的心思已是绕了九曲十八弯，见到再无人有话说，她对着几人说：“我都知道了，行了，先吃饭吧。” 沈语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给宋老三这十两银子，而是让大家先吃饭。 几人各怀心思，郁色难掩，这顿饭也就囫囵个儿吃完了，往日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看到可以动筷了，刘氏用筷子给大宝夹起了三块排骨，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碗里，小声叮嘱大宝让大宝慢慢吃。 大宝看着碗里诱人的排骨，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其中一块排骨，先是轻轻嗦了一下排骨表面的汁水。 接着，他又扒拉了一口米饭，将口中的咸香冲淡一些。 之后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块肉，肉质鲜嫩多汁，口感细腻，他吃得十分满足。 做大人真的好多烦恼呀，还好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不用操心那么多事。 第69章 家底 一顿饭毕，桌上的几人谁都没有起身，仿佛在等着沈语宣布着最终决定。 沈语从自己屋内抱出来一个钱箱子，用眼光示意刘氏把桌子中央的菜盆撤了下来，然后把钱箱子摆在桌子上，对着几人说道：“这是咱家目前所有的钱。” 她要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来开箱，一起数钱，让人心知肚明公中到底有多少家底，免得再让几个儿子认为她会私下藏了公中的钱来偷偷贴补老三。 刘氏看到婆婆这个举动，她附身在大宝耳旁嘱咐着这是自家的事情，看到什么不要往外面说。 大宝乖巧的点点头，刘氏这才放下心来。 沈语掀开箱子的盖子，地契被妥帖的收拾在最下面，里面散落着几个银元宝、碎银块，最多的还是这段时间赚的铜钱，沈语还没来得及换整银。 银的价格比铜钱贵，1两银子官方定价是能换1000铜钱，但在民间流通中，1100铜钱才能换1两银子。 为了方便统计，沈语按照民间流通的比例把铜钱全部换成了银子来计算。 宋老二拿来戥子来秤银块的重量。 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共计10两326文钱。 一头成年牛要6两银子。 给宋老三出钱买试题经义要花10两银子。 无论是买哪一项，另外一项都不成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对于这个两难的境地，把选择权交给了沈语。 沈语没有着急给出答案，而是郑重的问宋老三：“老三，你老实跟我讲，今年下场可有把握？” 宋老三挺起胸膛，语气坚定的说道：“老师说今年的主考官很有可能是今年刚丁忧归家的姚大学士，姚大学士在杏林中影响力非常大，如今丁忧在家，朝廷大概率会任命他为主考官，我的文章立意和文风皆与姚大学士的非常相似。” “故而，选在今年下场，极有可能得到姚学士的赏识，如是蹉跎到了下一场，反而失去了先机。” “因此，我今年下场必定有把握，只是还需要对过往试题和经义多加熟读练习，更能增加把握。” 他坚定的话语也让在场其他人心底泛起了涟漪。 沈语却并未再问他科举之事，只是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可知你大哥、大嫂和你二哥为了这个家庭付出了多少辛苦？可知这些银子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宋老三脸上浮现了一缕羞愧，他愧疚的看着几人，面露感激的说道：“如果没有大哥、大嫂和二哥的支持，我宋天桦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迟来的感谢。 以前，是原身太过偏疼纵容，才让他觉得，他合该是家里最尊贵的读书人，就应该享受特殊待遇，哪怕家里再穷，都吃上野菜团子了，也要管他每天一个鸡蛋。 没钱了，问家里要就行，反正他娘会给他凑钱。 家里的外债是一概不用他管的，钱却是一定要给他的。 如今，沈语的一番话让他认识到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他现在能读书全赖家里人的帮助，没有家里的付出，他什么也不是... 沈语看到他表情真挚，不似作伪，感觉这个孩子性子还没完全被掰弯，还是可以掰直的。 沈语下定了决心，她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读书的钱要给。 第二，牛也要买。 她告诉宋老大和宋老二，钱她会想办法的，先把宋老三需要的那10两银子给了他。 该说不说，不能耽误秀才苗子下场不是？ 用牛犁地不着急，现在也没啥需要立马下地的活，有饼子的出息和自己再想办法制药赚赚钱，应该也能攒到买牛的银子，就是慢了点。 看到银子这么快就到手了，宋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复杂，这个细小的眼神变化没被沈语看到。 她只注意到现在家底就剩下326文钱了。 刘氏顺势拿出了上次给宋老三准备的棉布衣服：“大秀才，回屋去试试合身不合身。” 宋老三接过新衣服，朝着刘氏道了谢，告诉刘氏等他考上了一定好好谢谢嫂子。 刘氏开怀大笑：“行行，大秀才，嫂子就等你考上了好好享福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欢快很多，除了黑着脸的宋老大和宋老二。 两人不高兴的是既然娘选择了给三弟这10两银子，就不要那么着急买牛了。 至于怎么赚钱，他们的吃食摊子还摆着，大不了晚上多准备点儿料，这样第二天能卖的多，赚的也多了。 听到两人想扩大规模，沈语赶紧摆摆手制止了。 她今天就感受到猪油饼已经褪去了第一波的新鲜感热度，今天虽然把饼卖空了，但是速度远不比前两天，前两天还有没排到的呢，今天可是中午多等了一会才卖完。 沈语估摸着，800个饼已经是他们的巅峰了，再加的话，可就吃不消了。 而且，猪油饼又不是什么专利级别的东西，就是用猪油起酥，别人稍微一研究就能研究出来。 估计要不了几天，仿品就出现了。 宋老大和宋老二听沈语这么一分析，两人本来雄心勃勃，磨刀霍霍向猪羊，现在一下子就蔫了。 沈语安慰他俩别急，猪油饼短期内还是可以再卖卖的，毕竟已经有了固定的一波顾客群体，那可就是消费力啊。 沈语想趁着今晚用新法子把净制好的药材给炮制出来，所以明天出摊的任务就交给了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沈语的帮助下出去摆摊，沈语免不得多嘱咐了他们一些，让他们多注意随机应变。 宋老二她不担心，这孩子聪明着呢。 就是宋老大有点一根筋，沈语跟宋老大多费了些口舌。 见到一切吩咐妥当，她让几人早点休息，自己则是独自去了灶房。 准备炮制药材。 今天她想直接一步到位，挑战一下制作药丸，难度要远远高于炮制药材，但是如果成功的话，能赚到的钱也要高很多。 家里缺钱，炮制药材的收益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即使把向礼送来的全部药材都炮制了，估计也只能多赚个两三百文，药性好最多再加个一两百文吧。 这可离她心中的缺口有点远。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制作哪一种药，才能赚得多。 第70章 健脾丸 沈语在脑海中迅速翻阅着制药术相关的书籍，什么《孙氏制药奇术》、《中药典》、《张大家论制药》等各种书都被她前后翻了一遍。 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突然，她脑海灵光一闪，她想到在现代生活时，有种跟肾有关的药常年霸榜某东、某宝大药房销量第一名。 她兴致冲冲的翻开了相关的制药配方。 淫羊藿、葫芦巴、金樱子、熟地黄、补骨脂、蛇床子、制何首乌、肉苁蓉... 好吧，这里面大部分的药材现在手头都没有啊，再想想别的办法。 有什么是古代人最需要的药呢？不对，应该是说，到底什么是古代富人最需要的药呢？ “系统，你知道吗？” “宿主，根据资料显示，古代富人通常会食用人参、鹿茸、冬虫夏草、阿胶、灵芝...等珍贵药材。” ... 算了，还不如不问，她看上去像是能掏出这些药材的人吗？再想想。 穷人因吃不饱吃不好而生病，富人则是因吃太饱吃太好而生病？而且富人生的这些病一般都不是很严重的病，有一些富贵病比如脾虚、胃虚...等，就可能因为吃的太饱、补的太过而产生。 有了。 健脾丸。 她收录到系统时，看到好几种药材都对脾脏有作用。 枸杞叶，山药，红枣，蜂蜜... 这些药材恰好她就有，红枣不是她在山里摘的，是过年时宋家就存下来的。 灶房起小火，把净制好的枸杞叶焯水后捞出，沥干水分，切碎备用。把山药去皮，切成小块，蒸熟捣成泥状。 去皮之后山药的粘液弄得满手都是，抓心挠肺的痒了起来，沈语知道这是皂角素过敏了，她先是把粘液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双手放入热水中浸泡了5分钟，才缓解了痒的症状。 红枣去核，煮熟后捣成泥，将枸杞叶碎、山药泥、红枣泥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 在厨房柜子里翻出刘氏放好的蜂巢，沈语在心里默念回头一定给刘氏再补上。 慢慢加入适量蜂蜜，边加边搅拌，直至可以搓成丸状。 将混合好的材料搓成大小均匀的丸子。 灶房灯火通明，最后她一共搓出了50粒健脾丸。 沈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把厨房的灯给熄了，这人啊，上了年纪，突然熬个夜，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第二天出摊，只有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宋老三因为也要一早赶往县学，所以跟他们一起出发。 沈语昨天已经提前说了今天出摊她不跟着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出摊。 她！要！睡！个！懒！觉！ 敲门声传来：“娘，吃早饭啦。” 沈语顶着睡成稻草状的头发，满脸无奈地坐起来。 行吧，认命了。 下次她一定提前告诉刘氏不用给她留早饭了！！ 饭桌上，还有两堆铜钱，她讶异的看着刘氏。 刘氏说这都是两兄弟给沈语留的，他们这段时间各自攒下来的私房钱，如今都交公，拿去买牛用。 沈语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拢了拢两堆钱。 宋老大那边老老实实的就是做吃食生意的20文钱私房，平日里都侍弄庄稼了，少有别的收入。 宋老二除了做生意的20文钱，还有一些自己攒下来的小私房，沈语数了下，一共73文钱。 刘氏这时也把前两天奖励给她的20文钱递给了沈语，让沈语一起拿去用。 沈语把所有的钱都拢在一起，现在一共439文钱。 吃过早饭，收拾停当。 她揣上了几个给陈掌柜包好的烧饼，炮制好的药材，以及昨天准备好的健脾丸，临走的时候，犹豫的看了眼，上次谢三娘送给她的双面绣帕子，最终还是带上了。 到了药铺，却被六曲告知陈掌柜昨日下午就去了县城药铺本家那，现在还没回来。 好吧，沈语把预备送给陈掌柜的烧饼送给了六曲。 六曲接过烧饼，一脸狗腿笑，他告诉沈语今日生药材到了，问沈语要不要。 沈语听了有生药材，脸上才多了一丝喜色，她随着六曲去了专门放生药材的后院，果然又发现了不少陌生的生药材。 沈语把看着眼生的这些药材都放进了背篓，朝着六曲道谢，她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院中的切药师傅正在把炮制好的药材切成片，每一片都厚薄均匀。 眼见着，这上午都过去了小半时间，还是没等到陈掌柜，她索性就不等了，跟六曲道别，说下次再来，然后出了药铺。 先去无人的巷子里，把生药材给收录掉。 【叮，收录野生川穹，积分+5。】 【叮，收录川贝母，积分+5。】 【叮，收录黄连，积分+5。】 ... 这几日在陈掌柜这里薅到的生药材羊毛都有20多种了，这么想一想，离系统要求的100种似乎不是梦。 只是，陈掌柜今日不在，这丸药要去别的药铺碰碰运气吗？ 想这里，沈语决定还是去其他药铺转转，但是不是在镇里，而是去县里。 镇上的药铺总共就两家，县城她虽然没去过，但是想必，县城的无论是规模还是论识货的大夫，都要远超镇上。 镇口东门牌坊处停着几辆驴车和骡车，去县城的车位费是一个人2文钱。 她摸了摸藏好的439文钱。 默默选择了不坐车了，用腿走路吧。 太阳升到当头，竹筒里的水早就空了，沈语感觉嘴唇都要裂开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县城了。 沈语看了看旁边的茶水铺子，舔了舔嘴唇，还是先把药卖了，心里踏实些。 第71章 回春堂 回春堂。 沈语静静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三个大字的招牌，这是城中最大的药铺。 药铺门口熙来攘往，车马不断。 有看病的病人，有送客迎客的门童，有肩挑背扛的扛药工人... 这里的人流量是沈语穿来之后见过最多的，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医院总是不缺人的。 她整理了下衣摆，用手抚平了额角的碎发，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门童马上就迎了上来，门童并未因沈语背着背篓，一看她就是从乡下来的妇人，就用两个鼻孔看人。 在知道沈语是来卖药的，他面上带着了然之色，熟门熟路的带沈语去了掌柜所在的屋子。 门童叩了一下马掌柜的门，听到里面让进了，于是推开屋门，左臂一伸，邀请沈语进去：“请。” “掌柜的，这位夫人要来卖药。”门童朝着马掌柜禀道。 “哦？生药材还是熟药材？”马掌柜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都不是，是卖成药。”沈语回道。 马掌柜这才抬眼看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沈语面生，又是个女药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小店不收成药。” 虽然早就对被拒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掌柜的连药都不看，也不论药好药坏，就直接拒绝了她，沈语感觉到有些受打击。 她有点不死心，从口袋里取出谢三娘送她的双面绣帕子，里面包裹的是她炮制的枸杞叶样品。 “掌柜的，这是我制过的熟药材，您给掌掌眼吧。” 哪知马掌柜连看都不看，早已低下头又写写画画了起来：“这位夫人，小店不收成药，烦请另寻他处吧。” 沈语无奈，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不收成药，看这架势，连她制的熟药也不收，再僵持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能去别处碰碰运气了。 就在这一刻，另外一位门童引着一位中年蓄须男子进了屋内，嘴里还高声喊着：“掌柜的，牛六爷送药来了。” 马掌柜立马变了脸色，从一脸肃穆的寒冬无缝衔接到冰雪消融的春日，他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牛六爷进门后，先是看到了沈语手里还未收起的枸杞叶，他以为是马掌柜收的熟药材。 他“啧啧”两声，真心称赞道：“马掌柜好眼光啊，这熟药材不错。我看，这枸杞叶是水制的吧，难得，难得。” 他抚了一下长长的胡须：“颜色翠绿雨滴，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药性，单看成色，就知有9分药性了，只是剩下一分药性保留了几成，还需要尝过才知。” 说完，他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沈语手里的枸杞叶。 马掌柜听了牛六爷这话，这会是请沈语走不是，不请她走也不是，尴尬的立住了，他极力想打个圆场：“牛六爷，这位夫人的药材我们正在商谈收购中，还没完全谈妥。要不，咱们先交易上次在您这定的20粒肾归丸。” 又对着开始引沈语进门的门童道：“你去安置一下这位夫人，待我谈完生意之后，马上跟这位夫人商量收药的事情。” 看到马掌柜的嘴脸，此时沈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马掌柜口中所谓的“不收成药”，仅仅是针对她这种毫无名气、没有根基之人的说辞。 一听到有利可图，就马上变换嘴脸，要跟她谈生意。 继续跟马掌柜谈，那不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么。 沈语从来不逼自己干不想干的事情，她硬气的说道：“不劳烦马掌柜了，既然回春堂眼界太高，看不上我这粗简制成的健脾丸，想必更不可能看上其他的药材。我这就离开宝地，免得污了贵人清净。” 直接说完，把药材一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听到健脾丸三个字，牛六爷心中一动，他暗自记下了沈语的装扮模样。 一面对马掌柜打着哈哈：“不好意思啊，马掌柜，我突然想起来我家中的大黄今日要生产了，我得赶回去，明日我再来跟你谈送药的事情。” 也是不等马掌柜回复，快步去追沈语了。 马掌柜呆愣在原地，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刚才那两个人一唱一和，夹枪带棒地说了半天话，他还没来得及插上嘴，人就已经跑远了。 “这个牛六，真是粗鄙不堪！”马掌柜心里暗暗骂道。 谁不知道他家大黄是个公狗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可笑。 而那个妇人也真是不知好歹，他都给她台阶下了，说要收药了，她居然敢无视他的好意。 不过，从牛六对熟药材的评价来看，想必那个妇人的成药也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自己怎么就看花了眼呢？看着眼生，就以为只是个普通妇人…… 马掌柜越想越后悔，忍不住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他一边破口大骂两人不讲武德，一边无比懊悔自己错过了好药。 这时，一个门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掌柜的，您没事吧？” 马掌柜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能有什么事？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好药都看不出来！” 门童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马掌柜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错过好药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也不知牛六那20粒肾归丸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可是王员外在他们铺子亲自下定的药。 若是限期拿不出来，麻烦的还是马掌柜自己。 想到这里，马掌柜又开始焦急的担忧起来。 第72章 牛六 码头。 猪油饼摊子。 宋老大和宋老二已经面面相觑很久了。 早上，两人紧赶慢赶，从刘石头家里取回炉子等物件，刚到码头，他们就发现这几天的摊位又被人占了，就在宋老大想上前理论一番的时候，宋老二拉住了他。 他们俩人生地不熟，尽量不要在外惹是生非，耽误做生意。 码头这附近的摊子，基本都满了，宋老二带着宋老大另找了个地，离码头稍远了一些。 两人把摊子摆好，支上幌子。 这边忙完，却久等不到客人之时，才发现，占了他们摊位的那家卖的也是猪油饼。 宋老大一下子就怒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提起擀面杖就要过去找他们算账。 宋老二拉住了他:“大哥，别冲动，做生意就是要以和为贵，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若是闹起来了大家都不好过。” 他这些年给人东跑跑腿，西卖卖力气，有热闹就凑一下。 前几年，镇上新开了个酒楼，把老字号酒楼的大厨给挖过去了，过不几天，那新开的酒楼水牌上就挂满了老字号的招牌菜，还比老字号便宜许多。 老字号自然气愤不过，东家带着一群人拿着菜刀锅铲就冲过去了，最后两伙人揪打在一起。 新酒楼是能砸的都被砸了，能伤的都被伤了，险些闹出人命官司。 老字号那帮人也没讨到好，全部都下了大牢。 两败俱伤。 最后便宜了第三家酒楼春风楼。 春风楼从一个藏在街头巷尾的小食肆，借着这次机遇，一下子就跃居为镇上最大的酒楼，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东家在县城也开了分店，听说也是每日客满盈来，颇有名气。 若是他们俩也不管不顾，上前与人争吵打闹，固然能够影响对方一时的生意，但是同时自己这边也做不成生意了。 只会便宜给其他的摊子。 “老二，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就是气不过。”宋老大气呼呼的说道。 宋老二看着宋老大一脸的愤怒，连忙劝道：“大哥，你先别激动，咱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宋老大破罐子破摔的说：“能有什么办法？” 宋老二思量片刻后，说道：“要不这样吧，大哥，我在摊子这守着，你拿着一篮饼去其他地方叫卖试试。” 宋老大想了想他说的这个办法，又有点扭捏：“老二，你说我一个乡下人，去叫卖，能成不？” “大哥啊，你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严格来说，你出身自耕读人家，又精通算学，还有什么可难得到你的呢？而且，大哥，你想想，咱家做这么多饼，要是卖不掉，那可就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宋老二仿佛洞穿了宋老大的心理，循循善诱道。 一听要是卖不掉饼，就血本无归，这下，宋老大也不管什么乡下人不乡下人的，哪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 大不了，豁出去这张脸。 拼了。 于是，宋老大拢了一堆饼，有单独的猪油饼，也有夹了肉的肉夹馍，放到篮子里，算了算数量，估摸着预计能卖多少钱，就出发了。 宋老二则是留在了码头的摊位上，他开始改变策略，从防守转为进攻。 前几天，他们根本不需要吆喝，就有很多人主动前来购买饼子。 然而，如今如果不吆喝，几乎没有人理会他们。 于是，宋老二扯起嗓子大喊道：“猪~油~饼，宋记猪油饼，老味道，只要一文钱！” 他喊了几声后，终于有几个人陆续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乐呵着说道：“嘿！原来你们今天来这里摆摊了啊，我还寻思你们换人了呢。” 宋老二连忙回答道：“没有换人，客官，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饼，一时半会摊子也没铺多大，都是自家人。而且啊，您放心，我们的宋记饼绝对和其他家的味道不同。” 虽然与客人闲聊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他把客人需要的饼子做好之后递过去：“您接好。” 眼见逐渐上人，他脸上的忧色才慢慢褪去，专心做饼起来。 * 沈语从回春堂出来，用力地跺跺脚，祛除粘在身上的晦气。 找个茶铺吧。 喝口水润润嗓子，跟这马掌柜说了半天真是浪费口舌。 沈语沿着这条街道前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那群人。 突然，她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影酷似宋老三，正走进前面的酒楼。 她不禁愣住了，疑惑涌上了心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呢？” 此刻的宋老三应当正在县学埋头苦读，不可能出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 沈语深吸一口气，一路走到县城来，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水也没喝上，现在可谓是疲惫不堪。 应该是过度劳累导致了视线模糊，产生了错觉。 沈语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大步向前走，出了这条繁华的街，她去到了旁边巷子口的一个茶摊。 刚刚那条街上店铺鳞次栉比，装修大多都富丽堂皇，一看就不太符合她目前的消费水平，这个茶摊才是她的首选。 就在她把背篓放在桌边，刚准备坐下的时候，有个人先她一步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回春堂见到的牛六爷。 沈语有些惊讶，略微颔首，但是没有多问什么。 牛六爷没有开口说话，先朝沈语行了一礼，之后转向茶摊的茶博士道：“博士，给我们来壶凉茶。” 接着对沈语说道：“喝口凉茶，败败火。” 看来，这位牛六爷是个妙人啊。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摆在跟沈语同一条战线的位置上，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语不动声色，现在她主打一个：对方不说来意，自己就不接招。 茶博士高声回道：“客官，我们铺子上没有凉茶，只有新沏好的热茶。” 牛六爷一拍自己脑袋：“看我，给忘记了，这里不是王家茶楼，没有凉茶。” 他向茶博士补充说道：“你给看着上一壶好茶就行了。” “好嘞，客官，新到的信阳毛尖，请您尝尝。”茶博士端上一壶热茶并两个茶杯，分别给两人倒了一碗茶之后，才离开。 牛六爷没想到这个女药师这么能忍，到目前为止只看到她点头的动作，竟是一句话都不说，这让他之前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用不上了。 事到如今，他只好开门见山道：“鄙人姓牛，家中行六，如今在药师这一行混口饭吃，承蒙大家抬爱，给了鄙人一个牛六爷的称呼，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称呼在下牛六。” 第73章 试药 “牛六爷。”沈语微微欠身，施了个礼。 “不知夫人贵姓？” “免贵姓沈。” 见到迟迟没等到她说出夫家的姓氏，牛六也不以为意，现在有很多女药师在外行走也是不冠夫家姓氏的，估计这位沈药师也是，应该是自承师父的技艺，而非拜夫家所赐。 “在下贸然找到沈夫人，实在是见猎心喜，想要观一观夫人手中那枸杞叶的药性。” 想看枸杞叶的药性是其一。 对牛六来说，他更想看看这位沈药师手中的健脾丸。 他做的肾归丸药性大概有8成，这个成绩已经让他傲然灵秀县，隐隐有县药师行会领袖之势了。 只是他由于刚过不惑之年，做行会会长尚有些资历尚浅，他一直想再做一味健脾的药，跟补肾的药相辅相成，达到更佳的效果。 这样怎么着也能搏一搏行会会长之职。 但，几年来，仍旧未做出药性相合、事半功倍的健脾药。 如今得知沈语手里有健脾药，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到手的机会。 沈语并未藏私，她取出自己炮制的枸杞叶，递给了牛六。 牛六伸出双手，郑重接过，他捏碎了其中一片枸杞叶，把药末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点点头，惊讶道：“不错，最后一分药性竟然保留了2成，最终达到了9成2的药性。” “敢问沈夫人师从何人？” 沈语笑而不语。 牛六见她不说，也不以为怵，毕竟刚见面，估计她还会自己有戒心，不愿意说也能理解。 “沈夫人这制药技术真是精湛。” 他没想到的是，沈语不是不愿说老师，而是没法说。 她哪有什么老师啊？ 她的老师就是一本本的医书。 以及在炮制药材时，为了提高成功率，她花了2积分雇佣了系统，拥有了系统的实时提醒服务。 火候、温度、水量、材料... 这些都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能完美完成的。 沈语总不可能发癫给牛六说，她有一个系统吧。 牛六已是话题一转：“在下还想看看沈夫人所制的健脾丸，不知可否如愿。” 难道卖出健脾丸的契机要来了吗。 沈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万分，她掏出制成的健脾丸，请牛六评鉴。 其实她也是很好奇，用系统的配方，在系统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健脾丸到底怎么样？ 毕竟吃一颗少一颗，所以她没试药。 今日带到回春堂本来也是打算让回春堂的大夫给试一试药。 没想到被狗眼看人低的马掌柜给摆弄了一顿。 牛六作为药师行会的翘楚人物，他对药物的评价自然是可信的。 同样的药材，为何经手了不同的药师，制出药物的药性就不一样呢？ 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因素，包括炮制方法、经验技巧以及对药性的理解等。 首先在炮制这一步，经验老道的药师凭借多年的实践经验和深厚的知识储备，能够更好地掌握火候、时间和温度等关键要素，从而更有效地保留药材的药性。 老道的药师能够保留药材8、9成药性，而缺乏经验的药师可能只能保住5、6成药性。 这中间几成的差距，直接导致了最终制成药物的药性差异。 同样的药品，灵秀县这么多药师，售出的价格却各不相同，很大的原因就是药性不同。 有些药只需服用一颗即可满足病理需求，而有些药则需要七八颗才能达到相同的疗效。 众所周知，是药三分毒。 所以，当服用七八颗药丸时，产生的毒素要远远高于服用一颗药丸的毒素。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能够炮制出高药性的药师备受人们欢迎。 尤其是对于富人来说，他们并不在乎银子，更在乎的是如何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他们更愿意服用药性好的保健品和药品，尽可能降低对身体的负面影响。 因此，那些水平高超、技艺精湛的药师所精心制作的药物，总是让人趋之若鹜，争而抢之。 在这种情况下，成名的大药师就有了极大的话语权，他们能够自行选择在哪个药铺售卖自己的药品。 牛六跟回春堂签订的就是寄售条约，约定在回春堂寄售他的肾归丸。 回春堂相当于一个中介平台，展示售出牛六的药，然后再抽取一部分利润。 一粒肾归丸就能卖出1两银子的高价，回春堂再抽取50文的寄售费。 不要小看这寄售权，虽然看起来一粒药只能赚50文，但是跟一个大药师搞好关系，从长远来看，可远高于比这寄售得来的利润。 拥有寄售权，也就意味着在药铺行当里有了话语权。 富人们除了会指定购买大药师的保健药物之外，日常看病、抓药，也会优先选择能跟大药师合作的药铺。 谁不希望跟大药师搞好关系，以后生死关头时，能指定要几味大药师制成的药呢？ 回春堂能这么快的跻身灵秀县药铺行当之首，就是因为笼络住了好几个大药师。 但是成名的大药师除非是药铺自己拿药材培养出来的，一般都不会死绑在一个药铺里，牛六就是如此，他本人跟回春堂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雇佣关系。 这也是为何牛六刚刚离开回春堂，马掌柜就十分担忧。 因为他已经收了王员外的20两银子，若是无法按时交出肾归丸，那么违约的可就是回春堂了，跟牛六却没有任何关系。 一旦违约，那可就是三倍违约金，总共60两银子啊。 但是眼下的牛六可不管回春堂违约不违约的事情，他乐呵呵的看着沈语刚刚递给他的健脾丸。 药丸通身呈现出一种深沉而醇厚的褐色，圆润又光滑，周身有淡淡的光泽浮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凑近鼻孔，另一只手轻轻地挥动着药丸周围的空气，试图捕捉到更多的气味。 仔细嗅闻后，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药香扑鼻而来。 接着，他用牙齿轻轻咬住药丸的一角，感受着它的质地和味道。 药丸在口中慢慢融化，散发出一种温和而微甜的味道，药材所带的苦味已被中和掉，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剩下一半他没有尝试，准备带回家中接着试试跟肾归丸的搭配是否相合。 如今，他有九成的把握，这个健脾丸与他的肾归丸，极有可能是最佳搭配，能够发挥出更多的药效。 眼看大事将定，多年的经验让牛六已经学会很好的掩藏住心底的狂喜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缓缓说道：“沈夫人这健脾丸的药性果然不错，如果我没试错，应该药性至少有9成以上。” 说罢，他特意看了一眼沈语的反应。 第74章 抬价 沈语其实根本不知道9成的药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药师炮制药材还好，能够达到8、9成的药性。 但是，制成成药的话，多种药的药性相冲，这不仅仅是提炼技术的问题了，还包括配方，材料的配比、火候的大小、时间的长短，这些因素都非常重要。 就连牛六制作的肾归丸，也仅仅是超过了8成药性。 然而，即使这样，多少药师连8成的门槛都摸不到。 她只是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看来加上系统的帮助，想要做到10成的药性，也是难如登天啊。 这个感叹遭到了系统的强烈抗议。 “宿主，你没有任何炼药经验，在本系统千叮咛万嘱咐下，你达到了9成以上的药性，真的很不容易了好伐。” 沈语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本来就是个炼药小白，才接触炮制药材没多久，这次，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能达到9成药性，那可见，假如自己稍微有些底子，再加上系统的帮助，很有可能再进一步。 只要她能坚持不懈的练习，提升自己的真实水平，也不是不可以再想想10成药性的。 看到沈语神色如常，牛六不禁感叹了一句，大佬果然就是大佬，9成药性的药那是毫不在意啊。 他顿时有些气馁，自己还给大佬评鉴药，估计大佬早就在心里默默看自己笑话了。 不。 说不定，在他刚见到大佬时，评价了一番大佬熟制的枸杞叶，那个时候，大佬就把他当成了笑话。 “不知沈夫人这健脾丸打算定价多少钱一粒？在下想购买一些。”牛六恭敬的问道。 沈语不知道在牛六心里，自己已经上升成大佬级别的人物了。 她在意的是这笔生意好像要成了？ 至于定价多少。 按照成本来算，每粒药差不多成本是10文。 不知开价20文，这个牛六爷会不会同意。 沈语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2的动作。 20文一粒，一瓶差不多是1000文这么一瓶药。 这可比辛辛苦苦摘了生药材，再辛辛苦苦炮制成熟药材来钱快得多。 她再多做几瓶药，牛就到手了。 不过沈语此时有些紧张，万一要是牛六觉得这个价格太贵，把自己给拒绝了呢？ “可以！”牛六飞速答应，快到不给沈语反悔的时间。 沈语没来由就觉得，是自己开价开低了，看牛六这个样子，她要是开25文一粒，应该也能答应吧？ 早知道要25文钱先试试了。 但是已经开出了这个价格，沈语也知道落子无悔，她就没再多说什么。 牛六倒出那一罐子健脾丸，他没有嫌弃装药的不是什么精美的瓷瓶，只是沈语随便在家里找到的一个破罐子。 然后开始认真数了起来。 虽然沈语很想提醒他，她仔细数了好多遍，是50粒整，但是看着牛六这专注的样子，沈语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47、48、49，49粒，加上我刚试的一粒，一共是50粒，200文一粒...” 夺？夺少？ “2...200文一粒？”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开的价格明明是20文一粒，牛六愣是给她涨价到200文？！ 这可是直接涨了10倍啊！ 200文一粒，那50粒就是文... 老天奶，这是快10两银子了？？ 沈语心脏砰砰直跳起来，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沈夫人，您说的不是200一粒吗？”牛六看到沈语的表情，猜到了什么，他面有难色。 虽然为难，但是这个药涉及到他的行会会长之位，所以尽管内心十分纠结，但他还是咬咬牙开了口：“沈夫人，您的药虽好，但是据我所试，里面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卖2两银子一粒可能有些太贵了...” 其实他还是说的有些委婉，在他看来，这些药材何止是不名贵，简直就是太平庸了... 他的肾归丸虽然药性只有8成，能卖出1两银子一粒，是因为他用了很多名贵的药材，所以药效会比沈夫人的健脾丸好很多。 而沈夫人的健脾丸药效一般，药性很好，却正合他意。 药效一般就意味着不会喧宾夺主，只能作为辅助作用。 牛六试过的一些名贵的健脾药丸就十分霸道，不能作为辅助，本来是要补肾的，结果却被补脾的抢了风头，那算怎么回事呢？ 而药性很好就意味着杂质少，毒素少，对身体没什么危害，基本只保留了有益的部分，能够最大程度上激发肾归丸的作用。 他内心十分纠结，不断挣扎，最终还是决定跟沈语争取一下：“沈夫人，我最多只能给您300文一粒的价格，不知这个价格可行么？” 他最多只能接受再涨100文了，虽然是大佬所制的药，毕竟所用的药材太一般了，再贵一点，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沈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在为200文的高价而欣喜，没想到牛六主动把价格涨到了300文。 这个世界颠了吧？ 沈语整个人恍若在梦中，她机械的点点头，回答道：“可以。” “好，那就按照300文的价格来算。”看到沈语点头同意，牛六也大松一口气。 为了防止沈语反悔，牛六立刻开始算起钱来。 第75章 春风楼 牛六找茶博士借了个算盘，算的飞快。 “一共50粒，300文一粒，合钱。” “钱，那就是13两银子700钱。” “我再卖您个好，直接给您14两银子。” 亏400钱，结识一个药师大佬，牛六觉得这笔生意不亏。 跟大佬搞好关系，还怕以后沾不到大佬的光的么。 只是，得想办法了解一下大佬的地址，得预备着万一以后还要从大佬那里买药。 他开口问道：“沈夫人，不知以后若是想买药去哪里找你？” 沈语这才在恍惚中听到牛六的话。 自己家的地址还是别给牛六了。沈语是苟道流，家庭这种私密的信息，那必然是不可能随便透露出去的。 她想了一下，把镇上陈掌柜所在的药铺名字说了出去。 “如意堂。”牛六喃喃道，“镇上的如意堂跟县里可是一家？” 沈语也不太清楚，只说自己刚来县城没多久，并不清楚这些，要是牛六想要找他，就去镇上如意堂陈掌柜那里留言，她隔不几日就会去一次药铺。 牛六点点头，然后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子，两人交付好了银子和药丸。 直到银子到了手里，沈语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就这么的成为了坐拥14两银子的富婆？ 她缓缓将一大一小两块银子放在掌心，手指轻轻摩挲着十两中的银元宝，触感微凉而又坚硬，不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是她穿越以来赚到的最大一笔银子。 这笔钱，不是通过售卖配方轻易获取的，也不是依靠家人合力做生意得来的，而是完完全全通过自己的双手，加上独一无二的系统，做出来让人仰视的药物，才得来的。 她感觉这种靠自己赚的钱，更加意义非凡。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这一刻开始，她胸中有了更多可以面对未知的勇气。果然，钱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 有了钱，先去吃喝一顿。 牛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来古代这么久，还没去吃过酒楼呢。 就去刚刚那条街上的什么楼来着？哦，对了，春风楼。 沈语收拾好了东西，把银子放进里衣的口袋中，背上背篓，走之前，没忘记把杯中的信阳毛尖给喝完。 入口微苦，喝完之后带了一丝回甘。 茶早已在两人的谈话中变凉，喝完这一口凉茶，沈语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春风楼。 门口的门童迎了上来，询问沈语是打包还是订座。 他看沈语背着背篓，把沈语当成哪个大户人家的采买下人了。 以为是来帮主人家打包外送的食物，或者是来替主人家预订包厢的。 沈语面色一沉。 “怎么，你们店不欢迎食客？” 闻到门外浓浓的火药味，春风楼的掌柜见状连忙赶了出来，向沈语赔不是。 门童也低头向沈语认错，连声道歉自己不该认错人。 见到两人这种态度，沈语才没计较什么。 她走进店内，环视了一周大厅的情况。 果然没见到宋老三。 她就说嘛，宋老三此时在县学读书，不可能来酒楼吃饭的。 沈语心情顿时松快了许多，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认真的看着酒楼水牌。 点了个红烧猪蹄，荷叶鸡，再来个鲫鱼炖豆腐汤。 要了一碗米饭，待会吃汤泡饭。 就在沈语视线不能到达的二楼包厢。 宋老三浑身冷汗瘫在椅子上，刚刚酒楼外的热闹，他和他的同窗在二楼的窗户处围观了一下。 他一眼就见到，沈语正是热闹的中心。 看到沈语在酒楼下面跟门童和掌柜说着什么，他吓的腿都软了，扶着椅背才能勉强坐在椅子上。 他心中一直祈祷着，沈语只是碰巧路过，不是要进来吃饭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沈语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大堂，透着门缝能看到，她正在看着酒楼的水牌准备点菜。 怎么回事？家里不是没钱了吗？娘为何能来酒楼吃饭？ 想到这里，宋老三又有些怨恨起来，明明家里还有钱，却要骗他没钱，还逼他在大哥大嫂二哥面前承认他们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他敢肯定，家里不止这一点半点钱。 要不，以他娘这个抠抠搜搜的性格，是不可能来酒楼吃饭的。 在大厅吃上一桌饭，至少得大半两银子呢。 同窗早就发觉了宋老三的不对劲。 黄劲平时就喜欢跟宋老三暗暗较劲，如今看他魂不守舍，更是在心里窃喜，他丝毫不怕把事情闹大，问道：“子琛，怎么突然不言语了，是不是没钱付账了？” 这顿饭是他们撺掇宋老三请的。 宋老三平日里在县学，年纪最小，学业却比他们这些年长的要好很多，最受夫子宠爱，夫子还亲自给他取了字，叫”子琛”。 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凭啥一个穷小子学业比他们好。 既然学业比不上，那他们就在别的方面比。 他们就跟宋老三比吃，比穿，还比谁有钱。 总是暗戳戳的在宋老三面前晃来晃去，明嘲暗讽，就差没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就是个穷小子了。 宋老三也是被几个人撺掇过火了，才一时上头答应请他们吃饭。 刚答应完，宋老三就后悔了，因为黄劲说的没错，他确实是真的没钱啊。 家里一两个月前才给他交了5两银子的束修，已经是砸锅卖铁得来的银子了。 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回家看看能不能从家里抠点钱出来。 这次回家能要到钱，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家里居然真的有那么多钱。 一下子就给了他十两。 银子到手时，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他只花小半银子在吃饭上，剩下大半银子他一定会好好用于学习和考试的。 等他考上秀才之后，再好好报答家里人。 如今这十两，先“借”给他救救急。 也就当提前预支家里供给他后面的读书费用了。 毕竟，要是他几年都中不了，那家里不得每年都供他念书么。 宋老三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第76章 撞破 有了这十两银，他还怕在同窗面前没底气吗？ 大手一挥，把平日学里嘲讽他最厉害的几个同窗都请到了春风楼。 宋老三虽然内心紧张，但还是做出了一副常来这里的样子。 以东道主的姿态向众人介绍说，这家酒楼的总店就在他的家乡，味道非常不错，可以放心品尝。 黄劲等人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乡下的愣头青会真的请他们到酒楼来吃饭。 现在看到宋老三脸色不太对劲，误以为他实际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只是想在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于是，黄劲故意调侃了宋老三几句，想要占点口头便宜。 然而，宋老三却被他激怒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母亲不会发现的。 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谁跟你说我没有钱？你们尽管放心吃！” 说完，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了那十两碎银，其中还夹带着一些铜钱。 这些钱看起来并不多，甚至有些寒酸。 几人看到后，又是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些钱财不屑一顾。 他们一眼就看出不是整银，都是零零碎碎攒起来的。 黄劲捂着肚子，故作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子琛，跟你开个玩笑，不用那么在意。”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学着宋老三掏钱的动作，做出各种怪声，惹得旁边人连连发笑。 宋老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阵刺痛。 他开始怨恨，为何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想要出来吃顿饭还要跟家里艰辛要钱。 饭桌上没人在吃饭，每个人都做出古怪的样子嘲笑他。 这顿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他真的想马上就离开这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包厢。 但是他现在不敢走。 至少也得等他娘从一楼大厅出去之后再走吧。 万一被母亲抓包... 所以宋老三依然强撑着脸面，拿着筷子，从盆里夹菜，假装还没吃饱。 黄劲看宋老三沉默着，一直不见反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说道：“这种残羹冷炙有什么好吃的？乡下人才看得上吧，抓紧会账，下午还要回学里温书呢。”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优越感和傲慢。 众人纷纷起哄，表示赞同黄劲的话，催促着宋老三赶紧会账。 一声声起哄声，夹杂着几声嘲笑声，充斥在耳边。 宋老三见到拖字诀不能生效，没有办法，只得喊来小二会账。 拿着他带来的碎银子和铜钱，结了这个包间的饭钱。 他本来只打算花个二三两银子的，结果没想到同窗故意点了很多贵价的菜肴，还好学里不让喝酒，所以没有点酒。 若是加上酒水，只怕这10两银子也遭不住。 最后一共花了4两银子900钱。 付钱的时候，宋老三的手微微一抖，心中更是猛地一紧。 就这么一顿饭，吃掉了普通农户一年的嚼用，吃掉自己半年的束修？ 付完钱后，他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黄劲几人来了精神，越是见他不肯走，越是想要把他拉走。 只见宋老三就像是把屁股钉在了椅子上，死活不肯挪动屁股，一味叫他的同窗们先走，他晚些时辰再去学里。 黄劲几人拉了半天没有拉动他，顿时失去耐心，黄劲一把抓住宋老三的手臂，另外两个人帮忙架起来，离开了包间。 一路推推嚷嚷吵吵闹闹下了楼梯。 宋老三见自己被架住，动弹不得，赶忙把自己的脸扭向背对沈语的角度。 哪怕看起来比较诡异，他也不敢松懈，生怕被沈语发现了他。 墨菲定律虽迟但到。 这一群士子吵闹下楼的声音早就引起了大厅诸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向其投过去目光。 沈语也随意抬头扫了一眼。 突然，脑子像过了电流一样，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宋老三的轮廓。 宋老三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刘氏昨日才给他的。 当时试穿了之后，家里人都说好看。 沈语愣在当场，看来她那会看到的身影就是宋老三无疑。 只是为何本应在县学的宋老三会出现在春风楼里？ 家里给他的银子只能够他在学里吃饭的，并不能够支撑他在春风楼吃饭。 而且瞧他现在被架住的架势，也不像是跟这群士子关系很好的样子。 沈语的目光锐利，紧紧锁住了宋老三的身影。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宋老三，你给我站住！” 一声止沸，整个大厅瞬间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那群士子站住不动了，黄劲看到这一幕，朝着其余几个同窗挤眉弄眼。 大厅的众人也十分好奇，他们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刻的宋老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原本想要装鹌鹑蒙混过关，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嗫嚅着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娘……” 第77章 退学 沈语面无表情，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把宋老三拉到一旁，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老三就把他如何被学里几个人激的来酒楼请客的事情告诉了沈语。 沈语是越听越无语。 得知宋老三辜负了他的信任，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打肿脸充胖子，拿着家里全部家底去请别人吃饭。 这不纯纯大冤种一枚吗？ 而且他这么做显得给了银子的沈语本人也是个大冤种... 沈语的惨还要高于宋老三，因为她还是直接被背刺的那种。 她不由恶趣味的想，要是原身得知他的亲亲小儿子这样骗家里的钱，心里会不会有波澜。 是否依旧会毫无底线的偏心宋老三？ 沈语管不着原身的选择，但是她有自己的选择，那就是： 爱咋咋地，莫挨老娘。 “那10两银子还剩下多少，都还给我。”沈语摊开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老三，语气平静但坚定地说道。 宋老三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和恳求的神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剩下的钱……我准备拿去买试题经义，今年我还要下场的呢。” 他原本以为他娘最多只是责骂他几句，但现在却要求他归还用于读书的银子，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和恐慌。 沈语并没有被他的说辞打动。 在她看来，宋老三已经失去了她培养的价值。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诚实品德都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供他读书呢？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次发现，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呢？ 宋老三在前身的纵容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严重。 沈语坚持要回银子后，随意看了一眼，便发现里面的大块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一些碎银和铜块。 没想到宋老三请人吃个饭就挥霍这么多了。 她冷笑了一声，对宋老三说道：“收拾一下你在学里的东西，办一下退学手续，回去开荒种田吧，啥时候把你白扔的银子赚回来之后，再回来读书。” 宋老三听到他娘让他去开荒，不许他继续读书，顿时慌了神。 让他去开荒？ 开荒多累啊。 家里没牛，那山地，没个三年能开的下来荒吗？ 最关键的是即使开好了荒地，也不能马上种地，还得先养地，把肥力养上来，作物收成才能好。 要是靠开荒把这4两900钱银子收回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紧紧拉着沈语的衣角，眼中闪烁着泪花，央求沈语：“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再信我一次吧，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挣个诰命出来。” 沈语算是看出来了，这宋老三是真·画饼大师啊。 连秀才还没考上，就已经在画请封诰命的饼了。 可惜，沈语不是原身，她对诰命不感兴趣，根本不吃这一套。 简单来说，她已经不信任宋老三了。 见到无论他怎么恳求，沈语都不同意，宋老三忍不住了，他情绪颇为激动，额头青筋暴起，提高音调质问道：“凭什么不让我读书？” “凭什么？”沈语提高了音调，沈语不气反笑。 “就凭我是你娘。” “百善孝为先，你娘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吗？” “信不信，假如你不听我的话去开荒补回银子，就算你考上了，我也会去向官府举报你一个不孝之罪，褫夺了你的功名。” 沈语把这些说完就不再理会他，让他自己想去吧。 她找了小二结账，共花了600钱。乖乖哩，这可比一辆推车还贵。不过没事，她现在是有钱人，花的起。 她打包了剩下的菜，基本都剩下大半。 点菜时沈语特意多点了些，就是想带回去让刘氏尝尝，给刘氏补补身子。 这段时间吃的肉不少，只是刘氏这脸上和身上的肉还不见长。 怀着胎儿分去了她太多的营养了，还得多补补。 看着饭菜打包好了，她就把东西收拾好，去牛市看牛去。 宋老三见他娘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楼，没有跟他再多说一句话，他的口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不孝之罪...” 沈语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动弹。 他双腿灌了铅似的，衣领歪了都没注意，失魂落魄的回到学里。 * 牛墟。 沈语刚刚踏入这里，便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只见几个身影悄然靠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仔细打量着她。 接着，这些人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询问道：“夫人，您可是来买牛的？” 这些人都是牛墟中的“牛经济”，专门从事牛只交易的中间人角色。 一般来说，经过“牛经济”精心挑选的耕牛，质量往往比买家自行挑选的要好得多。 一旦生意成交，他们将会收取两份报酬，一份来自于买方，另一份则是从卖方那里抽取的提成。 面对众多“牛经济”的热情邀请，沈语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目光扫过几人，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这人身上，他脸庞黑胖，头戴方巾，面相看起来朴实而可靠，一张开嘴就露出了嘴里的一颗银牙。 沈语问他：“你这里是如何抽成的？” 见沈语已经挑好了“牛经济”，其他几人面带失望之色离开了。 “我帮您把牛挑好，要是您不满意的话不收费。成交之后，您这里只需给我3分的抽成就行。” 沈语算了一下，3分的抽成，若是6两银子的话，那就是抽1钱8的银子，倒也能接受。 方巾男提到了是她这里要给3分抽成，估计牛的主人也要给他一部分抽成。 怪不得他能够镶的起银牙。 这买卖一成交那可就是妥妥的两份钱啊。 第78章 相牛 “牛经济”的眼睛就是尺，他们作为内行人，对挑选耕牛极有经验。 沈语作为外行人，只能从体型上判断牛的大小，对于牛的年龄、耐力、体力、健康等细节是一概判定不出。 沈语听老牛头说过相牛的学问，有些人家辛苦攒了几两银子，为了省个找中介的钱，自己盲目去相牛，却挑了个脾气差、不好好干活、也不听驯的牛，这家的银子就算是打水漂了。 所以沈语思量一番，就决定找方巾男带她相牛了。 方巾男听到生意成了，精神一振，态度更为热情。 他带着沈语去了摊位面前，复又确定了一眼他今早就选中的一头牛。 指着它对着沈语说：“夫人，您请看，这头牛，眼睛大的跟个铜铃似的，而且白色脉络贯穿瞳仁，像这种牛啊，它的速度就特别快。” “它的脊骨中央向下垂，耐力更好...” 还掰开了牛嘴给沈语展示：“牙齿还白着，磨损程度低，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牛。” ... 沈语虽然不太懂牛的好坏，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头牛，身形健壮、毛色纯正，性情温顺，被方巾男摆弄半天都没脾气。 她饶有兴味的听着方巾男给她介绍这头耕牛，头的幅度也随着方巾男的话语上下摆动。 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拉满。 * 宋老大那边经历了最开始的社恐，伴随着卖不出猪油饼对他的极大威胁，他终于放开了身心，沿着街头巷尾一路叫卖吆喝，那声音，是一声比一声豪放。 这叫卖声吸引了不少人来买饼。 他这个活，是越干越顺手，一边卖饼一边还能跟人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从他这买了五个饼，花了五文钱，问他明日还来不？ 宋老大想了想，沿街叫卖能卖出不少，可以极大的减轻码头那边的售卖压力，他跟老太太说明日他还来这里，让她且等着就行。 等到宋老大卖完这一篮子猪油饼之后，他快步的赶回了码头，准备再续一波接着出去叫卖。 宋老二在不慌不忙地做猪油饼，宋老大看到宋老二摊子的面团所剩不多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现下终于放心了，看来今天也能圆满收工。 宋老二给宋老大装了一篮子猪油饼。 忙活的功夫，宋老大就着竹筒喝了口凉茶，跟宋老二说：“这凉茶带对了，虽然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但是我刚刚走来走去，早就热的不行了。” 他还跟宋老二分享了一些他吆喝的经验，就是这人啊一定得热情，看到是目标客户就大声吼起嗓子，主动出击，别人也不太好意思。 而且这种沿着街头巷尾吆喝的方式更适合于有一些没有赶上早市的人，还有一些人买了猪油饼回去当做一家人中午的主食。 宋老大有了充分的经验，对于接下来的叫卖猪油饼更有了信心。 宋老二这边也不遑多让，他这里也来了一些信赖他的老客户来买饼。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宋老大那边的战果是卖出了两篮子猪油饼，还有了3个预定的客户，约定好第二天宋老大还是这个点，接着给他们送饼去。 而宋老二这边剩下了七八个猪油饼，面团和配菜是一点都不剩了。 眼看着码头人流稀疏，饭点已经过去了，工人开始忙碌做活起来。 不卖了。 两人把东西一整，摊子一收。 宋老二挑了两个猪油饼，越过摊子去到了对面，拱桥台阶旁的石墩子正坐着一位老头。 这位老人明显能看出来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到看不出来原本的材质了，他目光有些呆滞，口里喃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老二也没有去问他什么话，只是把手里的两个猪油饼塞到这个老人的怀里。 老人接过猪油饼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闻到那个饼的香味，就要张嘴答谢。 但是由于几天都没跟人说话了，嗓子已经哑出来说不出来话了。 宋老二朝老人摆摆手跟他说：“您老人家就吃吧，不用放在心上。” 老人非常的激动，眼睛里闪烁的泪花，自从下船以后，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他揣起饼子就往嘴里塞，宋老二拍了拍他的脊背帮他顺一顺气，并且跟他说让他慢点吃，没人跟他抢，别着急。 又去了自己的摊位，把自己剩下的一竹筒的凉茶送给了老人。 凉茶是家里一直备着有的，只不过没有拿去卖。 虽然跟王员外商定了，他们自家也能拿去卖一点，但是上一次在码头摆摊的失败经验已经让他们看清楚了，卖凉茶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所以沈语也只是日常熬了一炉子，分着给家里人一起喝。 刘氏和大宝除外，刘氏怀着身子，凉茶性凉，沈语不敢冒险。大宝还是个孩子，肠胃弱，茶一类的东西都不敢给他。 这凉茶主要就是为了几人在外面摆摊时，喝点凉茶能够更解渴，而且吆喝声喊累了，喝下去嗓子凉凉的，也舒服一些。 见老人喝了凉茶就着饼子吃，也不再那么噎着了，宋老二把不要钱的竹筒也送给他了。 两人收了摊子，带着剩下的几个饼随着炉子一起拿到刘石头家。 刘石头最近正是捉襟见肘之时，收到宋老二给的饼，也没怎么推拒，刚好可以拿着饼充饥。 等到这一切都忙完，集市早就散了，上午由于没那么多钱，再加上两人都在忙着，跑不开，没有去集市采购物资。 现下只有米面铺子还在开业，买完米面之后，两人是把腿都给跑断了，都没找到一家卖肉的。 想想也是，小镇上卖肉的就两家，也不可能天天有那么多猪等着宰杀，就算有，也没那么多人花钱买肉... 人家可不就准备那点肉，卖完就收摊么。 就在两人满面愁云之时。 宋老二提出了一个提议：“要不然去舅舅那边去碰点运气。” 沈大是屠户，跟猪倌十分相熟，货源应该会比较充足。 宋老大思考了一下，那就绕一下路吧，去舅舅家那边看看他是否可还有多余的肉。 两个年轻人走了二十多里路，终于到了舅舅家。 开门的不是沈大，而是他们的舅娘蒯氏。 看到宋家的人来了，蒯氏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第79章 怀疑 蒯氏拉开了院门，用眼神示意他们进来。 但表情冷漠，也没有向两人打招呼。 一时间，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 宋老大和宋老二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脸颊火辣辣地发烫。终于，两人鼓起勇气向蒯氏问好：“舅……舅娘。” 然而，蒯氏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作为回应，随后转身朝屋里喊道：“当家的，你那两个外甥来了。” 说完，她便将宋老大和宋老二晾在一边，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子。 宋老大和宋老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他们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带来的物品，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门边。 此时，沈大正在屋内忙碌，突然听到妻子的呼喊，得知两个外甥已经到了。 他连忙应道：“哎，等我一下。” 紧接着，他迅速停下手中的活儿，放下专门用来割肉的尖刀，拿起围裙擦了擦手。 蒯氏走到沈大身旁，语气冷淡，带着讽刺的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又跑来打秋风了啊。” 沈大瞪了蒯氏一眼，责备道：“你这个婆娘，乱说些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样，瞬间将蒯氏的情绪点燃了起来。 她压低了声音，急促的说道：“我胡说？你竟然说我胡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他们宋家来我们沈家带过什么东西没有？你又给他们家送了多少东西呢？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 “你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你妹妹家。你干脆不要姓沈了，直接跟他们宋家改姓得了。” 沈大一看到蒯氏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考虑到外甥还在门外，他也不敢立刻发作。 他指着蒯氏，警告她说：“待会儿在外甥面前千万不要这样说话，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 沈大走出屋门去迎接两个外甥，发现两个外甥还在院门口站着，就跟两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一样。 刚刚蒯氏没管他们，也没提让他俩进屋，他们不太敢进去。 沈大的心都揪紧了，他是真的疼这两个懂事的外甥，从来不要求什么，也不给他添麻烦。 他招手向两人示意道：“你俩怎么还在院门站着？赶紧进来，来，快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拿出了早在路上就商量好了给舅舅带的一篮子米和面。 沈大看着他俩手上还提着东西，一脸不赞同的说：“你俩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啊？太见外了。” 他以为最多就是他们自己采摘的一些野菜什么的，没注意看，让蒯氏把野菜收拾一下送到灶房。 想把蒯氏支开，好单独跟两个外甥谈事。 两个外甥大下午就找了过来，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宋家或者是他妹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蒯氏正好跟沈大想岔了。 她没想到沈大是为了更好地谈事，以为沈大是担心她在两个外甥面前又闹了起来，才要支开她。 不过，不让她在跟前正好，她也懒得招呼这两位“亲戚”。 借着沈大给的这个台阶，她就拿起两人带的“野菜”，准备拿到灶房去，眼不见为净。 不对劲。 这个重量，有点沉。 篮子里装的好像不是野菜？ 蒯氏上手摸了一下，嘴里忍不住惊呼道：“米？面？怎么可能？他们不可能有钱买这个啊。” 屋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蒯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尽管此时的气氛十分怪异，但她对宋家二人带来的米面充满了好奇，于是她追问道：“你们从哪弄的米面？” 她清楚的知道宋家的家庭情况，他们怎么会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带着如此贵重的礼物前来呢？难道说……他们还想借着这份礼捞更多的油水吗？ 想到之前沈大这些年来借给他妹妹30多两银子，到现在连个水花都没见到，蒯氏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她不打算离开了，她今日倒要看看两人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沈大看到两人竟然带着米和面过来，连忙对两人说：“你俩是不是拿错东西了，带这么贵重的米面干啥呢？你们家自己还缺衣少食的，给我们带这玩意儿干啥呀？” 宋老大和宋老二向沈大跟蒯氏施了一礼。 看他俩施礼，蒯氏就更慌了。 又是东西又是礼的，看来今天要借的钱不少啊。 她紧张起来，死死拉着沈大的手臂，生怕沈大大手一挥，又把家里的银子给借出去了。 宋老二开口道：“舅舅，今日来有一事相求，您这还有没有多余的肉...” 蒯氏一听急了，她连忙替沈大拒绝了：“不行，有多余的肉，也不能给你们。” 沈大瞪了蒯氏一眼：“孩子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胡说什么呢。” 他让两人不必理会蒯氏说的话，又问两人：“你们要多余的肉干什么？是不是上次给你家的肉和骨头吃完了？” “若是需要肉的话，说一声就是，舅舅这边虽然就是做个糊口的生意，但是一点肉还是能给你们挤出来的。不需要拿这米面来换，带回去自己吃吧。” 蒯氏下狠劲捏了捏沈大的手臂，肉要白送，米面也不收，真不知如何说这傻子了。 偏这傻子又最爱面子，要是她的话，早就把茶一端，把门一关了。 宋老二看到沈大误会了，连忙摇头：“舅舅，我和大哥最近在做吃食生意，生意还不错。” “但是吧，这集市上肉的供应不是很稳定，过了集之后肉摊就收了，像今日我们忙的有些晚了些，就没赶上趟，没买到肉。” “所以我们想来问问舅舅这边是否有多余的肉能够卖给我们的呢？” 沈大一听这话，顿时乐了，笑着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个本事呢，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啊？” 宋老二连忙回答道：“我大嫂之前学过一段时间厨艺，手艺挺不错的，娘就说让嫂子教着我做个猪油饼什么的，然后摆摊试试看。” “没想到，这一试，生意还不错。不过可惜的是今天的饼都卖空了，等下次我们一定给舅舅送点饼来尝尝。” 蒯氏听了沈老二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尤自有些怀疑地问道：“不可能吧...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80章 买肉 见到舅母依旧不信，宋老二坦荡的回道：“自是真的，我们摆摊用的家伙什就放在了院门外，舅娘不信的话可以自去查看。” 蒯氏果然依言前去查看。 宋老二示意宋老大把钱袋子拿出来给舅父看看。 沈大一看。 诶？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啊。 他听宋老二说的有鼻子有眼，才确信两人所说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在做吃食生意。 沈大对他们的生意放心了下来，然后问道：“你们娘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说：“娘身体挺好的。”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把上次沈语被三弟和刘氏气晕的那件事给说出来。 反正现在娘的身体挺好的，说出来不是让舅父徒增担心么。 沈大一听他妹子身体挺好的，也就放心了下来，开始说起了正事。 他正色对着两个外甥说：“肉还有呢，今早上刚宰了一头猪，上午卖出去了一些，剩下的肉还是新鲜的，你们要多少？” “舅舅，那太好了，给我们来300文钱的猪肉吧。” 沈大又向他们确认了下猪的重量，然后去到旁边专门处理猪肉的操作间。 工作间里，大大小小摆了五六把刀。 有专门杀猪放血用的杀猪刀，还有专卸排骨的小尖刀，割肥肉用的长尖刀... 这些都是沈大赖以生存的家伙，他十分爱惜这些刀。 他取出一把割肉刀，对着案板上的猪肉比划着大小。 取了一大块肥瘦适中的猪肉。 放在秤上称了一下，正正好。 沈大又给卸了一块肥瘦肉，没称斤两，跟两个外甥说这一块肉算他送的搭头，让他们自己带回去吃。 宋老大和宋老二向舅舅道谢：“舅舅接下来几天，我们也想从您这买肉，之后就不用送搭头了，这些我们除了拿去卖，自家也会吃的，您就放心吧。” 沈大笑着答应。 有了妹子家这个稳定客源，他的肉销的也能快一些。 几人约定好第二天送货的时间和地点。 两人这就收拾了东西，跟沈大和蒯氏告别。 当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蒯氏的脸色比之前正常了许多。她甚至主动说出了\"下次还来\"这样的话，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淡和嫌弃，可见这次给沈家送的米面算是送到了蒯氏的心坎上了。 肉买到了，这几日的货源也谈妥了，算是卸下一个重担。 然而，码头存在同样卖猪油饼店铺的事情，仍然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心中。 故而，两人面上没有流露多少喜悦之情，他们默默推着推车，往家里走去，一路无话。 * 牛墟摊位前。 沈语在方巾男的指引下，最终选定了一头刚成年不久的牛。 这头牛的品相非常好，看起来就健康强壮，毛发也十分柔顺有光泽。 摊主狮子大开口要价 7 两银子，比沈语预期的价格高出不少，但是其他便宜的牛她都看不上，总觉得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 所以她尝试一下能不能还价。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地过招，最终经过十几轮激烈的交锋，沈语成功将价格压到了 6 两 8 钱银子，并要求摊主赠送她一根牵牛绳当作添头。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还要给方巾男子三分的抽头，也就是 2钱银子。 这样一来，7 两银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沈语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好不容易鼓起的钱袋子，现在又缩水了一小半。 钱货两讫后，摊主收了银子，明显心情大好，他又传授了沈语几招驯牛的方法。 沈语认真地听着，自己也上手尝试着，果然很灵，在初步跟牛建立了良好沟通之后，沈语拿了一把摊主送的干草，喂着牛吃完了，牵着牛离开了。 只是，有了牛，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沈语随便挑了一家看着规模挺大的木匠坊走了进去。 听到沈语要现车，坊主沉吟了一下。 “定做的牛车需要1两银子，若是要现车的话，那得再加100钱。” 听到牛车这么贵，沈语咂舌。 她不死心的又问了普通的平板推车价格。 果然，还是比镇上的推车贵。 县里要700文，镇上那家老木匠做的推车只需要500文。 沈语摆摆手。 不买了。 县城的车太贵了，还是去镇上买吧。 沈语牵着牛，又顺路去了一趟牛六口中县城的这家如意堂。 她发现县里的如意堂跟镇上的如意堂装修风格很像。 上午去的回春堂，右手边并排建了几间屋子，有马掌柜所在的屋子，也有账房屋子等。 而两个如意堂右手边均是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对面是坐诊大夫。 不过仅凭这一点就判断两者有关系也有点过于草率。 沈语没多想，反正，跟牛六约好的地点是镇上的如意堂，牛六不会找错地就行。 县里的如意堂不卖生药材，沈语问过之后有些失望。 不过她买到了一份蜂巢。 这次买的是一整个蜂巢，挂在一整根树枝上面，比上次买的大了许多，也贵了很多，足足花了500文钱。 她想着，正好能把昨天用了刘氏蜂巢的份给补上，剩下的自己还能再做一些药。 盘算好这些之后，她牵着牛离开了如意堂。 沈语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县里如意堂的后院中。 陈掌柜在跟其他几位经年的人物正愁眉苦脸着。 “试了这么多次还是不行么。”其中一位长者发话道。 另一人嚼了嚼刚炼制出来的药丸碎块，在舌尖品尝 了下，无奈的摇摇头：“药性只有8成1，比刚刚的8成2还不如。” 有人发出一声叹息，众人陷入沉默。 陈掌柜说：“还有一种方法没试过，我们再试试最后一种方法吧，说不定能成。” 众人强打起精神，又开始新一轮的制药。 只是他们心里清楚，这最后一种方法只怕也难成功，最有可能达到8成5的法子已经在一开始就被他们用了，集众人之力，也将将只能达到8成4。 毋需多言，再试试吧。 第81章 议论 如意堂发生的一切沈语一概不知。 她来到了县城的一个布庄。 之前给宋老大和宋老二做的棉布衣服，两人都不愿意穿出门。 现在穿的还是打了补丁的麻布衣服。 她之前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有银子了，多买点布做衣服，衣服多了就不觉得那一件两件有多么珍贵了。 他们自然也就能适应穿好衣服出门了。 布庄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布匹，沈语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掌柜的是个人精，一听沈语的表述和装扮，就直接绕过了昂贵的蜀锦、云锦、绸缎那些，她指着花样众多的棉布给她介绍：“这是精纺出来的棉布，这是粗纺出来的棉布，这是老粗布...” 通过她的介绍，沈语也摸出来一些门路。 意思就是有些布的纺织密度高，料子也就更软。 像粗织出来的老粗布，摸起来能明显有阻尼感。 这老粗布跟她上次在镇上买的那种粗布摸起来感觉差不多，但是料子用的是全棉。 而精纺的棉布比上次买的棉布要柔软更多。 掌柜的也很实诚，说这老粗布啊适合夏天，吸汗，但是不那么保暖。 沈语点点头，要了一匹老粗布，又要了两匹精纺出来的棉布，一匹是松绿色，一匹是璃粉色。 宋老大、宋老二用老粗布正合适。 刘氏和大宝可以用精纺棉布。 顺便还能给宋若璇和她的女儿送一点精纺棉布。 至于宋老三呢。 不好意思，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沈语压根就没考虑宋老三适合哪种布。 开荒不用穿多好的衣服，捡着宋老大和宋老二换下来的麻布衣服就行，沈语如此打算着。 三匹布一共花了一两半银子，沈语还买了一盒针线和一个顶针，又要了一卷线和两把布头作为添头。 没办法，家大，人口多，能省则省。 掌柜的将沈语送出店外。 沈语看着天色不早了，也就没有在县城接着逛下去，而是加快了步伐，牵着牛往家里走回去。 精心挑选的这头牛确实乖顺，一路上都没怎么发脾气，任凭沈语牵着它往回走。 只是偶尔低下头吃一下路两边的青草，沈语也不着急，等它把那一丛青草咬到口中，再驭着它往前走。 回来的路上，肚子吃的饱，竹筒备有水，钱袋有银子，与去县城的路相比心里有底。 她轻松了许多，也就多了许多闲暇时间，不时的摘摘路两旁的花花草草，收录到系统，竟叫她误打误撞的，也收录了五六个品种，赚了20分。 都是白捡的积分啊。 沈语哼着小调，悠闲的回到村子。 回村的时候不赶巧，刚好碰到其他的村民从地里收工回去。 她牵着牛行走的身影被很多回家的村民看到了，村民们啧啧称奇，纷纷道这老宋家上次来了个坐马车的客人，如今又买了牛，一看就是宋家起来了啊。 上次传她谣言的王大娘就在老槐树底下，呆呆的看着沈语牵着牛一步一步的走在村中。 王大娘犹自强行挽尊肯定道：“这牛绝对不是她家的，一定是她帮别人放牛才回来……” 但是她的周围已经没有人再理会她了，就连上次一起附和她的那几个大娘，也都一脸艳羡到转过头去看着沈语。 村民们纷纷的看着沈语和她的牛，还有沈语背篓里面的不容忽视的那些突出的布匹。 于是宋家发了这个事儿就在整个村子传开了。 “看沈氏这样子，家里怕是真的发财了。” “可不是嘛，他家每天都去镇上做吃食生意！” “会不会是因为有贵人相助？”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沈语并没有在意村民的目光和议论，她默默地牵着牛回到家中。 见到婆婆回来了，刘氏赶紧迎了上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婆婆手里竟然牵着牵牛绳，绳子另一头跟着一只健壮的牛。 刘氏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 昨天家里不是一起数过银子吗？只剩下几百文钱了，怎么今天婆婆就牵了一只牛回来呀？ 刘氏虽然自己没买过牛，但是也知道牛不是几百文钱就能到手的生物。 她上前一步，帮沈语把背篓卸下。 娘嘞，又来了好多布匹。 1匹，2匹，3匹。 一共3匹布。 布下面就放着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有经验的刘氏直觉就认为这里面是蜂巢。 还有几个油纸包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何物。 沈语让刘氏打开看看。 打开后一眼就发现里面都是吃食。 婆婆这是去哪了？ 这根本不是几百文钱的购买力啊。 刘氏惊疑不定。 沈语没有让她抱着疑问太久，直接告诉她昨日做的药今日卖出去了，但是没有告诉她具体的金额。 大概让她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了。 果不其然，刘氏根本没把这个事情想的复杂，她面带喜色：“咱家晚上又可以加餐了。” 沈语笑着回应道：“是可以加餐了，你晚上就多吃点吧，看你这段日子肉也没见长，该好好补一补了，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对了，新买的蜂巢待会尝尝甜不甜，上次那只我感觉有点酸。” 刘氏又一次被婆婆感动到，她依偎在沈语怀里：“娘，你对我真好。” 沈语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应煽情路线，她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老大、老二回来了没？”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刘氏的依偎。 “回来了。他俩现在在灶房呢，说买了稻米，今天晚上不吃面了，吃二米饭。” 沈语奇道：“咦，怎么开始吃起了二米饭。” 二米饭就是粟（小米）与稻米混合煮成的米，小米便宜，稻米贵。两者混合着吃，更加经济实惠。 但是家里的生意正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吃起这个。 莫不是想要给家里省点买牛的钱吧。 刘氏捂着嘴，笑道：“谁知道呢。两人刚回来，一到家就一个比一个脸色黑，我问了也不告诉我。他们要做二米饭，就让他俩去做了。” 她正好落得清闲。 沈语见在刘氏这里问不到什么，她就先把东西给规整了一下，布匹给了刘氏。 “这三匹布你收着，我寻思着你表妹还有两个月就临产了，这时间还能做衣服么？” 刘氏替金芝点头：“能做的，我表妹就指着这个打发时间了，还能多少赚点布头什么的。” 沈语跟刘氏说了自己的打算：“一匹老粗布给老大老二做两身衣服，另外一匹裁半匹出来给你大姐，剩下半匹就让金枝自己留着，我还单买了一盒针线送她，就当是给她做衣服的报酬。” 刘氏喜道：“那我就替金芝谢谢娘来。” 半匹精纺棉布，这报酬可不少了，金芝肯定会很高兴的，刘氏拿着布匹回了屋子，现在有点太晚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她准备明天闲了再去。 拿着油纸包好的吃食去到灶房，沈语看到正在跟柴火较劲的宋老大和正在跟锅较劲的宋老二。 “你俩这是咋了？” 第82章 决心 宋老二撇着嘴，一脸委屈地对着沈语说道：“娘，码头上又开了一家新的猪油饼摊位，还把我们的摊位给占了。”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这时，一旁的宋老大接着说：“得亏二弟机灵，让我提着两篮子猪油饼去街上叫卖，最终才把今天的饼卖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估计还得剩下两大篮猪油饼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他们的话，沈语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看把你们给愁成这样。” 听到沈语的笑声，两人顿时来了精神，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异口同声地问道：“娘，您有办法？” 她早就料到了，猪油饼卖的这么火，肯定会出现竞品，只不过是出现时间的早晚而已。 而且说实在的，做猪油起酥饼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用猪油起酥而已，没有什么太核心的方子，唯一的特点就是他们家的饼子加了少许五香粉，有一种独特的香辛味道。 不过相信那些人吃多了也能尝出来，加了五香粉。 他们家只不过是占了先机而已，先是找到了人多的地方——码头，又有了荤腥的加持，这才把猪油饼的招牌给打了出去。 能早几日赚得这么多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出沈语所料，过几日应该还会有人模仿猪油饼，在码头或者街上摆摊叫卖。 两人又把在舅舅家买了猪肉和定了接下来几日猪肉的事情告诉了沈语。 沈语点头称赞，这两人算是摸到了一些做生意的门槛，懂得灵机应变。 对着两人说：“今日备货可以减少一些面团，明日少做一些饼。” “你们还是像今日一般，一个人在码头上看摊子做饼，然后另一人拿着猪油饼去街上叫卖。” 两人点头。 这没有什么难度，他们今天就是这样做的，宋老大那边还有好几个人问他订了明日的饼呢。 就是待会这个面粉少和点，酱肉再少做一些。 沈语对着宋老二说：“你看到了没？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光等着钱进你的口袋。” 老二之前曾经提议，不种家里的粮食了，要一起做生意，觉得做生意来钱比种粮食更快。 当时沈语跟他好一顿说，但是看他的反应像是没怎么听进去，仍然蠢蠢欲动。 “生意就少不了竞争，当你站在咱们自己家的角度，我们会觉得别人也同样卖猪油饼把我们的利润分薄了。” “可若是你站在对方角度呢？你会怎么想？” 沈语有意引导宋老二。 “我会觉得，赚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宋老二想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所以生意就是这样，通常情况下，价低的比不过价高的，劣质的比不过优质的，长期下去，总有人支撑不住，就会出局。”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猪油饼。今日只有一家仿品，若是明日来了十家呢？码头总共就这么些客人，他们的消费力能销的动这么多猪油饼吗？” “卖不出去，那就会亏损炉子、食材、人力的钱。” “若想卖出去，在消费人数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降价吸引顾客。” “而一旦降价...” 宋老二眼睛一亮，答道：“就会亏本，亏一两天还好说，亏多了就不行，只能退出市场，不再摆猪油饼。所以价低并不一定能够占据市场优势，不能盈利就只能出局。” 沈语赞许的看着他：“那你有想过怎么做吗？是降价还是？” 宋老二沉思了一下：“我不愿意降价，我想做更好吃的饼，用口味来留人。跟其他摊位打价格战太低级了，不如做出让顾客认准的品牌，即使贵一点，但是味道好吃，他们也愿意来买。” “你再想一想，码头的顾客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这样吗？他们愿意付出更贵的钱去买品质更好的饼嘛？” 宋老二的眸子亮了：“不能做到，他们更加重视实惠。” 上次在卖凉茶的经验就告诉了他，工人不需要对他们无用的凉茶，哪怕凉茶是新奇物，也不愿意浪费钱去尝试。 而高端客户——王员外，他虽然买了凉茶不是为了自己喝的，但是他用凉茶背后的药用价值换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价值远超凉茶本身。 “所以我上次告诉你，粮食才是咱家的根，你现在明白是为啥了不？” 宋老二朝着沈语施了一礼：“娘，儿子明白了，做生意不能保证永远一帆风顺，地里的收成却不会骗人。” 他话音一转，眼中也充满了神采:“不过，田地也会因旱灾、水灾、蝗灾等天灾而减产甚至是颗粒无收。所以，即使做生意有风险，儿子也愿意去承受。” “儿子打算在码头上再历练一段时间，从小生意开始做起，累积经验，日后定能做上大生意。” 沈语的这番话，这次才是真正点醒了宋老二，也激发了他的野心。 他一心向往做生意，喜欢高回报，但是缺乏经验的他，很难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 不如在码头上再历练历练，寻到机会再去做更大的生意。 “商场如战场，诡谲多变，风云难测，你可准备好了？”沈语问道。 第83章 花样 宋老二昂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声音洪亮的说道：“娘，儿子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已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说完这番话后，宋老二转向一旁的宋老大，说道：“大哥，日后若我不在家时，家里的土地可就全靠你多费心照料了。有你在后方守护着咱们的家宅和田地，弟弟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远处奋力拼搏。” 宋老大面带欣慰之色，微笑着看向宋老二。 这小子，总算不再嚷嚷着“不让大哥回去种地了，做生意比种地来钱快“这类的话了。 宋老二见沈语并未出言反对他准备走商的事情，之前的心结算是彻底解了。 沈语让两人把自己从酒楼带回来的吃食热一下，给家里添个菜。 趁着饭前，她去后院的菜园子里看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天色，能勉强看到辣椒树上已经挂上了一个个绿油油的小尖尖，再过个一两天应该就能长出来了。 只是这生长速度，估计得想个从番商处获得的理由圆一下了... 吃过晚饭后。 沈语让两个儿子去收拾碗筷，她拉着刘氏，跟刘氏说她想再增加一种新品。 要想做出难以被人模仿的饼，那必然是口味特殊的。 像普通的烧饼、发面饼、鸡蛋摊饼...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特殊做法的，由于核心竞争性，别人也很容易能做出来。 而若是用了一些独特的酱料，那么就难以模仿。 比如... 酱香饼。 但是，就在沈语花了1积分兑换了酱香饼的方子后。 她才发现上面需要的酱太多了。 什么柿子酱，黄豆酱，香辣酱，豆瓣酱... 其他几种还好说。 西红柿，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拿出来。 还没传过来的东西，直接拿出来不就是往人家枪口上撞吗？沈语只想苟着发育，可不想来一个长枪透心凉体验套餐。 不过考虑西红柿主要提供酸甜口感的来源，到时经过试验，调好糖和醋的配比，说不定某种程度也能得到酸甜的口感。 香辣酱不用担心，过两天她菜园子的辣椒结了出来就能制作了。 ... 总结来说，她即使有了方子，也因为材料的限制没法完美复原。 不过没事，本地人都喜食辛辣，但现在的辛辣调味多由食茱萸、姜、蒜、花椒、芥末这几种调味品调制出，没有一种比辣椒的辣更能直入肠底。 沈语相信，只要辣椒一推出，绝对能征服本地人的胃。 到时候别的没有，辣椒她不是多的是么。 沈语把自己改良后的方子，也就是不带辣椒酱和柿子酱的那种，用刘氏能够理解的话描述出来。 她寻思着先做出黄豆酱刷成的酱香饼看看味道如何，等过两天辣椒下来了之后，再造辣椒酱。 刘氏陡然听到一个新花样，以前黄豆酱都是直接蘸馒头吃的，第一次听说刷在饼上，还要再调个糖醋汁，马上就跃跃欲试。沈语让她晚上早点歇息，“不着急，等明日再试试就行。” 刘氏嘴上答应了，不过脑子还在想刚刚婆婆说的那个方子的事情，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很多遍怎么制作饼子的过程了。 沈语见两兄弟已经把灶房收拾好了，宋老二把明天要用的面团和酱料也都准备好了。 今天的没准备太多，少和了一盆面，所以快了很多。 她让两兄弟早点歇息，明日摆摊依旧是他们俩去出摊。 沈语明天要留在家里帮着刘氏试验新方子。 听说娘跟嫂子要准备出新花样的事情，宋老二的心也定了不少。 两兄弟已经决定明日要再早起一个时辰，势必要把属于自己的摊位给夺回来，所以早早就入睡了。 家人都歇下了，沈语还在忙着炮制药材。 这次她想仅凭自己的双手炮制药材，提高自己的熟练度，所以没兑换系统的提醒服务。 今天要试的是炮制青蒿。 青蒿具有清热解暑，退虚热之功效。 沈语拿青蒿练手，完全就是因为它比较便宜。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几种炮制法的流程。 首先，试一试最简单的切制法，取青蒿，除去泥沙，除去根部，喷淋少许清水，稍稍润一下青蒿，然后再切段，等待阴干。 这种切制法类似于她之前的净制法，由于没做过什么特殊处理，估计药性也只能发挥出七成左右。 沈语试了四五次，直到手熟了之后，才放下切好的青蒿段。 第二个方法：炒制法。 最关键的来了，炒制法特别考验对火候的掌握。 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把草药炒过火，从而流失药性。 第84章 金芝 沈语仔细挑选了几根细小的柴火，放进灶膛，拿打火石把干松毛引着火，塞进灶膛。 火苗由小转大。 用手摸着锅沿，等到温度上升到刚刚好。 取出刚刚切好的青蒿段，放进锅内。 再用文火炒至微黄色，准备取出放凉。 沈语第一次没有经验，用筷子把青蒿段撩出来，结果一次只能撩几个，忙的手慌脚乱，才把锅中的青蒿段全部取出来。 而只有前面几个是微黄色，剩下几个在锅里待久了，就变成了褐黄色。 沈语闻了一下微黄色的青蒿段，味道没有那么浓，而褐黄色的，隐隐还闻到了一点点的焦味。 跟书上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一波应该是没成功。 当然，第一次做，没成功也很正常，沈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毫不气馁，又重复了同样的步骤，再准备一锅。 这次她有了充足的准备，在青蒿段即将由微黄色转成褐黄色的那一刻。 她，出手了。 用纱布包裹着手，把里面的药段一次性全部给拂出来。 这一次青蒿段的色泽完美。 跟药书上描写的色泽差不多，她闻了闻味道，草药味道淡淡，味道像是被锁在了躯干和叶脉里，凑近一闻，才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这一波炮制，终于成了。 她又尝试了醋制法，在试了三四次之后，也终于成功了。 至于鳖血制和童便制。 前者由于没有鳖血辅料，后者由于她实在克服不了自己内心的障碍，找大宝要童子尿制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羞耻的，所以就都没有尝试。 把青蒿炮制的差不多了，她也打了个哈欠。 上床睡觉。 真是当牛马的一生啊。 谁能想到她在现代当社畜的时候，晚上随时待命老板的活。 现在穿过来了，还要熬夜学习炮制药材？ 就在沈语沉浸于梦境之中，正肆意整顿职场、揭露资本家真实面目之时。 此时，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却早已行动起来，他们披星戴月匆匆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为了能够抢到一个理想的摊位，他们必须分秒必争。 由于事先得到了沈语的嘱咐，刘氏体贴入微，并未过早地叫醒仍在熟睡中的沈语。 就这样，沈语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心愿——一觉睡到自然醒。 只可惜，当她睁开双眼，看到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时，才发现此刻所谓的“自然醒”时辰，其实不过是天色刚刚破晓而已。 沈语不禁对自己那该死的精准生物钟心生怨念：“在现代过着 996 的生活就算了，怎么到了古代还是如此精确呢？多睡一会天又不会塌下来。” 在继续蒙头大睡与干脆起床两者之间，沈语毫无悬念选择了后者。 可越是想要强迫自己重新入睡，脑海中的思绪就越发清晰活跃，完全没有半点睡意。 无奈之下，沈语只好认命似的缓缓坐起身子，然后慢悠悠地下床，开始有条不紊地梳洗打扮起来。 太阳挂在天上没多久，刘氏估摸着金芝家人都出门做活路，就拿着那几匹布送到了金芝家中。 金芝一听到刘氏说明来意，得知沈语竟然给了她半匹棉布以及一盒针线作为报酬，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推辞道：“哎呀，这可太贵重啦！我怎么能收下呢？”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棉布是精纺而成的上等品，比普通的棉布好很多。仅仅这半匹布，就值三百钱。 然而，刘氏却不肯收回，硬是将布匹塞到了表妹手中，并笑着说道：“嗨哟，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呗。我婆婆特意吩咐过了，她说你这些天帮忙做衣服，实在是辛苦得很呐。” 听着刘氏近来总是左一句“我婆婆”、右一句“我婆婆”挂在嘴边，金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打趣起来：“表姐啊，你最近跟你婆婆的关系变得这么好呢？想当初，你不是还时常埋怨她老是偏爱你那小叔子嘛！” “我跟你说呀，我婆婆对我可好了，还给我买蜂巢，我尝了，就跟小时候咱们吃的一样，那味道可甜了，今天手上不得空，等你下次过来，我给你泡蜂蜜水喝。”刘氏一脸得意的向金芝炫耀道。 “行行行，知道你婆婆对你好了，快收收你那嘴脸，该打，该打。”金芝看着刘氏这个得意的样子啊，跟以前反差极大，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子，刘氏才从金芝家回去了。 这下，轮到金芝婆婆不乐意了，她从里屋出来，有些酸言酸语在金芝面前说道：“天天让你做衣服，你就收了些布头，这次又让你给做衣服，你俩关系再好，你也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这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就不能让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么？” 金芝连忙跟自己的婆婆解释，这次宋家送了他半匹精纺的棉布和一盒针线作为谢礼。并不是白白让他做衣服。 金芝婆婆一听有大礼，顿时笑的脸上开起了一朵菊花：“行啊，有礼就行。那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做衣服啊。” 金芝答应道：“诶。” 看自己的婆婆走远了，金枝才从心底浮起一丝郁气，果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就这样。 一听有大礼，就不顾得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了，什么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注意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全都抛在脑后，反而还叮嘱她“好好给人家做衣服”。 说白了就是怕她白给人干活，把她做一个有用的工具人罢了。 只是这些郁结在心的话，她没办法说出口。 金芝有时候真的是羡慕自己的表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有人给她兜底，小时候在家里有舅父给她兜底，现在出嫁了有丈夫给兜底。 而她呢，婆婆整日里说些酸言酸语，若是跟婆婆计较，还会被丈夫说成自己小气。 也不好跟表姐说这些家事。 表姐的继母为了落个不苛待继女的名声，从未与表姐说过这些，舅父也让表姐恣意而为。 但是从小金芝的父母就教育她，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要好好侍奉公婆。 刘氏能跟她抱怨自家家事，她却不能跟刘氏抱怨。 唉...金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舒缓了心中的郁结之气。是否有一天，她也能如刘氏恣意一次呢？ 刘氏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回了家。 老远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扒在自家大门缝往里看。 第85章 癞头张 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自家大门。 刘氏的心猛地一揪，心中暗叫不好。 方才自己出门，想着娘还在屋子里呢，就没栓大门。她不禁加快脚步，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要知道，自家院子里可堆放着不老少药材呢，而灶房里面更是有着白花花的米面，更别说后院还有刚买回来的牛和三只母鸡了，如果被这个小贼趁虚而入给偷走了，那她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呐！ 刘氏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迅速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地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 只见她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石头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她嘴上也没有闲着，扯起嗓子大声喝问道：“你谁呀？趴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刘氏的怒喝声，那个躲在门边的人明显变得十分慌张。 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转过身来。 待看清此人面容之后，刘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满脸都是大大小小的癞子，模样甚是可怖。 此人不是那臭名昭着的癞头张又能是谁呢？ 虽说刘氏与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太熟悉，但对于癞头张的坏名声却是早有耳闻。这个家伙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说，还经常惹是生非，搞得整个村子乌烟瘴气。 如今看来，恐怕还得给他再加一条罪名。 品行不端！ 试问谁家好人会没事儿跑来扒别人家的门缝儿啊？ 癞头张心里暗自叫苦不迭，暗道一声糟了！ 要知道，昨天沈语牵着一头牛回村这件事，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 尽管他早早地便回到家中呼呼大睡，没能亲眼目睹那番热闹景象，但光是听着村里人的议论纷纷，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场面。 一想到沈语居然拥有了一头牛，癞头张的心就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得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次在山脚下沈语与他说话的情景。虽然当时沈语句句都在喝骂他，但是他认为那只是沈语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而已。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浮现出来，那就是凭借自己的过人魅力，将沈语迷得晕头转向，从而哄骗她心甘情愿地把那头牛交给他。 癞头张越琢磨，就越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毕竟，沈语只是个寡妇，都快四十岁了。 而自己尚未婚配，正值三十出头，风华正茂。 俗话说得好，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再加上二婚配头婚，怎么算都是沈语占了他便宜。 他大度一些，吃点亏算了。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癞头张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 他认为，上次沈语碍于有两个外人在场，不敢吐露心声。那么这次，不如等着宋家其他几个人都出门，然后偷偷去找沈语，向她说清楚他的心意，没有外人阻碍，两人坦诚相见，必然能成事。 昨夜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拿下沈语和她的牛。 村里的鸡刚打完第一遍鸣，癞头张匆匆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抓起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宋家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春日的清晨格外寒冷，现在还有些倒春寒，癞头张穿着薄薄的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缩手缩脚，躯体蜷在一起，紧紧盯着宋家的大门，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他看到宋家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 宋老大、宋老二、宋大宝，最后，刘氏也出了门。 癞头张心中暗自窃喜，终于等到了。 最关键的是，大门竟然没有落锁。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良机，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想撮合他和沈语。 癞头张想要仰天长笑三声，但是当他刚要直起身来，就看到隔壁李家的院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他不得不又蹲下去，防止被发现。 直到确定附近再没有人来往之后，癞头张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先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一番，才缓缓地朝着大门靠近。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宋家大门前，伸出双手，轻轻地扒住门缝，正准备偷偷进去。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吓得他浑身一颤。 原来是宋家的媳妇刘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此刻的癞头张大脑一片空白，正在想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之时。 刘氏全然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 胆敢觊觎对她家的东西，该死！ 只见她二话不说，抄起自己手中的石头，毫不犹豫地朝癞头张砸了过去…… 歘！ 正中癞头张的胸口。 “诶哟！”癞头张捂着胸口痛呼。 刘氏还没过瘾，又捡了一块石头。 再来一下，继续招呼癞头张。 这一下精准命中了他的右腿。 眼见刘氏如此不讲武德，癞头张也顾不得继续要牛的事情了。 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娘皮！给劳资住手！我找你婆婆有正事！” 然而，刘氏听到这话后，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 觉得她很好骗是么？ 她是傻不是蠢！ 哪有正儿八经找人，却扒着门偷窥的。 再说，被这个癞头张找上能有啥好事。 “我打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缺德冒烟的狗东西！还说找我婆婆？我看你分明是要认祖归宗，来找你爹吧！” 刘氏加快了扔石头的频率。 雨点般袭来的石头重重击打在癞头张身上，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毕竟这些年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惯了，他那点子体力甚至还比不上孕妇呢，只能狼狈不堪地抱头鼠窜。 癞头张被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刘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哐当”一声响，手中的石头从她的手掌滑落而下，一阵不适感涌上心头，尤其是腹部，开始疼起来。 刘氏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双腿撑不住身体了，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诶哟喂，好疼...”刘氏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娘...” 第1章 穿越 沈语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乌泱泱一群陌生面孔围在她旁边，正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 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旁边一人陡然呼道：“娘醒了！” 当了多年社畜，她躺平的本事早就堪称一绝。 所以沈语复又在床上躺平，闭上眼睛，假装又晕了过去。 只听耳边有人说道：“娘又晕了过去，要是她醒不来，我今天跟你们俩没完。” 听到“娘”这个称呼，沈语在心中暗暗叫苦，她一个现代单身30年的大好女青年，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娘呢？ 不能吧，摸鱼时酷阅览无数西红柿小说的她，终于在出差的飞机失事后，也混上了穿越的待遇。 她在现代时就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既然穿来古代，不高低得给她个言情文女主角的待遇吗。 这这这，好像现在直接失去了跟四五个郎君拉扯的机会，无痛给人家当娘了。 “娘！！！你不要丢下我啊！”一声悲痛的恸哭从耳边传来。 沈语感觉耳膜都给震裂了。 这倒霉孩子，还嚎呢，你娘都没了。 眼看着嚎叫声有停不下来的趋势，沈语只好结束了躺平生涯，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 不是她故意装作这样子，实在是，胃里的胃酸翻涌着，烧着心口，那叫一个难受，属实是没有力气了。 “我还活着呢，你嚎什么嚎啊。” 刚刚哭嚎着的宋老三听到沈语气若游丝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他不叫了，赶紧推搡着宋老大和宋老二，“大哥二哥，娘醒了，可不是我的锅了。” 宋老二瞪了他一眼，没搭理。 宋老大则是根本没管两个弟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扑通一下就跪下来，“娘，都是儿子的错，跟刘氏没有关系，要罚就罚儿子吧。” 还扒拉着一旁的媳妇刘氏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的儿子宋大宝看到爹娘跪下来，也随即跪了下来，“都是大宝的错，奶，你别罚爹娘了。” 说完还哭了起来。 这一时半会的，闹闹哄哄，把沈语的脑袋瓜子都给整晕了。 沈语颤颤巍巍地伸了一只手，用她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别吵了。”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其实听在周围人的耳朵里，估计也就比蚊子的嗡呐之声大一点点吧。 但很显然，她在这个家里有很大的威信，此言一出，屋子立马就静了下来。 就连小小的宋大宝都知道，绝对不能惹奶奶生气。 宋老二看到沈语手指着的方向。 那是一个木杯子，她娘常喝水用的，他赶紧往水杯里续了一点热水，加上杯子里本来就有的凉水，温度刚刚好合适。 “娘，你喝点水先。” 沈语欣慰地接过这杯水。 好在原身生的这三个儿子里，还有一个是知道点人的眼色的。 她缓缓地饮下这杯水。 温热的水从口腔流入食道，再进入到胃中，稍微有些饱腹感，缓解了胃部的灼烧。 此时，肠子的咕噜咕噜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着。 “...有吃的吗？”虽然尴尬，但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沈语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瘦弱的刘氏闻言，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有的，我这就去拿。” 趁着这个时机，沈语扫了一眼屋子的环境，那是真不行啊。 茅草屋，土坯墙，破破烂烂的木头家具。 哦对，墙上没有经典挂画。 那她这应该不是穿越到近现代。 估计应该是穿越到古代了。 还不是那种稍微有点家底的家庭，一看就是妥妥的贫农。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股信息流涌入。 【滴滴，检测到原身记忆，是否读取？】 看这个情况，她这还随身绑定了个系统？想了想，系统应该就是天外那个光点，让她能够借着原主的身体再重活一世。 沈语用意念回复【是】。 原来。 原身跟沈语同名。 丈夫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但是考秀才又多年不中，而且还缠绵病榻，去世的早，她一个人拉扯大一个女儿和三个儿子。 沈语原本以为这是个励志故事，没想到越看越啧啧称奇。 原身拉扯着拉扯着，这心啊，早就偏到了爪哇国去了。 独宠最小的儿子宋老三宋天桦。 宠到什么程度呢？ 学只给宋老三上。 大女儿宋若璇嫁给了同村的猎户向礼，拿了20两彩礼银子归家，填补了家里的窟窿。 一句好都没换到。 原身觉得，她有田地，结果女儿嫁给了无产的猎户，太丢她的人了。 所以连嫁妆银子都没给她添箱，就给了半床破被子。 宋老大宋天杨只开了个蒙，把算数学明白了，就不让他继续学了。 为啥？ 原身哭着对宋老大说：“家里种田缺人，老大啊，你不顶上没人顶了啊。” 宋老大听他娘的话，放下算盘，拿起锄头，哼哧哼哧就在田里干了起来。 原身看宋老大干的这么好，家里十亩地伺候的好好的，决定再给老大加加压力。 又哭道：“儿啊，那些佃户日常也就干那么些活，还拿走那么多成粮食，家里的粮不够了啊。” 她把佃户全给辞了。 宋老大能说啥，只能照做呗：“行...” 好家伙，这十亩地还真的给他硬扛起来了。 大哥在田里挥洒汗水和血水，宋老二跟宋老三也到了在学堂启蒙的年纪。 家里的银子只够供给一个人的，怎么办。 继续哭呗，还能咋办。 “儿啊，家里的钱不够了啊，娘的担子太重了，真不想活了。” 宋老二宋天材慌了，跪在地上：“娘，我不上学了就是，我去帮大哥种地。” 原身立马就变了脸色：“家里总共就十亩地，你大哥种完了，你还帮个啥，该再想个出路才是。” 宋老二心想，那他去走商总可以了吧？ 原身又抱住宋老二的腿，大哭道：“你是我家的男丁，你看看村里只有过不下去了的人家，才会出去走商，你去走商把我的面子放哪搁？” 说白了，就是在乎自己的面子，根本不在乎自家儿子十来岁走商会遇到多少危险。 原身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成功止住了老二想往外面闯一闯的心。 平日里也就去镇上、县城里给人做搬运扛挑的力气工人。 到宋老三这了。 则是“儿子，多吃鸡蛋，补补身子，你读书辛苦了，需要银子尽管跟为娘说。” “家里没银子不怕，你大哥、二哥在赚银子呢，再不济，你还有舅舅呢。我儿子在外读书，你舅舅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一点。到时候我儿子考上功名了，手里随便漏一点都比你舅舅他们拼死拼活杀一年猪要强。” “读县学的银子不够？娘卖了五亩地，这银子够你上县学了。” ... 其离谱程度让沈语都暗自咋舌。 就这样，宋家为了供宋老三读书，所有的资源都向宋老三倾斜，卖掉了5亩地，就剩下5亩，勉强维持生计。 自家的生活是越过越紧巴。 偏生原主还各种给家里人洗脑，意思就是宋老三读书多么不容易，你们都得好好干活来供养他。 看到这里，沈语忍不下去了。 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古代版扶弟魔家庭吗？ 只不过性转了一下，从多个姐姐扶一个弟弟变成了几个哥哥姐姐一起扶弟弟。 第2章 稳住 今天这场争端，就是一个鸡蛋引发的惨案。 母鸡每天下的两三个蛋，都被原主攒起来，给宋老三留着吃。 刘氏一个孕妇，饿的瘦骨嶙峋，骨头都凸出不少，而宋大宝，也是饿的瘦瘦小小，四五岁的年纪，个子跟三四岁一样。 家里无人不带有菜色，包括原身自己。 除了宋老三。 他衣冠楚楚，棉布衣服干净整洁，面庞健康，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开小灶。 今天宋老三休春耕假，回到家中。 饭桌上的鸡蛋被原身分给了宋老三，其他几个人则是吃的野菜团子。 刘氏平日里是都能忍住的，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宋家人，没啥说话的权利。 但是她的儿子大宝，一直盯着那个鸡蛋。 她只能偷偷小声告诉儿子，让他别看了，等她悄悄偷到了1个鸡蛋，再给儿子吃。 没想到这个附耳说话的动作被原身发现了。 虽然听不清楚刘氏说什么，但是原身猜疑心很重，在她看来，儿媳是外人，无非就是教唆让大宝找宋老三要鸡蛋的话。 原身恶狠狠的瞪着刘氏，跟刘氏说道：“你这惯会偷懒的，别整天教大宝这些有的没的。” 然后朝着大宝哄道：“大宝乖啊，给你三叔吃，你三叔平日里读书，费精力。” 大宝虽然很馋，但是也努力克制住了馋意，对着奶奶点头。 刘氏虽然心里有所不满，却并不敢当着婆婆面表达出来，只是等饭毕，收拾好灶房，然后回到房中跟宋老大抱怨了几句。 宋老三回到房中，土坯墙不隔音，听到大嫂的声音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 “娘也不看看谁才是家里出力最多的。” “平时存着的鸡蛋给他送去也就罢了，回家了还要搞特殊待遇。现在才考上县学就已经这样了，以后还不知怎地...” “前两个月就已经花了5两银子的束修了，现在连个鸡蛋大宝都吃不上...” 宋老三听了又气又愧，直愣愣就去找了母亲大人，上来就是一句。 “娘，儿子想挣钱养家，不愿再念书了。” 原身刚要熄灯睡下，听到宋老三说自己不想念了，晴天霹雳一道雷打到心口子上，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自认为供小儿子读书是亡夫的遗志，当年宋濂病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艰难地嘱咐过她“家里一定要出个秀才。” 所以她强迫家里所有的人，一切都为了宋老三能够考上秀才无条件付出自己的心血。 她辛苦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大头收入都用于宋老三念书，一心盼着他能考个秀才，结果这个混小子居然说不念书了，真是气煞原身。 原身当年自丈夫病后，又照顾丈夫，又分心照顾儿女，落下了心病，如今这一口气没喘上来，倒是诱发了这一病根。 偏偏这时宋老三还一板一眼地说了大嫂在背地里埋怨他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原身的不对。 等到发现母亲不对劲的时候，原身已经是一命呜呼，追随他们的父亲去了。 刚好便宜了沈语这个异世之魂。 沈语想着自己在现代还是个单身三十年的女青年，如今一穿越，就成了奶奶辈的人物，就当做是直接体验无痛养娃的生活了。 旋即又睁开了眼，晾了他们这么久，也该让跪在旁边的儿孙们安安心了。 笑话，不想念书，看宋老三这个样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还能做啥，真以为做辍学儿童很舒服吗。 今天她必然是要卷一顿宋老三的。 “老三，你今天说你不想念书，我不拦着你，只一句，你真的想好了不念书以后能干什么吗？是学你大哥风吹日晒伺候田地，还是学你二哥去镇上卖尽力气给人扛大包做活？” 宋老三听到他娘的话，对啊，他到底能做什么？ 一时语塞，面色潮红，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宋老三的脸色，沈语知道他就是一时间愣头青病发作了，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再读了，复又说道。 “你每次春耕、秋收回来干三天的活，就累得嗷嗷叫，有没有想过你哥嫂是长年累月的在家里干活，才有了你的好日子。” “你嫂子说你两句你不高兴了，那平日里哥嫂辛苦供养，你可有跟你哥嫂道过谢？你多大年龄了，学了这么多圣贤书，竟还在此处钻牛角尖。” “你已经考上了童生，如今之计是再准备下场考试，此时不读，那就是半途而废，之前家里费的那些银子岂不是全打了水漂？” “你们都起来吧，我把话放到这里，书还是要好好读，你要是再敢想着不读书，看我不打折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山上开荒去。” 沈语说到做到，若是有一天宋老三还这么荒唐，享受了家里最多的宠爱，还要拿着宠爱挟持他人。 她绝对，不会出一分一毫给宋老三读书的。 就把他丢到山上开荒，开不好荒不给饭吃的那种。 见到娘这次说了狠话，兄弟几人都非常讶异。 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娘第一次凶宋老三吧？ 宋老三陡然被训，也没有心情在这继续掰扯了，只得跪下低头认错，并且表示不再以不读书相威胁。 围着的人太多，沈语怕露馅，让他们各自回屋去了。 她要再好好梳理一下原身的记忆，搞清楚现在的时代背景。 刚刚只是匆匆一览，还有好多细节等待她挖掘呢。 比如现在是哪个朝代，科技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而且系统只说了一句话就歇火了，现在无论她在脑海怎么喊系统，都没声音传出来。 难道刚刚只是一个错觉？ 带着重重的疑惑，她逐渐陷入梦乡。 第3章 鸡蛋 早起。 是刘氏做的饭。 一觉睡醒就可以等着吃饭了，别的不论，这儿媳还是挺勤快的。 饭桌上。 全家唯一一个煮鸡蛋照例放在婆婆面前，几个焯了水的皱巴巴的野菜团子放在碟子上面，一大盆的菜色汤水，旁边一个小盆放了几个杂色的粗粮窝头，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等待沈语派饭。 这就是全家人的早饭吗？沈语皱着眉头，眼角跳了下。 在原身的记忆里，家里一天只有早晚两顿饭，早上这一顿是最好的，有杂粮窝头，吃完这顿好饭，才有力气干完一天的活。 晚上就只有稀饭了。 都说饭菜最能反映一个家里的经济实力了，看到这种饭菜，对于昨天晚上大儿媳的抱怨，她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个家，确实很穷。 但是饶是这样，家里最好的菜——煮鸡蛋仍然摆在她面前，她感受到了家里人对沈氏的尊重。 只是，昨天才有沈氏分鸡蛋给小儿子，引发了大儿媳对老太太偏心的不满等等一系列惨案。 沈语坚决不能再让剧情重演了，她需要的是和谐的家庭氛围。 社畜多年，她深知好的工作环境才能最大程度激发员工的积极性。 没错。 她已经把这家人当成自己的员工了。 反正已经穿过来了，随遇则安，她现在也不可能在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去大山隐居，跟蛇虫作伴。 但是吧，她跟宋家真的没啥血脉亲情，让她去托举这一家人，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当成员工对待最合适。 共同创造利益，享受福利，沈语只能尽可能避免自己做一个狠心的资本家。 但是，若是谁要打翻这艘小船，那就别怪沈语不会管他了。 这也是为啥沈语昨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宋老三，他就是宋家的那个变数，极有可能打翻小船。 而现在，谁最需要这个鸡蛋呢？ 她把鸡蛋放到了老大媳妇家面前。大儿媳怀胎了三个月，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看到此举，桌子旁边的老大、老二、老三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偏心小儿子，日常冷淡对待大嫂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今天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能看到这个场面。 而再一看刘氏，由于孕期情绪被无限放大，现在已经被婆婆这个举动感动得眼泪飙出，她抱住婆婆的手臂大声哭了起来。 “呜哇呜哇，娘，你真好。” 婆婆对她真好，不仅没骂她，还给她吃鸡蛋。 她以后再也不趁婆婆早上睡觉偷藏鸡蛋了。不对，是少藏两次。 看到刘氏鼻涕眼泪齐下。沈语不动声色地想逃脱刘氏的魔掌，抻了一下，没出来，再抻一下，还是没出来。 于是她用另外一只手推开了刘氏，保住了自己的衣服。 实话说，沈语跟刘氏也就打了两次照面，但是吧，她好像觉得刘氏有那种表演型人格，要不怎么这么夸张呢。 不过，刘氏有想抱大腿的心理她也能够理解。 但是！ 她母胎30年别说跟男的抱过了，就连女的都没抱过，她真的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接触啊。 看到刘氏因为被推开而满眼受伤的表情，沈语想了想说：“老大家的，你是双身子，乍喜乍悲的，对你身子不好，你消消眼泪。日后多煮几个鸡蛋，每人每天一个鸡蛋。” “娘，您说过这些鸡蛋要攒着给三叔咧。” 家里统共就三只母鸡，大宝每天抓些虫子来喂，有一只老母鸡由于养得时间久了，现在并不是每天都下蛋，婆婆都没舍得杀，要榨干这只鸡最后的价值。 也是因此，刘氏才有机会偷藏鸡蛋，偶尔老母鸡下蛋的时候，她就偷藏一个，然后告诉婆婆老母鸡今天又没有下蛋，也不敢经常偷藏，怕老母鸡天天不下蛋，婆婆就要宰了老母鸡。 本来所收集的鸡蛋就不多，还要攒到一起，小叔子每月休假回家的时候，婆婆都让小叔子一起带去县学。 而她还要靠着隔几天藏一只鸡蛋，才能偶尔改善下自己和大宝的生活。 现在婆婆突然改了性子，不仅不再偏疼小叔子，还要她把鸡蛋都煮给家里人吃，她有点儿拿不准婆婆是不是在试探她。 沈语面色不变，“老大家的，我说的话你听就是了。” 她知道原身有偏心小儿子的人设，但是她并不愿重复原身所做的事情。 原身心疼小儿子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因此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了，两个哥哥从小都知道养家，也有了养家的能力。 小儿子被原身保护得太好了。 旁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做出不读书的决定。 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没听过什么冷言冷语。 就是在温室的学堂里长大的一株小苗苗，稍稍吹阵风就能长歪。 一个鸡蛋引发的惨案她不想再继续了。 更何况，对于从不会为了粮食忧愁的现代人，鸡蛋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让家里每个人都吃上饱饭，就没人为一个鸡蛋争来争去。 沈语不禁又感谢起袁爷爷的杂交水稻技术，让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从此不再为粮食犯愁。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在信息差严重的古代，作为一个学了自然科学的现代人，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特殊的前提下，快速累积资源，赚取让全家足够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穿越到的这个朝代是大申朝，不同于她在历史书上学到的任何一个朝代，她做不成先知了，因此就排除了可以通过提前站队跟统治者表忠心的可能性。 制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她只会这个公式，但是问题是这个公式不是硫、硝、木炭的重量配比啊，是化学分子的配比，她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去做实验找出准确的配比。 制冰？硝石制冰是小说里穿越女必做的一件事，虽然但是，这个买硝石制冰再卖掉，成本就非常高了好不，再高价出售冰，谁会那么傻放着冰窖里面的低价冰不买，去买你千辛万苦制成的高价冰。 杂交水稻实验？沈语虽然知道一点皮毛，但是这种耗时极久的事情，是不适合一穷二白的她的，更适合在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再专门做相关的科研。 虽然想了很久也没理出个什么章程，但是她相信，只要好好努力，每天赚上几个鸡蛋钱还是有的。 看看这一家面黄肌瘦、一脸菜色，鸡蛋作为最便宜的蛋白质来源，此时最适合他们家的境况了。 因此，她大手一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接着，她去橱柜里面取了五枚鸡蛋，就着大儿媳刚刚煮饭的陶炉把鸡蛋煮熟了，派发给家里每个人，就连大宝也获得了一枚完整的鸡蛋，往常他吃到的鸡蛋都是大人分了一点给他的。 大宝小心翼翼地剥开了鸡蛋皮，晶莹剔透的鸡蛋白露了出来，白白嫩嫩的，十分诱人。 他往嘴里咬了一口，跟往常一个味道，但是他就是觉得今天的鸡蛋格外好吃。 第4章 系统 沈语看到饭桌上众人分到鸡蛋之后一脸兴奋的表情，心里又心酸又好笑。 伸手取了一个野菜团子，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无农药无污染的野菜团子了，现代吃的大多还是大棚的蔬菜。 当她触碰到野菜团子时，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 “检测到野生荠菜，系统正在激活中，请等候...” “系统激活完毕...” “检测到野生荠菜，但根部已失去活性，无法收录，请宿主提交根部带活性的野生荠菜。” 什么？ 系统？ 难道她昨天喊了半天系统，都没喊出来的原因是：没有触发激活条件？ 她在心里默默的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我是野生植物收录机器人，来自星元9012年，在我们星际时代，大部分古代野生动植物品种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灭亡，仅剩下能够适宜星际时代气候的少数植物及新兴品种。” “因此星际科技馆研究制造出可穿越时空、自行收录野生动植物的机器人，并且派出我们穿越时空隧道来到古代，采集野生动植物。” “由于时空隧道的不稳定性，我在穿越过程中遇到了时空风暴，并耗尽了大部分能量。” “如今我的能量严重不足，无法保持机器人形态，只能以智脑粒子系统的形式与宿主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借助灵魂穿越的方式来到古代。” “宿主只需要提交给我带根部有活性的野生植物即可收录，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只收录星际时代已经消亡的品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日飞机失事时她感觉到一个光点的存在，帮她对抗着那股吸力，看来这个光点就是系统。 “收录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处吗？” “收录濒危植物可以丰富星际时代植株资源库，帮助科研人员研究出更多适合星际时代生长的植株，扩大人类餐桌、出行等方面的选择范围，有利于全人类的发展，收集达到80%进度，将为宿主颁发星际文明奖。” “不干。”沈语很干脆的拒绝了，合着这个系统说了半天，是一点实际好处都不给她啊。 这不是在给她画饼吗？ 要是画个能吃的饼还好说。 但是。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人来到古代，要那劳什子的星际文明奖做甚，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坚决拒绝画饼行为。 “检测到宿主所处环境急缺生活物资，系统可调取部分能量，为宿主提供不超越当前时代生产力的生存物资。” “将开启积分兑换物资方式。宿主收录合格的野生动植物之后可获得积分，再使用积分兑换生存物资。” 说着，系统生成了物资商城按钮。 大米 1积分2kg 面粉 1积分2kg 鸡大腿 2积分1kg 猪五花 3积分1kg 羊肋排 4积分1kg 牛腱子 4积分1kg 糖 1积分1袋（500g） 盐 1积分1袋（500g） 油 1积分1桶（500g） 葡萄 1积分 500g 西红柿 1积分 1kg 土豆 1积分 2kg ..... 看到商城里面这么多她爱吃的食材，沈语咽了下口水，她一样都不想落下！她想吃红烧肉，烤鸡，烤鸭，烤鸽子，烤羊腿，羊杂汤，清蒸羊排，炖牛尾，酱牛腱子，煎牛舌，烤牛肋排... “行。”沈语痛快的答应了系统，不舍的又看了一眼物资商城。 心神回到现实世界，她把左手拿着的野菜团子往嘴里送。 哕。 好难吃，充分水煮的各种野菜被人为团在一起，没有盐、没有油，保留了野菜团子原本的味道。 又老又苦，沈语感觉像是在吃草。 周围一圈人也正在默默地啃着野菜团子，脸上似乎挂着深仇大恨，每咬一口，都要花很大力气嚼碎咽下去，费腮帮子。 沈语看出来了，大家这是都不想吃野菜团子，只不过是不吃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每人就一个杂粮窝头的量，只吃杂粮窝头不占胃，不顶饿。 如今正是三月份，有野菜可吃，若是冬天，吃完萝卜和白菜干也没得吃了，只能挨饿。 沈语也加入了苦大仇恨跟野菜团子较劲的队伍，一口野菜团子就一口杂粮窝头。 她决定了，待会吃完她就去挖野菜换积分，她想吃喷香的大白米饭！ 第5章 收录 用过饭后，家里人下地的下地，去镇上的去镇上，浇菜园子的浇菜园子。 就连五岁的大宝也有去处——家里鸡吃的虫子都是大宝带回来的呢，他厉害着呢。 而沈语看着家里破破烂烂的筐子，发愁了。 翻遍整个家里愣是找不出一个不那么破的筐。 算了，破就破了点儿吧，起码这个底还是完整的。 沈语背上了筐子，出门去了。 在村里没走几步路，沈语看到眼前几处绿意，仿佛看到了大白馒头和烤鸡腿在向她招手，她十分兴奋，上前哼哧哼哧地挖起来。 隔壁路过的王大娘，看到这一幕，啧啧咋舌。 宋家如今穷得竟然连野草都要吃吗？ 平日里再要强有何用，就你能干，还送儿子去上学呢，不还是要吃野草嘛。 王大娘自认为发现了宋家的大秘密，她决定马上赶赴大槐树底下与她的八卦密友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件事如果没其他人知道那就是她的失职。 她要保证这个村，连条狗都得知道宋家穷得吃野草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沈语挖了一大筐野草，她兴奋地带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回了家。 正在扫地的刘氏，看到婆婆回家了，忙去给婆婆倒了杯水。 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婆婆挖回来的战果。 “娘，你挖这么多草回家干啥。” 刘氏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扒拉了一下筐子里面的草，哦，不全是野草，还有婆婆丁。 沈语一脸高深莫测看着她，“行了，这里没你啥事儿了，干你的活去。” 刘氏乖乖去院子扫地了，婆婆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她上午给后院的菜园子浇了水，过两天应该又能吃上一茬韭菜了。 到时候婆婆就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去外面挖那么多野草。 啊呸，是野菜。 而她就能少吃两天野菜了。 沈语把野草带到自己房间，郑郑重重摆在四方桌正中间，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你看看我挖了好多植物，怎么提交。” “宿主用手握住，心里想着‘提交’二字就可以了。” 沈语开始提交她上午的所得。 “叮，检测不合格，非可收录植株。” “叮，检测不合格，非可收录植株。” “叮，收录野生绶草，积分+2。” “叮，检测不合格，非濒危动植物。” “叮，收录野生婆婆丁，积分+2。” ... 绶草是她挖野草时，看到的淡蓝色小花，沈语顺手挖了几株。 婆婆丁也叫蒲公英，就是早上吃的那种野菜团子。 积分余额4分。 看着可怜巴巴的4分，沈语面色发青，敢情忙活了一上午，大部分种类都不合格。 她特地采了这么多植物，还特地带回家里收录，就是怕被别人看到草莫名其妙的消失，会被人觉得她有问题。 任何一丝一毫干扰她在古代苟住的可能性，她都要掐灭这摇篮里。 结果... 她就华丽丽地带着这么一堆草回到了自己家中... 还大多数不合格，无法被收录... “宿主采集的这些草大部分都是生命力十分旺盛的野草，也是星际时代还存在的植物，因此不具备培育价值，故而不能收录成功。” “但由于宿主首次收录成功，我恢复了一丢丢能量，可以为宿主开启探测功能，能探测宿主5米内可收录的动植物。”系统开通了个新的技能。 “随着宿主收集的种类越来越多，探测功能范围也可升级，商城功能也会升级，随着升级，商城能够兑换一些超出本时代生产力的物品。” “甚至，当系统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能带宿主回到飞机失事前一天，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比较遥远，要收集很多很多很多珍稀物种才行，统子我呀，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 听到系统详细讲解规则，还有回到现代的可能性，沈语暗下决定：拼了。 “检测到宿主有4积分，现在为宿主开启1级商城。” “1级商城开启中...” 第6章 鸡架 沈语点开商城列表，先大概浏览了一下物资，可惜她现在的积分少，那种贵的食材只能看看了。 她换了最便宜的鸡架和大米。 “点击鸡架-兑换，花费1积分。” “点击大米-兑换，花费1积分。” “积分余额2分。” 包装袋她直接选择了由系统进行无污染销毁。 工业制品的包装袋如果拿出去，肯定会为她引来麻烦的，沈语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她可不想被人发现她是穿越的，然后被抓去研究，或者被视为异端一把火烧死。 不管怎么说，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鸡架是鸡去掉了内脏、鸡爪、鸡腿、鸡翅膀、鸡胸肉、鸡头这些部位之后剩下的鸡骨头，带了一些未除净的肉。 她用这1积分换了4个鸡架，还挺值得。 要是油炸了再撒上佐料，做个炸鸡架一定好吃。 不过现在用油炸着吃，似乎有点儿奢侈。 沈语今天打算做的是炒鸡架，配大白米饭，够全家人吃个痛快了。 改善家里伙食，从中午吃上饭开始。 原身有个习惯，把大部分的食材都放在自己房间里面了，只在需要做饭前拿一定量的食材给大儿媳妇。 这个习惯倒是方便了沈语，这样一来， 就连负责做饭的大儿媳也不会对家里的存粮特别有数，给沈语拿物资出来打了掩护。 把换来的鸡架装到木盆里，米也单独放进盆中。 原来的米桶放满了豆类的粗粮。 每年秋季细粮收割完之后，宋家交完税，就把细粮换成粗粮，这样能吃的更久一些。 家里的桶子、筐子都是找的镇上吴木匠做的。 沈语决定要找吴木匠买一个新筐子，如今的破筐实在是有点儿漏风，也容易漏东西。 再买几个装米装面的桶，然后把米桶面桶装满。 沈语朝窗外望去，看到正在扫地的刘氏。 “老大家的，你去马家借两根小葱回来。”她提高了声音道。 “好的，娘。”刘氏放下笤帚往外走去。 马家就是刘氏的表妹李金芝嫁过去的那一户人家，在村头，离宋家有点儿距离。 刘氏嫁到村里前，在村子没啥熟人，只跟着婆婆转悠，她不是爱与人交际的性子，婆婆平日里也不怎么与村里人打交道。 因此她嫁过来六年了，跟村里人的关系仅限于表面上眼熟，真让她喊人，她还担心喊错称呼了。 后来表妹嫁过来之后，她就与表妹之间走的亲近了许多。 两家扯一把小葱，还一颗白菜这种事是常有的。 沈语把刘氏支开，是不想为待会平白出现的食物多费口舌解释。 看到刘氏出门了，她端着装了鸡架和米的两个盆走进厨房。 沈语舀了一瓢水，把鸡架放进水里清洗一下，4个鸡架本身上面带了点儿鸡油，洗了鸡架的水油汪汪的，她准备待会让大儿媳用这带了荤腥的水浇后院的菜园子。 在她看来，植物喝了带荤腥的水，能长得更好。 沈语切了点儿姜末，与鸡架放置在一起，用来去腥。 打开盐罐子，盐已经见底了。 剩下的一点底颜色发青，混有红色杂质，这种杂色盐，她以前看过科普视频，听说如果长期吃，是对身体有毒害的。 饶是这样，家里也不敢吃太多盐。 早上的野菜团子就没什么盐味，人不吃盐是没有力气的。 看刘氏还没回来，她便花了1积分在系统商城兑换了1袋盐。 “点击兑换-盐，花费1积分。” “积分余额1分。” 把盐罐子里杂色的盐剔除干净，放入雪白细腻的新盐。 用刚换的盐给4个鸡架做了个按摩，使得鸡架入味。 在等待鸡架入味的同时，她淘洗了白花花的大米，白色的淘米水从她手缝中溜走，复又流入盆中。 这种米没有什么杂质，淘洗极为轻松，不像自家收获的米，一般都带着些石子、麸皮之类的东西，淘洗起来颇为费力。 待会把淘米水也拿去浇菜吧，沈语心想。 淘好米之后她把米放入陶炉中，加入半节指头宽的水，引着了柴火，开始煮饭。 这时，刘氏带着小葱和一把豇豆回来了，是金芝让她带回来的。 她跟金芝说了，过两天他们家的韭菜就能割了，到时候给金芝送点儿韭菜去。 刘氏看到婆婆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赶紧进了厨房帮忙。 一眼就看到灶台上静置的鸡架了。 刘氏眼睛都直了。 “娘，舅公给咱家又送肉了啊。” 沈氏的娘家是屠户，沈家大哥有时候会让自己的儿子给沈氏送一些骨头和肉，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骨头。 骨头卖不上价，卖太便宜了又亏得慌，一些剩下的骨头沈家人就自己留着吃了，再有的就是让儿子送到宋家来，改善下自家亲妹子的生活，让几个外甥吃点好的。 沈语不置可否，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转移了话题。 她让刘氏把刚刚洗鸡油的水拿去浇菜。 刘氏眼角抽搐，她踌躇了一下说道：“娘，这水带荤腥，拿去浇菜多可惜啊，不如给家里人补补油腥。” 沈语：... 她的脚趾已经狠狠地抠个四室二厅出来了。 又拿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古代种田生活了，之后可能还会出乌龙... 算了，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又双叒叕转移了话题。 “鸡骨头，不值钱，你来把骨头剁开。” 有娘家这个天然掩饰，以后她从商城换点吃的也不突兀。 “娘，切几只？”刘氏并未怀疑肉的来源，在她看来，有肉吃就不错了。 她上次吃肉还是半个月前沈舅公那边往家里送来了两根猪筒骨。 那天她把猪筒骨剁成块，加上萝卜，烧了满满一陶炉的汤。 烧饭时她偷吃了一块骨头，婆婆在饭桌上分了她一块骨头，喝了满满一大碗。 那味道，鲜得咧。 自己家时不时能见见荤腥，而金芝家和村里其他人一样，过年时才能尝到肉味。 “全切了吧，做一半留一半，晚上等老二回来再吃。”家里人口多，在她看来，一顿饭两个鸡架，其实也不太够，先这样让大家吃点肉味吧。 “啊？娘？全切？咱不留着过两天再吃一顿吗？” 刘氏只听见婆婆的前半句话，完全忽视了后半句是说今天能吃中午饭的意思。 肉多留两天是他们家一贯的作风，这样就可以好几顿都能吃到荤腥了。 “嗯，全切了，现在天气不比冬天那会，看这日头又毒起来了，怕放不住。” 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刘氏也不再与婆婆讨论留不留的事情了。 肉做得多，她能吃得也越多。 第7章 做饭 “娘，这骨头上肉真多。” 刘氏刀法娴熟，小心剃掉鸡架上的鸡油，放在一边备用，再把鸡架斩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沈语刚刚洗鸡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鸡架上带了不少肉，肉跟骨头的份量差不多。 四舍五入，这就相当于吃鸡肉了。 商城出品，就是值啊。 沈语想爆炒鸡架，看到厨房的两个陶炉，犯了难。 宋家有两个陶炉，没有铁锅。 家里的铁锅在凑老三的束修时，被原身卖掉了，一直用着陶炉凑合。 陶炉做饭慢，受热没有铁锅均匀，炒菜没有锅气。 沈语在自己的购物清单上又添加了一项，找铁匠买锅去。 现在只能用陶炉炖了，炖就炖吧，吃个鸡肉炖豆角也行。 刘氏干活利索，她把鸡架切好了，又一分为二，分成两半的量。 此时才后知后觉想到婆婆刚刚说中午吃一半，晚上留一半。 这不是就意味着今天能吃三顿饭了？ 她扭过头，一脸兴奋地问沈语，“娘，待会咱们是吃中午饭不？” “吃，今天吃三顿，你去院子里把小葱和豇豆摘一摘吧，中午咱们吃豇豆炒鸡架。”光是鸡肉肯定不够吃，还好刘氏带了豇豆回来，不然就只能吃鸡架炒婆婆丁了。 想到这个奇异的搭配，沈语扶了扶额。 “好嘞，娘。” 听婆婆这么一说，刘氏才感到有点儿累，刚刚剁了好些骨头，虎口还有点儿发麻，手臂也有点儿发酸，她觉得婆婆在心疼她，不让她干做饭这种重活。 沈语：其实...是因为你做的饭我怕吃不下去，浪费一锅好食材。 沈语对早上的野菜团子深有感触，纯天然无公害的野菜能做得毫无味道，沈语感觉自己早上像是在吃草一样。 这要是被现代的挖野菜大军知道了，高低得痛呼一声“太浪费了”。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歇，引着了另外一个陶炉的火。 扯了一半刘氏分好的鸡油，放入另外一个空的陶炉中，拿着小木铲，慢慢地把鸡油炒化。 放入刚刚用来去腥的姜片，就着鸡油再煎一煎，煎出香味。 再放入剁好的鸡架，来回翻炒着。 刘氏把摘好的小葱和豇豆递给沈语。 沈语揪着小葱和豇豆往里面放，又加了点儿水，既可以稀释鸡架上的咸味，又可以防止糊锅。 盖上盖子，焖煮一会，静等把缸豆煮熟，再收下汁，就可以出锅了。 刘氏闻到了煮大米的清香。 她掀开另外一个陶炉盖，一股香味铺面而来。 她这辈子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白的大米饭。 在娘家，她只能吃到豆饭一类的粗粮饭。 嫁到了宋家，她偶尔能吃到大米和豆子混合的两掺饭。 她感觉今天像是做梦了一样。 “娘，咱今天伙食怎么这么好啊。”粮食都攥在婆婆手里，婆婆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刘氏又觉得不安起来，这会不会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婆婆不会是想要赶自己走吧？ 所以才煮了这么好的饭，让自己最后饱餐一次。 怪不得婆婆刚刚不让自己煮饭。 婆婆是想习惯没人帮忙煮饭的日子。 不行，她不能走！ 她已经没有娘家了... 刘氏倏的一下就掉了泪珠子，可怜兮兮的瞧着沈语，“婆婆，你别赶我走啊。” 沈语：？ 沈语对刘氏的脑补一无所知，不知何时刘氏就安排上了一出恶婆婆赶走儿媳妇的剧情。 不得不说，孕妇的情绪实在难以捉摸，一个小小的举动往往就能放大情绪。 “你想被我赶走吗？” “不想，不想。”刘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娘待我很好，在这里我能吃饱饭。” 在夫家能吃饱饭，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娘家吃不饱饭了。 沈语穿来古代思量过怎么发家致富，却从来没想过撇开原身这一大家子，自己单打独斗闯出一番事业。 古代的生产力低下，生产工具生产方式都较为原始，没有高效的生产力，就不足以支撑她一个人出去单打独斗。 沈语不是圣母，没有什么牺牲自己奉献他人的精神，也没有对孩子掏心掏肺的母性光辉。 她想带领全家过得好，就必须抓住自己现在是全家最大的长辈这一天然的领导身份，把家里几个人当成自己的员工，带动每个人的积极性，才能带着他们过得好，也能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平。 吃饱饭，只不过是第一步。 “不过是一餐饭罢了，以后争取让我们家天天这样吃， 你现在就这么激动，那岂不是我日日都要赶你一回。” “真的吗？娘。”刘氏转危为喜。 “比真金还真，你去喊大宝回来吃饭吧，老大和老三也应该快回来了。回来刚好吃饭了。” 不过，一菜一饭好像有些不够看。 沈语想了下，去自己的房间取了几枚鸡蛋，橱柜里还剩下十几枚鸡蛋。 待会再做一个鸡蛋汤吧。 这样一菜一汤一饭，看着就顺眼多了。 第8章 吃饭 围坐在饭桌旁的几人直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没听错吧，以后家里能顿顿吃中饭了，还是按照今天的餐食标准呢。 那油汪汪的鸡肉摆在饭桌中央，堆得冒了尖。 豇豆因为吸饱了汁水变得十分软烂。 喷香的大米饭摆在旁边，白色大米粒粒分明，每一颗都带着圆润的光泽。 老大正在心里琢磨，娘这是转了性子？ 虽然老三回来之后，家里的饭菜应该是会好一些，比如早上娘让他和老三一人带了一个杂粮窝头下地，饿的时候有东西可垫垫肚子，比空着肚子，一边饿着一边干活舒服多了。 但是中午这么扎实的肉菜和米饭，是真的超出了宋老大的想象力。 常在县学吃饭的老三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一旁的大宝却不会想这么多，他早已忍不住了，饭桌上的鸡肉正在朝他招手呢。 “奶，啥时候开饭，我饿了。” 大宝虽然是个孩子，但从小就被宋家老大教得极好，沈氏不派饭，他是不能自己先拿手抓菜的。 “等你娘来了再吃，马上就好了。” 刘氏端了满满一盆的鸡蛋汤上了桌。 沈语刚给了刘氏三枚鸡蛋，让刘氏再做个蛋汤。 刘氏就着刚做完鸡架的陶炉剩下的油，又加了不少水。 把鸡蛋搅散，顺着沸腾的水花一圈一圈下着蛋液。 又抓了一把葱花进去。 放点雪白的盐提提味。 做成葱花蛋汤。 平日那粗盐涩口的很，这白花花的盐粒子她刚刚尝过，毫无杂质，也无别的杂味。 婆婆说往后就吃这样的盐，不再吃粗盐了。 盐价贵，最劣质的粗盐都要200多文一斤了，品质最好的精盐要900多文一斤，宋家以前吃的是品质中等的粗盐，也要400多文一斤。 刘氏也知晓人不能不吃盐，但是这盐太贵了，她不敢给太多。 现在婆婆让她日后日日用精盐，以后做成的饭菜肯定更好吃。 在刘氏细细思量，准备葱花蛋汤的时候，家里几个人已经回来了，故而最后这道蛋汤上菜慢了点儿。 菜齐了之后，沈语说了声。 “吃吧。” 正在等沈语分派吃食的众人愣了一下。 沈语已经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几块鸡肉。 看到众人没有动作，她又加了一句。 “都自己盛吧。” 原身之前分派食物，是因为食物资源有限，只能依靠大家长的权威，分派更多的食物给家里出力最多的壮劳力，像女人小孩消耗少，就会少分配一些食物。 沈语的目标是以后每天家里都这样吃，得让他们自己习惯，所以就不再分派食物了。 宋老大听到自家老娘吩咐之后，给妻子孩子都各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和肉。 然后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家媳妇，眼睛似乎在说着：快夸我，夸夸我。 刘氏看到宋老大的目光，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相公。 宋老大：？？？ 转而夹了一块肉放到沈语碗中。 一脸狗腿地对沈语笑道，“娘，你多吃点儿。” 宋老大：！！！媳妇啥时候跟娘关系这么好了？！ 看到沈语满意的“嗯”了一声，刘氏一脸得意得看着宋老大。 她已经决定了，要紧紧抱住婆婆的大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大宝已经对自己碗里的饭菜发起了进攻，他喜欢吃汤拌饭，宋老大特意给他多浇了两勺肉汁。 他搅和均匀自己的饭菜，夹住一块肉往嘴里送。 大口大口的啃着骨头上的肉。 嗯！真香。 宋老大和宋老三也盛完了饭。 一时之间，只听见碗筷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众人都在埋头干饭。 如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这餐饭。 一个个摸着滚溜圆圆的肚子，大宝还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饭毕。 几个人一起把饭桌收拾干净。 老大和老三接着下地去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得抓紧时间把该下的种子播到地里。 刘氏去厨房洗碗。 大宝则是出门找自己的伙伴们玩去了，吃了一顿这么好吃的饭菜，他要好好跟那帮“兄弟”们吹嘘下。 沈语从原身的记忆里搜寻到山脚下有一片野菜长得很好，因为跟农田不在一个方向，平日里去的人少，她决定下午去碰碰运气。 第9章 挖菜 背着背篓，一路上微风和煦。 这个时间太阳已不像中午那么毒辣了，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暖意融融。 往山上走的方向没什么人，反方向的田间倒是很多人。 大多数都穿着短打，在水田、旱地里翻地、下种子。 沈语循着记忆，朝山脚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这片地长满了野菜，有一些植株还开着或艳或淡的花花。 “宿主，是否需要花费1积分开启探测功能？” “探测吧。”沈语把自己仅剩的1积分用了。 希望能开出一把大的。 一连串欢快的叮叮声响起。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刺木苔。”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清明菜。” “叮，发现可收录植株蒿子。” “叮，发现可收录药材五味子。” ... 可能是因为沈语消费了的缘故，在沈语的视野中，每一种植株头上都浮现了他们的名字。 “可以啊，系统，这个功能不错。”沈语拍了一把系统的马屁。 “嘿嘿嘿，谢谢宿主夸奖。”系统果然被哄得很开心。 有了具体的名字，再去采集，效率高多了，比她自己一个人在那瞎猜要好很多。 果然这山脚下，野菜就是长得好，小小的一片野菜地，比村里能收集的植物多了好多。 那长着一串串普普通通红色植物果实的植株就是五味子吗？ 如果不是系统，沈语对这种果子只觉得是在不可以吃的范畴内。 她对于野外可吃红色果实的认知仅限于野莓子、野山楂之类的。 小的时候，她经常去村里的后山上去摘红彤彤的野莓子吃，仔细留意有没有野莓子的踪迹，发现红色果果之后，要先辨认一下，是不是有很多野莓子独有的泡泡。 如果确定是野莓子，那就会极为开心，摘下野莓子，往嘴里一塞，酸甜酸甜的，贼好吃。 野山楂的果子要比种植山楂小很多，开始结果时发青，再随着天气、阳光变化逐渐变红，这个时候往往有很多小鸟、虫子也会把山楂作为食物来源之一。 摘的时候她会格外小心，避开有疤痕、虫洞的果子。 至于五味子，不好意思，大人们没说能吃，所以她往往对于这种陌生红色果实就直接忽略了。 沈语放下背篓，开始了她的挖野菜大业。 刺木苔身上有刺，她极为小心绕开了有刺的部分，挖开了一株刺木苔的根部。 “叮！收录刺木苔，积分+2。” 收录给系统之后，她没有着急挖其他的野菜，而是又摘了靠近顶端的一节刺木苔。 这次没有挖根部，越靠近顶端，刺木苔越嫩。 她扒开刺木苔的外皮，连带着刺的外皮被一条条剥下来，茎秆里面的颜色翠绿欲滴，汁水充盈。 沈语吃了起来，又脆又甜。 又折了好几根刺木苔，直至清甜感沁入心底，吃了个过瘾，她才开始挖其他野菜。 沈语对照着系统的光幕提示，又挖了一株清明菜和蒿子，分别收录到了系统，拿到了4分。 长满了一串串红色果实的五味子在风中摇曳着。 沈语挖了一株带根部的五味子提交给系统。 心里想着要是能知道这五味子是什么就好了。 “叮！收录五味子，积分+4分。” 诶，五味子积分比其他的植物多。 “系统，为何五味子积分要多一些。” “宿主，系统是根据在宿主所处时代稀有程度判定的,积分与稀有程度是成反比的。 在这个时代分布较多的植物，积分相对较少。 如果宿主能发现比较稀有的动植物，系统会自动判定为获取难度较高，相应的积分也会高一些。” 沈语心下了然。 刚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账10积分，这收获还不错。 “宿主，收录植物种类超过五种，已为宿主激活了图鉴功能，点开图鉴列表就能查看已收录植株特性了。” 系统这一波收录了不少可提交植株，有了更多能量开启了新功能。 沈语依照系统的提示，点开了图鉴列表。 几个带着图样发着绿光的字符光团正在图鉴列表里安静躺着，有她上午收录的绶草、婆婆丁，也有刚刚收录的刺木苔、清明菜、蒿子和五味子。 沈语点开植物的字样看了看。 婆婆丁:又名蒲公英，菊科，药食同源，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可生吃、炒食、做汤... 五味子:皮肉甘酸，核中辛苦有咸味，五味俱全。敛肺滋肾，补虚明目，疏散表邪，散寒平喘，生用止咳，熟用入补... 清明菜:性味甘、平，归肺经。可用以治疗感冒风寒，气喘咳嗽，蚕豆病，妇女白带过多及无名肿痛等症... 刺木苔:带刺灌木状植物，青嫩的刺木苔茎杆可以食用，味道脆甜... 青蒿:菊科植物，气香特异，味微苦... 沈语采摘的蒿子虽然名为青蒿，却是不含青蒿素的，她穿来前的那个年代，女科学家屠呦呦从黄花蒿中提取了青蒿素，用于疟疾的特效药制作。 她没有能提取青蒿素的技术水平，不过日后若是采到黄花蒿，可以用来熏蚊子，倒是不错。 沈语准备把这一片的五味子、清明菜和蒿子都采了。 能做药的拿去药铺问问收不收。 有了系统的探测和图鉴功能，她可以收获的积分只会越来越多。 她需要给自己拿出来的物资找个明面上的出处。 把药材卖到药铺是一个很合理的收入方法。 不能入药的也可以拿去吃。 清明菜可以跟糯米粉一起做成清明粑粑、清明团子，还可以与鸡蛋一起炒熟，做成清明菜炒鸡蛋。 用蒿子跟糯米粉做成的团子叫做蒿子粑粑，蒿子还可以和面混合擀成蒿子面，也可以直接剁碎当作馅料，包成蒿子包子、蒿子饺子。 沈语最喜欢的蒿子吃法就是，和好蒿子面，然后再加上粉条碎、猪肉臊。 肉臊子一定要多准备些肥肉，细细剁成臊子，调好咸淡，包成一个个大馍馍，沿着锅边放，在锅里下油、下水，小火慢煎熟。 贴着锅边的那一面酥脆，不贴锅边的那一面软绵。 油润的光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一口咬下去。 酥脆的外壳和软绵的面皮碰撞，蒿子的清香和肉馅的香醇融合，粉条碎轻轻嚼一口就碎掉。 香味在口腔炸开。 又解馋又管饱。 沈语咽了下口水，手下的动作也不断加快。 她决定明天就进城，把手里能换到的物资都过到明路。 这样就不用再与人多废话解释物资的来处。 第10章 晚饭 日头西斜。 微风开始有了凉意。 沈语觉得有点儿凉，她拢好自己采集得满满一大筐的野菜往回走去。 五味子被她放在最上面了。果实颗粒太小，容易被压坏。 路上，有眼尖好事的村民们看她背了一筐东西，凑上前去，发现是一堆味道很难吃的野果，于是撇撇嘴又离开了。 沈语不予理会。 回到家中，家里静悄悄的。 沈语把采摘的五味子和清明菜摊开晾干。 中药材都是要炮制的，她没有学过专门炮制药材的方法，只能先行晾干，等她去了药铺，看看有没有办法学到炮制药材的办法。 “嘎吱...”刘氏推开了大门。 一眼就看到婆婆在院子里晒野菜。 “娘，这段时间野菜多，不用晒菜干了吧？” “你回来得正好，给我搭把手，只晒五味子和清明菜，这两份菜晾晾水分，我明天带到镇上去卖。” “娘，这五味子也能卖呢？”刘氏并不知道沈语想要卖到药铺，只以为婆婆要去镇上卖野菜，这个时节，镇上人也有来乡下挖野菜的，只是要来回走两三个时辰，所以来挖野菜的人还是少，有好那一口的人就会专门去集市去买野菜吃。 “还不确定，去碰碰运气。”沈语把上午挖到的婆婆丁也拢了出来，准备晾晒一下，既然婆婆丁也有药用功能，索性一起拿去药铺碰碰运气。 刘氏听了婆婆的吩咐，随即就上手帮婆婆一起晾野菜，她把筐里最上面的五味子和清明菜找出来，一字排开，摆放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 沈语看了大儿媳这利索的动作，暗暗点头。 “剩下的蒿子待会跟面和一起咱们今天烙饼吃。” 沈语当然想吃饺子了，只是她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理由拿出猪肉，只能退而求其次，找系统换袋面粉，做成饼吧。 沈语去自己房间，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袋面粉。 “兑换-面粉，花费积分1积分。” “余额9积分。” 她估摸着重量，在盆里装上差不多七八百克的面粉，加上中午剩下的一半鸡架，晚饭肯定够吃了。 又换了四十个柴鸡蛋，花了1积分。 现在还剩下8积分了。 中午她在橱柜里拿鸡蛋的时候，看见鸡蛋还剩下十几枚了，已经确定多吃鸡蛋让全家人补补蛋白质，她自然不会吝啬鸡蛋，所以她这次直接补了一波货，现在有五十多枚鸡蛋了。 沈语端着面粉和三枚鸡蛋去了厨房，刘氏正在摘洗蒿子。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洗净蒿子，把蒿子切成丁，打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加水加盐倒入面粉，揉成一个面团。 揉这种大面团很需要力气，沈语揉累了就换刘氏来揉。 揉好了面团，把面团压扁，沈语又挖了一勺猪油，放进压扁的面团包起来，再继续用力按揉面团。 加入了猪油的面团做成的饼子会更加酥脆。 把揉制好猪油的面团分好几个饼剂子，擀平，在陶炉上小火慢煎着，直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再把中午剩下的一半鸡架，一并炖好。 还剩下一枚鸡蛋，沈语打算做个鸡蛋羹。 拿个碗放入鸡蛋液搅匀，加入盐，再加入一丢丢的水，陶炉里加水，放三根筷子做蒸架，把鸡蛋羹放在架子上蒸熟。 这碗蛋羹是她专门给老二做的。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老二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老三，原身是很不舍的，但是当时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同时供两个人读书。 再加上原身的丈夫宋濂说过老二“颖悟过人，但非正道”，一身聪明劲都用在别的地方了，而不是老老实实做八股文，在读书这方面，老三要更有天赋一点。 因此原身就同意了老二不再读书的要求，转而对小儿子读书极力供养，寄予厚望。 只是老二这个人，也就因此钻了牛角尖，觉得母亲时常忽视他。 实则是老二自从不念书就去了镇上给人跑腿、扛大包、代写书信，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干过，但他这人要强的很，不与家里人诉苦，只说好的，从不报忧。 尤其是在他给家里的钱从每天一两文再到每天八九文之后，原身就更加认可宋濂说的话，老二确实聪明，不读书了能赚不少钱。 她偶尔也想关心下老二，但是都被别扭的老二推拒了。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很一般了。 沈语知道，老二对这个家还是很有感情的，从他现在还在给家里打工赚钱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在沈语那个年代流行一句话，生在中间的孩子最不受父母重视。 大孩子跟父母待得时间久有感情。 小孩子年龄小，受到父母宠爱。 中间的孩子两者都不占，也最容易被偏心的父母忽视。 原身的四个孩子都不是沈语生的，所以沈语跟哪个关系都不会特别亲近。 对沈语来说，谁对家里贡献最大、对她最有用，她就重视谁。 宋老大在地里刨食，一个人能顶一头牛，是家里重要的壮年劳动力。 老大媳妇她冷眼看了这么一天，干活是利索的，也不躲懒。 老二聪明，能赚钱。 老三在读书，算是个潜力股吧。 大宝年龄太小，不算。 这样算起来，家里几个人都挺重要的，所以她会一视同仁。 老二中午没有吃到蛋汤，那么她就要做一碗鸡蛋羹表表态。 老二虽说在外面打了这么多年的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内心是渴望亲情的。 不会表达没什么事，沈语也不需要他表达什么感情。 沈语只想按照自己的本心，对他做的事情给予应得的奖励。 天快擦黑的时候，下地的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老三一进院门，就大喊着：“娘，我们回来了！晚上吃啥饭？” 看来中午的这顿饭把这孩子的馋虫勾起来了。 沈语擦了擦手，走出厨房门，“饭马上就快好了，你嫂子正在做呢。你俩去洗把脸、擦擦汗，然后老大，你过会把堂屋灯掌一下，老三，你去村口看看你二哥回来了没。” 话音未落，老二就进了家门，他是特意掐着点从镇上走的。 晚上天色不好，遇到月亮不好的天就更是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他自从有一次在黑天里差点迷了路，没看到沟，摔了一跤，之后他就把这教训牢牢记住。 该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绝不再贪那一两文的活了。 他话说得漂亮，东家被拒了也不会生他的气。 老二根据天色来决定自己回去的时间，所以刚好跟老大老三前后脚进了院门。 老二一进门就闻到了鸡肉的香味，他心知这必定是娘为了老三回来又去找舅公要了几块肉。 想到这，他的心就酸软了一下，平日他何时能得到娘这样的待遇，哪怕是那次自己摔跤回来晚了，娘也没发现自己摔跤的事，只是埋怨他回来太晚，不知时辰。 由于心情失落，一路上小心呵护、抱着包裹的手也垂了下来。 天色又暗了些许。 沈语眼尖，看到老二手上像是拿了个什么东西进门了。 她走上前去，看到老二手上拿了个小包裹。 “老二，你去擦擦脸，洗洗手，待会准备吃饭了。” 她没打算问老二包裹里是什么东西，要是老二自己想说会说的。 第11章 蹭饭 沈语不欲去问老二手上的油纸包裹装了什么。 哪知老二却一脸冷冰冰的把包裹塞到她手里，“给你的。” 然后大步向前，朝堂屋走去。 留下沈语一个人在原地，心情复杂，老二这孩子怎么说呢，说最冰冷的话，做最温暖的事，这包裹一看就是从镇上给她带的礼物。 她捏了捏包裹，软软的，像是糕点。 打开一看，确实是糕点，总共就两块。这糕点挺漂亮，白色的桃花花样，中间的花蕊是用黑褐色的枣泥做的，闻起来，还有一股香气。 好吧，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沈语去到厨房看看刘氏的进度如何了。 “娘，还差鸡蛋羹。” “行，那我们先把饼和鸡肉端过去，你过会多看着点儿鸡蛋羹，待会做好了端过去，今天中午老二没在家里吃，这一碗是给他准备的。” 沈语特意给刘氏说了给老二单独准备鸡蛋羹的事情，看到刘氏脸上并无异色，在心里点了点头。 两人把一盆蒿子烙饼，一盆鸡架炖豆角端上了桌。 刘氏没看到自己家大宝，“这孩子，怎么还没回家。” 宋老大跟媳妇说，“老三去喊大宝了。” 刘氏：？？你自己的娃自己不喊？ 碍于婆婆和老二在旁边，刘氏还是极为给自己丈夫面子的，只绕到一边，趁着旁人没发现，悄悄掐了一把宋老大腰间软肉。 宋老大突然被掐，疼得长吸一口气。 沈语回转身来，“怎么了？” 老二也保持着自己的冰块脸，看向大哥。 老大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娘，我去看看老三和大宝回来了没。” 沈语：... “去吧。” 刘氏也去厨房看炉子了。 老二已然看到饭桌上的菜，这饭菜比早上的要好很多，还有肉，老二又开始犯心病了，娘偏心三弟的心病。 沈语把刚刚那两块老二从镇上给她带的糕点带回房间，这会马上就吃饭了，她准备过会给全家人分一分。 这边老大刚出家门，眼帘就映入了耷拉着脑袋的老三和大宝，正欲上前去问问情况，看到他俩后面还跟着陈婆子和她的小孙子二蛋。 老大一头雾水：？？？这两人跟他家不熟，是来干啥的？ 老三和大宝看到了宋老大，如同看到救星一样，两人同时加快了步伐。 老三朝着陈婆子的方向努努嘴，给老大使眼色。 老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三顿时放下心来，有大哥出马，他就不用担心了。 谁知老大接下来就问：“老三你想表达啥？” 老三：？？？敢情您没看懂我是什么意思啊？那您还点啥头？ “就是，就是陈婶子，她想...”老三支支吾吾说不出声，当着陈婆子的面，他不好意思说人家是想来蹭饭的。 大宝也不敢说，爹教过他，待人要以诚，当面说别人小话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倒是小脚的陈婆子一步做两步，走路生风，她露出缺了几颗牙齿的一口黄牙，笑得像是一朵初秋时的雏菊，对宋老大道，“我来看看你娘。” 然后一手推开挡在门前的宋老大，带着二蛋径直走进宋家院内。 宋老大阻拦不及，老三恨恨地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真是不顶用，还指望着他拦一拦陈婆子呢。 宋老大：她推人的动作太丝滑，我还没做好准备，就直接进门了。 大宝叹了一口气，“唉...”看了看两位长辈，摇摇头，背着手。 从两人面前经过时，又叹了一口气，“唉...” 这两声叹气把宋老大拉回了魂，怎么办，他手痒了，好想教育一下孩子。 老三有些羞愧，同时也进了家门。 宋老大看了两人的反应，这才觉得不对，哪有人饭点时候来别人家做客的。 不会是自己家的一大一小把人家孙子欺负了，被人上门来讨公道的吧。 不行，他得赶紧跟去看看。 这厢，陈婆子已经不请自入，带着孙子进到了宋家堂屋。 刚好看到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几个盆子，陈婆子眼睛都放光了，肉菜都冒尖了，还有大白面饼。 看来宋家大宝没有骗人，他们家的伙食确实很好。 一边的二蛋口水都流下来了，他不管不顾的擦了下自己的口水，顺便还带了点儿鼻涕下来，眼看着就要扑到饭桌上去。 一直在堂屋的宋老二早就看到了二蛋的动作，哪能不知道这小子想做啥。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拦在二蛋面前，二蛋钻过他手臂想往餐桌扑去，宋老二一把抓住二蛋的后脖子衣领，把二蛋提起来，扼住了二蛋的命运后颈。 二蛋四肢并用，在空中拳打脚踢，只是没有落点，拳拳都落在空气中，他吱哇乱叫，“我要吃肉！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陈婆子眼见孙子被提了起来，随即高声呼道：“宋老二，这可是你侄子，你让他吃两口咋了。” 她心疼孙子，想过去跟宋老二撕扯，又害怕她老胳膊老腿的打不过人高马大的宋老二，反而被打。 “沈氏，你儿子要把我孙子打死了，你还不出来管管你儿子。”堂屋动静这么大，这个沈氏，怎么还不出来。 早就在自己房间听到动静，正看戏看得乐呵着呢的沈语，突然被点名，眼见没有乐子瞧了，她在心里叹口气，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哟，嫂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着急的事啊。” 说罢，沈语像是才看到宋老二提着二蛋的模样，二蛋就像是个小鸡仔一样在宋老二的手下晃动着，场面十分滑稽，她把此生最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憋住笑。 “诶，这不是二蛋吗，呵呵，二蛋，在跟你叔玩游戏呢这是，老二，你赶紧把二蛋送到你婶子旁边去，没看你婶子误会了吗。” 沈语扭头看向陈婆子，摆着笑脸，“嫂子，你家二蛋年纪虽小，但是跟我们家老二处得还真是融洽。” 老二听他娘的话，提着二蛋就送到了陈婆子旁边，然后退至一旁。 沈语笑意盈盈。 陈婆子气得面色挂不住，听听，什么叫“处得融洽”？ 明明就是宋老二仗着自己年龄大，有力气，欺负小孩子，这么明显的场面被沈氏说成“融洽”？ 正想与沈语分辩几句，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来意，就顺着沈语的话说道，“是啊，处得融洽，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今天大头也说了你们如今日子好过了，连大米饭都能吃上满满一大碗，鸡肉管到饱，还有蛋汤喝，你侄孙还没上你家来过，我想着带你侄孙来看看你，顺便认认门。”陈婆子酸溜溜的说着，觑着宋家的饭桌。 第12章 稳了 沈语却依旧双目含笑看着陈婆子，并不回复。 她刚已经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这个陈婆子夫家也姓宋，跟宋家是一族之人，是宋濂的族兄。 早些年宋濂在世时，宋家的家境尚可，这族兄一家经常上门，不是蹭顿饭，就是“借”点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有时连针线都要借。 原身脸皮薄，宋濂爱惜亲族名声，最后陈婆子一家就把大部分“借”来的东西据为己有了。 后来宋濂去世了，宋家家境每况愈下，他们却是一次都没上门过，生怕被宋家剩下的孤儿寡母给沾上。 陈婆子没等到沈语的回复，看到沈语的脸色带笑，只一心把沈语还当作当年那个任人欺负也不吭声的包子，她感觉今天的目的稳了。 于是她夸张的做了个看向餐桌的动作，提高了音调，“哟，你们这是在吃饭呢，看我，这老糊涂了，光想着带你侄孙认认门，看看他姑奶奶，没成想竟打扰你们吃饭了。” “是我老婆子想的不周到了，再摆两张凳子吧，一起吃点吧，别误了你们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老三，给你姑婆搬两张凳子来。” 陈婆子眼睛转了一圈，选了她认为最好欺负的读书人宋老三。 老三犹犹豫豫，看向沈语。 沈语不气反笑，来她家蹭饭，使唤她家的人，还这么理所当然，看来她是给陈婆子脸了。 沈语笑意盈盈，“老三，你去搬两张椅子来，老大，你去端两杯水来。” 老大、老三：... 原想指望着娘来打发这个陈婆子，结果娘怎么对外人这么温柔，不仅听从陈婆子的话，让老三搬椅子，还要给她倒水喝。 心里虽是不愿，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听娘的话了，于是老老实实听从沈语的吩咐。 老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语，这眼光太灼烈了，沈语想忽视都难。 沈语：打住！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一旁的大宝，在心底又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口快，跟自己小伙伴炫耀中午饭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旁玩泥巴的二蛋听到了。 他与二蛋虽是同辈，但是二蛋要大他好几岁，如今已是九岁了。 但是九岁的二蛋还在玩泥巴，身上挂的都是鼻涕虫。 要是知道大宝三岁时就已经不玩泥巴了好吧，大宝很是嫌弃二蛋。 所以大宝这一帮人从来不带二蛋玩。 都是二蛋追着他们。 哪晓得二蛋听了他说的中午饭如何如何好，就去找了自家奶奶陈婆子，他也要吃肉，不给肉吃就在地下打滚。 陈婆子听了二蛋的描述，早已心痒无比。 她也想吃肉，上次吃肉还是两个月前过年才吃的。 现在别提肉了，连杂粮窝头她都没得吃，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最难受，每日只能吃些稀的。 于是她就带着二蛋跟着大宝，问问大宝啥时候回家，她要跟大宝一起去宋家，美其名曰看大宝奶奶。 这样就能确保她去宋家的时候能赶上饭点。 大宝虽然不知到底陈婆子这个族奶奶为何要跟他一起回家，只是自他出生起，从未见过陈婆子来他家。 他爹教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宝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就拖啊拖，期待着陈婆子自己饿了，等不下去不跟他回家。 天快黑了，跟他一起玩的伙伴们都回家了，这个点，大人们都下地回来了，回去就能吃饭了。 但是陈婆子还不回去。 大宝又拖啊拖，他知道饭点没回去，肯定会有大人来找他，到时候让大人拒绝族奶奶，哪晓得一直把他家三叔等来，陈婆子还是跟着他，三叔愣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自己的爹也没拦住陈婆子。 现在他都看出来了族奶奶是带着孙子来自己家蹭饭，可自己的亲奶奶不仅不拦，反而还要给他们倒水。 唉，大宝觉得自己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五岁的他承受得太多了。 宋老三搬来了两把小板凳，正要往饭桌那摆。 沈语抬手制止了他，她指了指陈婆子所在的位置，离堂屋门很近，“就摆你婶子那吧。” 陈婆子面色不愉，哪有人让客人在屋门口吃饭的，但是想到即将吃到的鸡肉和大饼，陈婆子忍了下来。 她拉过宋老三搬来的板凳，指挥着二蛋坐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坐上去了。 宋老大端来的水是凉水，陈婆子拿着杯子，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水，哎呀，差点没把她的牙凉掉。 刘氏端着鸡蛋羹走进来，婆婆刚刚吩咐给二弟做的鸡蛋羹好了，堂屋的闹剧她听得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声。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婆子坐在她家堂屋门旁，还带着个挂着鼻涕虫的男娃，差点没把刘氏恶心到。 不认识这个婆子是因为她跟这个村大多数的人真心都不熟，婆婆也不是爱交际的性子，她本人更不想主动跟除了自己家的人交流。 这个男娃她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大宝与她说起过，有个挂鼻涕虫的常想跟他们玩，但是大宝他们不愿意接纳。 “婶...婶子。”刘氏小声跟人打了个招呼，喊人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家相公，没喊错吧？她一个大大的询问眼神。 宋老大接收到媳妇的眼神，点了点头。 媳妇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宋老大并不知道媳妇在问自己有没有喊错称呼，但是他下意识的点头，是觉得媳妇看自己了，要礼貌性的给予回应。 看到宋老大点头了，刘氏心里稳住了。太好了，她没喊错称呼，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刘氏绕过陈婆子和二蛋，往饭桌上摆了鸡蛋羹，这才觉得不对，第一次见有人饭点不请自来去别人家的。 不过万事有婆婆在前面撑着呢，她只要坚定维护好婆婆做的决定就行了。 陈婆子早就闻到了鸡蛋羹的香味，没想到宋家的鸡蛋是不拿去卖的，她还以为宋家为了供小儿子已经一贫如洗了，她一脸急切地问沈语，“弟妹，菜都上齐了吧？咱们开饭吧，边吃边说。” 沈语点点头，附和道，“好呀，边吃边说。” 第13章 抬走 “不过是我们吃你来说。”沈语话锋一转。 她语气温温柔柔的说道，“抱歉啊，嫂子，我们家一直都有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所以还得麻烦你等我们吃完了，你再说。 这两杯水，你们先喝着润润嗓子，不够了等我们吃饭再给你添点。” 只给凉水喝？陈婆子一听，脸色立马就变黑了。 本来坐得安稳的二蛋一听自己看上的肉要飞走了，也马上坐不住，扭来扭去，想要故技重施扑到饭桌上。 又畏惧的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宋家老二，便老实起来，抹了一把鼻涕掩饰了一下，复又拉着自己奶奶的衣角，似是找回了底气，高声呼道，“奶，我要吃肉！” 陈婆子本来就饿了一天了，早上也没敢吃太饱，刚又喝了口没把自己凉倒了牙的凉水。 现在一听蹭不了饭，小孙子又在旁边催的急，她冷着脸，对沈语说，“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主家自己吃饭，让客人在旁边等着的？ 你家也算是耕读之家了，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吗？你不常与村里人来往，你不懂这道理，今天嫂子我就好好教教你。” 沈语笑了，这陈婆子，给她脸还不要脸了。 “嫂子，你也说了待客的道理，你出了我家，出去问问村里人，哪有饭点不请自来来蹭饭的‘客人’？” 陈婆子不甘示弱，“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一餐饭而已，分一点给我们吃怎么了？” 沈语不急不躁，“嗳呀，我今天算是涨了见识，见到比树皮还厚的脸了，也不知道你的脸是什么做的，不如别藏私，说出来，好叫我看看是什么成分的‘东西’？”她特意在东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七八年都没来我家走动过，如今见我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就舔着个大脸上门要饭吃，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还以前从我家顺走的锅碗瓢盆、针线箩筐呢。 实在想要饭吃，就把之前欠我家的东西全还回来，到时候我必定好好招待你，奉你为上宾，别的不说，热水管够。” 把个陈婆子气得，手指向沈语，“你，你...” 老大和老三两人已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家老娘温温柔柔的语气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老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娘亲大战陈婆子。 刘氏一脸星星眼的看着婆婆，真不愧是自家婆婆，骂人不带脏字。 大宝：学会了，学会了，不做包子第一步，从直接拒绝开始做起。 陈婆子“你”了半天，只憋出了几个字，“你个泼妇！” 沈语不欲与陈婆子多说，她怕刚烙的蒿子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吩咐老大，“老大，好好把你婶娘请出门去，我看她像是没话说了。” 说罢，又补了一句，“搞快点，别耽误吃饭，鸡肉和特地烙的大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大就等着他娘这句吩咐呢。 上前就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陈婆子和二蛋出去。 二蛋哭闹了起来，“不走，不走，我要吃肉！” 陈婆子看着孙子闹起来了，脑瓜子也疼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她也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撒泼，大声喊道，“都是姓宋的，吃饭也不留一下，我看是你这一家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点也不怜弱惜贫的，一餐饭而已，真是黑透了良心...” 住在宋家隔壁的邻居吴氏，早已听到隔壁闹出的动静了，抬了架梯子搭在两家中间的墙上，爬上梯子越过墙头一脸兴味看起了热闹，梯子下面的丈夫李铁牛正焦急的催促着自己家婆娘，“看完了没，给我也看看。” 不好意思，沈语表示她不吃舆论绑架这一套，她喝道，“你这陈婆子，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你家几个男人都在，有手有脚，四肢俱全，平日里从不见你上门来看过我这孤儿寡母的，如今竟是眼巴巴在饭点来我这孤儿寡母家蹭饭了，还厚着脸皮说不过是一餐饭而已。 现在不是秋收，谁家都没啥存粮了，我看哪家能充大头让你蹭饭，真是给脸不要脸。 老大、老二、老三不要与她客气，抬出去！ 我家里还有孕妇小孩呢，要是吓到孕妇和小孩，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被提到的孕妇和小孩表示一点也没有惊到，甚至看热闹看得正津津有味。 但是为了配合婆婆\/奶奶的话，刘氏和大宝露出受惊的表情，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爬上梯子的李铁牛刚好看到这一幕。 宋家的两个男人一个抬了陈婆子的肩膀，一个抬着陈婆子的脚，另外一个男人提着宋二蛋后脖领子，把两人给客客气气的“请”出了陈家。 “啪”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迅速回了自家堂屋，不能耽误一点吃饭。 也遮挡了隔壁李铁牛的视线。 李铁牛这厢看得正起劲，发现没热闹看了，瘪瘪嘴，爬下了梯子。 第14章 犯错 餐桌上，宋家一大家人围着餐桌坐的整整齐齐。 刚赶走了陈婆子，几个人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之色，目光灼灼的看向沈语。 沈语看着这一大家子的脸，知道这是刚刚赶走陈婆子的兴奋劲儿都还没过。 这个时候，她决定说点儿什么，凝聚下人心。 “刚刚陈婆子来了，她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家亲戚，我为何不让她落座，与我们一起吃饭？” 沈语看向大宝，“大宝，你说。” “奶，爹跟我说过舅爷和姥爷姥娘是我们家最亲的亲戚，每次去舅爷和姥爷家，我们都要提前准备些东西过去，要么是一尾鱼，要么是一篮菜，爹说东西不分贵贱，但礼数一定要足。” “而且爹还说过亲戚之间要多走动，不然再亲的亲戚也会变得疏远。” “只是陈奶奶一是来我们家没带东西，礼数不足，二是她从未上过我家门，关系疏远，所以奶才不让她与我们一起吃饭。” “不过，今天陈奶奶会来我们家是因为我，都怪我跟我的玩伴们说了我们家的饭食，并且没有避开二蛋...”说着说着大宝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大宝真的被宋家老大夫妇教的很好，知礼数懂进退。 小孩子喜欢往外说自家的东西是很正常的，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不知道哪些是可对人言，哪些是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 不过沈语并没有打算责怪大宝把宋家过上好日子这件事说出去，迟早的事。 村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过得好，早晚会被大家知道的。 就比如今天自己采了五味子，村民要凑上前来看看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隔壁邻居李铁牛夫妇爬梯子也要凑热闹。 与其想着堵住村里人的嘴，绊住村民的腿，蒙上村民的眼，还不如自己把日子经营得越来越红火。 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大宝，你说得有道理，亲戚也分远亲和近亲，单是远亲也无碍，正儿八经来家里做客，咱们自然要拿出招待客人的礼数。” “像陈婆子这种没有礼数，赶也赶不走的远亲，那就是恶客。” “她口口声声说她是咱家亲戚，要在家里留饭，不过是欺我家孤儿寡母。”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咱们家有存粮，也有限，她在我们家吃饭，你们就不够吃了。” “退一步讲，若今日真留了她吃饭，难保她不”会觉得我们家软弱可欺，明日再带人来，日日都带人来，长此以往，这亲戚关系依旧会变质。 “对于这种亲戚，还不如在一开始就立下决心，绝不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至于大宝，你说不小心把咱家的事情往外说去，这原是我们大人没有特意叮嘱好你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日后若遇到拿不准的，可以先问问你爹娘或者奶奶。” 沈语并未责怪大宝，她最看不上的就是：有些家庭，大人没叮嘱好，等孩子犯了错，再揪着那些错误不放。 大宝点点头，奶奶说的他似懂非懂，表面上是在说陈奶奶的事情，好像也适用于与其他人相处。 沈语环顾了四周，“今日，我宋家人表现得都不错，人人都团结，一致对外，这样才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沈语停顿了一下，“尤其是老二，可以说是眼疾手快，拦住了二蛋，不然可就把我这一桌好菜给毁了。” 宋老三看向二哥，一脸崇拜，当时那个场景，真的好险。 二蛋不仅脸上挂了鼻涕虫，身上更是挂了不少干了的鼻涕虫，那爪子看着像是在泥地里打了滚，全是泥巴，想想就极为恶心。 若是让他得逞了，他爪子抓过的饭菜那还能吃吗，那时候即使娘不想留饭，他也想劝娘把二蛋抓过的饭给他们吃，还好有二哥在。 “今天中午家里其他人都吃了午饭，老二在镇上没法回来，这蛋羹本来就是给老二准备的。 如今老二又立了功，为娘奖励你一个愿望，老二，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说着，几个人同时看向了老二。 宋老二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全家的关注中心，一时之间也有些羞赧。 “没...没什么想要的。娘我们先吃饭吧，别等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宋老二赶紧引开话题。 沈语哈哈笑道，“行，那这个愿望先在娘这里寄存着，等你啥时候想好了，就啥时候告诉娘。” “用饭吧，大家。” 每人都吃到了白面做的大饼，还吃到了鸡肉，宋老二把那一碗鸡蛋羹跟家里人一起分了，他觉得吃独食什么的没意思，还是与人分享最有意思。 挖开他这一勺鸡蛋羹，往嘴里送去。 金黄色的蛋羹，软嫩香滑。 宋老二从小就喜欢吃比较软的食物，在他看来。 这碗娘特意给他做的鸡蛋羹，比饭桌上的鸡肉还要好吃呢。 饭毕。 沈语把老二带回的两块枣泥糕给了大宝，她让大宝给全家都分一分。 大宝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六，总共六块。” 大宝的娘刘氏帮助大宝把每块糕点都切成了三等份，分成了六块小的糕点，每人都吃到了一块甜甜的枣泥糕。 能吃饱饭，吃好饭，还有糕点做餐后点心。 这日子，真是甜到心里。 回到房间，沈语把老二刚给她的八文钱放入原身藏钱的盒子里，盒子里零钱居多，还有大概二两碎银。 沈语数出了几串钱，再带上碎银，收拾好放入原身衣服内的暗兜内，再拿出几文钱放入钱袋子备好。 她准备明天进城，已经跟老二说了明天吃了早饭一早就出发。 * 刘氏早上特意做了烙饼，婆婆昨日嘱咐了说今日要进城，肚子里得吃点儿干的，不然不顶事。 她照例把早上摸来的鸡蛋给了婆婆，一共两枚。 天地良心，今日确实是那只老母鸡自己没有生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沈语又取出了一部分大米、面粉，几枚鸡蛋给了刘氏，让她一定记得中午也做一顿。 昨天开始的习惯，可不能毁于第二天。 吃过早饭，装了满满两竹筒的水，沈语和宋老二一人一个竹筒。 宋老二背上娘已经拢好的满满一筐野菜，跟娘一起去镇上。 第15章 去镇上 一路上，两边都有好多花花草草，伴随着微风摇曳生姿。 有很多品种都是沈语未曾见过的。 假如把这些花草拿去收录，应该能赚很多积分吧。 沈语眼馋地看着路两边的植物们。 她仿佛看到了积分在向她招手... 但是，她现在也摸不透宋老二是什么性格，会不会刨根问底，或者会格外注意她的动作？ 为了好好的苟下去，她决定还是先忍忍。 而且吧，挖草收录给系统，其实也挺耽误时间的。 她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进城，把物资过个明路，顺便看看药铺收不收草药。 所以沈语忍痛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哦不，是那些积分。 在心里默念，等我，下次一定。 早晨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但是已经热了不少，再加上一路走的时候未曾歇息过，沈语面上出了薄薄一层汗水。 她喝了口竹筒的水。 宋老二一路背着背筐，没喊过累，脚步生风，但头上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老二，你也喝口水吧。” 宋老二这才停下步伐，放下筐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下自己身上带的竹筒，咕噜咕噜地喝着水。 沈语看到宋老二双肩的布料有些发白了，而且补丁很明显，一看就是这里经常要挑重物，把衣服都给磨破了。 这孩子真能吃苦。 沈语啧啧感叹道。 待会得去一趟布料店，给老二扯点布，再做一身。 哦，也得给家里其他人买点布，好像大家的衣服都半新不旧了，没少打补丁。 沈语低头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她今天出门特意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只是看起来，颜色也有些旧了。 嗯，给自己也做一件新的。 待宋老二喝完水，两人没歇息多久，又马不停蹄的往镇上走去。 离镇上越近，这条路人就越多。 都是附近的几个村子出来的人。 他们或挑或扛，带着满满的东西去镇上售卖，再购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 这一路上，沈语已经看到好几个挑着野菜的农夫了，也有推着堆满了竹筐木桶的板车的老手艺人。 今天是个热集，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赶集了。 快到镇子的路口，已经开始有人摆摊了。 “卖饼嘞，又香又暄软的大烧饼嘞~~~一文钱一个，快来买嘞~~~” “卖水咯，自家的井水，保甜~~” .... 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语感叹了下，镇口做生意的摊位还挺多，看来这个朝代的商业贸易发展得不错啊。 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后面寻个机会也去做做生意吧，就凭借她现代人的超前销售思维，做啥生意能不成？ 此刻的沈语没想到的是，她日后将狠狠打脸。 镇口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就比如那卖水的大哥面前，几个人都围着要买水。 这种一般是离镇上路途比较远，自己带的水不够喝，所以就来他这买。 一文钱两碗水，卖水的大哥摊位上提供了一个有点缺口的碗。 有那种渴得厉害的，花一文钱买上两碗喝个痛快。 也有那种抠搜的，两个人凑一文钱，买两碗水，喝一半，再倒一半水往自己的竹筒当中存着。 这还没到集上呢，就这么热闹。 沈语来古代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置身在这种热闹的场景，她觉得很畅快惬意，好像是自己突然跟这个时代有了交集一样。 沈语晃了晃自己的竹筒，嗯，还有一点水呢。 她的村子离镇上没那么远，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 不过她还是走到那个卖水的大哥面前，花了一文钱买了两碗水。 宋家老二刚背了这么久的筐，又出了这么多汗，一路也没少喝水，估计水早已见底了。 “大哥，来一文钱的水，带走。”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文钱，这个钱袋子之所以放几文钱就是为了人多眼杂时迷惑他人用的，此时便派上用场了。 果然有几个尖嘴猴腮的人看到她拿出钱袋子之后，就不停眼睛斜梭着她钱袋子，发现只有几文钱之后，一脸晦气的离开了。 “好嘞，妹子，我跟你说啊，我家这口井是花了三两银子找工匠挖的呢，水倍儿甜，妹子你尝尝看，爱喝以后常来我这买哈。” 大哥手上的动作不停歇，接过沈语递过来的两个竹筒，倒了两碗的量进去了。 “行啊，谢谢大哥。”沈语接过打了水的竹筒，把其中一个给了宋老二，“喝吧，老二。” “谢谢娘。”宋老二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他确实渴了。 沈语也略尝了尝水，是比较甘甜，但并不多喝。 主要这没有煮过的水直接喝下去，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心理障碍。 不过事急从权，这里没有茶点铺子，只这一份卖水的。 沈语现在不是特别渴，她就把自己那一份水也让给了宋老二。 至于她自己，过会去镇上，找个茶铺，买上一碗热茶吃就好。 第16章 兰花豆 到了镇上，沈语与宋老二分开了。 “娘，我去干活了，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就到了大集。” “集上卖什么的也有，一般大集开一上午，下午就没啥人了，你中午卖完菜在镇上吃个饭，然后就自己回家吧，我得到下午干完活再回了。” “集东边的那家面条张，他家葱油拌面还不错。” “要是去大集西边，就去包子刘那吃包子，他家那烤羊肉包子，味道堪称一绝。” 宋老二对沈语说道。 “行啊，老二，你去忙吧，我也转转。”沈语接过宋老二一直背在背上的筐子，背到自己身上，朝老二摆了摆手，就朝着集市方向走过去了。 沈语第一次在古代逛大集，新鲜感满满。 集上有卖胭脂水粉，钗缳簪子的，也有老手艺人现场在吹糖人，沈语还见到了古代版的套圈。 拿竹子做成的圈环，套他摊上摆着的东西，眼见一个人刚套走一只小鸡崽子，围观群众发出响亮的喝彩声，“好！” 沈语看什么都新奇得紧，不过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有要事来办的，随即收起了凑热闹的心，朝着镇上最大的药铺回春堂走去。 “您好，请问，你们这收药材吗？”沈语观察了一阵药铺里来来往往的人，找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最像药铺伙计的小哥，向他问道。 药铺伙计长得白白嫩嫩，脸上稚气未脱，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客气跟他说话，于是他也多看了沈语几眼。 一个农妇，背着竹筐，衣着朴实，虽然普通，但全身的气质脱俗。 “我们这儿收药的，您要出什么药材？”伙计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她把自己背着的竹筐放下来，一一拿出来。 五味子，清明菜，婆婆丁。 伙计认出婆婆丁和五味子，只是这清明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野菜，他拿不准，去了里屋，把掌柜的请出来了。 陈掌柜一出来，就看到沈语放在柜台上的药材。 “大娘，这是我们回春堂的掌柜，陈掌柜。” “大妹子，你这是要出药材？” 沈语点点头，“陈掌柜，您好，您给掌掌眼。” 陈掌柜用手捻了捻药材，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你这是未炮制的五味子和婆婆丁，我们收是收的，只是这价格上要低一些。” “没问题，陈掌柜，您看看多少钱。”沈语没有觉得意外，她早就做好准备，未炮制的药材价格没那么高。 只是她注意到陈掌柜的话，只提到了五味子和婆婆丁，看来陈掌柜是不收清明菜了。 如果不收清明菜，她就自己拿去泡水喝，系统上的图鉴列表里面记载了，清明菜可以消肿。 “五味子5文一斤，其实婆婆丁我们这边也收不太多，我们是个小药铺，需要婆婆丁的地方少，缺口小。” “今日你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按照1文一斤来收，只是下次我们就不要了。” 陈掌柜又补充了一句，“五味子可以来多点。” 沈语爽快道，“好，陈掌柜，麻烦您给我过称吧。” 陈掌柜找来了一个药铺伙计帮着一起过秤。 “五味子一共是20斤，100文。” “婆婆丁一共是20斤，20文。” “一共是120文。” 沈语觉得这个价格还算满意，她也知道生药的价格贱，这不是万事开头难吗。今日卖药的大头主要是五味子了，回头可以多采一些，只是要跟陈掌柜学习下如何炮制药材。 还未等她想好如何跟陈掌柜开口，变故突起。 一群人抱着个昏厥的孩子着急忙慌地进了药铺。 “大夫，大夫，您给看看，我家孙子怎么了。”为首的一个大娘带着哭腔朝陈掌柜扑了过来。 陈掌柜避之不及，被李大娘扑了个满怀，差点被扑倒在地上了。 “都先别急，我不是大夫。六曲，你快去把孙大夫请出来。”陈掌柜一只手勉强撑地，一面高声朝着旁边名唤六曲的伙计呼道。 李大娘听到陈掌柜说他不是大夫，连忙松开了手。 再一看小孙子仍然是昏厥不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六曲带着孙大夫快步走到前厅。 孙大夫看到病人是个小孩，眉头不禁又深锁了几分，他指挥着在场的众人，“快把病人抬到里屋去。” 沈语见没人管她，她也跟着去了里屋，长长见识也好。 孙大夫摸了摸脉象，又仔细询问了病人家属发病的时间。 “昨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大约半个时辰，我孙子就开始头晕，恶心，想吐，开始时，我这儿媳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寻思着睡一觉就好了。” “哪只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尿血，早起送药铺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大夫，您一定帮我们给看好啊，多少银子我们都能花。”李大娘朝着孙大夫叙述着孙儿的症状，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二房唯一的血脉了。 病人旁边一位年轻的妇人低声啜泣着。 “什么，昨天晚上就开始了，真是糊涂啊，本来昨天晚上把孩子带过来催吐，就能好了十之八九，如今你们拖到这个时候...” 看到一脸悲色的病人家属，孙大夫停顿了下，止住了责怪的话语，问道，“昨日晚间吃了些什么？” “昨日家里吃的是豆饭，有豌豆、豆角、兰花豆，还有红豆。”李大娘细细回忆。 “可还有些别的不干净的食物？”孙大夫追问道。 李大娘看向儿媳，儿媳摇摇头，“不敢再给别的食物了。” 孙大夫叹道，“准备催吐吧，只是过了一夜，这法子不一定好使了，他现在脉象极为虚弱，气血两虚，极为缺血。” 听到孙大夫的话，病人家属更加悲戚了，强忍着悲伤，配合孙大夫。 沈语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忍。 等等，兰花豆，不就是蚕豆吗？ 想到她在系统当中所看到的清明菜能够治疗蚕豆病，沈语突然警觉了起来。 “系统，系统，蚕豆病有哪些症状？” “经过系统搜索，记载蚕豆病的书籍有很多，最便宜的是2分的《清源草木》，请问宿主要兑换积分换取《清源草木》吗？” 这系统心真黑，这个时候还想着赚积分换业绩，不过沈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换了！” 第17章 蚕豆病 “叮，《清源草木》兑换成功，扣除2积分，余额6积分。”系统很欢快的为沈语兑换好了这本医书。 沈语在意念里很快就翻到讲解蚕豆病的那一页，原来蚕豆病是一种溶血性基因病，患者吃蚕豆后全身会发热头晕，恶心呕吐。 沈语正在快速翻阅蚕豆病的讲解。 而这厢，孙大夫说道，“这孩子大概率是豆角中毒了，豆角若不能完全煮熟，就很有可能中毒，之前有一家也是，吃了没熟的豆角恶心呕吐了一整天。” 李大娘扭头瞪向自己儿媳妇谢三娘，谢三娘嗫嗫嚅嚅的说道，“可，可我煮了很长时间。” 听到病人家属质疑他的权威，孙大夫吹胡子气道，“你这妇人，幼儿的饭食要更加注意。” 沈语听到孙大夫的话，觉得有些不对，豆角没煮熟会中毒她知道，但是这个孩子的症状这么严重，且还出现了缺血的情况，反倒更像是蚕豆病。 书上说了，蚕豆病一般男性患者携带的为显性基因，女性患者为隐性基因，故而男性的发病率要远远高于女性。 沈语决定看看催吐之后的效果。 沈语收回了意识，看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催吐，但是病床上的孩子依旧昏迷不醒。 孙大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搭了把脉，摇摇头，朝众人道，“你们送来的时间太晚了，催吐完这毒素还在，贫血依然严重得紧，烧也没退下去呢。我给你们开两副退烧的药吧，你们带回去养着些，要是能退烧，兴许就没问题了，要是退不了烧，那就...” 看起来，孙大夫对病人能够退烧所抱希望并不大，他只是给病人家属一些希望罢了。 李大娘一听孙大夫的话就知道孙儿的病怕是要没希望了，一脸悲色。 谢三娘刚刚一直暗自掉泪，此时听到大夫的话，她张大了嘴巴，像是想要哭出声，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失声了。 她不明白，她煮了很长时间的豆饭，出锅前，她先特意尝了一下，没有问题，才盛出来。 平日里，豆饭是不给小宝吃的，小宝人小，吃豆子这种东西不容易克化，每年秋收都会留一部分细粮，用来给小宝吃，也耗费不了多少。 只是这次小宝看到煮好的豆饭，吵着要尝一尝，她便盛了一小碗给了小宝。 哪知道，就出事了。 她开始以为是没有克化全，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小宝病情越来越重了，甚至药铺的大夫都看不好了。 她好恨啊，既然是因为煮的时间太短，豆饭有毒，那为何不先把她毒晕、毒死？为什么非得让她的孩子承受这种痛苦？ 丈夫走了，如今孩子也快走了，还是被她一手造成的。 她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剁了那双给小宝盛了豆饭的手。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她想好了，把小宝送走，她也随着去吧。 太苦了。 她的目光投向昏厥中的孩子，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沈语察觉到谢三娘的状态不对，她决定试一试清明菜的效果。 书中所记载的大部分方法，例如输血，现在这个朝代，并不能具备输血的条件，抽血、测血型、消毒这些最基本的前置工作都无法完成，所以沈语不准备尝试。 一方面是太危险，另外一方面是过于惊世骇俗。 沈语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一直不敢做出太出格的动作，为的就是怕与人格格不入，被怀疑换了个芯子。 她上前一步，对着孙大夫及众人说道，“孙大夫，我有一个想法，这位哥儿或许并不是单纯的豆角中毒，我娘家邻居一家子老小就曾经豆角中毒过，从老到小，皆是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并未见到昏厥、高热、贫血这诸多的并发症状。 哥儿的这些症状倒是颇像蚕豆病，兰花豆也名蚕豆，之前我遇到一位老人，他治疗过此症状。” 沈语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想知道，蚕豆病这种病症，是否为古人，尤其是孙大夫这种专家所知。 众人一片茫然，唯有谢三娘像是突然迸发了希望一样，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孙大夫看到有人挑战他的权威，极为不喜，“哼”了一声，“你这妇人，什么蚕豆病，老夫从医三十载，从未听过蚕豆病这一说法，胡编乱造！” 看来这孙大夫有点儿顽固，沈语不欲与他多说，浪费时间。 她转向李大娘和谢三娘她们，“我这里有一味药材，对症蚕豆病治疗，但我无法确定这位哥儿是否患了蚕豆病，只是看症状像，我这药材若不对症，对人身体也无害。 如果你们愿意，就吃上一剂，若不愿意，我立马转头就走。” 沈语定定的看向谢三娘。 李大娘犹豫地看向沈语，又看了看孙大夫，拿不定主意，“三娘，怎么说？”她把目光投向了儿媳。 谢三娘坚定的说道，“我们愿意尝试，请夫人为我们开方吧。” 孙大夫挥了下衣袖，哼的一声离开了里屋。 沈语按照她所看药书上的清单，开了一个含有清明菜的药方，朝着药铺的伙计六曲说道，“六曲小哥，麻烦你按照我写的方子抓药吧，这药要现煎。 另外再帮我准备些冷的湿毛巾，我要物理降温。” 沈语不会治疗高烧，只能依靠笨办法做物理降温了。 这时，陈掌柜端上来一碗退烧药，他朝着沈语说道，“大妹子，这是孙大夫刚刚给开的退烧药。” 看来这个孙大夫只是有些迂腐，但是对病人没什么坏心。 谢三娘接过陈掌柜递过来的退烧药，一口口的喂给小宝喝下去。 小宝昏厥中，不好喂药，往往一口能进去十之二三就已是庆幸，眼见喂到小宝口中的药基本都流出来了，没有进到嘴里，谢三娘神色焦急。 沈语走到病床前，帮助小宝直起上半身，并且用手捏开了他的喉舌关节，谢三娘趁此机会，把药喂到小宝口里。 喂毕一碗药，谢三娘和沈语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多谢。”谢三娘对着沈语福了一礼。 “不必客气。”沈语神色如常道。 第18章 好转 “药煎好了。”六曲小心翼翼的把药端上来。 沈语接过药。 由于是按照药书现成的药方配制的，沈语并不清楚是否完全对症。 她对李大娘和谢三娘说道，“药已经煎好了，我并不能保证小宝得了蚕豆病，试或者不试，在于你们。” 她的意思是吃不吃药由她们自己决定，与沈语无关。 换做是沈语自己，在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面前，她是愿意尝试的。 谢三娘只定定看着那碗药，“沈夫人，我们试，成与不成都是我们自己负责。” 沈语看着李大娘，等李大娘的回复。 李大娘看到儿媳这么坚定了，也跟着一起说着，“沈娘子，我们试了，索性小宝已经这样了，不试的话怕是更没有希望，即使没有治好，我们也不怪您。” “好。”其实沈语从药书的描述和小宝的症状来看已有八分确认这药有效，只是她害怕万一有个意外，故而她需要李大娘和谢三娘的保证。 沈语协助谢三娘一起把药喂给了小宝。 一剂药艰难的下去。 降温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沈夫人，小宝好像没那么烫了。” 沈语一摸小宝的额头，果然。 “快去把孙大夫喊来再看看。”沈语向跟来的李大娘的大儿子说道。 孙大夫听说病人有了好转，着急忙慌就来到了里屋。 谢三娘和沈语给孙大夫让出了位置。 孙大夫摸了一把小宝的额头，又搭上了脉象，脉象从一开始的虚浮无力变成了现在的浑圆有劲，孙大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起身，朝沈语作了一揖。 沈语连忙侧过身子，避开他这一礼。 “沈娘子，刚刚是老夫冒犯了，病人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了。”孙大夫有些脸色挂不住，这次他看病出现了失误，还好有一个知晓此种症状的人，不然险些误了人命。 此言一出，谢三娘激动地抓紧了自己的拳头。 李大娘神色欣喜，“真的吗？孙大夫。” 小宝有救了，二房的血脉保住了。 沈语说道，“孙大夫，当年我遇到的那位游方老先生说过了，此症多发于我朝岭南一代，咱们这边少见也是极为正常的，我也不过是根据您刚刚所叙说的小宝的症状加上自己的猜测，才误打误撞。 真正要论起治疗小宝，还是您的功劳，您及时给小宝清胃，还止住了高烧，才有了我那个药方发挥的空间。 还望孙大夫能给小宝再开一些补血补气的药，好让他把缺的血补回来。” 沈语并没有居功自傲，说白了，她就是一个药方的搬运工，顺便给药铺提供了一些她的清明菜，所以她把看好小宝的功劳都安在她杜撰的那位老先生和孙大夫身上。 听到沈语很给面子的回复，孙大夫本来有些挂不住的脸色，变得自然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老夫这就为病人开方。” 孙大夫正在给小宝摸脉开方，看到这边已经没有她什么事儿，沈语又去了前厅。 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能不能如愿把清明菜卖给药铺。 陈掌柜正在前厅等着沈语，里屋病人好转的事情六曲已经告诉他了。 “沈夫人，你这蚕豆病的药方留在我们药铺了，世人皆知，药方珍贵，不知作价几何，我们愿意出价收购。” 陈掌柜这一番敞亮话说得让人很舒心，药方沈语已经给了药铺，其实陈掌柜就算不出价收购，也可以偷着用。 沈语不可能天天来到药铺去盯着他们，陈掌柜愿意把药方银子补给她，可见，陈掌柜是个有信誉的人。 沈语也不知药方价值几何，“陈掌柜，这药方是那游方的老先生赠予我的，今日我用它来救治了贵铺的病人，原也是误打误撞，算作巧合，陈掌柜没有责怪我在药铺胡乱施为，我已感激不尽了。” “不应该再要这药方的银子，奈何我家中贫困，不然也不会采药以维持生计了，故而在此先行谢过陈掌柜。” “至于这药方价值，也算是验证了是一方有效用的药，陈掌柜若想出价买断，可以随便开个价格，多少我都行。” 陈掌柜思量一番，“既是如此，蚕豆病不算是常见的病症，我们铺子愿意出一两银子收购，不知沈夫人意下如何。” 有一两银子的额外进账，已是出乎沈语意料了，她痛快应了一声“好”。 “沈夫人，我们还想收购您今日所带来的清明菜，只是，不知这清明菜除了对症蚕豆病之外，可还有别的效用。” “陈掌柜，清明菜还可以用于治疗感冒风寒，气喘咳嗽，妇女白带过多及无名肿痛之症。我这里还有两张跟清明菜有关的方子，也是那位老先生告诉我的，陈掌柜可愿全数收购？” 其实还有好几张跟清明菜有关的药方，但是沈语不敢全数拿出来交易，怕引人怀疑。 最后两人商量的结果是，清明菜作价1文一斤，一共是10斤清明菜，共卖了10文，治疗肿痛和感冒风寒的药方由于是常见病，因此作价二两银子一张，两张共卖了四两银子。 加上刚刚卖五味子和婆婆丁的120文，陈掌柜给沈语凑了个整，凑到了150文，沈语收获了五两银子和150文钱。 得到陈掌柜亲自说的“日后有药尽管往铺子里送”的承诺，藏好钱袋子，背着她空空如也的破筐，沈语准备走出药铺。 一个人飞快的追了过来。 来人是小宝的娘亲谢三娘。 “沈夫人，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了，这些钱还要备着给小宝看病，这是我做的绣活，你若不嫌弃就收着吧，这样一张帕子如意绣坊收购大概要40文一张。” 谢三娘拿出一张帕子递给沈语，沈语看到这帕子是双面绣，两面都栩栩如生，十分精致，这种帕子绣坊才出40文，古代的人工是真的便宜啊，不禁挑了下眉。 她见沈语挑眉，以为是不满意只有一张帕子的酬劳，她急忙说道，“沈夫人，你是小宝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一张帕子不足以还你的恩情，你家地址在哪，等我日后绣了绣活，换到钱，再带着小宝亲自去你家里谢你。” 沈语接过精致的帕子，按住谢三娘，“不必了，这帕子十分精致，我看着好得很，我收下了，你去照顾小宝吧。” 谢三娘不依，在她的再三要求之下，沈语还是将家里的地址给了她，只叮嘱了一点，不必带钱过来，小宝好了之后带着小宝过来走一趟就行。 她连连点头应是。 第19章 肉包子 这边事了，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已是接近正午。 集市上的摊点和人流都稀疏了不少。 看着零零散散的人群，王大柱眉头紧锁，双手抱胸，蹲坐在地上。 面前，是整整齐齐的竹筐、簸箕、木桶、木盆等物件。 他愁眉苦脸，摆了一上午，只卖了四五件，赚了一二十文，还剩下一大半货物呢。 眼看集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些东西估计又卖不出去了。 “爷爷，我饿了。”旁边的小孙子扯了扯王大柱的衣角，小声道。 王大柱哄了哄小孙子，他还是想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铁蛋乖啊，再等一等，过会爷带你买韭菜馅大包子吃，那韭菜包子得有这么大。”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包子的大小。 “馅料足足有这么多呢。”他攥起了一个拳头，示意孙子瞧瞧。 “那白面咬一口，你就不饿了，等爷摆完摊的。” 他卖的竹编、木工这类物件不是消耗品，买的人少，不像隔壁卖山货野菜的摊位老早就收摊了，每次去集市上，能卖上三四十文钱就算难得了。 只是今日生意着实不好，只卖了一二十文钱。他想坚持到最后一刻，万一待会有人来买呢。 万一呢。 这时，摊位上来了个淡蓝色衣服的客人，一身农妇打扮，背着个背篓，王大柱立即直起背来，一脸期待的看向这位客人。 “老丈，你这竹筐木桶咋卖的。”沈语问道。 她身上的背篓已经破了不少洞，家里还需要几个木桶木盆装她从系统兑换出来的物资。 王大柱比划了下手指，“竹筐五文钱一个大的，三文钱一个小的，木桶大的八文，小的五文，我这木桶用的都是上好的杨木。” 沈语思量了一下，“我要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篮，再要两个大木桶，两个小木盆。” 来了个大顾客，王大柱算钱的手都有哆嗦了，沈语看他一直在那比划，就心算了一下，直接告诉他，“老丈，一共是39文。” 王大柱没有停下算数的动作，只是越算越乱，最后算出来的数字是37文，比39文还小，于是他就按照沈语说的，“客官，39文，你给我37文就行。” 他不确定是沈语算对了，还是他算对了，但是看沈语这么笃定的样子，他觉得客人算的应该是没有错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算的37文收钱，不为别的，这位主顾是位大客人，照顾他的生意，一下子销了这么多东西，这几天家里的饭菜钱有指望了。 沈语看到这老丈主动要给她降价，便提出，“我给你40文，但是要管送货。这么多东西我背不了，老丈你何时收摊，能否帮我送到青云村宋天扬家中。” 王大柱一听，还能多赚三文钱，连忙点头，“我家就在王家庄，两村离得不远，我这就收摊，给你们送过去。” 沈语付好了钱，目送王大柱爷俩收摊远去。 现在是十户连保，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她不怕这爷俩收了钱不给她送东西。 王大柱推着自己做的板车，板车上堆放着货物，最前方坐着自家孙子。 铁蛋扭头看着自己爷爷，“爷爷，东西卖出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包子啦？” 看着铁蛋无忧无虑的小脸，王大柱咬了一口牙说道，“买，今天我们买大肉包子！” 素馅包子要一文钱，肉包子要两文钱，今天赚的钱不少，再加上主顾又加了三文钱的送货费，他打算奢侈一下。 他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包子爷孙俩拿来分着吃，另外一个包着油纸，揣在怀里，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味道。 “爷爷，大肉包子真好吃！”铁蛋吃到肉馅时候非常满足，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了一个包子。 “抓紧点儿，走咯！” 前方是个斜坡，王大柱趁着下坡时使了一把力，车子加速前进，坐在最前方的铁蛋咯咯的笑着，王大柱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 沈语打算再买点布料，家里人穿的衣服基本都大大小小的补丁，老二的肩膀都磨得发白了，这几天插秧比较累，估计忙完这几天，老大和老三衣服上也要添新的破洞了。 大儿媳怀了身子，原来的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 大宝身量窜得快，几天就能蹿个个子。 这样看来，家里每个人都需要点儿新衣服。 一人需要一身粗布衣服做活用，再买些细棉布一人做一身体面的衣服，出去做客穿。 这样思量着，沈语走进一家比较大的布庄，这家看起来种类比较齐全。 守着柜面的伙计，一看是个农妇进来了，就不自觉的撇撇嘴，这农妇还背了个这么破的筐子，一看就是个穷鬼。 乡下人，往往都是只买粗布，买的少就不说了，还要再三讲价，讲不动价了还要饶一些碎布头给他们。 伙计不待见乡下人，他不怎么搭理沈语，只说了一句“别随便乱碰布料，脏了坏了可是要赔的。” 沈语今天一路遇到的人态度都很不错，这是第一个看不起她乡下人身份的。 “小二哥，你们家粗布怎么卖的？”沈语耐着性子问价。 布庄的伙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说吧，这个农妇果然是来问粗布的。 “一匹粗麻布220文，少了不卖，别想着划价。”他神色倨傲道，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沈语看到这伙计的态度太差了，实在难以沟通，刚问个价，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告诉她不能还价，说什么少了不卖。她不想非得在这家店买布，来证明所谓的有这个经济实力。 何必呢，气受了，钱也给他赚了。 两者她总要有一头是不沾的。 于是她换上一副怜悯的神情，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个伙计，“怪不得他们这么说你，我起初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他们说得真对...” 说完，沈语也不等他的反应，扭头就走。 后面的伙计想追着沈语把话问个清楚，但是高高的柜台阻碍了他的发挥，他只能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道，“把话给我说清楚点，到底说我什么了？” 第20章 买布 沈语扭到斜对过的布料铺子，这个铺子看起来小一些，只有窄窄的一间门面，陈列的布样也不是很多。 见到有人进来，刘兰芝热情的迎了上来。 “妹子，你要买布还是要买成衣？” 沈语不动声色的问道，“布是怎么卖的，成衣是怎么卖的？” “这布啊，有粗麻布、粗布、棉布，还有更贵的丝绸，我们这都有，价格高低不同，舒适程度也不同，你是打算买给什么人穿的？我给你推荐推荐。成衣呢，价格要比你自己买完布带回去做贵一点，我呢，建议你要是不着急的话，还是自己个儿把布买回去，自己做衣服合适。”刘兰芝看到沈语背着的筐子有些破旧，猜到她家境一般，故而建议道。 “我想给家里人都添置一件做活穿的衣裳和出外面见人穿的衣裳，家里有三个男娃，一个儿媳妇，一个五岁的大孙子，加上我。”沈语觉得这个老板娘讲得比较诚恳，买布确实要比成衣划算，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看看这老板娘的为人品性。 乖乖嘞，没想到这还是一单大生意，刘兰芝没想到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农家妇人一出手就这么阔绰，外出穿的好衣裳也是一人一件。 她见多了一些农家庄户，哪怕是镇子上的人家，做一件好衣裳，兄弟几个出门做客就轮流穿一件衣裳。 还有更贫穷的人家，也不分什么做活穿还是出门穿了，统共就一件衣裳，谁出门就给谁穿，其余几个就在家里光着身子。 刘兰芝的神色更加热络了起来，“大妹子，做活我给你推荐粗麻布或者粗布，粗麻布要便宜一些，不过没有粗布舒适，糙一些，但是做活也够用了，粗麻布是120文一匹。你要是想更舒适一点就选粗布，粗布除了价格稍微贵点，没啥缺点，穿起来不剌身子，粗布220文一匹。 出门穿，还有做里衣呀，你就选棉布。棉布穿起来比麻布舒适、贴肤，而且更加上档次，适合见人。” 她随手扯过摆在旁边的棉布布头，示意沈语摸摸看。 “你看我们家的这棉布，多煊软，多柔密，也不贵，素色的是420文一匹，带花色的440文一匹。” 沈语想了想，“价格还能再便宜点儿不？要能行，给我拿一匹素色的棉布，一匹带花色的棉布，一匹粗布吧，我再买点针线，顺便再给我送一些布头。” 刘兰芝心下一喜，果然是个大客户，一要就是三匹布。 经过两人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两银子加50文钱成交，刘兰芝还饶送了不少布头给她。 帮沈语把东西放在她的背筐装好，刘兰芝笑意盈盈把沈语送出了门，并且大声吆喝道，“下次再来啊，大妹子~” 沈语故意背着三匹布从刚刚的布庄门口经过。 对面的布庄伙计，看到那个农妇居然在对面买了三匹布，还有两匹棉布，心里又悔恨又生气，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铁匠铺子。 沈语正在挑摆出来的大铁锅。 铁是管制物品，每户有自己的定量，不许多买，沈语进门时出具了自家的户籍，铁匠登记在册之后，才让沈语开始挑选。 沈语很快选了一口圆圆的锅，付了二钱银子。 屠户摊上。 这个时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肉了，只剩下一些碎骨头了，沈语也不嫌弃，把那些碎骨头都包圆了，一共花了十文钱。 路过宋老二给她推荐的包子铺，这个点儿正是饭点，排队的人还不少，她花了四文钱买了两个肉馅包子。 一个包子有拳头大小，包子的面发得好，松松软软的，不像死面那么僵硬，皮薄馅大，汁水充盈，咬一口在口腔里爆汁。 怪不得这个铺子排队的人这么多。 她又买了六荤一素共七个包子，花了13文钱，准备带回去让家里人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尝尝。 多买了一个素馅包子，到时候切开尝尝味道，这是沈语这个食肉动物对素馅包子最大的尊重了。 该购置的东西差不多购置齐全了，沈语顺着今天早上来到镇子的那条路往回走，她还记得早上来的时候看到两边路上有很多野菜野花。 “叮！收录野生莴苣，积分+2！” “叮！收录野生曲曲菜，积分+2！” “叮！收录野生豌豆，积分+3！” 顺手采了几株提交给系统，赚了7积分，她就不再采了。 实在是这个太阳在头顶上，有点儿太热，背的东西又重，她专心致志的往回走去。 * 青云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大娘正在扯闲白。 “我跟你们说啊，那宋家的，现在都已经开始吃野草了。”王大娘朝着宋天扬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真的？！”旁边几人一脸兴奋的看着王大娘。 “没想到这沈氏平时气派做得足，私下里却是到处采野草。” “我估计啊，那平日里的样子都是作出来的，还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已经断顿了。” “如今不是春日，野菜不是还有吗，他们家怎么不挖野菜去挖野草呢？”有个明显是新加入的大娘一脸茫然的问其余几人。 这个问话倒是把众人问住了，王大娘出来稳定场面，语气轻蔑道，“你想啊，现在但凡村子里哪里有野菜，还不是被一帮人抢着挖，他们家几个男人要下地干活，两个女人清高得很，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那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哪里还能挖野菜，因此只能吃草了呗。” “哦~”其他几个大娘一脸求知欲得到满足的样子。 “请问宋天扬家怎么走？”王大柱爷孙俩已经带着货物来到了青云村，他们朝着村口扯闲白的几个大娘问道。 王大娘那几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随手给他指了指宋家的方向。 “多谢。”王大柱朝着那几个大娘道了声谢，带着铁蛋把沈语要的盆啊桶啊往宋家拉去。 “你不是说宋家现在穷到吃野草了吗？”有人狐疑的向王大娘问道。 “哎哟，这面子都是给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你想想她挖了那么多野草带回去，不是拿来吃还是拿来干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宋家买的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是来宋家看看的。 就算真是宋家要买，他们宋家穷到吃野草也没多少钱买木桶竹筐，我估计啊，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王大娘斜了一眼送货的王大柱爷孙。 铁蛋听到了十分不忿，“我爷爷做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 王大柱拉住了铁蛋，不让他与人争吵，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不是王家庄，没有人帮衬，真的吵起来了也没人帮他们爷孙俩，还不如趁这个时间早点送完货，然后回自己家呢。 第21章 油渣 宋家，大儿媳刘氏正在院内打扫卫生。 她听婆婆的，准备了午饭，只是不敢像昨天吃的那么“豪放”了，是一盆野菜糊糊。 虽然饮食水平下降，但宋家的两个男人也没有抱怨，依然很满足的吃起了野菜糊糊，吃完就去下地插秧去，也不耽误事儿。 只有宋大宝跟他娘说，“娘，奶不在家，这伙食水平下降的太厉害了吧。” 说完这话的宋大宝吃了他娘一个板栗，然后就灰溜溜的出门找大青虫去了。 他养的几只鸡可爱吃了。 王大柱敲了敲宋家的门，“请问，是宋天扬宋家吗？”他提高了音量问道。 “诶，哪位？”刘氏扬声问道。 “俺是给沈夫人送货的，您受累给开下门。”王大柱答道。 送货？娘买了什么大件吗？ 刘氏心里带着疑惑给王大柱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他背后的推车上摞着的一堆竹筐木盆木桶之类的物件。 “我是宋天扬屋里头的，沈夫人是我婆婆，你给我家送什么货来了？” 王大柱把沈语买了的几样东西指给刘氏看，“喏，那就是沈夫人买的货。” 刘氏一看，好几个木桶竹筐木盆，婆婆咋突然有钱买起了这些，要她说，家里的破了的，其实也能用，不过现在婆婆不在，她有疑问也不好问王大柱。 铁蛋帮着他爷爷一起把东西搬进了院子内。 “多少钱啊？”刘氏问道。 “沈夫人已经给了，连送货带东西一共40文。小老儿就在王家庄，你们要是以后东西破了可以拿过来给俺修。”王大柱呵呵笑道。 一听花了40文，刘氏惊了。40文，可以买两三斤猪肉了，婆婆还是太有实力了。 她一直知道宋家老二每天赚钱都给了婆婆，家里田地出产的大头也都是娘拿去了，再加上沈家舅公时不时接济一点，娘手上攥了不少银子，只是小叔子念书也花了不老少的钱，要不平日里怎么家里伙食一般呢。 没想到娘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眼看东西已经送到宋家了，王大柱带着铁蛋就往回走了。 王大柱已经想象到了他把肉包子带回家给老妻吃的时候，老妻会有什么表情，想到这，王大柱的脚步隐隐生风，又快了几分。 眼看院子里没人了，刘氏上前去摸摸了崭新的竹筐，木桶，木盆，这新物件啊，就是好，看着就让人欢喜的很。 她又给几样东西归置了一下，就继续打扫院子里的卫生了。 春天真是遍地都是野草。 院子已经有好几处杂草冒头了，刘氏细细的把这几处草给清理干净。 * 日头西斜，沈语快走到青云村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趁着周遭无人，默默在系统商城里面兑换了一些物资。 她换了猪板油，一只整鸡，一大块五花肉，一共花了4积分。 刚买的铁锅，需要用油来开锅，刚刚在屠户摊上她就想买点猪油了，只是那摊位实在一丁点肥肉都没有了，所以她只能扫尾了那些碎骨头。 把换来的物资放在背筐里面压了压，背上背筐，重的她“呲”了一口牙，她深吸一口气，把筐子背到背上。 浅蓝色的天空，挂着不少大块白色的云彩，像一团又一团的。 田间还有不少人在忙碌，这会儿日头不毒了，凉风正吹得惬意，不过翻地的人顾不上享受凉风，他们抓住凉爽的时刻在地里努力忙活着。 “吱呀”一声，沈语推开了门。 家中四处静悄悄的，院子中摆了她中午从王大柱那买的木桶竹筐。 她放下背篓，揉了揉酸痛的双肩。 开始拾掇拾掇筐里的东西。 把布匹搬到她房间，衣服她是不会做的，过会等儿媳回来了，她要问问她儿媳会不会。 把两个木桶抬到她房间，装上了她从系统商城里换来的大米和面粉。 今天赚到的银子，放到藏钱的木盒里面去。 “哗啦啦”的银钱碰撞声，听到这个声音，沈语感觉到很满足。 把大铁锅和食材拿到到厨房，厨房原来就垒了个灶，灶是现成的，锅架上去就行。 拿打火石点着了松毛，引着了柴火。 她切了一块猪皮，然后拿猪皮在锅上抹来抹去，一直到猪皮变黑，大铁锅变得油光油亮才停下手。 然后开始熬猪板油。 猪板油清洗一下，去掉猪皮，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小火慢熬。 沈语切得块头小，很快就出油了，一股猪油的香味飘了起来，她坐在炕前的板凳上，一直看着火。 宋大宝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他刷的一下跑进了厨房，一脸兴奋道，“奶，今天我们吃油渣子吗？” “等会熬完猪油，就可以吃油渣子了。”沈语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捏了一张大树叶子。 “你手上是啥呢？”沈语问道。 宋大宝给他奶展示了下他的战果，“奶，我今天可厉害了，给我们家的大白、小花、小黄抓了好多虫子呢。” 看到宋大宝抓到的这么多优质蛋白质，在树叶上蠕动着，沈语看着就觉得很渗人，不得不佩服五岁的大孙子，“行，喂鸡去吧，待会喂完可要记得洗手，不然没油渣子吃。” 大宝捏着他的战利品，兴致冲冲的去喂鸡了。 沈语把炼好的油渣子盛到一个小碗里面。 锅里面剩下清亮的猪油，沈语留了一些底油，把其余的猪油全部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大碗里，等它自然放凉，晚上温度低了之后，猪油就会变成醇厚的乳白色。 她尝了一块油渣子，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唇齿留香。 接下来她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 去菜园子摘晚间要用的菜。 摘菜的时候她也顺便收录了几种菜。 “叮！收录小葱，积分+2！” “叮！收录韭菜，积分+2！” “叮！收录蒜苗，积分+2！” “叮！收录姜块，积分+3！” “叮！收录小白菜，积分+2！” “叮！收录萝卜，积分+2！” 一通操作之后，现在她的积分余额达到了22分。 瞬间有一种当上大户的感觉。 第22章 解释 “大宝，过来帮我看火。”炒菜需要大火爆炒，沈语请了大宝这个外援。 “来了，奶。”宋大宝应道，“奶，咱家买锅了啊。” “嗯，买了个锅，以后咱就能吃炒菜了。”沈语一边说着，一边喂给大宝两块油渣子，“慢着点吃，别烫着了啊。”手下的动作并不停歇。 把带回来的整鸡剁成小块，特地分出来两个大鸡腿和两个鸡翅根，就着刚刚锅里的猪油底子加入葱姜蒜炒香，再加入鸡块、蒜苗，加盐，加大酱。 大火爆炒，香气袭人。 一盆满满的炒仔鸡就出锅了。 买了铁锅，吃上炒菜，这做饭效率果然快多了。 一旁的宋大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盆鸡肉看着。 沈语夹了一块鸡肉喂到宋大宝口中，“慢着点吃，小心烫。” 她自己也尝了一口，可惜，没有辣椒，要是加了辣椒，这个味道绝对更好吃。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辣椒有没有传到大申朝来。 在沈语所熟知的历史中，辣椒是明朝末年传入华国的，还有土豆、红薯、玉米这种高产粮食作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传入的，极大的解决了当时人民的饱腹问题。 “系统，商城可以换辣椒种子吗？”沈语在心里对系统问道。 “宿主，可以多挖一些可收录作物，然后系统就有能量可以升级了，届时会开放种子类作物兑换。”系统欢快的对沈语说道。 看来，想要吃上辣椒，得找个机会去山上一趟了，山上可以挖掘的作物多。 刘氏老远就看到家里烟囱冒烟了。 她加快了步伐，小走两步进了家门。 “娘，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刘氏去表妹金芝家串门去了，金芝正怀着第一胎，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刘氏经常过去看她，顺便给她说说妇人生产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诶？娘，咱家又做好吃的啦。”婆婆做的一大盆鸡放在了灶台边边，非常显眼，刘氏看着灶上的大锅，眼中的喜悦之色溢出。 可不是嘛，做饭的家伙什换了新装备，很难不开心。 “我来做吧，娘。”刘氏跟沈语换了个位置。 沈语夹了块鸡肉给刘氏，“你也别光顾着忙活，吃块鸡肉先。” 还在一旁烧锅的宋大宝跟刘氏说，“”娘，奶做的鸡肉可好吃了，奶还给了我油渣子吃呢，油渣子也可好吃了。” 刘氏乐呵呵的笑着，“你这馋小子，肉哪有不好吃的。” “待会再做个油渣子炒韭菜吧，我刚割了一茬韭菜，今天去城里我带回来几个大包子，炒完菜之后，添点水，加个篦子，把包子给再热一热。” “好嘞，娘，下午有人往咱家送了一些木桶竹筐什么的，是你订的吧娘？”刘氏手上拾叨着菜，跟沈语扯着家常。 “对，我给家里定的。” 沈语没有闲着，帮忙着洗菜摘菜，宋大宝在一边烧着火，时不时再吃几块油渣子和鸡肉。 很快就把今天晚上的饭做好了。 下地的人也回来了。 还没到家门呢，就闻到了家里飘来的肉香，宋老大和宋老三对视一眼，看来家里又做好吃的了，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朝家门冲刺去。 住在宋家隔壁回家时也闻到了肉香味，他正纳着闷，难道是家里炖肉了，这么香。回到家中一看，饭桌上摆着的还是那清汤寡水的野菜汤。 “天天吃野菜，都吃腻了！”他朝婆娘大吼一声。 吴氏突然被吼，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时，她用比李铁牛更嘹亮的嗓门喝道，“摆这死样子给谁看呢？不想吃野菜那你倒是给家里赚肉赚米啊，你以为老娘想吃野菜？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吃不起大鱼大肉的，有本事你去学学隔壁啊，光会吼老娘，有个屁用！” 他俩这一吵，旁边的女儿妮儿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哭！就知道哭！跟你没出息的爹一样！”吴氏也不哄娃，没好气的吼道。 妮儿被吓得脸色惨白，哭的更大声起来。 宋家这边却是热热闹闹，宋老二进门时看到饭菜都摆好了，一家人就等着他了。 他气定神闲的说道，“今天饭菜这么快就好了啊。” 宋老三一把扯过宋老二的袖子，“二哥，快来吃饭吧。” 一人一个大肉包子，饭桌上还有满满一大盆的爆炒仔鸡，韭菜炒油渣子，鸡蛋汤，白米饭，切开的素馅包子。 色彩丰富，让人胃口大开。 在镇上累了一天的他不禁食指大动，加入了干饭大军。 饭桌上，沈语跟儿媳妇说了做衣服的事情，还拿出几匹布给刘氏看了看。 刘氏爱不释手的摸着布，“娘，这要老多钱了吧？” “还行，今天运气好，昨天采的野菜赚了不少。” “野菜能卖那么多钱吗？镇上人都是傻的吗？”刘氏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其实昨天那些野菜是药材，所以才能卖得出价，要是只在集市摆摊，那必然是卖不出什么价的。”沈语一脸淡定的说道。 “娘，你还认识药材呢？”刘氏问道。 此言一出，宋家其他人也看向沈语。 他们怎么不知道他娘\/他奶还认识药材呢？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沈语丝毫不紧张，说出了她一早就编好的说辞，“以前你公公还在世时，曾教过我一些，只是后面你公公去了之后，我一个人要抚养他们兄妹几个，分了心，以致于忘记了这些还能作为药材，昨天我也是偶然看到了才想起来，故而去了药铺撞撞运气，还好，运气不错，药铺给收了。 明天我还会去山上一趟，再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你公公跟我说的其他种类的药材，到时候要能挖到，一并带到药铺去卖了。” 听了沈语的解释，几个人恍然大悟，爹是童生，识得药材也是很正常的。 “娘，你别一个人进山，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老二一脸担心的跟沈语说着，山上的虎豹豺狼太多，他娘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早已想好了，我只在山脚边缘转悠，坚决不去深山里面。”沈语瞥了一眼宋老二。 “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要不这样吧，娘，我待会去跟姐夫说下，让他明天陪我们进山一趟，他是猎户，对山里熟，有个人陪着也放心一点。” 沈语思量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要求，“那就叫上你姐夫吧。分一碗肉菜一碗米饭出来，你带到你姐夫家去，让他们也尝尝，老大家的，裁几尺棉布、几尺粗布，你顺路把布给你姐。” 向家是猎户，肉食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稻谷这种地里长的庄稼，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粮食基本都是要从外面买的，或是从村里买，或是从粮铺买。现在正是春耕时节，青黄不接的，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他们，只能高价从粮铺买米了。 所以送米饭过去，应该是正对他们胃口的。 第23章 邀约 入夜，向家。 烛台里，豆大的火苗在狭小的空间跳跃着。 墙上挂了几条风干的肉。 一家人借着微弱的火光吃着饭。 饭桌上照例摆着两碗菜，一碗肉菜，一碗野菜。 风干的肉，用水熬煮了很久，才软和下来，吃起来又干又硬。 “爹，要不我明天进山吧。”向礼扯着肉干，实在忍不住了，对向老儿说着。 “不行，要被人发现了，风险太大。”向老儿瞪了一眼儿子。 宋若璇不理睬这两父子的话，她把肉嚼碎了喂给女儿。 “我偷偷的进去，入夜了再回来，不叫人发现。” “入夜了山上太危险了，照我说，还是等朝廷的禁猎令过去了再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了。” “禁猎令，禁猎令，都是这个禁猎令，饭都吃不上了，还禁猎，我不管，反正家里统共就剩下这几条肉干了，你老不怕饿，我还怕饿到我闺女呢，再过几天我就去山上。”向礼气愤的说道。 朝廷颁布了限猎令，春天禁止打猎，酒楼不许收购猎物，若发现有人狩猎或是出售猎物，一个举报，就是罚钱坐牢连坐一条龙。 听到自家儿子把心中不满吐露了出来，向老儿撑起瘸着的一条腿，朝门外窗外看了看，瞪着自己儿子，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禁声。” 末了，还不忘补一句，“气性这么大。” 向礼抬头看了看老头子，“那也不看看是跟谁学的。” 向老儿气得倒仰。 宋若璇已经习惯这父子俩互相斗嘴的场景了，她不为所动，继续喂着自己的娃，这个肉干对大人来说都特别难咬，她家娃才三岁，自己是咬不动的，光吃野菜，肚子里没点油水也不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姐姐，姐夫在吗？”宋老二在向家门外问道。 向礼为宋老二打开了门，这是他的妻弟，娘子当时嫁给他的时候，似乎是受了娘家的委屈，平时他们两家都是年节时才走动，今天不年不节的，怎么他过来了？ 宋老二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姐夫，今天家里煮了点米，给你们添碗饭。这布是娘今天去镇上扯的，让我送来给我姐的。” 向礼接过东西，带着宋老二往堂屋走去。 宋若璇抱着女儿起身迎过来，“二弟，你来了。” “大丫，喊舅舅。”她对着怀中的女儿说。 “舅舅。”奶声奶气的声音。 宋老二听到之后感觉心都化了，他从姐姐手里接过大丫，抱在自己怀里，“大丫真乖，舅舅给你带了糖吃，但要仔细你的牙，一天一块，不许多吃。” 宋老二从小就与宋若璇亲近，只是宋若璇嫁人之后，两家除了年节也基本没有过多的来往了。 那时，宋若璇是主动提出嫁给向家的，为了向家的二十两彩礼银子。 当时家里穷，三弟的束修银子，家里的欠债，母亲吃药的费用，都没有着落。这时媒人上门，说向家的独生子求娶，能给二十两彩礼银子，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一向爱面子的母亲却不同意，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向家是猎户，没有田产。 向家不仅没有田产，人口也少，只一老一少，向礼的母亲去世了，向老儿之前打猎的时候摔瘸了一条腿，对一个老猎人来说，摔瘸了腿也意味着彻底的废了，吃喝嚼用都得靠向家的独生子向礼，光靠打猎糊口，那要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别看现在出的二十两银子多，日后打饥荒的时候还长着呢。 但是宋若璇不听。 她不懂，家里是什么景况了，为什么她的母亲还要考虑这考虑那。 里子都没了，要面子做啥。 她只知道如果不嫁向家的话，那家里这些窟窿没谁能填得满，村里正常嫁娶，普通人家的聘礼能出到5两银子都不错了，向家的20两，他们家很需要。 所以她跟沈氏闹得很不愉快，最终，沈氏还是同意了宋若璇的请求。 沈氏收了那笔聘礼，填上了窟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给宋若璇多少嫁妆和压箱底的银子。 母女俩的关系因此更为恶化。 平日里除了年节基本不走动。 现在，嫁到向家后悔吗？也不至于，虽然穷是穷了点，公公不苛待，夫君体贴，女儿乖巧，关起门来，一样能过好日子。 宋若璇看着二弟怀中乖巧的女儿，也笑着逗弄道，“大丫，还不快谢谢你二舅。” 她喂给了大丫一块糖，大丫很仔细的吃着。 “向大伯，姐夫，姐姐，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明日我和我娘要上山去采点药材，姐夫你是知道的，我们对这山里不熟，所以我娘让我邀着你跟我们一起去，有个熟了的猎户在一旁帮衬着还是要放心一些，姐夫有时间吗？”宋老二询问着向礼。 向礼满口答应，“放心，有时间的，我明日一早就过去你家，你与岳母说一下。” “好，明日早上直接来我家吃饭啊，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啊。”宋老二见已经达成目的了，就告辞离去了。 宋若璇招呼自己的公公和丈夫，“都过来一起吃点吧。” 二弟带来了米饭，肉菜，还有两块布，她刚摸了下，一块细密的棉布，一块适合做活穿的粗布，娘这是特意给她的吗？ 她还记得出嫁那天，她娘冷冰冰的对她说，“丫头，你不听为娘的话，自己选了个这样的夫婿，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到时候别怨你娘没劝你。” 为了她娘的这一句话，她记到现在。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跟娘家低过头，日子再苦再难，也不会向娘家张嘴。 如今，娘竟然主动给她送了布。 她感觉到娘还是心里挂念她的。 也不知道娘这几年过得怎样。 宋老二回到家中把他姐夫的话跟沈语一说，沈语表示知道了。 她跟刘氏说了，明天早上再多摊几个饼子，饼里加点肉和菜，做个猪肉馅饼，他们上山搞不好中午没法回来吃饭的，还是多备些干粮合适，向礼和宋老二这两个大小伙子，吃饭一定得管饱。 第24章 捕蛇 次日一早，向礼果然如约来了宋家，他带了常用的一些工具，朝廷有限猎令，春天限制打猎，这些都是为了防备意外情况出现而准备的。 刘氏按照婆婆的吩咐，特意准备了好些贴饼子，婆婆给的肉多，加的馅料也扎实，吃一口满嘴流油。 沈语招呼了向礼，一起吃过早饭，一人带了几个饼子和水，三人就带着背筐工具一起上山了。 这次去山上不是山脚，路也难走一些。 向礼上山经验丰富，他知道一些常人不了解的小路。 带着沈语和宋老二一路弯弯绕绕，倒也顺畅无比的上了山。 沈语暗自庆幸，还好宋老二脑子灵光，知道喊上向礼，不然仅凭她自己，是不可能走这么远的。 这一路上，沈语走走停停，看到眼生的植株她就停下来，采集提交给系统。 顺便再根据积分价值，看看图鉴列表里面的介绍是否是药材，如果是药材，那就多采一些，到时候一起弄到药铺去卖。 “叮，收录野生蕨菜！积分+4！” “叮，收录野生益母草！积分+8！” “叮，收录野生紫苏！积分+5！” “叮，收录野生苍耳子！积分+5！” ... 沈语大喜，不愧山上，物资就是丰富，她所提交的植株，大部分都能被收录，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拿到了不少积分。 “系统，还有多少种类可以开启种子兑换功能啊？” “宿主，目前已收录植株18株，还差两种植株，就可以开启种子兑换功能了。” 还差两种。 沈语翻看了已收集植株的图鉴列表，把益母草作为这次采药的重点。 她取出她采了的几种草药，告诉宋老二和向礼两人，重点采摘益母草，苍耳、紫苏、蕨菜也可以采。 蕨菜可以当做食物，不过村里人不知道，只觉得难吃，还有人荒年吃过蕨菜闹肚子，此后就没人敢吃了。 沈语采到的蕨菜是苦蕨菜，需要在清水里面泡足了时辰，直到水清，把苦味泡出去，再焯水焯足时间，才能炒着吃。 步骤是麻烦了许多，不过吃起来是真的不赖。 宋老二和向礼干活都仔细，两个大男人哼哧哼哧的采着草药，时不时还拿着不确定的草药来问沈语是不是采对了。 沈语也没闲着，她走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使用了系统的探测功能。 “宿主小心！” 这次没有等到系统的植株名字播报，沈语还有些诧异，听到系统说的小心，她一下紧张了起来。 “前方十步远有一条眼镜蛇，宿主，你小心点儿。” 系统把附近可采摘的植株和发现的那条眼镜蛇的名称都标注出来。 沈语根据系统的提示，看到有一条蛇就在她的左前方，被枯叶遮住了纹路，所以不是很显眼。 一阵后怕。 还好她开启了探测功能，不然这给蛇来一下，是真的不好说。 她小心翼翼的退后，跟向礼和宋老二说了一下她这边的发现。 向礼眼睛一亮，蛇不在限猎令的范围内。 这种眼镜蛇是毒蛇，咬人会致使人伤亡。 他听他爷爷讲过，他爷爷那个年代有一段时间蛇灾泛滥，朝廷还派人来收过眼镜蛇，可以用来抵税，因此也掀起了一阵捕蛇热潮。 后面捕蛇的人多了，蛇就少了许多，对百姓的伤害少了很多，朝廷也就不再专门颁布诏令收蛇了。 他几次上山打猎也没怎么遇见过眼镜蛇，没想到这次跟着丈母娘和妻弟上山，就有了如此发现。 他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取出了他专门准备的叉子。 慢慢的挪到眼镜蛇的前面。 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叉”！ 分毫不差的中了蛇的七寸。 躺在叶子上的蛇疯狂扭动身躯。 向礼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直至眼镜蛇不再扭动，确认了它死得透透的，向礼才把叉死的蛇举起来，收好。 忙完了这一茬，算是解除了危险。 沈语又深刻感受到带一个老猎人上山的好处，不仅能带路，还能预防动物袭击的危险，日后若是自己也能学一学简单的捕猎技巧，再锻炼下原身这瘦弱的体格，上山能更方便些。 她连带着看宋老二都顺眼了许多。 刚刚系统探测的区域她还没采集呢。 现在去采集也不迟。 她背对着两人，采了系统标注的植株。 “叮！收录野生八角莲，积分+10！” “叮！收录野生蛇舌草，积分+10！” “检测到宿主共收录20种植株，现开启系统商城二级权限-种子兑换功能。” 宋老二和向礼还在这，沈语没有急着去看能换什么种子了。 她不疾不徐的继续收割这些系统标注的植株。 连着把这一片区域的标注植株收集完了，她才直起腰，向其他两人展示了样本，示意他们俩按照样本来采摘。 眼看着向礼和宋老二投身了采集事业，沈语用意念查看了自己的系统商城种子兑换功能。 不仅仅有她之前心心念念的辣椒种子，还有其他很多种子，比如花椒种子，水稻种子，土豆，红薯，西红柿种子之类。 回去得想个办法把种子过了明路，放自家菜园子种一部分，再放田里种一部分。 沈语看完了种子兑换商城之后，再顺带着抽空看了下图鉴列表她刚刚采的几株草药，原来八角莲和蛇舌草都是治蛇毒的。 果然一物降一物。 毒蛇旁边就是能解蛇毒的草药。 而且看这个积分，应该能卖的价格更多一些。 宋老二和向礼采摘这些草药的时候，并未完全挖掉根部。 靠山吃山的人都知道，如果把根部全挖了，就是竭泽而渔，焚薮而田。 若不再长了，那以后还能靠什么吃饭。 他们俩也不懂沈语让采的这些草药是什么功效。 向礼的爷爷和父亲教他上山打猎的时候，辨认过几味草药，他曾在几次受伤之后生嚼过几种草，具体是哪种草发挥了功效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们今天就是来给沈语做帮工打下手的。 两人倒是兢兢业业地采着草药。 把这附近的草药采完了。 沈语招呼两人一声，“吃点儿东西，歇一歇吧。” 第25章 蛇胆 宋老二上前两步给他娘找了块突出的石头，用粗麻衣袖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招呼着：“娘，你来这坐吧。” 沈语看着宋老二的动作，不慌不忙，就来他给找好的石头上坐着了，看这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就是勤快，有眼力见儿。她从背篓里翻出早上带的猪肉馅饼，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宋老二和向礼也各自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早上刘氏给他们一人各自装了三个大馅饼，皮薄肉厚，馅料里面刘氏特意多放了肥肉，想着让几人肚子里有点油水，两人大快朵颐，一口咬下去爆汁。 沈语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尤其是宋老二，一改平日精明的样子，跟猪肉馅饼努力较劲。 得，这几天家里的伙食虽说有改善，但是老二这大小伙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估计还没存下多少油水，就又消耗一空了。 不过沈语不着急，凡事都要慢慢来，她在古代生存的第一要义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所以以苟住为主，不能拿出很多超出时代发展的东西赚钱，第二个目标才是带着全家一起吃饱，顺便惠及亲戚家。 几个人吃完饼子，盘点了一下收获，向礼采得最多，满满一大筐子的草药，老二其次，采了一大半，沈语本人，那自然是垫底了，只采了一半草药，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如人的羞愧，她的本意也不是摘满草药，她就是想用山上的资源换积分。 “这些草药得换不少钱吧。”向礼面上噙了笑容，朝着两人的方向说道，表面是一句肯定的描述，眼神却试探着看向了沈语，带了一丝不确定。 沈语知道向礼因着原身女儿的原因，平日里没怎么跟原身打交道，所以对原身是否能用草药赚钱也产生了怀疑，不过沈语现在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太多，等到时候赚了钱他自然能看到，这也算是沈语教了他几种草药，日后春天不能打猎，但是可以采药去城里卖钱啊。 昨天沈语梳理记忆时才发现原身对于女儿嫁过去的那一家人不甚了解，平日里基本没有走动，年节里，向家人来送打猎的肉，她也避而不见，一般都是宋家几个儿子接待。 但是朝廷的限猎令原身却是知道的，所以她会默认宋老二在春季时不时拿家里的东西去贴补女儿一家。 沈语不打算延续原身表面老死不相往来，暗地里默默奉献的戏码。 她觉得，原身这个性子有些太别扭了，既然要付出，那你就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付出，这样你自己心里舒服，让得到收获的人也舒服，还能跟女儿、外孙亲亲近近，跟女儿贴贴是不开心吗？搞暗地贴补这一套，人家又不懂你为娘的苦心，反而还把你不理会的事实给记挂上了，那自然是两败俱伤。 “明天我带着药草到城里铺子换钱，你随我一起去一趟。”沈语朝着向礼淡淡说道。 向礼心下一喜，到城里换钱带上他，就意味着不避忌他知道药材的价格，并且也要给他介绍收药材的人脉，他自然也想到了以后沈语不上山的时候他也可以自己来采摘草药这件事，这是丈母娘在提携他啊。 “岳母...”向礼面带感激的看着沈语。 沈语咯噔了一下，“岳母”这个称呼咋听咋怪异，虽然已经来古代几天时间了，但是她芯子里还是现代的单身女性心理，还没完全适应她的古代新身份，想想她在现代还是单身女性一枚，到古代都当别人的娘、奶奶，哦，现在还加了一个岳母了。 沈语黑线，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淡淡的“嗯”了一声。 向礼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 原来，向礼不是专业的捕蛇人，像蛇胆这种物件，要找药铺还得找门路，药铺一看他不是相熟的捕蛇人家，就给他开个极低的价格狠狠宰他。 前几天，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他抓了几条菜花蛇，剖出蛇胆，菜花蛇没毒，蛇肉可以自家吃，蛇胆拿去卖，换点米回来。 带着蛇胆去药铺，药铺伙计一看他是生人，想撵他走，看到他拿出的蛇胆，才咂咂嘴，开出了两文钱一枚的价格。 两文钱一枚！ 他还不如自己泡酒了，他紧紧捏着蛇胆，浑身写满了拒绝。 伙计白了他一眼，喝道：“卖不卖，不卖别挡道！” 身长七尺的汉子愣是一步都没挪，想着家里的境况，他缓缓低下头，佝偻着背，把蛇胆伸过去，低低的说了一句“卖。” 卖掉的银钱不多，所获仅够买点糙米。 想起临出发前，答应妻子和女儿，说要给他们买大米白面这些精粮，向礼在米铺面前徘徊了许久，还是选择跟现实低头。 毕竟，人命大过天，有命在，才能享受到以后的大米白面。 而如今，他抓到了一条眼镜蛇，蛇胆要比菜花蛇的贵上许多，但是如果自己去找药铺，那势必还会被压价，跟着沈语去出售蛇胆，是沈语认识的铺子，那他就相当于有了门路，不会被压价很多。 至于他这次帮沈语采摘的药材，他没想过拿钱，都是一家人，嗯，虽然妻子不说，但是他知道妻子还是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亲娘的，帮自己妻子的娘做点儿事怎么了，还能吃到大肉饼子。 提到大肉饼子，他刚刚特意留了一个肉饼，藏在背篓的最下方，等回去可以给家里人分一分。 想到这里，他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明天我能带着蛇胆一起去吗？” 沈语愣了下，想了想其中关节，“可以，你会处理蛇胆就行。”说出口，沈语才感觉这句话是多余，向礼虽然不是专业捕蛇人，但是看他刚刚猎蛇也没有太多的生涩，应该对蛇的处理也是了如指掌的。 向礼“嘿嘿”笑着，“放心吧，我会处理蛇胆。” 末了，又补了一句，“可惜，这蛇是剧毒，肉跟毒牙只能浪费了，我不会处理。” 看他这么说，沈语却灵机一动，她知道毒蛇的牙里面有很多毒液，可以提取出来，作为抗毒血清，如果真的能研制出来血清，那应该对医疗条件极度匮乏的古代有所帮助。虽然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提取，但是系统里面应该能换到相关的图书吧，毕竟这在她所在的现代，连眼镜蛇都是人工饲养了，提取血清极其方便。 “慢着，我好像迷迷糊糊中想到璇儿她爹留下来的书里面好像有提到过这眼镜蛇，毒牙应该不是废物”，沈语抬手制止了向礼，“等下午我回去后查查那本书，然后再告诉你。” 第26章 竹荪 向礼又崇拜又感激的看着沈语。 沈语明白他崇拜的来源，乡下人，能认字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原身跟着丈夫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字，不过只能唬人用。 还好有原身会认字这个幌子，不然沈语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沈语扭头看向宋老二这个辍学少年，见他立在一旁，面色坦然，沈语心中稍安。 “好了，不耽搁时间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回去还需要简单炮制一下药材呢。”沈语招呼两人。 下山的时候沈语没选上山这条路，上山这条路的资源基本已经被她给薅光了，再从原路返回没必要，她还是想多走点儿不同的路，收集下不同的资源，从系统获得积分才是她的安身之本啊。 于是向礼带着两人朝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这一路过去，遇到了一片竹林，还有不少春笋从地里冒出来，沈语见猎心喜，拔了几颗春笋，一颗收录到系统足矣，其他的拿来吃，宋老二和向礼也帮着拔了几颗，筐子不大，还有药草，但是没事，还可以把上衣脱下来，包着带走。 沈语转眼看到笋子旁边有几株白色网状的菌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遇到了竹荪吧！ 前世她也去山里采过笋子，可没有遇到过竹荪，只能在火锅店里吃上，麻辣鲜香的锅底，捞出来滑滑嫩嫩的竹荪，再裹满咸口的麻酱，一个字，绝。 她采了一株，顺势收录到系统，果然是竹荪！这竹荪长势喜人，给沈语贡献了10积分。 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竹荪，发了！ 她仿佛看见大补的竹荪炖排骨、竹荪炖鸡、竹荪豆腐汤朝她嘴里飞来，这些可都是滋养人的炖品，正适合宋家人亏空的身子，温和大补。 沈语看着还在忙着采笋子的两人，大手一挥，让他们帮忙把这些竹荪一起采摘下来，她可不傻，有价值更高的竹荪，谁还跟竹笋较劲啊？ 向礼迟疑了一下，“岳母，这菌子没什么滋味，平日里要不是缺衣少食的时候，不会有人吃这个的。” 原身所在的这个山村，因为背靠大山，又有平地可以种地，物资资源还算丰富，再加上山上豺狼虎豹多，少有人上山采摘菌子，即使碰到了，怕有毒，也很少采摘陌生菌子，就算遇到认识的菌子，采摘回去，也是一通乱炖，不舍得给作料，因此吃起来也不甚好吃。 竹荪，就是被村里人归结为能吃但不好吃的这一类菌子。 但沈语作为一个见识过竹荪多种吃法的现代人，自然是不惧没有味道的，现下正需要给宋家人补身体，这竹荪性温和，又滋补，拿来炖汤给家里人补补身体是正合适。 向礼还在这纠结犹豫的功夫，宋老二已经把身上的外衣解了下来，露出了两个膀子，里面是一件男士背心样的粗布里衣，这种无袖里衣是乡下人常穿的，省布，保暖。 宋老二按照他娘的吩咐，小心翼翼采着竹荪，把娇嫩的竹荪放到解下来的外衣上。 这时一阵山风飘来，竹林中响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宋老二也不禁哆嗦了一下，饶是现在已经春天转暖了，但在山上，温度低，还是有点冷的。 沈语看几人已经把这一片的竹荪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摆摆手，“走吧，回去吧，怕再不回去就快天黑了。” 几人直起身来，把竹荪摆在药草的最上方，这样就没那么乍眼了，远远看去，只以为几人采了许多竹荪。 林深茂密，见不到几缕阳光了。 向礼在前面带路，沈语紧随其后，垫底的是宋老二。 由于着急下山，沈语也没怎么在摘新的植株上耗费时间，只摘了几株近在眼前的陌生植物。 听着系统叮叮叮的收录声，沈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但是吧，跟这两人都不太熟，为了避免暴露，沈语一如既往的装作高冷。 等回到家里，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盘点收获多好。 想到这里，沈语的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 走到山脚时，天刚刚擦黑，还能看清人的轮廓。 向礼背着背篓，预备着把今日的收获一起送到宋家，中午吃的那两个猪肉饼子早就消耗一空，只听得胃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响。 宋老二走到最后没有听到声响，沈语正好听到了，其实中午吃饭时她就看到向礼藏饼子的事情了，她能够理解，没有阻止他藏饼子的行为。 她只管给他足够的午饭，但是对他想要吃几个，等分给谁是不会过问的，那是他自己的自由。 向礼知道自己肚子咕噜的声音有点大，他咽了下口水，想要掩饰脸上的尴尬，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一个刚下工的村里人拦住了。 这村里人不是别人，正是村尾的癞头张，平日里好吃懒做无所不用其极，别人下地恨不得用十二分力气，癞头张能用上六分力气就算不错的。 这不，天一擦黑，他嘴里就嚷嚷着“累死劳资了”，着急忙慌的下工了，也不管他家老汉还在地里干活。 癞头张正百无聊赖的往家里走去，正好就看到了宋家的女婿向礼带着两个人刚从山里回来，背篓里面鼓鼓囊囊的，他眼珠子一转，一个错身就跳到了向礼面前，拦着向礼不让他走。 “呔！你是不是偷偷打猎去了！” 向礼顿时脸色一黑，朝廷限猎令一出，他是有多大胆子敢去山里打猎啊？癞头张这么一说，分明是在诬陷他的清白。 癞头张想绕到向礼背后看背篓的东西，被向礼大手一挥，离得远远的。 沈语也梳理了原身对于癞头张的记忆，原身对癞头张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嫌弃，是的，原身超级嫌弃癞头张，癞头张长了一脸癞头，因此三十多了，一直相看不成功，关键他还把这些归结于他的父母，他不上进，理直气壮的在家里啃老。 沈语近前来，出言制止，“癞头张，你也敢拦我女婿的路，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们这筐子背的都是啥？都是我们辛苦从山上挖的竹笋！” 还好她让几人把竹笋放在最上面，防的就是被村民问采了什么东西，说实话吧，她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养一大家子很难过活，不说实话吧，又违背了沈语自己的做人准则。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果有一天，她能发达的话... 沈语默默地想着。 第27章 添菜 沈语不想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她不想对村民说谎，索性就藏得深一些，不让别人发现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朝着表面一层装着笋子的筐子一指。 癞头张看到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心里已是酥了一半，再听到沈语的声音，不怒反喜，随意瞥了一眼那一筐子，果然是满满当当的竹笋。 这沈寡妇，跟他说了这么多句话，还一直看他，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是的，癞头张十分自信，看到沈语跟他说话，哪怕是喝骂他，他也觉得沈语看上他了。 他仰着头，清了一下嗓子，抬起胳膊，撩了一下头发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盯着沈语，“咳咳，三月里你们上山又不给我看，还有向家的这个猎户，不是偷偷去打猎还是去干什么？” 他话音一转，“不过既然寡妇娘子都说了，是竹笋，那我姑且就信了。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沈语的肩膀，想要占点手上便宜。 沈语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一阵厌恶涌来。 这癞头张真是普通且自信，纯纯是来恶心人的。 敢肖想老娘，那就让你去死！ 沈语毫不犹豫地抄起一个竹笋，狠狠地朝癞头张的脸上砸过去。 一旁的宋老二早就按耐不住了，看到他娘的动作，他也紧跟着拿起一个竹笋，用力地朝着癞头张砸去。 向礼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参与其中，但此时的癞头张已经被沈语和宋老二的动作吓得惊慌失措。他一手捂着被砸痛的脑袋，一边慌乱地逃窜。 眼看跑得够远，几人没有继续追他，他才撂下了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沈语“呸”了一声，转头跟向礼和宋老二说着：“以后看到他不必给好脸色。” 癞头张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沈语的心情，剩下的一路也没遇到什么村民。 沈语几人回到家中，大儿媳刘氏正在煮饭，刘氏拿不准今天向礼晚饭在不在他们家里吃，所以做了一半豆饭一半米饭，怕不够吃，她还特意给多添了一些米。 婆婆拿回来了很多粮食，多添点饭刘氏也不心疼，反正是婆婆赚回来的，也没说不让她多做，她就擅自揣摩了一下婆婆的意思，做了半锅纯米饭和半锅豆饭。 沈语回到家后，看到刘氏正在煮饭，便顺口说了一句：“晚上再添两个菜。” 听到这句话，刘氏立刻明白了婆婆的意思，今晚要留向礼在家里吃饭。 刘氏没有觉得不悦，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多做一个菜自己也可以多吃一点。想到这里，刘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嘴角快要压不住了，嘿嘿(*^▽^*) 沈语：“....” 好吧，刘氏是孕妇，突然开心也是正常的。 沈语把刘氏莫名其妙的开心归结于她是孕妇。 宋老大还没回来，沈语便让宋老二和向礼一起处理今天的收获。 他们把草药分门别类的安置好，笋子和竹荪被沈语拿去给了刘氏，让刘氏做个笋子炒肉。 笋子炒肉，刘氏会做。但这竹荪，她是真的没做过啊。 沈语见状，指导刘氏做了竹荪炖肉汤，这是眼下最方便最快的做法了。 看着刘氏逐渐上手，她也就不在厨房多待了，外面的药草还需要她指导着两人晾干。 当肉香味飘出来时，院里的几人忙完了，宋家的人也都归了家。 乌泱泱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堂屋中间的大圆桌旁，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大宝嘴里不断咽着口水，心里os:就等着开饭了。 今天刘氏大显身手，做了好几道菜：笋子炒肉，竹荪炖肉，蒜末干豆角，韭菜鸡蛋，大半盆纯米饭，大半盆豆饭。 见众人等着沈语发话，沈语也不矫情，招呼着大家，“都吃吧，我跟你们说啊，这竹荪炖肉最是滋补，每人都要喝一大碗，补养身体。”众人点点头。 话音落下，只听到筷子和碗碰撞的敲击声，向礼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沈语看着大宝不小心把米粒掉在饭桌上，又自己拿手捏着吃了起来，不禁笑了，大宝确实被教的很好，很懂事。 她对着向礼说道，“厨房还留了一碗菜和半盆汤，你待会归家时给璇儿带上。” 沈语想要修复跟宋若璇的母女关系，从向礼这里入手正好。 经过一天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向礼这个人，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家人，原身在他心里，估计还没被当一家人来看待。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走动不是。 向礼这个姻亲在古代人眼里确实不算好。猎户出身，家无恒产，丰俭全靠天意，还有随时受伤、甚至丧命的风险。 所以原身不待见他也是正常。不过沈语可不这么想，她更看重的是向礼的能力，向礼有丰富的进山经验，如今她把一部分草药教给了向礼，日后不能打猎或者猎不到猎物的时候，他也可以采一些草药，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向礼听闻此言，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朝着沈语躬身行礼，“多谢岳母。” 沈语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向礼挠挠头，嘿嘿笑着坐了下来。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刘氏喝着竹荪汤，味道很鲜，想着婆婆说这个汤最是滋补，她又多喝了几口。美滋滋的想着，我可得美美补身体。 饭后，向礼带着那一碗菜和半盆汤回家去了。宋家几个男人则开始收拾饭桌，沈语心想：“这向礼倒是个实诚孩子，以后可以多来往。至于宋若璇那边，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谈谈。” 夜色渐深，村庄陷入宁静，沈语最后检查了一遍晾晒在院中的草药，也回房了，她想盘点下今日的收获。 第28章 分饭 终于忙完了，沈语回到房间，开始盘点今天的收获。 一看到系统面板，提示她现在积分余额有了86分。 发了！ 上山一趟，居然加了这么多积分，现在她可是妥妥的暴发户一枚了。 沈语先是跟系统沟通，经过系统推荐，她花了2积分兑换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蛇类的相关知识，包括眼镜蛇的药用方法，以及毒素的提取。 之后，沈语点开系统今天刚刚开通的种子商城功能，里面有辣椒、花椒、西红柿、土豆、红薯、花生、小麦、水稻种子... 沈语点开水稻种子的介绍。 杂交水稻，第2333代杂交水稻技术培育，最高亩产可达1800斤，只可播种一季，下一代产量会衰减。 沈语惊喜，最高亩产1800斤！这个年代没有那么优质的肥料，全靠人工堆肥，估计产量到不了这么高，但是也比现在的亩产三四百斤要高很多了。 她不准备直接拿出种子，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种子过个明路。沈语时刻谨记，若想活得久，千万要会苟。 而且她盘算了一下，肉类大米之类的物资暂时不打算在系统里面换了。 现在能够挖草药赚钱，这些物资基本都能在市面上买到。 但是山村太小了，这里植物资源总有一天会被她找完，古代出行不方便，万一她现在大咧咧的把积分用掉了，那以后急用怎么办。 换更重要的种子和书籍，才是可再生资源，哪怕水稻产量会减产，也比大米肉类这种消耗品要好很多。 盘算完毕，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声，沈语悠然进入梦乡。 向家的窗棂漏出了一两点影影绰绰的灯光。 灯碗里盛着的是之前从山上薅下来的桐油子榨出来的油。 桐油光暗，不过借着这一点光，等着亲人归家。 宋若璇带着女儿，和向父一起等着向礼归家，晚饭煮了野菜糊糊，几人都还没吃，他们打算等向礼回来了再一起吃饭，这会儿大丫嚷嚷着饿，宋若璇就给女儿喂了点糊糊。 向礼推开院门就看到这一幕。 妻子抱着孩子喂着糊糊，老父在院子里咂摸着没有装烟丝的烟枪杆子，一手捶着没有知觉的伤腿。 他心中酸涩，又情不自禁朝妻子走去，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示意妻子和老父来看。 “岳母让我带回来的。” 宋若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娘家也不宽裕，她是知道的，怎么丈夫过去帮个忙，还带了东西回来。 不过宋若璇到底没说出口，公公就在一旁，她不想拂了丈夫的面子。 大丫三岁小小的鬼灵精，听到外婆又给他们家添菜了，举起双手拍拍掌心，“太好啦，又有好吃的了。” 向老二却是一吹胡子，“亲家让你带，你就带，也不知道推拒一二，这年头，青黄不接的，谁都吃不饱饭。” 沈语分饭的时候，向礼确实犹豫过要不要推拒一番，不过自己吃了这么好的饭菜，他真的也想让家人也尝尝，大不了回头再帮岳母家干活。 不过在向老儿面前，他可不是轻易服软的性子，向礼梗直了脖子，“这是岳母给璇儿和大丫吃的，你我两人不过是顺带的，我哪能做主替璇儿推拒。” 听到向礼这么说，向老二的气势也软了下来，嘴里嘟囔了两句，听不清说了什么。 宋若璇看着眼前的父子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快来吃饭吧。”说完，她转过头看向礼，轻声问道：“今日去山上都做了什么呀？” 向礼刚刚才在宋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此刻并不觉得饥饿。 他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丫吃饭，同时回答着妻子的问题：“今日在山上可是摘了不少草药呢！岳母教我认识了好几种，我想着以后春天朝廷有限猎令不让打猎的时候，我就可以去山上采一些草药，这样也能补贴一下家里的开支。” “而且啊，我今天还猎到了一条蛇，等会儿我把蛇胆剖出来，明天和岳母、二弟他们一起去镇上，把蛇胆卖掉……”向礼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妻子的动作，他没说是毒性很强的眼镜蛇，怕宋若璇担心。 向老儿早已经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儿子的每一句话。当他听到儿子今天的收获颇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连吃饭都变得更香了。 他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能够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而向礼则继续与妻子分享着今天的经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狭窄的空间内，火光跳跃，映出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神采。 癞头张那边却并不平静。 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门框似乎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屋内。 癞头张的老娘李婆子一手帮儿子敷一下被笋子砸到的脸，癞头张不时地“诶哟”几声，差点没给老娘心疼死。 “我的乖乖儿子哟，到底在哪受了这么大的欺负啊，赶紧跟老娘说，老娘非得帮你讨回公道不可。” 癞头张却不告诉他娘是沈语干的。 癞头张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小娘子脸皮薄，尤其是沈语还是个寡妇，今天有外人在场，他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孟浪了。 不过没关系，等哪天她家里没有没人了，他再偷偷摸摸地溜进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反正沈语有意，他也有心，这好事肯定能顺顺利利地成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自己摔的！” 然而，李婆子却不识趣地继续追问：“真的吗？你可别骗娘啊！” 癞头张不耐烦地吼道：“你个老不死的，我都说了自己摔的自己摔的，你还不信，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自己的老娘。 李婆子吓得连忙躲开，陪着笑脸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乖儿，你别生气了，让娘给你敷一下，可不能坏了我儿这英俊帅气的脸。” 其实，李婆子心里很清楚，这根本不是摔的痕迹，倒更像是被人打的，但她不敢多问，因为她怕惹恼了儿子。 癞头张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行了，少废话，赶紧去做饭吧！” 说完，他连鞋子也不脱，就直接躺在床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想着如何才能避开人偷偷去宋家找沈语。 第29章 药铺 “咯咯咯~~~”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公鸡们就开始比谁的叫声更嘹亮了。 仿佛刚听完咕咕的虫鸣声，耳朵里就响起了咯咯的鸡叫声。 沈语伸了个懒腰。 大儿媳刘氏做饭的香气已经透过窗户缝传过来了。 沈语拿杨柳枝蘸了盐在屋檐下刷牙漱口，看到宋老二也起来了，她招呼了宋老二洗漱完之后一起把院子晾晒的草药归拢起来。 一晚上的时间比较短，没有办法全部炮制好所有药材，不过沈语现下太缺钱了，因此，没有炮制好的生药材她也准备带去药铺，反正都能换成钱。 她今日还要跟向礼说一下如何提取毒液，时间太赶了呀。 沈语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在现代996匆匆忙忙的生活。 开局难，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沈语给自己默默打了个气。 家里人都陆续起身了，除了大宝，还在赖床，不过他年纪小，宋老大、刘氏夫妻俩也没有使唤儿子干活的计划，就让他赖着床了。 沈语吃过几口早饭，就带着宋老二去了向家。 “岳母，二弟，你们来啦，快进来吧。”向礼热情地招呼道。向礼果然如昨日之言，剖好了蛇胆，还留着蛇身和毒牙。 沈语按照书上所述告知了向礼如何提取毒牙的毒液。她还发现了虽然眼镜蛇是毒蛇，但是蛇肉有祛风通络、除湿止痒之效，能治疗风湿痹痛、筋脉拘挛、口眼歪斜等症状。 还好向礼没有直接把蛇身扔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毒蛇的身子也是一味药。 向礼惊讶道：“这毒蛇的肉还能治病？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在古代，信息差太大了。 还好沈语能够通过系统换取书籍，学习相关的知识。 宋若璇带着大丫也在堂屋中，迎了出来。 宋若璇嗫嚅着不知道说些啥，大丫抢先一步，跑过来拉住沈语的衣角摇晃着，仰起小脸：“外婆！”清脆的声音响起。 沈语听着小丫头软绵绵的声音，心里不由自主就涌起了，看到大丫的头发有些细软枯黄，知道是缺乏营养，她想着回头在系统兑换两瓶高级婴幼儿奶粉送过来，给小丫头补充营养。 沈语蹲下身，摸着大丫的头说：“大丫乖，回头来外婆家玩，外婆给你糖吃。” 大丫认真地点点头，“好~~” 宋若璇看着女儿和娘亲的互动，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喊出一声：“娘。” 沈语直起身子，点点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没办法，她毕竟不是原身，没有那种天然的母女亲情，一时半会也没法跟宋若璇上演一出母女认亲的大戏，只能慢慢来了。 宋若璇对她娘的冷淡倒是不意外，在她记忆里，娘的性格就是比较冷淡，只疼爱幺弟，在她违背娘的意愿嫁给一个猎户之后，这种冷淡更达到了顶峰，如今娘愿意过来看她，就是在释放修复关系的信号。 沈语不知道宋若璇的脑补，若是知道了，也要叫一声好，真是完美的替她想好了解释。 几人寒暄几句，就收拾好东西往镇上走去，因为没有盛放毒液的器皿，所以向礼准备去了药铺那边，若是人家愿意收毒液，就当场提取，若是不愿意他就多跑几趟铺子，把毒液卖出。 这次卖水的依然是上次那个大叔，沈语花了两文钱买了四碗水，她依然是用竹筒打包着喝，向礼和宋老二接过沈语续费后的水，咕嘟咕嘟的畅饮起来。 宋老二送他们去了药铺之后，就跟他们分开了，他还要去按时找零活干呢。 现在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农忙，因此来镇上做工的人就少了许多，雇主也因此给他们的工钱涨了两文钱，从之前的十文钱涨到了十二文钱。 昨天宋老二陪着他娘去了一趟山里，耽误了一天工夫，今天他可得好好干，把这天的活给找补回来。 沈语踏进了药铺大门，向礼跟在沈语身后，有些踌躇不前的踏过了药铺高高的门槛。 映入眼帘的还是上次那个伙计。 “六曲小哥。”沈语笑道。 六曲抬眼看去，一看是熟人，忙上前招呼着:“婶子，您来了。”他看到沈语后面还跟了个生人，两人都背了背篓，那个生人还提了一筐子药材，猜到他们今天是要来卖药材的。 “婶子，您稍坐会儿，喝口茶歇息歇息，我现在就去后院叫一下我们掌柜的。”说罢，他喝向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药童，“快给你奶奶上茶，这可是贵客。” 沈语含笑道:“多谢六曲小哥了，贵客不敢当，还请您受累通禀一下陈掌柜，就说我这里有些药材想请他掌掌眼。” 沈语对自己这次采摘的药材十分有自信，这次可不是上次送来的婆婆丁、清明菜那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货色了，这可都是大山挖的，其中还有好几味药材都对症蛇毒，比如八角莲、蛇舌草，这几味药材在系统里面的兑换价值都很高，价格应该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待到六曲把陈掌柜请来，陈掌柜一见到沈语就满脸大喜，几天前从沈语那买的方子，经过他们铺子老医师的验证，完全有效，而且比他们现有的药方还要有作用，这可真是一位贵人啊。 看到沈语带过来的药材之后，陈掌柜更是喜不自禁，他用手轻轻地捻捻，“这是益母草...这是紫苏...这是八角莲...这是蛇舌草...！” 看到陈掌柜这个反应，沈语就知道稳了，这些药应该都是抢手的好药材。 他喜不自胜，一边朝沈语说道:“沈娘子这是进了深山吧，这里好些药材可都是要在深山才能采到呢！” 沈语微微一笑，点头回应道:“是的，我特意找了一位积年的老猎人带着进山了，对了，他还抓了一条眼镜蛇，不知道您收不收？” 旁边，积年的老猎人--向礼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从三岁起就被祖父带着进山了，现在他二十三岁，说他是积年的老猎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第30章 卖药 “还有眼镜蛇？在哪呢？我看看。”陈掌柜一听更是狂喜，两步并作一步就冲到沈语面前了，差点没给沈语吓到。 她好像低估了掌柜对于眼镜蛇的需求。 看到沈语有些惊吓的样子，陈掌柜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确实有点鲁莽。 他退后两步，又施了一礼，“沈娘子，烦请给我观一观那蛇。” 没办法，突然听到有眼镜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啊。 天知道，他等这味药材等多久了啊。 十年前，蛇灾为患，朝廷特意组织了集中捕蛇，当时踊跃出很多捕蛇人，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药铺掌柜，只是一个管事，每天经过他手的蛇如流水一般。 现在蛇没有那么多了，捕蛇人这个行业也逐渐消亡，他们铺子也收不到毒蛇了，偶尔有人上门来送，也只能收到菜花蛇那种无毒的蛇，只是要论对症，还是毒蛇对症呀。 没错，知道毒蛇也能治病的人很少，但是陈掌柜就是其中一员，眼镜蛇肉能够治疗风湿痹痛、筋脉拘挛、口眼歪斜、肢体麻木、中风后半身不遂，服用少量的眼镜蛇毒液，能够缓解疼痛，所谓医毒不分家，毒也能治病。 沈语定了定神，示意向礼从背篓里将装着眼镜蛇的竹篓拿了出来。 向礼已经处理好蛇胆，蛇胆和蛇身并列摆放。 陈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只见一条七八十厘米长的眼镜蛇被剖开，蛇胆也完好无损。 “果然是眼镜蛇！”陈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沈语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眼镜蛇很珍贵吗？” 陈掌柜点点头，没有因为沈语不懂就随意诳她，说道：“这眼镜蛇除了蛇胆是好东西，毒液和毒肉也是良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而且，由于现在捕蛇人越来越少，眼镜蛇的数量也不多了，所以对我们铺子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沈语心中暗喜，看来陈掌柜是懂行人，本来她还担心要多费口舌与陈掌柜解释这个蛇有多么多么的好，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陈掌柜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八角莲和蛇舌草这两味药，我给你开15文一斤，益母草10文一斤，紫苏8文一斤，苍耳5文一斤，蛇的话包含蛇胆我一共给你500文，沈娘子，你看下这个价格合适不？” 这个价格跟沈语预想的差不多，她点点头：“您说了算，陈掌柜，只是这500文直接给抓到蛇的原主吧。”她示意了向礼的位置。 向礼已是瞠目结舌。 夺少？？你说夺少？？？500文？？？ 敢情他去药铺，人家只给他两文钱一枚蛇胆，跟着岳母去了一趟回春堂，人家就给开价500文一条蛇。 这个价格可比他二三十文卖出的兔子贵了20倍啊，什么东西沾了药，就是贵，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这明明都是岳母的功劳，明显岳母就跟这个陈掌柜是认识的。 向礼看着沈语的目光越来越坚毅，他决定，以后就跟着岳母混了。 看到陈掌柜已经跟沈语谈妥了价格，六曲已经跟另外一个小药童一起合力把药材拿去过称了，向礼也帮着一起把药材上称。 八角莲和蛇舌草摘的不多，一共10斤，共150文；益母草20斤，200文；紫苏30斤，240文；苍耳40斤，200文。拢共加一起共计790文，再加上卖蛇的500文，共计1290文。 陈掌柜拿了铜板来结账。 听着铜板落入钱袋哗啦啦的声音，沈语的心情也很好，临走前还问了陈掌柜上次得了蚕豆病的小孩有没有再回来。 陈掌柜笑眯眯的道：“那天给他们家开了药，没有再过来找药铺，估计是没有大碍了。” 沈语放下心，跟陈掌柜告辞，带着向礼离开了药铺，绕到了一处僻静处。 向礼还是这段时日以来，手里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他一脸激动的看着沈语，作了一揖：“多谢岳母。” 沈语摆摆手：“这都是你自己赚到的，跟我可没关系。”说罢，她又从钱袋里摸出了两串铜钱，共200文，“这是此次上山采摘药材的你的那笔，药材算我发现的，你出了采药的力。” 向礼闻言连忙推辞:“岳母这次带我上山，也认了不少药材，就当是我交给您的学费了，算起来，我还占便宜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语看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才收回铜钱，朝他点点头，“那行，回头等以后我再教你认几味药材。” 向礼大喜，点点头，又带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岳母，待会还有什么事情不？要是没事的话，我想去买点儿东西。”向礼手握巨资，想要给自己家人买些吃食，再给自己的妻子买些胭脂水粉。 沈语摇头，她也想单独行动。 “没事了，你去吧，我也要去买一些东西。” 两人各自转身离去。 沈语走出窄巷，走进喧哗的人群中，她首先去的就是香料铺子。 论如何过明路，那必然是经常有异域货物的杂货铺子啊。 在杂货铺子里面挑了一些八角、香叶，她还买了三两冰糖，出去时，背篓里面除了在铺子里装的货物，还有她在系统里面花了2积分兑换的辣椒、花椒种子。 一包大概有三四十粒种子。 沈语迈步走向了旁边的猪肉摊子，好巧不巧，摊位上正好还剩下了一条五花肉、一副猪下水和三四块猪筒骨，还好赶上趟了。 \"老板，这些都是咋卖的？\" 沈语指着摊位问道。 \"这一条五花30文，下水15文，筒骨一块3文，4块一共12文。\" 络腮胡老板熟练地回答道，同时热情地招待着沈语。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呢？\" 沈语皱起眉头，试图讨价还价。 \"哎呀，大妹子，这已经很便宜啦！你看这猪肉多新鲜呀！\" 络腮胡笑着解释道。 \"那行吧，我都打包了吧老板，还能再便宜一些不？\" 沈语努力还价。 \"哎呀，真的不能再便宜啦！不过既然你都要了，那就给你便宜一点吧，把2文的零头抹去，总共55文怎么样？\" 络腮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沈语的请求。 \"行，55文就55文吧！帮我包好。\" 第31章 买米 络腮胡找了几片准备好的大树叶子，这叶子特别宽大，刚刚好够包肉，沈语接过来，放在身后的背篓里。 接下来是去粮铺。 大米是120文一斗，沈语买了1斗米，大概20斤左右。 粮铺伙计一边帮她装米，一边颇有自信的朝着沈语说道：“这可都是去年的新米，我们店是从来不用陈米的。” 但是吧，沈语一看粮铺的米，跟她在系统买的相比，颗粒要小一些，光泽度也差了许多。 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自己种的杂交水稻呢？应该也很好吃吧。 沈语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快走回村里的时候，她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杂交水稻种子、辣椒种子、花椒种子，稻种稍微换的多了些，一共10斤，够5亩地种的，花了20积分。辣椒和花椒种子各自换了半斤，一共花了2积分。现在积分余额62分。 在杂货铺和粮铺买东西时，她跟伙计们打探了一下，有花椒在卖，而且价格巨贵，要10文一两，还基本都是跑山人从山里采摘的，没有人成批种植，毕竟花椒不顶饱，只能调个味。 至于辣椒，沈语试探说想找一味很辣的植物，但不是茱萸那种酸辣的味道，粮铺伙计没听过，但杂货铺伙计见识多，告诉沈语他听路过走商的商人说过，有一种植物特别辣，尖尖角，红彤彤，不知道是不是沈语所想的那种很辣的植物。 沈语一听这个描述心里就有底了，估计就是辣椒，既然辣椒在这里有风声，那自然可以在系统兑换了。 但西红柿、土豆、红薯，这几种植物，沈语没试探出口风，或许要么是还没传到这里来，要么就是没有普及开。 这几样暂时还不被人知的种子，她就不换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回到宋家，刘氏看到婆婆又满载而归，眼睛一下迸发了亮闪闪的精光，沈语想忽视都难，刘氏殷勤的搬了张板凳，让沈语坐下，又给沈语倒了杯大叶子茶，然后去归置沈语带回来的东西了。 大叶子茶其实就是摘的老树叶子，晾干晒成老叶子，再做茶叶泡到开水里，权当嘴里有个味。 看到刘氏给她沏的大叶子茶，沈语心下一计量，有了打算。 镇口卖的水1文钱两碗，沈语几次进镇里都买过水，并且也看到那个卖水大叔的生意还不错，显然大家从村里走到镇上去，一路口干舌燥，都愿意花半文钱买水喝。 而镇上的茶水铺子，开在闹市里，沈语上次去镇上的时候问过，白水要一文钱一碗，普通的茶水要三文钱一碗，若是论壶的话，则是六文钱一壶，还管续开水。 若是她也去卖水呢？ 首先排除同质化的井水，她不可能为了卖水在镇上挖个井吧，哪怕是挑河水去卖，一文钱两碗，价格太贱了。 其次她也做不了热茶水，一个是烧水费柴火，镇上不像村里，柴火不好找，一大捆柴也需要两文钱成本呢，更何况她还得做个炉子，想想都是成本。 捏了捏满满铜钱的钱袋子，也不知道这些钱够打一个炉子不，创业还未开始，就先投入全部身家，她果断排除了目前市场上已有的井水和茶水。 虽然不能做这两样，但是她可以做凉茶呀！凉茶既解渴，嘴里又有滋味，而且还有一定的药用功效。 想到这里，她在系统花了1积分兑换了一本制作凉茶的秘制方子。 系统方子里面有很多，沈语找了一个目前复刻起来最简单的，需要三花三草一叶（菊花、金银花、鸡蛋花、甘草、香草、夏枯草、布渣叶）再加上水和白砂糖。 她今天去杂货铺买了一些饴糖，倒是没有白砂糖，用饴糖代替一下应该没问题。 其他药材昨天在山上采摘的时候都采到过，只是这菊花，现在实在不好找呀。 沈语索性放弃了加入菊花，先看看市场反响吧，要是合适，之后在药铺采购就好了。 她摘选了院子里晾晒的一部分药材，清洗干净。砂锅是现成的，之前原身的丈夫一直生病，要用砂锅熬药。 把砂锅架在小炉子上，再把药材放入砂锅中，刘氏帮着沈语一起生了火，小火慢熬着。 沈语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抽出炉子里的柴火，把火熄灭，在药汤里加入今天刚买的冰糖，慢慢搅匀。 第一次熬凉茶不是很熟练，差不多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将做出这么一炉子茶汤。 沈语叹了口气，还是效率太低了，把茶汤倒出来放凉，药渣保留，再加入一些新的药材，又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熬茶汤。 刘氏那边已经在做今日的晚饭了。 婆婆今天带回来了一些稻种，她看到粮种颜色金黄，颗粒饱满，心下激动，“娘，这粮种是真的好啊，在哪家买的啊？” 沈语含糊应了一声，“是的，我也看着不错，所以多买了一些。”她转移了话题，“等老大回来，你把粮种给他，去年我们家存的粮种可以做吃的，今年用这个粮种。” 刘氏果然没有怀疑，“好的，娘。”转而去收拾婆婆带回来的其他东西。 有好几块给小孩子吃的麦芽糖，还有用来调味的硬饴糖，还有一条五花肉和筒骨，还有猪下水哩... 好多好多吃的，她好爱婆婆呀！ 她觑了一眼沈语，趁着沈语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块麦芽糖，含在嘴里，嗯~真甜。 刘氏没觉得自己偷吃糖是什么不对的行为，也没什么把好的都留给孩子的觉悟，虽然她现在是个孕妇，虽然她大娃都五岁了，但是她也是个孩子好吧。所以，孩子吃一块糖有什么错呢？ 沈语恰巧抬眼看到了刘氏含着糖，陷入了自我满足的笑容的神态。 沈语：没事，你开心就好。 嗯，沈语也很开心。 她感觉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被家里人享受，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肯定，该说不说，刘氏这个情绪价值给的是真的足啊。 糖的价格可是比米贵两三倍，至于为啥花大价钱买这么多糖回来。 因为在饥饿时，糖能快速被人吸收利用，为身体提供能量，米等粮食需要经过消化、分解成葡萄糖等单糖后才能被人体吸收利用。 宋家等人饿的太久了，身体的基本代谢和消化能力是很差的状态。 饿的久会容易让人感觉脑子转不过来，这个时候吃米等碳水化合物，还要经过消化才能分解成单糖被人体吸收。 如果此时直接吃上几块糖则能迅速补充宋家等人所需要的营养。 这也是沈语为何一听糖的价格，忍着肉痛，还要买这么多种糖回来，要是不是实在没有钱，她还想买点儿红糖回来呢。 一人至少一块糖还是能够保证的。 所以她默默无视刘氏偷吃糖的动作，并且让刘氏待会给大家再分发一下饴糖和麦芽糖。 大人吃硬饴糖，小孩吃软乎乎的麦芽糖吧。 至于更加珍贵的冰糖，就留着做饭用吧。 第32章 身世 刘氏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看到婆婆还在院内熬着凉茶，她也继续忙活今天晚上的晚饭了。 她洗净五花肉，然后切成大块，就做个红烧肉吧，这次五花肉多，不再是沈语娘家送来的添头了，她可以吃个爽。 五花肉焯一下水去腥味，锅里放油，下五花肉，下饴糖，炒出糖色，下葱姜蒜备用，再加上酱油，倒入开水，大火熬煮收汁就成了。 那几块筒骨，就不用焯水了，做骨头汤，就是吃骨头里的鲜味。 直接下锅，加水，加葱姜蒜，有些许浮沫漂出来，拿大勺子撇去浮沫，等它咕嘟咕嘟一会儿之后，再加点水和盐，骨头汤也出锅了。 猪下水比较难洗，就是费点儿事儿，刘氏掏出灶膛里刚烧完火的草木灰，再加点水，大力揉搓清洗着猪下水，她洗猪肠子洗的格外精细，洗了三四遍，总算是洗好了。 “咔咔咔”的声音在案板上回荡着。 猪肠子切成段，猪肺、猪心切成片，猪肚切成条，猪肝切成块，加盐腌制，锅里下油，烹入葱姜蒜，快速翻炒，待看到猪杂油光油亮，出锅。 一旁的大米饭也好了。 完活儿！ 刘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并且伸出筷子，每个菜分别尝了下。 沈语这时候进到厨房，刘氏脸色一慌，嗫嚅道：“婆..婆婆，我就是尝个咸淡，我可没偷吃菜啊！” 沈语嘴角一抽。 放心，没人觉得你偷吃，我就是来找个盆装凉茶的...沈语腹诽着。 转眼看到灶台旁一排漂亮的菜色，沈语惊了一下，别的不说，这些菜整的像模像样的。 她盯着刘氏。 刘氏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慌，“娘？”不会要挨骂了吧？！早知道吃之前观察一下婆婆方位了。 “你这手艺不错啊。” 原来只是在说手艺的事情，刘氏这下放心了，身子不再瑟缩，往前一挺，拍拍自己的小心脏，“那当然呀，娘，我爹当年可是沐风楼的厨子，他老人家这一手艺可都教给我了。” 细究起来，刘氏的身世也是怪可怜的。 刘氏的爹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沐风楼当掌厨的，小时候家境富裕，什么东西没吃过？ 爹娘也极为溺爱，只是刘氏的娘因为怀二胎难产没越过女子的鬼门关，刘氏的爹就续娶了。 娶了后娘，她爹也极为宠爱她，不仅教她学厨的手艺，还特意押后了几年才要的孩子，就是怕大女儿觉得受冷落了。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天酒楼生意爆火，关门的时间晚了些，刘氏的爹仗着自己走夜路习惯了，也没点个火把回家，一个不防，栽倒沟里去了，磕了头，血流不止。 待到同村的人举着火把来找，身体已是凉透了。 看到这一幕，跟随前来的刘氏后娘抱着才两岁的儿子哭成泪人。 所幸刘氏后娘也不是个磋磨人的，只是早早地就把刘氏亲娘的嫁妆给了刘氏，然后打发嫁了人，也没随意找人，还是特意找人打听了宋家的事，听说宋老大是个好的，就是父亲身体不太好，刘氏后娘合计了一下，再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家底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宋家也确实在给宋老大说亲，好一些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差一点的姑娘家底有点儿太薄弱，原身都看不上，看着刘氏淳朴，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做派，手里也有点底子，原身就点头答应了。 说实在的，刘氏那会刚嫁过来的时候，宋家的底子也没现在这么差，还能供两个小叔子读书呢，就是公公一直吃药，比较费钱，缠绵病榻，生生把个家底熬没了。 不过，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人好，那什么就都还有希望，刘氏乐天的想着，看到婆婆赞赏她的手艺，她还加了一句，“之前那不是没这么大的发挥空间嘛，娘，您放心，肉我还留了一些，咱这几天也都能吃上。” 说完她指了指，盖着盖子的篓子，透过筛眼，沈语看到了篓子里面确实还有很多肉。 “行，那些也别太省了，明天一起做了吧，我想到一个能生钱的法子。” 沈语把自己想要卖凉茶的事情告诉了刘氏。 刘氏不懂什么做生意，但是她相信婆婆。 就凭沈语能让她吃上肉，她就无条件相信沈语。 “行啊，有什么需要我的，您直管吩咐。” 沈语打算让刘氏白天帮着熬凉茶，而她继续去山上采药，把原材料准备好，她还特意嘱咐，这个凉茶性凉，对胎儿有害，让刘氏别贪嘴。 刘氏现在只想让婆婆忘记偷吃这个话题，她做出请的姿势：“放心吧您，您休息会儿，我这厨房还没忙完呢。” 沈语看刘氏像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抓起了花椒和辣椒种子，去了后面的菜园子。 在菜园子归置了一块地，她种下了辣椒和花椒，然后开始惆怅起来了，辣椒和花椒要长几年来着？ 是不是还得等好几年才能吃上种好的东西啊。 系统贴心地说道，“宿主不用担心，只要宿主再搜集满50种植株，兑换商城就可以升级到3级了，然后就能换取加速生长剂啦。” 纳尼？ 还要50种？ 她的老天奶诶，搜集了20种就差不多把这一片翻遍了，现在要求50种，这得猴年马月啊？ 沈语看到院子里的歪脖子石榴树，灵机一动：“系统，树是不是也可以收录。” “宿主，可以收录树木的，但是只能收录可扦插成活的部分噢。” 行嘞，只要能收录树木就好办多了，至于说扦插成活的部分，眼前这石榴树不就是现成的吗。 她折掉了一杆石榴树的枝丫，还带着绿色的汁液，枝丫保留着很多即将开放的青色的花苞。 收录到系统。 “叮，收录石榴树枝丫，积分+5。” 看着5积分到账，沈语顿时美滋滋的get到了树枝这个刷分神器。 她决定了，明天白天趁着村里人都去地里干活，她就去霍霍村里的树枝刷分去。 第33章 稻种 宋家的晚饭这几日保持了丰盛的场景，且一天比一天丰盛。 桌子上摆着肥的流油的红烧肉，鲜香的爆炒猪杂，大骨头汤，再配上标配一大盆白米饭。 宋老大看到了啥，那可是他媳妇亲手炖的红烧肉啊。 颜色剔透晶莹，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香滑柔嫩，再配上大米饭，喷香。 宋大宝，颤巍巍的小手，给他奶夹了一块最肥的肉，他奶真好，每天都有好吃的，他必须哄好他奶。 刘氏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熟络夹菜的样子，不愧是我生的，知道抱大腿。 她拿起大汤勺，给婆婆盛了一大碗汤，她是实打实的舀着汤里的骨头和碎肉，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到沈语面前。 看到一旁的宋老大还在那埋头苦吃，她表示很嫌弃，哪像她，这么有觉悟。 宋老二倒是吃的斯斯文文的。 宋老三明日就要回县城上学了，春耕假已经歇完，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半月方有一次休沐时间，此时也是埋头苦吃。不过他有没有意见对沈语来说也不重要。 在沈语这里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先是跟宋老大说，“我今日从路过的番商那里买了一些稻种，冷眼瞅着倒是比咱们日常种的种子要排场许多，咱们家往日留的粮种做粮食，种新稻谷吧。” 宋老大放下筷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语。 “娘，您不种地您不知道，去年留的粮种都是个顶个儿的好，番商那边的粮种咱们这没人敢种，可能外面看着排场，里面却是假大空也说不准的。” 没等沈语开口，刘氏就自觉踢了一脚宋老大。 “你又没看种子，嚷嚷着啥假大空呢。”说着转头吩咐儿子，“大宝，去厨房把那一簸箕粮种拿出来。”她可是亲眼见过婆婆带回来的种子的，那金黄的颗粒，不似作假，因此她颇为胸有成竹。 “哎。”大宝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但是往厨房跑步的动作却毫不迟疑，抓紧速战速决，回来还能吃上热乎的。 等到这一簸箕金黄的稻种暴露在几人的视野之中，宋老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这……这，这……怎么会？！\" 那一颗颗稻种如同一颗颗金黄色的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每一粒都圆润饱满，没有一丝瑕疵或空洞。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捏起一颗种子，仔细观察起来。 他搓了搓谷皮，露出白皙的大米，咬了一口，确认无误，是米诶。 宋老大又惊又喜，又伸手捏了簸箕里其他的稻谷，确认了每一粒都是粒粒饱满、毫无空壳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娘，这种子真是太好了啊！我敢打赌，咱们今年绝对能迎来一个丰收年！\"宋老大激动地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好像可以凭借着这些稻谷摘掉种不好地的帽子了。 宋家没败之前，是养了几个佃户和长工的，几人合力把地的肥力养的很好，那时候家里不缺粮食，故而能作一年休一年，地能够得到好的休息。 但自宋家败落之后，大片的田地卖掉，现在家里就剩下最后保底的10亩地了，他一个拾掇，主力是宋老大本人，宋家老二和老三只能起到一个帮衬的作用，不像之前能精心伺候的很好，致使肥力有所下降。 一年只有个三四百斤的产量。 但即使三四百斤的产量，在村里也算不错了，无他，村里贫瘠的田更多，老农们都知道，地种一年要歇一年，这样能把地养肥。只是这些年来没有哪年是个丰年，也只能硬着头皮都种上了，不给地喘息的机会。 没办法，眼前的日子都过不好，何谈以后呢。 沈语想着，杂交稻在现代亩产能达到2500斤，不过那是有了大型农作机械和肥力更盛的现代科技加成，宋家二等的土地，配上杂交水稻，如果能达到一半的产量，她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肥田确实也是个技术活，她回头也需要兑换一些肥田相关的技术书籍，学习一下相关的知识。 要想种好地，做个一问三不知的文盲可不行，她没有历代农人累积的经验，但是她有作弊神器呀，她坐拥系统，完全可以借鉴古代和现代的种田技术，带着宋家每天都吃上饱饭。 看到再无人有异议，沈语在桌前宣布了第二件事。 第34章 凉茶 “什么？要做凉茶？”沈语的话音刚落，宋老二就眼冒精光地看着沈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凉茶的市场。 而沈语则赞许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宋老二的反应。 与此同时，一旁的宋老三却一脸茫然，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做凉茶这个决定。 沈语心中确实属意于把凉茶这件事交给宋老二，老二常年在镇上给人干活，对于哪里人多、哪里有消费力了如指掌。 现在看他反应这么快，沈语也是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今天粗粗估算了一下成本。一炉子凉茶所需的药草，如果拿到药铺去卖，大概能够卖到两到三文钱。 水是他们自己打的，不算钱，人工也不算钱。 一炉子凉茶最多可以产出二十碗左右。 她决定将凉茶的售价定为一碗两文钱，比茶铺的热茶便宜一文钱，但又比镇口的井水贵一点五文钱。价格定好了，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在哪摆摊儿了。 沈语跟宋老二把凉茶的成本和定价一说，两人一合计，凉茶生意最好还是别放在镇口跟那卖井水的大汉抢生意，一个是人家在那摆摊那么久了，也是镇上的本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二个是镇口的消费主力基本都是各个村里进镇的人，兜里三瓜两枣未必舍得吃。 宋老二倒是想到他之前帮工过的码头是个好去处。 码头人来人往，生意繁忙，做苦力的一天也能挣个二三十文钱，运气好，碰到大船队经过，还能往40文钱去靠靠。 卖力气的人比谁都珍惜自己的身体，长时间在日头下干活，太阳一晒，不喝水就口干舌燥，他们对水的需求极大。 虽说临河，但经常有人在河边排泄生理需求，几个大男人有时还会比谁的最远，谁的最高，故而他们是不会去喝河里的水的，自己嫌弃自己的。 去旁边的茶铺呢，只为解渴的话，其实还是挺亏的，毕竟3文钱一碗茶呢，茶铺自然是想要他们买壶装水，这样赚的多。 可对他们干活的人来说，时间就意味着铜板，哪有时间点上一壶茶在那慢慢的品啊，只有咬咬牙狠下心买一碗茶来吃。 沈语听宋老二说了码头的情况，当下就拍板决定了，干。 沈语把如何烧制凉茶的方子告诉了宋老二。 饭后，两人又趁夜烧了两炉子的凉茶，加上沈语下午烧的两炉凉茶，一共四炉。 宋老大找了家里两个木桶，刷洗干净，刚好够放凉茶的。 上次给家里人买布，刘氏裁剩下了一些布头，沈语挑了两片大小尺寸合适的棉布盖在上面，等凉茶自然降下来温度。 为了让宋老二更好的认识他卖的凉茶是多么的有价值，沈语还特意盛了一碗给他尝尝。 宋老二尝了口凉茶，点点头，抿了抿嘴，嗯，喝完感觉确实凉飕飕的。 至于是否下火？ 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下火的功效吧，要不，怎么喝完心里凉凉的呢。 宋老二给自己加了不少心理暗示。 这凉茶，卖二文钱那是真的不贵呀。 既能解渴，又能下火。 码头工人最怕就是生病，病了也要强撑着起来干活，一家人的生计可都维系在这上面了。 宋家其他人看到宋老二喝完的模样，早就忍耐不住了。 宋老大给自己盛了一碗，喝完凉茶感觉抚平了他下地一天的疲惫，他连忙示意弟弟也喝一碗，弟弟在地里没帮他少干活。 刘氏也想尝尝这凉茶什么滋味，可惜沈语不让，沈语感觉凉茶太过于凉性，而孕妇体热，万一出现了什么反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连宋大宝想喝，沈语也只肯让他喝一口，不敢让孩子多喝。 看到家里人都认可了凉茶产品，沈语就让宋老二第二天挑到镇上卖着看看，宋老二直点头。 第二天一早，宋老二吃了两个蒿子肉馅的馍馍，就挑着担子，从家里出发。 路上有那好事的村民，问他卖的是啥，就要揭开棉布，宋老二一句“凉茶，两文钱一碗”成功止住了他，周围早就竖起耳朵的村民们听到是茶，也纷纷打消了好奇心。 茶么，拿树叶自己在家随便一泡不就是了么，哪还需要费那个钱去买。 开头好事的那人讪讪，还不忘挖苦一声：“一点子茶，也值得你费心挑到镇上去。” 宋老二瞪了那人一眼，把那人吓得远远抛开了，他也没有追上去与人理论的念头。 这么多年在外，他早已明白跟喷子做口舌之争无用，关键还是实力见真章，待自己将凉茶卖完之后，别人说啥都有什么干系呢。 他默默的将扁担换了个位置，重新挑起两桶凉茶继续往镇上走去。 第35章 码头 这一路上还遇到好奇的人去问他卖的是啥，但一听是茶都打消了要买的念头。 不买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没有镇口的井水划算。 就这样，宋老二把凉茶挑到了自己常干活的码头上。 日头渐起，他也不忙着吆喝，先选了个人来人往的显眼位置，看到人逐渐多了起来，摆好摊子。 在他摆摊子的同时，已经有几个人结伴往他这个摊位走来。 一听是凉茶，不是吃食，那几个人就面露失望之色，摆摆手，直言想找点儿吃的，这茶不顶饿。 宋老二也不着急，码头人多，这几个人不买，总还会有别人买的。 只是，这等来等去，来了一波又一波人，都是问了问，就走了。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来盛，他的凉茶愣是一碗都没卖掉。 宋老二开始坐立不安，心下有点慌了，不会今天挑过来的茶，又要原路挑回去吧。 宋家这边，沈语一大早也出门了，她今天是去薅枝丫刷分的，系统要求收集50种新的植株资源才能开启下一级商城商品兑换，为了能够早日吃到辣椒，她只能努力打工了。 该说不说，村里的树确实挺多的，比如隔壁院子就长了一棵梨树，只是，那是在人家家里呀，而且她这一路走来，大部分人家里都会种点树，像他们宋家的是石榴树，隔壁的是梨树，前面那家的是桃树，再前前面那家的是枣树... 只是沈语穿过来之后还没跟邻居们来往，就贸然要去人家家里薅枝丫似乎有点儿不妥。 愁啊。 就在沈语望着这些树发愁的时候，她看到前方大宝和七八个娃娃的身影。 今天大宝跟大头和大牛他们玩的是扮演将军士兵的游戏。 只见，大宝挥舞着他爹拿树枝给削的“尚方宝剑”，来了一句，“呔，看剑！” 大头、大牛那群娃看到大宝如此动作，纷纷配合到底。 “扑通”“扑通”。 溅起了一阵尘土。 沈语挥了挥尘土，过去跟大宝说，“大宝啊，奶给你派个活儿，干好了的话，给你们一人奖励一颗糖。” 娃娃们一听有糖吃，几个鲤鱼打挺就从土里爬起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太好了，有糖吃了。” “真的吗？三奶奶。” 原身的丈夫行三，所以这些娃都叫她三奶奶。 沈语笑呵呵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们问问大宝。” 自从他奶最近不断给家里带回吃的，还给他带了糖，带了大肉包子之后，大宝十分相信他奶的承诺，他一脸严肃的朝着大头、大牛他们说道：“放心吧，我奶不会骗人的。” 沈语看到大宝安抚好了娃娃们，于是就把她需要各种树的枝丫这事一说，一群娃娃纷纷把头点的飞快。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折自家几支树桠吗。 沈语看到他们答应的爽快，又叮嘱大宝看着点，可别让这群孩子把自己家的树祸害掉了。 “一棵树只许折一枝这么长的。”说着，她比划了一下半米的长度。 大宝拿手笔画了一下，他张开双臂，刚好够得上半米。 大宝重重点了点头，带着娃娃们走了，隐隐有了孩子王的气质。 沈语点点头，村里的树资源算是解决了，只是还不够多，看来她还是要去山里一趟了。 深山她不敢去，没那么深的地方总是可以的，正好上次回来的时候，有几处地方树木分布都比较茂密，而且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植株，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起采摘提交给系统。 沈语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山上走了过去。 而码头这一边，宋老二仍在苦恼凉茶销不动的事实。 难道，今天真的要把这凉茶原样挑回去了吗，那他昨天还在娘面前信誓旦旦承诺肯定没问题呢。 正在此时，李二四走过来了，他一眼就认出宋老二了，看到宋老二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看到他面前的摊子。 他拢了拢衣袖，上前拍了拍宋老二的肩膀，朝他挤挤眼道：“怎么了，老二，在愁什么呢？” 宋老二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李二四，他露出一丝苦笑。 李二四跟宋老二一起给同一个雇主干活过，他年纪稍长宋老二三岁，为人十分热心，宋老二刚开始来码头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李二四带着他摸清了这一行的行规，跟他说清楚了雇主们的忌讳，并且告诉他怎么接活更快一些。 宋老二十分感激李二四对他的帮助。 说句实在的，现在能有人给他搭把手，是真的在帮他了。 第36章 卖茶 这是沈语穿过来之后第三次来到山脚。 这次身边没有老猎人，她不准备去深山，就在这山脚附近找找树就行。 一眼望过去，郁郁葱葱，各种林木错落有致。 大树小树都有，大树她暂时爬不上去，先拿能够得着的小树下手。 不管是什么树的枝丫，她都不嫌弃，一律各薅一枝，然后就听见系统在那边加分。 “收获松树，积分+4。” “收获银杏，积分+5。” “收获大叶黄杨，积分+3。” “收获木棉树，积分+7。” ... 薅到最后，沈语都有些红了眼，眼前的所有能够得着的小树都被她薅了一遍。 她数了数刚刚提交给系统的种类，一共收集了12种树木，积分也不赖，加了62分。 看到又到账大一笔的积分，沈语喜笑颜开。 不愧是刷分利器，沈语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 只是这周围的小树都被薅完了，大树怎么办呢。 沈语折了一个长长的小树树干，尝试着够大树的枝丫，可惜，碰到了枝丫，但是由于没有弧度，所以没有办法把枝丫够下来，不过沈语并没有就此气馁，她四处一扫，找到了一棵合适的小树，上面正好有个弯曲的弧度。 她折下了这根树干，观详了一下，有点像英语字母的r。 沈语瞄准刚刚就看上了的那棵杉树，然后用r形树干勾了一下最边边的树枝，并且还崩了一下，企图折断它。 在沈语的作用力和树枝本身的重力影响下，那棵枝丫终于有些弯折了，沈语有些兴奋，继续找着合适的角度尝试勾下来。 终于，在经过十几次的尝试之后，沈语终于获得了一枝杉树的枝丫。 “收获杉树，积分+5。” 听到系统报的数字，沈语表示很满意，不枉费自己试了这么久，积分还算可以。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把这周围的大树枝丫，一个个尝试勾下来。 沈语喝了口自己配的凉茶，擦了擦刚刚因为多次尝试而流下的汗，继续投身刷分事业了。 码头宋老二这边，他盛了一碗凉茶给刘石头。 “石头哥，尝尝我亲手熬的凉茶，这个可去火了。” 刘石头伸手接过来，仔细瞅了瞅手中的凉茶。 “凉茶？兄弟你这是学了一门新手艺啊。” 说着一口喝掉一碗凉茶。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心底有些燥热，喝了这凉茶之后，像是抚平了心底的燥热一般。 “兄弟，你老实跟哥哥我交代啊，这凉茶莫非有什么奇妙的功效，哥哥似乎尝到了有药味，而且喝完之后，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凉爽不少。” 有药味就对了，宋老二跟刘石头娓娓道来这凉茶可是用了上好的药材，非常去火。 “去火？”刘石头脑筋一转，赶忙拉着宋老二的衣袖，追问道:“可对那口舌生疮也有奇效？” 口舌生疮，娘好像提到过是对这一类上火病有效果的，只是看刘石头这么焦急的样子，宋老二不敢轻易应下。 他试探问道:“石头哥，可是家里有病人？” 刘石头看到宋老二这问话就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他放下宋老二的衣袖，缓了缓呼吸，清了清嗓子，才郑重与宋老二说道:“你可知我能在这码头上立足可全赖了谁？” “自然是县里王员外家。”宋老二十分肯定的回答。 他不知听了多少遍四哥与他说过，镇西王员外是个顶顶的大好人，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举家都搬迁到县城开铺子，只留了几个老人看守镇里老宅，故而他刚刚说的是县里王员外。 王员外航运生意起家，当年在码头护了好几次，刘石头曾说过“没有王员外就没有他刘石头的今天”。 莫不是这病人是...？宋老二心底有个猜想。 看到宋老二的神情，刘石头就知道他想歪了。 “这次不是王员外的事，是我上次去他家做活，似乎隐约听到他们在讨论县令的长随在求医问药，我就听了一耳朵。” 原来，自从那位新任的祝县令走马上任以来，整个秀灵县暗地里就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县上的那些地主老财们、富甲一方的员外们，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他们绞尽脑汁地想要打探出这位新来的县太爷究竟有何喜好。 然而，这位祝县令就跟个磐石似的，任凭你们各种金银财宝、珍奇异宝如潮水般涌来，对送来的礼物一概拒收。 这可把大家给愁坏了，毕竟，摸不准县令的脉，他们这群地头蛇也不好混呀。 就在日夜打探间，终于有了收获：县令家中的长随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频繁地出没于镇上的各大药铺和药堂之间。 王员外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第37章 蕨菜 一番打探之后，才终于得到一个宝贵的消息： 似是县令的内宅夫人刚到三青县之后，就百般水土不服，口舌生疮，药铺、药堂开了下火的药，却不见好，反而有愈来愈重的趋势。 怪不得那长随成天往那药铺上跑呢。 王员外他们也是百般抓耳挠心，恨不得自己就上去把这病给解了，以换取在县令面前的好感。只是连县城都看不好的病，他们也只能先去府城找大夫了。 刘石头昨天过去王员外家送鱼，听到的就是王员外吩咐府里的好手轻装简从，去府城请有名的大夫。 他也知道这是一次在县令面前长脸的机会，可惜他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把子力气可堪使用。 使蛮力他会，可是这看病救人他可不会啊。 他只好无奈的与这次机会擦肩而过。 但是，他刚刚尝过宋老二的凉茶之后，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假如宋老二的凉茶真的对口舌生疮有效，那他刘石头就一步登天了。 看着刘石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宋老二沉吟许久，判断着刘石头说话内容的真实性，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他娘确实说过能下火，还能治口舌生疮。 宋老二不再犹豫，他重重的点点头，这一把，他赌了。 刘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摊子也别摆了，坐我那驴车，我们现在赶紧去县城送茶。” 两人把摊子一收，宋老二拿着棉布重新盖好两个大木桶，这一路上灰尘挺多的，既然是给贵人送茶，那他自然要讲究一些。 把所有东西都放到驴车上装好，两人就趁着日头往县城赶去。 沈语努力到现在，收纳植株种类已经增加到17种了，现在系统里面的总积分都167分了。 林子深，日光不易透进来，沈语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她决定收工，回去吃儿媳妇做的午饭咯。 宋家。 刘氏照例在厨房忙碌着。 今天她做了1个凉拌蕨菜，这蕨菜还是前几天婆婆他们在山上采的，蕨菜需要在水里泡两天才不会发苦，故而今日才吃上。 蕨菜焯水完毕捞出来，过一下凉水，再放到空碗里，拍几个蒜瓣子弄成蒜末，加上醋，刘氏纠结犹豫了一下，才又加了一点点猪油，猪油配蕨菜特别香，现在家里日子好了，她现在可以过上支配猪油的生活了。 搅拌均匀，一盘凉拌蕨菜就好了。 昨天晚上剩下的五花肉还有一些，再把五花肉给炖了，等待五花肉的锅冒泡的同时，她又蒸了一锅米饭。 现在白米饭随便造，她都没有感觉了。 婆婆真好，让她又回到了随便吃白米饭的生活，爱婆婆。刘氏在心里给沈语疯狂比心。 沈语不是空手进家门的，她在上次发现的那片竹林里又挖了一些竹笋和竹荪，全都带回来了。 刘氏看到婆婆背篓里又装满了东西，她没有丝毫嫌弃都是素菜，反而是看到了竹荪十分惊喜。 “娘，咱今天又可以加菜了!” 沈语点点头，跟刘氏一起把带回去的菜归置好，然后去院子里侍弄她正在学着炮制的药草了。 她跟着系统里的医书学过几种简单的炮制药草的方法。 其中，最简单的炮制方法就是晾晒。 需要好的天气，连续晾晒直至药草没有水份了，方可入药。 这些药草都是她前几天去山里采的那些，当时一半晾晒，一半拿去镇里换钱了。 现在留在院里的这些也被她精心的放在簸箕里，每日翻个，查看是否有水汽。 现在早晚露水重，她都是早晚拿回自己的房间，白天才拿到院子里的。 就是怕水汽把药草弄湿了，然后就功亏一篑了。 沈语翻腾着这些药草。 嗯，不错，状态都还蛮好的，再等几天就差不多炮制好了，到时候拿去镇上卖，价格要比生药材贵上很多。 更多的好的药材都在深山里，但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贸然进深山她是不敢的。 看来要加强锻炼了，毕竟，也不能一直依靠女婿向礼不是。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进山，她也应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考虑，多锻炼，总会让人变强的。 古代的生存医疗条件差，虽然她现在莫名其妙绑定了个系统，或许未来能在生存医疗等方面帮助到她，但是一切都是未知数，靠人不如靠己。 如果她能把这具身体锻炼好，不易生病，那就大大增加了抗风险能力，提高了在古代生存的生存率。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第38章 分糖 大宝和大牛他们兴高采烈地扛着满满的战利品，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宋家。 当他们踏入院子时，那堆积如山的成果瞬间吸引住了沈语的目光。 沈语惊了，这群小孩的效率是真的高啊！ 娃娃们的小手都紧紧握着一到两支粗壮的树枝，那些树枝粗细不均、长短各异。 尽管其中存在一些重复的品种，但这并不是问题，只要有沈语能收录到系统的品种就行。 除了熟悉的大宝和大牛之外，队伍中还多出了好几张陌生的小脸。估计是大宝他们在找树枝的时候，新来的孩子们听说有糖吃，也加入了薅自己羊毛的大军。 沈语让他们放到院子一角，安置好这些树枝树桠，等过会人没了，她再自行收录到系统就可以。 看到孩子们很听话的把树枝放回沈语指定的地方，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沈语。 沈语拿出早已给孩子们准备好的糖。 这是麦芽糖，是沈语昨天去杂货铺子买的。它的颜色宛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粘性和流动性，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凝固的流体。 口感细腻温和，不会过于甜腻。 村里的孩子只有极少数能在重要的节庆日子里吃到一份麦芽糖。 沈语把麦芽糖给了大宝，让大宝分给孩子们，她笑着走进厨房，帮刘氏一起准备午饭。。 大头大牛天他们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麦芽糖半分，挂着鼻涕的二狗还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大宝拿着麦芽糖开始分糖，孩子们欢呼起来。 “大头，你一块。” “大牛，这是你的。” ... 大宝一边掰着糖块，一边分派给孩子们。 大头没忍住，刚分到手的糖就舔了一口：“真甜！”然后慢慢的舔，一口一口的品那丝甜味。 也有学着大头慢慢的舔糖的，怕吃太快吃完了。 也有节省一点的，舔了几口就收起来，想留着慢慢吃。 还有愣是一整块全塞嘴里去的，然后挤眉弄眼、吱哇乱叫，示意伙伴们快看：他牙被粘住了，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糖分好了，孩子们不欲多留，这会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现在家家户户谁都条件不好，在人家家里吃饭，被自家大人知道了，那绝对是要挨一场臭骂的。 “大宝，我们走了！”大头、大牛他们跟大宝打好招呼，双手紧紧地捧着刚刚分到的糖果，生怕掉到地上去，至于尝尝味道像一群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朝着自家方向飞奔而去。 这边厢，大宝也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那份的糖果。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瞬间一股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这股甜味让大宝也绽放了甜甜的笑容，他忍不住将整块糖塞进嘴巴里，一瞬间，香甜浓郁。 “哇，麦芽糖真是太美味啦！”大宝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只可惜啊，爹娘平时很少给他买这种好吃的东西，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孩子吃糖，自己却只能干流口水。 不过好在奶奶给力，让他又尝到了甜甜的麦芽糖。 厨房的活基本完工了，沈语端着饭盆去堂屋，看到大宝在院子里吃糖，她跟大宝嘱咐了一下： “大宝啊，吃完糖记得漱口，小心蚂蚁闻到甜味去你牙里了，然后洗个手，马上吃饭了。” 蚂蚁的威慑力果然很大，大宝听完沈语的话，就乖乖从院中的木桶舀了一瓢水，然后漱口、洗手，完成奶奶的吩咐。 宋家堂屋。 餐桌上，满满一盆热气腾腾、晶莹剔透的大米饭，这已经成为了标配。 一旁的碟子中，盛放着一盘色泽鲜艳、青翠欲滴的猪油拌蕨菜。嫩绿的蕨菜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与之相伴的是那浓郁的猪油香气，两者相互交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今天刘氏炖的五花肉并没有延续昨日的红烧肉做法，而是做成了干豆角炖五花肉，豆角烀的极为烂乎，五花肉也十分软绵。 干豆角是刘氏上午特意拿着她泡好的蕨菜去跟她的表妹换来的。 去年刘氏表妹的豆橛子是个丰年，生吃吃不完，炒菜吃不完，再放就放老了不能吃了，于是刘氏表妹就晾晒了大量的干豆角。刘氏不像她表妹那样会晒豆角，故而经常拿了其他的菜跟她表妹换一些豆角。 还有一大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竹荪筒骨汤摆在桌上。那清澈见底的汤汁中，漂浮着呈网状的竹荪，还有几块筒骨带着肉在汤下沉浮。 刘氏还做了一个竹笋炒肉，鲜嫩的竹笋搭配上肉片，极为清爽。 第39章 缓和 宋老大回到家中，就见到家里一切井然有序，晒好的药草整整齐齐放在院子一角，只是另外一角不知怎地多了好多树枝，不用想，一看就是他娘的手笔。 他加快脚步，放下农具，靠着院墙伫立着，又就着廊下的留着的水洗了洗手和脸。 每日做活的锄头等农具，只要人不在地里就得拿回去，铁器可不便宜，万一要是被别的村民顺走了，那他可是哭都无处哭去。 “娘，媳妇儿，大宝，我回来了”他朝着堂屋坐着的几人大着嗓门喊道。 刘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呗，你还吼一嗓子，差点没把肚子里这个吓到。” 宋老大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走到刘氏旁边，弯了弯腰，讨好的摸了摸刘氏的肚子，憨憨的笑着。 又跟沈语说道：“娘，我今日下地，把昨天您带回来的稻种都种下去了，我跟您说啊，那稻种可不了得，个顶个的大，昨日看的时候还没这么大感觉，今日下种的时候，我才算是反应过来，这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缘啊。” 刘氏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的动作，现在婆婆还在这呢，就直接上手了，这像什么话。 不过沈语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俩的小动作，只跟宋老大继续着稻谷的话题：“是吧，我那天也是看那个番邦人不像是骗人的样子，这种子是真的好，不过就是贵了点，正好我跟你姐夫二弟他们在山上采药赚了点钱，所以我才能包圆他那边的稻种，也算是运气吧。” 大宝在旁边很有眼色的捧场：“哇，奶奶，你太厉害了吧！” 沈语觉得大宝这情绪价值给的真到位，于是给他夹了一筷子五花肉。 “行了，老大，边吃边说吧，别搁那站着了。” 宋老大应声“欸”，坐在刘氏一旁。 他的饭刘氏早已经给他盛好，他自己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 吃进口里，闭目品味。 “嗯~是这个味，我就好这一口。”他双目含情的看着刘氏，刘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 “吃吧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老大嘿嘿一笑，转而问沈语：“娘，我看您在院子弄了好些个树枝，是不是有什么用啊？” 沈语点点头，含糊的应了声：“是有点作用。” “那您等我今天下完稻种的，明天我就有空了，我给您再薅一些树枝。” “可以呀，一棵树只薅一枝就行，村里各户人家的别去了，我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村的树枝子了，你要真想弄，到时候跟你姐夫一起，去山里给我弄一些来。” 宋老大一边咽下凉拌蕨菜，一边连连点头。 “行，我今晚就去找姐夫，让他带我进山。” “嗯，再顺便带点米和布，还有糖过去，给你姐和你外甥女的。” “好。”宋老大对于自己家跟向家恢复往来并不意外，他心里也盼着娘能够跟姐姐和好如初，毕竟姐姐当时出嫁向家也是为了宋家好。 而且小时候家里还富裕的时候，姐姐就一直照顾他们几个小的，等到爹病了之后，家里境况大不如前，娘费心爹的病，对于他们几个疏于管教，都是姐姐教他们认字、干活、做人的。 他对姐姐的良苦用心是十分感激。 只是娘的性格比较执拗，自姐姐没有如她所愿嫁给了一个猎户之后，这么多年来，一直冷眼看着向家和姐姐，两人从不亲近。 他也多次偷偷去看过姐姐和外甥女，向家那边虽然日子也艰难，但多少还是维护姐姐的，尤其是向礼，凡事也是先紧着姐姐。 所以他才对姐姐那边的生活放下心来。 如今娘对于姐姐的态度有所缓和，他乐见其成。 若是两人能够重归于好，他宋家更是姐姐的后盾，就不用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向家孤苦无依，毫无娘家支援。 宋老大欣喜于沈语的改变，更是吃得大快朵颐。 大米饭，凉拌蕨菜，竹笋炒肉，干豆角炖五花肉，他又喝了一碗竹荪筒骨汤，溜溜缝。 吃毕，他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看着桌子还剩下的菜。 可惜了，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其他几人虽然很努力，但是显然没有宋老大有战斗力。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觑着婆婆的脸色，“娘，我忘记了今天小叔子去县学了，所以中午饭还是照着前几天的例，做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多了。”说着她还用手指捏了一个“ok”的手势。 第40章 王员外 沈语看着她的手势，居然神似她穿之前非常火的一个手势，她不禁感觉到有些好笑，一下子笑出声来，还喷了几粒米落在对面大宝的手臂上。 大宝早就吃完了，现在是他例行听大人聊天的时间，他可喜欢听大人聊天了，但是，他不喜欢大人喷饭啊！！ 不过谁让对面是给他糖吃的他亲奶呢？ 他忍了下来，举着手臂，生怕这几粒珍贵的米掉在地上了，飞奔着朝着后院的鸡圈跑去，他养的那些咯咯哒们今天可以加餐了。 刘氏和宋老大看着沈语的笑容，两人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两人怎么可能想到，仅凭刘氏这个手势，如果放到沈语生活的那个年代，那可是要痛失某个国家市场的。 沈语也不跟他们解释太多：“听到你提起来老三去了县学，我才想起来老二在镇里，也不知道那凉茶卖的怎么样，一时之间有些担心，所以才有些失态了。” 刘氏和宋老大信了吗？ 沈语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解释只有这个。 只见听了这牵强无比的解释，两人木木的点了点头，强行说服自己，娘那就是担心，绝对不是听到什么笑话的反应。 “是啊娘，还不知道老二怎么样了。”宋老大也附和着，刘氏在一旁神情坚毅的点了点头。 * 灵秀县。 王员外家门口。 刘石头和宋老二下了驴车，到主人家了，不可骑驴长驱而入，这可是不尊重主人。 刘石头向门房的门子说明了来意，一个门子就去府内禀报。 人有人道，驴有驴道。 他俩把驴车上的凉茶卸下来，就有一个专管骡马的小厮过来，笑嘻嘻的朝着刘石头笑道：“石头哥，又来送好东西了啊。” 刘石头摆摆手：“一点点小玩意儿罢了，在你们眼里哪里看得上这些。”说着掀起来盖着的棉布，几个门子小厮看得明白，是茶水，心里倒是奇了。 这刘石头怎么连茶水也往老爷府上送了呢？ 刘石头复又盖上棉布，然后朝那位专管骡马的小厮和几个看门的门子：“今日弟弟出来的匆忙，忘了给几位哥哥准备点茶水糕点，待我下次过来，必定要给几位哥哥带那禄羽坊的糕点。” 听到这话，这几个门子小厮有点失望，这个刘石头，平日里都挺懂事的，还以为这次也带东西来了呢，不过几人也没生气，反正人又不是只来这一次了，他既然说了下次，那肯定下次是会带的。 见两人卸货完毕，门子引着两人朝着侧门走去，管骡马那小厮牵着驴绕了个圈，从后门进了牲畜棚子。 以石头的身份，能走侧门也是亏得他在王员外面前有点面子，他为人也机灵，懂得钻营，经常带了些小物件来王家，门房的门子都不知吃了他多少糕点和茶水，王员外见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手里漏了不少活给石头。 不然像这种贵人家，他们这些身份的平民别说走侧门了，能够从后门进都了不得。 宋老二跟着刘石头，他第一次进县里的大户人家，见王家的规矩大，光看门的门子就有四个，就连小厮也是各司其职，还有专管骡马的小厮，不禁拘谨了一些，刘石头见到宋老二不言语，提着凉茶木桶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提点了一句：“老二，放松，待会见我眼色行事。” 宋老二点点头，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把胸中的那一口浊气吐了出来，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王家的门子引着他俩去了茶房，让两人等候通传就是，渴了就自己倒点茶吃。 刘石头谢过门子，拉着宋老二坐下来，自己拿了杯子和茶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兄弟，来吃杯茶缓缓，赶了这一路，也松口气。” 宋老二接过茶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那王员外会不会见他们。 刘石头猜到宋老二在担心什么：“放心，兄弟，你哥哥我在王老爷这里还是有点儿薄面的。” 书房。 “要见我？”王员外沉吟了一下：“你把他们带到偏厅吧。” 小厮应声“喏”。 看到王员外答应见他们了，宋老二有点开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了，万一自己带的东西不能得到认可，岂不是今日这一日功夫就全白费了。 刘石头显然比他乐观一些，他拍了拍宋老二肩膀：“咳，兄弟，别担心了，已经到这了，咱就走吧。” 宋老二也将摇摆不定的心思一收，两人提起木桶就去了偏厅。 第41章 菊花 偏厅内。 “你们说的可当真？”听了两人的话，王员外十分吃惊。 刘石头肯定的点了点头，“员外老爷，这可是我这兄弟家里祖传的配方，我亲自试了，绝无问题。” 宋老二眼睁睁看着自己娘随便拿出的一个配方就成了他们家“祖传”的配方，见王员外看向他，似是在确认，他随之僵硬的点点头。 王员外并未在意宋老二的僵硬，在他看来，宋老二就是一个乡下人而已，不失态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招招手，两个在旁边侍立的下人掀开木桶上盖着凉茶的棉布。 王员外吩咐道：“去跟李大夫说一下吧，让他安排人试试药。” “喏。”两个人提着木桶出了偏厅。 宋老二和刘石头也被留在偏厅了，王员外的意思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俩不能走。 不过这次待遇显然比刚进来时要好很多。 不一会就有几个婆子丫鬟搬来饭桌，布上了菜，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再加两碗米饭。 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忙活了一上午，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 也不顾的形象，就开吃了。 只是吃这第一口宋老二就觉得这个米饭没有自己家的好吃。 自家的大米饭，香味更浓一些。 哎，还得等晚上回家才能吃上自家的米了。 王员外看着李大夫给两个患了口舌生疮之症的下人试凉茶。 一碗凉茶下肚，两人脸色皆是一喜，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向王员外禀报：“报告老爷，我感觉我的舌头没有那么疼了。” 李大夫也尝了下凉茶，品了品：“这凉茶确实有下火之效，不过似乎是少了一味菊花，若是加上菊花，想必败火之效能够更甚之。” 要是沈语在这，肯定会给李大夫竖个大拇指。 她可不就是少了一味菊花么。 现在是春天，菊花和菊花苞都采不到，所以她只能用其他能采到的药材，因为都是下火的功效，所以也有那么一些效果，若是加上菊花，那效果更好。 现在启动资金还没有那么多，她也不可能专门去药铺买菊花，用其他几个药材也能凑合做出凉茶，还不如把有限的钱先用在当前最迫切的地方，改善家庭情况。 王员外听了李大夫的话，追问道：“那现在这药是否对县令内宅的症状呢？” “能对得上十之七八。” 十之七八，据他从药堂那打听的情报来看 ，这个功效已经比药堂给开的十之五六好上许多。 他下定决心：“来人，重新准备器皿，再准备一些冰块，包装一下凉茶。” 就这样，凉茶被倒入精美的瓷瓶中，每3个瓷瓶做一行，共9个瓷瓶排在托盘上。 还拿着冰镇着。 王员外叫了他随身的仆从和李大夫一起，坐上马车，往县衙去了。 县衙后宅。 听说了王员外等人的来意，祝县令奇了：“真有那么神奇的药？怎么整个灵秀县没有一家药堂有这个药。” “听说是他们祖传的方子。”来人恭敬的回禀着。 陈县令对这个答复不置可否，早在他们打探他家内宅的病情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若是他们真的有这种神奇的药，为何不一早拿出来，现在这都过了五六天时间了，才拿出来。 祝县令从鼻腔中发出了“嗯”的声音：“请他们进来吧。” 王员外的随身仆从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跟上前来，就在祝县令以为又是老套的假借送药之名来送礼的时候，王员外掀开了礼盒盖子。 露在眼帘的是9个瓷瓶，且都用冰块冰着。 看这模样，好似不是送礼。 祝县令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这是何物？”祝县令指着瓷瓶。 王员外恭敬施了一礼：“禀告大人，此乃我家中祖传之药，名为凉茶，不值几个钱，唯有一处，此物可下人心火，对口舌生疮有奇效，如今祝大人初来我们灵秀县，一路风尘仆仆，老朽特来献出我祖传之宝，预防水土不服，县令保重身子，才能使得我灵秀县人人安居乐业。” 祝县令暗骂一声“这个老狐狸”，他俩都知道，这个药是为了祝县令的内宅夫人准备的，只是这个老狐狸若是直截了当说出来，那未免有窥探县令阴私之嫌。 现在他把这个作为祖传之宝献上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凉茶又不是金银珠宝，只要有方子和药材在，就能做出许多。 他若是不收，那这老狐狸肯定又要说不收的话，灵秀县民心难安，人心惶惶之类的话。 第42章 成了 而且这老狐狸刚刚有一句话说到祝县令心坎上了，就是这个东西不值钱。 祝县令寒窗苦读十五载，一朝得中，正是心高气傲之时，第一次谋官就谋了个外放，正是想在灵秀县大展身手，故而刚上任时这些地主老财送来的礼物他一概不收。 只是没想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刚到这边就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患了口舌之疮，这几天总也不见好，给他急的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所以这个东西，既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不值钱，又对症妻子的症状，那他就可以收。 祝县令终于在王员外和自我攻势下，决定收了凉茶。 既然礼物都收了，那也不能马上就让人走。 他略略留了一下王员外。 王员外欣喜若狂，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歪着嘴角陪着祝县令吃了半盏茶，话了会家常，看到祝县令有些心不在焉，猜到祝县令是担心内宅，所以他就起身告辞了。 今日来县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进去的时候有礼盒，出来的时候空手，估计也应该让那几个老不死的抓心挠肺猜测他到底给县令送了啥。 不过他可不会说，让他先保留这个秘密吧。 王员外上了马车，就不用再顾忌在县令面前的形象了。 “哈哈..”他大声的笑着。 早在马车上等候的李大夫看他这样就知道是成事了，他拱了拱手：“恭喜老爷。” 王员外又开始矜持了起来：“先别急着恭喜，祝县令那边只是收下了，只成了一半，要最终成不成还要看后续。” 想知道能不能成直接看县令的长随祝云追马车的速度就行了。 祝云愣是从城东追到城西，眼看着马车快到王家门口了，他才追上马车。 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不忘行礼，斟酌了一下用词，问王员外家是否可还有成药，他们要出钱购买。 这下稳了，一看就是他们送的药有效果。 可把王员外高兴的，他大手一摆，把人好生请进宅子里，又吩咐人去装凉茶，装了足足30个瓷瓶。 这么多瓶子，祝云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可拿不回去啊。 王员外安抚他不用着急，他派人送他回去。 祝云坚持要留下五两银子，笑话，王员外怎么可能留下银子。 不留银子才是人情，留了银子就是两清了。 王员外坚决不要银子，反而还给了祝云一个荷包，把个祝云夸得晕头转向，然后带着30瓶冰镇凉茶上了王员外给准备的马车。 目送马车扬长而去，王员外大喜，这个刘石头真的是他的幸运星啊。 之前他还是个镇上的小商人时，在码头帮了一把刘石头，恰巧被一个常走南北航线的大商人看到了，于是认为他这个人不错，给他投了大笔本钱，他才能一举赚到数倍财富，还成功在县城安家，且有不少影响力。 现在刘石头带着他的凉茶过来，又成功让他在县令面前露了脸，有这个情面在，不时就能在同行面前扯扯虎皮，他做生意也会越来越顺。 只是还需得跟那...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商量一下转让祖传药方之事。 宋老二跟刘石头在偏厅是左等右等，两人吃了一肚子茶，连茅厕都去了三四次了，正是急不可耐之时，就见王员外笑容满面走进偏厅。 “石头，你送来的凉茶确实有效，你可帮了叔的大忙啊。”王员外上前握住刘石头的双手。 可怜这刘石头何时被王员外这么亲切的对待过，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也没想到这凉茶的威力这么大，直接让王员外成了他“叔”了。 刘石头不禁又在心里感谢了宋老二几分。 “你这兄弟，是叫...” “宋老二。”刘石头提醒了一下 “哦对对对，老二啊，我对你家的凉茶十分满意，作价几何？” 凉茶的价格早在家里沈语就与他算好了。 一炉子凉茶可以产出二十碗，一碗两文钱，刨去一碗损耗，能够获利38文钱，成本是三文钱，总共做了四炉子凉茶，那就是能卖152文钱，刨去12文钱的成本，利润差不多是140文钱。 运到县城的驴车是刘石头的，不费自己脚力，还在这吃了一餐饭，又省了几个干饼钱，所以宋老二没将运费算进去。 “员外老爷，不算桶诚惠140文，算桶的话就160文。”宋老二老实回答着。 王员外惊了。 他叱咤商场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人。 第43章 祖传权 说实在的，他早就已经做好宋老二会要一个高价的准备。 当然即使他被要一个高价也会给的，几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完全不能跟在县令面前露脸的份量比。 只是没想到这宋老二这么实诚。 王员外也调整了策略，开始打起了“真诚牌”。 “老二啊，你是石头的兄弟，也就是我的侄子，叫我一声叔不过分，你开价140文，我开二两银子。” 听到王员外开口说出的二两银子，两人都有些错愕，刘石头还用小指头挖了挖耳屎，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两人的惊愕场面，王员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凉茶的钱，是买断他家“祖传权”的钱。 王员外本来打算出至少五两拿下这凉茶“祖传权”，只是没想到这宋老二还是个二傻子，明显看出来凉茶对他很有用，却只开出140文的价。 王员外越发觉得他心血来潮帮了刘石头的举动太对了。 “没错，叔给你开一两银子，只是有一条，除了凉茶，你的配方我也要，另外除了我之外以后不许再卖给其他人。至于石头，我码头上新来了一批香料，你做这次运送的头。” 刘石头听到是个肥差，而且还当上了管事的，顿时喜不自胜。 香料好啊，香料油水大，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他半年的花销了。 他连忙用左手手肘推搡宋老二，让他赶紧应下。 只是宋老二显然没有被一两银子的喜悦给冲昏头脑。 他迟疑的跟王员外说着：“员外老爷，这配方的事情我不能做主，得回去问我娘。” 听到不能马上如愿，还有波折横生，王员外强忍住心下的不满，脸色未变，笑眯眯的对两人说：“这样吧，叔送送你们，顺便跟你母亲商量一下这配方的事情。” “祖传权”的事情一日不能落定，他就一日不能安心，万一这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办，要是让其他同行打听到了，把他给截胡了，那他以后在县令那边岂不是丢了脸。 所以他十分着急把事情给落定了。 只有落地了，才能放心。 看到王员外这么热情，再加上一旁的刘石头不断发来的眼神示意，宋老二只能答应了王员外的请求。 一番安排下，王员外坐上了一辆马车，宋老二和刘石头两人共乘第二辆马车，至于刘石头的驴车，也不用刘石头自己操心，自有管骡马的小厮驾着驴车在马车后面远远缀着。 一行人朝着青云村扬长而去。 * 青云村。 槐树下拉闲白的几个闲人老早就看着这几辆马车了，众人惊奇，纷纷围了上来，对着两匹高头大马指点个不停。 等到两辆马车一辆驴车停在宋家门口时，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马可是个稀罕物，尤其是在农村人眼里，他们有可能一生都没见过马，只能在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听说过这种生物，这种稀奇程度，就跟沈语生活的那个年代的兰博基尼一样，还是限定版的那种。 一匹普通的成年马驹就要20两银子，但对于农户来说，三两银子就够一家人生活一年了，当然不是生活的很好的那种。 像宋家现在这样顿顿有肉有米的，三两银子肯定打不住。但是你要是顿顿吃豆饭，偶尔吃点儿大米和豆子掺的饭，按照一天两顿正常的量，平时紧巴点，家里没人生病或者能靠自己扛过去病情，过年还能有余钱吃肉呢，这也是青云村大多数人家过活的现状。 王员外在贴身仆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宋老二和刘石头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 看到马车最后停在宋家，宋老二还从马车上下来了，激起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声。 宋家是发了吗，现如今都有了坐马车的客人了，宋老二还坐在人家马车里了。 上次看到沈语挖草的王大娘不以为意，她不屑地咂咂嘴，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跟自己常拉闲白的那几个人说道：“他家都穷的吃草了，要我说，说不定是这宋老二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让人家给押回来要找事呢。” 有几个跟她玩的好纷纷附和，旁边另外一个大娘听到他们说的话，迟疑的说道：“我看好像不是这样啊，前面那个老爷对宋老二很客气的样子。” 以王大娘为首的几个大娘纷纷对这个大娘展开了言语攻势：“宋家吃草可是我亲眼见过的，要不是穷的没办法了，谁去吃草啊。”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把这个质疑的大娘说服了。 这时，沈语推开了院门。 她老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人声吵闹。 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是在她家门口。 看到沈语开了门，王员外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老二，这位是？” 宋老二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娘。” “弟妹好。”王员外含笑着向沈语问好。 哟？这阵仗，沈语一时半会摸不清出啥事了。 看到旁边看热闹的人很多，她就先把在门口伫立着的几位请进家门了。 怎么着也不能给人白看热闹不是？ 门一关上，见到王员外对沈语客气的态度，刚刚还嘴硬的王大娘现在也有点虚，但是让她低头那是不可能的：“反正我就是看到他家吃草了。” 刚刚质疑王大娘的那人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她了。 开什么玩笑呢。 这坐马车的老爷亲切的喊沈语“弟妹”，有王员外这样的亲戚，宋家现今的生活还能差到哪里去。 宋家院内，沈语把王员外请到了堂屋，并且倒上了几杯自制的凉茶。 村里的大叶子茶对于这种员外老爷来说自然是拿不出手的，现今家里也就凉茶是个稀罕物，而且宋老二今日去卖凉茶，回来凉茶的木桶也没了，想必这位员外老爷是为这凉茶而来的。 借着这个功夫，她也把宋老二拉到院内问了个清楚。 原来，凉茶在老二常待的码头那并无销路，人来人往的码头都没有销路，那想在其他地方摆摊打开市场那也会很难，看来她还得再想想换个品类了。 而今日到家里的则是包圆了她家凉茶的王员外，要买她的配方，还不许再卖给别人。 得知王员外用凉茶帮了县令的大忙，还只给她开出一两银子的“高价”，这是真的把她当那不懂的农妇了。 沈语冷笑一声，跟宋老二说了句：“我知道了。” 进到屋内，王员外抚了抚须，跟沈语套近乎：“弟妹啊，我今日来一是来认认门，二呢，想必贤侄已经跟你说了，我想收购你家凉茶的配方，一两银子。” 王员外对于自己开的价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因为前面宋老二的开价已经让他认定了，这就是一个老实的农户，那么教养他的母亲，又哪来太多见识呢，所以他很有自信，把配方压价到一两银子。 只是，沈语很干脆的回绝道：“王老爷的来意我刚刚已经听老二说了，只是员外老爷不知，这配方是亡夫留下的，他去之前叮嘱过，此方是我家安身立命之本，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售与他人。” 不到万不得已，那就是条件没谈拢，达到条件还是可以出售的。 王员外仔细思量着沈语话中的含义，没想到宋老二是个老实憨厚的，他的母亲却是如此奸猾。 可恨啊可恨。 王员外不禁加了个筹码：“弟妹，我是诚心想要你家方子，这个凉茶我服用了之后感觉通体舒坦，火气都去了不少。” “王老爷既然这么喜爱这凉茶，我们可以每隔三日往县城去送凉茶。” 第44章 成交 看王员外迟迟不加条件，沈语也索性装傻，把话题绕到给他送凉茶上了。 王员外赔笑说着：“弟妹说哪里的话，每隔三日来县城送凉茶，那不把我侄子累着了，而且我实话跟弟妹说吧，我前些日子刚盘下来个茶楼，正愁楼里没个特色茶点，你这凉茶可不刚好对我的胃口，所以我想找你直接把方子买下来。” 见沈语沉默不语，王员外咬咬牙，开口道：“五两银子，我出五两银子，买断配方。”说着还比了个“五”的手势。 沈语见到王员外加价了，知道他这是诚心想要这配方，于是也不跟他多废话，直言道：“十两银子，除了我家自己日常做些卖给散客，不再把配方卖与他人。” 王员外见到沈语开了十两银子，暗自恨恨这沈氏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已经在县令面前夸下海口，这是他家“祖传”的茶，此时他必是要拂袖而去的。 只是现在配方还没到手，他可不敢得罪沈语，只得小心翼翼的跟沈语商量着：“弟妹，这银子是不是太多了呀，你给看看能不能少点。” 见到王员外软和了态度，沈语也跟着卖惨，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哭哭啼啼道：“王老爷，不是我不想便宜，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破屋破瓦，家里孕妇还有个未出生的孙儿。亡夫当时也是嘱咐过我，若是生活艰难可以卖配方，只是万万不可贱卖，所以我这也是不敢忤逆亡夫的意愿啊。” 王员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想到本来打算一两银子低价拿下的配方，现在被抬价到十两银子，而且这个沈氏油盐不进，完全不像那种老实的庄户人家，王员外在心里暗自骂了“狡诈”两个字。 他可没想过是他想先坑这家人的。 事已至此，如果不拿下配方，在祝县令那边没法交待，而且这个凉茶吧，它确实是有市场的，王员外只有妥协了。 他示意下人拿出来十两银子的程仪。 看到一字排开的十个一两重的小银元宝，这钱来的，是真快啊，想想系统里面还有那么多知识呢，能换多少银子啊。 沈语，你不对劲啊。 她差点被这银光闪闪的银元宝迷惑住了眼睛，银元宝虽然可贵，可是苟住更重要啊。 一个乡村的农妇，动不动拿出这个配方，那个配方的，一次两次还好解释，多了是真的没法解释啊，到时候要么就会吸引到不怀好意的人，要么就会被归为村民眼中的“异类”。 沈语联想到那些不好的后果，炽热的心很快恢复平静了。 见到王员外这么爽快就拿出银子，沈语也不再跟他磨叽，默背出了配方。 跟着王员外的仆从早就拿出备好的纸笔记了起来。 写完之后还给沈语确认了一下，沈语看了一下没问题。 两人这才算是交易完成。 沈语收了十两银子，心情大好。 王员外却并不那么美好，强撑着欢笑就告辞要走，沈语也不多留，让宋老二送送就行了。 刘石头感激的拍了拍宋老二，跟王员外一起出了门。 宋老二把两人送出门，隔壁的李铁牛夫妇正搬了梯子靠在院墙上看着他们院子里发生的热闹。 只是不巧，他俩这个视野看不到也听不见堂屋内沈语和王员外他们说了啥。 搬来梯子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参与感，从而在村里八卦占据主导地位。 李铁牛在梯子上兴奋的跟自己的妻子吴氏说：“出来了出来了。” 吴氏拉着李铁牛让他下来，她也想上去看看热闹呢。 李铁牛不想下来，他蹲守了这么久，可才刚刚看到人呢，怎么能说下来就下来呢。 两人差点没打起来，正在推搡之间。 梯子倾斜的弧度越来越危险。 只听“啪”的一声。 梯子在两人拉扯间翻了，也把在梯子上的李铁牛摔了个结结实实。 稻草堆成的草堆缓冲了一下，李铁牛摔的没那么惨，但是他疼啊。 “啊啊啊啊，你这婆娘，你想害我不成！” 两人的推搡互骂声传到宋老二耳中，宋老二摇了摇头，有些人总想看别人的热闹，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自己本身就是热闹。 听到王老爷他们离开，刘氏才从里屋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十个小小银元宝。 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银元宝面前。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么多银子。” 还拿起来一个银元宝往嘴里咬了咬，咬出了一排牙印，是真的银子诶。 “娘，你好厉害啊，一个配方卖了这么多钱。” 沈语笑笑:“误打误撞罢了。” 她招招手，又详细问了宋老二卖茶的情况。 在码头上摆摊，沈语本意是想着这些工人手上有钱又需要水，只是实际上却与她所想的不一致。 工人一上工并不需要喝茶，更需要的是食物。 等到需要喝茶的时候就空耗太多时间了。 茶铺却不一样，他们除了提供茶水还提供小食。 所以工人更愿意坐在有座椅的茶铺里，边喝茶边吃东西，而不是选择没有座椅的凉茶摊位。 这凉茶又不像现代的奶茶，加一堆珍珠丸子，烧仙草，椰冻等小料，喝起来就像喝粥一样，再加上奶茶高糖的特性，喝完奶茶都不饿了。 凉茶只有个解渴下火功效，碰到需要的人，比如县令、王员外，它就是个宝，碰到不需要的人，就是个草。 宋老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娘，我第一次卖东西，还不太会，等第二次我就有经验了，肯定能打开咱家凉茶的销路。” 沈语抬起手制止了他:“我有个新法子，咱们这次换别的。” 沈语这次想做的是吃食生意。 刘氏做的猪油起酥饼是一绝，不过品类太过于单一，沈语想再添个肉夹馍，但是现在家里的材料肯定是不够的，首先，做饼的炉子是要准备一个的，再者，做饼的话，家里那些食材也肯定不够，像猪油、猪肉、面粉、配菜这些食材就还需要再准备了。 第45章 干股 “刘氏，你上次说你表妹金芝腌了不少酸豆角和大白菜是嘛？” “对，娘我跟你说啊，她腌的酸豆角和大白菜可好吃了。” “你去她那买点儿酸豆角和酸菜回来。”说着从自己随身的钱袋子里数了十文钱给刘氏，“买十文钱的吧，开始也不需要太多。” 刘氏双手接过，把十文钱握在手里，晃一晃，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觉得十分满足。 钱的声音，简直是这世界最好听的声音了。 沈语又跟宋老二说:“明日咱们一起去镇上一趟，院子里的草药我看晾晒炮制的差不多了，可以拿去卖掉换些钱了，再买个炉子，买些面粉、猪板油、猪肉回来。” 宋老二颔首答应了。 沈语又拨出一半银子一共五两银子给送宋老二:“这是今日你赚回来的，你收着吧。” 宋老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娘，竟然给了他这么多银子，这还是之前只偏宠老三的娘吗？ 以前他交到公中的钱，哪次不是被娘全部拿走了，拿走就拿走吧，但是他最生气的是，他娘拿走银子也不是为自己吃为自己穿，一心省下来给老三读书，给老三吃，给老三穿。 他跟大哥就跟不是娘亲生的一样的。 在沈语分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给他之后，他感觉他过往的心结解开了。 不过他还是推辞了:“娘，这是你配方赚的钱，哪里就是我赚的了，而且要不是今天运气好，这几桶凉茶估计都回不了本。”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不是你，怎么能引来王员外呢。”沈语强行给宋老二灌输心灵鸡汤。 “娘，家里不是还要再做吃食生意嘛，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些银子给我没用，还不如投到生意上呢。” 沈语见宋老二坚决不要:“那这样吧，我给你算作干股到吃食生意上。” 这样说，宋老二终于同意了。 只是他想的是，算不算干股无所谓，娘安排的事，他都能干。 “奶，奶，听说咱家来大马了，还在吗？！”大宝的声音透过院门传到屋内。 他俨然一个孩子王，手上拿了好几根树枝，后面跟了一堆孩子，也拿着形形色色的树枝。 一群孩子冲到院内。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你们来晚了，人家早就走了。”沈语笑道。 “啊？” “啊！” “啊～～～” 院中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沈语举起她准备的止声咒-麦芽糖，顿时孩子们也不哭叫了。 很好，见到效果这么好，沈语表示很欣慰，她把糖给大宝，继续让大宝分糖给孩子们。 宋老二则是帮她一起归拢树枝。 上午薅来的树枝还堆在墙角呢。 在沈语的指挥下，宋老二把这些树枝抱到厨房去。 宋老二对沈语弄这么多树枝也很好奇。 而沈语对此的答复一律是，别问，问就是捣鼓新东西。 然后自行去了厨房，而宋老二按照沈语的吩咐继续拾掇院子里的药材。 药材已经炮制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洗，直接干着收起来，明天就能去药铺卖掉了。 宋老二小心翼翼的把药材放进沈语提前用碎布头缝制好的布袋子里面。 沈语则是对着这一大堆树枝犯了愁，哪怕她再怎么对植物不敏感，她也能看出来，下午这一批的植株质量远远低于上午那一批，大部分都是重复的品种。 看来村里的树还是不太经薅啊，就那么几种品类，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沈语挑挑拣拣，把树枝提交给系统，听到系统一声声的提示音，心下稍安，虽然有不少重复的，但是确实有一些新的品种。 这一波总共收录了10种，积分增加了70分，这一番操作之后，新品种数量已经达到了27种，积分总额达到237分了。 只是想要达到50种的目标数量，还需要23种，这23种她就寄希望于宋老大和向礼了。 有问题，还是得依靠专业人士呀。 看着剩下的一堆树枝，她一律准备拿去当烧火棍吧。 现在树枝还没干，不能当柴，还得晾几天，等完全干了才能烧火用。 她把多余的树枝放到了柴堆深处。 然后烧火做饭。 刘氏从金芝那买了十文钱的酸菜酸豆角，两人还唠了一会儿。 唠到天色渐晚，刘氏一拍大腿:“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得先回去了，金芝，我明天再来看你啊。”说着她揣上酸菜酸豆角，准备回家。 金芝起身，一手扶着腰，一手护着八个月的肚子:“行嘞，表姐，你慢点啊。” 刘氏回过头，笑着朝金芝摆摆手，“你也是啊，注意着点儿肚子”。 老远就看到自家烟囱在冒烟了，她加快两步，回到家中。 大宝和几个小孩在院内玩着。 婆婆和宋老二在厨房忙活着。 婆婆烧火，宋老二正在炒着菜。 “娘，老二，在做饭呢哈。”刘氏跟两人打着招呼。 “对，我想着晚上把中午剩菜先热热，老二又炒了个韭菜炒鸡蛋，酸菜酸豆角你买了多少的？” “按一文钱一斤给我的，总共买了十斤，酸菜酸豆角各五斤。” 沈语点点头，初期配菜不需要准备太多，这个量差不多了。 要是生意能做起来，再多收一点。 “行，你坐着歇歇吧，也累一天了。” 刘氏献殷勤:“没事，娘，我不累，我把酸菜酸豆角切了吧。” 见她这么积极，沈语也不好劝:“行，你收着点力，也别太累。” 刘氏在菜板子上开始切起来酸菜酸豆角。 沈语曾经仔细观察过刘氏的刀功。 她下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滞涨。 果然这次切酸菜酸豆角也是轻松拿捏，切的碎粒整整齐齐。 沈语感叹下，果然厨子的女儿也是有厨子的天赋的。 宋老二头脑冒汗，终于炒完了韭菜炒鸡蛋。 在刘氏没进门前，娘忙着照顾生病的爹，家里厨房是他跟宋老大轮流掌灶的。 自从大嫂进门后，他基本没咋做过饭，最多是搭把手帮烧火。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厨艺怎么样。 第46章 面条 就在他准备把锅里的韭菜炒鸡蛋盛出来时。 “老二，你刚刚...好像没放盐。”刘氏弱弱的提醒道。 宋老二:“噢噢，对，我差点给忘记了。” 说着就伸向了糖罐子，就在他挖出一勺糖差点就要放进去时，刘氏眼尖，连忙上前制止了他:“别！这是糖。” “啊？这是糖啊，我记得这是盐罐子来着。”宋老二不好意思挠挠头。 “额，是糖罐子，盐罐子在那边。” 顺着刘氏手指的方向，宋老二这才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盐罐子。 他抓了一把盐准备放进去的时候。 刘氏：“别！盐太多了，放一点有个咸味就行。” 宋老二瀑汗... 沈语黑线... 一个在沈老二眼中简简单单、手到擒来的韭菜炒鸡蛋终于在手忙脚乱中完活。 得，看来以后这做饼的任务还是得交给刘氏了，至于宋老二能学几分刘氏的本事，真的很难说啊。沈语心想待会可得好好跟刘氏说说教宋老二的事情。 接下来的饭菜毫无疑问的由刘氏拿回了掌控权。 今日家里有酸豆角，她准备做个酸豆角拌面。 面粉家里现成的。 舀出够全家人吃的面粉量，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她就开始上手揉面了。 揉面呢，太轻不行，太重也不行，取适中的力度，才能揉出又柔软又筋道的面。 青云村里有些家庭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大白面，也就过年时包一顿饺子才能吃上。 为了节省面，他们加的水特别多，面皮就非常柔软易破，得留着神擀面，不然很容易把面皮擀破。 而要是家里有人跟商队外出做活，则不一样了，做干饼子在路上吃，加的水就特别少，这样能够延缓存放时间，开春出发，跟商队走十几天那干饼子还能吃呢。只是吧，那饼子又干又硬，咬一口就能把人的牙给咯掉。 刘氏是做面食的好手，得益于从小跟他爹苦学基本功。 沈语看着刘氏行云流水的动作，面团随着刘氏的手掌动作变换形状，暗暗点了点头。 宋老二也在一旁仔细观摩着嫂子的动作，嫂子如今已有三月的身孕，前期能帮衬着点摊子，后期可得靠他自己了，所以他必须要学会这些基本功。 刘氏将新面团揉好，又把上次存下来老面融合进新面团中，加快发酵速度。 在盆子上盖了个木头锅盖放置在一边。 然后开始炒配料。 起锅烧油，下蒜米，下葱白，炝一下锅，下鸡蛋，鸡蛋放进油锅里绽开一朵朵鸡蛋花，待鸡蛋略略成型时，刘氏用锅铲铲开鸡蛋，搅成鸡蛋碎，下切成沫的碎肉块，加上一勺酱油，翻炒到变色。 再下刚刚切好的酸豆角、酸菜丁，下两勺酱油，翻炒均匀。 在起锅前刘氏略略尝了咸淡，感觉不够咸，她又加了点盐。 面条的卤子跟普通的家常菜不一样，要做得更咸一些，这样拌上白面条才有滋味，干活的人吃了才更有力气。 炒好了卤子之后，一旁的面团也差不多发酵好了。 刘氏右手握拳，按压面团，看到面团松软有弹性，于是将面团从盆中取出，放到案板上，用手掌按压下去，呈现一个圆形的面团。 再用擀面杖擀成薄皮，大约2-3mm的厚度，这个厚度的面条厚实又筋道。 拿着菜刀比划了一下，就切成细细的面条。 刚刚炒好卤子的锅没有刷，锅里还有些油水，直接放入清水烧热。 再下入面条。 为了防止粘锅，她拿着筷子搅和了几下。 盖上锅盖，听到水声咕噜咕噜，差不多等了四五分钟，刘氏约莫面条已经熟了，就把面条捞出来，放入凉水盆中过凉。 她把面条盛到碗中，家里一共是4个大人，一个孩子，总共盛了4大海碗和1个小碗的面条。 盆中的面条还有富余，盆里有水，不用担心面条会坨掉。 再一人加一大勺的卤子，大宝碗小，刘氏给他加的卤子刚刚好冒尖。 几人齐心协力把盆盆碗碗碟碟端到堂屋。 宋老大下地回来后，一脸兴奋的看着今天晚上的伙食：“不错啊，今天吃大白面条子。” 刘氏递给宋老大一双筷子。 沈语问宋老大地里的事情可还顺利不。 宋老大闻言连忙说：“顺利的很，我把浸泡好的稻谷种子都撒到土了，接下来就等稻子冒芽了，然后就能移栽到田里了。” 宋老二说：“大哥，回头禾苗移栽时告诉我，我也回来帮忙。” 宋老大点点头。 稻谷种子要先浸泡在水里，增加发芽率，然后再播到苗床地中，待禾苗长出后就能移栽到水稻田了。 看到一切顺利，沈语也就放下心来，是骡子是马，还得看看长出禾苗时的情况了。 系统的种子生存率要远远高于古代的种子，沈语估摸着应该发芽时就能给他们家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餐桌的几人说笑着，一边对着自己的大碗面条疯狂下手。 宋老大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吃了第一口就感觉不太对劲。 这韭菜有些老啊，怎么咬都咬不烂，这鸡蛋呢，还有点儿糊的感觉。 一口咽下去，他极力掩饰面色的不自然，小心翼翼的觑着自家媳妇儿。 刘氏也尝了宋老二炒的韭菜炒鸡蛋，她的评价是火候有些过了。 看到宋老大的小动作，刘氏怎么能猜不到宋老大的意思呢。 她狠狠的踩了宋老大一脚。 听到宋老大大吸气的声音，她才十分满足。 然后跟其他几人说：“二弟回头得再练练如何掌握火候，像韭菜炒鸡蛋这种菜，火候别那么大，才能烹出韭菜的清香和鸡蛋的嫩。” 第47章 炮制 宋老大率先吃完第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添了些盆里的面，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勺卤子。 一边还闻着味道，陶醉的说着：“这卤子，可真香啊。” 跟媳妇儿又笑着补充道：“媳妇儿，你这揉面的手艺真是绝了。” 果然见自家媳妇儿的脸上乐的跟朵花似的，女人嘛，就是好哄。 宋老大已经总结出来如何对付自家媳妇。 一是哄，二是宠，三是懂。 沈语看到宋老大和刘氏的这甜蜜互动，嘴角一抽，不予置评。 她对大宝说：“大宝，明日不用去弄村里的树枝丫了，奶这边需要一些大树叶子，大概需要个百来张，你们十几个娃娃，一人薅七八张就差不多了，要干净的，不要那种被虫蛀了的。还是跟今日一样，有糖吃，明天下午交到家里。大宝他娘，你先帮着归拢着洗一洗，我明日跟老二去镇上一趟。” 听到沈语这话，大宝、刘氏和老二都点了点头。 几人饭毕，宋老大端着特意留给姐姐姐夫的一大碗面条+卤子，去了向家。 看到他来了，向礼和宋若璇都迎了上来。 宋老大举了举手上的碗，示意了宋若璇：“娘让送过来的。” 他与向礼寒暄了一番，得知他的来意，向礼欣然答应，两人约好明日一早就去深山里弄些树枝回来。 翌日一早。 刘氏在家里给几人准备好了早饭。 向礼来的时候，把碗还回来了，还顺便在宋家蹭了几个大葱猪肉饼子，那滋味，美得很，刘氏还给几人各自准备了三个饼子作为干粮。 几人吃过早饭，沈语和宋老二带着整理好的药材去了镇上。 一路上沈语碰到容易够着的花花草草也不放过，有一杆没一杆打打枣呗，果然被她发现几个之前没收录过的品种。 镇口处卖井水的大爷依然在卖力的吆喝着。 还没到镇子，镇外的摊子就排了两排。 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两人依旧要了一文钱的水，沈语还是把水放到自带的竹筒里面了，宋老二拿起碗一饮而尽。 来陈掌柜的那个药铺里。 六曲早就认出了老熟人，他熟络的招呼着：“沈娘子，过来了啊，请在后堂稍候，我这就请我们家掌柜来。” 两人在六曲的指引下去了药铺后堂，见到了一脸笑容的陈掌柜。 得知沈语这次是来交炮制好的药材的，陈掌柜有些惊奇她之前交过来的还是不怎么值钱的生药材，怎的这么快就掌握炮制技巧了。 他急不可耐的要看看沈语带来的药材。 看到蛇舌草、八角莲这些药材，经过沈语的炮制之后，药性居然能留个七八分，“这，这简直跟老炮制师傅做的药一样了啊。”陈掌柜惊喜道。 沈语心想，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为了学会炮制之法，沈语一开始想的办法就是和陈掌柜打好关系，以便于可以偷学到一些技巧。 然而，系统却告知她，商城里就有这些炮制的医书。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花费了十几个积分换取了几本关于炮制药材的书籍。 书中详细介绍了各种炮制方法，如晾晒、烘焙、水制、火烧等等。每种方法都能很好地保留药性，尤其是烘焙、水制、火烧等炮制之法，可以让药性保留至十之八九，但也更为复杂，需要耗费的工序和步骤很繁杂。 现在是处于积累初始本金的阶段，沈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一一实验这些方法，只能先选择相对简单的晾晒之法。 根据医书上的说明，晾晒药材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特别注意细节。 何时应该将药材放在阳光下晾晒，何时又应该搬到屋内，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晾晒出来的药材品质上乘。 看到陈掌柜对自己的肯定，沈语知道，自己这几日来不断搬运药材进进出出，并没有白费力气。 “沈娘子，我出个价，你看看成不成，八角莲、蛇舌草40文一斤，益母草25文一斤，紫苏20文一斤。” 沈语咂舌，这可是在生药材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番啊，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伙计过了称，这次炮制好的药材不算多。 总共赚了200文钱。 不过沈语也很满足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而且这次也算是她炮制药材的第一次尝试，没想到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收获，很不错了。 两人拜谢过陈掌柜，去了铁匠铺子。 只是没想到，在铁匠这里碰了壁，铁匠一听他们要打炉子，就问他们要官府的文书。 铁是管制用品，每户购买的铁具是限量的，像菜刀、铁锅都是按户来算的。 上次沈语出具户籍买了一口大铁锅，铁匠就记录了沈语的户籍，上报给了官府。 铁匠铺子每个月都需要向官府上报各户购买的铁具数量，与户籍相匹配，那是一点都不能作假的。 若是想要超出自家的份额，两个办法。 一个是向官府申请一份文书，不过这个审批也挺麻烦的，而且穷人家谁搞这个审批，一般都是富户人家和生意人家才会去官府审批额外的份额。 另外一个呢，就是分户，这样就不算一户人了，自然就多出一户新的份额了。只是，很少有人这么操作，古代宗族观念深重，不是家中长辈双亡，一般干不出来分家分户的事情，也有极少数分户不分家的过法，只是吧这日子越过越不是个劲，最后往往都变成了分户分家。 沈语现在自然不可能给他变出一份文书出来，也不可能马上就去分家，现在老二和老三都还没成亲，分户了他俩怎么办呢。 就在两人愁的一头雾水，悻悻地退出铁匠铺子时，对门卖布的铺子老板刘兰芝叫住了他们。 沈语上次就是在刘兰芝这里买的几匹布，作为她家店里的大主顾，她可是对沈语印象极为深刻。 见到两人犯难地从铁匠铺子出来，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她询问沈语：“可是买铁具遇到了难题？” 沈语听了刘兰芝这话锋，心中微微一动，她点点头：“刘老板这里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第48章 炉子 刘兰芝四下环顾一眼，把沈语和宋老二请到她店铺里，如今店里没人，说话倒也方便。 她猜测道：“大妹子，你们是没提前准备官府文书吧？” “可不是么，之前我们也没怎么往镇子里来，对官府这些规矩也不太懂。”沈语回道。 刘兰芝说：“你想要什么铁具，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这里有门路。有些人家里过不下去了就会把家里的铁具卖掉，有些品相完好，直接就可以上手用，有的地方有破漏，但是吧，你修补一下还能用。” 家穷的家庭确实会拿铁具换钱用，宋家之前的铁锅没了就是拿去换药钱了。 若是直接给铁匠铺子回收，那只能给铁材的钱，不太划算。 但若是私下两两交易，买铁具的那家能买到便宜的铁具，卖铁具的那家又收到了比回收更多的钱，正是两全其美。 官府要是查问起来，那也有法子应付。 送给自己亲戚一口铁锅怎么了？ 亲戚都给我一口锅了，我给我亲戚一点回礼怎么了？ 人情往来都是正常的，官府查也查不出什么。 待了解到沈语想买一个大铁炉子，刘兰芝眼中诧异了一下，但并未有多少为难之色。 “不知大妹子用这铁炉子是做什么用途？” 沈语回道：“想做饼子。” 家里铁锅一次出的量有限，带到镇上去也早就凉了，若是用大炉子做饼，那出的量多，而且还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能勾人食欲。 刘兰芝神色一松：“那太好了，大妹子，我这刚好有一份人家要出大铁炉子，他家原来也是做饼的。” 刘兰芝说的这户人家姓武，做烧饼的手艺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到了武大这一辈，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学做烧饼，跟着商队跑商去了，一年到头也只能归家几次，老武头没法，只能自己继续支个摊子卖烧饼。 只是前段时间，他儿子发达了，攒了不少家底，要接老头妻子儿女去县城安家，也不让老武头继续操持卖饼的生意了，故而才把这一系列家伙什给出掉。 但是吧，要说你家卖个铁锅、铁铲、菜刀什么的，这街坊四邻的还能给你包圆咯。 只是这大炉子，物件太大了，买的时候就花了1两半银子，如今作价1两银子，对于周边的消费力来说，费用还是有些高了。 所以他们委托刘兰芝作为中人，商定若是卖出去，则给刘兰芝50文钱作为中介费。 刘兰芝这个店面位置好，对面就是铁匠铺子，做铁具中人已经有多年经验了。 沈语一听，价格这么合适，那还犹豫什么。 买！ 这可是相当于捡了个大漏啊。 又不用办文书那么繁琐，又不用花高价去请铁匠造。 只是这个中细节必须亲自探清楚，也不能刘兰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万一要是有什么坑呢。 沈语坚持要等看到炉子之后再做决定。 刘兰芝说：“大妹子，你等等，我这就把店面收了，带你过去。” 说着就把门板扣上去，拿了大铁索把门锁好，带着沈语和宋老二往武家走去。 到了武家。 听到叩门声，老武头给开了门，看到刘兰芝和两个眼生的人，心知是之前委托的事情有了着落了。 他引着三人去灶房，一边说着：“这两天家里收拾东西去县城，比较乱，多担待。” 确实，院子里的东西东倒西歪， 一片杂乱，看得出来是正在收拾中。 沈语对之前刘兰芝说的话已是信了八分。 待到看到炉子，宋老二已是上前一步，看得仔仔细细，就差上手摸了。 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对着沈语轻轻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时间了。 最后沈语以在现代跟菜市场卖菜大妈砍价的丰富经验，砍掉了50文钱，共花了950文钱拿下炉子。 又去东门牌坊那找了个回青云村的牛车车夫老牛头，定好4文钱帮他们把炉子运回去。 交完钱，炉子到手了。 宋老二对这个炉子是爱不释手，刚在武家没好意思摸，现在东西是自己的了，那还不使劲摸个够。 沈语笑笑没说话，这就是跟买了个大玩具一样啊。 老牛头帮着两人把炉子搬到镇子东门牌坊处，老牛头也是同村人，靠每天往返村镇赚点运费，一个人头是一文钱。 现在车位还没满，他还需要再等等，等到人满了，再发车。 沈语让宋老二跟老牛头一起回去，得看好刚买的大炉子呀，这可是将近1两银子的大物件呢。 于是又补交了一文钱的车票钱。 沈语则是继续采购。 猪板油，买！ 肥猪肉，买！ 瘦猪肉，买！ 猪排骨，买！ 沈语在猪肉铺子上买了300文的肉，共二三十斤，也给络腮胡老板惊到了，一下子买这么多，很难不怀疑是来他这进货了。 他手起刀落，利落的将肉剁好，用大树叶子包好，还拿了稻草绳子绑好，防止散开，这些肉都进了沈语的背篓里。 沈语又去杂货铺买了一些大酱，家里大酱没剩多少，要做生意了，得多备上点。 还补了一些杂物和答应给孩子们的糖。 最后，去了木匠铺子，问了一下板车的价格，作价500文，就这，还不是现货呢，还得等三天。 沈语咬咬牙，交付了定金50文，拿了木匠给她的收据条子，约定3天后来取板车。 沈语思量过，来回总是用牛车，一是麻烦，要等固定的时间上车，二是积少成多，也算成本，用板车推着炉子到镇上卖吃食更方便一些。 把板车定金一交，算是没有心结了，沈语在街上逛着，看看还有什么可买的没。 走着走着，就碰到上次摆摊卖木桶筐子的爷孙俩。 看到沈语，王大柱招呼着：“沈娘子。” 还让自家的孙子去喊沈奶奶好。 沈语嘴角一抽，还是别喊了吧。 她开口道：“老丈，我这次再买点木桶、簸箕、盆子、筐子。” 一听沈语这是又要成为自家摊上的消费主力军，王大柱马上来了精神，哪里管得着自家孙子叫没叫人。 第49章 面脂 宋老二之前送到县城的两个装凉茶的木桶，自然是没拿回来，再加上要做吃食生意了，家里确实需要再补充一些东西。 一番挑选之后。 沈语挑了总共52文的东西，照例是给他们爷孙俩加了3文钱的送货费，让他们送到青云村宋家。 王大柱咧着嘴笑着答应，露出了两个豁了的门牙。 沈语数了55文铜钱给他。 王大柱连忙双手接过，还一边不忘教导孙子说“谢谢沈奶奶”。 终究还是躲不过。 听到那声清脆的童声，沈语扶额，无力的摆摆手：“别客气别客气。” 还给王大柱的孙子分了一块麦芽糖，“沈奶奶给你糖吃。” 沈语的光顾让王大柱爷孙俩又可以提前完活了。 两人收拾摊位就往青云村宋家赶去。 沈语在街上继续逛着，看到了一家胭脂铺子。 看到有客人进来了，老板娘如花热络的招呼着沈语。 沈语想买的是面脂和手脂，来到古代之后，没有用过什么护肤品，这皮肤啊，虽说不像一般农妇那样都是茧子，但是呢，擦点东西防止皮肤皲裂，还能让肌肤更加润泽。 如花介绍了铺子里共有两种面脂和手脂。 一种是猪油做的，面脂是20文一盒，手脂是15文一盒。 另一种是牛油做的，面脂是30文一盒，手脂是25文一盒。 沈语咂舌，护肤品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这么贵呀，20文都够买两斤多猪板油了。 不过谁掌握了技术谁就掌握了发财门道。 她能买猪板油，可是她不会做面脂和手脂呀。 于是沈语咬咬牙买了猪油做的面脂和手脂，一共买了三套。 “一共是105文。”如花笑眯眯的报了价。 沈语开始试探着还价。 只是，如花这里坚决不让还价，两人唇枪舌战了数个回合。 最后价格虽然没少，但如花答应送她一个雕花的木盒子。 好吧，多一个盒子，也算是有额外的收获了。 沈语数了105文钱，交给如花。 她打算自己留一套，再送刘氏和宋若璇一人一套。现在春天风燥，很容易把皮肤吹得很干，不擦点东西，皮肤真的干的难受。 如花看她付完钱，笑得合不拢嘴，又给她推荐了他们新上的桂花头油，茉莉花粉，玫瑰胭脂。 只是一听到价格，沈语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 嘴里说着“下次一定”，让如花帮她把三套面脂手脂和那个雕花盒子打包好，就离开了胭脂铺子。 忙完了这大半上午，沈语也有些饿了，兜里揣的几个猪肉大葱饼子一早她就给了宋老二。 她则是去了码头附近。 吃食摊位有几个，一份是炸果子的，一份是卖馒头的，一份卖包子的，还有一份卖面条的。 沈语去了卖面条的摊位，大份清汤面是4文，小份清汤面是3文。 她要了一碗大份清汤面，还加了个鸡蛋，共花了5文钱。 把背篓放下，抻了抻肩膀，松了松背，观察起这周边的摊位，现在过了午饭时刻，依旧还有很多码头工人来买吃的，最火的应该就是包子这一家，2文的大包子，有肉有白面。 老板把面端上来时，面碗热气腾腾，面汤飘了七八粒儿葱花，挑起一筷子面线，就看到卧在里面的荷包蛋。 略尝了一口，面条柔软，口感略有些干涩，估计是面没发好，发成死面了，不过也能吃，沈语没计较太多。 汤里加了不少盐，沈语喝的时候差点没齁死。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的码头工人都是卖力气活，多吃盐才更有力气。 吃罢，沈语擦擦嘴，背起背篓离开了。 她看好了，这码头确实是个好地方，有来来往往的富商船客，也有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在这里做吃食生意应该不愁客源了，接下来主要还是要把味道搞好。 回到家中。 宋老二正在院内洗刷着大铁炉子，院里已经摆上了王大柱爷孙俩送来的木桶木盆等物件，一旁还有宋老大和向礼拾掇的很多树杈子、树桠子，沈语指挥着宋老大把这些树枝都搬到厨房去。 刘氏正在厨房揉面，这次揉的面比之前的量多了很多，不一会儿，刘氏的手就酸了。 宋老大看到刘氏甩着手腕，放下手上的树枝子，跑到刘氏身边，心疼的给刘氏揉着手腕。 沈语也放下了自己从镇上采购的物资。 掏出来一包包猪肉、猪油、猪排骨等物，再掏出大酱，还有给孩子们买的糖，大宝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战果如何。 刘氏看到婆婆掏出来那么多肉，眼睛早已经直了。 “娘，买了这，这么多肉啊。”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沈语应声“是”，“明日我想多几个花样。” 沈语跟刘氏说了几个想法。 一是和面的时候要加点盐，码头工人吃起来更有劲，但是也别太多，沈语感觉今天这个面汤齁成这样就有些过分了。 而且呢，码头上除了工人之外，还有过路停船下来休息的客人、富商什么的，虽说不是长居在此的本地人，但也不能做一次性生意不是。 二呢，就是多做几个花样，酥脆的猪油起酥饼肯定是要的，再做个肉夹馍，宋老二可以完成切开饼的动作，但是他不会做配料，这熬肉做配料的活也到了刘氏手上。 三就是除了做一炉现成的饼子，早上拉过去卖，剩下的饼子都是现场做，保持热气和香味，这就需要刘氏提前把面团发好，宋老二自己贴到炉子上。 刘氏听了婆婆的话，点点头。 不就是和面加盐，然后在家里做好一炉饼子，炒好一锅配料，然后再发好一大盆面嘛。 简单的很。 她现在揉的面盐没加太多，于是挖了一勺盐进去，继续重复揉面的动作。 宋老大在一旁给她打下手，不时被她支使着干这干那的。 沈语完全找不到说话的空档，来告诉刘氏给她买了手脂和面脂的事情。 她只能退出厨房，去了向家。 向礼刚到家，看到岳母来了，忙起身迎过来，嘴里还不忘招呼妻子：“璇儿，岳母来了。” 第50章 肉夹馍 宋若璇听到沈语来了，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她紧紧地牵着大丫的小手，从里屋快步走到院子里。当看到沈语时，她脸上藏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娘，你怎么来了呀？” 沈语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你这丫头，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说完，她将手中的一盒面脂和一盒手脂递给宋若璇，接着又拿出一块大大的麦芽糖递给大丫，温柔地说：“大丫，让你娘帮你把糖收好哦，每天只能吃一小块呢，不然会有小虫子来吃掉你的牙齿哦。” 大丫听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看着姥姥手中那块甜甜的麦芽糖，眼中充满了欢欣和喜悦，丝毫没有被姥姥口中所说的虫子吓到。 宋若璇见状，轻轻地摸了摸大丫的头，温柔地教导道：“大丫，快跟姥姥说谢谢。” 大丫乖巧地点点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谢谢姥姥。” 大丫这句感谢的话语与中午王大柱的孙子所说的一样，但是沈语听了大丫的话，却像吃了一颗甜美的糖果。 果然，习惯成自然，沈语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而大丫那可爱的模样更是让沈语的心都融化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大丫的脸颊，眼神中满是疼爱。 宋若璇看着沈语和女儿之间的互动，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段时间与沈语的频繁交往，让她逐渐消除了过去的隔阂，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如今，她就像村里其他幸福的女子一样，既有夫君的疼爱，又有娘家的宠溺。 \"那面脂和手脂不要节省，每天早晚都要使用，用完了也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我会让你几个弟弟再送来一些。\"沈语关切地看着宋若璇的脸庞。 年仅二十多岁的她，脸上已经出现了被风吹皱的痕迹，但只要接下来精心保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看到物品已经送达，沈语便放心地离开了向家。 回到宋家时，宋老大两口子还在厨房里面忙活着，沈语也帮了把手。 孩子们送树叶子回来了，小小的手上抓握着十来张大树叶子。 刘氏抽不开身，沈语就去归拢了孩子们的树叶，让一个一个排好队，把收集来的树叶放进她刚采购的木盆里面。 等到最后一个娃娃也交叶子完毕。 沈语照旧给了大宝几大块糖，让他分给大家，并且说明了明天还要。 大牛、大头他们正担心树叶的活跟树枝一样，只要一天的量呢，现在听到明天还有这个差事，高兴的蹦了起来，人群中也炸开了阵阵欢呼声。 大宝分完糖，把孩子们送走，帮着大人一起清洗木盆里的叶子。 洗好的叶子不着急晾干，在盆里再浸泡一晚，能够更好的保持其活性。 用新鲜的叶子包饼子，也会让吃的人看起来更有食欲一些。 刘氏那边终于把配料炒好了，她和宋老大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此时，面团也已经发酵好了，现在正是检验他们用炉子贴饼子成果的时候了。 宋老二小心翼翼地在炉子下面点燃了柴火，火焰腾的一下就燃烧起来，为整个院子都带来了光明。 刘氏则站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宋老二如何揪下小面团，用手掌将其揉成一个个圆滚滚的饼状。 宋老二紧张而又专注地按照刘氏的指示操作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小面团贴到炉子上方，确保它们均匀分布。 待一圈贴完后，刘氏提醒他将最开始贴的那个饼翻面，并继续贴上新的面团。这个过程需要不断重复，直到所有的饼都被贴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饼子逐渐变得金黄酥脆。 刘氏密切关注着饼子的状态，当她认为饼子快要熟时，便示意宋老二将它们一个一个小心地取下来。 一大盘金黄色的猪油起酥饼呈现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这些美味的饼子，却没有人敢第一个动手品尝。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炉子制作饼子的尝试。 沈语看到几人都不敢动，她伸手取了一个饼，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只听“咔滋”一声，饼皮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内馅。 这饼子口感酥脆，味道咸淡适中，让人回味无穷。 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招呼在旁边看着的几个人也来尝尝。 众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纷纷向起酥饼伸出魔爪。 他们小心翼翼地拿起饼子，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在尝过宋老二贴的饼子后，大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们纷纷对着刘氏竖起了大拇指。 宋老二：不是，就没人夸夸我吗？我贴饼子也很卖力的！！ 空口吃完第一个饼之后，沈语拿出一把刀，将一个新的饼子从中劈开，然后熟练地涂抹上刘氏炒制的肉料，制成了一个肉夹馍。 她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浓郁的酱肉香味与面粉的香气完美融合，瞬间在口中爆开。 不知不觉间就干掉了一个肉夹馍。 不过，沈语心里还是有点惋惜的，因为现在青椒还没长成，前几天她换了辣椒种子之后就种在了菜园边上，但是由于现在商城还没到达三级，无法兑换成长剂，所以长势非常慢。 若是等青椒长成了，加上青椒，再配上肉，那就更接近后世正宗的肉夹馍口味了。 众人看到沈语独特的吃法后，纷纷效仿，尝试着搭配不同的配料。 他们创造出了各种有趣的组合，如肉夹馍、饼夹酸豆角、酸菜饼等。 刘氏也忍不住接连品尝了两个饼，吃得津津有味。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遗憾地从饼上移开目光。 “娘，你别说，这肉夹馍还是真好吃啊。”这是宋老大吃的第三个肉夹馍了。 他做了个豪华版，肉夹馍加酸菜再加酸豆角，酸菜酸豆角刚好解了酱肉的腻味。 沈语看着刘氏清闲下来了，刚好有机会把她给刘氏买的手脂和面脂拿出来。 当刘氏看到婆婆递给她的手脂和面脂，十分惊讶，嘴巴大大的张开，呈现了一个“o”字型。 “娘，这是给我的？”刘氏不敢置信。 “是的，你这几日操持大家的饭辛苦了，今日去镇上特意给你买了手脂和面脂，日后每天都涂涂，你是双身子的人，更要注意保养。” 刘氏感动的泪眼汪汪，就说嘛，她很重要的好嘛，就是爱吃了点，别的真的没啥缺点了。 看到刘氏马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要冲上来，沈语赶紧示意宋老大扶着点儿他媳妇，可别太激动了。 几人还在院子里继续品尝饼子，沈语去了厨房，处理了一下今日宋老大和向礼带回来的树枝。 听到系统一连串欢快的“叮”“叮”声，沈语心里也很开心。 只是加上所有最新的树枝，依然不够50种，目前达到了39种品类，积分到达了268分。 还差11种，这11种怎么找呢？ 看来深山里面新的品种也不是很多，沈语一时之间有些焦虑。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突然一个灵感闪过她的脑海，仿佛找到能完成任务的希望了，只是到底可行不可行，还要看明日了。 第51章 谣言 她强自按捺住心底的焦急，成与不成就看明天了。 把重复的品类归拢好，继续放在柴堆深处等着阴干。 这时众人也吃完饭了，几人帮着宋老二一起，把明日做生意需要用到的东西都给归置好，盆盆罐罐愣是摆满了一个桌子。 宋老大如今就等着稻子长出苗来，田里暂时没有什么活儿要干，因此也有时间帮忙照应一下家里的吃食生意。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变黑，宋老二赶忙跑到老牛头家，提前预定好明天前往镇上的车票。 他自己、大哥、沈语以及一个炉子，总共花费了6文钱。 翌日一早。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沈语拿着从杂货铺买来的牙刷牙膏，在廊下认真地刷牙洗漱。 她昨天特意为家里每个人都购买了一支牙刷，并要求大家都要用起来。 这些牙刷可不便宜，每支要价二十五文钱，而牙膏更是高达五十文钱一支。 她一共买了五支牙刷和两支牙膏，总计花费了二百二十五文。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正在县学读书的宋老三的份额。 沈语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每天都像古人一样用柳枝蘸着盐来清洁牙齿。 直到她第一次去镇上的杂货铺，才惊喜地发现柜台后的展示格子里居然陈列着牙刷牙膏。 然而，那时她手头的本金有限，卖生药材赚来的钱远远不足以满足生活所需，只能优先购买食物和衣物。 如今，能够狠心购入这么多支牙刷牙膏，还要归功于王员外的那十两银子。 她不禁再次感慨，王员外真是个“大好人”！明明知道凉茶配方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市场行情，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十两银子买下了它。 “大好人”啊。 几人收拾妥当，宋老大搬着炉子，宋老二和沈语把盆盆罐罐放进背篓里，宋老二掂了掂重量，背上了重的那一份。 他们还带了个小马扎，累的时候能够轮流休息。 一行人缓缓地坐上了老牛头的牛车，只见那车上的炉子占地极大，占据了牛车上不小的空间。仔细想想，老牛头收 3 文钱的车马费确实不亏。毕竟，有了这个炉子，它占地是真的大啊，足够两三个成年人的座位了。 此时，有同村一起去往镇上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登上了牛车。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沈语一行，目光尤其被那个大炉子所吸引。那炉子在牛车上显得格外醒目，而且用料都是铁，一看就不便宜啊。 其中，马氏是上次在宋家门口质疑王大娘的那位，此刻，她一脸艳羡地看着那个大铁炉子，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与好奇。 她一边缓缓靠近沈语，一边跟沈语套近乎：“宋家屋里头的，这个炉子不便宜吧，我看都是铁做的哩。”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 沈语早就留意到了她的眼神，心中不禁暗笑。 她微微扬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说：“马娘子，这个是我亲戚那淘换下来的二手铁炉子，也没多少钱，就随便给了点意思意思。” 沈语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这个大铁炉子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然而，马氏却似乎并不相信，她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和羡慕。她收回了看向铁炉子的眼神，看着沈语踌躇的说道：“上次我听王翠花说你们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好像隐隐约约有听说你们家在吃草？” “吃草？” 这两个字一出口，宋老大和宋老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沈语。 与此同时，车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沈语的答复。 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沈语着实感到无比震惊。她迅速地在脑海中回想，耗费了无数的脑细胞。经过一番苦苦思索，最后才想起来，在刚发现系统的时候，她曾经试验了一下哪些植物可以提交给系统。 当时好似是拔了一些草来着，难道是这次被王翠花看到了？ 不是，拔草就拔草，就不能是她爱拔草玩儿吗？ 怎么就变成了他家人吃草了呢？ 是真的爱传谣言啊。 “不是啊，我们家从来不吃草啊。”宋老大憨厚的解释道。 “可能是有些人老了所以眼睛花了吧，我们也不太清楚这个传闻怎么来的呢。”宋老二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语气平和地说着。 “看我见了王翠花不撕烂她的嘴，再敢在外面胡诌，一天到晚自家的烂事都管不完，倒是管到我家头上了，上次，我就听说她跟邻村的那个，哎呀，不说了，我答应别人不说的。”沈语认为，打败一个谣言发起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也陷入一个谣言。 不然，你跟乡间农妇辩论什么呢？ 辩论自己家吃不吃草？ 跟人吵架，沈语从来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中。 要自证，那你先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她必然要让王翠花为自己随便传谣言付出代价。 果然，这个话题极大的勾起了车上人的兴趣，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沈语，仿佛已经听到王翠花身上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马氏也一脸听到八卦听一半的便秘样，她满脸央求地说道：“沈氏，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我不跟其他人说。” 听到这话，沈语差点没吐血。这个保证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信度，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要不你看看车上现在有多少人呢？ 但沈语还是保持了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差明说了：“真的不能说呀，我答应了我小姑子的三舅舅的侄孙女的二姐夫的表妹的，要是说了，那影响多不好呀。” 说完，沈语还挤挤眉毛，跟马氏展开了无声的交流。 马氏心领神会，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语微微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马氏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一脸满足，闭口不言。此刻的她，仿佛早已掌握王翠花的秘密，心中充满了得意。 现在轮到车上其他人着急了，他们想从马氏的口中问出真正的答案。 马氏也开始高深莫测起来，挤眉弄眼，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你别说，就在这眼光交替之间，还真有人猜出了什么事。 石氏一个没忍住，张嘴发出声音：“我知道了！” 沈语看着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中暗觉好笑。 她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好奇与追问。 他们都知道什么了，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沈语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52章 出摊 坐上牛车比走路效率高很多，车子很快就到了镇上了。 老牛头给每个人都送到想去的位置，并且告诉了下午会合的时间和地点，还是在东门的牌坊下面。 宋老二给了老牛头1文钱做预订，把几个人的位子订了下来。 然后几人就在码头上拾掇摊位。 把炉子摆好，小桌子摆好，盆盆罐罐摆好，小马扎摆好。 如今正是码头工人上工的时候，几人把柴火点上，昨日刘氏已经指导宋老二贴出了一炉饼子，把现成的饼子热一热就好了。 宋老二热完第一锅饼，就开始贴饼子了，昨日刘氏教他的动作他烂熟于心，团好的饼子也从一开始不怎么圆，变得十分的圆润了。 一大盘金黄诱人的饼子摆在桌案上，旁边还有一大盆发好的面团，一盆酱好的肉，一盆酸菜，一盆酸豆角，一罐大酱。 看着井井有条的桌面，感觉钱已经进钱袋子了，几人信心满满，正想大展身手，好好干上一场。 只是工人们看了看，就还是朝着相熟的摊位走去了。 沈语与宋老大、宋老二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原本预料中的一片火热买卖的景象竟然丝毫不见。 几人都被打击的有些没信心了。 过了半晌，才有人犹犹豫豫地过来问价。 “你这是什么？怎么卖的？” 沈语热情的招呼着：“这是猪油起酥饼，猪油满满的，又香又脆，单饼子1文钱一个。” 说着又指了指那一盆酱肉，“要是加酱肉的话，再加1文钱，都是上好的猪五花，肥肉满满的。” 再指了指那盆酸菜和酸豆角：“酸菜酸豆角不要钱，自家腌的酸菜，嘎嘎香。” 那人松了一口气：“噢，不贵啊，给我拿一个不带肉和一个带肉的。” 他掏出了3文钱。 沈语双手接过这珍贵的3文钱，这可是今日开张的第一单呢。 她示意宋老二给他包了一个带肉的饼和一个不带肉的饼，并且在饼中把酸菜和酸豆角也加得满满的。 那人拿到自己想要的饼子后，便迫不及待地在摊位上开吃起来。 他先吃的是不带肉的饼，第一口咬下去，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那饼真是又酥又脆，面饼极为筋道，再加上酸菜的独特味道，格外下饭。没一会儿工夫，第一个饼就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 接着，他又对第二个夹肉的饼展开了攻势。这次他吃得很慢，毕竟里面可是有肉呢，得慢慢品味。他咬一口便细嚼慢咽，仔细品尝肉的滋味。 那酱肉饱满多汁，肥肉流油，一口咬下去，油汪汪的。再配上饼子，真的是咸香可口，回味无穷。 终于吃完了两个饼子，他意犹未尽：“再给我拿个带肉的，你们中午还在这摆不？” 他问出了他最关心的关键问题。 宋老大满脸堆笑：“在这在这，下午才回去哩。” 他点点头，付了2文钱，这次的饼子他带走了，上午饿的时候能顶一口饱。 沈语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已经从刚刚那人的问话中精准地察觉出来为啥这个摊位无人问津了。 这个摊位是新设立的，没有进行任何宣传，路过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价格，自然不敢贸然上前来问价。毕竟在人们的认知中，未知往往伴随着风险，谁也不想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轻易尝试。 “吆喝？” 宋老大和宋老二满脸疑惑地齐齐看向沈语。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似乎不明白吆喝能起到什么作用。 “对，我们是新来的摊位，没有吆喝，他们就不知道价格，不敢贸然上前来问价。” 沈语肯定地答道。她的语气坚定，眼神自信。 在已经有多家竞争对手的码头中，要想吸引顾客，就必须主动出击，让人们知道自家摊位的存在和商品的优势。 然而，宋老大和宋老二却犯了难。 他们都是第一次做生意，哪里会吆喝啊。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词汇来吸引顾客。 沈语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便跟他俩说道：“我来给你们打个样，你们跟着学着点啊。” 说罢，沈语就开始在摊位上吆喝起来：“来瞧瞧来看看，又香又脆的猪油饼咯，1 文钱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她的声音响亮而富有节奏感，吸引工人们的注意力。她一边吆喝，一边拿了一个饼子，用手比划着，向受众展示着猪油饼的美味和实惠。 “香香的猪油饼1文钱，又便宜又好吃，吃完使不完的牛劲哟！” 沈语继续吆喝着，她把她在现代听到的那些大喇叭吆喝声活学活用，用在了自家摊位上。 可怜的古代人，哪里听过这些先进的广告话术。他们被沈语的吆喝声所吸引，纷纷围了过来，想要尝个鲜。看着摊位上那又香又脆的猪油饼，闻着那诱人的香气，早有忍不住的就开始问了起来。 “你这饼是1 文钱吗？真是猪油的吗？” 一人率先发问，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期待。 紧接着，另一人也紧跟着问道：“加肉多少钱啊？” 旁边又有人急忙询问：“加酸菜多少钱？” “好吃不？” 一时间，各种问题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对这个新摊位的猪油饼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语也停止了吆喝，转而热情地回复着大家的问题。 她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着每个人的疑问，详细地介绍着猪油饼的价格和特色。宋老大也在一旁忙碌地帮着收钱，只听到铜钱叮叮当进入钱袋子的声音。宋老二则是手不停歇地制作着饼子，他需要把已经准备好的饼再加工一下。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空了第一盘饼。 他朝着后面的人喊道：“后面来的别着急，再等一会儿下一波饼就好了。” 第53章 药材 看到这个摊位围着的人那么多，也有那好奇的赶过来凑凑。 从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这里开了一家新的饼子摊位，是猪油做的饼，才卖1文钱一个。 这可不比什么馒头烧饼划算吗，都是1文钱，这里还能尝到猪油味呢。 新来的人也加入了等下一波饼的行列。 第一波已经吃上的人，早已被其貌不扬的小小饼子征服了。 还有那手头宽裕，要了加酱肉饼的人，吃起来更是觉得美味无比。 有几个大呼“好吃”的，更是沈语摊位的活招牌，一声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勾起了排队人的馋虫。后面的人眼巴巴地望着摊位，期待着自己赶紧排到。 宋老二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动作不停，双手上下飞舞，跟蝴蝶一样，飞速地贴完一圈饼子。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饼子，观察着火候，感觉差不多好了，便迅速而熟练地将饼子取出来。 刚做成的一炉饼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就被人抢购一空。 宋老大此时只觉得收钱收到手软，此刻他无比庆幸他启蒙时有好好学习算数，至于学的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还给了老师。 宋老二丝毫没有停歇，连续又做了两炉饼子。经过一番忙碌，摊位面前才渐渐没什么人了。 三个人一上午没吃过一口饭，但是忙的时候，并不觉得饿。现在人群散去，没什么人了，肚子才咕咕的叫起来。 宋老二又给宋老大和沈语贴了几个饼，加满了酱肉酸菜酸豆角，吃了起来，连吃两个终于不觉得饿了。 沈语让宋老二给她再做两个豪华版套餐的饼，用树叶包好，让两人看好摊子，她去去就回。 药铺。 沈语把两个包好的饼递给六曲：“六曲小哥，自家做的，你拿去尝尝。” “谢谢沈娘子。”六曲熟络的招待沈语，给沈语沏了一壶茶。 等陈掌柜闻讯赶来，沈语向他说明了来意。 “你要收生药材？”陈掌柜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是的，沈语想的办法就是从陈掌柜这里收一些她没见过的生药材，来凑齐系统要的植株品种。 普通的无价值品种系统不会收录，但是药材一般都是有价值的，而且采药人见过的药材品种要远远大于沈语的小打小闹，他们为了挖药材可以跋涉深山，沈语可不行，她比较惜命。 所以沈语觉得在陈掌柜这里收一些生药材，应该有能满足系统需要的种类。 沈语给出的解释是学习炮制药材，需要拿生药材练手。 陈掌柜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沈娘子已经不满足于炮制出简单的药材了。” 看到陈掌柜误会了她的实力，沈语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默默保持高人的模样。 “请随我来后院。” 跟着陈掌柜来到了药铺的后院，院子里有好几麻袋生药材，也有炮制师父正在炮制药材，还有药童正在用石碾碾压已经炮制好的干药材。 陈掌柜带着沈语看了看生药材。 果然里面有好多品种是她之前没见过的，沈语见猎心喜。 陈掌柜让沈语挑选自己想要的药材，沈语就放开手脚，把自己没见过的药材都挑出来了。 挑出来大概20多种，这下凑够系统所需有希望了。 沈语让陈掌柜算一算价格。 陈掌柜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她取的重量太少，按从采药人收药的钱来算，也就十来文钱，与其问她要这十来文钱，还不如结个善缘。 于是摆摆手：“这些生药材就算我送给沈娘子，若是沈娘子这边有炮制好的药材，还望往我们药铺这里送送。” 沈语点点头，现在的她去任何一家药铺要收生药材，都不可能如此顺利，生意太小，无利可图。 药铺只有卖成药才是最赚钱的，只有陈掌柜这里，耐心的接待她，而且还送了她这么多种类的药材。 虽然陈掌柜自己不知道，他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但是沈语会记住陈掌柜的恩情的。 人在微末时，更要感恩那些给自己撑过伞的大佬们。 沈语决定，日后必定报答陈掌柜的知遇之恩。 装好了挑选的药材，沈语就拜别陈掌柜，走进了药铺附近的一条孤僻小巷子。 眼瞅着四处无人，她迫不及待的开始收录药草。 “叮，收录野生枸杞，积分+5。” “叮，收录野生茯苓，积分+5。” “叮，收录野生白术，积分+4。” ... 一连蹦跶了20多下，系统才停下来。 “恭喜宿主解锁品类超过50种，三级商城升级中，升级时间需要6小时，请稍后...” 得，这次升级需要花费的时间好多，之前好像都是秒升级的，看来这次的物品更有价值一些，沈语不禁十分期待。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去往集市，看到上午这个样子，不多备点货的话，明天就没啥可卖了。 她花了300文买了几块猪板油和几条猪五花，又花了320文买了40斤面粉，又赶到杂货铺花了70文钱买了五香粉等调料。 而刚刚沈语去的药铺里。 六曲正在柜台上啃着沈语给的肉夹馍。 说来也是奇了，早上他明明在混沌张那里过了个早，但是吧，闻到这个肉夹馍的香味，他就忍不住想要尝尝，这一尝呢，就止不住了，越吃越好吃。 陈掌柜正在一旁打着算盘，翻着账本，看到柜台上正在吃肉夹馍的小伙计。 腹诽道：不是，你就没看到旁边这还有个大活人吗？？ “六曲，你吃的是什么啊，这么香。”陈掌柜终于忍不住了。 “掌柜的，刚刚沈娘子送来的，好像她说叫什么肉夹馍吧。”六曲还向陈掌柜展示了一下馍上他咬的那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只是陈掌柜只看到了那露出来的酱肉，色泽饱满，他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仔细思索怎么才能把六曲剩下的那个什么肉夹馍要过来。 “肉夹馍啊，沈娘子在哪买的呀，看你吃的还挺香的。”陈掌柜笑眯眯的问道。 “不是买的，沈娘子好像说是自家做的。”六曲丝毫没有意识到陈掌柜的真实含义。 见到六曲不上道，陈掌柜咳了咳，只好放出大招：“哎呀，我这肚子，早上没吃早饭，现在好饿啊。” “啊？掌柜的，你饿了，我出去给你买一碗你最爱吃的馄饨吧。”六曲有些担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想吃的是你手边那个完好的肉夹馍啊，陈掌柜黑线：“不用了，太麻烦了，待会可能还要来人呢，你那还有肉夹馍吗？” 陈掌柜直接明牌了，六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掌柜的想吃这个肉夹馍，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这吃货脑袋，把这个给忘记了。” 说着，给陈掌柜递上去了那个完整的肉夹馍。 终于吃到香香脆脆的肉夹馍了，陈掌柜表示心满意足。 你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啊，尤其是酱肉，地道。 可惜买不到了，沈娘子自家做的，回头看看能不能腆个老脸让她给自己也带两个，自己能带回去给老妻尝尝。 第54章 数钱 回到码头。 虽然摊位面前没什么人了，但是宋老二依然在很努力的贴饼子，早上抢购一空的景象让他心有余悸，他决定要多备货，这样才不会手忙脚乱。 沈语也帮着一起打起了下手，三人有序而又忙碌的工作着。 其他摊位的摊主早就看到了沈语摊位早上排队的景象了，本来沈语的摊位没啥人，所以其他几个摊位并未放在心上，看到后面沈语一吆喝，就抢走了不少客源，心中十分不满，只是不清楚这几人的底细，并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到饭点了，开始上人了。 “给我来三个饼，全部加酱肉的。”这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他早上就看到了这个饼的摊位，只是当时看着眼挺生，没上来问问，依旧选择了常吃的肉包子那家。 结果上午干活时，听到了工友说起来这家的猪油起酥饼多么多么好吃，酱肉如何如何扎实，他心里那是一个悔呀，自己怎么就没过来问问呢。 中午一下工，他就赶来了，既然没吃到早上那份，那中午这份他做个头茬不过分吧？ “好嘞，诚惠6文钱。”沈语把做好的饼递给大汉。 收好了大汉递过来的6文钱，眼看着码头的工人下工了，她也开始了她的吆喝大业，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让宋老大和宋老二吆喝。 “卖饼啦，卖饼啦，一文钱！”宋老大大着嗓门喊道。 “猪油起酥饼，一文钱一个！”宋老二跟着吆喝。 听到两兄弟的吆喝声，她在心底给宋老二点了个赞，知道抓住客户痛点啊。 是的，他们的卖点就是用猪油做的起酥饼，而且只卖1文钱，普通的馒头烧饼也是1文钱，这家的饼用猪油做的，也卖1文钱，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选啥，让客户知道产品的卖点才能让客户选择自己。 宋老大的吆喝声虽然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就跟普通的馒头烧饼的叫卖声没什么区别。 而宋老二的吆喝声一出，就让人知道了这家饼里有荤腥，还只卖1文钱，更能吸引人。 两兄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码头中回荡着，招揽来了不少人。 有早上没吃到的人，被吸引过来，想要尝尝这猪油起酥饼。 也有早上吃到了但中午还馋的人，一下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买一个来解馋。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摊位前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次饼的备货充足，卖起来快很多，酱肉最先卖完了，后面的人只能买到普通款的饼了。 眼看着普通款的饼也快卖完了，沈语数了数个数和人头，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喊道：“饼没多少了，不用排了，明天再来吧。” 听到饼没多少了，晚来的人十分失望，但也只能默默离开，并在心里暗自发誓明日一定早点过来。 卖完最后一波饼之后，几人收拾好摊位，搬着炉子，背着背篓，去东门牌坊下，跟老牛头汇合。 回到家中。 刘氏急忙赶上来，一脸期待地问道：“今天卖得怎么样？” 宋老大一脸贱笑，并不回答问题，而是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掏出一个大钱兜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钱兜子放在桌上，然后一掀开。 所有的铜钱如同瀑布一般从钱兜子里倾泻而出，发出清脆的“哗啦啦”声响，散落在桌面，，持续了约十秒钟才逐渐停止，堆得冒起了尖。 刘氏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她夸张地张开双臂，紧紧环抱桌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我的老天爷，这么多钱啊！” 现在只干一件事，那就是数钱！ 沈语拿来棉线，给每个人都分了分，每十文钱就穿一小串，把铜钱给归纳整齐。 最后总共是1236文。 “乖乖哩，出去一趟就赚了1两多银子。”刘氏惊喜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只是毛利，具体赚了多少，我们还需要再算一下。” 听到婆婆这句话，刘氏的喜悦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乐观，原来这些并不是实际赚到的钱。 沈语开始计算起成本。 炉子950文买的，算硬件成本，暂不算到今日的摆摊成本中。 食材成本，猪肉买了300文的，不过猪排骨是自家吃的，真正用到的是猪油和猪的肥瘦肉，差不多有 个220文左右。面粉用了40斤，8文一斤，花了320文。 杂货铺子买的调料大酱还有酸菜酸豆角什么的，算差不多20文吧。 准备的树叶，花了4文的糖钱。 自家的柴火，没花钱。 来回的车马费，12文钱。 加一起共花了576文成本钱。 利润是660文，有一倍的利了，这个比例远远比不过现代，不过这里的生产力和消费力肯定是比不上现代的，在古代有个一倍的利润已经不错了。 看来明天再摆一天，就能把炉子的成本钱赚回来了。 按照今天卖的饼的情况来看，还需要多备货，今天差不多卖了600来个饼，沈语大手一挥，明天再备200个饼的货。 几人一听，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干。 沈语让刘氏去跟金芝那边沟通下看看还有多少富余的酸菜酸豆角，全收了。 若是金芝那不够的话，就再去收一下同村其他人的。 还让宋老大跟向礼那边说一下若是有采集好的生药材先别卖到药铺去，沈语这边直接收了，她决定尝试一下医书里面其他的炮制方法，以争取把药材炮制到更好的药性，来报答陈掌柜。 至于宋老二，现在让孩子们收树叶这事，归他管了。 沈语则回到房间，温习了炮制的医书，之前只是简略的看了看晾晒之法，现在既然要炮制得更好，自然要把其他的方法都仔细学一学。 第55章 升级 就在沈语如痴如醉的学习炮制之术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三级商城已更新完毕，宿主可任意挑选啦！” 沈语连忙用意念查看商城。 【加速成长剂】20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加速作物生长之效，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土地肥力剂】10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土地肥力效果，具体效果根据土地实际肥力而定。 【高效肥料】5积分一袋，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作物产量效果，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作物抗逆剂】5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提高作物抗旱、抗寒、抗冻能力，具体效果根据作物品种而定。 【除虫剂】5积分一瓶，可作用于1亩地，获得杀虫效果。 三级商城都是跟种植相关的药剂，只是到底有什么效果却说的不甚明确。 她吐槽了一句。 系统解释道：“像成熟时间越快的作物，用了加速成长剂之后的增速效果更好，比如小白菜20天就能成熟，用了加速成长剂可以提高四五倍的速度，三四天就能成熟。” “但是如果是成熟时间慢的作物，用了加速成长剂之后的增速效果可能就没那么好了，比如像榴莲需要8年才能结果，即使用了加速成长剂，也只有两三倍的增幅，仍旧需要三四年才能挂果。” “研究学者对此的说明是加速成长剂虽然在时间层面上有效果，但仍要尊重植物自身的生长规律。” “所以具体对哪些作物有什么样的效果，还需要宿主一一实验呢。” 好吧，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得自己试。 “那就没有一点跟人相关的药剂吗？比如什么保胎丸，百病祛除药什么的。”沈语不死心地问道。 “宿主，等你再收集100种品类的植株，就可以开启四级商城啦，四级商城多数都是与人有关哒。”系统耐心地解释道。 行吧，50种就已经费了她这么多功夫，更别说100种了。 沈语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遥远的事情。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沈语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瓶【加速生长剂】，一瓶【土地肥力剂】，还有一袋【高效肥料】，总共花费了 35 积分。她决定先将这些药剂用到自家的菜园子里试试看效果如何。 宋家的菜园子有三分地大小，沈语将土地肥力剂和高效肥料分别撒了三分之一的量，剩下的部分被她留存下来，打算等到这一茬蔬菜收割完毕后再使用。 对于加速生长剂，她只选择了辣椒和花椒作为实验对象。 这两种蔬菜是作为她心心念念的调味料，是没有人知道她何时在菜园子里种下的它们，更容易掩人耳目。 而其他的小白菜、豆角等蔬菜，由于其成熟周期大家都非常熟悉，所以不太适合使用加速生长剂，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接下来，就把菜园子交给时间吧。 * 今日的晚饭依然是饼。 刘氏今天的任务量大，做了不少饼，实在脱不开手做别的了，做了这么多饼，也能果腹。 没人嫌弃这样的安排，刘氏做的饼香脆，酱的肉味道好，配菜刚好能解腻，加在一起就是王炸组合了。 几人吃完饭，又帮着刘氏做了会儿活，刘氏这边备好食材了。 接下来分装的活计不归她管，是由宋老大和宋老二两兄弟负责的，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颈，缓解酸痛。 这个小动作被宋老大看到了，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朝着刘氏喊道：“媳妇儿，你坐着歇会就行，你别动，待会我给你按按。” 宋老大还真是个宠妻狂魔。 沈语泰然自若，小事小事，都习惯了。 宋老二满脸通红，就欺负我一个单身狗是吧？ 大宝：爹跟娘的感情真好，我继续去找大青虫玩咯。 等收拾好了一切，沈语宣布开个家庭会议。 “首先，我要表扬刘氏。”她的目光投向刘氏，刘氏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我？ “此次吃食生意开门红，刘氏是最大的功臣，她做的吃食好，才能引来这么多顾客捧场，奖励刘氏10文钱。” 说着，沈语从钱箱里拿出一小串今天穿好的钱，刚好10文，递给刘氏。 刘氏笑容满面：“娘，瞧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是日常做惯的饼而已。”谦虚一番之后，她接过钱的手却丝毫不慢。 “接着，我要表扬老大和老二，今天你们是做好生意的主力军，第一天手忙脚乱，老大收钱没有出岔子，老二做饼也是逐渐得心应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学会了吆喝。” “从不会吆喝到会吆喝，既挑战了自己，也成全了生意。” “一人奖励10文钱。” 宋老大连忙推拒道：“娘，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也就帮着收了收钱，这钱你还是给老二吧。” 沈语不容推拒：“这是你应得的，你有妻有子的，手里有些钱也能松快一些。” 刘氏瞪了一眼宋老大，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娘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 见到沈语和刘氏这么说，宋老大才接过这一串钱。 宋老二也接过钱，往日都是他往公中交钱，这还是第一次从公中手里拿钱。 “还有，我要表扬大宝，带着小将们收了不少树叶，大宝你想要什么奖励？” 就在沈语以为大宝想要糖或者钱的时候，大宝说道：“我想要再养几只小鸡崽子。” 屋里所有大人的眼光都移到大宝身上，想听听他的理由。 “多养几只鸡，这样平时有鸡蛋吃，过年时候还能吃到鸡肉了。” 第56章 幌子 家里就三只鸡，其中有一只老母鸡还因为活的年头久了，不能每天下蛋。 之前家里还因为分鸡蛋的事情闹过。 大宝只是小，不是不懂事。 他希望多养几只鸡，他可以勤快点抓虫子，鸡多了，蛋也多了，这样人人都有份，也不用再为此争吵了。 “好，明日就给你买一笼小鸡崽子回来。”沈语满口答应着。 见人人并无异议，沈语宣布散会。 第二天。 天还没亮，宋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依旧是请了老牛头用牛车送他们去镇上。 老牛头吧嗒着旱烟坐在牛车前方。 “老宋家的，你们这日日去镇里，东西可不老少啊。”老牛头与沈语搭起了话。 “那可不是么，还得麻烦你老几天。” “我这牛过完这几天就不去镇上了，在家好好养着，马上就要犁地了。”老牛头说道。 他也就是趁着播完种这段时间用不到牛，才赶牛车赚点零花钱，可不敢正儿八经把牛当个牲畜使唤，牛可是他的家人，干几天活就歇歇，留着力气才能把地犁好。 跟沈语说也是为了提醒他们，提前说好只干几天，人家也有多余时间去找别的车，免得人家到时候找不到别的车。 沈语听了老牛头的话，暗道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下了推车的定金，不然这到时候炉子还真不好运过去。 她应和老牛头的话：“省得省得，你老就好好让你家牛歇两天吧。” 老牛头这才没说话，继续吧嗒着旱烟。 待到了昨日摆摊的地方，沈语发现地方已经被人占了，正是卖包子馒头的那家，宋老大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语，宋老二就欲上前与人理论，被沈语拉住了。 “这码头上的地界无主，谁摆在哪都行，不用管他们，我们只要把自己的东西做的好吃点，一样会有客人的。” 她把摊子支在了隔壁。 包子馒头那家铺子的老板还上来问她话，想知道是哪里人。 被沈语含糊应付过去了。 直到摊子开始上人了，那老板才回到自己摊位。 沈语这边接待了好几个昨天中午没排到队的客人。 “我总算吃你家的猪油饼了，昨天中午排了老半天的。”拿到饼的客人十分的兴奋。 沈语笑笑回应道：“吃好了再来啊。” “行嘞，没问题。”那人拿着饼走了。 远处有个客人张望了一下，才确定了沈语的摊位，走过来：“老板，要三个猪油饼。”说着还抱怨了一句：“你这摊位咋换位置了，我刚刚差点走错。” “不好意思啊，客人，今日来的有些晚了，我给你把酸菜加多点，你能吃不？” 听到能多就加配菜，那人猛地点点头：“行，行，那可太行了。” 把那人送走，沈语看了看别人的摊位，再看看自家的摊位，一拍大腿：“我就说少了什么呢！” 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被沈语的动作吓了一跳，听了她说的话，都有些茫然：少了啥？ “幌子啊。”沈语痛心疾首的说道。 顾客认识一个摊位首先就是招牌，其次才是地点。 沈语的摊位是既没有招牌，地点也换了个位置，所以会出现别人认不出来地方的这种情况。 而反观其他几个店铺，都有幌子，在风的作用下，随风舞动着，向人昭示这家是卖什么的。 大意了大意了。 第一次做生意果然是有点不懂，啥都需要自己摸索。 今天备的货量充足，早上卖完一波，趁着空档，沈语就去了刘兰芝的店铺，买了一块适合做幌子的布头，又问她那借一根竹竿。 竹竿刘兰芝那没有，但是她从对门那给沈语要了一根烧火棍，沈语看了看烧火棍的长度，额， 怎么看怎么短。 算了吧，勉强能用。 跟刘兰芝道了谢，就抱着布头和烧火棍去集市上寻了一位卖字的先生，请先生写了“猪油饼”三个字，给了6文润笔费。 写3个字都赶得上她卖6个饼了，沈语有些肉疼。 她又去集市上买了肉和面粉等物，补了一波货。 然后带着自家新做的幌子和烧火棍就回到了摊位上。 几人找了合适的角度把这个幌子用烧火棍绑在摊位上，怎么看都比别人矮了一头，先凑合着用吧，沈语寻思着自己之前搜集的那些树枝还在，到时候找一个长一点的换掉。 果然，有了幌子之后，摊位更容易被人辨认，中午上人时，有些人脚步迟疑，看了幌子之后就不再迟疑往沈语这里奔过去了。 中午也把所有的饼和配菜都卖完了，今天差不多准备了800来个饼，饶是这样，还是有人没吃到，沈语只得安慰他们说明天还有。 把东西一收，坐上老牛头的牛车，几人就回到了家中。 听到东西又卖完了，刘氏兴高采烈的说道：“那我今天再额外准备200个饼，加到1000个好了。” 沈语制止了她：“不用准备那么多，就按照今天的量准备800来个就行。一是你有身子，再多加200个我怕你吃不消。 二是咱们这个饼就是吃个新鲜，所以头两天人多点也很正常。 三呢，就是也多少让其他摊位的人赚点，今天咱们去的时候，有人就占了我们昨日的摊位，其他几个摊位老板的脸色都已经挂不住了。 码头吃饭的人就那么多，咱们把生意都抢了，从眼下看是有利可图，长远来看，肯定招人眼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到沈语这么说，刘氏这才消停下来。 “娘，我今日是在村里其他户人家收的酸菜酸豆角，金芝那已经没有多少了。” 沈语点点头：“品质什么的一定要过关，我们做的是吃食生意，虽说小菜是赠品，但是也不可大意。” “娘，我省得。”刘氏说着。 “奶，我今天也有在好好摘树叶。”大宝炫耀的向沈语展示自己摘的树叶。 “我们家大宝真棒，待会奶就带你买鸡崽去。”沈语朝着大宝说着。 第57章 鸡崽 “在买鸡崽之前呢，我们还有一件事，那就是...” 沈语还没说完，刘氏眉飞色舞的抢答道：“数钱！” 没错，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数钱环节了，不得不说这个环节几人早就摩拳擦掌，期盼已久。 于是宋老大把钱袋子里的钱都倒出来，沈语给几人分了棉线，就连大宝也被分了一根。 宋老大小时候开蒙时算术打的底子好，即使后面从地主少爷做了农民，但学会这一项技能让他占了不少便宜，比如浇灌一亩地要打多少桶水，他就能烂熟于心，每次都能打的正正好，省了不少力气。 因此，宋老大夫妇俩的观念就是：学算数，要从娃娃抓起。 几人开始数起钱来。 今日一共赚了1477文铜钱。 成本包含300文的猪肉钱，320文的面粉钱，调料算30文钱的，6文的润笔费，来回12文的牛车费，总共是668文钱。 利润是809文钱。 加上昨日的利润572文钱，一共赚了1381文钱。 再减去一开始投入固定资产铁炉子950文钱，这就把之前投资的铁炉子钱给赚回来了。 目前的总盈利是431文钱。 沈语大手一挥，又1个人奖励了10文钱，出去了30文钱，加上昨日的30文钱，目前公中的盈利就是371文钱。 大宝心心念念着要养小鸡崽，沈语自然不会耽误，早早地就打听到了村头李秀娘家里的小鸡崽子特别好，就连邻村人也上她家买鸡崽子。 她牵着大宝来到了李秀娘家，说明来意之后，李秀娘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并说道：“婶娘，是先进屋喝口水，再看看鸡崽子呀。” 沈语笑着摆摆手说：“水就不喝了，在家里喝过了，先看看你家鸡崽儿吧。” 于是，李秀娘就带着两人走进了她家母鸡的产房。 她家里专门搭建了一间茅草屋作为鸡的产房，而且在搭好屋子后，还特意请了镇上的一个老木匠到屋子里做了个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个为母鸡准备好的茅草窝。 此刻，正有几只母鸡在抱窝，沈语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母鸡，发现它们的品相和体型都很不错，看着也挺健康的，这让她放心不少。 看着沈语觉得满意，李秀娘就说了：“现在手头上没有现成的鸡崽子，之前的被人买走了，正在孵的最快的也要5天，价格呢，是一只鸡崽子3文半钱，婶子可等得？” 沈语打探过，普通鸡蛋是1文钱，一只母鸡哼哧哼哧的孵蛋能孵15-20个鸡蛋，需要21天左右才能把小鸡孵出来。过程中可能还会遇到蛋没有受精、孵化失败等情况，有一定的损耗。 而镇上的集市，鸡崽子的价格从4文到6文不等，李秀娘家定价3文半一只，所以她这个价格，沈语觉得蛮划算的。 李秀娘正是用低价来吸引客源，省去了去镇上来回奔波的麻烦，若不如此，大家都是同一价格，凭啥要来你家买。 沈语现在正是：兜中有粮，手头不慌。她大手一挥，把这一窝小鸡崽子都定了。 定完才想起来，还没问问想养鸡的大宝呢。 “大宝，一窝10多只鸡崽子，你能养不？” 大宝就像小鸡吃食一样点点头：“能养能养。” 马上就要迎来喂养十多只小鸡的任务了，大宝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期待。 沈语订了16只小鸡，一共是56文，交了20文钱的定金，还差36文的尾款。 李秀娘收了定金之后，给沈语一根稻草，上面绑了两个圈，意思是收了20文，作为凭证。 另外又自己取了一根稻草，结了3个大圈、5个小圈和1个疙瘩，放在自己这提醒还有36文没收。 李秀娘全家数数都不行，只有李秀娘一个数的最好，但是她也只会数最多10个指头的，再多的就不会数，所以她跟人结契时，都是以10为1个大圈，5为1个小圈，小疙瘩就表示零的数。 她告诉沈语，这窝鸡大概还需要5天就能破壳了，破壳之后她亲自把小鸡送到宋家去，这之前宋家需要给小鸡们准备干净、温暖的鸡窝，用稻草编一个，另外需要把鸡圈给打扫整理一下，小鸡容易生病，所以一定要仔细照看。 沈语点点头，道了谢，带着大宝离开了李秀娘家。 回到自己家中，只见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都捧着什么喜不自胜。 沈语近前两步才发现，他们捧着的是衣服。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俩乐呵什么呢？” 看到沈语回来了，宋老大跟献宝一样把衣服给沈语看：“娘，我媳妇儿给我做的衣服。” 宋老二也把衣服展开：“嫂子给我做的衣服。” 沈语看了两人的衣服皆是棉布做的，应该是刘氏先紧着棉布衣服做。 农村人有棉布衣服穿的非常少，偶尔有一件也是出门见客才穿穿。 而宋家几个兄弟的棉布衣服都很少，就连在县学读书的宋老三也只有两件洗的发白的棉布衣服，更别提没读书的老大和老二了，一人只有一件，还打了补丁。 但是这还不算是最苦的，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娘家那个村子就有好几户人家连麻布衣服都买不起，兄弟三人只穿1件麻布衣服，有人要出门就穿着那件唯一的衣服出门，另外两人就光着身子在家里躲着。 宋家的境况只能说好一些，别的不说，几件麻布衣服还是买的起的。 但饶是如此，看到这么干净这么柔软的棉布衣服，两个大小伙子也乐开了花。 看到他们这么开心，沈语也陪着他们开心了起来，打趣道：“别说你嫂子手艺真真好，老大你可要惜福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可别干那混账事惹自己媳妇不快。” 宋老大顿时急赤白脸，急着为自己辩白道：“娘，怎么会呢，我几时干混账事惹我媳妇了，我自己的媳妇我爱重她还来不及呢。” 第58章 衣服 宋老大这话被在里屋收拾布头衣服的刘氏听到了，顿时感觉跟吃了蜜一样甜。 哎呀，说到蜜，想吃蜜了，这几日吃的麦芽糖虽说甜吧，感觉还是差了点儿意思，还是那蜂蜜好吃啊。 就在刘氏胡思乱想之时，听到沈语说道：“你有这个想法就好，刘氏是我看重的，她为人勤快，任劳任怨，你要好好对她，跟她好好过日子。” 见婆婆这么夸赞她，她感觉就跟安上了翅膀的鸟一样，心早已嗖的一下飞上了天空了。 她收好给婆婆和大宝做的衣服，快走两步去了堂屋：“娘，你回来了啊，看看给你做的衣服还合身不？”说着就把衣服递给了沈语。 还递给大宝一件：“儿子，这是你的，特意给你做大了一点儿，穿起来可能有点余量，但是没事，我儿子长个子长得快。” 大宝接过衣服：“谢谢娘。” 沈语不忙查看衣服，反而对刘氏说：“你最近事情多，衣服不用那么着急做，给自己累着了咋办。” 刘氏看到婆婆这么关心自己，为了让婆婆放心，嘴已经比脑子快了一步说：“没事，娘，我累不着，我表妹做的。” 啊? 看到堂屋几人都跟石化了一样看着她。 刘氏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实情说出来了，她慌忙捂着嘴，心里已经痛骂自己无数遍怎么嘴比脑子快。 就是说嘛，刘氏这段时间忙着做饭，又经常跑去跟金芝唠嗑，现在开了吃食摊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衣服做好，原来是她表妹做的。 沈语这才想明白，这个刘氏，还真是有点内个，嗯，有点实诚。 刘氏心里也有些委屈，她是真的不会啊啊啊啊啊。 你说让她一个厨子家的女儿拿着菜刀菜板，那是她的乐趣。 但是你让她拿绣花针？ 不好意思她娘走的早，压根就没教她怎么拿针。 等到爹续娶了，后娘想再掰掰她的性子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的她更多的乐趣就是厨房之乐。 后娘不是亲娘，声音稍大了些就可能被人认为是有迫害继女之嫌，所以也不敢怎么多说，只能任由她去了。 所以她不会女工，但是没事，她的表妹会呀！ 金芝跟她嫁到同村之后，她给金芝带好吃的，金芝帮她做衣服，这很合理嘛。 而且她也不是白白让金芝干活，像她拿了棉布过去，剩下的一些布和碎布头，她分了一些赠给了金芝，金芝还可开心了。 这个年代，村里谁家有这么多碎布头，那可就是拥有了重要财富啊，打个补丁啥的可就不愁没材料了。 因为金芝绣活手艺好，她嫁过去的那家可宠她了，平时重活是不让干的，生怕把手弄粗了，故而怀孕时极为空闲无聊，就靠着这些打发时间了。 她还会用碎布头做一些荷包卖到城里呢，既贴补了家用，还能打发怀孕时的无聊时间。 所以刘氏让金芝帮忙做衣服，她觉得挺好的，能够做到两全其美。 但是今天被婆婆发现了，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在婆婆心中的印象的，想到这里，刘氏忍不住，就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没想到，还没哭起来，沈语一言止啼。 “刘氏，有人脉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 没听错吧？婆婆好像在夸赞她？ “看到了没，大宝他娘就是活灵活现的给你们展示了有人脉的好处，你们几人都要与人多交往，不要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区。” “尤其是做了吃食生意后，多一个朋友多个人脉，不是逼着你们跟所有人往来，也要尽可能多的跟其他人交流。” “你想想，开朗热情大方的摊主和默默不做声的摊主你更倾向于去哪一家？” 宋老二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摊卖凉茶的经历，老神神在在了，也没吆喝，没人光顾，多亏碰到刘石头才能助他把两桶凉茶卖出去。 “但是也要注意分辨哪些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哪些是不值得交往的。值得交往的朋友一定是在危难之时伸开援手的，像上次来咱家要蹭饭的陈婆子，那就是...” “不值得交往的！”大宝答道。 “对，我们家大宝真聪明。” 沈语巧妙的把做衣服的事情给岔开，现在开始给宋家上心灵鸡汤课了。 原身极少跟儿子儿媳妇说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沈语看着此次出摊时，宋家两个大小伙子其实都不太适应招揽客人。 那怎么能行呢，自己肯定不可能一直困在烧饼摊子上，以后还是得把生意交给他们，自己放手，所以这些话她要提前说清楚。 刘氏听得如痴如醉，原来自己的行为不是偷懒不干活，而是有了更合适的人脉适合做这些事情，是自己懂得利用他人之长来补自己之短。 人不是全能的，跟朋友互帮互助才能互补。 宋老大和宋老二也听到心里，默默思量。 大宝虽然有些话听不懂，但是他会努力记在心里的。 看到教学成果很好，沈语也适时的打住了心灵鸡汤的投喂。 “大家把衣服带回自己房间试试吧，要不合身，还能再改改。” 几人听到沈语这么说，纷纷点头。 沈语走到了菜园子那，观察昨日的药剂成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土地的颜色黑上了些许，土能肥的流油。 园子里的各色蔬菜瓜果长势喜人，就连地里的杂草都冒了好几个个头。 播撒下去的辣椒和花椒种子却稀稀疏疏的终于长了苗。 沈语很怀疑系统是不是给了她假冒伪劣的货色，怎么其他的蔬菜经过药剂作用长得那么快，而她亲自种的辣椒和花椒种子却没有长大呢？ 系统：不是，你就不能怀疑一下你自己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种子需要先在水里浸泡发芽，育苗之后再移栽在土里呢？”系统发出灵魂之问。 沈语：... 她当时好像是直接给种到土里的。 “你见过哪个社畜懂种地的？”沈语回怼了一句系统。 系统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本想在山村靠种植发家的沈语，仰头望向老天奶，发出了无声的嘶吼：“系统！我要再换几本农学书籍，狂补种植知识!” 【-3积分】 【-5积分】 【-2积分】 ... 积分“刷刷刷”扣减，沈语兑换了好几本种植相关的书籍，行，留着慢慢学吧。 * 她把杂草给拔了，扔到一边。 搬起后院角落的水桶，拿水瓢给园子里的植物都撒了一遍水。 用长柄粪勺给菜园子施了施肥，面不改色，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无视异味了。 若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施肥，要是被人看到的话，那绝对会引起怀疑，一个熟练农活的妇人怎么会嫌弃粪勺？ 虽说能做到无视异味，不过她特别注意着自己的裤腿，可别溅到粪了，不然让她自己洗这个衣服，还是有点儿恶心的。 终于施肥完毕了，她把粪勺丢到原位，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的裤腿衣角。 嗯，都是干净的。 好险啊，今天没溅到。 至于为啥是“好险今天”没有，沈语表示：别问。 再仔细看着菜园子窜出来的珍贵的花椒和辣椒苗，她观察到花椒苗明显比辣椒矮了一个头。 第59章 花椒 普通情况下，花椒的种子在15c-20c开始萌发，春天种下去温度刚刚好。 但是吧，幼苗期的花椒生长的速度特别缓慢，从幼苗到幼树，这个时间一般要持续2-3年，等到花椒树的枝干不断加粗，树冠逐渐扩大之后，再加以修剪施肥，才能健康生长至初果期，开始挂果。 这相当于播撒下花椒种子之后，要等3-4年才开始挂果，挂完初果之后，花椒的产量会有所提升，达到盛果期，这个时期能够持续15-20年左右。 这也是为何花椒价格很昂贵的原因。 其生长周期太漫长了，需要花上四五年的时间培育才能挂果，对普通农户种植起来不太划算，不当吃不当喝的，就是调个味道罢了。 在吃穿都愁的年代，大规模种植花椒的情况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还是有些太奢侈。 退一步说，即使有人种植，像选种、育苗到田间管理，处处都是学问，试错成本太高了。由于种植技术和管理水平的限制，种成了之后产量也相对较低，有的花椒树可能得花十几年时间才能到盛果期。 因此，有了人工种植的加成，花椒的产量也极少。 像沈语所在的这个镇杂货铺的主要货源就不来源于人工种植，而是来自于采药人，那些采药人在山里找到花椒树，每年去采摘果子，再供给杂货铺。 沈语在杂货铺买的五香粉比米面都贵，一斤就得100文，沈语每次去买都只买少许。 刘氏做的猪油饼里就加入了少量的五香粉。 五香粉中的花椒粉，其特殊的麻和辣味能够提香，吃到特殊口味的猪油饼也能够给顾客上一道口味的记忆之锁，一提起宋家猪油饼，就能想起那个特殊的味道。 花椒除了能够做调料之外，还有很大的药用价值，有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止痒等功效。 拿杀虫来举例子，沈语在现代生活时，会往米里面丢一些花椒，一定程度上能够抑制米虫的生长。 沈语一直在想，假如把花椒培育成功，其十几年的盛果期应该能够让宋家再也衣食无忧了。 所以这也是为何她一听说花椒是本土作物，就马上选择了换花椒种子来种植。 她有系统，能换取种植方面的书籍，掌握种植技术，有把握把花椒成批量的种成，再加上时间作弊器这种bug存在，她更能很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 种好这种经济作物，太适合改善宋家家境的现状了。 而辣椒生长周期就很短了，正常情况从播种到结果大概需要两三个月，而且辣椒是一种一次结多果的作物，摘完一次成熟的果子之后，过个三四天还能继续摘。 辣椒的用途更加广泛，绿色的青椒可以摘下来炒菜吃，什么辣椒炒肉、辣椒炒鸡蛋、擂椒皮蛋、回锅肉...这些菜品都是因为辣椒独特的辣味而增色，青椒段还能放在肉夹馍里面解腻。 红色的辣椒耐储存，晒干了变成干辣椒也能做调料，辣椒粉、辣椒面、辣椒酱这些都是沈语的最爱。 沈语又在系统商城里花了20积分兑换了一瓶加速成长剂，给花椒和辣椒苗都喷洒了一些，主要给了花椒，剩下的一点儿药剂给了辣椒。 花椒苗在快速成长，变壮，最下方的茎秆木化，长成了花椒树。 看到这么扎眼的十几颗花椒树，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感觉都快呼吸不动，沈语这才惊觉：坏了，一不小心没控制好量，撒多了。 她又赶紧忙活移栽的事。 把十几颗花椒树全给挖到了豆橛子下面了，豆橛子有架子，高度在那了，能够遮挡花椒树。 而一旁的辣椒从小苗苗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大辣椒苗，只是看到那么多辣椒树挤在一起。 得，又得移栽。 只是菜园子这里没有可以放下的地方了，她就把辣椒树挪到靠着墙角那个方向一字排开了，这样即使有人从围墙那过，也不会看到辣椒树。 虽然还有积分，但是沈语不敢折腾了，实在是这加速效果有点妖孽，现在没有结果子还能糊弄一下。 要是违背自然规律直接在阳春三月结果了，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终于忙活完菜园子的事，沈语看到天色不早了，也擦擦额头的汗珠，回到了院子。 她没忘记在院内洗洗手，毕竟刚刚手可是碰了那啥。 今天上午刘氏就做了大量的备货工作，所以晚上能腾开手做个晚饭。 晚饭吃的是疙瘩汤，还是面食。 准备一盆面粉，一只手拿个水瓢，在盆上面往下倒水，控制住水流柱不能过大，要慢一些小一些往下倒，另一只手，不停搅拌着盆里的面粉，直到盆里形成一个个疙瘩，面疙瘩就做好了。 之后烧火起灶，下一锅清水，看到有小气泡冒出来时，就可以下疙瘩了。 下完疙瘩还不够，还需要拿筷子搅拌搅拌防止粘锅。 再磕破两个鸡蛋，鸡蛋液倒入碗中，拿筷子把蛋液搅拌均匀，变成黄色的液体。 一只手往锅里倾倒蛋液，另外一只手不停的用筷子搅拌那锅疙瘩汤，形成蛋花汤。 再下入自己想吃的青菜，什么小白菜、小油菜都下进疙瘩汤里，增加一抹绿色。 待到火候差不多了，往汤里加点盐调味，再把灶膛里的火一灭，疙瘩汤就能出锅了。 刘氏虽说是图省事做了疙瘩汤，但是也没糊弄，这滋味真不错，尤其是咬到小面疙瘩时，那黏糊糊又有点小筋道的口感，真是不赖。 饭桌上的几人是真的给面子，连盆带碗，那叫舔的一个干干净净。 宋老大吃完之后连续打了两个饱嗝。 大宝在一旁凑热闹：“娘，疙瘩汤真好吃。” 收拾完餐桌，沈语特地去柴堆里找了一根长一些的棍子，小儿手臂粗细，看着就结实耐用，放在了他们明天要搬到镇上的家伙什旁边。 这个棍子拿来支个幌子是最好不过了，明天就把人家的烧火棍还给人家。 第60章 换衣 趁着夜色，向礼把这两日采摘的草药送过来了。 他特地挑吃完晚饭的时间点过来的，免得被人觉得他是来蹭饭的，连带妻子和女儿都能叫人轻视去了。 他这次带了不少药材，有婆婆丁、鱼腥草、车前草、枸杞叶等等，都是沈语上次上山时教他和宋老二的一些药草。 沈语都留下了，过了秤，做好了记录，有些药材她之前带到药铺去卖过，知道价格，有些只是收录到系统并没有大量采摘去卖，所以她给了向礼20文定金，约定明日去药铺打听好生药材的价格就给他全部药材的钱。 向礼自然是无意见，卖给岳母比卖到药铺可要省劲不少，去镇上的药铺就意味着至少半天不能进山了，这段时间不能采药那收益自然是少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沈语又让宋老二给包了三个肉夹馍，让向礼带回去。 向礼刚收了沈语20文药材钱，现在哪还好意思要这三个肉夹馍。 但是沈语正色说道：“一码归一码，我收你的药材给你钱是正常的，若是你不收，我反倒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至于这几个肉夹馍那是我做岳母的一点心意，别的不说，就当是带给我的女儿和外孙女的呗。” 见到沈语这么说，向礼只好收下了，并且替妻子和女儿谢谢沈语。 沈语把向礼带来的药材轻轻用清水清洗干净，洗去表面的灰尘和附着物，再放到院中的簸箕里等待晾干。 这就是药材净制的过程，沈语上次炮制的药材就是采用了净制法。 这次她准备等净制一遍之后，再试试别的方法。 翌日一早，几人都穿上了新的棉布衣服。 不得不说，金芝这个手艺真的不错，在衣服上还绣了暗纹，显得又低调又能提升衣服档次，收口处的针脚也很扎实，一点线头都没露出来。 宋老大换了一身新布衣之后总是不自觉拿手撩头发，从早起就开始各种在刘氏面前晃荡。 就是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吃着早饭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头从你碗上探过，然后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一分冷漠的表情跟你说：“哎呀，穿着新衣服我感觉今天的早饭都好吃了很多呢。” 毫无疑问，宋老大这个行为遭到了刘氏的强烈白眼，被迫享受到了刘氏的足面按摩服务。 要不是顾忌婆婆在这，影响自身形象，估计刘氏想上手打人的动作能够马上实现。 沈语对此的评价就是，仿佛看到了一只公孔雀到处开屏，这大傻儿子，难评。 穿了新衣的宋老二则显得整个人更有气质了，他终于脱掉了布满密密麻麻补丁的麻布衣服，换上了崭新的棉布衣服，他爱惜的抚摸着身上的料子，那质感滑滑的，哪像麻布是那么粗糙。 大宝也穿上了棉布衣服，刘氏还给他多加了个麻布罩衣，就挂在大宝脖子下面，防止吃饭的时候饭粒不小心掉到新衣服上。 并且告诉他：“就在家里穿穿就行了，出去玩还是得穿麻布的，棉布不好洗。” 大宝乖乖的点头。 大宝每天在外面玩，身上不是一身土，就是一身泥点子，刘氏也没有拘着他，这个年纪不就是个“泥猴子”嘛。 但是如果穿上了棉布衣服出去，太容易把衣服搞脏了，而且洗的话，棉布柔软，很容易洗出破洞，再打几个补丁，直接从新衣服升级为破衣服了。 大宝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不能穿新衣服出门而哭闹，而是十分高兴能在家里穿上软软的新衣服。 就在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宋老大和宋老二却要先回各自房间一趟，也不说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等两人出来时，沈语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们身上的棉布衣服又换成了日常出摊穿的麻布衣服了。 两人看到沈语诧异的表情，笑了起来，他们对此的解释是：“我们出摊又是搬又是抬的，这棉布衣服啊，质地柔软但不怎么耐磨，很容易哪里就勾了个丝，或者是蹭破了。” “在家里的时候，偶尔穿穿好衣服过过瘾也就行了。但要出门干活，那还是得穿上正儿八经干活穿的衣服，这样才方便做事，也不至于把好衣服给弄坏了。” “等我们哪天出门不干活，再换上好衣服。” 沈语鼻子一酸，她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好啊，下次咱家人一起穿好衣服出门逛街。” “逛街，大宝也想去！”大宝听到关键词，凑热闹道。 “少不了你的，你个小鬼灵精。”刘氏食指翘起，点了点大宝的额头。 一时间，家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收拾停当，几人准备好出摊的东西就去往码头上了。 第一日所在的摊位依然被包子馒头那家占据着，几人也不与他理论，照旧在旁边找个空地支起来摊子。 沈语相信有了幌子再加猪油饼的独特口味，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招牌，被人抢位置也影响不了自家生意。 宋老大和宋老二把东西一一摆好，沈语比划了一下木棍和幌子的位置，把木棍绑到摊位上的小桌子桌腿处，再把幌子挂上去。 明晃晃的“猪油饼”三个大字随风飘舞着。 开启了忙碌的卖饼生活。 果然，这次挂着幌子的杆子比较长，老远就能看到招牌，工人们一眼就找到了想要过早的摊位。 宋老二格外留意买饼的人里有没有刘石头，他在这摆了几天摊子，按照他们家这种火爆程度，正常来说刘石头早就过来捧场了，但是这几天一直没见过刘石头。 等他看到一个常跟刘石头走动的壮汉来买饼，他一边手下的动作不停，一边询问来人有没有见过刘石头。 得到这几天都没见过刘石头来码头的消息，宋老二开始担忧起来。 等到上午这一波忙完，宋老二让宋老大帮着看着点儿摊子，他去去就回。 他得亲自去看一看，上次在王员外家中，王员外承诺给刘石头一个香料管事头头的职务，正常来说他这几天都应该在码头监工，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影。 刘石头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第61章 刘母 宋老二沿着街巷走去，最后停留在巷子里一间砖瓦房面前。 他之前也是只去过刘石头家一次，不太确定是不是这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敲门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妇人正端着一盆水准备往外面泼。 宋老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瞎眼老太太就是刘石头的母亲。 他上前两步：“大娘，我是宋老二，您还记得我不？我是来找石头哥的，石头哥在家不？” 刘母眼神有些不好，她听到宋老二的声音，用仅剩的一只好眼睛仔细端详了宋老二半天，才终于在脑海里，哦不，还是没搜寻到这个人。 但是她却依靠丰富的经验成功的避免了社死的相认现场，她熟络的说着：“是老鹅啊，你石头哥在家呢，快跟大娘进屋去。” 宋老二随刘母进到刘石头的屋子内，刘石头正趴在床上，呻吟着：“诶唷，我的腿诶，疼死了哟。” 听到身后的动静，刘石头说道：“娘，给我再打盆水来擦擦，感觉腿又有些肿。” 身后宋老二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呆住了，刘石头出了什么事？怎么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还伤了腿？ 虽然心底的疑问很多，但是他并没有立马开口询问，而是接过刘母手上的盆去院子里面取水，缸里存着的水已经不多了，他把缸里剩下的一点水都倒进盆里了。 端着这盆水走进屋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石头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听到声响，刘石头勉强扭头一看，见到是宋老二，他脸上挂了些笑容：“老二，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他让刘母给自己调了个方向，方便见客。 宋老二就把目前在做吃食生意的事情跟刘石头一说。 刘石头点点头，带了一丝艳羡说道：“老二，你是个聪明的，凉茶生意没难住你，这吃食生意也被你做的是风生水起。” “石头哥，你还没跟我说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呢？上次刘员外不是让你管香料运送这个活吗？”宋老二急切的问道。 刘石头苦笑一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告诉了宋老二。 原来那天王员外从宋家走后就让他去码头管香料了。 虽说这个活儿很急，但是刘石头哪里敢嫌弃，这可是个有油水的肥差，他不干的话自然一群人要抢着干。 香料运送时必然有损耗，他作为管事可以不必搬运货物，监工时能一直看着货物，有掉落下来的香料，比如八角、桂皮之类的物件，他就可以随手捡了，存起来，到时候再转卖一波。 只是没想到，刚监工完半天，收工时，码头管事的非说他偷偷拿了香料，要搜他的身。 刘石头确实捡了一些香料，他自然是不让人搜身。 再说了，就算是没捡，他也不可能让人搜身啊，无缘无故被人搜身，那他以后还怎么在码头上混了？ 几番推搡之下，码头管事的就纠集了一帮人，以多打少，扭打了他一番，身上捡的那些香料也全被搜身拿走，伤腿至今还没好。 还不许他告官，威胁他假如告官的话，那么被“偷”的香料数量就不止这些了。 本来，捡这些掉落的香料，在码头上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主人家也不会管。 水至清则无鱼，掉的香料不会特别多，还能让人有些油水，码头大大小小的管事的们谁没干过这种事。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们却小题大做，用这个来说事。 刘石头又被搜又被打，自然是愤愤不平的，托人去县里给王员外带了个话。 原以为王员外能给他做主，只是没想到竟是石沉大海。 他不甘心，再次请托人带着礼物去问了王员外府中的门子，求人指个明路，那门子告诉他想想自己最近做了啥，别不知道得罪了谁。 思来想去，最近他做过的跟王员外有关的事情，也就是送凉茶这件事了。 可是当时王员外明明是十分开心的，怎么前后反差竟然如此之大？ 听到刘石头问出这个问题，宋老二心里咯噔一下。 他拍了拍衣袖的尘土，正色给趴在榻上的刘石头行了个拜礼。 “这次可能是我连累石头哥了。” 原来王员外想要一两银子收购凉茶配方，最后却在跟娘的不断商讨中，配方被卖出了十两银子，让王员外狠狠亏了一笔。 所以其选择了报复。 宋老二也不知道王员外不直接报复宋家的的原因是什么，他猜想有可能是怕宋家拿着凉茶方子捅到县令那里去，或者就是准备等过段时间风声小了再来报复。 “没有想到因为凉茶的原因竟然让石头哥受了如此大苦。” “都是小弟的错。” “要是那天不带着凉茶去县里就好了。”宋老二十分愧疚的跟刘石头说。 刘石头听明了原委，也怅然若失，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没想到自己一直信赖的王员外竟是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怨不得别人，怪自己识人不明吧。 “事已至此，老二，我们就不用再去纠结过去了。看你的意思，他那10两银子成为了你们吃食生意的本金？”刘石头转移了话题，不希望兄弟太难过。 * 沈语则是趁着早点时间过了，吃食摊子没人了，她就先去给刘兰芝那边还了烧火棍子。 当刘兰芝看到沈语真的把烧火棍还回来时，还有点儿讶异：“大妹子，你说你，这一根烧火棍还值得你跑一趟。” 沈语说道：“这不是想着用的是老板您的人情吗，要是我找您借的烧火棍，早点晚点还无所谓，咱们这么熟了。” “但是吧这可是您去对门借的，那我必须得赶早，可不能让人家埋怨咱说话不算话。” “再说了，镇上的木柴也没处打，也都是你们花钱买的，这个便宜我们乡下人可不能占。” 听到沈语这么说，刘兰芝感觉到通体舒坦，虽说沈语是个乡下农妇，但是她这个道理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一根烧火棍都按时归还，更能看出来这个人很有信义。 沈语接着去了木匠铺子，这次她是来取自己定的推车的。 老木匠正在院子里打磨木料，地上散落着刨掉的木花。 看到沈语来了，木匠就招呼徒弟去取昨日做好的推车。 “这平板推车我给你上了三遍清漆，这是我家秘制的清漆，你用了之后就知道它的好了。”木匠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还向沈语卖了个关子。 第62章 推车 沈语嘴角上扬，打趣道：“有哪些好处，您直接跟我说了不就成了。” 吴木匠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这个漆完啊，好处可多了，既防虫又防腐还能防水呢，特别耐用。你再推推看，看看轮子圆不圆。” 旁边扶着推车的徒弟也在一旁积极的捧哏：“那可不，我师父做的推车，那轱辘，可叫一个圆了。你把十五的月亮摘下来，信不信都没我师父做的车轱辘圆。” 听着这师徒俩一唱一和的对话，沈语也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伸出双手，轻轻放在推车两个把手上，然后缓缓使力，上手推了一下推车。 那推车的轮子果然十分的顺滑，极为顺畅地转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徒弟继续说道：“我家用的是木条圆规，画出来圆之后，我师父啊，还会再继续打磨打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要想制作好的车轮，木匠们会选取橡木、榆木这种坚硬且有一定韧性的木材，将其中树干较为笔直、纹理均匀的部分取出来。 由于没有精准的仪器，一切只能凭借手工和眼力，这时才是对木匠手艺最大的考验，圆不圆就靠打磨了。 所以沈语务必亲自上手试试，若是哪里不够顺滑，还能让木匠给现场改改。 她推了好几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爽快的付了剩下的钱，老木匠也把他给沈语开的定金收据拿了回去。 钱货两讫。 徒弟补充了一句：“客人若是用的好，再来光顾啊！” 沈语点点头，笑着没说话，推着板车就往集市上赶去。 * 宋老二刚刚给刘石头接水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水缸空了，他就从街口的井边给刘石头打了三桶水，把水缸灌满。 这几天刘石头不方便起床，免不了刘母得自己一个人打水，趁着他在刘石头这里，这种重活自己能帮就给帮了。 看到此举，在院子里摘菜的刘母一个劲的跟宋老二说：“谢谢你啊老鹅，你真是个好孩子。” 宋老二也眨着眼睛，微笑着对刘母示意。 打完水后，宋老二跟刘石头继续聊着吃食生意的事情，当说到他们每天从家里把东西运到镇上来时。 刘石头却是敏锐的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他们来回运送的不方便。 “兄弟，你们把家伙什比如那个大炉子放在我这不就行了，省的每天运来运去，多麻烦啊。” 宋老二听到刘石头这么说，才觉得这好像也是个好主意。 现在自己贴饼的手艺比之前娴熟了很多，不像之前还要大嫂提前先做出一炉子，防止供货不足。 自己拿着大嫂和好的面，把炉子火一生，往上直接贴饼子就行。 在家里放炉子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只是。 “石头哥，放在你家会不会不方便啊。” “兄弟你放心，放我家方便的很，现下家里就这么几口人。” “对了，我今天咋没见到嫂子和侄女呢。” 刘石头苦笑一声：“咳，前几天我被打成那样，一时半会没搞清楚是得罪了谁，我怕她们俩也遭到报复，所以就让她们先回娘家避一避。” 宋老二听了刘石头的话，若有所思，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跟刘石头说炉子的事情要跟自己母亲再商量一下。 看到时间不早了，他向刘石头拜别，回到了摊位上。 此时，沈语已然将平板推车推了回来，推车上摞着一些米面肉等物资。 宋老大正围着推车这儿摸摸、那儿碰碰，还不停地比划着，满脸都是新奇之感。 这可是他们家第一个交通工具呢。 宋老二也面带喜色：“娘，咱家又添新物件了啊。” 沈语重重的点点头：“前两天我刚定的推车，今天人家给做好了，我就去拿回来了。” 宋老二对这推车也是爱不释手，这可是从两个腿到两个轮的进步啊。 他对沈语说了刚刚去刘石头家里的事情。 刘石头愿意让宋家把炉子寄放在他家，以减少来回运送的麻烦。 沈语此时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宋老大能帮忙吃食生意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移栽稻苗等农忙的活一出来，他就得继续回去种地，这样摊子就少了一个人。 “老二，这个刘石头就是上次帮你引荐凉茶给王员外的那位？”沈语确认了一下刘石头的身份。 “是的，他还因此得罪了王员外。”宋老二有些愧疚的说了他的猜测。 了解到具体情况后，沈语点点头。 这个刘石头倒是有情有义的，在码头被打，丢了差事，只能躺在家中养伤。 而且当他发现这些祸端有可能是因为宋家多要了一些银子，才导致王员外怀恨在心，他也并未对宋老二口出恶言。 反而还为他们着想，跟宋老二说可以把炉子寄放在他家，这样省得来回运送麻烦。 这桩桩件件能看出来，这个刘石头是个可信之人。 故而沈语心底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刘石头，也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第63章 老鹅 “老二，我想着过段时间地里的活就开始忙起来了，你大哥得回去忙地里的活了。” “吃食生意估计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寻思要不让刘石头来帮忙？”沈语先询问了宋老二的意思。 宋老二思量了一下沈语的话：“娘，让石头哥过来帮忙没问题。只是，咱家这猪油饼生意做的这么好，为何要让大哥回去种地啊，做生意的钱不比种地累死累活赚的多吗？” 宋老大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你在胡咧咧什么呢？粮食才是咱家的立家之本！” 沈语也有些无奈。 老二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是吧，视野有限，对于一些事情还看得不是很明白。 沈语耐心的跟宋老二解释着。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你可知为何？” “娘，你说的那都是八辈子的老传统了，现下朝廷可是十分提倡通商的，商业贸易极其繁荣。远的不说，就说近处咱们县里那些员外老爷们整日里穿金戴银，哪个不是好不潇洒，比咱们庄户人家过的好。”宋老二脖子一梗。 “那你可知一旦被定为商籍，不再种地，你弟弟连科举的门路都找不到了？”沈语发出灵魂一问。 宋老二语塞。 “不仅仅你的弟弟，就连你哥哥的后代、你的后代都没有了科举资格。” “你只看到那些员外老爷们的光鲜，没有看到他们也是要大量购买土地，经营粮食作物，对外宣称种地才是他们的主营收入，这样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宋老二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空间，他对沈语说：“商户多赚钱多买地，也能参加科举考试呀。” “我知道现下咱们是赚了一些钱，你看不上种地来的那点子收入，你就这样看，朝廷极力发展商业，但依然把农放在了商的前面。” “而且难道你就能保证做生意永远只赚不赔吗？” 听到沈语一连串灵魂发问，宋老二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只是有些话仍旧难以理解，所以他脸上还挂着不能心服口服的表情。 他还是觉得娘就是看不上商户，所以才不让大哥跟他一起做生意的。 毕竟他从学堂出来时，就想过走商去改变家里的困境，那个时候，娘就已经告诉他不让他去，免得让她面子挂不住。 沈语看到他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完全听进去，也不再“强迫”他继续做思想改造，转移了话题，“行了，你以后会慢慢懂的” 宋老二点点头：“娘，我知道了。待会咱们一起去石头哥那里跟他说说炉子那事吧。” “哦对了，老二，提前留几个肉夹馍包好，待会送到刘石头家中。”沈语补充道。 “没问题。” 宋老大看到弟弟的思想被掰过来一点，也不再黑着脸了，转而继续笑眯眯的给弟弟打下手。 几人忙完中午的活，就把东西放到小推车上，由宋老二带路，齐齐往刘石头家走去了。 老牛头那边不用担心，早上沈语已与他说过，中午不用等他们了。 刘石头的老娘推开院子门，乍一看，多了这么多人，给她吓了一跳。 慌里慌张就要关上门，嘴里嘟囔着“没犯错没犯错别打我”之类的话。 宋老二箭步拦上去，他伸出一只手臂抵住了一边的门，对着刘母说道：“大娘，我是老二啊，石头的兄弟。” 刘母仔细回忆了一下，张大那只没瞎的眼看着宋老二，隐隐约约好像有在哪里见过，石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兄弟来着。 她乐呵着松开了准备关门的手，把大门拉开，对着宋老二一行说：“是老鹅呀，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看了一眼沈语和宋老大，带着一丝不确定问宋老二：“老鹅，这些是谁呀。” 听到宋老二无痛改名，沈语和宋老大都不厚道的笑了。 宋老二在前面早就听到了后面两声“扑哧”，但是他的身子骨丝毫未动摇，坚定的背影向沈语和宋老大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要论沉稳，还是我老鹅，呸，老二最沉稳。 他耐心的跟刘母说道：“大娘，这两位是我的家人，听说了石头哥受伤的事情，我们是来看看石头哥的。” 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给包的扎扎实实的肉夹馍。 刘母一看是来送吃的，就知道不是她想的那种歹人，她乐呵呵的请几人进门。 沈语让宋老大守着推车、炉子和物资在门口候着，等她把事情谈妥之后，再把炉子放人家院子里。 宋老大应是。 沈语和宋老二随着刘母的指引进了刘家。 “鹅啊，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干啥。”刘母一边跟老二客套着，一边觑着是啥好吃的，怪香的咧。 宋老二把肉夹馍交给刘母：“大娘，这是应该的。” 至于为啥应该，大娘明显不懂，他也没有跟大娘说。 那会他跟刘石头在屋里谈话，大娘在院子里摘菜，估计也没听到什么。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事事都对人言。 沈语则是静静地一言不发，目光缓缓地扫视着院内的环境。 不大的院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处角落都透露出主人的用心。 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树，正是萌发新芽之际，枝干上绿意萌动。 不远处，有一口水缸伫立着，上面放了个木头做的盖子，防止落灰，旁边就有个水桶，水桶上还连结了绳，方便接水用。 两个簸箕在一旁，里面装着晒好的菜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黄的光芒。 院墙一角堆着柴火堆，贴着墙有一畦菜地，种着小葱、韭菜等，正是郁郁葱葱之势。 能看出来主人爱干净，勤收拾，才能把小小的院子归置的这么干净有序。 房子虽然小，但是其主人却能用心呵护，从居住环境可见人品，这也让沈语对邀请刘石头加入他们的吃食生意，多了一丝期待之心。 第64章 帮工 吃食生意最看重的是什么？ 就是味道和干净。 即使味道再好，要是不干净的话，客人又不是傻子，还能一直光顾么？ 你说要是客人在店里吃的好好的，结果吃出一根头发，嚼出半盖指甲，喝出一只蟑螂，能开心的起来吗？ 在心里把这家店拉进黑名单都是轻的了。 更别提再来光顾了。 在已经有味道的前提下，沈语想招揽新的帮工，最看重的就是看员工的人品了，是否诚实、是否有信义、是否爱干净等等都是考量因素。 如今看到刘家井然有序的小院，她心里已经有数了，接下来就是需要见一见刘石头，来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刘母送几人进到屋内，就继续回院中摘菜了。 看到宋老二去而复返，还带着他的母亲一起，刘石头想着必然是上午跟宋老二说的事情，沈语同意了。 他在床上挣扎了一下，想要行礼，无奈腿因为挪到而疼到吸了一口气。 沈语忙道：“大侄子，不用多礼了，我刚刚听我家老二说你愿意让我们把做生意的家伙什放你这寄存着，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刘石头点头应是：“婶娘，你们整日里来回往返带那么多东西，死沉死沉的，还不如放在我这院子里，离得近，拿取东西都方便得很呢。” “谢谢大侄子啊，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腿伤好了之后准备做些啥，可还有谋生之法？” 刘石头听沈语这么问，心中满是苦涩。 自己原来在码头上混，怎么着一个月也能攒上个半两银子，也正是有这一个月的半两银子，他从村里搬到了镇上，还买了一处青砖大瓦房，在后院牲畜棚里养了头驴子，过上了羡煞村里人的城镇生活。 虽说房子小了点，院里也没有水井，但是他、老娘、妻子和女儿一家四口也够住了。 而且，街口就有一口水井，一文钱一桶水，打水不用绕远路，所以也挺方便的。 妻子在家做饭，照顾女儿和老娘，他每日去码头上工，日子过的美滋滋。 没想到晴天霹雳，作为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他的腿一伤，家里就没有了经济来源。 刘石头的妻子给他请了大夫之后，已是花了十几两银子，一下子就去了家里积蓄的大半。 眼看在这镇上吃饭，米要钱、柴要钱，就连喝的水也要钱，她让刘石头跟她一起回乡下去。 只是，刘石头在乡下老家的房子是土坯制成的，太久没人住，也没修房子，早就被水泡成了泥，到处都是窟窿眼。 因此，回去也只能住他妻子的娘家。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老母亲，住妻子的娘家算怎么回事。 而且，就算他想住，他老丈人也不会同意让亲家母住进去，这被邻居知道了是要说闲话的。 要是让他丢下他老娘，自己住到老丈人家，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刘石头的妻子见跟刘石头说不通，于是给刘石头和老娘留了不少现钱，装上了自己的嫁妆银子，孤身带着女儿回乡下去了。 妻子一走，刘石头那叫一个悔啊，但是面对着自己的老娘，他什么也不能说。 见到沈语发问，刘石头勉力撑起一个苦笑：“婶娘，不怕你笑话，我现下还没想好有何去处。” “码头必然是不能再去了，把王员外得罪了，码头那帮管事的不会让我在码头好好干活的。” “或许以后给镇上的店铺跑跑腿，扛扛包吧，我这腿好了之后，说不得还能再卖点力气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也不确定，腿好了之后是否还能干重活，现在说这些，也是大有安慰自己的意思。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刘石头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希望之光，他试探的问道：“婶娘这么问，莫不是已有好法子了？” 沈语含笑道：“我这吃食摊子尚且还缺一个帮工，每日半天工，一天20文钱，不知你可愿意过来？” 听到是去沈语的吃食摊子，刘石头猛地点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啊，婶娘，你这的工作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刘石头何其有幸啊。” “但是，婶娘，你这工钱开的太高了，普通的吃食摊位帮工忙一天下来也就10文钱，你这儿干半天就给我开了20文，太高了，给我10文就成。” 他不是傻子，仅仅半天工沈语就给开出了20文的高价，一看就是沈语想要弥补他。 但是这个因凉茶得罪王员外的事情，怎么着也怪不上宋家，一不是宋家要针对他，二不是宋家让他背锅。 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一开始就没想到王员外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若是早知道王员外的为人，说什么他也不会把凉茶引荐给王员外，而是带着宋老二直接去县衙，大着胆子也要叩一叩县令的门。 看到刘石头毫不犹豫的就说出市场价，沈语对刘石头的为人则是更加满意了。 她笑着说道：“这20文可不仅仅是你的帮工钱，还包括我们把摊子的家伙什放在你这保存的费用呢。” “你伤好了之后，每天还得费心帮老二把炉子搬过去，把摊子支起来，零零总总的，一大堆事情要忙活呢。” 听到沈语坚持，刘石头总算是同意了20文的定价，他略带些局促的说道：“东家，我这腿伤还得休养几天，不知摊子能否再等我几天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好他有一把子力气，是练过的。 那群码头管事的早已是外囊中空，打也没伤到他的骨头，只伤到了皮肉，故而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走路了。 “没问题，你啥时候伤好，啥时候跟老二说，这几天他每日都会来你这取炉子。” 刘石头点点头。 见事情谈妥了，沈语跟宋老二也就告辞了，让刘石头在家好好休养。 宋老二和宋老大两人把放在门外的炉子、桌子等物挨着院墙搁了下来，临走的时候，刘母朝着宋老二喊道：“鹅啊，有时间常来玩啊。” 老二面不改色：“嘎，好的，伯母。” 第65章 蜂蜜 回村的路上，卸去了炉子等重物，有了推车的加持，轻便不少。但是已经习惯牛车速度的几人，现下又不太习惯腿着走路了。 眼看着这路啊，是越走越沉闷，越走越没劲。 宋老大腆着脸，尝试着问沈语：“娘，咱家啥时候也置办个牛呗。” “别的不说，咱们家那五亩地啊，人犁起来是真的没有牛快。” “老牛头那头老牛都十三四岁了，那么老的老牛，犁起地来跟飞一样。” 听了宋老大的话，沈语心中一动。 牛在古代，是最重要的生产力。 牛的体力远超普通成年男性，一头成年的耕牛可以持续拉动犁具进行耕作，尤其是在开垦新的土地，或者翻耕较为板结的土壤时，牛能够将土壤翻得更深，使土壤更加疏松。 但是人下一铲子，遇到松软的土壤还好说，若是遇到板结的土壤，那可就是一铲子铲到了硬茬了，只能铲出浅浅一个小坑。 而且，牛的耐力比人好很多，一头牛在一天内可以连续犁地数小时，在农忙季节，牛可以从清晨一直工作到傍晚，中间只需短暂的休息和进食。 而人在地里干个一两个小时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否则就会因体力不支而无法继续干活。 有的时候会看到村里的农夫、农妇在田埂上休息，其实那真的不是在磨洋工，就是因为太晒、太累、太渴、太饿等负面效果的加成。 必须得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吃点干饼子，补充了能量才能继续干下去。 但是牛呢，只需要给牛喂清水和草料就能支撑很久。 牛是迟早要买的，全家的重活都压在宋老大一个人身上肯定会把他的身子累垮的，而且沈语日后还打算再开荒呢，没有牛，光凭人去开荒，那全家一起出动，累死累活干一年估计也开不出来什么好地。 她算了一下，一头成年牛要花6两银子，现在家里刚好有10两多存银。 如果没有现在在做的吃食生意和王员外那10两银子，估计宋老大根本不敢奢求买一头牛。 她重重的点点头：“买。” 听到沈语发话说可以买牛了，宋老大脱口出口：“太好啦。” 过了正午饭点的乡间小路上，只有沈语一行人还在匆忙行走着。 “我们要有牛啦”的声音，在路上久久回荡着。 宋老大的嘴巴大张，嘴角上扬，露出两排牙齿，短时间来看应该是合不上了，脸上堆满了痴痴的笑容。 他已经在畅想着，买了牛之后，要给它在自家后院专门再盖一间宽敞舒适的牛棚，可不能跟让他的宝贝牛儿跟大宝养的那些鸡挤在一起。 他还要给牛儿准备足足的草料。 春夏时节，每天都带着牛儿出门，找一片好草地，让它吃上最嫩、最鲜、最多汁的青草。 到了秋天，收的稻草全都摞成稻草垛子，今年的稻草垛子坚决不卖了，留着给自家牛冬天吃，就是吃不上新鲜的，有点儿委屈自家牛了。 宋老大还不忘盘算着每天放牛时，跟在牛的后面，把牛的粪便好好收集着，到时候给自家田增增肥力。 哦对了，买了牛之后还得请教一下老牛头，怎么驯服牛，让它在地里使出最大的力气。 这么一想，事情好多啊，但是宋老大却丝毫没觉得厌烦，他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仿佛现在就有一百头牛在他心上蹦跶来蹦跶去，每蹦跶一下，心就飞奔到了即将到来的牛身上。 回到家中。 看到几人，刘氏赶忙迎了上来，她早就在家里等着数钱，哦不，等着婆婆他们回家呢。 结果首先就看到了推车，她一脸新奇样：“诶哟，这是咱家的？” 刘氏带着一丝不确定询问宋老大。 宋老大咧着嘴笑道：“嘿嘿，娘买的。嘿嘿，媳妇儿，咱家要买牛了。” 刘氏还在为第一句话的信息量而开心，结果没想到第二句话的信息量更大。 她惊讶：“真的？！” 刘氏贴心的帮宋老大解开身上的钱袋子，然后掂了掂重量，听到里面铜钱哗啦的碰撞声，满意的说着：“以后你也算了有个帮手了，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地里死扛了。” 宋老大依旧咧着嘴：“是啊，媳妇，你真好，你心疼我一个人种地。” 刘氏继续惊讶：“今天赚了多少钱啊？这钱袋子我第一次拎，还怪沉的咧。” 沈语看了看自说自话的两人，虽不明白但仍觉厉害，她对着刘氏说着：“先不忙数钱，看看给你带了啥。” 刘氏这才听婆婆的，把钱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先去看了推车上有啥好东西。 她眼尖的发现，除了日常需要用到的面肉调料等物资之外，有一个油纸包装的东西。 拆开一看，这是她心心念念的蜂蜜！ 油纸内，小半个蜂巢呈半圆状附着在一根树枝上，表面光滑富有光泽，外壳是深褐色，内里是米黄色。 粘稠光滑的蜂蜜充满了蜂巢的孔洞中，转动一下油纸的方向，就能看到蜂蜜极为缓慢的流淌着。 鼻子深吸一口气，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花蜜的香味。 “像是野坝子蜜。”刘氏惊喜的说道。 “应该是吧。”沈语点点头：“今天我在药铺问了药铺掌柜一些事情，刚好看到他那有采蜂人给他送了几个蜂巢，我就买了小半个回来。” “娘，你是咋知道我想吃蜂蜜的咧。” “听老大说的。” 宋老大咧着嘴：“早上做梦时听到你说梦话了。”他这个嘴自从听说要买牛之后就没合上过。 “老大跟我说要把以后他在吃食生意赚的那一份子钱，都支出来，给你买蜂蜜。” 刘氏眼泪汪汪的凝视着宋老大，那如水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宋老大的感激和爱意。 宋老大接收到了媳妇儿爱的讯号，这嘴角的弧度啊，更是上升了几分，高高扬起。 刘氏：我可真是太机智了，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我还担心早上你睡得死没听见，特意加重了语气多说了几遍，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 第66章 家人 沈语让刘氏把蜂蜜收好了，然后对她说：“虽然老大要预支他在摊子上的工钱，但是呢，这个钱，公中给你出了。” 刘氏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公中愿意出这么大一笔钱，一整个蜂蜜怎么着也得半钱多银子吧，这小半个估计也得需要花个一两百文呢。 “蜂蜜对你身子有好处，还能提高对疾病的免疫力，你早已经是我们宋家的一份子，肚子里还怀着家里的宝宝呢，每天为家里这么操劳，这份钱合该公中给你出。” 刘氏虽然觉得婆婆说的不完全对，她在家日常就是围着厨房转，这不过是她的爱好罢了，并非刻意操劳。 但是她听出婆婆话里的意思是真心把她当成一家人，她的心瞬间就被温暖填满，她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抱住婆婆，动情的说道：“娘，你真好。” 沈语还没做好被熊抱的准备，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的与她接触，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片刻后，她缓缓举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刘氏的背，温柔的说道：“你每日里啊，早起就给自己泡一杯，美容养颜。” “美容养颜” 四个字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激发了刘氏内心的渴望。她直起身来，眼睛里挂满了期待，急切地问道：“真的？” 沈语笑着点点头。 看到刘氏快步走到堂屋去了，沈语跟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把车上的货卸了下来。 “老大，你待会去向家跟你姐说一下，让你姐夫从山里回来后就来我这，给他算一下生药材的钱。” 宋老大点点头：“好嘞，娘。” 等到忙完，就见刘氏端了一杯水过来。 “娘，快尝尝，刚泡好的蜂蜜水，拿温水泡的。”刘氏一脸殷勤道。 这下倒把沈语给愣住了，她还以为刘氏会把蜂蜜收好留着自己慢慢吃，没想到她愿意分享给自己。 见沈语一时没动作，刘氏着急了：“娘，接着啊，我刚特意等水温了再冲的，一点都不烫。” 沈语这才反应过来，把杯子接着：“你尝了没？甜不？” “还没，先把娘的这份蜂蜜水给准备出来了。”刘氏憨憨的笑道。 “成，你也去给自己泡一杯吧。”没想到刘氏居然把第一杯蜂蜜水给自己，这有点不太符合她吃货的人设啊，沈语心下也是有些动容，看来，人心就是拿真心换真心啊。 “好的，娘。” 沈语吹了吹蜂蜜水，试试温度，确实不烫，然后尝了一下味道，甜度是有的，不过还带着些酸味。 刚开春，花没开多少，这一看就是蜂巢里的蜜没采到特别甜的花，又因为是野生的，没人给喂糖，所以喝起来没那么甜。 沈语有些怀疑，古代糖这么贵，真的有普通人会奢侈的给蜂蜜喂糖吗。 现在的蜂蜜滋味还没那么好，等到夏天了，花儿多了，甜度能提升好几个度。 而屋内的刘氏却不嫌弃这蜂蜜带了酸味，毕竟上次吃蜂蜜还是她爹在的那时候了。 以前她爹娘还在的时候，可宠她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能吃到。 小时候吃的蜂蜜那可甜可甜了，那个甜是蜂蜜本身的味道。 大了之后吃到的蜂蜜也甜，这个甜是因为宋家把她当家人。 她一口一口喝着蜂蜜水，在心里默默的对着已逝去的爹娘说道：“爹、娘，你们可以放心了，我在宋家过得很好，他们都把我当成家人。” 刘氏留了小半杯蜂蜜水，等大宝从外面野回来给大宝喝，她听婆婆的，这蜂蜜水能增强免疫力、抵抗疾病呢。 * 向礼一回来，在家中停留了片刻，就又匆匆忙忙赶往宋家。 他放下今天新摘的草药，看着宋家多了的小推车，也是上前观详了一会。 见到向礼过来，沈语招呼着，然后拿出上次记秤的记录，告诉他今天在药铺问的生药材收购价，问他可有异议。 向礼哪里有异议，这可是极大的节省了他去镇上来回的时间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向礼并无异议，沈语就按照药铺里的生药材收购价，连带着今天他带来的量一起算成了钱给他。 “一共是320文，你收好。”沈语数出了铜钱给到向礼。 向礼连忙接好，还不忘说：“谢谢岳母。” “对了，岳母，最近我把附近几座山的草药都采完了，准备再去远的山里碰碰运气，您这还收药材吧。” 沈语点点道：“收，一直收的，要是遇到眼生的植物，没在我们这里长的，也帮我带回来，我给你算跟药材同样的价格。” “没问题。不过，下个月朝廷的禁猎令就取消了，我就能上山打猎了，那个时候，估计采药只能顺带着干了。”向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还是以你的主业为主，药材虽好，但是也经不住咱们一直薅下去。” 沈语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根本不可能通过一直采药实现发家致富，山上的草药就那么多，今天采了，第二天也长不出来新的。 采的时候还得特别注意留下根部，这样第二年才能再长出新的。 这就出现了向礼这种情况，把附近的草药摘完了，那就只能再去远一点的山里摘。 再远就意味着路途和危险双重加倍，想到这，沈语不禁提醒了一下向礼：“你要是去远山采草药，更要注意自己安全啊。” “您就放心吧，岳母，我这什么情况没见过，一定没事的。”向礼拍拍胸脯，满不在意的说道。 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越是胸有成竹，沈语就越是有些担心，不过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胡乱叮嘱他务必注意安全。 向礼应着“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带着自己赚到的草药钱，跟沈语拜别，离开了宋家。 沈语则是整理着刚收到的草药，还是第一步，先把草药净制了。 宋老三推开家门，就看到他娘在院里摆弄草药，还看到院里添置了一个推车，没想到他不在家这几天，家里的变化不小啊，他对心里的事情则更有了把握。 他大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沈语停下了手里的活，奇道：“你这不是离休沐还有好几日么？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67章 出师 本应在县学的宋老三却提前回了家，不管怎么说，刚好赶上一顿热乎晚饭。 宋老大热情的为小弟搬来了个凳子，摆在离沈语右手边最近的位置。 今天晚饭是宋老二在刘氏的指导下做成的，他最近手艺渐入佳境。 在刘氏的锤炼下，宋老二和面的力度也变得力气适中，和出来的面，按照刘氏的话说，那就是“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功力”。 也因为宋老二快出师了，刘氏轻松下来不少。 今日晚饭终于有时间做点儿别的吃了。 讲道理，饼子再好也抵不住天天吃。 看着和好了面，刘氏大手一挥，今晚做红烧排骨。 她早就馋排骨好久了伐。 宋老二在刘氏的安排下，把装了排骨肉放在井底保鲜的水桶捞出来，取出排骨，一阵刺骨的冰凉从排骨上传来。 再舀几瓢水，把排骨清洗干净，再剁成小块。 宋老二剁肉明显没有那么娴熟，剁的块头七扭八歪的，刘氏有些看不下去，跟老二说还是她来剁吧。 宋老二把菜刀递给她，刘氏握住了刀顿时有一种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只见她手起刀落，快、准、狠，把排骨分成了均匀的小块。 遇到不好剁开的龙骨部分，她也特别使用了巧劲，免得把菜刀剁缺或者剁卷了，刀磨一下那可就是少一块了。 剁好排骨块之后，她让宋老二拿大酱给排骨块做个按摩，腌制一会儿。 干豆角切成小段备好，拍几个蒜米备好。 锅里下油，下冰糖，小火炒出焦黄的糖色，下蒜末，下腌制好的排骨，一面焦黄之后赶紧再翻一面，炸至两面焦黄，颜色均匀。 再下干豆角，加大酱，加水，闷上锅盖，大火先把锅里的水煮开，再抽掉几根木柴，变成小火，慢慢的熬煮入味。 闻到香味了再把锅里这一大盆红烧排骨加干豆角给捞出来。 从视觉效果来看，干豆角的数量要远远大于排骨肉，不过按照实际数量，每人也能分到小三块的排骨肉了，看着还挺多。 刘氏向宋老二传授了这一秘诀，她剁三块的量正好跟宋老二一块的量差不多，但是这样一看，明显觉得吃到了三块的排骨肉。 “咱们卖的猪油饼也一样，这就是为啥我一再告诉你贴饼子的量要保持均匀，做一个饼不要揪太多面团。” 这样操作，其实就是给人一种花了小钱赚大了的感觉。 刘氏通晓此法还是她过世的厨师爹告诉她的，这就叫拿捏食客心理。 端上桌来，再配上白净的大白米饭。 酱色的排骨，富有光泽，烀的烂烂糊糊的，一咬就脱骨。 宋老三没想到家里现在的景况如此之好，晚饭这大肉是真的香啊。 沈语一边吃饭，一边看向宋老三，问道:“今日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宋老三听到沈语这么问，深呼一口气，放下筷子道:“娘，先生说以我的实力今年可以下场了。” 宋老大听到此言，高兴的说道:“这可是好事啊，老三！” 宋老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他弟弟在读书这一块确实是个料子。 沈语心里已有了猜测，也笑着说:“不错，接下来呢？” “先生让我再准备一些银两，购置一些往年的真题经义。”宋老三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知道，母亲最偏疼自己，这个要求不可能不答应。 宋老大一听宋老三还需要银子，顿时沉默了。 宋老二也沉默了。 饭桌间的氛围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沈语却仿佛没看到饭桌上的沉默，她的目光看向宋老三，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需要多少两银子？” 宋老三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二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但他还是咬咬牙说道：“十两，就十两，先生说我肯定能考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期待，仿佛这十两银子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 然而，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上一次给老三银子还是年后交束修那次，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要这么多银子？ 更何况，今日沈语才说要给家里买牛，宋老三这么一提，买牛何时才能攒够银子。 沈语面上没有变化，在心底却轻轻叹了口气，她理解庄户人家要供出来一个读书人太不容易了，笔墨纸砚费钱，束修费钱，日常吃穿住行也费钱。 宋老三就是吸全家的血才能读书。 姐姐自请嫁到不被人尊重的猎户家拿着彩礼填补娘家的窟窿，原身不仅不感念女儿的牺牲，反倒觉得让她丢脸，因此跟她远离关系。 原身偏疼宋老三，对老大和老二基本则是压榨着他们的血和汗。 为了省下给佃户的粮食，老大自己去种田。 老二书读到一半不读了，去镇上给人做活跑腿。 老三衣食无忧的读完了蒙学，考中了童生，下一步就该考秀才了。 他的成长是踩着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的尊严。 最嘲讽的是，宋若璇和两兄弟的这种孝行，正是助推原主作为的工具。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不得不说，举全家之力若是真能供出一个秀才，宋家之后必定就能复起。 本朝崇尚科举，秀才能在官府定期领取钱粮，还能免田税。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好处，还有很多暗地里的好处。 从这里看，倒是能看出来原身的想法，与其资源平摊，让每个人都过得很一般，还不如集中资源，咬牙供出一个秀才，让宋家复起。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要不是因为穷，谁不对四个孩子都好呢。 这一刻，沈语有些理解原身了，但是她不赞同原身的做法。 你说你穷，那你就想想办法。 你说你想不到变富的办法，只能指着几个孩子挣钱，那你至少对几个孩子明面上好一些吧。 原身这种又要钱又伤孩子心的做法恕沈语真的无法苟同。 看到沈语久久未回话。 宋老三明显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给家人带来了困扰。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矛盾。 他想要考取功名，但没办法不让家人为难，毕竟在他看来，赚钱是家里的事情，而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一心只念圣贤书的书生啊。 整个饭桌陷入了彻底寂静之中，连动筷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68章 表态 兄弟几人神色各异，刘氏右手揽着大宝，面色如常，但紧握着的左手出卖了她的心情，左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敏锐的大宝早已感受到桌间的气氛，变得也有些不知所措，面对最爱的肉肉也不敢动筷。 沈语出言打破了饭桌的沉默，她扭头看向宋老大和宋老二：“老大、老二，你们俩怎么看？” 宋老大听到沈语这么问了，尝试在内心组织一下语言，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汇集成一句话，面带苦涩道：“一切都听娘的，我没意见。” 其实他早已经在过往跟娘的相处中明白，有意见也没用，娘最终还是会偏向三弟。 只是他的牛没了啊，刚在天上畅想完毕就被摔得粉碎的牛啊。 一旁的刘氏听到宋老大这么说，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有些气不过，她重重地在桌子下踩了宋老大一脚。 宋老大此时全身心都沉浸在即将陪着他一起劳作的牛没了，从脚那里传过来的疼痛并未影响到他分毫。 被踩了一脚有什么事呢，他反而更期待能够多被踩几脚。 痛吧，让身体痛起来，心就没那么痛了。 宋老二却心有不忿，娘让他和大哥表态，这不就是明摆着只是为了让他俩松口，好如了老三的意吗？ 他偏不让三弟这么痛快，凭啥三弟的要求可以无条件满足，家里蹉跎了这么多年，连只牛都买不了。 他提高音调说道：“娘，今日你不是说好了要给家里买头牛做活吗？钱要是给了老三，家里难道还有钱再买头牛啊？眼看着马上就等着犁地了，难道今年还让大哥自己在地里累死累活一个人干下去吗？” 宋老大在地里做农活的苦跟累，虽然宋老二不常在家待着，但也是知晓的。 尤其是农忙时节，兄弟几人是都要下地的，他跟老三充其量就是两个陪衬，真正卖力气的还是大哥一个人，大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从来都不抱怨。 宋老三听到二哥反对，他急切的说道：“二哥，休沐时，我可以回家帮忙一起干。” 宋老二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我粗都没有，你能帮到多少忙？况且休沐和农忙总共就那么几天时间，你能干多长时间。而大哥呢，他可是一直在地里干下去。” 宋老三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憋屈地站在原地生闷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心中暗自懊恼，后悔刚才没有考虑周全，现在面对二哥的质问，竟然无言以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行了，你少说两句，老二。”宋老大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宋老二说道。 宋老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闭上了嘴巴。然而，他的眼神却依然直直地盯着宋老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沈语开口说话，打破了兄弟几人之间的僵局：“老二，依你的意见，那就是不同意出这笔银子了？” 话音刚落，宋老三先愣了一下，平日里，若是他提出上学需要银钱之事，娘不是很直接就拍板决定了吗？ 两个哥哥都是服从的很，至于后面是哥哥们凑钱，还是娘问舅舅或是哪个亲戚借钱，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 怎么今天，娘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询问大哥二哥的意见了。 刚刚他听二哥那口风，家里是有钱的，都有钱拿去买牛了，要是二哥真的不同意给他出这笔银子，那他今年真的有可能错过这次下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着急：“娘...” 沈语摆摆手，止住了宋老三的话，她更想听听宋老二的意思，原身的心偏的不能再偏了，伤害了其他几个孩子的心。 她想掰正原身偏心的形象，就必须在遇到事情，尤其是这种要花大笔公中银子的事时，尊重家庭每个成员的意见，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让家里人齐心，劲往一处使，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还有，询问老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王员外那赚的10两银子还有老二一大半功劳呢，当时老二推拒不要银子，沈语早已把这银子算做了他们吃食生意的干股。 沈语一直没忘，就等着日后生意做大了，再来给老二分红。 就在宋老三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宋老二说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不，我同意给三弟出这笔钱...” 宋老三那颗倒悬已久的心才终于是踏踏实实落了地，早就知道，家里人对他读书这事十分重视，不可能不同意的。 没想到，宋老三这颗心刚刚囫囵落了个地，就听到宋老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坠崖。 “但不是现在，家里的钱我觉得还是要先紧着买牛，大哥累了这么些年，也该松快松快了，三弟读书的钱我可以慢慢再赚。” 宋老二也知道，若是老三能够考中，对这个家庭的作用极大，所以他并不反对。 但是他听到娘问他的意见，就是莫名的有一种也想让自己的话得到重视的那种感觉，不想再看着娘偏疼弟弟了。 从理智上来说，把弟弟供出来的优先级更大一些，从情感上来说，他想把大哥的事情放在优先级。 沈语不知道他的心思已是绕了九曲十八弯，见到再无人有话说，她对着几人说：“我都知道了，行了，先吃饭吧。” 沈语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给宋老三这十两银子，而是让大家先吃饭。 几人各怀心思，郁色难掩，这顿饭也就囫囵个儿吃完了，往日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看到可以动筷了，刘氏用筷子给大宝夹起了三块排骨，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碗里，小声叮嘱大宝让大宝慢慢吃。 大宝看着碗里诱人的排骨，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其中一块排骨，先是轻轻嗦了一下排骨表面的汁水。 接着，他又扒拉了一口米饭，将口中的咸香冲淡一些。 之后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块肉，肉质鲜嫩多汁，口感细腻，他吃得十分满足。 做大人真的好多烦恼呀，还好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不用操心那么多事。 第69章 家底 一顿饭毕，桌上的几人谁都没有起身，仿佛在等着沈语宣布着最终决定。 沈语从自己屋内抱出来一个钱箱子，用眼光示意刘氏把桌子中央的菜盆撤了下来，然后把钱箱子摆在桌子上，对着几人说道：“这是咱家目前所有的钱。” 她要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来开箱，一起数钱，让人心知肚明公中到底有多少家底，免得再让几个儿子认为她会私下藏了公中的钱来偷偷贴补老三。 刘氏看到婆婆这个举动，她附身在大宝耳旁嘱咐着这是自家的事情，看到什么不要往外面说。 大宝乖巧的点点头，刘氏这才放下心来。 沈语掀开箱子的盖子，地契被妥帖的收拾在最下面，里面散落着几个银元宝、碎银块，最多的还是这段时间赚的铜钱，沈语还没来得及换整银。 银的价格比铜钱贵，1两银子官方定价是能换1000铜钱，但在民间流通中，1100铜钱才能换1两银子。 为了方便统计，沈语按照民间流通的比例把铜钱全部换成了银子来计算。 宋老二拿来戥子来秤银块的重量。 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共计10两326文钱。 一头成年牛要6两银子。 给宋老三出钱买试题经义要花10两银子。 无论是买哪一项，另外一项都不成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对于这个两难的境地，把选择权交给了沈语。 沈语没有着急给出答案，而是郑重的问宋老三：“老三，你老实跟我讲，今年下场可有把握？” 宋老三挺起胸膛，语气坚定的说道：“老师说今年的主考官很有可能是今年刚丁忧归家的姚大学士，姚大学士在杏林中影响力非常大，如今丁忧在家，朝廷大概率会任命他为主考官，我的文章立意和文风皆与姚大学士的非常相似。” “故而，选在今年下场，极有可能得到姚学士的赏识，如是蹉跎到了下一场，反而失去了先机。” “因此，我今年下场必定有把握，只是还需要对过往试题和经义多加熟读练习，更能增加把握。” 他坚定的话语也让在场其他人心底泛起了涟漪。 沈语却并未再问他科举之事，只是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可知你大哥、大嫂和你二哥为了这个家庭付出了多少辛苦？可知这些银子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宋老三脸上浮现了一缕羞愧，他愧疚的看着几人，面露感激的说道：“如果没有大哥、大嫂和二哥的支持，我宋天桦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迟来的感谢。 以前，是原身太过偏疼纵容，才让他觉得，他合该是家里最尊贵的读书人，就应该享受特殊待遇，哪怕家里再穷，都吃上野菜团子了，也要管他每天一个鸡蛋。 没钱了，问家里要就行，反正他娘会给他凑钱。 家里的外债是一概不用他管的，钱却是一定要给他的。 如今，沈语的一番话让他认识到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他现在能读书全赖家里人的帮助，没有家里的付出，他什么也不是... 沈语看到他表情真挚，不似作伪，感觉这个孩子性子还没完全被掰弯，还是可以掰直的。 沈语下定了决心，她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读书的钱要给。 第二，牛也要买。 她告诉宋老大和宋老二，钱她会想办法的，先把宋老三需要的那10两银子给了他。 该说不说，不能耽误秀才苗子下场不是？ 用牛犁地不着急，现在也没啥需要立马下地的活，有饼子的出息和自己再想办法制药赚赚钱，应该也能攒到买牛的银子，就是慢了点。 看到银子这么快就到手了，宋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复杂，这个细小的眼神变化没被沈语看到。 她只注意到现在家底就剩下326文钱了。 刘氏顺势拿出了上次给宋老三准备的棉布衣服：“大秀才，回屋去试试合身不合身。” 宋老三接过新衣服，朝着刘氏道了谢，告诉刘氏等他考上了一定好好谢谢嫂子。 刘氏开怀大笑：“行行，大秀才，嫂子就等你考上了好好享福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欢快很多，除了黑着脸的宋老大和宋老二。 两人不高兴的是既然娘选择了给三弟这10两银子，就不要那么着急买牛了。 至于怎么赚钱，他们的吃食摊子还摆着，大不了晚上多准备点儿料，这样第二天能卖的多，赚的也多了。 听到两人想扩大规模，沈语赶紧摆摆手制止了。 她今天就感受到猪油饼已经褪去了第一波的新鲜感热度，今天虽然把饼卖空了，但是速度远不比前两天，前两天还有没排到的呢，今天可是中午多等了一会才卖完。 沈语估摸着，800个饼已经是他们的巅峰了，再加的话，可就吃不消了。 而且，猪油饼又不是什么专利级别的东西，就是用猪油起酥，别人稍微一研究就能研究出来。 估计要不了几天，仿品就出现了。 宋老大和宋老二听沈语这么一分析，两人本来雄心勃勃，磨刀霍霍向猪羊，现在一下子就蔫了。 沈语安慰他俩别急，猪油饼短期内还是可以再卖卖的，毕竟已经有了固定的一波顾客群体，那可就是消费力啊。 沈语想趁着今晚用新法子把净制好的药材给炮制出来，所以明天出摊的任务就交给了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沈语的帮助下出去摆摊，沈语免不得多嘱咐了他们一些，让他们多注意随机应变。 宋老二她不担心，这孩子聪明着呢。 就是宋老大有点一根筋，沈语跟宋老大多费了些口舌。 见到一切吩咐妥当，她让几人早点休息，自己则是独自去了灶房。 准备炮制药材。 今天她想直接一步到位，挑战一下制作药丸，难度要远远高于炮制药材，但是如果成功的话，能赚到的钱也要高很多。 家里缺钱，炮制药材的收益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即使把向礼送来的全部药材都炮制了，估计也只能多赚个两三百文，药性好最多再加个一两百文吧。 这可离她心中的缺口有点远。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制作哪一种药，才能赚得多。 第70章 健脾丸 沈语在脑海中迅速翻阅着制药术相关的书籍，什么《孙氏制药奇术》、《中药典》、《张大家论制药》等各种书都被她前后翻了一遍。 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突然，她脑海灵光一闪，她想到在现代生活时，有种跟肾有关的药常年霸榜某东、某宝大药房销量第一名。 她兴致冲冲的翻开了相关的制药配方。 淫羊藿、葫芦巴、金樱子、熟地黄、补骨脂、蛇床子、制何首乌、肉苁蓉... 好吧，这里面大部分的药材现在手头都没有啊，再想想别的办法。 有什么是古代人最需要的药呢？不对，应该是说，到底什么是古代富人最需要的药呢？ “系统，你知道吗？” “宿主，根据资料显示，古代富人通常会食用人参、鹿茸、冬虫夏草、阿胶、灵芝...等珍贵药材。” ... 算了，还不如不问，她看上去像是能掏出这些药材的人吗？再想想。 穷人因吃不饱吃不好而生病，富人则是因吃太饱吃太好而生病？而且富人生的这些病一般都不是很严重的病，有一些富贵病比如脾虚、胃虚...等，就可能因为吃的太饱、补的太过而产生。 有了。 健脾丸。 她收录到系统时，看到好几种药材都对脾脏有作用。 枸杞叶，山药，红枣，蜂蜜... 这些药材恰好她就有，红枣不是她在山里摘的，是过年时宋家就存下来的。 灶房起小火，把净制好的枸杞叶焯水后捞出，沥干水分，切碎备用。把山药去皮，切成小块，蒸熟捣成泥状。 去皮之后山药的粘液弄得满手都是，抓心挠肺的痒了起来，沈语知道这是皂角素过敏了，她先是把粘液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双手放入热水中浸泡了5分钟，才缓解了痒的症状。 红枣去核，煮熟后捣成泥，将枸杞叶碎、山药泥、红枣泥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 在厨房柜子里翻出刘氏放好的蜂巢，沈语在心里默念回头一定给刘氏再补上。 慢慢加入适量蜂蜜，边加边搅拌，直至可以搓成丸状。 将混合好的材料搓成大小均匀的丸子。 灶房灯火通明，最后她一共搓出了50粒健脾丸。 沈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把厨房的灯给熄了，这人啊，上了年纪，突然熬个夜，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第二天出摊，只有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宋老三因为也要一早赶往县学，所以跟他们一起出发。 沈语昨天已经提前说了今天出摊她不跟着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出摊。 她！要！睡！个！懒！觉！ 敲门声传来：“娘，吃早饭啦。” 沈语顶着睡成稻草状的头发，满脸无奈地坐起来。 行吧，认命了。 下次她一定提前告诉刘氏不用给她留早饭了！！ 饭桌上，还有两堆铜钱，她讶异的看着刘氏。 刘氏说这都是两兄弟给沈语留的，他们这段时间各自攒下来的私房钱，如今都交公，拿去买牛用。 沈语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拢了拢两堆钱。 宋老大那边老老实实的就是做吃食生意的20文钱私房，平日里都侍弄庄稼了，少有别的收入。 宋老二除了做生意的20文钱，还有一些自己攒下来的小私房，沈语数了下，一共73文钱。 刘氏这时也把前两天奖励给她的20文钱递给了沈语，让沈语一起拿去用。 沈语把所有的钱都拢在一起，现在一共439文钱。 吃过早饭，收拾停当。 她揣上了几个给陈掌柜包好的烧饼，炮制好的药材，以及昨天准备好的健脾丸，临走的时候，犹豫的看了眼，上次谢三娘送给她的双面绣帕子，最终还是带上了。 到了药铺，却被六曲告知陈掌柜昨日下午就去了县城药铺本家那，现在还没回来。 好吧，沈语把预备送给陈掌柜的烧饼送给了六曲。 六曲接过烧饼，一脸狗腿笑，他告诉沈语今日生药材到了，问沈语要不要。 沈语听了有生药材，脸上才多了一丝喜色，她随着六曲去了专门放生药材的后院，果然又发现了不少陌生的生药材。 沈语把看着眼生的这些药材都放进了背篓，朝着六曲道谢，她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院中的切药师傅正在把炮制好的药材切成片，每一片都厚薄均匀。 眼见着，这上午都过去了小半时间，还是没等到陈掌柜，她索性就不等了，跟六曲道别，说下次再来，然后出了药铺。 先去无人的巷子里，把生药材给收录掉。 【叮，收录野生川穹，积分+5。】 【叮，收录川贝母，积分+5。】 【叮，收录黄连，积分+5。】 ... 这几日在陈掌柜这里薅到的生药材羊毛都有20多种了，这么想一想，离系统要求的100种似乎不是梦。 只是，陈掌柜今日不在，这丸药要去别的药铺碰碰运气吗？ 想这里，沈语决定还是去其他药铺转转，但是不是在镇里，而是去县里。 镇上的药铺总共就两家，县城她虽然没去过，但是想必，县城的无论是规模还是论识货的大夫，都要远超镇上。 镇口东门牌坊处停着几辆驴车和骡车，去县城的车位费是一个人2文钱。 她摸了摸藏好的439文钱。 默默选择了不坐车了，用腿走路吧。 太阳升到当头，竹筒里的水早就空了，沈语感觉嘴唇都要裂开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县城了。 沈语看了看旁边的茶水铺子，舔了舔嘴唇，还是先把药卖了，心里踏实些。 第71章 回春堂 回春堂。 沈语静静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三个大字的招牌，这是城中最大的药铺。 药铺门口熙来攘往，车马不断。 有看病的病人，有送客迎客的门童，有肩挑背扛的扛药工人... 这里的人流量是沈语穿来之后见过最多的，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医院总是不缺人的。 她整理了下衣摆，用手抚平了额角的碎发，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门童马上就迎了上来，门童并未因沈语背着背篓，一看她就是从乡下来的妇人，就用两个鼻孔看人。 在知道沈语是来卖药的，他面上带着了然之色，熟门熟路的带沈语去了掌柜所在的屋子。 门童叩了一下马掌柜的门，听到里面让进了，于是推开屋门，左臂一伸，邀请沈语进去：“请。” “掌柜的，这位夫人要来卖药。”门童朝着马掌柜禀道。 “哦？生药材还是熟药材？”马掌柜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都不是，是卖成药。”沈语回道。 马掌柜这才抬眼看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沈语面生，又是个女药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小店不收成药。” 虽然早就对被拒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掌柜的连药都不看，也不论药好药坏，就直接拒绝了她，沈语感觉到有些受打击。 她有点不死心，从口袋里取出谢三娘送她的双面绣帕子，里面包裹的是她炮制的枸杞叶样品。 “掌柜的，这是我制过的熟药材，您给掌掌眼吧。” 哪知马掌柜连看都不看，早已低下头又写写画画了起来：“这位夫人，小店不收成药，烦请另寻他处吧。” 沈语无奈，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不收成药，看这架势，连她制的熟药也不收，再僵持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能去别处碰碰运气了。 就在这一刻，另外一位门童引着一位中年蓄须男子进了屋内，嘴里还高声喊着：“掌柜的，牛六爷送药来了。” 马掌柜立马变了脸色，从一脸肃穆的寒冬无缝衔接到冰雪消融的春日，他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牛六爷进门后，先是看到了沈语手里还未收起的枸杞叶，他以为是马掌柜收的熟药材。 他“啧啧”两声，真心称赞道：“马掌柜好眼光啊，这熟药材不错。我看，这枸杞叶是水制的吧，难得，难得。” 他抚了一下长长的胡须：“颜色翠绿雨滴，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药性，单看成色，就知有9分药性了，只是剩下一分药性保留了几成，还需要尝过才知。” 说完，他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沈语手里的枸杞叶。 马掌柜听了牛六爷这话，这会是请沈语走不是，不请她走也不是，尴尬的立住了，他极力想打个圆场：“牛六爷，这位夫人的药材我们正在商谈收购中，还没完全谈妥。要不，咱们先交易上次在您这定的20粒肾归丸。” 又对着开始引沈语进门的门童道：“你去安置一下这位夫人，待我谈完生意之后，马上跟这位夫人商量收药的事情。” 看到马掌柜的嘴脸，此时沈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马掌柜口中所谓的“不收成药”，仅仅是针对她这种毫无名气、没有根基之人的说辞。 一听到有利可图，就马上变换嘴脸，要跟她谈生意。 继续跟马掌柜谈，那不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么。 沈语从来不逼自己干不想干的事情，她硬气的说道：“不劳烦马掌柜了，既然回春堂眼界太高，看不上我这粗简制成的健脾丸，想必更不可能看上其他的药材。我这就离开宝地，免得污了贵人清净。” 直接说完，把药材一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听到健脾丸三个字，牛六爷心中一动，他暗自记下了沈语的装扮模样。 一面对马掌柜打着哈哈：“不好意思啊，马掌柜，我突然想起来我家中的大黄今日要生产了，我得赶回去，明日我再来跟你谈送药的事情。” 也是不等马掌柜回复，快步去追沈语了。 马掌柜呆愣在原地，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刚才那两个人一唱一和，夹枪带棒地说了半天话，他还没来得及插上嘴，人就已经跑远了。 “这个牛六，真是粗鄙不堪！”马掌柜心里暗暗骂道。 谁不知道他家大黄是个公狗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可笑。 而那个妇人也真是不知好歹，他都给她台阶下了，说要收药了，她居然敢无视他的好意。 不过，从牛六对熟药材的评价来看，想必那个妇人的成药也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自己怎么就看花了眼呢？看着眼生，就以为只是个普通妇人…… 马掌柜越想越后悔，忍不住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他一边破口大骂两人不讲武德，一边无比懊悔自己错过了好药。 这时，一个门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掌柜的，您没事吧？” 马掌柜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能有什么事？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好药都看不出来！” 门童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马掌柜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错过好药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也不知牛六那20粒肾归丸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可是王员外在他们铺子亲自下定的药。 若是限期拿不出来，麻烦的还是马掌柜自己。 想到这里，马掌柜又开始焦急的担忧起来。 第72章 牛六 码头。 猪油饼摊子。 宋老大和宋老二已经面面相觑很久了。 早上，两人紧赶慢赶，从刘石头家里取回炉子等物件，刚到码头，他们就发现这几天的摊位又被人占了，就在宋老大想上前理论一番的时候，宋老二拉住了他。 他们俩人生地不熟，尽量不要在外惹是生非，耽误做生意。 码头这附近的摊子，基本都满了，宋老二带着宋老大另找了个地，离码头稍远了一些。 两人把摊子摆好，支上幌子。 这边忙完，却久等不到客人之时，才发现，占了他们摊位的那家卖的也是猪油饼。 宋老大一下子就怒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提起擀面杖就要过去找他们算账。 宋老二拉住了他:“大哥，别冲动，做生意就是要以和为贵，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若是闹起来了大家都不好过。” 他这些年给人东跑跑腿，西卖卖力气，有热闹就凑一下。 前几年，镇上新开了个酒楼，把老字号酒楼的大厨给挖过去了，过不几天，那新开的酒楼水牌上就挂满了老字号的招牌菜，还比老字号便宜许多。 老字号自然气愤不过，东家带着一群人拿着菜刀锅铲就冲过去了，最后两伙人揪打在一起。 新酒楼是能砸的都被砸了，能伤的都被伤了，险些闹出人命官司。 老字号那帮人也没讨到好，全部都下了大牢。 两败俱伤。 最后便宜了第三家酒楼春风楼。 春风楼从一个藏在街头巷尾的小食肆，借着这次机遇，一下子就跃居为镇上最大的酒楼，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东家在县城也开了分店，听说也是每日客满盈来，颇有名气。 若是他们俩也不管不顾，上前与人争吵打闹，固然能够影响对方一时的生意，但是同时自己这边也做不成生意了。 只会便宜给其他的摊子。 “老二，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就是气不过。”宋老大气呼呼的说道。 宋老二看着宋老大一脸的愤怒，连忙劝道：“大哥，你先别激动，咱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宋老大破罐子破摔的说：“能有什么办法？” 宋老二思量片刻后，说道：“要不这样吧，大哥，我在摊子这守着，你拿着一篮饼去其他地方叫卖试试。” 宋老大想了想他说的这个办法，又有点扭捏：“老二，你说我一个乡下人，去叫卖，能成不？” “大哥啊，你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严格来说，你出身自耕读人家，又精通算学，还有什么可难得到你的呢？而且，大哥，你想想，咱家做这么多饼，要是卖不掉，那可就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宋老二仿佛洞穿了宋老大的心理，循循善诱道。 一听要是卖不掉饼，就血本无归，这下，宋老大也不管什么乡下人不乡下人的，哪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 大不了，豁出去这张脸。 拼了。 于是，宋老大拢了一堆饼，有单独的猪油饼，也有夹了肉的肉夹馍，放到篮子里，算了算数量，估摸着预计能卖多少钱，就出发了。 宋老二则是留在了码头的摊位上，他开始改变策略，从防守转为进攻。 前几天，他们根本不需要吆喝，就有很多人主动前来购买饼子。 然而，如今如果不吆喝，几乎没有人理会他们。 于是，宋老二扯起嗓子大喊道：“猪~油~饼，宋记猪油饼，老味道，只要一文钱！” 他喊了几声后，终于有几个人陆续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乐呵着说道：“嘿！原来你们今天来这里摆摊了啊，我还寻思你们换人了呢。” 宋老二连忙回答道：“没有换人，客官，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饼，一时半会摊子也没铺多大，都是自家人。而且啊，您放心，我们的宋记饼绝对和其他家的味道不同。” 虽然与客人闲聊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他把客人需要的饼子做好之后递过去：“您接好。” 眼见逐渐上人，他脸上的忧色才慢慢褪去，专心做饼起来。 * 沈语从回春堂出来，用力地跺跺脚，祛除粘在身上的晦气。 找个茶铺吧。 喝口水润润嗓子，跟这马掌柜说了半天真是浪费口舌。 沈语沿着这条街道前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那群人。 突然，她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影酷似宋老三，正走进前面的酒楼。 她不禁愣住了，疑惑涌上了心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呢？” 此刻的宋老三应当正在县学埋头苦读，不可能出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 沈语深吸一口气，一路走到县城来，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水也没喝上，现在可谓是疲惫不堪。 应该是过度劳累导致了视线模糊，产生了错觉。 沈语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大步向前走，出了这条繁华的街，她去到了旁边巷子口的一个茶摊。 刚刚那条街上店铺鳞次栉比，装修大多都富丽堂皇，一看就不太符合她目前的消费水平，这个茶摊才是她的首选。 就在她把背篓放在桌边，刚准备坐下的时候，有个人先她一步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回春堂见到的牛六爷。 沈语有些惊讶，略微颔首，但是没有多问什么。 牛六爷没有开口说话，先朝沈语行了一礼，之后转向茶摊的茶博士道：“博士，给我们来壶凉茶。” 接着对沈语说道：“喝口凉茶，败败火。” 看来，这位牛六爷是个妙人啊。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摆在跟沈语同一条战线的位置上，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语不动声色，现在她主打一个：对方不说来意，自己就不接招。 茶博士高声回道：“客官，我们铺子上没有凉茶，只有新沏好的热茶。” 牛六爷一拍自己脑袋：“看我，给忘记了，这里不是王家茶楼，没有凉茶。” 他向茶博士补充说道：“你给看着上一壶好茶就行了。” “好嘞，客官，新到的信阳毛尖，请您尝尝。”茶博士端上一壶热茶并两个茶杯，分别给两人倒了一碗茶之后，才离开。 牛六爷没想到这个女药师这么能忍，到目前为止只看到她点头的动作，竟是一句话都不说，这让他之前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用不上了。 事到如今，他只好开门见山道：“鄙人姓牛，家中行六，如今在药师这一行混口饭吃，承蒙大家抬爱，给了鄙人一个牛六爷的称呼，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称呼在下牛六。” 第73章 试药 “牛六爷。”沈语微微欠身，施了个礼。 “不知夫人贵姓？” “免贵姓沈。” 见到迟迟没等到她说出夫家的姓氏，牛六也不以为意，现在有很多女药师在外行走也是不冠夫家姓氏的，估计这位沈药师也是，应该是自承师父的技艺，而非拜夫家所赐。 “在下贸然找到沈夫人，实在是见猎心喜，想要观一观夫人手中那枸杞叶的药性。” 想看枸杞叶的药性是其一。 对牛六来说，他更想看看这位沈药师手中的健脾丸。 他做的肾归丸药性大概有8成，这个成绩已经让他傲然灵秀县，隐隐有县药师行会领袖之势了。 只是他由于刚过不惑之年，做行会会长尚有些资历尚浅，他一直想再做一味健脾的药，跟补肾的药相辅相成，达到更佳的效果。 这样怎么着也能搏一搏行会会长之职。 但，几年来，仍旧未做出药性相合、事半功倍的健脾药。 如今得知沈语手里有健脾药，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到手的机会。 沈语并未藏私，她取出自己炮制的枸杞叶，递给了牛六。 牛六伸出双手，郑重接过，他捏碎了其中一片枸杞叶，把药末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点点头，惊讶道：“不错，最后一分药性竟然保留了2成，最终达到了9成2的药性。” “敢问沈夫人师从何人？” 沈语笑而不语。 牛六见她不说，也不以为怵，毕竟刚见面，估计她还会自己有戒心，不愿意说也能理解。 “沈夫人这制药技术真是精湛。” 他没想到的是，沈语不是不愿说老师，而是没法说。 她哪有什么老师啊？ 她的老师就是一本本的医书。 以及在炮制药材时，为了提高成功率，她花了2积分雇佣了系统，拥有了系统的实时提醒服务。 火候、温度、水量、材料... 这些都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能完美完成的。 沈语总不可能发癫给牛六说，她有一个系统吧。 牛六已是话题一转：“在下还想看看沈夫人所制的健脾丸，不知可否如愿。” 难道卖出健脾丸的契机要来了吗。 沈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万分，她掏出制成的健脾丸，请牛六评鉴。 其实她也是很好奇，用系统的配方，在系统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健脾丸到底怎么样？ 毕竟吃一颗少一颗，所以她没试药。 今日带到回春堂本来也是打算让回春堂的大夫给试一试药。 没想到被狗眼看人低的马掌柜给摆弄了一顿。 牛六作为药师行会的翘楚人物，他对药物的评价自然是可信的。 同样的药材，为何经手了不同的药师，制出药物的药性就不一样呢？ 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因素，包括炮制方法、经验技巧以及对药性的理解等。 首先在炮制这一步，经验老道的药师凭借多年的实践经验和深厚的知识储备，能够更好地掌握火候、时间和温度等关键要素，从而更有效地保留药材的药性。 老道的药师能够保留药材8、9成药性，而缺乏经验的药师可能只能保住5、6成药性。 这中间几成的差距，直接导致了最终制成药物的药性差异。 同样的药品，灵秀县这么多药师，售出的价格却各不相同，很大的原因就是药性不同。 有些药只需服用一颗即可满足病理需求，而有些药则需要七八颗才能达到相同的疗效。 众所周知，是药三分毒。 所以，当服用七八颗药丸时，产生的毒素要远远高于服用一颗药丸的毒素。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能够炮制出高药性的药师备受人们欢迎。 尤其是对于富人来说，他们并不在乎银子，更在乎的是如何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他们更愿意服用药性好的保健品和药品，尽可能降低对身体的负面影响。 因此，那些水平高超、技艺精湛的药师所精心制作的药物，总是让人趋之若鹜，争而抢之。 在这种情况下，成名的大药师就有了极大的话语权，他们能够自行选择在哪个药铺售卖自己的药品。 牛六跟回春堂签订的就是寄售条约，约定在回春堂寄售他的肾归丸。 回春堂相当于一个中介平台，展示售出牛六的药，然后再抽取一部分利润。 一粒肾归丸就能卖出1两银子的高价，回春堂再抽取50文的寄售费。 不要小看这寄售权，虽然看起来一粒药只能赚50文，但是跟一个大药师搞好关系，从长远来看，可远高于比这寄售得来的利润。 拥有寄售权，也就意味着在药铺行当里有了话语权。 富人们除了会指定购买大药师的保健药物之外，日常看病、抓药，也会优先选择能跟大药师合作的药铺。 谁不希望跟大药师搞好关系，以后生死关头时，能指定要几味大药师制成的药呢？ 回春堂能这么快的跻身灵秀县药铺行当之首，就是因为笼络住了好几个大药师。 但是成名的大药师除非是药铺自己拿药材培养出来的，一般都不会死绑在一个药铺里，牛六就是如此，他本人跟回春堂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雇佣关系。 这也是为何牛六刚刚离开回春堂，马掌柜就十分担忧。 因为他已经收了王员外的20两银子，若是无法按时交出肾归丸，那么违约的可就是回春堂了，跟牛六却没有任何关系。 一旦违约，那可就是三倍违约金，总共60两银子啊。 但是眼下的牛六可不管回春堂违约不违约的事情，他乐呵呵的看着沈语刚刚递给他的健脾丸。 药丸通身呈现出一种深沉而醇厚的褐色，圆润又光滑，周身有淡淡的光泽浮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凑近鼻孔，另一只手轻轻地挥动着药丸周围的空气，试图捕捉到更多的气味。 仔细嗅闻后，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药香扑鼻而来。 接着，他用牙齿轻轻咬住药丸的一角，感受着它的质地和味道。 药丸在口中慢慢融化，散发出一种温和而微甜的味道，药材所带的苦味已被中和掉，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剩下一半他没有尝试，准备带回家中接着试试跟肾归丸的搭配是否相合。 如今，他有九成的把握，这个健脾丸与他的肾归丸，极有可能是最佳搭配，能够发挥出更多的药效。 眼看大事将定，多年的经验让牛六已经学会很好的掩藏住心底的狂喜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缓缓说道：“沈夫人这健脾丸的药性果然不错，如果我没试错，应该药性至少有9成以上。” 说罢，他特意看了一眼沈语的反应。 第74章 抬价 沈语其实根本不知道9成的药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药师炮制药材还好，能够达到8、9成的药性。 但是，制成成药的话，多种药的药性相冲，这不仅仅是提炼技术的问题了，还包括配方，材料的配比、火候的大小、时间的长短，这些因素都非常重要。 就连牛六制作的肾归丸，也仅仅是超过了8成药性。 然而，即使这样，多少药师连8成的门槛都摸不到。 她只是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看来加上系统的帮助，想要做到10成的药性，也是难如登天啊。 这个感叹遭到了系统的强烈抗议。 “宿主，你没有任何炼药经验，在本系统千叮咛万嘱咐下，你达到了9成以上的药性，真的很不容易了好伐。” 沈语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本来就是个炼药小白，才接触炮制药材没多久，这次，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能达到9成药性，那可见，假如自己稍微有些底子，再加上系统的帮助，很有可能再进一步。 只要她能坚持不懈的练习，提升自己的真实水平，也不是不可以再想想10成药性的。 看到沈语神色如常，牛六不禁感叹了一句，大佬果然就是大佬，9成药性的药那是毫不在意啊。 他顿时有些气馁，自己还给大佬评鉴药，估计大佬早就在心里默默看自己笑话了。 不。 说不定，在他刚见到大佬时，评价了一番大佬熟制的枸杞叶，那个时候，大佬就把他当成了笑话。 “不知沈夫人这健脾丸打算定价多少钱一粒？在下想购买一些。”牛六恭敬的问道。 沈语不知道在牛六心里，自己已经上升成大佬级别的人物了。 她在意的是这笔生意好像要成了？ 至于定价多少。 按照成本来算，每粒药差不多成本是10文。 不知开价20文，这个牛六爷会不会同意。 沈语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2的动作。 20文一粒，一瓶差不多是1000文这么一瓶药。 这可比辛辛苦苦摘了生药材，再辛辛苦苦炮制成熟药材来钱快得多。 她再多做几瓶药，牛就到手了。 不过沈语此时有些紧张，万一要是牛六觉得这个价格太贵，把自己给拒绝了呢？ “可以！”牛六飞速答应，快到不给沈语反悔的时间。 沈语没来由就觉得，是自己开价开低了，看牛六这个样子，她要是开25文一粒，应该也能答应吧？ 早知道要25文钱先试试了。 但是已经开出了这个价格，沈语也知道落子无悔，她就没再多说什么。 牛六倒出那一罐子健脾丸，他没有嫌弃装药的不是什么精美的瓷瓶，只是沈语随便在家里找到的一个破罐子。 然后开始认真数了起来。 虽然沈语很想提醒他，她仔细数了好多遍，是50粒整，但是看着牛六这专注的样子，沈语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47、48、49，49粒，加上我刚试的一粒，一共是50粒，200文一粒...” 夺？夺少？ “2...200文一粒？”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开的价格明明是20文一粒，牛六愣是给她涨价到200文？！ 这可是直接涨了10倍啊！ 200文一粒，那50粒就是文... 老天奶，这是快10两银子了？？ 沈语心脏砰砰直跳起来，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沈夫人，您说的不是200一粒吗？”牛六看到沈语的表情，猜到了什么，他面有难色。 虽然为难，但是这个药涉及到他的行会会长之位，所以尽管内心十分纠结，但他还是咬咬牙开了口：“沈夫人，您的药虽好，但是据我所试，里面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卖2两银子一粒可能有些太贵了...” 其实他还是说的有些委婉，在他看来，这些药材何止是不名贵，简直就是太平庸了... 他的肾归丸虽然药性只有8成，能卖出1两银子一粒，是因为他用了很多名贵的药材，所以药效会比沈夫人的健脾丸好很多。 而沈夫人的健脾丸药效一般，药性很好，却正合他意。 药效一般就意味着不会喧宾夺主，只能作为辅助作用。 牛六试过的一些名贵的健脾药丸就十分霸道，不能作为辅助，本来是要补肾的，结果却被补脾的抢了风头，那算怎么回事呢？ 而药性很好就意味着杂质少，毒素少，对身体没什么危害，基本只保留了有益的部分，能够最大程度上激发肾归丸的作用。 他内心十分纠结，不断挣扎，最终还是决定跟沈语争取一下：“沈夫人，我最多只能给您300文一粒的价格，不知这个价格可行么？” 他最多只能接受再涨100文了，虽然是大佬所制的药，毕竟所用的药材太一般了，再贵一点，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沈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在为200文的高价而欣喜，没想到牛六主动把价格涨到了300文。 这个世界颠了吧？ 沈语整个人恍若在梦中，她机械的点点头，回答道：“可以。” “好，那就按照300文的价格来算。”看到沈语点头同意，牛六也大松一口气。 为了防止沈语反悔，牛六立刻开始算起钱来。 第75章 春风楼 牛六找茶博士借了个算盘，算的飞快。 “一共50粒，300文一粒，合钱。” “钱，那就是13两银子700钱。” “我再卖您个好，直接给您14两银子。” 亏400钱，结识一个药师大佬，牛六觉得这笔生意不亏。 跟大佬搞好关系，还怕以后沾不到大佬的光的么。 只是，得想办法了解一下大佬的地址，得预备着万一以后还要从大佬那里买药。 他开口问道：“沈夫人，不知以后若是想买药去哪里找你？” 沈语这才在恍惚中听到牛六的话。 自己家的地址还是别给牛六了。沈语是苟道流，家庭这种私密的信息，那必然是不可能随便透露出去的。 她想了一下，把镇上陈掌柜所在的药铺名字说了出去。 “如意堂。”牛六喃喃道，“镇上的如意堂跟县里可是一家？” 沈语也不太清楚，只说自己刚来县城没多久，并不清楚这些，要是牛六想要找他，就去镇上如意堂陈掌柜那里留言，她隔不几日就会去一次药铺。 牛六点点头，然后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子，两人交付好了银子和药丸。 直到银子到了手里，沈语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就这么的成为了坐拥14两银子的富婆？ 她缓缓将一大一小两块银子放在掌心，手指轻轻摩挲着十两中的银元宝，触感微凉而又坚硬，不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是她穿越以来赚到的最大一笔银子。 这笔钱，不是通过售卖配方轻易获取的，也不是依靠家人合力做生意得来的，而是完完全全通过自己的双手，加上独一无二的系统，做出来让人仰视的药物，才得来的。 她感觉这种靠自己赚的钱，更加意义非凡。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这一刻开始，她胸中有了更多可以面对未知的勇气。果然，钱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 有了钱，先去吃喝一顿。 牛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来古代这么久，还没去吃过酒楼呢。 就去刚刚那条街上的什么楼来着？哦，对了，春风楼。 沈语收拾好了东西，把银子放进里衣的口袋中，背上背篓，走之前，没忘记把杯中的信阳毛尖给喝完。 入口微苦，喝完之后带了一丝回甘。 茶早已在两人的谈话中变凉，喝完这一口凉茶，沈语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春风楼。 门口的门童迎了上来，询问沈语是打包还是订座。 他看沈语背着背篓，把沈语当成哪个大户人家的采买下人了。 以为是来帮主人家打包外送的食物，或者是来替主人家预订包厢的。 沈语面色一沉。 “怎么，你们店不欢迎食客？” 闻到门外浓浓的火药味，春风楼的掌柜见状连忙赶了出来，向沈语赔不是。 门童也低头向沈语认错，连声道歉自己不该认错人。 见到两人这种态度，沈语才没计较什么。 她走进店内，环视了一周大厅的情况。 果然没见到宋老三。 她就说嘛，宋老三此时在县学读书，不可能来酒楼吃饭的。 沈语心情顿时松快了许多，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认真的看着酒楼水牌。 点了个红烧猪蹄，荷叶鸡，再来个鲫鱼炖豆腐汤。 要了一碗米饭，待会吃汤泡饭。 就在沈语视线不能到达的二楼包厢。 宋老三浑身冷汗瘫在椅子上，刚刚酒楼外的热闹，他和他的同窗在二楼的窗户处围观了一下。 他一眼就见到，沈语正是热闹的中心。 看到沈语在酒楼下面跟门童和掌柜说着什么，他吓的腿都软了，扶着椅背才能勉强坐在椅子上。 他心中一直祈祷着，沈语只是碰巧路过，不是要进来吃饭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沈语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大堂，透着门缝能看到，她正在看着酒楼的水牌准备点菜。 怎么回事？家里不是没钱了吗？娘为何能来酒楼吃饭？ 想到这里，宋老三又有些怨恨起来，明明家里还有钱，却要骗他没钱，还逼他在大哥大嫂二哥面前承认他们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他敢肯定，家里不止这一点半点钱。 要不，以他娘这个抠抠搜搜的性格，是不可能来酒楼吃饭的。 在大厅吃上一桌饭，至少得大半两银子呢。 同窗早就发觉了宋老三的不对劲。 黄劲平时就喜欢跟宋老三暗暗较劲，如今看他魂不守舍，更是在心里窃喜，他丝毫不怕把事情闹大，问道：“子琛，怎么突然不言语了，是不是没钱付账了？” 这顿饭是他们撺掇宋老三请的。 宋老三平日里在县学，年纪最小，学业却比他们这些年长的要好很多，最受夫子宠爱，夫子还亲自给他取了字，叫”子琛”。 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凭啥一个穷小子学业比他们好。 既然学业比不上，那他们就在别的方面比。 他们就跟宋老三比吃，比穿，还比谁有钱。 总是暗戳戳的在宋老三面前晃来晃去，明嘲暗讽，就差没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就是个穷小子了。 宋老三也是被几个人撺掇过火了，才一时上头答应请他们吃饭。 刚答应完，宋老三就后悔了，因为黄劲说的没错，他确实是真的没钱啊。 家里一两个月前才给他交了5两银子的束修，已经是砸锅卖铁得来的银子了。 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回家看看能不能从家里抠点钱出来。 这次回家能要到钱，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家里居然真的有那么多钱。 一下子就给了他十两。 银子到手时，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他只花小半银子在吃饭上，剩下大半银子他一定会好好用于学习和考试的。 等他考上秀才之后，再好好报答家里人。 如今这十两，先“借”给他救救急。 也就当提前预支家里供给他后面的读书费用了。 毕竟，要是他几年都中不了，那家里不得每年都供他念书么。 宋老三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第76章 撞破 有了这十两银，他还怕在同窗面前没底气吗？ 大手一挥，把平日学里嘲讽他最厉害的几个同窗都请到了春风楼。 宋老三虽然内心紧张，但还是做出了一副常来这里的样子。 以东道主的姿态向众人介绍说，这家酒楼的总店就在他的家乡，味道非常不错，可以放心品尝。 黄劲等人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乡下的愣头青会真的请他们到酒楼来吃饭。 现在看到宋老三脸色不太对劲，误以为他实际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只是想在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于是，黄劲故意调侃了宋老三几句，想要占点口头便宜。 然而，宋老三却被他激怒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母亲不会发现的。 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谁跟你说我没有钱？你们尽管放心吃！” 说完，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了那十两碎银，其中还夹带着一些铜钱。 这些钱看起来并不多，甚至有些寒酸。 几人看到后，又是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些钱财不屑一顾。 他们一眼就看出不是整银，都是零零碎碎攒起来的。 黄劲捂着肚子，故作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子琛，跟你开个玩笑，不用那么在意。”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学着宋老三掏钱的动作，做出各种怪声，惹得旁边人连连发笑。 宋老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阵刺痛。 他开始怨恨，为何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想要出来吃顿饭还要跟家里艰辛要钱。 饭桌上没人在吃饭，每个人都做出古怪的样子嘲笑他。 这顿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他真的想马上就离开这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包厢。 但是他现在不敢走。 至少也得等他娘从一楼大厅出去之后再走吧。 万一被母亲抓包... 所以宋老三依然强撑着脸面，拿着筷子，从盆里夹菜，假装还没吃饱。 黄劲看宋老三沉默着，一直不见反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说道：“这种残羹冷炙有什么好吃的？乡下人才看得上吧，抓紧会账，下午还要回学里温书呢。”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优越感和傲慢。 众人纷纷起哄，表示赞同黄劲的话，催促着宋老三赶紧会账。 一声声起哄声，夹杂着几声嘲笑声，充斥在耳边。 宋老三见到拖字诀不能生效，没有办法，只得喊来小二会账。 拿着他带来的碎银子和铜钱，结了这个包间的饭钱。 他本来只打算花个二三两银子的，结果没想到同窗故意点了很多贵价的菜肴，还好学里不让喝酒，所以没有点酒。 若是加上酒水，只怕这10两银子也遭不住。 最后一共花了4两银子900钱。 付钱的时候，宋老三的手微微一抖，心中更是猛地一紧。 就这么一顿饭，吃掉了普通农户一年的嚼用，吃掉自己半年的束修？ 付完钱后，他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黄劲几人来了精神，越是见他不肯走，越是想要把他拉走。 只见宋老三就像是把屁股钉在了椅子上，死活不肯挪动屁股，一味叫他的同窗们先走，他晚些时辰再去学里。 黄劲几人拉了半天没有拉动他，顿时失去耐心，黄劲一把抓住宋老三的手臂，另外两个人帮忙架起来，离开了包间。 一路推推嚷嚷吵吵闹闹下了楼梯。 宋老三见自己被架住，动弹不得，赶忙把自己的脸扭向背对沈语的角度。 哪怕看起来比较诡异，他也不敢松懈，生怕被沈语发现了他。 墨菲定律虽迟但到。 这一群士子吵闹下楼的声音早就引起了大厅诸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向其投过去目光。 沈语也随意抬头扫了一眼。 突然，脑子像过了电流一样，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宋老三的轮廓。 宋老三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刘氏昨日才给他的。 当时试穿了之后，家里人都说好看。 沈语愣在当场，看来她那会看到的身影就是宋老三无疑。 只是为何本应在县学的宋老三会出现在春风楼里？ 家里给他的银子只能够他在学里吃饭的，并不能够支撑他在春风楼吃饭。 而且瞧他现在被架住的架势，也不像是跟这群士子关系很好的样子。 沈语的目光锐利，紧紧锁住了宋老三的身影。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宋老三，你给我站住！” 一声止沸，整个大厅瞬间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那群士子站住不动了，黄劲看到这一幕，朝着其余几个同窗挤眉弄眼。 大厅的众人也十分好奇，他们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刻的宋老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原本想要装鹌鹑蒙混过关，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嗫嚅着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娘……” 第77章 退学 沈语面无表情，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把宋老三拉到一旁，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老三就把他如何被学里几个人激的来酒楼请客的事情告诉了沈语。 沈语是越听越无语。 得知宋老三辜负了他的信任，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打肿脸充胖子，拿着家里全部家底去请别人吃饭。 这不纯纯大冤种一枚吗？ 而且他这么做显得给了银子的沈语本人也是个大冤种... 沈语的惨还要高于宋老三，因为她还是直接被背刺的那种。 她不由恶趣味的想，要是原身得知他的亲亲小儿子这样骗家里的钱，心里会不会有波澜。 是否依旧会毫无底线的偏心宋老三？ 沈语管不着原身的选择，但是她有自己的选择，那就是： 爱咋咋地，莫挨老娘。 “那10两银子还剩下多少，都还给我。”沈语摊开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老三，语气平静但坚定地说道。 宋老三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和恳求的神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剩下的钱……我准备拿去买试题经义，今年我还要下场的呢。” 他原本以为他娘最多只是责骂他几句，但现在却要求他归还用于读书的银子，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和恐慌。 沈语并没有被他的说辞打动。 在她看来，宋老三已经失去了她培养的价值。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诚实品德都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供他读书呢？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次发现，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呢？ 宋老三在前身的纵容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严重。 沈语坚持要回银子后，随意看了一眼，便发现里面的大块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一些碎银和铜块。 没想到宋老三请人吃个饭就挥霍这么多了。 她冷笑了一声，对宋老三说道：“收拾一下你在学里的东西，办一下退学手续，回去开荒种田吧，啥时候把你白扔的银子赚回来之后，再回来读书。” 宋老三听到他娘让他去开荒，不许他继续读书，顿时慌了神。 让他去开荒？ 开荒多累啊。 家里没牛，那山地，没个三年能开的下来荒吗？ 最关键的是即使开好了荒地，也不能马上种地，还得先养地，把肥力养上来，作物收成才能好。 要是靠开荒把这4两900钱银子收回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紧紧拉着沈语的衣角，眼中闪烁着泪花，央求沈语：“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再信我一次吧，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挣个诰命出来。” 沈语算是看出来了，这宋老三是真·画饼大师啊。 连秀才还没考上，就已经在画请封诰命的饼了。 可惜，沈语不是原身，她对诰命不感兴趣，根本不吃这一套。 简单来说，她已经不信任宋老三了。 见到无论他怎么恳求，沈语都不同意，宋老三忍不住了，他情绪颇为激动，额头青筋暴起，提高音调质问道：“凭什么不让我读书？” “凭什么？”沈语提高了音调，沈语不气反笑。 “就凭我是你娘。” “百善孝为先，你娘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吗？” “信不信，假如你不听我的话去开荒补回银子，就算你考上了，我也会去向官府举报你一个不孝之罪，褫夺了你的功名。” 沈语把这些说完就不再理会他，让他自己想去吧。 她找了小二结账，共花了600钱。乖乖哩，这可比一辆推车还贵。不过没事，她现在是有钱人，花的起。 她打包了剩下的菜，基本都剩下大半。 点菜时沈语特意多点了些，就是想带回去让刘氏尝尝，给刘氏补补身子。 这段时间吃的肉不少，只是刘氏这脸上和身上的肉还不见长。 怀着胎儿分去了她太多的营养了，还得多补补。 看着饭菜打包好了，她就把东西收拾好，去牛市看牛去。 宋老三见他娘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楼，没有跟他再多说一句话，他的口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不孝之罪...” 沈语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动弹。 他双腿灌了铅似的，衣领歪了都没注意，失魂落魄的回到学里。 * 牛墟。 沈语刚刚踏入这里，便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只见几个身影悄然靠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仔细打量着她。 接着，这些人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询问道：“夫人，您可是来买牛的？” 这些人都是牛墟中的“牛经济”，专门从事牛只交易的中间人角色。 一般来说，经过“牛经济”精心挑选的耕牛，质量往往比买家自行挑选的要好得多。 一旦生意成交，他们将会收取两份报酬，一份来自于买方，另一份则是从卖方那里抽取的提成。 面对众多“牛经济”的热情邀请，沈语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目光扫过几人，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这人身上，他脸庞黑胖，头戴方巾，面相看起来朴实而可靠，一张开嘴就露出了嘴里的一颗银牙。 沈语问他：“你这里是如何抽成的？” 见沈语已经挑好了“牛经济”，其他几人面带失望之色离开了。 “我帮您把牛挑好，要是您不满意的话不收费。成交之后，您这里只需给我3分的抽成就行。” 沈语算了一下，3分的抽成，若是6两银子的话，那就是抽1钱8的银子，倒也能接受。 方巾男提到了是她这里要给3分抽成，估计牛的主人也要给他一部分抽成。 怪不得他能够镶的起银牙。 这买卖一成交那可就是妥妥的两份钱啊。 第78章 相牛 “牛经济”的眼睛就是尺，他们作为内行人，对挑选耕牛极有经验。 沈语作为外行人，只能从体型上判断牛的大小，对于牛的年龄、耐力、体力、健康等细节是一概判定不出。 沈语听老牛头说过相牛的学问，有些人家辛苦攒了几两银子，为了省个找中介的钱，自己盲目去相牛，却挑了个脾气差、不好好干活、也不听驯的牛，这家的银子就算是打水漂了。 所以沈语思量一番，就决定找方巾男带她相牛了。 方巾男听到生意成了，精神一振，态度更为热情。 他带着沈语去了摊位面前，复又确定了一眼他今早就选中的一头牛。 指着它对着沈语说：“夫人，您请看，这头牛，眼睛大的跟个铜铃似的，而且白色脉络贯穿瞳仁，像这种牛啊，它的速度就特别快。” “它的脊骨中央向下垂，耐力更好...” 还掰开了牛嘴给沈语展示：“牙齿还白着，磨损程度低，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牛。” ... 沈语虽然不太懂牛的好坏，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头牛，身形健壮、毛色纯正，性情温顺，被方巾男摆弄半天都没脾气。 她饶有兴味的听着方巾男给她介绍这头耕牛，头的幅度也随着方巾男的话语上下摆动。 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拉满。 * 宋老大那边经历了最开始的社恐，伴随着卖不出猪油饼对他的极大威胁，他终于放开了身心，沿着街头巷尾一路叫卖吆喝，那声音，是一声比一声豪放。 这叫卖声吸引了不少人来买饼。 他这个活，是越干越顺手，一边卖饼一边还能跟人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从他这买了五个饼，花了五文钱，问他明日还来不？ 宋老大想了想，沿街叫卖能卖出不少，可以极大的减轻码头那边的售卖压力，他跟老太太说明日他还来这里，让她且等着就行。 等到宋老大卖完这一篮子猪油饼之后，他快步的赶回了码头，准备再续一波接着出去叫卖。 宋老二在不慌不忙地做猪油饼，宋老大看到宋老二摊子的面团所剩不多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现下终于放心了，看来今天也能圆满收工。 宋老二给宋老大装了一篮子猪油饼。 忙活的功夫，宋老大就着竹筒喝了口凉茶，跟宋老二说：“这凉茶带对了，虽然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但是我刚刚走来走去，早就热的不行了。” 他还跟宋老二分享了一些他吆喝的经验，就是这人啊一定得热情，看到是目标客户就大声吼起嗓子，主动出击，别人也不太好意思。 而且这种沿着街头巷尾吆喝的方式更适合于有一些没有赶上早市的人，还有一些人买了猪油饼回去当做一家人中午的主食。 宋老大有了充分的经验，对于接下来的叫卖猪油饼更有了信心。 宋老二这边也不遑多让，他这里也来了一些信赖他的老客户来买饼。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宋老大那边的战果是卖出了两篮子猪油饼，还有了3个预定的客户，约定好第二天宋老大还是这个点，接着给他们送饼去。 而宋老二这边剩下了七八个猪油饼，面团和配菜是一点都不剩了。 眼看着码头人流稀疏，饭点已经过去了，工人开始忙碌做活起来。 不卖了。 两人把东西一整，摊子一收。 宋老二挑了两个猪油饼，越过摊子去到了对面，拱桥台阶旁的石墩子正坐着一位老头。 这位老人明显能看出来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到看不出来原本的材质了，他目光有些呆滞，口里喃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老二也没有去问他什么话，只是把手里的两个猪油饼塞到这个老人的怀里。 老人接过猪油饼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闻到那个饼的香味，就要张嘴答谢。 但是由于几天都没跟人说话了，嗓子已经哑出来说不出来话了。 宋老二朝老人摆摆手跟他说：“您老人家就吃吧，不用放在心上。” 老人非常的激动，眼睛里闪烁的泪花，自从下船以后，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他揣起饼子就往嘴里塞，宋老二拍了拍他的脊背帮他顺一顺气，并且跟他说让他慢点吃，没人跟他抢，别着急。 又去了自己的摊位，把自己剩下的一竹筒的凉茶送给了老人。 凉茶是家里一直备着有的，只不过没有拿去卖。 虽然跟王员外商定了，他们自家也能拿去卖一点，但是上一次在码头摆摊的失败经验已经让他们看清楚了，卖凉茶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所以沈语也只是日常熬了一炉子，分着给家里人一起喝。 刘氏和大宝除外，刘氏怀着身子，凉茶性凉，沈语不敢冒险。大宝还是个孩子，肠胃弱，茶一类的东西都不敢给他。 这凉茶主要就是为了几人在外面摆摊时，喝点凉茶能够更解渴，而且吆喝声喊累了，喝下去嗓子凉凉的，也舒服一些。 见老人喝了凉茶就着饼子吃，也不再那么噎着了，宋老二把不要钱的竹筒也送给他了。 两人收了摊子，带着剩下的几个饼随着炉子一起拿到刘石头家。 刘石头最近正是捉襟见肘之时，收到宋老二给的饼，也没怎么推拒，刚好可以拿着饼充饥。 等到这一切都忙完，集市早就散了，上午由于没那么多钱，再加上两人都在忙着，跑不开，没有去集市采购物资。 现下只有米面铺子还在开业，买完米面之后，两人是把腿都给跑断了，都没找到一家卖肉的。 想想也是，小镇上卖肉的就两家，也不可能天天有那么多猪等着宰杀，就算有，也没那么多人花钱买肉... 人家可不就准备那点肉，卖完就收摊么。 就在两人满面愁云之时。 宋老二提出了一个提议：“要不然去舅舅那边去碰点运气。” 沈大是屠户，跟猪倌十分相熟，货源应该会比较充足。 宋老大思考了一下，那就绕一下路吧，去舅舅家那边看看他是否可还有多余的肉。 两个年轻人走了二十多里路，终于到了舅舅家。 开门的不是沈大，而是他们的舅娘蒯氏。 看到宋家的人来了，蒯氏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第79章 怀疑 蒯氏拉开了院门，用眼神示意他们进来。 但表情冷漠，也没有向两人打招呼。 一时间，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 宋老大和宋老二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脸颊火辣辣地发烫。终于，两人鼓起勇气向蒯氏问好：“舅……舅娘。” 然而，蒯氏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作为回应，随后转身朝屋里喊道：“当家的，你那两个外甥来了。” 说完，她便将宋老大和宋老二晾在一边，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子。 宋老大和宋老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他们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带来的物品，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门边。 此时，沈大正在屋内忙碌，突然听到妻子的呼喊，得知两个外甥已经到了。 他连忙应道：“哎，等我一下。” 紧接着，他迅速停下手中的活儿，放下专门用来割肉的尖刀，拿起围裙擦了擦手。 蒯氏走到沈大身旁，语气冷淡，带着讽刺的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又跑来打秋风了啊。” 沈大瞪了蒯氏一眼，责备道：“你这个婆娘，乱说些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样，瞬间将蒯氏的情绪点燃了起来。 她压低了声音，急促的说道：“我胡说？你竟然说我胡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他们宋家来我们沈家带过什么东西没有？你又给他们家送了多少东西呢？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 “你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你妹妹家。你干脆不要姓沈了，直接跟他们宋家改姓得了。” 沈大一看到蒯氏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考虑到外甥还在门外，他也不敢立刻发作。 他指着蒯氏，警告她说：“待会儿在外甥面前千万不要这样说话，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 沈大走出屋门去迎接两个外甥，发现两个外甥还在院门口站着，就跟两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一样。 刚刚蒯氏没管他们，也没提让他俩进屋，他们不太敢进去。 沈大的心都揪紧了，他是真的疼这两个懂事的外甥，从来不要求什么，也不给他添麻烦。 他招手向两人示意道：“你俩怎么还在院门站着？赶紧进来，来，快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拿出了早在路上就商量好了给舅舅带的一篮子米和面。 沈大看着他俩手上还提着东西，一脸不赞同的说：“你俩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啊？太见外了。” 他以为最多就是他们自己采摘的一些野菜什么的，没注意看，让蒯氏把野菜收拾一下送到灶房。 想把蒯氏支开，好单独跟两个外甥谈事。 两个外甥大下午就找了过来，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宋家或者是他妹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蒯氏正好跟沈大想岔了。 她没想到沈大是为了更好地谈事，以为沈大是担心她在两个外甥面前又闹了起来，才要支开她。 不过，不让她在跟前正好，她也懒得招呼这两位“亲戚”。 借着沈大给的这个台阶，她就拿起两人带的“野菜”，准备拿到灶房去，眼不见为净。 不对劲。 这个重量，有点沉。 篮子里装的好像不是野菜？ 蒯氏上手摸了一下，嘴里忍不住惊呼道：“米？面？怎么可能？他们不可能有钱买这个啊。” 屋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蒯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尽管此时的气氛十分怪异，但她对宋家二人带来的米面充满了好奇，于是她追问道：“你们从哪弄的米面？” 她清楚的知道宋家的家庭情况，他们怎么会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带着如此贵重的礼物前来呢？难道说……他们还想借着这份礼捞更多的油水吗？ 想到之前沈大这些年来借给他妹妹30多两银子，到现在连个水花都没见到，蒯氏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她不打算离开了，她今日倒要看看两人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沈大看到两人竟然带着米和面过来，连忙对两人说：“你俩是不是拿错东西了，带这么贵重的米面干啥呢？你们家自己还缺衣少食的，给我们带这玩意儿干啥呀？” 宋老大和宋老二向沈大跟蒯氏施了一礼。 看他俩施礼，蒯氏就更慌了。 又是东西又是礼的，看来今天要借的钱不少啊。 她紧张起来，死死拉着沈大的手臂，生怕沈大大手一挥，又把家里的银子给借出去了。 宋老二开口道：“舅舅，今日来有一事相求，您这还有没有多余的肉...” 蒯氏一听急了，她连忙替沈大拒绝了：“不行，有多余的肉，也不能给你们。” 沈大瞪了蒯氏一眼：“孩子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胡说什么呢。” 他让两人不必理会蒯氏说的话，又问两人：“你们要多余的肉干什么？是不是上次给你家的肉和骨头吃完了？” “若是需要肉的话，说一声就是，舅舅这边虽然就是做个糊口的生意，但是一点肉还是能给你们挤出来的。不需要拿这米面来换，带回去自己吃吧。” 蒯氏下狠劲捏了捏沈大的手臂，肉要白送，米面也不收，真不知如何说这傻子了。 偏这傻子又最爱面子，要是她的话，早就把茶一端，把门一关了。 宋老二看到沈大误会了，连忙摇头：“舅舅，我和大哥最近在做吃食生意，生意还不错。” “但是吧，这集市上肉的供应不是很稳定，过了集之后肉摊就收了，像今日我们忙的有些晚了些，就没赶上趟，没买到肉。” “所以我们想来问问舅舅这边是否有多余的肉能够卖给我们的呢？” 沈大一听这话，顿时乐了，笑着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个本事呢，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啊？” 宋老二连忙回答道：“我大嫂之前学过一段时间厨艺，手艺挺不错的，娘就说让嫂子教着我做个猪油饼什么的，然后摆摊试试看。” “没想到，这一试，生意还不错。不过可惜的是今天的饼都卖空了，等下次我们一定给舅舅送点饼来尝尝。” 蒯氏听了沈老二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尤自有些怀疑地问道：“不可能吧...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80章 买肉 见到舅母依旧不信，宋老二坦荡的回道：“自是真的，我们摆摊用的家伙什就放在了院门外，舅娘不信的话可以自去查看。” 蒯氏果然依言前去查看。 宋老二示意宋老大把钱袋子拿出来给舅父看看。 沈大一看。 诶？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啊。 他听宋老二说的有鼻子有眼，才确信两人所说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在做吃食生意。 沈大对他们的生意放心了下来，然后问道：“你们娘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说：“娘身体挺好的。”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把上次沈语被三弟和刘氏气晕的那件事给说出来。 反正现在娘的身体挺好的，说出来不是让舅父徒增担心么。 沈大一听他妹子身体挺好的，也就放心了下来，开始说起了正事。 他正色对着两个外甥说：“肉还有呢，今早上刚宰了一头猪，上午卖出去了一些，剩下的肉还是新鲜的，你们要多少？” “舅舅，那太好了，给我们来300文钱的猪肉吧。” 沈大又向他们确认了下猪的重量，然后去到旁边专门处理猪肉的操作间。 工作间里，大大小小摆了五六把刀。 有专门杀猪放血用的杀猪刀，还有专卸排骨的小尖刀，割肥肉用的长尖刀... 这些都是沈大赖以生存的家伙，他十分爱惜这些刀。 他取出一把割肉刀，对着案板上的猪肉比划着大小。 取了一大块肥瘦适中的猪肉。 放在秤上称了一下，正正好。 沈大又给卸了一块肥瘦肉，没称斤两，跟两个外甥说这一块肉算他送的搭头，让他们自己带回去吃。 宋老大和宋老二向舅舅道谢：“舅舅接下来几天，我们也想从您这买肉，之后就不用送搭头了，这些我们除了拿去卖，自家也会吃的，您就放心吧。” 沈大笑着答应。 有了妹子家这个稳定客源，他的肉销的也能快一些。 几人约定好第二天送货的时间和地点。 两人这就收拾了东西，跟沈大和蒯氏告别。 当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蒯氏的脸色比之前正常了许多。她甚至主动说出了\"下次还来\"这样的话，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淡和嫌弃，可见这次给沈家送的米面算是送到了蒯氏的心坎上了。 肉买到了，这几日的货源也谈妥了，算是卸下一个重担。 然而，码头存在同样卖猪油饼店铺的事情，仍然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心中。 故而，两人面上没有流露多少喜悦之情，他们默默推着推车，往家里走去，一路无话。 * 牛墟摊位前。 沈语在方巾男的指引下，最终选定了一头刚成年不久的牛。 这头牛的品相非常好，看起来就健康强壮，毛发也十分柔顺有光泽。 摊主狮子大开口要价 7 两银子，比沈语预期的价格高出不少，但是其他便宜的牛她都看不上，总觉得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 所以她尝试一下能不能还价。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地过招，最终经过十几轮激烈的交锋，沈语成功将价格压到了 6 两 8 钱银子，并要求摊主赠送她一根牵牛绳当作添头。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还要给方巾男子三分的抽头，也就是 2钱银子。 这样一来，7 两银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沈语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好不容易鼓起的钱袋子，现在又缩水了一小半。 钱货两讫后，摊主收了银子，明显心情大好，他又传授了沈语几招驯牛的方法。 沈语认真地听着，自己也上手尝试着，果然很灵，在初步跟牛建立了良好沟通之后，沈语拿了一把摊主送的干草，喂着牛吃完了，牵着牛离开了。 只是，有了牛，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沈语随便挑了一家看着规模挺大的木匠坊走了进去。 听到沈语要现车，坊主沉吟了一下。 “定做的牛车需要1两银子，若是要现车的话，那得再加100钱。” 听到牛车这么贵，沈语咂舌。 她不死心的又问了普通的平板推车价格。 果然，还是比镇上的推车贵。 县里要700文，镇上那家老木匠做的推车只需要500文。 沈语摆摆手。 不买了。 县城的车太贵了，还是去镇上买吧。 沈语牵着牛，又顺路去了一趟牛六口中县城的这家如意堂。 她发现县里的如意堂跟镇上的如意堂装修风格很像。 上午去的回春堂，右手边并排建了几间屋子，有马掌柜所在的屋子，也有账房屋子等。 而两个如意堂右手边均是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对面是坐诊大夫。 不过仅凭这一点就判断两者有关系也有点过于草率。 沈语没多想，反正，跟牛六约好的地点是镇上的如意堂，牛六不会找错地就行。 县里的如意堂不卖生药材，沈语问过之后有些失望。 不过她买到了一份蜂巢。 这次买的是一整个蜂巢，挂在一整根树枝上面，比上次买的大了许多，也贵了很多，足足花了500文钱。 她想着，正好能把昨天用了刘氏蜂巢的份给补上，剩下的自己还能再做一些药。 盘算好这些之后，她牵着牛离开了如意堂。 沈语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县里如意堂的后院中。 陈掌柜在跟其他几位经年的人物正愁眉苦脸着。 “试了这么多次还是不行么。”其中一位长者发话道。 另一人嚼了嚼刚炼制出来的药丸碎块，在舌尖品尝 了下，无奈的摇摇头：“药性只有8成1，比刚刚的8成2还不如。” 有人发出一声叹息，众人陷入沉默。 陈掌柜说：“还有一种方法没试过，我们再试试最后一种方法吧，说不定能成。” 众人强打起精神，又开始新一轮的制药。 只是他们心里清楚，这最后一种方法只怕也难成功，最有可能达到8成5的法子已经在一开始就被他们用了，集众人之力，也将将只能达到8成4。 毋需多言，再试试吧。 第81章 议论 如意堂发生的一切沈语一概不知。 她来到了县城的一个布庄。 之前给宋老大和宋老二做的棉布衣服，两人都不愿意穿出门。 现在穿的还是打了补丁的麻布衣服。 她之前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有银子了，多买点布做衣服，衣服多了就不觉得那一件两件有多么珍贵了。 他们自然也就能适应穿好衣服出门了。 布庄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布匹，沈语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掌柜的是个人精，一听沈语的表述和装扮，就直接绕过了昂贵的蜀锦、云锦、绸缎那些，她指着花样众多的棉布给她介绍：“这是精纺出来的棉布，这是粗纺出来的棉布，这是老粗布...” 通过她的介绍，沈语也摸出来一些门路。 意思就是有些布的纺织密度高，料子也就更软。 像粗织出来的老粗布，摸起来能明显有阻尼感。 这老粗布跟她上次在镇上买的那种粗布摸起来感觉差不多，但是料子用的是全棉。 而精纺的棉布比上次买的棉布要柔软更多。 掌柜的也很实诚，说这老粗布啊适合夏天，吸汗，但是不那么保暖。 沈语点点头，要了一匹老粗布，又要了两匹精纺出来的棉布，一匹是松绿色，一匹是璃粉色。 宋老大、宋老二用老粗布正合适。 刘氏和大宝可以用精纺棉布。 顺便还能给宋若璇和她的女儿送一点精纺棉布。 至于宋老三呢。 不好意思，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沈语压根就没考虑宋老三适合哪种布。 开荒不用穿多好的衣服，捡着宋老大和宋老二换下来的麻布衣服就行，沈语如此打算着。 三匹布一共花了一两半银子，沈语还买了一盒针线和一个顶针，又要了一卷线和两把布头作为添头。 没办法，家大，人口多，能省则省。 掌柜的将沈语送出店外。 沈语看着天色不早了，也就没有在县城接着逛下去，而是加快了步伐，牵着牛往家里走回去。 精心挑选的这头牛确实乖顺，一路上都没怎么发脾气，任凭沈语牵着它往回走。 只是偶尔低下头吃一下路两边的青草，沈语也不着急，等它把那一丛青草咬到口中，再驭着它往前走。 回来的路上，肚子吃的饱，竹筒备有水，钱袋有银子，与去县城的路相比心里有底。 她轻松了许多，也就多了许多闲暇时间，不时的摘摘路两旁的花花草草，收录到系统，竟叫她误打误撞的，也收录了五六个品种，赚了20分。 都是白捡的积分啊。 沈语哼着小调，悠闲的回到村子。 回村的时候不赶巧，刚好碰到其他的村民从地里收工回去。 她牵着牛行走的身影被很多回家的村民看到了，村民们啧啧称奇，纷纷道这老宋家上次来了个坐马车的客人，如今又买了牛，一看就是宋家起来了啊。 上次传她谣言的王大娘就在老槐树底下，呆呆的看着沈语牵着牛一步一步的走在村中。 王大娘犹自强行挽尊肯定道：“这牛绝对不是她家的，一定是她帮别人放牛才回来……” 但是她的周围已经没有人再理会她了，就连上次一起附和她的那几个大娘，也都一脸艳羡到转过头去看着沈语。 村民们纷纷的看着沈语和她的牛，还有沈语背篓里面的不容忽视的那些突出的布匹。 于是宋家发了这个事儿就在整个村子传开了。 “看沈氏这样子，家里怕是真的发财了。” “可不是嘛，他家每天都去镇上做吃食生意！” “会不会是因为有贵人相助？”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沈语并没有在意村民的目光和议论，她默默地牵着牛回到家中。 见到婆婆回来了，刘氏赶紧迎了上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婆婆手里竟然牵着牵牛绳，绳子另一头跟着一只健壮的牛。 刘氏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 昨天家里不是一起数过银子吗？只剩下几百文钱了，怎么今天婆婆就牵了一只牛回来呀？ 刘氏虽然自己没买过牛，但是也知道牛不是几百文钱就能到手的生物。 她上前一步，帮沈语把背篓卸下。 娘嘞，又来了好多布匹。 1匹，2匹，3匹。 一共3匹布。 布下面就放着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有经验的刘氏直觉就认为这里面是蜂巢。 还有几个油纸包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何物。 沈语让刘氏打开看看。 打开后一眼就发现里面都是吃食。 婆婆这是去哪了？ 这根本不是几百文钱的购买力啊。 刘氏惊疑不定。 沈语没有让她抱着疑问太久，直接告诉她昨日做的药今日卖出去了，但是没有告诉她具体的金额。 大概让她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了。 果不其然，刘氏根本没把这个事情想的复杂，她面带喜色：“咱家晚上又可以加餐了。” 沈语笑着回应道：“是可以加餐了，你晚上就多吃点吧，看你这段日子肉也没见长，该好好补一补了，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对了，新买的蜂巢待会尝尝甜不甜，上次那只我感觉有点酸。” 刘氏又一次被婆婆感动到，她依偎在沈语怀里：“娘，你对我真好。” 沈语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应煽情路线，她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老大、老二回来了没？”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刘氏的依偎。 “回来了。他俩现在在灶房呢，说买了稻米，今天晚上不吃面了，吃二米饭。” 沈语奇道：“咦，怎么开始吃起了二米饭。” 二米饭就是粟（小米）与稻米混合煮成的米，小米便宜，稻米贵。两者混合着吃，更加经济实惠。 但是家里的生意正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吃起这个。 莫不是想要给家里省点买牛的钱吧。 刘氏捂着嘴，笑道：“谁知道呢。两人刚回来，一到家就一个比一个脸色黑，我问了也不告诉我。他们要做二米饭，就让他俩去做了。” 她正好落得清闲。 沈语见在刘氏这里问不到什么，她就先把东西给规整了一下，布匹给了刘氏。 “这三匹布你收着，我寻思着你表妹还有两个月就临产了，这时间还能做衣服么？” 刘氏替金芝点头：“能做的，我表妹就指着这个打发时间了，还能多少赚点布头什么的。” 沈语跟刘氏说了自己的打算：“一匹老粗布给老大老二做两身衣服，另外一匹裁半匹出来给你大姐，剩下半匹就让金枝自己留着，我还单买了一盒针线送她，就当是给她做衣服的报酬。” 刘氏喜道：“那我就替金芝谢谢娘来。” 半匹精纺棉布，这报酬可不少了，金芝肯定会很高兴的，刘氏拿着布匹回了屋子，现在有点太晚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她准备明天闲了再去。 拿着油纸包好的吃食去到灶房，沈语看到正在跟柴火较劲的宋老大和正在跟锅较劲的宋老二。 “你俩这是咋了？” 第82章 决心 宋老二撇着嘴，一脸委屈地对着沈语说道：“娘，码头上又开了一家新的猪油饼摊位，还把我们的摊位给占了。”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这时，一旁的宋老大接着说：“得亏二弟机灵，让我提着两篮子猪油饼去街上叫卖，最终才把今天的饼卖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估计还得剩下两大篮猪油饼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他们的话，沈语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看把你们给愁成这样。” 听到沈语的笑声，两人顿时来了精神，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异口同声地问道：“娘，您有办法？” 她早就料到了，猪油饼卖的这么火，肯定会出现竞品，只不过是出现时间的早晚而已。 而且说实在的，做猪油起酥饼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用猪油起酥而已，没有什么太核心的方子，唯一的特点就是他们家的饼子加了少许五香粉，有一种独特的香辛味道。 不过相信那些人吃多了也能尝出来，加了五香粉。 他们家只不过是占了先机而已，先是找到了人多的地方——码头，又有了荤腥的加持，这才把猪油饼的招牌给打了出去。 能早几日赚得这么多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出沈语所料，过几日应该还会有人模仿猪油饼，在码头或者街上摆摊叫卖。 两人又把在舅舅家买了猪肉和定了接下来几日猪肉的事情告诉了沈语。 沈语点头称赞，这两人算是摸到了一些做生意的门槛，懂得灵机应变。 对着两人说：“今日备货可以减少一些面团，明日少做一些饼。” “你们还是像今日一般，一个人在码头上看摊子做饼，然后另一人拿着猪油饼去街上叫卖。” 两人点头。 这没有什么难度，他们今天就是这样做的，宋老大那边还有好几个人问他订了明日的饼呢。 就是待会这个面粉少和点，酱肉再少做一些。 沈语对着宋老二说：“你看到了没？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光等着钱进你的口袋。” 老二之前曾经提议，不种家里的粮食了，要一起做生意，觉得做生意来钱比种粮食更快。 当时沈语跟他好一顿说，但是看他的反应像是没怎么听进去，仍然蠢蠢欲动。 “生意就少不了竞争，当你站在咱们自己家的角度，我们会觉得别人也同样卖猪油饼把我们的利润分薄了。” “可若是你站在对方角度呢？你会怎么想？” 沈语有意引导宋老二。 “我会觉得，赚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宋老二想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所以生意就是这样，通常情况下，价低的比不过价高的，劣质的比不过优质的，长期下去，总有人支撑不住，就会出局。”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猪油饼。今日只有一家仿品，若是明日来了十家呢？码头总共就这么些客人，他们的消费力能销的动这么多猪油饼吗？” “卖不出去，那就会亏损炉子、食材、人力的钱。” “若想卖出去，在消费人数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降价吸引顾客。” “而一旦降价...” 宋老二眼睛一亮，答道：“就会亏本，亏一两天还好说，亏多了就不行，只能退出市场，不再摆猪油饼。所以价低并不一定能够占据市场优势，不能盈利就只能出局。” 沈语赞许的看着他：“那你有想过怎么做吗？是降价还是？” 宋老二沉思了一下：“我不愿意降价，我想做更好吃的饼，用口味来留人。跟其他摊位打价格战太低级了，不如做出让顾客认准的品牌，即使贵一点，但是味道好吃，他们也愿意来买。” “你再想一想，码头的顾客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这样吗？他们愿意付出更贵的钱去买品质更好的饼嘛？” 宋老二的眸子亮了：“不能做到，他们更加重视实惠。” 上次在卖凉茶的经验就告诉了他，工人不需要对他们无用的凉茶，哪怕凉茶是新奇物，也不愿意浪费钱去尝试。 而高端客户——王员外，他虽然买了凉茶不是为了自己喝的，但是他用凉茶背后的药用价值换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价值远超凉茶本身。 “所以我上次告诉你，粮食才是咱家的根，你现在明白是为啥了不？” 宋老二朝着沈语施了一礼：“娘，儿子明白了，做生意不能保证永远一帆风顺，地里的收成却不会骗人。” 他话音一转，眼中也充满了神采:“不过，田地也会因旱灾、水灾、蝗灾等天灾而减产甚至是颗粒无收。所以，即使做生意有风险，儿子也愿意去承受。” “儿子打算在码头上再历练一段时间，从小生意开始做起，累积经验，日后定能做上大生意。” 沈语的这番话，这次才是真正点醒了宋老二，也激发了他的野心。 他一心向往做生意，喜欢高回报，但是缺乏经验的他，很难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 不如在码头上再历练历练，寻到机会再去做更大的生意。 “商场如战场，诡谲多变，风云难测，你可准备好了？”沈语问道。 第83章 花样 宋老二昂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声音洪亮的说道：“娘，儿子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已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说完这番话后，宋老二转向一旁的宋老大，说道：“大哥，日后若我不在家时，家里的土地可就全靠你多费心照料了。有你在后方守护着咱们的家宅和田地，弟弟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远处奋力拼搏。” 宋老大面带欣慰之色，微笑着看向宋老二。 这小子，总算不再嚷嚷着“不让大哥回去种地了，做生意比种地来钱快“这类的话了。 宋老二见沈语并未出言反对他准备走商的事情，之前的心结算是彻底解了。 沈语让两人把自己从酒楼带回来的吃食热一下，给家里添个菜。 趁着饭前，她去后院的菜园子里看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天色，能勉强看到辣椒树上已经挂上了一个个绿油油的小尖尖，再过个一两天应该就能长出来了。 只是这生长速度，估计得想个从番商处获得的理由圆一下了... 吃过晚饭后。 沈语让两个儿子去收拾碗筷，她拉着刘氏，跟刘氏说她想再增加一种新品。 要想做出难以被人模仿的饼，那必然是口味特殊的。 像普通的烧饼、发面饼、鸡蛋摊饼...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特殊做法的，由于核心竞争性，别人也很容易能做出来。 而若是用了一些独特的酱料，那么就难以模仿。 比如... 酱香饼。 但是，就在沈语花了1积分兑换了酱香饼的方子后。 她才发现上面需要的酱太多了。 什么柿子酱，黄豆酱，香辣酱，豆瓣酱... 其他几种还好说。 西红柿，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拿出来。 还没传过来的东西，直接拿出来不就是往人家枪口上撞吗？沈语只想苟着发育，可不想来一个长枪透心凉体验套餐。 不过考虑西红柿主要提供酸甜口感的来源，到时经过试验，调好糖和醋的配比，说不定某种程度也能得到酸甜的口感。 香辣酱不用担心，过两天她菜园子的辣椒结了出来就能制作了。 ... 总结来说，她即使有了方子，也因为材料的限制没法完美复原。 不过没事，本地人都喜食辛辣，但现在的辛辣调味多由食茱萸、姜、蒜、花椒、芥末这几种调味品调制出，没有一种比辣椒的辣更能直入肠底。 沈语相信，只要辣椒一推出，绝对能征服本地人的胃。 到时候别的没有，辣椒她不是多的是么。 沈语把自己改良后的方子，也就是不带辣椒酱和柿子酱的那种，用刘氏能够理解的话描述出来。 她寻思着先做出黄豆酱刷成的酱香饼看看味道如何，等过两天辣椒下来了之后，再造辣椒酱。 刘氏陡然听到一个新花样，以前黄豆酱都是直接蘸馒头吃的，第一次听说刷在饼上，还要再调个糖醋汁，马上就跃跃欲试。沈语让她晚上早点歇息，“不着急，等明日再试试就行。” 刘氏嘴上答应了，不过脑子还在想刚刚婆婆说的那个方子的事情，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很多遍怎么制作饼子的过程了。 沈语见两兄弟已经把灶房收拾好了，宋老二把明天要用的面团和酱料也都准备好了。 今天的没准备太多，少和了一盆面，所以快了很多。 她让两兄弟早点歇息，明日摆摊依旧是他们俩去出摊。 沈语明天要留在家里帮着刘氏试验新方子。 听说娘跟嫂子要准备出新花样的事情，宋老二的心也定了不少。 两兄弟已经决定明日要再早起一个时辰，势必要把属于自己的摊位给夺回来，所以早早就入睡了。 家人都歇下了，沈语还在忙着炮制药材。 这次她想仅凭自己的双手炮制药材，提高自己的熟练度，所以没兑换系统的提醒服务。 今天要试的是炮制青蒿。 青蒿具有清热解暑，退虚热之功效。 沈语拿青蒿练手，完全就是因为它比较便宜。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几种炮制法的流程。 首先，试一试最简单的切制法，取青蒿，除去泥沙，除去根部，喷淋少许清水，稍稍润一下青蒿，然后再切段，等待阴干。 这种切制法类似于她之前的净制法，由于没做过什么特殊处理，估计药性也只能发挥出七成左右。 沈语试了四五次，直到手熟了之后，才放下切好的青蒿段。 第二个方法：炒制法。 最关键的来了，炒制法特别考验对火候的掌握。 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把草药炒过火，从而流失药性。 第84章 金芝 沈语仔细挑选了几根细小的柴火，放进灶膛，拿打火石把干松毛引着火，塞进灶膛。 火苗由小转大。 用手摸着锅沿，等到温度上升到刚刚好。 取出刚刚切好的青蒿段，放进锅内。 再用文火炒至微黄色，准备取出放凉。 沈语第一次没有经验，用筷子把青蒿段撩出来，结果一次只能撩几个，忙的手慌脚乱，才把锅中的青蒿段全部取出来。 而只有前面几个是微黄色，剩下几个在锅里待久了，就变成了褐黄色。 沈语闻了一下微黄色的青蒿段，味道没有那么浓，而褐黄色的，隐隐还闻到了一点点的焦味。 跟书上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一波应该是没成功。 当然，第一次做，没成功也很正常，沈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毫不气馁，又重复了同样的步骤，再准备一锅。 这次她有了充足的准备，在青蒿段即将由微黄色转成褐黄色的那一刻。 她，出手了。 用纱布包裹着手，把里面的药段一次性全部给拂出来。 这一次青蒿段的色泽完美。 跟药书上描写的色泽差不多，她闻了闻味道，草药味道淡淡，味道像是被锁在了躯干和叶脉里，凑近一闻，才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这一波炮制，终于成了。 她又尝试了醋制法，在试了三四次之后，也终于成功了。 至于鳖血制和童便制。 前者由于没有鳖血辅料，后者由于她实在克服不了自己内心的障碍，找大宝要童子尿制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羞耻的，所以就都没有尝试。 把青蒿炮制的差不多了，她也打了个哈欠。 上床睡觉。 真是当牛马的一生啊。 谁能想到她在现代当社畜的时候，晚上随时待命老板的活。 现在穿过来了，还要熬夜学习炮制药材？ 就在沈语沉浸于梦境之中，正肆意整顿职场、揭露资本家真实面目之时。 此时，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却早已行动起来，他们披星戴月匆匆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为了能够抢到一个理想的摊位，他们必须分秒必争。 由于事先得到了沈语的嘱咐，刘氏体贴入微，并未过早地叫醒仍在熟睡中的沈语。 就这样，沈语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心愿——一觉睡到自然醒。 只可惜，当她睁开双眼，看到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时，才发现此刻所谓的“自然醒”时辰，其实不过是天色刚刚破晓而已。 沈语不禁对自己那该死的精准生物钟心生怨念：“在现代过着 996 的生活就算了，怎么到了古代还是如此精确呢？多睡一会天又不会塌下来。” 在继续蒙头大睡与干脆起床两者之间，沈语毫无悬念选择了后者。 可越是想要强迫自己重新入睡，脑海中的思绪就越发清晰活跃，完全没有半点睡意。 无奈之下，沈语只好认命似的缓缓坐起身子，然后慢悠悠地下床，开始有条不紊地梳洗打扮起来。 太阳挂在天上没多久，刘氏估摸着金芝家人都出门做活路，就拿着那几匹布送到了金芝家中。 金芝一听到刘氏说明来意，得知沈语竟然给了她半匹棉布以及一盒针线作为报酬，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推辞道：“哎呀，这可太贵重啦！我怎么能收下呢？”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棉布是精纺而成的上等品，比普通的棉布好很多。仅仅这半匹布，就值三百钱。 然而，刘氏却不肯收回，硬是将布匹塞到了表妹手中，并笑着说道：“嗨哟，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呗。我婆婆特意吩咐过了，她说你这些天帮忙做衣服，实在是辛苦得很呐。” 听着刘氏近来总是左一句“我婆婆”、右一句“我婆婆”挂在嘴边，金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打趣起来：“表姐啊，你最近跟你婆婆的关系变得这么好呢？想当初，你不是还时常埋怨她老是偏爱你那小叔子嘛！” “我跟你说呀，我婆婆对我可好了，还给我买蜂巢，我尝了，就跟小时候咱们吃的一样，那味道可甜了，今天手上不得空，等你下次过来，我给你泡蜂蜜水喝。”刘氏一脸得意的向金芝炫耀道。 “行行行，知道你婆婆对你好了，快收收你那嘴脸，该打，该打。”金芝看着刘氏这个得意的样子啊，跟以前反差极大，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子，刘氏才从金芝家回去了。 这下，轮到金芝婆婆不乐意了，她从里屋出来，有些酸言酸语在金芝面前说道：“天天让你做衣服，你就收了些布头，这次又让你给做衣服，你俩关系再好，你也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这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就不能让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么？” 金芝连忙跟自己的婆婆解释，这次宋家送了他半匹精纺的棉布和一盒针线作为谢礼。并不是白白让他做衣服。 金芝婆婆一听有大礼，顿时笑的脸上开起了一朵菊花：“行啊，有礼就行。那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做衣服啊。” 金芝答应道：“诶。” 看自己的婆婆走远了，金枝才从心底浮起一丝郁气，果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就这样。 一听有大礼，就不顾得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了，什么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注意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全都抛在脑后，反而还叮嘱她“好好给人家做衣服”。 说白了就是怕她白给人干活，把她做一个有用的工具人罢了。 只是这些郁结在心的话，她没办法说出口。 金芝有时候真的是羡慕自己的表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有人给她兜底，小时候在家里有舅父给她兜底，现在出嫁了有丈夫给兜底。 而她呢，婆婆整日里说些酸言酸语，若是跟婆婆计较，还会被丈夫说成自己小气。 也不好跟表姐说这些家事。 表姐的继母为了落个不苛待继女的名声，从未与表姐说过这些，舅父也让表姐恣意而为。 但是从小金芝的父母就教育她，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要好好侍奉公婆。 刘氏能跟她抱怨自家家事，她却不能跟刘氏抱怨。 唉...金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舒缓了心中的郁结之气。是否有一天，她也能如刘氏恣意一次呢？ 刘氏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回了家。 老远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扒在自家大门缝往里看。 第85章 癞头张 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自家大门。 刘氏的心猛地一揪，心中暗叫不好。 方才自己出门，想着娘还在屋子里呢，就没栓大门。她不禁加快脚步，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要知道，自家院子里可堆放着不老少药材呢，而灶房里面更是有着白花花的米面，更别说后院还有刚买回来的牛和三只母鸡了，如果被这个小贼趁虚而入给偷走了，那她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呐！ 刘氏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迅速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地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 只见她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石头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她嘴上也没有闲着，扯起嗓子大声喝问道：“你谁呀？趴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刘氏的怒喝声，那个躲在门边的人明显变得十分慌张。 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转过身来。 待看清此人面容之后，刘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满脸都是大大小小的癞子，模样甚是可怖。 此人不是那臭名昭着的癞头张又能是谁呢？ 虽说刘氏与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太熟悉，但对于癞头张的坏名声却是早有耳闻。这个家伙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说，还经常惹是生非，搞得整个村子乌烟瘴气。 如今看来，恐怕还得给他再加一条罪名。 品行不端！ 试问谁家好人会没事儿跑来扒别人家的门缝儿啊？ 癞头张心里暗自叫苦不迭，暗道一声糟了！ 要知道，昨天沈语牵着一头牛回村这件事，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 尽管他早早地便回到家中呼呼大睡，没能亲眼目睹那番热闹景象，但光是听着村里人的议论纷纷，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场面。 一想到沈语居然拥有了一头牛，癞头张的心就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得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次在山脚下沈语与他说话的情景。虽然当时沈语句句都在喝骂他，但是他认为那只是沈语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而已。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浮现出来，那就是凭借自己的过人魅力，将沈语迷得晕头转向，从而哄骗她心甘情愿地把那头牛交给他。 癞头张越琢磨，就越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毕竟，沈语只是个寡妇，都快四十岁了。 而自己尚未婚配，正值三十出头，风华正茂。 俗话说得好，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再加上二婚配头婚，怎么算都是沈语占了他便宜。 他大度一些，吃点亏算了。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癞头张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 他认为，上次沈语碍于有两个外人在场，不敢吐露心声。那么这次，不如等着宋家其他几个人都出门，然后偷偷去找沈语，向她说清楚他的心意，没有外人阻碍，两人坦诚相见，必然能成事。 昨夜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拿下沈语和她的牛。 村里的鸡刚打完第一遍鸣，癞头张匆匆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抓起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宋家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春日的清晨格外寒冷，现在还有些倒春寒，癞头张穿着薄薄的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缩手缩脚，躯体蜷在一起，紧紧盯着宋家的大门，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他看到宋家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 宋老大、宋老二、宋大宝，最后，刘氏也出了门。 癞头张心中暗自窃喜，终于等到了。 最关键的是，大门竟然没有落锁。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良机，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想撮合他和沈语。 癞头张想要仰天长笑三声，但是当他刚要直起身来，就看到隔壁李家的院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他不得不又蹲下去，防止被发现。 直到确定附近再没有人来往之后，癞头张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先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一番，才缓缓地朝着大门靠近。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宋家大门前，伸出双手，轻轻地扒住门缝，正准备偷偷进去。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吓得他浑身一颤。 原来是宋家的媳妇刘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此刻的癞头张大脑一片空白，正在想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之时。 刘氏全然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 胆敢觊觎对她家的东西，该死！ 只见她二话不说，抄起自己手中的石头，毫不犹豫地朝癞头张砸了过去…… 歘！ 正中癞头张的胸口。 “诶哟！”癞头张捂着胸口痛呼。 刘氏还没过瘾，又捡了一块石头。 再来一下，继续招呼癞头张。 这一下精准命中了他的右腿。 眼见刘氏如此不讲武德，癞头张也顾不得继续要牛的事情了。 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娘皮！给劳资住手！我找你婆婆有正事！” 然而，刘氏听到这话后，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 觉得她很好骗是么？ 她是傻不是蠢！ 哪有正儿八经找人，却扒着门偷窥的。 再说，被这个癞头张找上能有啥好事。 “我打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缺德冒烟的狗东西！还说找我婆婆？我看你分明是要认祖归宗，来找你爹吧！” 刘氏加快了扔石头的频率。 雨点般袭来的石头重重击打在癞头张身上，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毕竟这些年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惯了，他那点子体力甚至还比不上孕妇呢，只能狼狈不堪地抱头鼠窜。 癞头张被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刘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哐当”一声响，手中的石头从她的手掌滑落而下，一阵不适感涌上心头，尤其是腹部，开始疼起来。 刘氏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双腿撑不住身体了，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诶哟喂，好疼...”刘氏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娘...” 第86章 妮儿 屋内的沈语正专心做着八段锦，恍惚间像是听到了刘氏唤她的声音。 她停下拉伸的动作，起身快步走出屋外，院子里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沈语加快脚步来到大门前，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刘氏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叫唤着疼。 沈语的心猛地一颤，短暂的失神之后，她迅速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刘氏身旁，伸出双臂将其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出啥事了？”她焦急的问道。 刘氏疼得直冒冷汗，根本无暇回答沈语的问题，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哼哼唧唧个不停。 沈语见状，心里更是着急万分。 情况不对劲。 瞧这样子，八成是动了胎气。 必须要找大夫。 她搀扶着刘氏缓缓向前挪动步子，扯着嗓门大声呼喊着：“大宝，大宝，你在吗？” 可是，接连喊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大宝的任何回应。 大宝不在。 怎么办？ 沈语心下一沉。 邻居李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内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个女娃，头发乱糟糟的，穿着明显大了一截的衣服，一点都不合身。 她怯懦的望着沈语，张开嘴又没发出一点声音。 沈语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是...妮儿不？” 她搜刮了一番原身记忆，得知了李家这个女娃的名字。 妮儿羞怯地点点头。 “快去帮婶子请一下村医爷爷，就说老宋家的大儿媳刘氏动胎气了...” 没等沈语说出“婶子给你糖吃”这句话，妮儿已经像一阵风飞也似的冲出去了。 沈语艰难地把刘氏搀扶到房内，又助她躺了下来。 刘氏此时倒是不喊疼了，但状况却并未好转。 像是没有力气再喊疼的样子，只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妮儿小腿短短的，虽跑得飞快，但请到村医也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快。 再想想办法。 有什么草药能够安胎？ 沈语搜刮了自己毕生所有关于草药的学识。 白术、黄芪、苎麻根、枸杞子、茯苓... 这些现在她都没有... 等等？ 枸杞子？ 她没有枸杞子，但是有枸杞叶啊。 枸杞叶没有枸杞子的效果好，但是也有一定的作用。 电光火石间，沈语感到从未有过的庆幸之情涌上心头。 回想起昨天，当她炮制完那些枸杞叶后，原本以为能够顺利地将它们卖给陈掌柜。然而，陈掌柜不在店里。 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这些枸杞叶前往县城碰碰运气。 到了县城，马掌柜根本看不上她带来的成药，所以也不愿花时间鉴赏她炮制的枸杞叶。 正当沈语心灰意冷之际，马六出现了。 而看上枸杞叶的马六却只买了健脾丸，没有对枸杞叶下手... 一环扣一环。 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偏差，她此刻就绝对无法拿出枸杞叶来救急。 想到这里，沈语头皮发麻。 她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 一路上，由于太过匆忙，竟接连绊倒了两张板凳，但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好不容易冲进自己的屋内，沈语手忙脚乱地从手帕里取出枸杞叶。 然后，她迅速地泡了一杯枸杞叶茶。 沈语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来到刘氏身旁，吹凉茶水，直至感觉到温度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她轻轻地扶起刘氏，让她身体的大半力量压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将温热的茶水喂进刘氏口中。 看着刘氏慢慢地咽下那碗热茶，沈语紧张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没过多久，刘氏的状态明显好转了许多，原本疼痛难忍的腹部渐渐不再那么难受了，嘴里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只是哼唧几声。 甚至还有闲工夫安慰沈语道：“娘，我没事啦，别担心了，您看我好着呢。” 听到这番话，沈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用力地将泪珠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的心态似乎正在悄然发生转变，尽管与这些人的相处时光并不算太长，但她已经逐渐开始将最初视为“员工”的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看待。 这种变化让她有些不安。 沈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对着眼前的刘氏说道：“哎呀，你这孩子，可真是把我给吓得不轻呢！” 此时的刘氏看上去有气无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微笑着回应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啦，您别害怕呀。” 沈语又去泡了一杯枸杞叶茶，背对着刘氏，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思绪万千。 妮儿如同疾风一般向宋家疾驰而去。 她的身影在风中显得那般轻盈而急切。 大门没关！ 只见她神色焦急，不断向身后挥手，示意后面的骆大夫加快步伐。 骆大夫随着这个小丫头在村子里一路狂奔过来。 他的胡子随着奔跑的节奏上下飞舞，几乎快要脱离脸庞飞出去了。 若是骆大夫稍稍放慢脚步，想歇一歇，妮儿便会迅速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他。 她没有开口说话，但从她的表情就能轻易读懂她的心思。 分明就是在说：“你跑得可真够慢的！能不能再快一点儿呀！” 骆大夫只得拼尽全力紧跟其后，他都一把年纪了，谁能料到竟会在一个小孩子的眼神逼迫下，跑得几乎丢了半条老命。 经过一番艰难的冲刺，两人总算是抵达了刘氏的房间门口。 此时，妮儿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双手死死地扒住房门，再也不肯向前迈进半步。 骆大夫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狠狠地瞪了妮儿一眼。 这小妮子，刚才跑得那么快，这会儿怎么反倒不敢进去了？ 骆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呼吸，手中紧紧提着药箱，艰难地抬起腿，跨过门槛。 沈语原本焦急地在房内不断踱步，当她看到妮儿如此迅速地将骆大夫请来时，面上不禁涌起一股讶异之色。 她连忙迎了上来，快步走到骆大夫面前，急切地说道：“骆大夫，您来的真快！还请您看看我儿媳妇是怎么回事。” 第87章 煎药 沈语详细地向骆大夫描述了刘氏的情况，包括刚刚给她喂了一碗枸杞叶茶的事情。 骆大夫微微颔首，他赞赏的看向沈语，对沈语给刘氏喂了枸杞叶茶感到十分赞许。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捋一捋自己下巴处的胡须，但这一次却摸了个空，骆大夫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胡须不知何时竟然飞到了脖子后面。 瞬间，一丝尴尬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但他很快便恢复镇定，若无其事般地将胡须轻轻拨回原位，对着沈语缓声说道：“不错，枸杞叶茶确实具有一定的安胎功效。” 说完，骆大夫走近床榻，仔细地观察起刘氏的面色和神态。 他先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搭在了刘氏的手腕上，开始为其诊脉。 片刻之后，他松开手，面色凝重地对沈语说道：“脉象滑而无力，胎气受损，气血不畅，刘氏这是动了胎气，胎相有些不稳，需要好生调养才行。” 紧接着，他从药箱中取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安胎汤的方子，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三包安胎药递到沈语手中，并叮嘱道：“我这儿只剩下这三副安胎药了，一日煎一副即可，早晚两次温服，待会煎好之后，就可以喝第一次药了，之后就按照早晚的时间服用。” “记住，煎药的时候要用小火慢慢熬煮，这样药效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倘若服完这三副药后仍未见好转，那就拿着这张方子去镇上的药铺抓药，继续喝下去。” 沈语不住的点头。 骆大夫又叮嘱了沈语煎药的时辰、火候和别的注意事项，然后告诉她看诊和抓药一共6钱银子。 沈语谢过骆大夫，并且从里屋钱箱子里取出了一小锭银元宝，绞了6钱银子给骆大夫。 骆大夫走的时候不疾不徐，看到还扒着门不言不语的妮儿，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傲娇的离开了宋家。 沈语送走骆大夫，看到妮儿在房门口，她让妮儿在堂屋坐着等一下。 妮儿乖乖的坐在板凳沿上。 沈语从自己的屋子里取出10枚铜钱，再加上一块大大的麦芽糖，递给了妮儿。 妮儿怯怯的观察着沈语的脸色，只接过了糖，没有收铜钱。 她慌张的看着沈语：“钱...太多了，只...只要糖。” 沈语没有想到妮儿会不敢收钱，她想也没想的就把钱全推给妮儿：“收着吧，妮儿，你帮了沈奶奶的大忙。” 妮儿这才感觉沈语是真心想要给她钱的，而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大人，她小小的手掌拢住了那十枚钱。 “谢...谢谢。” 她艰难的从口腔中挤出来这句“谢谢”，然后利落的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像只精灵，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沈语目送妮儿离开宋家，又安顿了刘氏，让她躺在床上好好歇一会。 然后去了灶房，把之前家里熬药用的陶炉取出来，舀了一瓢水，涮洗一下。 再把骆大夫给的中药取了出来，用清水仔细洗干净，祛除杂质之后开始煎药。 她按照骆大夫的话，小火慢煎。 这期间她在灶房和刘氏的房间两头跑。 一会儿看看火候，搅和搅和炉子里的中药，一会去看看孕妇有什么需求没。 终于药煎好了。 沈语把煎好的药倒了出来，然后慢慢吹凉，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着刘氏，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药后沈语让有事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 把刘氏这边安顿了下来，沈语有时间可以思量自己的事情了。 自从昨天在春风楼让宋老三回来之后，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 沈语也不去管他。 反正她是不会再给宋老三银子的，自己没钱了就知道回家了。 光回家也不够，她必定押着宋老三去开荒。 由于前一天沈语回家时，天色有些晚，看不太清，再加上家里没有准备好搭棚子的木料，只能简单的把牛安置在后院角落处，牛棚子还没搭起来。 宋老大昨天看到家里的牛时，心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高兴的找不着北，一连摸了好多遍牛背，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也就是人家牛的脾气好，被摸了这么多遍都没尥蹶子踢他一下。 宋老大作怪，接了满满一盆清水，不放在地上，而是双手端着给牛喝，看着牛儿喝了个半饱，才把盆放下。 又趁着天擦黑，匆匆奔去门外，手脚麻利地薅了些鲜嫩的青草。 如今，即使有人看到宋家人去摘野草，村里人也不会再多嘴议论半句。 全村上下都知道宋家有一头牛。 一开始在槐树底下大肆谣传宋家穷的吃草的那位王大娘，此刻也再无人相信她对宋家的恶意中伤。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宋家连买牛的银子都有，会穷到吃草么？ 真是荒诞不堪。 反倒是有关于王大娘的一个流言，在村里悄然传开。 王大娘听说了，气个半死，但是她又死活查不出来到底是谁说了这些。 说这些话的人一致很默契，说半句话就用眼神示意一下，让对方去猜。 等到王大娘问他们的时候。 天地良心，他们可什么都没说啊。 村人对于王大娘的议论，沈语并不关心。 她眼下最关心的就是菜园子的收成。 她去了菜园子，给她的蔬菜们施肥浇水。 辣椒树上挂的果子已经变大很多，又细又长的二荆条，小小一个的小米辣，红彤彤、黄澄澄的水果椒，绿油油的菜椒，一个个争相斗艳，好不喜人。 沈语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来自蔬菜独有的清香。 今天中午，要不给自己加个菜吧？ 回锅肉、虎皮青椒、辣子鸡丁、麻婆豆腐... 沈语想到这些菜，舌头就不自觉的分泌出口水。 她咽了下口水，摘了几个品相完美的辣椒。 大宝提着一篮子青草蹦跶着来到了后院，看到沈语正在菜园子，他大喊了一声：“奶！” “哟，大早上就出去摘草了啊。”沈语打趣着大宝。 “我怕牛饿着。”大宝兴奋的把手上的草喂给牛吃，嘴里还喊着：“牛牛快吃草。” 第88章 烧火棍 春天的草大都鲜嫩多汁，牛牛吃的特别开心，它的嘴巴有节奏地蠕动着，鲜嫩的青草被卷入口中，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尾巴轻轻的摆动着。 不过大宝还是捎带着采了一些口感比较老的草。 牛牛比较挑剔的略过这些草，专攻鲜嫩的草。 沈语在菜园子看到这一幕，她笑着对大宝说：“以后给牛牛采那种比较嫩的草心就行，外面长老的草就别要了。” 大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牛牛吃完了草，然后对着沈语说：“奶，我出去抓虫来喂鸡了。” 沈语叮嘱道：“行啊，你慢着点。” 她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回来时去豆腐杨那儿给我带一块豆腐。”然后从钱袋子里摸出了一文钱。 大宝的腿刚抬起来，要往外迈步，听到沈语的吩咐，他就飞速地跑到沈语的身边，接过那1文钱。 “行！我记住了，奶。”然后往外面跑去。 他一边跑，还不忘跟沈语告别：“奶，我走了！” 看到大宝走远的身影，沈语的笑慢慢的收回，原本满是温柔的脸庞，换上了一副冷色，周身散发着丝丝寒意。 今天刘氏为何动了胎气，她一定要查清楚。 采摘好的辣椒等蔬菜放回了厨房，沈语折去了刘氏的房间，看看刘氏现在怎么样了。 一进门，就看到刘氏正艰难的扶着床沿想要起身。 沈语见状忙上前搀着她，小声问道：“可是要小解？” 刘氏略带羞涩的点点头，方才喝了那么多汤汤水水的，如今被尿直接憋醒了。 沈语让她先安坐着。 她则是立即起身，脚步匆匆地取来了夜间方便使用的恭桶，接着，她搀着刘氏小解完回到床上，再利索地把恭桶收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对刘氏说道：“你如今身子不便，不必忌讳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就唤我。” 刘氏听闻此言，眼眶微红，她重重地点点头，一脸感动地依偎在沈语的怀里，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沈语的躯干明显僵直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她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拍打着刘氏的后背。 稍作停顿后，她关切地问道：“今日出了什么事，怎会好端端的动了胎气呢？” 刘氏听到沈语这般询问，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早上在门口偶遇癞头张时的情景。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向沈语详细地讲述起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原本本，刘氏敢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 沈语听着刘氏说完，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没有找癞头张算账，看来是给他脸了。 如今居然敢跑到她家门前撒野，窥视她家的东西。 然而，想到刘氏此刻就在身边，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沈语转过头来，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刘氏，轻声安慰道：“大宝她娘，癞头张的事你别管了，有我呢。” “你刚刚吃完药，记住了，这两日身子骨还不大爽利，就别到处劳动身心，多歇歇，大夫也说了让你好好静养，别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刘氏点点头，眼中满是感动之色。 沈语扶着刘氏又躺下了。 沈语走到灶房的柴火堆。 这根不行，太细了。 换一根。 她仔细寻了一根粗壮的烧火棍，出了宋家。 出门时不忘把大门锁好。 沈语提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朝着癞头张的家直奔而去。 一路上，尘土飞扬。 此时，村间小路两旁并无人影，大多数人都还在田里干活。 不一会儿功夫，沈语便来到了癞头张家门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门上没有落锁。 沈语右手紧攥成拳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用力地捶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砰砰砰”几声闷响，门却纹丝未动。 从里面被锁住了。 沈语张开左腿，身体重心前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踹在了门上。 这一脚下去，整个门框都剧烈摇晃起来，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没开。 再来一脚。 “咔嚓”一声，门四分五裂。 癞头张家的门本来就已经是风烛残年，经过沈语这两脚，现在直接提前退休。 沈语跨过门槛。 癞头张躺在床上睡着回笼觉，他被门破碎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在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 一眼就看到了沈语。 没想到沈语听说他今日去宋家找她，这么快就过来找他了。 还如此迫不及待，把门都给敲破了。 罢了，今日就如她的意。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出什么话来。 哪知道迎面一阵风声，朝着他袭来。 不好！ 是烧火棍！ 咚—— 啊！ 好痛！ 癞头张的后背被打了一棍子，痛的他满地找牙。 他指着沈语道：“沈氏，你这个泼妇！小心我不要你了！” ？ 什么没头没脑的鬼话。 沈语不能理解。 癞头张看到沈语果然停下了动作，以为是自己的恐吓起了效果。 他嚣张的说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得先给我拿出你家的牛，这样说不定我才会不计前嫌原谅你。” 听到癞头张的迷惑发言，沈语不动声色地迎合道：“拿出我家的牛，然后呢？” 癞头张捂着痛处，倒吸了一口气，又迷之自信地露出一口黄牙：“我知道你倾慕我已久，上次不过是碍于两个外人在场，你才没有直接对我表露心意，今次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 “你已经将近40，人老珠黄。” “而我才将将三十出头，风华正茂。” “你是二婚，身子破败不堪。我是头婚，守身如玉。” “娶你嘛，我确实委屈一些。但是没事，看在你家牛的面子上，我可以同意这门亲事。” “对了，你嫁过来时，除了带上你那头牛之外，还得带10两银子...”癞头张补充道。 沈语不气反笑道：“哦？才10两银子吗？” 见到沈语如此说，癞头张大喜。 难道，她还有更多银子？ 癞头张赶紧补充道：“不对，我说错了，不是10两，是20...不，是100两。” “对，就是100两银子！”他兴奋地肯定道。 沈语“哦”了一声，“我家两个孩子还没成家，带过来你养吗？” 癞头张摇摇头：“不可能的，没成家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分出去单过。你从老宋家带来的只能是你的银子和你的牛。” “别的东西呢？还带不带？”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要是有鸡啊鸭的，也可以带来。” “行啊，我现在就有东西带过来，你要不要？” 癞头张大喜，“要，要，是什么？” “是你太爷的扬灰棍。” 一根烧火棍扬了过来。 第89章 出气 嗖—— 癞头张眼前一花，只看到一根棍子的残影朝自己袭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身上传来，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顿时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偷油老鼠一样，吱哇乱叫，左跳右蹿。 试图躲避沈语的打狗棍法。 此刻的他，狼狈至极，哪还有刚刚的得意模样。 直到这时，癞头张才恍然大悟。 原来！ 沈语刚才一直都是故意戏弄他，压根儿就没有想把家底交给他的意思。 癞头张后悔不已，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沈语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沈语这边是越抽越来劲，嘴上也没歇着。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来偷窥我家？！” “把我儿媳妇给气病?！” “跟你说，我儿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的狗命来还都不够！” “还敢觊觎我？！” “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凭你也配？” ... 沈语怒目圆睁，痛打落水狗，棍子每一下都精准的落在了癞头张的身上。 后背、胳膊、大腿、小腿... 无一幸免。 愤怒之余，她精准的避开了要害的地方，以免出了人命。 沈语可不想弄出人命。 癞头张是死不足惜，若是带累了她在古代苟住的计划，那才是得不偿失。 打了好一阵子，沈语的手臂都开始发酸发胀了。 癞头张抱着头，蜷在床角，嘴里一直喊着：“别打我！别打我！姑奶奶饶了我”之类的话。 附近的邻居都不在家，故而他嚎了半天也没人发现。 眼看他吓得鼻涕屎尿齐流，拉了一裤裆，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浓烈恶臭。 沈语才停下手，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看向癞头张。 “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奶奶的真面目。” “若是日后再犯到我家，就不只是挨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沈语又踢翻了癞头张家的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这才潇洒的离开了癞头张家。 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村民，村民看到沈语，眼神极为热络，其中就有几个之前在槐树底下传沈语坏话的几个大娘，她们都颇为讨好地跟沈语打招呼：“回家啊，大宝他奶。” 沈语神色自若地点点头，也回应了几声，然后慢悠悠的回了家。 大宝正端着豆腐在门口左右张望。 大门外落锁了。 他从平时放钥匙的土胚墙缝里也没找到钥匙。 所以只好在门口等着。 看到沈语的身影，大宝眼睛一亮：“奶！你回来了！” 沈语含笑点头，快走两步一只手接过了大宝手中的豆腐。 这豆腐白白嫩嫩的，待会拿来做麻婆豆腐正正好。 她拿出另一只手的烧火棍递给大宝拿着，取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一起进了家门。 大宝先帮她把烧火棍放到了柴堆里面。 然后再蹦蹦跳跳去了后院。 刚刚抓的大青虫他全给放进了树叶编成的小盒子里面去了，待会取出来给咯咯哒吃，再给牛牛把水盆里的水添上。 大宝有条不紊地干着喂养的活。 沈语则是把刚得的豆腐放进了水盆里，用清水洗一洗。 虽说吧，这豆腐下面有树叶子垫着。 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大宝抓完虫之后，手都没洗，又端着豆腐的场景。 想着就一阵恶寒。 还是洗洗省心些。 中午这个豆腐做成两吃的吧，一份是她想吃的麻婆豆腐，一份做成刘氏和大宝吃的小油菜炖豆腐。 再有就是做个鸡蛋羹，给刘氏来一份，补补蛋白质。 鸡蛋和豆腐都是蛋白质的便宜来源。 还得来个汤，给孕妇补补身子。 什么汤呢？ 对了。 老母鸡汤。 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老母鸡嘛。 已经不能天天生蛋了，要是再放放，到一个蛋都不生的时候，估计肉就已经老的不行了，也该送它走最后一条路了。 要是原身得知，她想留给小儿子补身的老母鸡，被沈语拿去炖给儿媳妇这个“外人”补身子，还不知会气成啥样。 但是不好意思，沈语可不管那么多。 她拿着菜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后院。 大宝给三只鸡在喂吃的。 沈语轻手轻脚往那边走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扑—— 她四肢并用，灵活地扑向了那只下不出来蛋的老母鸡。 抓了个正着。 被抓到的老母鸡“咯咯咯”地叫唤着，沈语把它的翅膀反剪住，帮它省点力，免得做那扑棱翅膀的无用功。 旁边两只受到了惊吓，扑扇着翅膀想要飞起来。 可惜的是它俩也被剪羽了，所以只能做做飞翔的假动作。 惊慌间，有几簇羽毛飘到空中。 这可把沈语心疼坏了。 可千万别把这两只鸡吓到啊。 吓到了之后生不出来鸡蛋，就白瞎了今天的伙食。 她下意识的朝鸡笼子看了一眼。 还好，今日的两个蛋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鸡窝里面呢。 大宝还一脸懵。 好好的，奶抓鸡干啥？ 沈语对着大宝说：“乖大宝，今天我们做个老母鸡汤。” 她准备带着鸡去灶房放血，再烧点热水褪毛。 大宝还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家里要杀鸡。 他每天抓虫喂鸡得有一年多了吧，看到此时的老母鸡即将被做成食物，他心有不忍，仰着头对沈语说道：“奶，鸡那么可爱，还能给家里下蛋，为什么要吃它啊？” 好家伙，这个问题可把沈语问到了。 孩子啊，看来你是不知道鸡肉多好吃啊。 她没有直接无视大宝的疑问，而是耐心地跟大宝解释：“我们养鸡呢，一方面为了它们下的鸡蛋，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鸡肉。” 沈语又跟大宝讲了很多关于鸡老了之后就不怎么下蛋了，此时杀了吃肉正合适之类的话。 但是。 大宝，他还不太懂。 他仍旧泪眼汪汪的看着沈语。 这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咯咯哒呢。 就这么嘎掉，他真的不忍心。 沈语看到她说完之后，大宝还是一脸不忍的样子。 沈语默默的无视掉了他。 跟孩子说不明白这么个事儿，她果然还是缺乏带娃经验。 不对！ 是严重缺乏... 第90章 真香 说不明白就说不明白吧，沈语并不勉强。 她没管大宝的抗议，坦然提着老母鸡就去了灶房。 起锅烧热水。 褪完鸡毛之后，开膛破肚，她惊喜的发现鸡肚子里面有许多枚没形成鸡蛋的鸡卵子。 一颗颗的小黄球，安静的躺在鸡肚子里面。 在现代，这个东西在小日子那儿换个高大上的名字——提灯，就能卖出高价。 别看它算是蛋黄的前身，但是口感比鸡蛋中的蛋黄更加凝实好吃。 沈语把鸡卵子、鸡肝、鸡肠、鸡心、鸡胗等内脏取出，又把老母鸡大卸八块，脖子分成小段，鸡爪剪去指甲，鸡腿、鸡翅膀保留整根，鸡身子剁成大块。 在水里不断清洗。 锅里下油，下姜块，下葱白，放入老母鸡。 再加热水。 这一步很关键，用热水而不是凉水能防止煮熟的老母鸡变得很柴。 盖上锅盖。 趁着炖鸡的时候，沈语也没闲着。 把麻婆豆腐，鸡蛋羹和豆腐炒小油菜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顺便又去刘氏房间给她喂了一碗蜂蜜水，甜甜嘴，暖暖身子。 估摸着炖的时间差不多了，沈语掀开锅盖拿筷子捅了一下，确认老母鸡炖得极为软烂，又加了一些红枣和枸杞叶。 小火焖煮，临出锅前再加入适量的盐，撒了一把葱花，一锅香喷喷的铁锅炖老母鸡汤就出锅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被汤水溅到的灶台，她又开始迅速做起了其他几个菜，鸡蛋羹是跟米饭一起蒸的。 都收拾好了之后，她大声喊着大宝过来拿碗筷。 大宝刚刚已经得知娘亲动胎气的事情了，现在哪里也没去，就在房间守着刘氏。 听到沈语喊他，他“诶”了一声，然后两个小腿扑通扑通的就跑到了灶房。 他把三人吃饭用的碗筷都拿到堂屋去。 沈语说：“要不咱把桌子搬到你娘那去吃饭，反正今儿个中午就咱们娘仨，也不用太讲规矩。” 刘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一切都听婆婆的。 大宝听了此言就把桌子上的碗筷给收起来了。 沈语胸膛抵着桌子，两只手臂张开抱着桌子的两边，愣是搬到了刘氏的房间，靠着她的床摆好。 这样一来，刘氏坐在床上也能够着桌上的饭菜。 她先是跟两人说别吃麻婆豆腐。 刚出锅时她就尝了下，贼辣。 小米辣放多了... 刘氏精力不济，没咋注意辣椒，以为只是普通的香辛料。 而大宝，他是不懂这些。 沈语拿了一只大碗，给刘氏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然后给她夹了一个大鸡腿。 又如法炮制，给大宝也盛了一碗汤和一个大鸡腿。 到她自己这儿，她则是盛了鸡爪子和鸡翅。 把刘氏感动的不行。 吃鸡吃什么部位？那自然就是吃鸡腿啊，鸡腿肉多。 但是婆婆把肉多的鸡腿给了刘氏和大宝，自己却去吃肉少的鸡爪跟鸡翅。 这还能说明啥？ 说明婆婆心里有她啊。 刘氏自觉跟婆婆的亲密度直线飙升中... 丝毫不知道在刘氏的心里又被“亲密度不断+1”的沈语：其实，是我就好这一口。 谁能拒绝美味的鸡爪和鸡翅啊！！！ 沈语在这边啃鸡爪子和鸡翅啃的不亦乐乎。 大宝则一脸纠结的盯着碗里的鸡腿，他知道这就是他亲手喂大的咯咯哒。 刘氏看出来他的纠结，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她刚刚已经听大宝跟她叨咕了半天这事儿，打趣道：“你别纠结了，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大宝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 毕竟，碗里的大鸡腿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慢慢地，吃肉的诱惑战胜了他对于咯咯哒的想念。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伸出小手，拿起大鸡腿子，然后大声喊道：“吃！我吃！” 开吃。 他手捏鸡腿子的关节处。 往嘴里一送，狠狠咬下去一大口。 ... 大宝的眼睛都直了，他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嘴里一边大嚼特嚼着鸡腿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身旁两个大人说道： “真香！” * 癞头张家。 门前一片混乱，那原本风雨飘摇的大门此刻已变得四分五裂，木块和木屑七零八落地散满一地。 张母李氏一看到自家心肝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她紧紧地抱住癞头张，放声大哭：“诶哟，我的儿哟，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呐，把你打成这般模样！咱们好好的一个家也被糟蹋成这样子啦！” 张父则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满地的狼藉，心中愤怒又无奈。 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对着屋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然而，此时的癞头张却是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只见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着，被张母抱在怀中。 他，被沈语打怕了。 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已被他丢到了爪哇国。 沈语走的时候说了，若是再惹到她家，那就不止挨一顿打了。 所以他，根本不敢说。 门外有几个好事之人趁机起哄道：“说呀，癞头张！告诉大伙儿是谁干的，咱们一起去给你们家讨回公道！” 这几声呼喊钻到癞头张的耳朵里。 要是换作平常日子，以他那狗脾气，肯定会立马跳起来跟这些人理论一番，绝不允许他们叫出自己那个令人讨厌的外号。 然而就在此时，这番话却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心中一动，一股希望在心底蔓延开来。 只见他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张母，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般，沙哑着嗓音，朝着门外那几个身影大声喊道：“你们……你们真的会帮我讨个公道吗？” 癞头张的嗓子在被沈语打的时候就哭嚎不止，现在嘶哑得跟拉着破旧风箱一样，惊得门外的那几个人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回应道：“没错！对啊，你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我们肯定会帮你去讨回公道。你瞅瞅把你家这门弄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说话间，他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第91章 磕头 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则互相挤眉弄眼。 实际上，他们原本只是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凑过来瞧瞧，压根儿没打算真正插手此事。 但话既然已经脱口而出，直接收回好像是他们太怂了。 听到出头之人这么说，他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只追究破坏门的事儿，而不管癞头张被打的事。 其实他们也很佩服那一位。 鉴于癞头张的犯贱程度，他们老早就想打癞头张了。 只不过是碍于都是一个村子的，平时人来人往，都得给对方一点脸，所以才不好出手。 不知是哪位勇士站出来了，太让人好奇了。 癞头张鼓起了勇气，大喊道：“是沈氏！老宋家那个寡妇沈语。” 一听他喊出了沈语的名字，几个人明显的一愣。 “沈语？” 一人重复着名字。 旁边一人问道：“是昨天牵牛回来那个沈语吗？” 另一人点点头，目色凝重。 哎呀，原来是沈语呀。 是沈语的话，那就算了吧。 沈语一看就是最近家里运势好了，又有马车客人，又买牛的，都知道她有贵人撑腰了，谁敢上前去触霉头。 他们对癞头张说：“唉呀癞头张，你先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我突然想到，我娘叫我回家吃饭。” “对哦，我婆娘让我回去给她打蚊子。” “真不巧，我刚答应我大姨要去十八里村相亲去。” ... 一个个离谱的理由说出口，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下，这一群人立马做鸟兽状散。 癞头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了，顿时急了，他只举起右臂，痛的直咧嘴。 但是还是坚持下来，说道：“我赌咒发誓，你们一定要信我啊，就是沈语那个恶婆娘，把我打得都走不动道了，还把我家拆成这样。”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一说，那群人走得更快了，脚步没有停顿，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留下破败不堪的张家和面面相觑的张父张母。 张母恶狠狠地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一定要去找他们算账！” 张父拉着张母，他踌躇的看着屋内的狼藉和屋外的寂静，试探的对张母说：“要不我说还是算了吧，这都没人了。那宋家，几个兄弟，就咱们去，我怕咱吃亏呀。” 张母甩了一下胳膊，把张父的手甩开。 她指着张父的鼻子骂道：“你个窝囊废，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家也被人糟蹋的成这样，你居然还说算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张父被张母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却又不敢辩白什么。 癞头张早就习惯了母亲跟父亲的相处方式，此时他见有人为他出头了，他索性也乐得自在，把头缩进被子里，像个鹌鹑一样。 反正不是他去找的沈语，是他娘非得去，他又拉不住。 这样沈语总不会再过来找他算账吧？癞头张心里盘算着。 “乖儿啊，你在家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要出去。” 她害怕她儿子心高气盛，也想去找回场子，万一又被打了呢。 癞头张在被子里传出一个闷闷的“昂”声。 张母安抚了自己儿子两句，就提着家里的擀面杖出了门。 她已经想好了，跟宋家，要文斗。 武斗她肯定打不过对面那么多人，文斗在整个村子里她至今未尝败绩，无一人是她的对手。 提着擀面杖不过是为了文斗时更唬人罢了。 张父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最后还是怕她一个人去了出事，他狠狠跺了跺脚，还是跟上了。 一个劲儿地劝她别太冲动，有话好好说。 张母一个人走在前面，是理也不理一句。 “咚咚咚！”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沈氏，你给我开门啊！你有本事打我儿，你有本事开门啊？！” 沈语在屋内就听见了喊门声，她跟刘氏互望了一眼，刘氏一脸担忧。 如果刘氏之前只是把沈语当成需要讨好的大腿，惯性拍马屁讨婆婆欢心，那么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已经把沈语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沈语在她病中这么来回地伺候她，试问哪家婆婆能做到这样。 尤其是她刚刚听到沈语还特地去了一趟癞头张家为她出气。 自然是担心那边有人来找事，可恨的是她现在不能多走动。 沈语按住她的手，让她不必挂在心上，顾好自己和大宝就行。 她神色淡定地走出来堂屋，朝着院外喊道：“谁在外面嚎丧呢？” 说着，她拿起来刚刚去癞头张家带的烧火棍。 张母想到自家那被踹碎的门就来气，她想试着把门撞开，只见她弓起了上半身，然后狠狠地撞上了宋家的大门。 起步。 冲刺。 扑哧... ？！哪个丧良心的，居然在大门处设个石头当暗器！！！ 原来，她脚下不小心踩了个门边的石头，扑哧一下，就给滑到地上了，双膝一跪。 又因为离大门太近，所以直接把头磕到大门上了。 眼看就要给门砸个坑，沈语这时把门打开。 没有了门接住的力，在惯性的作用下，她像一条被发射的鲶鱼一样，直接滑进了宋家，摔了个狗啃泥，给沈语狠狠地行了个五体大拜之礼。 手中的擀面杖也如鱼吐泡泡一样直接飞出去了。 “哈哈哈！” 一阵毫不掩饰的笑声传来，张母以为被沈语嘲笑了一通，她扑通着在地里游了起来，就要挣扎起身，准备指着沈语的鼻子先骂为敬。 结果一抬头，就发现沈语脸上啥表情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而这肆无忌惮的笑声正是从沈家隔壁的李家传来。 很显然，李家又搬梯子来看热闹了。 顺着墙还能见到露出的一个头。 该死。 今天怎么这么流年不利，刚过来就踩到石头了。 张母心里暗恨。 一定是宋家知道她要过来，特意设下石头陷阱埋伏她！ 她没有想到，这个石头就是刚刚刘氏想砸癞头张但没砸中他的第一块石头。 直接落在了大门这里。 没砸到儿子的石头兜兜转转了一圈，结果把张母给绊了一跤。 命运真是个圈啊。 沈语此时发话了，她杵着自己的烧火棍，脸带不耐：“有什么屁就快放，还没过年就给我磕头呢你。” 第92章 武斗 不得不说，沈语这句话杀伤力不弱，侮辱性也强。 张母已经忘记自己还在地上了，也要一逞口舌之快，她作势就要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 张父在后面看到她在地上趴着，狼狈至极，如此不堪，就赶紧过来搭把手给她拉起来。 啪！ 沈语皱眉，没等她嚎完，直接甩了一个嘴巴子给了张母。 这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墙上看热闹的那位也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在村里，吵架，尤其是女人吵架哪有这么容易就动手的？？？ 不都得至少你来我往大骂个300回合往上？ 张母也惊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她脸。 她头发凌乱，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衣服撕烂了个口子。 张母张牙舞爪，跟吃人的母狮子一样，就要冲上来跟沈语拼命。 沈语身子向左一避，一抻一拉，动作快到让人跟不上，就把张母撂倒在地，此时张母又变成了砧板上扑棱着的鲶鱼。 她的脸直直的砸向地面，狠狠糊了一嘴泥。 张母抬起头，“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泥，转过头对身后的丈夫一个眼神，示意他也一起上。 张父看懂了，但是他刚刚已经被沈语的战斗力吓到了，他不敢啊。 张母恶狠狠地说：“你说你这么窝囊干啥？你要是不这么窝囊，儿子能被打成那样吗？” “咱家儿子都是被你带坏的！一点都不像我。” “他家现在没人，你还不上，难道要等他家有人了再上吗？” 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张父。 对哦，宋家若是有人，早就出来了。 也不至于让沈语在这里跟他们对了半天。 张父一看现在优势在他，立马就不怂了。 他撸起袖子，正准备加入大战沈语的战斗时。 啪嗒。 前面的张母突然矮了一截子。 沈语甩了一棍子，正中张母的后膝盖窝，她直接就毫无尊严地在沈语面前又跪下了。 沈语淡淡嘲讽道：“你是真的敢啊，当着老娘的面商量要群殴。” 真当老娘的八段锦、太极拳、打狗棒是白练的吗？沈语内心又默默补了一句。 看到此景，张父默默把撸起的袖子又放下了。 他觉得，怂一点没啥不好。 起码不用老给人拜年吧。 沈语看着张父：“你不是要打吗？到底打不打？要打一起打。” 不！ 打不了一点！ 张父躬下身子跟沈语赔笑道：“我家这老婆子得罪了您，您要打要骂随您。” 张母一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张父。 她想要看看老伴到底有没有心。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在25度的天气，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但是让她失望了，张父的头就一直没抬起来过。 压根不敢跟沈语有任何眼神接触。 沈语听到张父这话，一阵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家这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自己的妻子被欺负成这样，还能泰然无事地跟人说让人随意处置。 癞头张不敢自己找她算账，反而让自己的父母过来宋家替他出头。 这两个男人都是孬种。 她突然失了兴致，不愿意跟张母纠缠下去。 也算是个被家庭害了的可怜女人吧。 她收起了制住张母的烧火棍，面无表情的对张母说：“你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看清了吧。顺带着提醒一句，我今日去你家不是无缘无故，你的好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问问清楚吧。” 棍子收起了之后，乍然间，张母像是失去了被支撑的力气，她瘫在地上坐着，直不起身来。 来的时候，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战斗鸡，现如今，就跟个战败的丧家之犬一样。 张父见到沈语果然依言没有想出手的意思，他走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妻子。 这个动作惊到了张母，她突然来了力气一般，恶狠狠地推开了自己的丈夫。 自顾自地站起了身，并且瞪着眼珠子对张父说：“老娘自己会走，不用你管。” 隔壁李铁牛靠着墙头看热闹正看的津津有味。 沈语抬眼望了他一眼，她举起烧火棍，朝着李铁牛的方向虚晃一枪。 棍子破风发出呜鸣之声，吓的李铁牛一个哆嗦。 “看够了吧。”沈语淡淡说道。 “看...看够了，我这就下去。”李铁牛讪讪回道。 诶，邻居真是没有边界感，墙矮了就是不好，连点隐私都没有。 沈语决定回头一定要把中间这堵墙给砌高一些。 （沈语：在线等...急，如何对待没有边界感的邻居！） 第93章 宗族 正在沈语在心中思量的时候，两个车轱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越来越近。 抬眼一看，宋老大和宋老二推着推车回来了。 今天去的时间早，两人把原来的摊位又给占回去了，晚来的那家猪油饼只能灰溜溜的在最外面摆摊。 他们这次准备的材料不多。 宋老大把昨日定饼的几家的货先送完了，剩下的再拿去沿街售卖，今日又卖空两篮，接了10家预定。 宋老二就守着码头摊位一边做饼，一边卖饼。 昨日一些老主顾尝了新开的那家摊子的饼之后，总是感觉少了点啥。 今日复来光顾他俩的摊位了。 中午沈大把他们需要的猪肉给直接送了过来，又看宋老二忙不过来，帮着他们去了粮铺买了一袋子面。 直接省去了两人再去市场采购的时间。 宋老二包好几个他自己做的夹肉版的猪油饼，塞给沈大，让他带回去跟舅母分着吃。 沈大家就一个独子，现在没在家里，目前正在邻县的镖局那学武。 今天的饼销得很快。 宋老二本想着要是有剩余的，就再给昨日摊位对面的那位老人送几个饼，但是忙了一上午一直也没见到老人的身影。 两人早早的收了工，把摆摊的家伙什送到刘石头那。 刘石头的腿伤比前几日好了很多，他自己也着急，现下正拄着了槐树枝做成的拐杖，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锻炼。 他想要早日恢复，然后做帮工赚钱。 宋老二劝慰了几句，让刘石头别太着急，总能好起来的。 刘石头说反正他在屋内也闲不住，全当锻炼了。 宋老二也就不再劝说了，把东西放在院子角落里一堆。 看到水缸的水见底了，宋老大和宋老二又去街口帮着刘母打了一缸水，才离开刘家。 两人今日摸到一些做生意的门道，一个饼也没剩，一路归心似箭回了宋家。 院内沈语正招呼着两人把推车上的物资给卸下来。 大宝在里屋听到他爹的声音，连忙从房间里跑出去。 刘氏拉不住，在床上有无力地喊着：“大宝，你慢点。” 见到宋老大，大宝上去就是一个委屈巴巴的拥抱，他小小的手臂用力地抱紧了宋老大。 宋老大乐呵地把东西放下，一把就抱起了大宝，表面吐槽实则炫耀地看着自己弟弟：“你说这孩子咋滴了，越大还越粘人了。” 没想到，他没等到宋老二的回应，就先听到了大宝一言一语的告状。 大宝把今日癞头张来自己家里把刘氏气得动了胎气这事告诉了他爹，虽然语言顺序有些前后混乱，但是不难猜出什么意思。 宋老大越听下去，他的脸色由晴转阴，变得铁青，听到自己媳妇现在在床上躺着，他是一刻都站不住了，由双臂抱着大宝改成单臂，然后大步走向里屋。 刘氏一五一十跟宋老大说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听到娘已经过去掀翻了对面的屋子，宋老大尤不解气。 他先是安慰了自家媳妇，让自家媳妇放宽心，然后说这件事交给他解决。 若是往日，刘氏肯定要跟他顶个一两句才肯罢休，不过今日她实在是没那么多心思了。 宋老大安顿好了刘氏之后，回到院子对宋老二说：“二弟，你怎么看。” 沈语已在院子里告诉了宋老二事情原委。 宋老二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宋老大说：“大哥，依我看，这事应该请几位宋姓的族老出面。娘今日已经打了一顿对面的人，不过这件事的原委如何，村里却无人知道。” “我们拉上几个本家人和长辈一起过去，把这个事情公对公说清楚，这样一来，不至于给村里人留下我宋家随意欺人的印象。” “二来，也告诉其他人，我宋家是一体的，不要看着我家孤儿寡母就敢来欺负。” “日后，若是我们不在家，单单娘和嫂子她们在家，也无人再敢来欺上门来。” 宋老大听到宋老二的一通分析，不住地点头。 他就一个信念，谁若欺负他媳妇，他必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沈语也赞同宋老二的想法。 古代宗族意识重，宗族出面的威慑力比一家一言的威慑力高许多。 意见达成一致后，宋老大和宋老二就各自出门找宋七公和宋五叔。 宋七公跟兄弟俩的爷爷同辈，是族老。 宋五叔跟他们父亲同辈，是这一代的宋家族长。 很快，待众人下工之后，就纠集了好一帮姓宋的人，他们气势汹汹的朝着癞头张家走去。 癞头张家里也并不平静。 张母正在跟张父发脾气，质问他刚刚为何那样说话。 张父低垂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癞头张冷漠地看着两人的争吵，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心里唯一在乎的是这一次父母过去没在沈语手上讨到好，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沈语都没过来，可能是没想找自己麻烦？ 他正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波时。 墨菲定律虽迟但到。 以宋七公为首的一群宋家人冲到了自己家。 第94章 指证 乌泱泱的一群宋家人去了癞头张家。 早有好事之人一路跟了过去，还有几个姓张的年轻人慌不溜秋地告知了村长此事。 村长跟癞头张是本家，都姓张，平时没少给癞头张擦屁股。 他一听宋家这是要聚众闹事的节奏，急急忙忙的穿上鞋，慌乱间，两只鞋都穿反了犹未察觉。 村子里总共53户人家，姓张的占了25户，宋家则有14户。 宋家祖上不是本地人，是为了躲避岭西战乱，自南向北迁徙过来的。 当时宋家老祖兄弟几人逃到青牛村之后，见此处背山面水，资源丰厚，战乱也未曾波及，他们就生了在此定居的心思。 当时的村长见几人都是壮劳力，动了让几人开荒的心思，给几人分了几十亩山地、林地和荒地。 宋家老祖还真就给一点点把荒地养成了肥地，有了自己的家业，自此之后他们便在此地开枝散叶。 经过一代代的财富累积，隐隐有了后来者居上之势。 村长虽然还是张家的，但是他总感觉地位在被威胁，因此处处压着宋家一头，防止宋家势大，抢了他的族长之位。 此刻，宋家人全往癞头张家去，跟癞头张是本家的村长怎能不急？ 他心里怒骂了一声，癞头张这个没用的东西，尽会给他惹祸。 他都不知道保了多少次癞头张。 要不是都姓张，他根本不想管他。 等他到了癞头张家之后，发现宋家早已摆开擂台架势。 沈语也在其中。 癞头张吓得哆哆嗦嗦，把头钻进被窝不肯见人。 张母和张父看到对方的架势也吓到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张母颤颤巍巍地指着沈语。 她不敢指宋七公，只敢挑衅同样是妇人的沈语。 沈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一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见到村长带着一群张姓之人赶了过来，她环视了四周，清了清嗓子，“各位族老、耆老，村长，还有各位哥嫂侄子侄女们，大家请听我道明事情的经过。” “今日癞头张无缘无故地来我宋家大门偷窥，正当他欲推门进去时，我儿媳妇刘氏刚好回家，发现了此人鬼鬼祟祟，与他起了争执。” “争执中，我儿媳妇动了胎气，至今仍在床上躺着，不知何时能好。” 她并没有说癞头张觊觎她的那些话，若是说出来，那就是惹了苍蝇，她自己的名声也会被毁掉。 “此事，骆大夫可为之证明。”沈语转向了骆大夫。 刚刚在纠集人的时候，沈语把骆大夫也请了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在此时做证明。 骆大夫点点头，“不错，老朽可做证明。” 他是青牛村唯一的大夫，根本不怕张家有人报复。 更何况刚刚沈语还许给了他一味朝思暮想的药材。 那今天这个证人，他是当定了。 村人大多受骆大夫的恩惠，他开的药好，开药看诊的钱也便宜。 远比大老远去镇上看诊要划算许多。 一听骆大夫这么说，本来就信了沈语八成的人现在更是信了九成九。 就连村长也暗骂了一声晦气，他这个侄子平日游手好闲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做出偷鸡摸狗和伤人之事。 癞头张听到此话更是一声不吭，连辩解都不辩解一句。 张母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的表现，再加上沈语话中的笃定，也信了不少。 但是她惯性维护自己儿子，梗直了脖子，强硬着说：“你们又没亲眼看到我儿子去宋家，只有刘氏一个人看到，万一她说谎咋办？”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对啊，除了刘氏，也没人看到。 万一是刘氏说谎，赖到了癞头张身上呢。 村长大喜，眼见他可以凭借张母这个歪理，就此将这件事压下，他张开嘴，准备开口一锤定音。 突然，一个童声响起来。 “刘婶婶没说谎，我看到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最角落那个小丫头——妮儿。 妮儿的父母李铁牛和吴氏本来看热闹看得正开心，两人根本没管在家里的妮儿，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从家里跟了出来，还突然说出了这种话。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妮儿身上，李铁牛慌了神，这不就是要把村长给妥妥得罪了的节奏嘛。 他连忙用右手推搡了下吴氏。 吴氏懂得李铁牛是什么意思。 她艰难地跨过水泄不通的人群，去到妮儿所在的角落，扬起了巴掌，作势就要打妮儿，嘴里还一边说着：“这孩子懂啥呀，她说看到就看到了吗，大家别信。” 妮儿慌乱着要躲母亲的巴掌。 沈语早已第一时间来到了妮儿的身边，用手臂格开了吴氏的手掌，并且对她说：“家里打小孩会坏祖先风水，你仔细想想，你自从打小孩之后，是不是做啥事都不顺，连肉都吃不上几顿。” 吴氏惊疑不定地看着沈语，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下，心里盘算着，好像是这么个理。 两家都是邻居，隔三差五就能闻到隔壁宋家飘过来的肉香了，而自家... 宋家风水好是不是真的跟宋家不打孩子有关系。 李铁牛一听这话，赶紧上去拦住了吴氏，大声吼道：“你这婆娘！我早就跟你说了平日里不要打孩子，都是你坏了我家的风水。” 吴氏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她回瞪李铁牛一眼，“你还敢说老娘？你自己嫌弃她是个女儿，打了多少下孩子，现在都给赖了吗，你们李家的风水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言不合开始干仗，沈语头大。 “停——” 她竖起手掌，“今日是来说我家事的，你们自家事自家回去商量，别在这里误了大家的时间。” 李铁牛和吴氏被沈语这么一说，才收了话锋。 两人互相白了一眼对方，“哼”的一声就各自扭过头。 沈语蹲下身子，摸了摸妮儿的头，妮儿刚刚差点被吓坏，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对她说道：“妮儿，现在没事了，你来说说，你今日上午看到了什么？” 妮儿看了一下她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爹娘，又看了一圈围着她的村民们，最后看着沈语的眼睛说道：“妮儿看到，癞头张叔叔去了宋家，还用石头打了刘婶子。” ？？？ ！！！ 癞头张听到此言，他头带青筋，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目眦欲裂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不再当缩头乌龟。 他指着妮儿道：“你胡说！你在撒谎！” 听了妮儿的话，沈语眼角一跳，她也很诧异妮儿此时说的话，跟她从刘氏那听来的完全不一样。 妮儿这话简直就像在给她递刀子啊，直接把癞头张推向了更不利的局面。 “我去宋家的时候早就把四周摸得清清楚楚，根本没看到你出来！”癞头张接着辩解道。 村长一听这句话，暗道一声不好，大势已去啊。 他这句话直接就证明了他去了宋家，且包含了不轨之心。 谁家好人去别人家还望风啊。 第95章 驱逐 真是个蠢材！ 咬死了没去不就行了，还非得出来给人递证据。 现在搞成这样，怎么遮掩都遮掩不成功了。 村长环视四周，果然见到众人都是一脸鄙夷之色，其他村民还好说，宋家那边都已经把腾腾怒火写在脸上了。 宋七公“咳”了一声，示意自家子侄莫要轻举妄动，他对着村长说：“大侄子，论理你在这，我不该说话，但是我今日倚老卖老一回，说这么几句话不知你可听得。” 村长暗骂这个老狐狸，你平日里倚老卖老的次数还少了么。 但是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而是客客气气地说道：“看您老这么说就生分了，都是一个村的人，什么听不听得的，有话您老直说就是了。” 做个村长真难啊，不听有办法么。 不听的话，之后宋家的人就敢在村里的大事小事给使绊子，影响了他在朝廷那边的考核，这才是最直接关系到他的利益。 宋七公要的就是村长这句话，村长假仁假义多年，实惠的好处没咋给过宋家，但面上的功夫绝对不会落下。 “癞头张无故欺辱我宋家无人，窥宋家门庭，致使孕妇受伤，至今状况未明。他做事恶劣、人品败坏，我属意将其送至官府，好好受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 张母一听要将她儿子送去官府，脱口而出：“不可！” 说完一脸哀求地看着村长：“大兴啊，可不能给你侄子送到官府啊，去了那可不得剥掉一层皮，坐上了大牢还得去岭西服苦役，你侄子年纪轻轻的，皮薄肉嫩的，怎么能受得了那个苦？” 村长一甩袖子，这个无知妇人，只想到她自己儿子受不了坐大牢的苦，有没有想过一旦癞头张进了大牢之后，青牛村姓张的人家包括他自己，都没了面子。 张家已经嫁娶过的还好说，没嫁娶的，无论男儿女儿都要因此在媒人和别的村子面前低上一头，以后怕是不好谈婚论嫁了。 而宋七公上来就这么提议，正是拿准了他不会送癞头张进大牢，是要逼他放弃癞头张。 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一旁的沈语听到宋七公这个提议，也不得不佩服宋家族老的智慧。 假如村长真的听从了建议，把癞头张送进大牢，张家人受到的影响最大，他们肯定会因此对癞头张家和村长家产生怨怼。 但同为青牛村的他们也会受到影响，虽说影响小一些，但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村民的怨怼增长，对村长的位置有很大的威胁。 所以村长应该不会选这一条路。 而为了安抚宋家人，很有可能他会把这件事情化为一村一族的矛盾，比如逐出村子或者逐出张家这种弃卒保帅的方式，这样一来，对自家人的手段太狠辣，也会引起张家人内部的恐慌，对村长产生芥蒂。 就看村长怎么选了。 村长先是让张母安静，然后面上讪讪地与宋七公说道：“七公啊，咱青牛村几百年来也没出过把子孙送到大牢的先例，若是在我们这一代出了这样的事，那让咱们祖先的脸往哪里搁呀，还是两家私了最好。” “此次，是癞头张不对在先，刘氏所有医药费由张家出，直到刘氏身体养好...” 张母一听到要自己家出银子，立马就不乐意了：“凭啥要我给他家出银子，沈氏把我儿子打得瘫在床上，屋子也给糟践了，我没让他们赔银子就不错了。” 村长气得倒仰，现在对方的阵仗可是要把她儿子送进大牢，她居然还想让对方赔银子。 宋老大开口了：“村长，你也听到了吧，两家没法私了，我也不愿意接受私了，见官吧，官府该怎么判那就怎么判。” 村长见到自己好不容易铺垫好的大好局面，被张母给毁了，真想甩甩袖子不管这家人。 但真任凭宋家把癞头张送进了官府，那对他的村长之位也会有影响。 无奈，村长只能打碎了牙往嘴里咽下去，他对着宋老大赔笑道：“大侄子啊，刚刚咱不是说了嘛，去官府那就是让祖宗们蒙羞，坏了我们青牛村的名声，日后也影响到咱整个村的嫁娶之事。” 沈语看到事情僵持住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村长，你说该怎么办？事先说明，光赔偿我们银子可不够，癞头张已经有了前科，继续在村里待下去，今日是无故欺辱我家，明日就不知是谁家遭殃了。” 她有意提醒村长别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么多户人家都在看着呢。 果然，周围的其他人听了沈语的话，开始担忧自家也会不会遭殃，尤其是家里女眷多的，更是担忧尤甚。 纷纷附和称是。 村长眼见今日确实无法保住癞头张了，他索性把心一横，开始了对癞头张的最终宣判：“癞头张，罚你家给宋家赔偿医药费，之后你们这一支也会剔除族谱，自立门户吧。” 一不做二不休，为了防止癞头张日后不忿，横生事端，他索性又做出了把癞头张驱逐出村的决定。 张母不忿，正要抗议。 村长瞪了她一眼，说道：“若是不满意我的决定，那你们就去公堂上见吧，若是进了大牢，还是一样被剔除族谱，并且你们都要出村。” 张母顿时哑口无言。 她不敢赌，若是去了官府见官，那若是下了大牢，估计儿子也就没命了。 听到自家不仅要被剔除族谱，还要被驱逐出村。 张父顿感天都塌了，他儿子做的孽凭啥要让他来承担。 平日懦弱的人突然大胆了起来，他对村长哭喊道：“兴弟，这都是他一人之过，与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哼”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成为现在这样，未尝没有你的功劳。”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宋七公，您老看这个决定可否满意？”村长转向宋七公。 宋七公没有答话，而是先看了一眼苦主宋老大。 第96章 守秘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宋老大自觉还是比较满意的。 被踢出族谱，驱逐出村，没有宗族村子依靠，去了新的村子之后也很难有愿意接纳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很难再有好下场。 而癞头张家三个人的心都不齐，奔走过程中怎能一致对外呢。 只怕还没找到可以定居的地方，三个人就先起内讧了。 张家这个教训也向村里其他人表明了他们宋家不是好惹的，凡是敢觊觎他们家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因此，宋老大朝着宋七公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接受。 宋七公看到苦主同意了，他自然是无意见的。 其实，他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消张家人做村长的威信力，给宋家后辈铺路。 宋老大的事情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 就这样，这件事在各有心思的几人中最终定了下来。 获得了一个各方都满意的结果。 不满意的只有癞头张一家。 可谁管他们呢。 在村人的见证下，张母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地把看诊的银子给了沈语。 张父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他觉得他才是此次事件中最冤的人。 他啥也没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结果还要受到妻子儿子的连累。 癞头张听到没给他送到大牢，已经是暗自庆幸了，再不敢出口说一句话，生怕被沈语他们想起来他的存在，又提起过堂的事情。 见到此间事了，宋老大向过来帮助的宋家族人道谢，尤其是宋七公和宋五叔，没有他们，今日之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沈语牵着妮儿，送骆大夫出门，再次谢过他，并且告诉他那一味药材需得等上三天，让他且在家中安心候着。 骆大夫摆摆手，“有你这一句话就足够咯。” 看着骆大夫走远的身影，沈语环顾四周，见到无人注意她和妮儿，她蹲下身子告诉妮儿：“你现在还小，难以反抗，我也无法时时盯着你家里的事。若是以后家里人再想打你，你就告诉他们会坏了祖先风水。” 沈语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以后想吃肉了就过来沈奶奶家。记住，要偷偷来，避开你父母。” 妮儿郑重点头，把沈语的话记在心中。 两人都很默契，谁都没问刚刚为何妮儿要说谎，递出了制裁癞头张最锋利的一把刀子。 这个秘密，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死死埋在两人心底，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回到宋家。 沈语跟刘氏说了妮儿出面做口供的事情，刘氏听完之后，沉默许久，她说道：“这孩子的恩情，我记住了。” 沈语叮嘱她，以后若有人问，对外就这么说，免得对妮儿不利。 刘氏回道：“娘，我省得。” 宋老大和宋老二正在商量搭牛棚的事情。 他们打算用竹子来搭建牛棚。 春三月不能伐木，但是竹林并不在禁伐的范围。 实在是它们生的太快了。 之前村里有一户人家，走商赚了一笔钱，起新房子，想要学府城人家附庸风雅，在自家后院移栽了竹子，没过几年，那竹子就把自家地基都给拱破了，好好的房子都给毁了。 两人带着竹锯去了山上。 伐了一小捆成年竹子之后，把竹子顶端过于细小的部分给砍掉，那一部分不能用，直接舍去了。 又把竹叶枝条什么的也给砍掉，容易绊东西，降低效率。 两人拖着简单处理好的竹子回了家。 早已是满头大汗。 大宝贴心的给两人端了两杯凉茶，宋老大牛饮般一口饮尽，爽朗笑道：“好儿子，再给你爹续上一杯。” 把竹子拖到后院，宋老二处理竹子，宋老大则是先挖一层地基。 两人开始搭建牛棚的框架，柱子埋的深一些，这样不容易倒塌，埋完柱子之后，之后架梁。 大宝帮着两人不时递递材料，又不时送送凉茶和水。 宋老大热到不行，打起了赤膊。 宋老二斯文一点，顾忌到家中大嫂存在，只挽起了袖子，不时擦擦额头的汗。 两人这一干，就到了天擦黑，基本看不清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框架基本已经搭建好了。 明天只需要把竹片劈出来，编成顶棚盖上去就行了。 宋老大给水盆添了水，然后又给牛喂了一把干草，朝着自家的牛说道：“今晚就委屈你了，明日我就给你把棚子盖好。” 沈语把晚饭也做好了。 上午炖的老母鸡汤，她和刘氏、大宝三人没吃完，剩了一半，又给热了下。 摘了几个各色辣椒，辣椒的种子全部被她保留了下来，留待后用，用辣椒皮做菜。 青椒剁碎和鸡蛋混合，炒了个辣炒鸡蛋花。 割了一小块猪肉，准备制成肉沫，这剁肉的功夫太费胳膊了，要是此刻有一个绞肉机，那就完美了。 沈语来回换着手臂，把一块肉细细剁成臊子，再切碎各色辣椒，进行炒制，做了个下饭的剁三椒。 又想着刘氏和大宝不能吃辣，单独为他俩蒸了个老式鸡蛋糕，。 还煮了一大锅米饭。 “开饭咯。”沈语唤道。 桌子已经被沈语提前搬到堂屋了，给刘氏专门分了一份她的菜跟饭，让她在自己房间吃，就别下床走动了。 其他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在前院洗了个手。 看到桌子上从未见过的菜色，几人都有些迟疑。 沈语看出了他们的顾虑，对他们说道：“吃吧，能吃的。上次从番商那买的种子，说这玩意儿可辣了，我寻思着种下试试吧，这两天结果了，我就摘下来炒个菜试试。” 听到此语，他们才下筷子。 吃了第一口剁三椒，宋老大就直呼：“好辣，过瘾！” 宋老二先是尝了鸡蛋花，不是特别辣，青椒独有的香味跟鸡蛋混合，沁入食道，落入胃部，有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又尝了一口剁三椒，确实很辣，他赶紧又往嘴塞了一口米饭。 之后，他挖了一勺剁三椒，覆盖在碗中的米饭上，感觉不够，又加了一勺，跟米饭搅拌均匀，每一口都吃的很满足。 大宝在旁边看着也很好奇辣椒的味道，沈语示意他可以尝尝鸡蛋花，但是别多吃。 小孩子肠胃脆弱，辣椒属于刺激之物。 太辣的就算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正在屋内和和美美地品尝着菜肴。 乡间的小路上，从远处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宋老三背着床铺被褥和书箱，借着月色磕磕绊绊地走在路上。 第97章 辣椒酱 宋老三身上的棉布衣服不复昨日的崭新，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月色朦胧，田坎崎岖，一不留神，他被野草绊了一跤，差点跌倒。 昨日他回到学里，没敢第一时间将他要退学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恩师。 今日上早课，他并未去到学堂。 老师过来查看，他才将母亲要他退学的事情告诉老师。 得知了具体原因之后，夫子沉默良久。 最终留下了一句“你先回去吧”，然后就离开了。 关键是老师也让他离开，他心里的防线彻底被击溃，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被褥以及存放在学堂的书籍等，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县学。 遇到的几个同学都一脸嘲笑看着他。 黄劲在他必经的路上出脚绊倒了他，把衣服都划开了一道口子。 宋老三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没有理会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出了门。 去到往日经常搭驴车的地方，他摸了摸口袋，正准备付钱，却摸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昨日母亲已将他的钱袋全都收走。 他想试图同驴车车夫商量赊账的事。 本来一脸好颜色的车夫，听说他现在没钱，却都变了脸色，嫌弃地说道：“一个穷书生，没钱还想搭驴车。” 宋老三指着他们，手指发抖：“你...你们...我哪次来回县里不都是坐你们的驴车吗？如今赊一次账你们都不肯。” 那些驴车夫却不买他的账：“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谁知道你以后有没有钱还呢？” 见到说不通，宋老三只好无奈的拂袖而去。 他久不肩挑背扛，农耕假期回家帮助宋老大也只是做一些轻省些的活计。 背了自己的行李，走了这么久，又渴又累，兜无分文。 宋老三不止一次想回到昨天，扇自己一个巴掌，家里人给他银子，他为何要拿去装大户请那些白眼狼吃饭啊。 世上有后悔药可买吗？ 沈语不知道。 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把剁椒酱的活计给揽了下来。 她的双眼被辣的红通通的，因为眼睛不舒服，还用剁辣椒的手揉了一下眼睛，眼泪直接飙出来了。 这辣度，直冲天灵盖啊。 用清水冲了好一会儿才舒坦些。 宋老二见状有些担心，他放下手里正在揉的面团，对着沈语说道：“娘，要不你歇会儿吧，待会儿我来。” 沈语一边洗着眼睛一边朝老二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这马上就快弄好了。” 她把菜园子里所有的辣椒都摘了，种子保存着。 沈语原计划是打算把青椒切成丁做成肉夹馍，来吸引客源。 宋老二听说她的计划之后，迟疑地问道：“娘，这青椒既然你说是从番商那买的，咱这还没有，那你放进肉夹馍里面，准备定价几文？” 沈语有些不确定：“那再加2文？不对不对，加2文估计码头工人不舍得买，要不加1文？” 但是加1文她也有点太亏了吧，毕竟这可是头茬青椒呢。 沈语正在纠结间，宋老二直击问题核心：“照我说，咱应该把这个辣什么...辣椒，给单拎出来，不要跟猪油饼一起捆绑着卖了。” “码头工人的消费力又不高，加两文我都觉得亏，这在我们这可是个稀罕物件呢，应该拿去卖给那些更有消费力的人群。” 不得不说宋老二就是天生的生意头脑。 沈语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她没有联想到辣椒在这个时代的稀有性跟独特性。 但是没关系，她有更强的实践性。 她想到比单独卖辣椒更好的主意。 那就是制成辣椒酱。 一来是摘掉了种子的辣椒，新鲜程度将会大大降低，二来是避免有遗漏的种子被别人发现，三来是让人不知道辣椒本来的模样。 沈语好不容易把菜园子所有的辣椒都剁成碎末，加猪油蒜末，用小火熬了满满一大锅辣椒酱。 闻到锅里辣椒酱的香气，要不是今天晚饭吃得太饱，她真想空口吃一口辣椒酱。 将辣椒酱装入自家的盆里，接下来就是准备容器分装了。 等待辣椒酱自然冷却的时候，沈语砍下来数十个竹筒，去除了竹节内膜，然后把放凉的辣椒酱分装进去。 一共出了十二筒半辣椒酱。 她掂了下重量，一筒辣椒酱差不多200克。 至于定价，普通的猪瘦肉是10文1斤，这个辣椒酱她卖1两银子1斤，不过分吧？ 她把她预想的定价告诉宋老三。 由于这是个新的蔬菜品种，宋老三也不懂，那就姑且先按照1两银子来卖吧，如果顺利的话，就有2两多银子进账了。 多的半筒辣椒酱沈语准备明天带去试吃。 她已经想好了，第一站自然是推销给自己的老熟人——陈掌柜了。 既然这一步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她准备制作许给骆大夫的那一味药材——益母草。 益母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辅助治疗一些妇科炎症。它能够调节月经周期。对于月经不调，如月经量少、闭经等情况有一定的改善作用。也常被用于产后促进恶露排出。 这味药材可比她昨日炮制的青蒿要贵上许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开始准备工作。 足足用草木灰刷了四五遍锅，还是没把锅里的辣味去除掉。 算了，直接用熬药的陶炉来炮制药材吧，顶多就是麻烦点。 正在沈语忙活之际，大门外的宋老三踌躇许久，终于推开了门。 没想到这一用力，没推开。 门在里面被反锁了，他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才又羞又愧又懊悔地敲了门。 咚咚咚。 “谁啊。”宋老二走出里屋，朝着大门方向喊道。 “是我，老三。”宋老三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 听到是老三回来了，正在伺候媳妇喝药的宋老大也随之出了屋子，查看情况。 宋老二把大门一打开，就看到宋老三旁边的床铺被褥，和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宋老大大惊，他慌忙问道：“老三，这是咋滴了？咋搞成这个样子？” 宋老二也很是不解，不过他没多问啥，只是帮宋老三把东西一起拿回房间。 顺便去了灶房告知沈语：“娘，老三突然回来了，怕是出了什么事。” 第98章 密谋 沈语听说宋老三回来了，心底没有什么波澜，就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问问吃了没？灶房给他留了饭。” 宋老二应“是”，看到她娘这个反应，他多少也能猜到，估计沈语知道宋老三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不知道老三这次干了啥，让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变得这样冷淡。 宋老三没想到家里竟然给他留饭了，他坐在桌子面前。 此时，宋老大和宋老二两兄弟已经知道宋老三一顿饭吃掉快五两银子的事情了。 宋老大低垂着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老二指着宋老三破口大骂：“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么？家里这么辛苦供你念书，你就这样报答家里人的？” ... 宋老三饿了一天，脑子都僵住了，被骂的有些麻木，并不敢还嘴。 他的泪水混合着悔恨的滋味流进了米饭中，被他大口吞掉，味同嚼蜡。 沈语炮制好益母草之后，见到堂屋几人还在僵持着. 她开口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你俩明日还要去摆摊，早点歇息吧。老三的事情我想好了，明日老三带上户籍随我去里长那办开荒手续，啥时候靠开荒把银子赚回来了再想着读书的事儿吧。” 见沈语一锤定音，宋老大有些想劝，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宋老三略带苦涩地说道：“是。” 众人收拾收拾就回了房间。 夜色已深。 沈语睁开了眼，她穿戴整齐地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大门，又轻轻地合上了门。 空中挂着下弦月。 沈语抬头看了看月亮。 整个村子一片静谧，昆虫鸣叫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趁着朦胧的月色，她熟门熟路地去了癞头张家。 白天没有将癞头张扭送官府，虽然她心中略有不安，但是并未表现出来。 她要亲自过来确认下癞头张是否有报复心理，才安心。 癞头张的屋门大敞，屋内灯光昏暗。 张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行李。 村长给了限期三天，要求他们自行处理掉田产和房屋，然后打包行李走人。 张父两手一摆，啥事也不管，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 癞头张听到张母喋喋不休的骂声和张父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噜声，再看看自己一片狼藉的家，心中的邪火一下子就捂不住了。 他对着张母大吼一声：“行了，别叫了！” 这一声吼把张母和张父都吓了一跳，张母停下手中动作，张父睁开一只眼看看这个儿子要说啥。 “等走的时候，我晚上一把火烧了宋家的房子，叫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癞头张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想法把张母给吓到了，她赶忙捂住儿子的嘴：“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乖儿，咱不干那害人的事啊。” 张父却拍手叫好，“好！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给你望风去。” 张母瞪了他一眼，“这害人的事哪能做？” 癞头张却是越想越兴奋，他一把推开张母，张母跌坐在地上。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踢到地上的一些瓶瓶罐罐，也不甚在意。 他脸上布满了扭曲的笑容，一对三角眼散发出阴毒的光，自言自语地道：“对，就应该这么做！明着打不过我还不能来阴的嘛。” 一边的张父坐在床上拍手叫好。 张母看着这一对让她觉得陌生的父子，瘫坐在地上，她喃喃自语道：“疯了，你们都疯了。” 沈语的身影隐在夜幕中，她把这一切听得仔细。 最后看了一眼癞头张的屋子，在门外留下了两个她精心制作的美味烙面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张家。 天色亮了起来。 沈语起床时发现，今日宋老大和宋老二依然起得很早，天不亮他俩就去镇上抢占摊位了。 沈语穿戴洗漱完毕，打了一套八段锦之后，益母草给骆大夫单独留了一份，带着剩下的益母草、青蒿和制成的辣椒酱就出了门。 宋老三在她身后垂头丧气跟着。 她准备先去找里长办理开荒手续。 宋老三没怎么看路，她带着宋老三不动声色地绕到了癞头张家门。 大门处围着很多凑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沈语奇了，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昨日放饼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 屋内不时传出来癞头张和张父的叫骂声。 沈语朝着旁边的一个妇人问道：“他家是怎么了？” 那妇人嗤笑了一下，“张家的屋里人把他家里的细软卷走了，还带着田产地契跑路了，现在这爷俩正在干骂呢。” 原来，张母昨日被这父子俩想要放火杀人的想法吓到，趁着他俩睡着，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带走了。 癞头张早上醒来之后，先出门在自家窗台底下撒了一泡尿，反正以后不会回来了，他懒得多走两步路，结果看到门外有两个细面烙成的饼，收到怀里之后，他就去找张母问问，怎么把饼都给扔地上了。 没想到就不问不打紧，一问，发现房间只有张父一个人。 他推搡着喊张父起床。 两人是左等右等，才发现张母一直没回来。 屋内、灶房、茅厕、菜园子都找了个遍。 直到张父想起要看看存放地契的箱子。 才发现，细软、银钱和地契什么的都没了。 就连灶房的米缸面缸里，本来为癞头张准备的精米精面也被张母横扫而空，只剩了一些难以入口的豆粮。 留了个空壳给他们俩。 “毁了啊。”张父痛苦地朝天空哭嚎道。 这个女人肯定是不守妇道，看他家败落了，就卷了家里的银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家门不幸啊。” 出来上工的村民，听到他俩的叫骂声，都围了过来。 看热闹是刻在村民们骨子里不可磨灭的基因。 不时又有新的人围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语看完了热闹，也说了两句“真的没想到”之类的话，就对着宋老三喊了一声：“走了。” 两人又朝前走去。 屋子内，癞头张把怀里两个饼又藏得紧实了一些。 这两个饼肯定是他娘临走的时候给他留的，不能叫他爹发现了，万一跟他抢就麻烦了。 第99章 渴望 里长住在镇上。 沈语和宋老三一路来到了里长家中。 说明了来意之后，里长先是问了两人需要开垦多少亩荒地。 沈语答道：“两亩地。” 里长摊开手绘的地形图，发现青牛村大部分都是有主之地，唯独靠近山林那一片还有荒地，不过大多是丘陵，他询问两人的意见：“这一片丘陵可以么？” 沈语点头同意。 见两人并无异议，于是里长把靠近山林的两亩荒地，划分给了宋老三。 并且告诉两人：“荒地前3年不需要缴田赋，但3年之后就要按照正常的田地来缴纳田赋了。” “此外，我还需要与你们当场去丈量，这会儿我刚巧有空，可以过去。” 沈语看了一眼宋老三，对着里长说：“行，那我儿子带您过去。” 里长点点头，取出了自己的步弓，用来丈量荒地。 沈语嘱咐了宋老三几句，告诉他尽量选山脚那一片的荒地。 她之前踩过点，那边的地稍微平坦一些，没有那么多坡坡沟沟的，开出来之后，地里的作物也能长得好一些。 宋老三点点头，带着里长一起回到村里。 沈语则是朝着如意堂的方向走去。 都过了两天了，陈掌柜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吧。 到了如意堂，沈语见到了伙计六曲的背影。 六曲正背对着大门，往高高的药房抽屉里放入炮制好的药材。 沈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六曲，我来了。” 听到沈语来了，六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从高高的梯子跳了下来，动作敏捷，像只猴儿。 “沈娘子，你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一见面就问有没有好吃的，看来六曲的吃货属性暴露无遗呀。 “你这猴头，少不了你的吃的，先帮我看看陈掌柜今日可来了？”沈语嘴角上扬，笑道。 “嘿哟，掌柜的就在后院呢，不过呀，他今日心情不是很好，我可不敢往他跟前凑，免得吃挂落。”六曲话音一转，“不过呢，既然现在沈娘子来了，那肯定就不一样了，我这就去请掌柜的，我还得多谢你让我不用遭池鱼之殃呢。” 沈语被六曲的一席话逗乐了，她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对着六曲笑骂道：“快去请吧，猴儿。” 陈掌柜听说沈语过来了，果然急匆匆就从后院过来了，带来了一阵风。 他将沈语请到议事的房间，寒暄了一番问道：“昨日就听六曲说沈夫人过来找我了，不知是何事？” 沈语跟陈掌柜解释了一下：“那日本来是想着，找您给我看看我炮制的药材和熟药，但是看您不在，我又比较着急，最后去了县城，把药和药材都卖掉了。” “原来如此，沈夫人技艺精湛，在县城把药卖掉也是常理。” 陈掌柜明显对沈语做的药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以为就是刚开始那种普通的晾晒法制出的药材，制出来的也只是普通的药丸，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看到陈掌柜有些心不在焉、坐立不安的样子，沈语也想问问到底是什么难住了陈掌柜。 “掌柜您可是遇到了难处，我看您这像是有要事在忙。” 陈掌柜回道：“确有要事，不过说出来也只是徒增沈夫人烦恼而已，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他们请动了堂里这么多制药大师，还是没能将药制成的事情，没必要告诉外人。 “沈夫人还未曾说今日过来是为何？” 见到陈掌柜确实不太想说遇到了什么事，沈语也就知趣地没有再追问，她取出了自己炮制的青蒿和益母草，说道：“陈掌柜您帮我掌掌眼，这是我炮制出来的两味药材。” 陈掌柜接过药材，他先看到的是普通的青蒿，本来没当回事的脸上逐渐挂满各种表情。 他惊疑不定地说道：“这是切制法，这是炒制法，这是醋制法。” 沈夫人前几天只会晾晒法，现在居然能制出各式其他方法的药材。 不过，方法再多也没有用，还得试试药性如何。 若是药性不好，也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他尝了一下每种炮制方法制成的药材。 “7成2。” 切制法只有7成2的药性，这个结果不出沈语所料。 它没有经过什么独特的加工，就是切吧切吧，全是物理变化，毫无化学反应。 “8成！” 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下，蒸制法居然达到了8成。 这出乎了沈语的预料。 一个是方法好，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的制药技艺确实有所进步。 “6成3。” 沈语扶额，醋制法只有6成3的药性，连最普通的物理方法都不行。 她没怀疑在系统兑换的炮制方法不对，想了下估计是自家的醋杂质太多，一定程度干扰了药性。 看到这个结果，陈掌柜最讶异的是沈语短短几天就能做出8成药性的药材。 这天赋，绝了。 假以时日，有更多的药材练习之后，那炮制的药性也自然能够加以提高。 这不就是妥妥的未来大药师一名吗？ 想到自己所在的如意堂还没有与任何一名大药师签订过契约，陈掌柜看向沈语的眼神不禁带了一丝火热。 沈语霎时间就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的尴尬，尤其是陈掌柜那个眼神，怎么感觉看她就像是看个小白兔一样。 不至于吧？ 她可都快40了。 虽说原身没做过什么农活，保养得挺好。 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突然吧？ 这还在谈正事呢。 陈掌柜刚要开口说话。 沈语马上打断了他，“陈掌柜，您再给看看益母草吧。” 她是真的害怕陈掌柜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陈掌柜：...你放心。 他按捺住心底想要招揽沈语的极度渴望，举起手中的益母草，本来想照例给个好评，只是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感觉像是超过了9成呢？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取来一块绒布，郑重的捧起益母草，轻轻放在绒布上。 然后起身从博古架上取出了单照镜。 他要仔仔细细地放大来查看益母草，免得错失了什么细节。 第100章 师父 陈掌柜扒着细节不断查看，沈语有些百无聊赖。 她翻翻自己的背篓，把那半筒试吃装辣椒酱取出来，正在思考待会怎么给陈掌柜推介。 这个时候，陈掌柜一声惊呼：“9成3！” 是的。 沈语昨天晚上又兑换了系统的辅助服务。 益母草这味药是她许给骆大夫的，她想制出药性更好的药赠给骆大夫，所以为了保险一些，她选择了让系统帮忙。 陈掌柜的目光也由一开始的火热变得极为冷静。 他郑重地问沈语：“沈夫人，不知这益母草是何人所制。” 在他心里，已经替沈语虚构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师父。 沈语没有透露自己的底细，淡笑着回应道：“陈掌柜，你有话就直说，咱们这关系，不用绕弯子了。” 陈掌柜见到没有得到答案，也不着急，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实在是这两味药材前后药性差距过大。” “前者能看出来，制药者还有一点生疏，后者的制药方法则是极为老辣，看着不像是新人所制。” 沈语很佩服陈掌柜的眼光，不愧是浸润药行产业这么久的行家。 她颔首道：“陈掌柜的猜测不错，这两味药材都是我炮制的，只不过青蒿是我独自完成炮制，而益母草是在我师父的指导下完成的。” 虽然系统不是人，但说是她半个师父好像也没错。 系统：？？？你才不是人。 没有理会系统的玻璃心，沈语接着说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认的师父，他老人家不出世久已，故而恕我不能吐露师父名讳。” 虽然沈语句句都在说的是系统，但是并不妨碍陈掌柜又对沈语的背景又多了几分忌惮。 一个有着超级大药师背景的人，是不可能看得上如意堂这种小药铺的。 陈掌柜有些苦涩地放弃了想要招揽她的念头。 把心思收回来，这才注意到沈语刚刚拿出的那半筒辣椒酱。 陈掌柜奇道：“沈夫人，这是何物？” 他用手指着那筒辣椒酱。 沈语揭开包裹着的油布，向陈掌柜展示，“陈掌柜，这可是个好东西，它的名字叫做辣椒酱。” “辣，椒，酱？”陈掌柜重复了一遍沈语说的这三个字。 沈语点点头，“对，辣椒酱。容我跟您卖个关子，您先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她取出来切好的小块烙面饼，拿了一柄竹勺，挖了一口辣椒酱，抹在面饼上面，对折包起来，递给陈掌柜。 陈掌柜鉴药的习惯改不了，依然是先凑近闻了一闻，一股香辣之气扑面而来。 “这味道似乎是比茱萸更辣一些。”陈掌柜向沈语求证。 沈语不答，只笑着说：“您尝尝就知道了。” 说话间又炮制了一个试吃版面饼，出了房间，走到前厅的柜台，给了六曲一块，“猴头，这个饼子里有辣酱，你慢着点吃，别呛着。” 六曲喜笑颜开，只见嘴巴不见眼睛，他接过饼子，对着沈语道谢：“多谢沈娘子。” 等到沈语又回到跟陈掌柜议事的房间时，看到他手里握着有一口牙印的饼，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沈语笑着打趣道：“陈掌柜，怎么样，味道可还合您的胃口。” 陈掌柜像是突然找到了魂魄一样，他从呆愣的状态恢复，对着沈语说：“合，太合了！这辣...椒酱也太好吃了吧，又香又辣，比茱萸、花椒什么的要强上百倍。” 他刚刚追忆了往昔的峥嵘岁月，愣是没从记忆中找到如此好吃的辛辣之物。 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带回去给妻子尝尝，还要拿去在那帮老伙计面前炫耀一下。 想到这里，他腆着脸问道：“不知沈娘子这辣椒酱可否割爱。” 沈语说道：“陈掌柜，这半筒是试吃装，你若是要的话，我这里还有。” 说完她又取出来两筒辣椒酱。 陈掌柜眼睛一亮。 还有这么多？ 他忙不迭地说道：“要，要，要。” “切克闹。”沈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 看到陈掌柜茫然的眼神，沈语连忙为自己解释道：“切记可得早日吃完，这东西它最多能放半月。” 她制作的辣椒酱可不是现代有各种防腐剂的辣椒酱，虽然加了不少盐防腐，没有冰箱，也没有低温条件下，只能放上2周左右。 若是到了夏季，坏的时间可能还更久一些。 听到只能放半个月，陈掌柜无所谓地摆摆手：“放心吧，沈夫人，两筒辣椒酱没多大点，用不了半个月我们家就能给吃完了，你这是怎么卖的？” 昨日沈语与宋老二商量的是一两银子一斤，现在听到陈掌柜问价格，沈语心里还有些没底。 她故作淡定地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么，倒也不贵。现在胡椒一两银子一斤，但是刚传过来我朝的时候那可是得卖二十两银子一斤呢。” 听到刚传来的胡椒能卖20两银子一斤，沈语的心啊，那叫一个悔，自己还是胆小了些。 “你这辣椒滋味比胡椒更过瘾，而且之前从未出现过此类物种，一两银子一筒说不定还是我占便宜了，只是不知沈夫人这辣椒是从哪里来的？” 陈掌柜谨慎惯了，看到一个东西就想刨根问底。 但是此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这是人家挣钱的本事，恐有打探别人底细之嫌。 市面上，有些人就是忌讳被打听，万一给沈夫人得罪了，不卖给自己咋办。 该打，该打。 都怪自己这个职业嘴快啊。 对于陈掌柜的问题沈语却并不介意，反正她早已经捏造好了理由，以后辣椒种子该种还是得种，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吧。 “这是从番商那得来的种子，番商说这是一味药材，我就给买下了。” “试过之后发现，确实能入药不假，其味辛，性温，能缓解疼痛，对手脚冰凉的病人也有所效果。” “说来也是奇怪，我发现用它来做蔬菜吃，味道也并不逊色。” 陈掌柜一听辣椒还能入药，对于药材的猎奇心理顿时就出来了，他急忙问道：“不知沈夫人今日可带了辣椒过来？” 第101章 不情之请 沈语两手一摊，“实在是不好意思，辣椒已经全被我炮制了，只剩下这些辣椒酱了。” 陈掌柜略带遗憾地收回目光，“没有了啊，那我把这两筒辣椒酱买了吧。” 他摸出了二两银子。 ？？？ 二两银子？ 沈语这才想起来陈掌柜刚刚说的是一两银子一筒。 她刚刚只想着怎么合理的解释辣椒的出处了。 一筒大概200g。 这就相当于2两半银子一斤辣椒酱了。 胡椒刚传过来时是20两银子一斤，但是那是未加工的食物。 而辣椒酱却是经过她的加工。 陈掌柜估计没想到她这是刚传来没多久的品种。 所以觉得价格很合理。 虽然沈语自己知道辣椒尚未在朝内普遍种植，仍旧属于西洋传来的稀罕物。 但是多大的骡子套多大的鞍，她若是此时跳出来说辣椒应当卖出十倍以上的价格，那就跟她苟着的理念不符合。 不过陈掌柜虽然想给这2两银子，沈语却没收。 她跟陈掌柜说：“陈掌柜，这两筒辣椒酱是我送您的，您拿去吃就行，剩下的辣椒酱可以借您的手帮我销出去吗？” 陈掌柜之前给予过她许多恩惠，今天带着辣椒酱来他这里，主要是想要来看看试吃效果，探探辣椒酱的销路。 他试吃之后的反应已经向她证明了，辣椒酱确有市场。 而辣椒酱价格的高昂就注定不能在寻常百姓人家流通，沈语刚穿来没多久，还没认识多少高消费人群。 陈掌柜，就是她打入这一群体的敲门砖。 陈掌柜听了沈语的请求有些讶异。 这个沈夫人，有意思。 他收回掏出去的银子，对着沈语说道：“可以啊，沈夫人，包在我身上，我别的没有，几个老朋友还是有的，包管给你把这辣椒酱都销完。” “不过得等我两天，让我四处跑动一下。” 沈语颔首笑道：“多谢陈掌柜了，辣椒酱的事不着急，咱们再来说说这药材收购的事情吧。” 陈掌柜拿出了自己常备的算盘。 普通青蒿2文一斤，8成药性的青蒿他给开出了5文一斤的价格，药性低的青蒿一概按照4文一斤来收。 至于药性高达9成3的益母草，普通的是10文一斤，陈掌柜给她的开出了30文一斤的高价。 青蒿共10斤，一共卖了45文。 益母草统共就带来3斤，沈语留了一部分给骆大夫，陈掌柜还有些可惜太少了。 总共是135文。 虽然好像看起来制药的钱挺少的，不如赚辣椒的快钱多。 但沈语并没有嫌弃，这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收获呀。 陈掌柜付完了药钱，仍在心里酝酿着与沈语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踌躇，并未直说，一直拉着沈语寒暄。 在喝完第三遍茶之后，沈语终于被尿憋得忍不住了。 绿茶，利尿。 她无奈地看着陈掌柜说道：“陈掌柜，有什么话您就直言吧，我能帮的一定帮。” 陈掌柜一个哆嗦，茶盖差点滑倒掉地，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沈夫人，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沈语眉角上挑，“哦？是什么事呀，说来看看。” “我想请你的师父出手一次，帮我们制一味药。” 原来，自从陈掌柜惊喜地从向礼那收到了眼镜蛇，准备制药之时。 却遇到了难题，他们会用眼镜蛇毒制药的老药师于前年离世，而他的徒弟，由于一直未找到眼镜蛇毒练手，所以理论水平优越，实操水平稀烂。 陈掌柜原本笑嘻嘻的脸失去了光彩。 他们把如意堂所有分堂的老制药行家都汇集到县城总部，共同研究老药师留下的典籍，却发现，根本达不到他们需要的药性水平。 就在最后一种方法也无用后，众人都绝望了。 不是没有想过求助县城药师行会，但探寻过风声之后，对面放话，只能给如意堂材料钱，制出来的药跟如意堂毫无关系。 可如意堂本来就打算用这丸药打开自己的名声，压一压回春堂的风头。 府城有位勋贵后代，中风已久，众药行进献了各种成药，其中就不乏眼镜蛇毒制成的药，但是由于药性一般，均无特别大的效果。 若是如意堂献出了药性高的药，说不得能在府城也有一席之地。 如今眼看试了各种方法都没太大的成效，只能面临着把眼镜蛇拱手让人的结局。 陈掌柜是真的不甘心啊。 是他亲手收来的蛇，也对制药寄予了厚望。 沈语师父的出现，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所以他在明知道自家招牌小的情况下，还是开了口。 沈语听完陈掌柜的描述之后，认真考虑了一下，“我不保证师父一定能同意，但是掌柜的可以把配药和炮制的法子带给我，我回去问问师父。” 她虽然不太懂蛇毒跟药材是怎么炮制成药的，但是她对那位老药师留下的炮制之术比较感兴趣。 所以她想亲自试试。 陈掌柜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犯了难，他面带难色地跟沈语说：“那位老药师留下的方子在他徒弟手上。” “不过，仅是抄录炮制蛇毒药那一页应该是没问题的，沈夫人需得等我一天，我去找下那位抄录方子。”陈掌柜话锋一转，“届时，沈夫人就等着收方子和辣椒酱的银子吧。” 沈语淡笑道：“那我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过来，不知陈掌柜今日可先给我一些配药我带回去呢？” 听到沈语要配药，陈掌柜估摸着这就是有个七八成的把握了，他大喜道：“当然可以，马上就给你准备好。” 他刷刷几下就写出了取药单子，唤来六曲去抓药。 六曲进了屋子，看到陈掌柜的脸色果然比早上一来好了很多，他背对着陈掌柜，拼命朝着沈语挤眉弄眼，示意刚刚的烙饼特别好吃，把沈语逗乐了，“噗嗤”一下就笑出声。 陈掌柜察觉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六曲，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早就蹿出去了。 眼看事情说定，沈语让陈掌柜帮忙找个大夫看看骆大夫开的药方。 昨日事出紧急，刘氏动了胎气后，只能找村医看看。 虽说骆大夫在村里的名声极佳，但是沈语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找个大夫看看方子安心一些。 陈掌柜带着沈语去了大夫们所在的屋子，现在没有坐堂的病人，大夫不需要在前厅候着。 他朝着孙大夫喊道：“孙大夫，有个药方您给看看啊。” 孙大夫还记得沈语，“哟，这不是上次治疗兰花豆病的夫人么，您这医术可比我好，有什么药方还值得我看呢。” 第102章 牛车 沈语听了他的语气，知道这位小老头就是嘴毒了点，并无苛刻她的意思，于是她笑道：“孙大夫，您看您老说笑了，我那纯粹就是运气好，刚好遇到对症的病人，论行医，还得您才是这个。” 说着，她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孙大夫被沈语这一通马屁拍得那叫一个舒舒心心，“行了，夫人还真是会说话，您的药方拿来给我看看吧。” 沈语递上骆大夫给开的药方，并且解释了这是村医开的。 孙大夫看到了药方上的字之后，一改之前的不以为意，仔细端详起来了，他一边评价一边点头，“这村医开药的手法老辣得很啊，开的方子温补，不冒进，唯一一点就是所用平价药材居多。若夫人想要药效好，我可与夫人再开一付好药。” 沈语想都没想地就回答了：“您再给我开点好药吧，我儿媳妇的身子我是真担心。” 孙大夫不再答话，开始龙飞凤舞地写起了药方。 沈语有意看他写了什么，只能勉强辨认一两味药材的字迹，例如白术、川穹之类，其他的实在是有难度。 他写好之后，招来六曲过去抓药。 六曲看了孙大夫的药方，面如常色。 果然，只有抓药的才知道开药的写了啥。 沈语接过六曲递过来的药材。 用来制药的那一包配药都是生药材，并未炮制。 安胎药则是已经炮制好的，六曲给分好了一个个包裹装上。 沈语要把安胎药的钱给陈掌柜，陈掌柜执意不收。 最后两人商定，就从卖辣椒酱里的银子去扣。 看沈语态度坚决，陈掌柜只好同意。 辣椒酱的事情解决了，沈语顿觉肩头重担一松，不过又接了个制药的活，看来一时半会是闲不下来了。 沈语去了之前定推车的木匠家。 吴木匠和他那惯会捧哏的徒弟正在院子里忙活着。 看着沈语过来了，捧哏徒弟眼睛一亮，他大声跟自家师父喊着：“师父，快看，有贵客来了！” 吴木匠循着人声看过去，瞧见了沈语，他用衣摆擦了擦手，“我记得你，上次在我这定推车的那位娘子。” “怎么地？是推车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木匠对自家的推车有信心，不过任凭他怎么脑补，也没想到沈语不是来问推车的事情，而是要再定一辆牛车。 沈语含笑说道：“吴工，推车没啥问题，我这次是想在您这再定一辆牛车。” 没等吴木匠答话，他徒弟已经先一步凑过来了，“大娘，一辆牛车可不便宜啊，您没开玩笑吧？” 要买牛车就意味着家里有牛。 可要论上次沈语在他们这还价半天的架势，并不像手里特别宽裕的人家呀。 沈语颔首道：“放心吧，没开玩笑。” 吴木匠迟疑地报了个价格：“那要八百文。” 捧哏徒弟也比出了“八”的手势，配合自家师父。 比县城便宜了200文，沈语心下满意，此次也就没有再与他们讨价还价了。 “行啊，没问题，不过拴牛的绳子您得送我两根。” 吴木匠忙不迭地答应道：“好嘞您。” 大主顾第一次这么爽快，那他若不赶紧答应，就说明他是跟钱过不去啊。 牛车也需要等三天，沈语与他们约定好了到日子就来取。 捧哏徒弟屁颠屁颠地送沈语出门，还不忘记跟她说：“下次再来呀，保准您一次比一次满意。” 这情绪价值，拉满。 沈语又去了集市上，她专门找了王大柱的摊位，这回把他做的一些木盆、木碗、竹罐什么的都给包圆了。 其实一些基本的木制品在吴木匠那里也能买到，但是不知怎么的，自从沈语上次在集市上碰到了王大柱爷孙俩，她就总想着也去帮一帮他俩。 虽说现在还不到发达的时候，但是处境宽松时适当的帮助一下其他人，她觉得还是可以的。 反正她也需要这些东西，在哪买不是买。 而且这一次她还向王大柱又订购了30个竹筒，辣椒酱的生意一旦成型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要往外销，光凭她自己又要熬酱，又要封装，还要自己准备竹筒，一个个地去掉内膜，想想这个环节就很繁琐。 不如把包装材料这个环节交给其他人，省一省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王大柱听了沈语还要从他这里再订购竹筒，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他推了一下自己的孙子，“来，快说谢谢奶奶。” 清脆的声音响起：“谢谢奶奶。” 沈语“诶”了一声，把随身带的麦芽糖分给了这懂事的小娃娃。 她现在是身上常备麦芽糖，免得像第一次那样见到大丫，身上没糖，十分尴尬。 作为一个合格的奶奶，备零食成为她学得最好的技能。 跟王大柱这边谈妥送货，交付完全款之后，她又去了杂货铺。 这次她专门采购了一些油纸和红绳，既然辣椒酱要销往高端人群，那在这个包装的上面肯定是要下功夫的。 就像现世月饼那么贵，饼不值钱，它主要的成本都花在了包装上。 东西跟人一样，都是要脸面的。 还买了两斤红糖，给刘氏备的。 红糖水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疼痛，从中医理论来讲，也可以滋补气血，正适合刘氏目前的情况。 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若干，如调料、麦芽糖、怡糖等物，还给大宝买了个九连环。 不花不知道，一花吓一跳。 伙计算钱的手在飞舞，沈语算钱的心在颤抖。 这一进门，就花了足足623钱，比一个推车还贵。 沈语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现在她是富婆了。 下一秒。 “伙计，我在你这买了这么多，23钱就算了吧。” 第103章 降价 最终，付了600钱，收获了一大堆东西和掌柜的怨念眼神后，沈语满意地离开了。 拿着里长给开的开荒条子，她去了铁匠铺。 朝廷为了鼓励开荒，凭借开荒的条子，可以去铁匠铺里去购买镐头、锄头、耙子、镰刀和木犁各一把。 前四个还好说，铺子里都有成品摆着，至于木犁，买的人少，铁匠铺里暂时没有成品，只有犁头。 打铁的学徒工让沈语等一下。 然后他抱着自家铺子里的犁头匆匆出门。 沈语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学徒已经将组装好的木犁取过来了。 只是沈语看着那巨大的木犁，估摸着得有个六七十斤，开始犯愁怎么运回去，她问道：“你们管送吗？” “管在镇子里送，要去村里的话得加钱。” 提到加钱，沈语有些不淡定了，“加多少？” “20文。” 想想即将在铁匠铺子要花掉小2两银子，沈语不淡定了，她跟铁匠学徒说道：“要不还是给我送到镇子码头那边吧。” 20文也就意味着要辛辛苦苦卖20个饼子，她决定还是让两个儿子用推车帮着运回去。 付完农具钱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正午，沈语打算跟着学徒小哥一起去码头，顺便跟宋老大和宋老二汇合。 到了码头之后，沈语先是看到了码头最外面的摊位有一家卖猪油饼的，不是她家的。 结果没走两步，发现又来了一家做猪油饼的，同样也不是她家的。 走到摊位深处，她看到了自家招牌，宋老二在原来猪油饼的三字前面又加了两个字——宋记。 现在他们的幌子名字叫宋记猪油饼。 沈语让学徒小哥把锄头、木犁那些农具放到自家摊位后面，看他一路走了这么远也挺累的，把自家做的饼给了人一个，让他饿了吃。 那小哥接过饼，点头道谢，然后推着自己的推车回去了。 看到沈语过来，宋老二忙完他手上的这个客人，就跟沈语说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拿着开荒条子去买了点农具，太沉了，运不回去，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帮我一块捎着哈。” “行啊娘。”老二一边应和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又问道：“辣椒酱卖的可还顺利？” “还可以，放到药铺掌柜那边帮我寄卖了，应该明天就有结果了。” 看到自家辣椒酱这么快就有去处了，宋老二是越发开心，他揉面甩饼的动作越来越快。 “对了，老大还没回来呢？”沈语没在摊子上看到宋老大，想着应该是去街上零售了。 “是的，大哥刚刚拎了一篮子猪油饼，刚过去，今天找我们订猪油饼的客人足足有20家，大哥那边先是给订货的主家送货了，然后又卖空一篮，这是第三篮。” 沈语颔首，看来宋老大这活儿干得是越来越漂亮啊。 “我刚过来时，看到又多了两家猪油饼是吗？” 宋老二点头，他跟沈语解释了一下，这家新的摊子是今天出现的，但是由于他跟宋老大来的特别早，一老早就把最里面的好摊位给占住了，所以他们只能往外面摆。 而且新来的那一家明显是不太熟悉市场，备了很多货，却销不动，刚刚宋老大偷偷瞄了一眼他们的摊位，发现他们还有很多面团和配菜都剩下了，就连做好的饼也是乏人问津。 而宋家的饼由于味道特殊，老顾客们更倾向于在宋家这买饼。 听了宋老二的话，正在排队买饼的一个码头工人附和道：“对，我就是觉得你们家这饼好吃，第二家不太一样，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新开的这家摊子我肯定是不会再去了。” 此言一出，纷纷引得周围几个排队的工人点头应和。 沈语也点点头，只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没过多久，码头吃食摊上就响起了吆喝声。 “卖饼咯，一文钱两个饼！” 新来的那家果然开始降价了。 很多工人听到这话，纷纷往最外面的摊位那边跑去，原本等着买包子、果子和面条的那些客人也都一哄而上。 就连刚刚夸赞了宋记猪油饼的几个工人，听到这句话后，也犹豫地看了一眼宋老二，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跑去。 没人愿意跟钱过不去。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宋老二顿时有些着急，他看了一眼沈语：“娘，这我们咋办呀？” 沈语摊手，“还能咋办，凉拌呗。” 他们又不可能跟新来的摊位打价格战，1文钱1个饼还有赚头，1文钱2个饼纯粹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沈语让宋老二把现在已经做好的饼归拢一下，她也提个篮子到别处去卖饼。 宋老二这才收好了惊慌的神色，镇定了心神，按照沈语的要求去做。 见到第3家开始打价格战，第2家坐不住了。 本来吧他们家虽然不是最里面那家摊位，但他们是码头最外面的，所以说也能兼顾到码头外的一些客人的吃食需求。 现在第3家开始不讲武德，直接把他们的生意全抢了。 一股怨气迸发，他们也开始叫价。 “一文钱两个猪油饼，喷香！” 没有降价到3个的魄力，他们只有跟进。 不过所幸，还是收获了一些在第3家没排上号的客人们的注意力。 但不知这第3家的东家是不是中了邪，非要较这个劲，他开始喊道：“一文钱三个饼，来我这买啊！” 把第2家的客人又给收拢过去了。 ... 沈语提着自家的篮子，看到这一幕，她摇摇头，默默地离开了。 降呗，反正等他们自己算清楚了，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自己就会退出的。 第104章 毒疮 沈语把带的饼售空之后，回到了码头上，那两家争着降价的猪油饼摊位已经卖空了，东家正在收拾摊位准备回去。 她回到了自家摊位，见到桌子上还有一部分饼。 只是此时排队购买的人寥寥无几。 也是。 在见识过更便宜的饼之后，没有人愿意再花高价买看起来同样的饼。 宋老大也拎着个空篮子回来了。 眼见摊位上还剩下一些，宋老大想要再把这些拿出去叫卖。 沈语拦住了他，说道：“用不着，现在已经过了正午饭点了，再去叫卖意义不大，再卖一会，要是没人的话，就把剩下这些饼收了，留给自己人吃。” 宋老二点点头，见到剩下的饼子还多着，他说道：“我待会送一些给舅舅吧，这几日他过来送猪肉和帮我们买面和调料可辛苦了，每次要给他饼，他也不多拿，只拿一两个。” 沈语点头，“行啊，那你绕个路，老大待会随我把这些农具给推回去。” 宋老大这才看到摊位后方摆着的各色农具。 那叫一个新啊。 作为一个浸润土地已久的庄稼人，他看到这些新农具之后，眼睛迸射出了光彩，一扫刚刚饼没有卖出去的阴霾。 几人等了一会儿，直到码头上再也没有食客了，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照例先把家伙什儿送到刘家。 刘石头现在已经可以扔掉拐杖走路了，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对着沈语恳求道：“东家，我想明天就来上工。”说完一脸渴望地看着沈语。 实在是家里吃药吃得快要揭不开锅了，要不是宋老二每日给他们送些饼子来接济，怕是连驴都要卖掉贴补家用。 沈语询问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刘石头一再的向她保证，还在院子里面给她表演了一个绕院子360度转圈。 沈语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刘石头对于镇上的路和人家更熟悉一些，明日让他跟宋老大交接一下，以后由他接替老大的工作也还不错。 家里的活也不少，一个是稻谷苗，一个是辣椒种子培育，都是事。 宋老大跟刘石头说：“那我明日带你走走订了货的那几家，今日订货的一共有24家。” 刘石头拍拍胸脯表示没有问题。 商定好了明日刘石头用自家的驴车把东西推到码头，沈语和宋老大就带着农具往回村的方向走去。 而宋老二则是带着剩下的那半篮烧饼，去了舅舅沈大家。 他们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两个人向东，另外一个向西，各自远去。 回到家中。 只有刘氏和大宝在家。 沈语问起：“老三呢？” 听刘氏所言，宋老三上午就跟里长把开荒的地给确定了，中午回来把昨日剩下的饭菜热了热，跟她和大宝三人一起吃了个囫囵饭。 现在人带着锄头已经在荒地里了。 沈语点点头，带着镰刀、耙子和镐头过去了。 宋老大接着搭建牛棚，这牛棚不早日完工，他老是担心下场雨把牛给淋生病了。 像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虽然一直没下，但是就跟个悬着的利剑一样架在他脖子上。 沈语又不经意间地绕到了往癞头张家去的那条路。 几个村人路过看到她手上的农具都是一脸惊奇。 里面还有一个沈语的熟人，上次一起坐过牛车的马氏。 马氏笑着跟沈语打招呼：“大宝他奶，你这是做啥去？” 沈语神色如常回道：“我们今日去里长那划了一块荒地，正要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几人面色古怪，互望了一眼。 现在这个年代，还有傻子开荒呢？ 一个荒地没三年拿不下来，等到能种粮食了，由于地的肥力不足，收获的那点子东西连田赋都交不起呢。 不是说宋家发达了吗？怎么连开荒这么蠢的主意都能想出来？真是愧对这份本钱啊。 沈语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内心在想什么，不过她心里有数，所以没有说什么话，反正最后产出的东西都是自家的，也没必要跟他们说。 但马氏不一样，或许是上次同坐牛车的革命情谊，让马氏觉得她必须站出来。 她苦口婆心地劝沈语：“哎呀，开荒啊，那可不是人干的活，到时候你这荒地开出来了，万一收成不好，那你交完田赋可就啥都没有了。若是交不上赋税，朝廷还会把你这个开好的荒地拿走，再去卖给别人。” 沈语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马氏倒是个热心肠。 “马娘子，我已经跟朝廷定了契，白纸黑字写着了，再想毁约怕是不可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万一让我挖到一块肥田呢？”沈语以开玩笑的语气跟马氏说着。 见到沈语已经定了契，马氏只能作罢，她又跟沈语说着：“大宝他奶，王翠花那个事儿啊，现在全村没有人不知道的，这几天她在家里都不敢出门了。” 沈语奇道：“王翠花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说完她还向马氏眨了眨眼睛。 马氏恍然大悟，点头应和道：“哦哦，对对对，咱们都不知道。”同样给沈语回了个眨眼的动作。 “对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前面癞头张那家，早上他娘刚跑，现下他脸上那些包都变成了毒疮，正在那一个劲儿地嚎呢。”马氏面部抽动，模仿癞头张的痛苦表情向沈语学道。 沈语眉梢一挑：“哦？发生了什么事了？” 见到沈语还不知道这个村里最新的八卦，马氏极为兴奋的拉着她，跟她细细讲来，早上张母是如何如何跑的，中午癞头张是如何如何得毒疮的。 “所以说癞头张是吃了那两个饼，才得的毒疮？”沈语一脸好奇地问道。 马氏一脸不屑道：“谁知道呢，他自己说他娘下毒害他。照我看，平时他娘那么宠他，地里的活也不让他多干，犯不着走的时候给他两个毒饼。” 她降低声音，一脸神秘地盯着沈语，“照我看啊...” 沈语被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她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直起来，心跳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忘记了呼吸。 第105章 开荒 正在沈语屏住呼吸，大脑高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自己摘出去时。 马氏的话恰到好处飘了过来，“肯定是他黑心事做多了，冲撞了什么天上的神佛，如今一起应在了他的脸上。” 听到此言，沈语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脸真诚地跟马氏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两人面对面，眼睛对眼睛，都对彼此的话表示赞赏，她俩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马氏脸上布满了找到了八卦之友的喜悦，又要拉着沈语再说一些八卦，沈语无奈地指着自己手中的农具，示意她还有事。 马氏一脸无奈地放开了沈语的手，依依不舍地朝着沈语说道：“行啊，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聊。” 马氏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她劝说沈语别开荒的话，只是一时兴起，却在未来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沈语依旧照着既定路线走去。 总要亲眼确认一下仇人确实翻不了身才安心。 她昨日烙了面饼，在其中两块面饼中下了乌头之毒，这种毒素能够让癞头张的癞子恶化，形成毒疮，若是没有及时吃上解药，就会不药而亡。 若是他没有存着害宋家之心，沈语必然会放他一马，让他安生地离开村中，自谋生活。 但是既然他还自不量力的想要放火报复宋家，那就不好意思了。 趁你病，要你命。 沈语走到了癞头张家的门口，村长正指挥着几个张姓族人把他家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扔。 屋内是癞头张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大声的骂着张母是个贱人，用毒饼害他性命。 屋外是张父抱着村长的大腿跪地的苦苦求饶声，他求着村长把自己留在村子里。 村长拿手推搡他，见甩不掉他，于是踢了他一脚，把他远远地踢到四五米远。 村长恨恨地指着张父说：“我只恨没有早日将你们除族，现在你们没有产业了，不需要再留在村中处理了，赶紧给我滚，你们这些破烂东西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又指着两个张姓青壮：“你俩是死人么，屋里那个走不动，你们不会给他抬走吗？” 那两个青壮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炮仗，心下不悦，听言一前一后把癞头张给抬了出来。 沈语看到癞头张的脸，长满了毒疮，有一个癞子本来长在眼皮上面，现在变成了毒疮，甚至蔓延到那只眼睛里了，只剩下一只好眼。 他捂着自己那只剧痛无比的眼睛，还在不断哀嚎踢腿，另外一只眼睛却突然看到了沈语，他一下子吓得支使抬他的人：“快点，你们再快点。” 被使唤的那两人刚挨了村长一顿骂，现在见到癞头张也敢支使他们，没跟他客气，临到村外的时候给他往外一扔。 癞头张狠狠地摔了个屁股墩，摔了个八瓣。 他痛地大叫起来，又不敢多留，怕沈语害他，自己手脚并用往外爬去。 见到村长一点不留情面，下定决心将他父子俩都赶出村，张父索性也不再装了。 他一改之前的木讷之色，指着村长骂道：“你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当年你爹不在的时候，那都是我帮着你抬棺摔盆，现在你居然敢赶老子走，我就不走，你又能奈我如何？” 说完他回到屋内，一屁股坐了下来，紧紧地抱着自家屋子的柱子。 村长头疼极了，怎么给他摊上了这种不要脸皮的张氏族人。 他朝着几个青壮吩咐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住了，手指给我掰折了，往村外扔。” 几人得令，先是脱了张父的臭袜子，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两人负责手，两人负责脚，像抬个乌龟一样把他给抬出去。 啪嗒，扔到了癞头张旁边，四个壮汉站成一堵墙，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要是张父有一点往回走的动作，就要作势打他。 把张父吓得屁滚尿流，见没有办法，只得追上自己的儿子。 看完这场闹剧，沈语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的毒只针对有癞子的人生效，要不了一日，若是无法解毒，就会在痛苦中死去。 至于张父会不会报复宋家，沈语早看出来了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现在他没钱没粮，能不能活着走出县城范围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被村子赶出去的人，是没有其他村子会接纳的。 剩下的日子估计只能风餐露宿，在山林里躲藏。 至于深山中有什么，那可想而知了。 见到解决了宋家的心腹大患，沈语心中的石头卸下一块，她一脸轻松地来到了跟里长圈定的荒地，看到宋老三正在用锄头挖地。 她脸色一黑。 这孩子，真虎。 石头都没清就直接拿锄头挖。 见沈语过来了，宋老三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他面带愧色地叫了一声娘。 开荒好难，种地好苦。 他挖了这么久，胳膊酸手臂疼，也只是挖到了浅浅的一层土，荒地的土真的好难挖啊，跟他自家田里松软的土壤完全不一样。 沈语把手中的农具放到地上，指着它们对宋老三说：“工具给你带来了。” “先用镰刀把这种长草给割了，再把石头给清理下，你看看这里这么多杂草石头，不先自己清一遍，直接上锄头，多损伤锄头啊。” 她看着宋老三做了一遍割草、搬石头的动作，然后又给他讲解接下来的开荒步骤。 镐头尖利，先用镐头初步破土，然后再用锄头加深，最后才是用耙子耙碎土块、除草根、平整土地。 听到沈语一一说明，宋老三这才从开始的一头雾水，变得有些摸到门道了。 见到他已经学会怎么开荒了，沈语也就放心地回家了。 她过来只是给宋老三送工具，至于开荒这个活，既然说好了让他自己干，那就让他自己干，才能把这个教训记清楚。 见到沈语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老三收起心中的委屈，开始认认真真地割起了杂草，清理石块。 这一块地相对其他的荒地来说稍稍平坦一些。 但饶是这样，他手上还是被杂草割了不少口子，伤口一道接一道。 第106章 猪蹄 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再为了面子，干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如此辜负家里人的信任。 宋老三在心里无比懊悔。 实在是农活太苦了。 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原先他以为自己在读书上就算刻苦了，现在看来，干农活却是比读书苦上千倍万倍。 宋老三的万千思绪没人知道，沈语只知道她很忙。 她回到家中，先是把新开的安胎药用小陶炉给熬上了。 趁着间隙，找出了自家的粗麻布，比划着大小，拿出针线盒子，一边看火，一边缝制着大号版粗麻手套。 她刚刚已经观察到了，宋老三的手又细又嫩，惯常握笔的手突然拿了这么久农具，确实会不习惯，估计今天就得起水泡了。 虽说以前学里放的耕假他也会回来帮忙，但估计一天工作量还不到今日下午的一半。 所以她打算给他做一个粗麻手套，这样手会好受很多。 日暮西山。 宋老二此时将将到家，沈大家的路绕了远，他多费了一些腿脚功夫。 手里提着沈大让他带回来的两只猪蹄。 这次，看到沈大给宋家东西，蒯氏没有再拦着。 该说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宋老二送了大半篮子饼，那都是精面做的。 蒯氏想了想，得了半篮子饼，送出去两只猪蹄，也不算太亏。 看到猪蹄，沈语惊喜道:“你舅咋给了你这玩意儿。” 她几次去集市的肉摊上都没碰到猪蹄。 实在是一头猪统共就四只蹄子，而肉和骨头却那么多。 宋老二嘿嘿笑道:“听起来像是舅舅准备留着晚上他自家吃的，见我过去，便让了两只猪蹄给我。” “行啊，那晚上炖个黄豆焖猪蹄吧。”沈语想了想道。 看到沈语在缝东西，宋老二忙道:“娘，我来做吧，你跟我说咋做就行。” 现在吃食的生意不如往日，他不需要备那么多货了。 时间也宽裕了不少。 看到宋老二主动请缨，沈语也没拦着，让他把猪蹄洗净，剁成小块。 黄豆拿出来泡上。 准备好各色酱汁配料。 “咕噜咕噜”。 大铁锅里冒着泡泡，汤汁浓稠，黄豆金黄圆润，猪蹄软糯细腻。 宋老二掀开锅盖，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拿勺子搅动了一下，防止糊锅，浓稠的汤汁随着勺子的运动轨迹缓缓流动。 眼见着炖的差不多了，他盛到了盆里。 又借着炖了黄豆猪蹄的锅炒了个白菜帮子。 然后沿着锅边贴了一圈饼子。 主打一个不浪费猪蹄汤汁。 沈语把药熬好，给刘氏喝了下去，并问她今日身子可还好。 刘氏脸上气血多了几丝，她笑道:“好多了，真的要躺满3天嘛，娘。” “我这心里老想着做酱香饼，跟来了个小猫儿挠我心似的。” 沈语瞪了她一眼，“现在啥饼都没你把身体休好重要，别老想着干活，活是干不完的。哪怕你现在感觉已经能蹦跳了，也得安心听大夫的，把身子养好。” 又宽慰了她一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明日喝完药若是差不多没事了，后日就可以开始试试新花样，咱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哈。” 刘氏听了沈语这么说，这才老老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等自己身体好。 她已经从婆母的口里听说了癞头张一家人被赶出村的事情，现在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见到刘氏总算是不再胡思乱想，沈语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日孙大夫与她说了，孕妇养身时最忌多思，易积郁在心，难以排解。 虽说刘氏也算是真刀明枪与癞头张打了一场架，动了胎气，但另一方面，她心中的郁结也因此排解了不少。 等到宋老大把竹顶棚编得差不多的时候，宋老三也回来了。 他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可把沈语心疼坏了。 心疼他这一身棉布衣服。 可巧的是家里没给宋老三做过粗麻衣服，刘氏卧病在床，也没人提醒他用哥哥们的将就一下。 宋老三就莽莽撞撞地这样去了地里。 沈语让宋老二晚上给宋老三找一件粗麻衣服，这几日开荒凑合着先穿着。 宋老二应“是”。 宋老大眼见现在全家就宋老三一个闲人，连大宝也为了伺候他娘跑来跑去。 他朝着宋老三喊道:“老三！来帮我搭把手。” 宋老三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哎，来咯！” “一、二、三——” 两人把竹棚给掷上了顶部。 宋老大又踩着椅子调整了下竹棚的位置，然后让宋老三给他递过来稻草垛子里的干草。 把个牛棚顶是盖得厚厚实实。 眼瞧着严丝合缝，没有了漏雨危机，宋老大这才放下心来，跳下了椅子。 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历时两天，牛棚终于完工了。 他给牛儿添了水，又加了草。 看着牛儿在那吃着，他就倍感欣慰。 “来，老三，过来给你挑个水泡。”沈语朝着宋老三招招手。 宋老三脸上已经无甚愧色了。 在苦难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他回应了一声“哎”就跟着沈语去堂屋了。 沈语先是用油灯的火苗烧了烧针，消消毒。 她翻开宋老三的手掌，也就十来岁的年纪，细皮嫩肉的娃，现在手掌又有破口又有水泡。 她借着灯光把水泡挑开，然后把里面的水给挤出来。 宋老三疼地“啊”了一声。 沈语不甚在意，长痛不如短痛。 若是今日不把水泡挑了，明天锄头再磨出来的可就是血泡了。 挑好之后，她拿了一些炮制好的消炎止痛草药，都捣地烂糊糊的。 敷在宋老三手上。 然后裹了一层水煮晾干的粗麻布。 条件有限，只能这样凑合凑合了。 一股清凉感在手掌上传来，宋老三觉得还挺享受的。 宋老二的饼子贴好了，几人帮着一起把饭菜端上桌。 软软烂烂的黄豆炖猪蹄，香气诱人。 清甜可口的白菜帮子，爽脆无比。 实在的贴饼子，满满一盆。 开吃。 第107章 售空 饭毕。 收拾完东西，沈语规整了一下今日拿回来的生药材。 并且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下几种合适的炮制方法，确定好用什么炮制方法之后，再利用系统的扫描功能，查看这几味药材的特性。 【天麻，性平，味甘，有平肝息风、祛风通络之效，可解肢体麻木、风湿痹痛等症。】 【七叶一枝花，百合科重楼属植物，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之效，可解疔疮痈肿、咽喉肿痛、蛇虫咬伤等症。】 【半边莲，味辛、性平，有清热解毒、利水消肿之效，可解蛇虫咬伤。】 【徐长卿，萝藦科鹅绒藤属植物，有祛风止痛、活血通络、解毒消肿之效，可解毒蛇咬伤。】 ... 这些药材不同于她日常所炮制的药材，部分药材本身也略微带一些毒性。 好几样都是之前未曾收纳过的，系统催促着沈语收录，十分渴望将它们都收入囊中，来增加自己的能量值。 沈语安抚了一下系统，“别急啊，等我把这一波药材做好了，跟城里的如意堂把关系处好，后面想要啥珍贵的生药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吃了沈语给画好的大饼，系统这才安生一些，不再继续催她了。 她兑换了系统的辅助服务，接下来，全神贯注投入到炮制的活中。 翌日一早，沈语伺候着刘氏喝了一碗药之后，嘱咐她可千万要听医嘱，别平白地又伤了身子。 刘氏连忙点点头，现在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了。 见到家中事务妥当，沈语带上自己炮制的药材出发往镇里奔去。 如意堂。 陈掌柜已在门口驻足了小半个时辰，他来回走动，不时勾着脖子朝着街外的人群看去。 六曲在屋内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掌柜的，要不您还是来屋里等吧，看您杵成这样，跟个门神似的，客人都不敢进门了。” 陈掌柜听到这话，先是瞪了眼这个没大没小的伙计，不过仔细想了下他的话，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 确实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沈语的身影，这才听劝回到了屋内。 坐到椅子上，正准备沏一杯茶润润嗓子。 他一大早上就在门口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这嗓子啊，早就干得不行了。 就听到外面六曲惊喜的喊声——“掌柜的！沈娘子来了！” 他一个机灵，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出门迎去，茶都没顾上喝一口。 果然看到沈语笑意盈盈地站在堂内。 陈掌柜有些忐忑地观察着沈语的表情，见到她脸色坦然，并无为难之色。 想着昨日那事大抵是成了。 他便松了口气，向沈语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 两人进入了议事的屋子。 沈语刚坐稳，陈掌柜一边给她沏茶，一边向她邀功，“沈夫人，幸不辱命，辣椒酱已经全部售卖一空。” “我的那些老伙计啊，都好这一口，有位全家都喜食辛辣的，一口气买了四筒，不过他们都托我问问您，下一波货啥时候能出？大家伙听说只能吃小半月，都担心后面没有了。” 看到陈掌柜急切的表情，显然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沈语含笑答道：“您就放心吧，一准有货。” 辣椒摘完之后大概一两个月还能再挂果。 但是有了从商城兑换的【生长加速剂】，很快就能再结一波果子了。 沈语昨日已经给花椒和辣椒都洒了一些药剂。 稳定供货肯定是没问题，但是为了制造一些稀缺感，沈语决定把供货日期定在半月后。 物以稀为贵嘛。 要是能长期大批量供应，那肯定就不值钱了。 陈掌柜听说过半月还有货，又一脸兴奋地让沈语有机会的话，给他留一颗原生的辣椒。 沈语不忍直接拒绝，只含糊应道：“若是有，就给您留。” 虽然没得到明确的答复，陈掌柜也并不愠怒，实在是这种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活了小半辈子，走出最远之地也仅仅府城尔，而中华大地，物华天宝，多少奇妙植物，他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识到更多的。 陈掌柜将卖辣椒酱所得的银子给了沈语，共计10两银子。 多出来的半筒是试吃装，沈语没有与陈掌柜算钱。 她取出昨日炮制好的药材。 陈掌柜一脸惊喜，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沈语：“沈夫人，是不是您师父老人家他出手了？” 沈语笑而不答，只是淡淡地说：“陈掌柜，您看一看这药如何？” 而沈语这么说，陈掌柜的心里就有数了，应该不是她师父出手而是沈语本人制的。 他拿出他鉴药的本事认真对着药材上下其手。 “九成三！” “九成五！” “九成六！” ... 陈掌柜脸上的惊喜是越来越盛，他没想到沈语居然做出了9成6的药性。 这难道真的不是她师父做的，而是沈语自己完成的？ 陈掌柜还是不太敢相信，他感觉最大的可能是沈语的师父指导她炮制药材。 而现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沈语也能制出药性高的药，如意堂的事就还有救。 他从自己的衣服内兜里取出珍藏的一张对折好的纸，递给沈语。 “沈夫人，这就是我昨日与你说的制成丸药的方子，请您一观，您可有把握？” 陈掌柜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对沈语接下来的回答非常的在意。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沈语接过掌柜手抄的方子，细细观之。 对她来说里面最复杂的应该就是提取蛇毒，至于用其他药材中和蛇毒，只要控制好火量、药的用量则会比较简单。 而提取蛇毒这一步，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能够把蛇牙、蛇肉、蛇身里面有效的毒素部分，给最大限度提出来，若是混合了杂质，则有可能对成药有所影响。 想到这关键的一步，看来光靠自己还是不行啊。 沈语在心里问了一下系统。 “系统，你那边有可以最大化提取蛇毒的方法吗？” 第108章 总堂 “当然有的，不过需要宿主用积分来换哦。”系统有庞大的知识库，这点小事真不在话下。 听到系统果真有这东西，沈语不再迟疑，她对系统说：“我兑换。” 于是她花了2积分兑换了提取蛇毒的方子。 系统出品果然还是不会让人失望呀，这提取蛇毒的法子足足有23种。 但是。 用这个时代现有的设备能完美提取的法子只有3种。 不过沈语并不嫌弃，只要有就行。 饶是如此，沈语仍然不敢夸下海口，她只对陈掌柜说：“我师父教过我如何提取蛇毒，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制出如意堂满意的成药。” “若是陈掌柜及如意堂的众位长老们相信我，我可以尽力一试。” “若是不信也没关系，昨日炮制的这些药材，就当我报答陈掌柜帮我售出辣椒酱的谢礼，送给贵堂。” 听到沈语这么说，陈掌柜就知道请沈语的师父出山，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她既然敢这么说，那说明沈语心里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这个赌，到底赌不赌？ 陈掌柜决定。 赌了。 他与沈语接触虽然不久，从一开始沈语在他这儿卖药，再到帮忙治好了蚕豆病的孩子，再到后续一系列的交往，沈语所说的话都能句句兑现。 而且上次她提供了蚕豆病的方子，也只是问那位病童的家属可否愿意一试，并没有保证一定能成功。 但结局呢。 结果就是她的方子有效，病人得救了。 所以陈掌柜愿意相信沈语一次。 而且吧，主要是现在不相信，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不可能有更坏的结果。 这一点做主的权力陈掌柜还是有的，他坚定地对沈语说：“沈夫人，我愿意试试。” 见到陈掌柜终于不再纠结，而是果断地答应了，沈语也没有矫情。 她准备就在如意堂的后院，找间专管炮制的屋子，然后制作成药。 蛇毒不比其他的药材，她担心家里的工具不完善，不能达到最佳提炼条件，浪费材料。 而且家里有孕妇小孩，若是给灶具或是其他别的地方沾上了蛇毒，那她可就追悔莫及了。 并且，家里能忙活制药的主要是她一个人，如意堂这里人多，有人帮忙打个下手也还挺不错的。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掌柜时，陈掌柜却面带为难之色跟沈语解释道：“沈夫人，蛇在城里的如意堂，若是您想在堂中炮制，我们自然是无比欢迎。但是需要随我去一趟总堂，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把东西放在城里总堂的原因很简单，那边汇集的药师多，而且存放更安全一些。 噢，还需要多跑一段路啊。 不过是多费点时间，沈语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她对陈掌柜颔首道：“行啊，陈掌柜，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虽然沈语响应的速度非常快，也正合陈掌柜之意，那就是速战速决。 但是陈掌柜还是有些犹疑，别人制造这种重要的成药时，都是先沐浴焚香，做足了充分准备。 怎么感觉是在沈语这边就是轻轻松松一件小事呢？ 看她泰然自若的神色，陈掌柜恍惚间以为自家的活就是一个小活。 但是沈语本人都没说什么，那他作为一个提供材料的工具人，更没必要说什么了。 店里就有现成的驴车，陈掌柜叫上铺子里的老车夫，带着沈语一起去了县城总堂。 驴车绕过了总堂的正门，直接去往了后院。 开门的药童一看，陈掌柜带来了个生人，还是位女子，有点发愣。 正不知如何称呼时，陈掌柜对他说：“这位是沈药师，快请你师父和几位长老来后院，就说我找到了一位大药师。” 药童这才找到了北，一溜烟地就跑去找自家师父去了。 黄师父正在屋内火制全蝎。 药童跑过去，一边喘气，一边朝着自家师父喊道：“师父，你快出来啊！陈掌柜领了一位大药师来，哦，对了，姓沈。” “诶哟...” 只听得黄师傅发出一阵抽气的声音。 新收的小药童哪哪都好，就是咋咋呼呼的，害得他吓了一跳，没注意手中的蝎子，被蛰了一口。 他动作娴熟地拔去毒刺，吸出指间的毒液，“呸”地一声吐到地上，然后拿布鞋碾了两脚。 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的手指敷上解药。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药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黄师父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抓住小童的衣领子，跟提着小鸡仔一样给他提了起来。 “什么？来了个大药师？！” 小药童脖子被勒住，面部胀得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发现自己太过激动，这劲道大了，黄师父这才松了松胳膊，让药童喘口气，然后对他说：“你快去通禀其他长老，我这就过去。” 药童在心里腹诽：“要不是有您这个岔子，我早就过去了。” 虽然心里有怨气，但面上并不敢表现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整了整衣领子，若无其事般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黄师父随便拿了块布，裹着自己的伤手，去到后院，一眼就看到陈掌柜和旁边的一位普通妇人。 他又晃晃脑袋，朝两人的身后看去，只能看到车夫的影子，并未看到药童所述的那位大药师。 他直接无视了沈语，不解地问陈掌柜：“老陈 ，不是说带了个大药师过来吗？怎地不见人影？” 陈掌柜听到黄师父这个快嘴，真想上去给他嘴巴捂住，他瞪了一眼黄师父，“老黄，别人都说你眼力差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现在连眼力见儿都没了，我旁边的这位就是沈大药师。” 黄师父这才把目光移到沈语的身上，他一脸不可置信，手指着沈语，看着陈掌柜，捧腹大笑道：“哈哈哈，老陈，你是真会开玩笑啊，你不应该做药铺掌柜，应该做那说书艺人。” “你跟我说这个妇人是大药师？你知道大药师是什么概念吗？你就乱说。你再借我一双招子我都不信她是药师。” 第109章 中招 听到黄药师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陈掌柜真想给他来两下鞋拔子，让他清醒一下。 他一面小心地觑着沈语的脸色，看到沈语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这才大松一口气，他赶紧走上前去，对着黄药师说：“你这老眼昏花的东西，我亲自请的大药师，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黄药师犹然不信，两人推搡间，从前堂涌进后院一大群人。 为首的那位正是县城如意堂总堂的东家——李东家。 几人正看不懂陈掌柜和黄药师之间发生了啥，李东家揪住小药童问道：“你说的那位药师在哪？” 小药童把手一指，“喏。”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几人这才把目光投到了沈语身上。 只见沈语一身农妇装扮，淡蓝色衣裙，浑身上下不带钗环。 虽说左看右看她都像个普通农妇，但是一些有名的大药师也确实是低调不张扬的，在未摸清沈语的路数前，李东家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他喝止了陈掌柜和黄药师两人的推搡吵闹，“你说你们两个，岁数加起来都比我这如意堂大了，平白地在客人面前吵闹什么？让人看了笑话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意堂的制药师父和掌柜的是这种德行。” 黄药师被李东家说了一通，十分不服，他阴阳怪气说道：“东家，我看有人不适合当什么掌柜的，更应该去当说书艺人，引人发笑。” 陈掌柜一听这话，他的暴脾气立马就要忍不住了，正准备跟他再争个高下，但是此时一旁的沈语发话了。 她淡淡地说道：“陈掌柜，今日好像你这里不方便，要不等你们商量好了，再来邀我吧。” 至于是否答应邀约，得看她心情。 她可没说下次一定会来。 她今日过来此处，完全是看在陈掌柜一直帮她的面子上，现在无端被扯入一场是非中，还被人质疑，任谁也不会爽。 有黄药师打这一岔子，她是横看竖看怎么看这总堂，都不顺眼。 陈掌柜听到沈语要走，顿时急了，这个事儿可是越拖一日越对药堂不利啊，只是刚刚被老黄闹了一场，现在他是真的没这个脸劝说沈语留下，他朝着李东家投向了求助的目光：“东家...”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东家出面来劝说沈语了。 李东家一看沈语说话这么硬气，想必是有些真本事在手里捏着的，不然不可能这么说话，对于沈语是大药师这件事，他顿时有了七八分相信，他瞪了一眼黄药师：“你给我闭嘴吧你。” 然后走下台阶，来到沈语身前，一脸赔笑地对沈语说着：“沈药师，怎么不方便呢？一切都方便得很，都是我御下不严，堂里的药师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您来都来了，下次再来岂不是还要再舟车劳顿一番。” “我这就准备好屋子，您稍作歇息一下，我与您讲一下我们制药的情况。” 看到李东家的笑脸越来越近，沈语只觉得烦躁。 敢情她莫名其妙来这吃了一顿排揎，对方是一点都不提啊。 就轻飘飘的一句“别放在心上”就把这个事情结了？ 连个正式的道歉都不给，就把人给道德绑架上了。 不好意思。 她可不是什么“大人”。 坚决不做包子。 她目光冰冷：“你啰嗦了。” ...... 听闻此言，场面一片寂静。 自李东家从他爹那里接手这个药堂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 原本一直嚣张的黄药师现在也不叫嚣了，在心里琢磨沈语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明明是个农妇打扮，说出的话却比千年老铁树还硬。 要么就是喝大了，要么就是大喝了。 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到她凭什么敢这么说。 陈掌柜见到局面莫名其妙被搞得这么僵，不由得又怒瞪了一眼黄药师。 都是这个姓黄的，把事情给搞砸了。 眼见今日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也圆不回来场面了，他对着沈语低头道歉道：“沈夫人，是我请您来帮我们做这味药。如今事情搞成这样，都是我老陈的错，没有提前安排好，让您见笑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当务之急，是别让沈语对他也起了什么不满。 见到陈掌柜要把沈语送回去，这下黄药师却不满意了。 他上前两步。 手上的药香飘到沈语鼻子里，沈语心中一动，这是什么药？ 黄药师拉住陈掌柜，不让他带着沈语走，“欸？老陈，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既然这位...沈药师这么厉害，那就让她试试呗，别搞得像是我老黄欺负她，功夫底下见真章。” 他见到陈掌柜着急把沈语送走，现在反倒笃定了这位农妇肚子里没什么真本事，要不怎么不敢在众人面前制药，反而要等下次呢。 陈掌柜在心里怒骂了几声这个老黄真是不知死活。 见到黄药师拦着她不让走。 沈语却在此刻笑了，带着一丝睥睨全场的自信，她环视四周一圈，然后目光定定地对着黄药师说：“怎么地，先前不信我是你，现在信我的也是你。” “你说让我试试，我就会去试试么？空口白牙的，也没个彩头。” 黄药师被激了一下，“行啊，有彩头，10两银子你可敢赌？” 他笃定这个农妇身上根本凑不齐10两银子。 确实，如果还是以前仅仅靠着药材赚钱的沈语，那现在一下子掏出10两银子确实有点困难。 但是他没想到，沈语身上刚好有10两银子，正是上午卖了辣椒酱所得。 沈语嗤笑一声：“10两银子你也好意思说是彩头？” “要赌就赌个大点的。” “若是我制成药，你可敢给我100两银子？” 黄药师怂了。 100两银子他可拿不出来，他制了这么多年药，一直也没混出多大的名堂，把县里的两处房子卖了，再加上手上的现银，估计能勉勉强强凑个六七十两银子。 看到他不做声，沈语温柔地笑道：“废物。” 挂最柔弱的笑脸，说最狠的话。 黄药师怒从心起，但饶是被沈语指着鼻子骂，他现在也不敢出声了。 他生怕一跳出来，沈语就要跟他赌100两银子的彩头，他可不敢赌。 黄药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心跳越来越剧烈，“砰砰砰”地飞速跳动，再也控制不住。 他感觉身子越来越吃力，已经支撑不住了，头往下歪去，就在眼斜头歪的过程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第110章 蝎毒 糟了！ 是蝎毒。 人中了蝎毒之后，最忌讳情绪激动，若是动肝火，会加速毒液在身体的流动。 他刚刚被蝎子的尾针扎了！ 先是被沈语用“彩头”之言激了一下，动了心中情绪。 现在又被沈语一句“废物”给气到了，他若是及时发泄出去倒也没多大事，只是他为了避免事态更加严重，以免把火烧到自己身上，选择忍了下来。 怒而不发，最伤身。 他中招了..... 可惜，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他整个身子已经控制不住地重重摔在地上。 场面霎时间混乱了起来。 李东家指挥着几人把黄药师抬到自家药堂诊病的屋子，自有堂里大夫帮着看病开药。 没想到啊，黄药师一个常年做蝎的，今日居然被蝎毒弄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个农妇，不简单。 是的。 沈语早就看到黄药师手上的布了，本来没当回事，以为是他把手划伤了。 但是当他自己凑近来，沈语闻到那种治疗蝎毒的独有药材味道时候，她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她询问了系统。 花费积分扫描，系统很大方地告诉了她这种药膏所含的药材及特性。 看到里面全部都是治疗蝎子蛰咬的药材，再联想到黄药师是从炮制屋子出来的，她心底有所猜测。 本来她是不打算与这帮人计较的，但是黄药师拦着不让她走。 给脸不要脸。 那她就光明正大地算计他咯。 李东家见识到沈语的手段，心中有了计较，他走到陈掌柜旁边，附耳轻声问道：“老陈啊，你带来的这位沈药师真的是一位大药师？” 陈掌柜目光笃定地的看着他，“放心吧，东家，我早就鉴过她制的药，药性能达到9成6。” 为了加大沈语在李东家心中的重量，陈掌柜特意没说沈语之前也炮制出来6成多的药。 在他看来，沈语的师父是一代大师，在她师父的指点下，她所制的药性能够超过9成5，也相当于摸到了大药师的门槛了。 李东家见到陈掌柜给他保证了，就更为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朗然出声：“沈药师，这个彩头，我们如意堂替他出了。” 李东家算好了，假如沈语真的能把药制出来，那么送到府城的那位勋贵之后谢家，很有可能得到的好处将远远超过这100两。 到时候别说县里的回春堂了，就连府城四大药堂名号，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争一争的。 而若是沈语制不出来药呢？ 那就...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制不出来，那还请沈药师专供我堂制药20年。” 一个大药师技艺最巅峰的时间也就30岁到50岁，他这是要把沈语余生最巅峰的时间都跟如意堂这艘小船绑死。 一荣俱荣。 借着沈语这个大药师的名头，如意堂日后的发展就不会差，也有可能把业务扩张到府城。 沈语早就看懂了李东家的心思，无非就是想两不亏损。 不过她心中已有了制药的把握。 便没有多说什么，满口答应了下来。 李东家见她答应得爽快，有些不放心，招人拿来了纸和笔，写下契约，与沈语立了契。 沈语签完名字，按下手印，擦了擦指头，对着李东家说:“请帮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将主药和各色配药备好，我净完手随后就来。” 李东家正在仔细端详契约，见并无问题，听到沈语此言，他收起契约，将沈语请进了制药屋子，并随意说道:“请沈药师稍候，我这就差人拿材料。” 沈语微微颔首。 屋子进门左手边就有净手处，她净完手，环顾四周。 只见右手靠窗处放置了一排木架，各色炮制器具齐全，满满当当摆在架子上。 有两个操作台，其中一个台子安置了两个灶，共用一个烟囱，这个操作台应当是火制和水制使用。 另外一个则是仅有一个灶台，配上一个烟囱，砖砌出了镂空，空出了很多层，每一层都放上一个小簸箕，这个操作台应当是用来烘干药材的。 靠着墙角摆放了两排木架子，上面摆满了规格一致的木盒，放着还未炮制的生药材。 沈语感叹了下，果然还是人家专业的炮制房更香一些啊。 这可比自家的灶房好多了。 这么想来，来如意堂总堂这一次也不算亏，起码能见识到这么多制药工具。 她转到右手边，看着那些炮制药材的工具。 切药刀、片刀、乳钵、碾槽、锉、铁锤、冲筒、药筛、药锅、药秤、金铲、银锅、药罐..... 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沈语回想着自己待会提取毒素时要用到的工具，从架子上取了出来。 等到她这边准备妥当。 李东家带了一位脸上留了两撇胡须的药师进来，他脸上堆笑对着沈语介绍道：“这位是罗药师，也是那位提供药方的药师，待会让他给沈药师打打下手。” 学成的药师，来给她打下手？ 李东家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了。 不就是想看她怎么制药的么，想偷偷学一手。 若是没发生今日这事，沈语倒是不介意被他们围观偷学。 但是发生了这件事，还厚着脸皮过来偷学，沈语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句：不要脸的人果然活得无拘无束。 她虽不知药师界的行规，但是也知道，在古代，技艺就是匠工们的命。 没有师徒名分，也没有学艺之礼，不可能随意把自己吃饭的本事教给一个外人的。 李东家这是欺她刚刚定了契，无人给她撑腰啊。 第111章 婉拒 沈语冷笑了一声，婉拒道：“李东家，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我看方才那位小药童就挺机灵的，不知可否安排他来帮我打下手。” 让小药童过来，一方面是向李东家表示自己并不想让其他药师学艺，另一方面也是给李东家一个希望，让他觉得有自己人在这，多少也能学点。 只是李东家不知道的是，沈语的技巧都在脑子里存着。 旁人想学都没那么简单。 见到虽然没有成功将罗药师安插进来，但是也多少安排了个自己这边的药童，李东家不再纠结。 他过去跟小药童说道：“苍耳，待会进去之后机灵点，沈药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另外，你要记住，把她制药的过程记清楚一些，做完药之后要一五一十地复述给我们听。”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活有点离谱，要一个小药童完整复述制药过程，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苍耳陡然被安排了个这么重要任务，顿觉压力十足，他才堪堪把药记熟啊... 黄药师怕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故而惯常只让他做一些打杂的活，他还尚未正式跟黄药师学习制药技能。 但是见到东家殷切的眼光，苍耳也不好说什么。 他硬着头皮就进去了。 苍耳瞪大了眼睛，他极力想看清沈语行云流水的动作中都隐藏了什么奥义。 可惜的是，饶是他再怎么努力查看，想要看清楚、学明白，最后也没搞懂其中的头头道道。 毕竟，他连那些工具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沈语看着苍耳束手束脚的样子就有些好笑，一看就是平日里没有接触过这些炮制的工具。 她向苍耳招招手，“来，给我生个火，生火你会吧？” 苍耳飞快地点点头。 生火他会啊。 他连忙跑去拿炭火。 炮制房里的火有讲究，大部分都是炭火，只有小部分是柴火。 炭火更好控制温度，且不易跑烟。 沈语给苍耳安排了个烧火的活，并且告诉他取多少量，她跟如意堂之间的牵扯，并不想把苍耳也牵扯进来。 她继续给工具做最后一次的清洗消毒，确保过会取毒炼药时无其他杂质。 她想一一实验下系统所给提取蛇毒的三种方法，火制就是其中的一种。 * 宋老大带着刘石头把订货那二十多家给走了个遍，并且今日又接了30多个订单，今日还有一个惊喜，那就是卖出一单凉茶。 这户的女主人喜食辛辣，但体质又容易上火，经常吃完辛辣之后，舌头就被撩了不少泡。 她跟宋老大订饼子的时候，略微吐槽了一下最近舌头生泡，吃啥都吃不香。 宋老大乐乐呵呵地跟人记订单，而一旁的刘石头却灵机一动，开始推销起了凉茶。 他之前尝过宋老二带来的凉茶，确实下火。 等那女主人听说凉茶对舌头上的泡有奇效，惊喜之下，就要现在买上一杯尝尝。 刘石头看向宋老大，宋老大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最近家里事多，没怎么熬过凉茶，不过夫人若要，我今日回去就熬。” 蚊子再小也是肉。 现在饼子生意不如往日，晚上回去现熬就是了。 听到一碗两文钱，那女主人也颇为爽快的直接定了两碗，一碗自己吃，一碗给家里人尝尝鲜。 两人约好明日给她送两碗。 等到宋老大带着刘石头把订货的人家都走熟了之后，两人就分头行动，一人提着一篮子烧饼。 宋老大对镇上的路不熟，依旧沿街叫卖，走的都是大路，不容易迷了方向。 刘石头则是专从巷子里钻，他还知道家境富裕的人在哪住，先往这个方向去送。 码头上那两家新的猪油饼摊位今天依然来了，谁也不肯让谁。 只是今日无人敢降价处理了。 实在是他们昨日回去一算，不仅没把食材本钱赚回来，反而还亏了不少。 接着摆摊也是想把自家的炉子本钱给收回来。 一个大炉子，那可不便宜啊。 这让本来就在蹲降价的食客们更不情愿了。 不管是昨天买到的还是昨天没买到的，心里都不舒服。 最后造成的结局就是包括宋记在内的猪油饼都乏人问津，反倒是旁边的包子、面条那几家摊位迎来了大批量的食客。 别管新来的那两家猪油饼摊位怎么想，反正宋老二不着急，今日大哥和刘石头带走了摊位的部分饼子一起去各处叫卖，极大地减轻了他这里的压力，他只管做自己的饼子就是了。 日上三竿。 终于，第3家摊位撑不住了，他们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另寻地方去了。 而食客们见到他宁可搬走摊子，也不肯降价，这才觉得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摊位降价了，这才开始稀稀疏疏去买猪油饼。 而宋记的猪油饼摊位前，排的队伍要比那一家长很多。 实在是昨天另外2家降价到1文三个饼，宋记都未曾降价，众人心里估摸着这家是有点真材实料在饼上的，故而不肯降价，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见到生意回笼，宋老二待客态度依然热情，并未因为食客们昨日不在他这吃就给甩脸子。 渐渐的，摊位上的饼子都被一扫而空。 等宋老大和刘石头二人回来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就这么快，就给全部卖完了？ 宋老二今天没备太多货，只能向没吃上的食客道歉，并且承诺明日一准给他们多加酱菜。 众人这才散去。 三人收拾好东西，定好明日的时间，各自归家。 一到家中，宋老二就去找自家存储酸菜的坛子，他印象中像是没多少了。 之前刘氏找了金芝收了很多，又从村里几户做酸菜做得好的人家那收了不少，一直储存着，遇到了饼子销量不好的这几天，也就没再加。 宋老二准备待会再去村里买点。 而至于包饼的树叶，也早就没让孩子们薅树叶了。 因为村里的树越来越难薅，凡是低一点的树叶子都被摘空了，若要去山里，太危险了，宋老二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故而在前几天就已经告诉大宝家里不收了。 所幸吃饼的大多数是一接过来就上嘴咬了，没计较什么。 正当宋老二准备出门订酱菜时，王大柱带着沈语定制的三十个竹筒上门了。 第112章 药成 暮色西沉。 制药屋里的八九盏油灯早就点起来了。 李东家在门外不断地踱步。 他旁边的一群制药师也面色各异。 沈语已经进去了5个时辰了。 中途只让人把吃的饭和水放在门外，由苍耳取了送进去。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模糊不清的人影，却并不知晓进展如何。 等待的滋味，真难熬。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在外面苦等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句声音“成了”。 李东家兴奋地一把推开门。 他飞奔到屋内。 沈语手上拿着一个木盒，里面装了三粒丸药，光滑圆润，散发着墨黑色。 李东家强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轻声询问沈语：“沈药师，可是成了？” 沈语淡淡地点头，同时将制好的药递给李东家。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忙活了大半天，又劳神又劳心。 苍耳确实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药童，从一开始的两人没配合，导致手忙脚乱，再到后来的完美配合经历了不少的磨合，没有将眼镜蛇毒的材料浪费。 还好他天赋极高，说什么一遍就能懂。 不然沈语准备给他国宝级的待遇，将他束之高阁，重点保护。 最后制出来三枚品相完好的丸药，还有一些品相不好的，沈语就没拿出来。 兑换了系统的鉴定服务后，她提取蛇毒最好的一次是出了9成8的药性。 受到技术和设备的限制，想要达到10成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她先是使用了药性不高的材料制药，多练手几次，前面失败了几次，不是烧糊了就是没黏合好，跟苍耳之间闹了不少的配合笑话。 等到终于做熟之后，没有出什么意外情况，她才选择用药性最高的材料制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先是花了一积分对炼制的丸药进行鉴定，然后才挑选出品相好药性高的三枚药放置在盒子中。 李东家已经招来了几个鉴药的老师傅，共同一起鉴定这个药。 只见几人神色肃穆，手戴特制的羊皮手套，用毛刷刮了刮药丸上的粉末，收集到小碟子中。 第一位药师先是嗅了一下，然后点了一点粉末到舌尖上，浅尝一下，这样依次试完三颗丸药。 几人在各自的纸张上写了一个答案。 这是为了防止直接说出口，下一位受到这一位的影响，从而说出不真实的答案。 这种方法常用于价值高、难鉴定的药品。 收完了5张纸条，李东家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怀揣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打开了5张纸条。 有4张纸上的答案都一模一样！ 9成！ 居然是9成！！！ 而另外一张，则是9成1。 如此看来，此药的药性必然在9成以上。 这远远超出了李东家的预期，原先他寄希望于沈语能做到8成5以上，就已经比他们前几次的试验品要好很多了，没想到，她这一出手，直接达到了9成。 这可是妥妥的大药师啊！ 李东家现在后背直冒冷汗，他开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强行给黄药师出头，把沈语得罪死。 100两的彩头真的是值。 太值了！ 有了沈语的药，他就不必再求助于药师行会，而是可以直接拿着它去敲一敲谢家的大门，搏一搏在府城开店的未来。 而这药还不是今日最大的惊喜。 沈语，这个大药师才是最有价值的，他仿佛已经看到跟沈语合作之后，金银财宝源源不断的进入了自己的荷包，如意堂的商业版图一扩再扩。 他收起了之前的散漫随意，转而十分恭敬地对沈语说：“沈大药师，药性达到了9成。彩头100两，马上给您备好。” 沈语听到了他称呼和态度的转变，她没放在心上，前倨后恭的人她在现世见多了，无非是前面没看出她的实力，现在发现自己有实力就想借一借东风，她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如意堂去做，故而没与李东家计较太多。 她打了个哈欠，实在是用脑过度，制药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制药成功，心劲儿一泄下来，反倒是疲惫感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陈掌柜强忍住心内心的激动，他观察到沈语有些疲乏，将沈语请到了前厅待客处，给沈语上了一杯茶和点心，“沈大药师，这是堂里的药茶，专管解乏的，您尝尝看。”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堂内的话语权将更进一步。 蛇是他收的，沈语也是他找的，说不定不需要再在镇上蹉跎了，有这个机会未尝不可去探知更多的精彩。 沈语只是他押的一个宝，可谁曾想她竟然真的给他带来了惊喜，这让是让陈掌柜不得不对沈语又多了一丝敬意。 沈语看到陈掌柜与她相处起来有些拘束，不复往日随意，就连称呼都变了。 她无奈地对陈掌柜说：“陈掌柜，当初是您一直帮助我，并且还给我生药材，助我炼药，我能走到今天，跟您是有分不开的关系的，咱们还是按照往日的称呼来交往就行。” 听到沈语提到生药材，陈掌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噢，对！生药材。” 他从善如流地对沈语说：“沈夫人，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去看看总堂里面有哪些生药材，待会你挑些你满意的带走。” 沈语在厅内等着。 该说不说，李东家这个人做为一个商人，虽然小人心性确实重了些，但是他给钱的速度还挺快的，沈语很快就收到了他给的100两银子。 专门用高档的檀木盒子装着，上面都是一些螺钿花纹，十分精美。 沈语抚摸着这螺钿盒子，花鸟纹样栩栩如生，她现在有些理解买椟还珠的那人了。 不过，盒子装着的100两银子，她也十分喜爱。 第113章 拿药 正当沈语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螺钿盒子时，陈掌柜急匆匆地赶来了，他对沈语说：“东家已经把生药材的库房给打开了，沈娘子，要不咱们现在去看看？” 听到这话，沈语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让她去挑生药材，那她可就不困了，茶也不吃了，撂下茶碗，跟着陈掌柜就出门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堪比什么呢？ 可以说是救急之星。 沈语的系统还等着100种植物来解锁4级商城呢。 听上次系统跟她表达的那个意思，等到解锁之后，跟人相关的什么保胎丸、长寿丸、祛病丸也不是不可能。 古代生产是个难关，虽说刘氏已经生了一胎，但是沈语还是有些担心，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未知的风险。 虽说她这段日子通过向礼为她收集的药材和植物以及她自己薅到的一些植物，陆陆续续也收录了十几种，加上在陈掌柜药铺收录的生药材，总共凑了四十多种，但还是有些慢了。 她想尽快收集满100种，凑够商城解锁条件，那么，就必须要背靠一个大树，好乘荫凉。 所以说如意堂总堂的生药材，对于目前的她来说确实有不少吸引力了。 这也是她没有直接与李东家撕破脸的原因。 不仅仅是为了拿100两银子的彩头，更是看中了其背后能带给她的资源。 而她一开始答应陈掌柜制药，也未必没有想要借如意堂的手来收集生药材的想法。 陈掌柜带着沈语来到了存放生药材的库房，李东家早就在一旁候着了，仿佛刚刚的芥蒂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样，他笑容满面地对沈语说道：“沈大药师，这些生药材，您随意挑选，都算本店赠给您的。” 沈语不置可否进了库房，映入眼帘就是高耸的、一排又一排的木架子。 上面堆满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药材。 并且贴上了红纸黑字的标签。 随意的摆放在架子上，有很多沈语之前未曾见过的药材。 还有很多不在本地生长，但是通过船运、陆运贸易收进来的药材。 直把沈语给看得眼花缭乱。 就连她翻看医书中非常名贵的人参、灵芝等药这里也有，这些名贵药材都被仔细摆放在盒子中收纳着。 她一直以来，都局限于所能采摘到的仅仅是普通药材，故而所做出来的药效并不是最优，仅仅是仗着药性好罢了，之前做的健脾丸就是此理。 但是现在眼见有这么多名贵药材，她想一部分用来收录给系统，另外一部分用来制药练手。 看到沈语已经沉浸在自家库房当中，李东家表示甚是满意。他现在为了笼络好沈语，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对如意堂满意，可别被什么回春堂给抢走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回春堂的马掌柜已经先把沈语得罪了，甚至还连带得罪了牛六，至今仍未把肾归丸交予马掌柜。 现在马掌柜正为了那补肾的药头疼得紧呢，收了人家王员外的定金，却拿不出好货，那可就面临着三倍的赔偿啊。 足足六十两。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沈语在他那里受了气。 所以沈语是万万不可能去回春堂的。 正当李东家还在美滋滋地想着待会儿送沈语多少生药材才能让她满意。 沈语却对两位说她已经选好了。 这么快的吗？ 李东家有些失望，看来沈语没怎么选啊。 没咋选就意味着人情小。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沈语找了个麻袋，开始装药材。 人参，来几根。 鹿茸，来几根，这个东西不是植物，不能收录到系统，但是可以拿去做药呀。 灵芝，来几颗。 ...... 李东家看出来了，她这是专门挑贵的拿。 心在不断地滴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掌柜，压低了声音耳语道：“你刚刚不是跟我说她是一样只拿一个的吗？” 陈掌柜此时也有些懵，因为往日沈语在镇上药铺，从来都是只挑一样。 他以为今次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眼看拿的趋势越来越多，而且大多还是名贵的，在镇上根本见不到的。 但是木已成舟了，现在再让沈语停下来好像也不太好。 他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 陈掌柜不搭理他，沈语拿药的动作不停，李东家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剜了一块。 商人重利。 他今日刚给出100两银子，本想随意拿些生药材打发给沈语。 没想到沈语专门捡着不常见的名贵药材拿，她拿的这些虽然都是生药材，但是加起来收购价也有三四十两银子了，而且从现在这个趋势来看，还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只好日后让沈语多给他药堂做几味药来弥补了。 他现在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若是药堂想要培养一个大药师是多么的艰难，光是每天造的这些名贵药材就不少，可不是自家那三脚猫功夫的几个药师能比的。 其实，李东家这么想，也不完全怪他，也跟他的家庭教育有关。 他自父亲手上接过如意堂之后，所作所为恪守着“不可冒进”的祖训。 一直循规蹈矩、循序渐进地经营着自家的药铺生意，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别提什么培养药师了，很有可能培养了几十年还培养不出来一个大药师。 药师这一行太看天赋了。 因此他做生意少了些魄力。 也注定了难以发展到府城，现在能覆盖住灵秀县三个乡镇，就算规模不小了。 在李东家胡思乱想之时，沈语已经挑选好了心仪的药材。 她将那一大麻袋药材扛过来，放到李东家面前。 噙着一丝笑意说道：“李东家，烦劳您给算算钱。” 第114章 意外 “啊？” 李东家和陈掌柜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讶的“啊”声。 两人都没想到，沈语无视了李东家所说的“免费赠送”这个条件，而是要与李东家公对公地谈钱。 这下，李东家反而有些羞愧了起来。 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沈语越是这样说，他这个钱越不能收。 既然钱财对沈语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她愿意出钱来买这些药材，那说明这些药材在她心中的分量要远远大于钱财的。 那他就更不能收，以免日后拿捏不住沈语。 不过现下虽然不收银子，但是一些小利息却是可以问沈语要的。 李东家笑眯眯地对沈语说：“沈大药师，刚刚咱可是说好的，这些生药材就算我送给您的，肯定是不能收您的钱的。只不过呢，您看您何时方便，可否为我们药堂做一些药？” 沈语在拿药的时候，早就看到李东家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了，当时她就猜到李东家在纠结什么。 但是，她从开始拿药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免费拿这些药。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些药材可跟她在镇上找陈掌柜那里拿的那些药材不一样，大多都是一些名贵并且未曾收录到系统的药材。 她刚粗粗略一估计，约摸有个三四十种。 虽说离100种的目标还远着了，但是今日拿到这么多好药，已经是意外之喜。 做人不可太贪，尤其这是在吃人的封建王朝，更要谨守本心。 所以她选择跟李东家把话摊在明面上来说。 “李东家，看您说的，做个药那么简单的事情，您到时候跟陈掌柜说一下，需要哪些药，我要是能做成的，我就给您顺手做了。” “至于这药钱，您今日必须得收，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我可就再也没脸来你这如意堂了。” 沈语特地在“没脸”两个字上把声音压得很重。 李东家听完之后一阵脸红，亏得他自己刚刚还暗自猜度了好一阵子，结果没想到人家才是两袖清风，丝毫不在意这些银钱。 见到沈语答应他，日后会为如意堂制药，他也就没再拉扯什么，开始算起了这些生药材的钱。 “一共是87两5钱银子。” 李东家过完秤，对着沈语说道：“那5钱银子就不要了，沈夫人给我78两就行。” 好家伙，刚刚才收到了100两银子，还没把自己的口袋捂热，现下就要把大半的银子交出去。 沈语的心中生出了丝丝不舍之意，但很快她就把这丝情绪掐灭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些都是必要投资。 买了！ 沈语大手一挥，将自己所带的这一大麻袋药拿下了。 现在想想，还好刚刚拿药的时候没有过于豪放，有意收着自己，不然可能真的要在这里，被迫以成药抵债了。 陈掌柜帮着沈语一起把这些东西又给装回麻袋。 里面有2张硝制好的狼皮，这回把柔软狼皮放到了最下面。 带着血和虱子的生狼皮从猎户那里收上来，品相好一些的是2两银子一张。 药铺硝制好，对外卖则是10两银子。 为了更好的保存，狼皮没有放在柜台上，而是被放进了宽敞又荫凉的库房中。 沈语看到后就直接拿了3张，李东家只在成本价上加了一些，一张卖她5两银子。 价格也算公道。 把东西收好，银钱也交割完毕，天色终于是暗的不能再暗了。 李东家将沈语送到驴车上，她精心挑选的药材也放在了车板上面。 他叮嘱着驴车车夫，待会儿务必要慢点走，注意看着路，同时还给了陈掌柜一个火把，能方便照着点前进的方向，避开沟壑。 夜间行车，最是麻烦。 沈语见到李东家把这待人接客的礼仪算是做到位了，她也面上挂着笑容，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两排白牙，朝着李东家致谢并且向他告辞。 车轱辘缓缓地挪动起来，终于开始行走了。 李东家目送的神羽和陈掌柜一行，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越来越小，直到火把的光线变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他才带着众人回到了院内。 第一件事就是把苍耳招来，他面色凝重地对苍耳说：“可学会了什么？” 苍耳：......压力终将给我这边。 能学会啥啊，他学会了个烧火，这是可以说的么？ 且不提这厢苍耳是如何应对李东家的，沈语收获了这么多药材，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不时与陈掌柜搭着话，好不惬意。 今天虽然累，但是收获满满，非常开心。 陈掌柜询问了沈语家中的地址，坚持要先把她安全送到村中，他才能放心离去。 见到陈掌柜如此，沈语也没有执意反对。 不管怎么说，坐车还是要比走路更舒服的。 行走在回村的小路上，耳畔传来各种虫类的鸣叫声以及驴子的“儿啊、儿啊”的啼声。 沈语吹着凉风，闭目养神。 突然，驴子发出“咴儿咴儿”声，打乱了原本的节奏，驴车被勒停。 沈语也被惊醒，她不解地望向前方。 前面出现了一列弯弯曲曲的火光。 她和陈掌柜对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警惕，包括勒停驴子的车夫也一动不动，陷入了紧张的氛围。 不会吧？ 难道遇到了山匪？ 还大晚上来打劫？ 岭西多有山匪，没想到就在她生活的村子附近也出现了。 沈语轻声对陈掌柜说：“陈掌柜，有可能是山匪，把火把熄了，快。” 在黑暗中有光那就成了别人的活靶子了。 若是对面是打劫的，单凭这点火光就已经能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陈掌柜本来还没想到山匪这一茬，现在也被吓得慌乱间就熄灭了火把。 沈语冷静地跳下驴车，把药材甩到旁边，配合着车夫一起把驴车上的绳子给卸了下来，减轻负重。 几人躲在田埂下面，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此时，驴子突然发出了“儿啊儿啊”的啼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就如同敲锣打鼓一样洪亮。 最致命的是，那边人群离这里已经不足百步。 听闻这边发出的声响，他们的火光也改变了方向，径直往沈语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 眼看就要被这群人给抓住，沈语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药材全搁置在一边，她大喊一声：“跑！” 第115章 找人 听到沈语发出的声音，那伙人的速度更快了。 “娘~！！”为首的那人高喊道。 ？ 怎么听着有点熟悉的样子。 像是宋老二。 沈语止住了脚，她对陈掌柜和车夫老高头喊道：“停——好像是宋老.....是我儿子的声音。” 陈掌柜幽怨地看着她。 这一顿折腾啊，差点没把他老胳膊老腿给折了。 再看老高头，刚不小心踩了一脚烂泥，现在半条腿都陷入泥地里，他死死地拉着驴子，这才没让这头驴跑路。 东西四散一地。 沈语额头直冒冷汗，她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不好意思啊，陈掌柜、老高。” 及至宋老二打着火把到了跟前，看到三人这狼狈的样子，另外两人没怎么见过，不认识，但是看着不像什么坏人，他有些不解对沈语说道：“娘，怎地今日归家这么晚？” 原来，他们在家中久等沈语不归，过了晚饭点，依然没信。 往日这个时候沈语可是老早就回来了。 但是今日天色都黑了，还没回来。 兄弟几人十分担心，决定出来寻沈语。 宋老大又去请了几个同姓宋的族人，点着火把一起出来寻找。 他们一路走过田埂，都快走到镇上了。 刚刚看到沈语这边的火光，本来是亮的，突然间又熄灭了，估摸是这边的旅人不愿意被人打扰。 他们原本打算绕道就走，以免惊扰别人。 但是驴子叫那么一声，宋老二这个心就揪起来了，他跟兄弟族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过来看一眼才安心。 没想到，真是没白费功夫，果然看到了沈语和另外两位。 宋老二皱眉，黑着脸看着沈语。 沈语正想跟宋老二说下前因后果，一旁的陈掌柜已经先行替沈语解释了，“咳咳，我是镇上如意堂的陈掌柜，沈夫人今日帮了我们药堂的大忙，不知不觉间占用了时间，见到天色已晚，为保安全，我是来送沈夫人归家的。” 听了陈掌柜的解释，宋老二不仅没有舒展眉头，反而脸色更黑了，他现在胆子大了起来，责怪沈语道：“娘，你一个人在外面，晚回家也不知找个人给家里捎个口信，我们在家里可担心了。” 听到宋老二这话，沈语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沈语没有答话，宋老二有些懊悔自己的态度不好，惊到了自家娘亲，不过他现在还生着气呢，所以也傲娇地没继续说什么。 他帮着陈掌柜和老高头一起把散落的东西给收了起来，宋老大朝着帮忙的族人一一道谢，宋老三也默默收拾东西。 沈语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在她面前，心中也有所触动。 她刚刚没动作的原因很简单。 她没想到她在宋家人心中这么重要。 在现世时，她就是一个亲情淡薄的人，来了这里，依然不习惯跟这群儿子、媳妇、孙子过多的亲昵。 所以晚回家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家里人报信。 在这一刻，看到宋老二焦急的眼神，宋老三手上磨的各种血泡，宋老大憨厚的笑容。 她突然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 这个世界是有人在意她的。 不好意思了，原身，我要把你的家人当成我的家人了。 她眨了眨眼睛，把泪花从眼眶中逼回去，然后又松了松嗓子，对着几兄弟说：“日后晚回家，我一定让人给你们捎个信。” 听到沈语这么说，宋老二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收拾完地上散落的东西，帮着老高头把驴车重新捆好。 沈语跟陈掌柜和老高头挥挥手，她则是跟着自家亲人一起往村中走去。 到了宋家，来帮忙的族人，给他们每个人手里塞了两个猪油饼，让他们别白跑一趟。 看到都是精面做的饼子，几个宋姓族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太贵重了，他们想推拒掉。 沈语发话说：“今日多亏了众亲族的帮忙，大家拿着吧，忙忙活活一晚上了，带回去给家里加个餐也是好的。” 听到她这么说，几人才没继续客气，纷纷揣着猪油饼就回去了。 在这缺衣少食的时候，能吃上精面饼，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美味了。 不过宋家一下子掏出了那么多饼，可见其实力确实要强了不少。 沈语没去考虑别人对自家的猜度。 按照她的计划，总有一天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家的境况，没必要藏着掖着让人看不明白。 说来也是巧，刚把这几人送走，空中就飘起了雾一般的小雨。 “下雨了。”宋老大喃喃道。 第116章 漏雨 下雨了就意味着之前种下的禾苗能够更快地出芽，估计明天地里就会一片青绿。 而且宋老大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牛棚会不会被雨冲塌，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沈语去到房间卸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贵重的草药全部是用木盒装的，这也导致这个麻袋特别沉。 麻袋外面沾了泥，里面的东西却没啥事。 她一一检查，把东西都归置好，又把压在最下面狼皮取出来。 总共在李东家买了三块狼皮，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分配。 狼皮性热，防寒保暖。 一块给刘氏，她之前饿的骨瘦如柴，怀孕还分走母体的小半营养。 虽说沈语来了宋家之后，伙食有所改善，但是底子还是有些差，上次骆大夫来看的时候也顺带说了“体虚宫寒”，这块给刘氏，做个坎肩或者搭被，用来保暖正合适。 另外一块给沈大，沈大的儿子在县里镖局学武，狼皮用来做护膝、护腕都能很好地保护身体关节，这回她卖辣椒酱赚了10两银子，彩头买完药还剩下13两银子。 她准备拿上10两银子和狼皮一起给沈大，这10两银子当还之前的欠债了，狼皮算是谢礼，谢谢沈大对于宋家几个娃这么久的照顾。 她检查过原身的钱箱子，压在最下面的倒不是地契，而是欠条。 主要就是欠沈大的条子，数了一下，共计欠32两2钱银子。 这次先还他10两，剩下的这13两，她还有别的用处，等后面辣椒酱赚钱了再接着还钱。 沈语又翻出了欠其他人的欠条，有姓张的，也有姓宋的，还有别的姓，大多都是同村的人家，时间都比较久远，纸张都泛黄了，看时间，像是原身丈夫得病的那段时间欠下的，这些条子每张上面的银钱都不算多。 沈语算了一下，统共是2两银子700钱。 她决定明天在村里一一登门还清欠款。 这日子，人人都过得紧紧巴巴，既然现在手里有了闲钱就还了吧，别让债主心里苦。 沈语拿着这块狼皮和10两银子，去了宋老二和宋老三房间，她招招手，把宋老二叫出房间，对他说道：“老二，你明日把这块狼皮和10两银子拿到你舅舅那去，剩下的欠银让他别着急，就说我会慢慢想办法的，这块狼皮给他家小子练武做护手护膝用。” 宋老二朗然接过，默默把沈语的话记在心里。 舅舅之前给他们家帮衬了不少，如今自家日子好过了起来，确实应该还舅舅的恩情。 春雨仍然淅沥沥地下着。 啪嗒啪嗒打在了屋顶上。 沈语一觉睡醒。 看着床前的雨点发呆。 怪不得这地上有个土坑呢。 敢情是屋里漏雨漏的啊。 长年累月被雨线砸出了个坑。 宋老大盯着外面的雨水，是又发愁又惊喜地站在堂前。 喜的是牛棚没事。 愁的是自家屋子又遭殃了，好多地方漏雨。 土坯盖的屋子，怕的就是落雨。 一落雨就容易漏。 刘氏今日已经过了三日危险期了，她下地给宋老三找了一套蓑衣，递给老三，“三弟，你穿上蓑衣去吧，别给自己淋着了。” 宋老三：......今天下雨，倒也不必这么勤快吧。 刘氏又补了一句：“抓紧把荒开完，赚完银子回去读书呀。” 这句话，让他无力反驳，宋老三默默地接过蓑衣，他认命了。 得，干吧。 谁让自己之前混账呢。 沈语看到刘氏已经能下地了，颇为惊喜：“你好的这么快呢？现在还疼不？” 刘氏转了个圈，示意她现在好着呢。 她躺在床上三天，不用干活，还有好汤好饭伺候着，脸上圆润许多，身子也有些肉了。 沈语把自己昨日得的那块狼皮拿给刘氏，笑着对她说：“拿去吧，硝制好的，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保暖的。” 刘氏一脸兴奋地接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狼皮一遍又一遍。 两块狼皮都有了去处。 剩下的那块，她准备送给宋若璇。 虽说向家是个猎户，但从她上次过去的情况来看，没看到动物皮毛挂在墙上，只看到几块干肉。 估摸着有好的皮子也都是送到城里去卖掉了。 既然给了儿媳妇，那女儿自然也不能落下。 她准备等雨停了就过去，还拿上了给外孙女买的小拨浪鼓和头花，到时一并带过去。 现下，还是多准备几个盆啊桶啊什么的，来接着雨水吧。 很快，在几人的合作下，接雨的盆盆桶桶就摆好了。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进了盆里，绽开了更大的水花。 第117章 出事 雨终于停了。 宋老大这个急性子早就坐不住了，他搬来梯子，架在屋顶的破洞处，哼哧哼哧的就要往梯子上爬。 刘氏见状，赶紧伸手拦住了他，问道：“你干嘛呢？” 宋老大不解的回头道：“我把这漏洞赶紧补了呀，看着我的心就发慌。” 刘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看把你能耐的，上面还滴答水呢，你就修啥房子啊，怎么着也得过过，等这水不滴了再修吧。照我说啊，你现在就得去那田里，看看谷子长得咋样了。” 宋老大一听他媳妇儿说的确实挺有道理，他挠挠头，又从梯子上面爬下来，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这不是怕把你们给淋着吗？” 刘氏立马朝他摆了摆手道：“哎呀哎呀，你快消停点吧，淋不着的，放心放心。” 她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嗓音，用哄孩子的语气对宋老大说：“啊，快去吧，快去吧~” 这声音把宋老大听的是热血沸腾，巴不得马上就去，他收好梯子，对刘氏道：“那我去了哈。” 这小两口的甜蜜互动对于现在的沈语来说，完全可以直接无视了。 她现在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心理。 沈语拿起狼皮和准备带给外孙女的一些零碎物件往向家走去。 她还在思考怎么跟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沟通。 话术啊，那背的是叫一个滚瓜烂熟。 只是没想到，到了向家，准备好的所有话都不用说了。 向礼不见了。 宋若璇哭着说昨天晚上人就没回来。 以前打猎回来的晚也是常有的事，她就没在意，以为半夜人能回来。 结果这都快正午了，人还没回来。 必定是出了事。 沈语头大。 问清楚了向礼这段时间已经去远山那里采药去了。 她想到上次她叮嘱向礼远山危险，他脸上的不以为意的神情。 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在山里出事了，但是她镇定了神色，安慰宋若璇说道：“你先别着急，等我回去跟你大哥说说，我们组织点人手去找找看。” 向家自向礼的父亲这一辈迁来村里的，没多长时间，在村里没什么族人兄弟。 一旦出事，只能靠妻子娘家兄弟这边的力量了。 宋若璇也知道这个理。 向礼的父亲一早就冒雨去山里找了。 她原本打算若是等到正午，还没有人的消息，就过来宋家求助。 现在既然她娘过来了，那她就直接一股脑跟沈语说了这事儿。 沈语稍微安抚了宋若璇一句，让她定住心神，在家里等着消息，然后就快步回去了。 她到家时，宋老大还没回来，沈语把向家的事情跟刘氏说了，让刘氏先帮着去找一下宋家的族人兄弟，她重点提了昨日来家里的那几个青壮，她则是去田里找宋老大。 刘氏点点头，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很快就出了门。 到自家地里时，宋老大还在田里做活。 沈语站在田埂上朝着宋老大喊道：“老大，你上来，我有事跟你说。” 宋老大一听他姐夫出事了，也顾不上什么田里的活了，慌慌张张就随着沈语回家，纠集了一帮宋家的青壮们。 他们结队去远山找人。 出发前沈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众人说出了口，“各位宋家的族亲们，若是有什么不能敌的危险，还望大家先顾得保全自己。” 众人脸色皆是一脸凝重。 若只是单纯遇到陷坑，或是下雨了路不好走，在哪里摔了那还好说。 但是若是遇到了猛兽，连惯常打猎的猎人都遭了毒手，那他们这些普通的庄稼汉估计更不是对手。 沈语不希望他们这一队因为找人，而让自己出了事。 下过雨之后的山路，格外的难走，尤其是对这一帮不怎么进深山的人。 倒显得沈语，反而还是上山的一把子好手。 在现世，沈语加入了一个驴友团，经常跟着驴友们一起去爬野山。 对爬山的一些经验技巧比较了解，她唯一比较怵的就是遇到了大型猛兽。 所幸，这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人多的原因，一直没有碰到什么熊啊，老虎啊这种凶兽。 倒是遇到不少野鸡、野兔、松鼠这种小动物。 随行的宋大喜捡到了一只顶有长翎、羽若彩锦的鸟，它的翅膀明显受了伤，奄奄一息地在松树根下躺着，看样子像是被雨水打落下来的，这就意味着晚上大喜家能够加个餐。 这一意外收获，冲淡了队伍里的低沉，不时有人四处张望，也想捡个漏。 第118章 黑熊 沈语自然也是没闲着的，她的注意力倒是没放在动物身上，而是观察周围的植物。 有很多没见过的品种。 她泰然自若的拔起了几株目标植物，其中一株默念收录进系统，再把剩下的植物随手一扔。 在别人看来，就是她拔了几根草然后又扔下。 所以，即使看到了，也没人放在心上。 沈语也因此捡了十多种陌生植物的漏，收获了不老少的积分。 直到—— “那里有人！” 宋大喜惊呼道。 他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前方有个一瘸一拐的人影。 就在大家以为找到正主了的时候，那人循着声音转过头。 宋大喜一阵失望，“害，不是向礼。” 沈语这才看出来，他是向礼的父亲向老头。 向老头已经把这座山找遍了，正准备去更远的山找找看。 他腿脚不便，下过雨之后山路湿滑，走的格外慢。 故而被沈语等人追上了。 沈语眼见这样茫然去找不是事，她朝着向老头问道：“亲家公，向礼平日去山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的习惯。” “去山里打猎的时候倒是会留记号，记录猎物的行踪，但是他这是采药，一路也没见过他留的记号。”向老头苦苦回忆着，他眉间的川字型皱纹愈加深刻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睛顿时有了亮光，“倒是有个可能性，他小的时候，我带他进山，教过他编草结，并告诉他若是我跟他失散了，就会留下这种草结，让他循着草结找我。” 沈语抓住了这点希望，让向老头现场编了一个草结，然后拿着这个草结，对着其他人大声说道：“大家四散看看有没有这种草结。” 很快，便有了结果。 “我这里有草结！” “我这里也有！” 众人很快围了上去。 沈语拿起这两枚草结，让向老头辨认，是不是他编的这种草结。 向老头颤抖地捧着这两个草结，心情激动，喉咙嘶哑道：“是的，没错，就是这种草结。” 沈语见有了线索，挥挥手对着众人说：“沿着草结的方向找。” 这次是她在前头领路。 有了线索之后，众人终于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纷纷跟着沈语的步伐前进。 向老头拄着拐杖，也竭力跟上。 循着草结的方向越走越深，沈语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无他，她在草结上看到了血迹，这条路上还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有人的，也有兽的。 向礼的状况应该很不好。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加快了步伐。 * 一棵歪脖子老树上。 向礼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棒，指缝间有血渗出，浸湿了木棒。 身下的树枝随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树下，那只黑熊的双眼闪着幽光，死死地盯着树上的向礼。 山风的凉气侵袭着向礼，他的衣衫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湿透，又被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可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手因为长时间的抱紧树干而变得麻木，双腿也因为维持着别扭的姿势而酸痛不已。 黑熊在树下不停地徘徊，时不时地用粗壮的熊掌拍打着树干，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该死的畜生！”向礼在心中咒骂着，却不敢松懈片刻。 他明白熊瞎子此举是在消磨他的体力，此刻但凡他露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它就会故技重施爬上树来。 他不敢保证现在的他仍旧能有充沛的体力，将熊瞎子赶下树去。 只能寄希望于他匆忙编的草结能将父亲引来。 等到沈语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向礼与一只黑熊在对峙着。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倒退几步，并向众人发出了一个“嘘”的声音。 让众人小点声，别把黑熊惊到了，万一发狂，谁都讨不了好。 此时众人透过枝干和叶子的缝隙，看到这头熊，脸上挂满了难看的颜色。 队伍里的宋三石率先打了退堂鼓。 他本就胆小，如今看到这头活生生的黑熊更是脚都软了。 嚷嚷着要回家。 沈语瞪了他一眼。 是还嫌现在不够乱了么，这会知道跑了，怎么还逞英雄跟着来呢。 她对着宋三石淡淡地说道：“三石子，你现在回去，没人跟你一起，万一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一只黑熊，你能跑得过黑熊么？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在这待着，跟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人。” 这话一出，顿时打消了队伍里某几个人的心思。 宋大喜则是对沈语说：“婶娘，您说怎么办吧？” 第119章 两箭 “大喜子，你盘查一下我们带的火把，确保都是干燥能用的，把火把都点起来。” 说着，沈语转向宋老大，“老大， 你纠集几个胆子大的，留一个火把给剩下的人自保。其余的人听我口令，用火把把熊驱赶走。” 说完之后，沈语问向老头：“亲家公，熊怕火。我说的没错吧？” 向老头迟疑了一下，“若是不饿的熊，倒是怕火的，但是，怕就怕，是那饿急了眼的熊。” 饿极了的熊不是不害怕火，而是火的威胁已经没有饥饿对其的威胁大。 沈语指向他后背的弓，“亲家公，可还拉得动这弓？” 向老头把胸膛一挺，“当然拉得动，只是...” 他觑了一眼宋家人，“只是朝廷的限猎令还没到日子。” 沈语急了，这小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朝廷的禁令。 人是活的，令是死的，总不可能为了一纸禁令，眼睁睁地把这么多活人陷入危险之中吧。 她目光坚定，气势十足，对向老头说：“你就放心吧，要是它不逃走，转而伤人，就安心射。禁令的事情我有办法。” 向老头听了沈语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话，就如同吃了一粒定心丸。 他早就手痒了，要不是顾忌这么些人... 沈语见到把向老头这边搞定了，他不再纠结禁令的事情，转而看着宋老大和宋大喜，问道：“你们那边好了么？” “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她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呢？大家都懂我的意思了么？” 众人或是默不作声，或是默默点头，或是轻声答“是”。 沈语的眼光扫了一圈所有人，然后说道：“最后说一遍，大家务必要优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切不可冒进，我们的目标只是把熊赶走，而不是杀了它，不要以命换命。” “出发。” 这一群人手拿燃着的火把，井然有序地跟着沈语前去。 黑熊的耳朵一动，后方的树枝与草丛摩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转过半个身子。 它的模样顿时映入沈语一行人的眼帘中。 这不看不重要，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黑熊双目圆睁，口中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凶猛的咆哮声，震碎了整个山林，惊起无数鸟雀，它庞大的身躯随着咆哮微微颤抖着，身上黑色的毛发根根竖起，让人不寒而栗。 宋大喜等人强自镇定。 沈语喊道：“别慌，拿火把逼退它。” 众人齐刷刷地举着火把往前一逼。 空气中的温度升高了几度。 黑熊倒退了两步。 它依依不舍地看着树上的向礼，但是对火光的畏惧最终使得它选择暂时放过这个人。 “别让它跑啊！” 此言一落，众人纷纷把手里的火把扔向黑熊。 除了宋老大和宋喜子。 两人脸色一沉，这不是沈语的声音！ 沈语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是刚刚胆小不敢过来的宋三石。 他不仅没有待在原地等待，反而偷偷跟过来，眼看就要把黑熊逼退，他却出声坏了事。 说完话就后悔了的宋三石把头一缩，自己刚刚只想着黑熊一身都是宝，没有想到黑熊的战斗力。 果然。 只见黑熊被火把砸中后，吃痛地叫了一声，不退反进，要向人群扑来。 来不及责怪宋三石，沈语朝着树上喊着：“亲家公！” 原来，向老头老早就上树了，他背后的弓是沈语留下的第二方案。 向老头一只眼睛微眯，另一只眼睛瞄准了黑熊的脑袋。 嗖—— 一支利箭穿过，正中黑熊的额头。 向老头又搭上了一支箭。 只是此刻，黑熊的愤怒更加实质化了。 它疯了似的冲向人群。 宋老大和宋大喜此刻的火把对它来说毫无作用，丢掷到它身上的火把充其量也就阻碍了一丝它的行动，却并未影响到它想要把面前这些人撕碎的决心。 沈语冲在人群最前面，用一根粗大的木棍狠狠地打在黑熊身上，又灵活地躲过了黑熊的一爪子。 黑熊吃痛，暂时停止攻击，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猛扑。 沈语见状，大声喊道：“大家分散开来，不要聚在一起！” 众人听命散开，避免被黑熊一锅端。 这时，向老头的第二支箭虽迟但到。 这下正中黑熊的太阳穴。 连中两处要害，向老头却并无一丝喜悦之意。 他看出来，这两处都不是致命伤，黑熊反而因着疼痛更加激发了血性，变得狂性大发。 他心底一沉，没再多想什么，开始搭起第三支箭。 第120章 赊账 沈语在脑海中飞快地问道：“系统，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头熊么？” 系统道：“宿主，根据我的分析，4级商城开启之后，可以兑换【一吸即晕药】、【溶解酸】...来应对当前局面。” “那还等什么，给我换啊。” “可是，宿主当前还未达成【收集100种】的升级条件。”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它什么条件不条件的，给我赊账。别忘了，要是我交代在这里，你也回不去了。”沈语急道。 系统一想，好像是这么个事啊。 “已为宿主提前开启了4级商城，宿主可千万别忘记还账呀。”系统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缩水了一大半的能量条。 “放心放心，绝对会还你的，快点给我兑换那个什么【一吸即晕】，一瓶够不够呀？”沈语焦急地看着因为受伤而发狂的黑熊。 好在此刻对面树上的向礼折了一枝树杆，准确无误地掷到了黑熊的后脑勺，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 他朝着黑熊嘲讽道：“来抓我啊，熊瞎子！看把你能的。” 沈语不得不佩服他在此刻还敢与黑熊开玩笑，不过好在有他的嘲讽，她才有了时间来兑换系统道具。 从系统中兑换的【一吸即晕药】外表是这个年代普通药粉的模样，用纸包着，白粉状。 眼瞅着黑熊被吸引了注意，朝着自己奔来，向礼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时，向老头的第三支箭到了。 正中黑熊的后背。 一声叹息从沈语的背后传来。 “太可惜了。”有人说道。 沈语没有太多的失落，她全身心都沉浸在了黑熊接下来的动作。 黑熊痛得吱哇乱叫，两掌捶着自己的胸膛，转过身来，又朝着沈语这个方向奔去。 就是这个机会。 沈语朝着众人大喊道：“你们都闭嘴，不要吸气！” 然后，她朝着黑熊的方向，精准地把那一包药粉撒到它的面门上。 见到有东西飞来，黑熊下意识地张开嘴巴。 吃进了不少药粉。 它晃了晃脑袋，没有出现什么晕倒的反应。 继续挥着巨大的爪子冲过来。 沈语心下一沉。 难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就在黑熊的爪子即将拍过来的时候，沈语抄起一旁的石块，又给了它一击。 哪怕是马上就要死了，她也绝对不会认输的。 也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沈语的最后一击起了作用，那黑熊仿佛是晕了头脑，在众人惊悚的眼光中，就那么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扬起一阵尘土。 眼看着黑熊没了动静。 宋三石腿一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哎呀妈呀，刚刚可给他吓死了。 以后再也不嘴贱了。 沈语也是一阵后怕，她刚刚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强撑着对大家说：“谁带刀了，把这熊瞎子嘎了吧，别让它又起来了。” 宋老大很快反应过来，应道：“娘，我带刀了。” “行，快去嘎了它。” 别看平时宋老大是庄稼地里的好手，分割起猎物实在是惨不忍睹。 刀子都快给剁卷了刃，还没割下熊身上什么的物件。 在树上的向老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瘸一拐地爬下树，刚刚上树时，面临着前方的危险，完全没觉得瘸了一条腿再上树有什么难度，但是现在没了危机感，下树却要费不少力气。 他取出自带的小弯刀，对着宋老大说：“还是我来吧。” 然后还朝着对面那棵树的向礼喊道：“儿子，你自己下来能行不。” 向礼：我谢谢你，居然还能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在树上呢。 向礼刚刚在被黑熊奔袭的路上，手臂折了。 此刻没了生命危险，他感觉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沈语指挥着几个族人去树上把他给接应下来。 向礼那边事还未了，向老头这边一个手起刀落，恰恰好就砍在了黑熊肢体的关节处，利索的把熊掌、熊手臂、熊首、熊腿、熊身子等处给分割开。 直把宋老大和宋大喜等人看得啧啧称舌，算是长了一波见识。 沈语见到众人都围着看向老头在分割熊肉，就连被人接应下树的向礼也在一旁乖乖的围观着，空气中充斥着一缕劫后余生的快乐。 她目色凝重，是时候把限猎令的事情解决了。 她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伙，这头熊是我们所有人杀的，待会儿让向老头一人给咱们分一点熊肉，都带回家去开开荤。” “但是我们须得记得出了此地，这就不是什么熊肉了，而是自家养的牲畜肉，你们可懂？” 她重点瞅了一眼刚刚几次坏事的宋三石。 第121章 分肉 宋三石被沈语这么一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他忙不迭地一手指天，赌咒发誓道：“我绝不将此事说出去，若违此誓，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沈语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在场所有人，她高声说道：“这件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那么今日在此的，谁都脱不开，大家必须要紧守己口，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要说，防止泄密。” 她想要的就是把这个秘密作为所有人的共同秘密，大家一起保守，风险共担。 见到大家都说定了，向老头的两只眼睛一眯，他没想到，在他看来这么棘手的问题，顷刻间就被沈语解决了。 分肉是吧，那就开始分吧。 熊身上最珍贵的熊胆和四个熊掌，被他全数分给了刚刚贡献最大的沈语。 无人敢有异议。 众人都知道，假如不是沈语随身携带的药粉，那他们今日都将没于此地，哪还提意外收获。 沈语并没有推辞，她刚刚在系统里面兑换的药粉，可是足足花了她30积分呀，现在找植物特别难，这得白干多少活才能换来。 若是不收下熊胆和熊掌，那今日可真就是血本无归了。 分完贵重的，开始分肉了。 大家都按照各自的贡献分到了应有的份额。 看着前面出力比较多的那帮人拿了那么多肉，刚刚躲在后面没怎么出力的那几个人，愣是恨恨地把牙都给咬碎了。 沈语自然是早就看到了他们的表情。 可谁叫他们刚刚害怕不敢上前呢，这可怨不得任何人。 多劳多得，很合理。 至于熊皮，正常来说也得一人分一块，可是，向老头实在下不去那个手，把这么好的一块皮子给割碎。 而且，完整的熊皮才值钱。 沈语让向老头把自家的熊肉份额让出去了，跟众人换取这一张熊皮。 向老头自然是举起双手赞成。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他们要那种小碎皮作用有限，换也换不出价格，还不如吃点实惠的肉。 趁着向老头为众人分肉的功夫，宋老大和宋大喜几人又砍了一些竹子，合力做了个简易担架。 刚刚把向礼接下树的时候，发现他的一条腿也折了。 走路费劲，只能抬着下去了。 加上宋老大的份，沈语最后分到了1个熊胆，4个熊掌，一块胸口油，一块肋排，约莫10斤重的肉，收获满满。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归心似箭，实在是手上都有熊肉，心里是又惊慌又喜悦。 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向礼的家就在山脚附近，因而把他抬回去的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 宋若璇正焦急地在屋门口踱步，大丫在一旁的地上玩着石子。 突然间，听到脚步声，她抬眼一看，一群人朝着自己走来。 从他们的表情，猜不出来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她在心里默念着，不管人是死是活，自己都要稳住，想想大丫。 大丫看到沈语来了，蹦蹦跳跳地过去了，她朝沈语走去，一边张望着人群：“外婆，有我爹的消息了吗？” 沈语朝着后面努努嘴，对着大丫说道：“大丫，你爹在后面担架上呢，你的叔伯兄长们正抬着了。” “谢谢外婆。”清脆的声音响起，大丫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担架旁，她踮踮脚，看到了向礼正躺在上面，身上还有好多血。 她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带着哭腔问道：“爹，你怎么了？疼不疼啊。” 一阵酸涩感在向礼的胸中涌起。 “爹没事啊，你看爹给你表演个猴儿过海。”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模仿猴儿在自己的躯体衣服上翻来覆去，逗得女儿咯咯发笑。 只是他的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早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妻子，那憔悴焦急的神色难掩。 而且，小小的女儿还不懂得什么事呢，知道父亲受伤，也哭了起来。 酸涩感不断发酵，演变为愧疚的情绪，在不停地冲刷着他的心。 之前沈语提醒过他让他注意远山的危险，他当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不仅在山里出了事儿，而且还累得家里的亲人担心。 他可真是该死啊。 宋若璇看到向礼整个人被架在担架上，但是人还有气儿，还能跟大丫打趣。 她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在她心里，对向礼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活着回来。 她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伙都辛苦了，今天来我家吃饭，吃完饭再走。” 听了她留饭的话，众人对视一眼，虽然很心动，但是都想到了自己手上的肉还没处理，面有难色。 第122章 请医 气氛霎时间有些冷场了起来。 为首的宋大喜站了出来，“若璇姐，今天我就不在你家吃了，向姐夫刚受了伤，你这里也需要给他请医问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肯定忙不过来，等日后姐夫好起来了，咱们再聚一聚。” 其他人一听这个提议不错，向礼伤成这样，他们在这里庆贺也没啥心情，同时还寻思着早点回家把熊肉，哦不，是自家养的牲畜肉给处理一下，宋大喜这么说也没完全把话说死，日后还有过来蹭饭的回旋余地。 也都纷纷同意宋大喜的话。 宋若璇确实是比较担心向礼的，见到众人这么说，她也就没有再强留。 不过就这么让大家走了，也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忙了这么老半天的功夫呢。 她取出了自家墙上挂的肉干，一共十多条，刚好够分给这十几人，并且对他们说：“那你们先把肉干拿回去，等以后向礼好了之后，我让他来亲自请你们上门吃饭。” 她礼数周全，宋家族人也就没有再推拒，他们拿上了肉干跟宋若璇告辞。 沈语没收她递过来的肉干，让她留着自家吃。 她让宋老大留在向家，帮着宋若璇安置一下向礼，另又对宋若璇嘱咐说：“我去请一下骆大夫，你在家里安生待着就行。” 沈语回到家中，取出了之前炮制好的益母草。 当时为了让骆大夫出来作证，她许给了骆大夫一味草药，并且告诉他在三日内能够给他。 如今正好是三日之期。 她带着益母草敲开了骆家的大门。 骆大夫正在前院拿着铁锨平整地面。 刚下过雨，把地面冲得坑坑洼洼。 骆大夫这性子啊，是一刻也闲不住，看到这么多洼地，他的心就不得劲，必须给平了才行。 见到沈语来了，他把手上的铁锨放到墙角，铁锨稍微歪了一下，他给挪正之后才松手，然后又理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确保每一根都在它应有的位置，才跟沈语寒暄道：“来了呀，沈妹子。” 沈语十分怀疑骆大夫是个强迫症，别的不说，就看他家里规整的这么整齐，这一般人都做不到。 她笑意盈盈地取出益母草，朝着骆大夫晃了晃，“答应您的药草。” 骆大夫赶紧伸手接过，看到药材炮制的色泽，脸上闪过一丝异彩，“这药性，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超过9成5了吧。” 他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沈语点点头，这个骆大夫，貌似有些不一般啊。 不过骆大夫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既然他不问，那沈语也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问“您到底是什么人啊”这种话。 她朝着骆大夫道：“您这会子有空吧，有病人等着您看呢。” 骆大夫吹了吹胡子，瞪着沈语道：“就知道你上门来一准有事，说吧，什么病人？” 他联想到了某种不好的可能，又神色一肃，追问道：“你家那儿媳妇身子又不好了？” 沈语摆摆手，对着骆大夫道：“不是我家儿媳妇，她现在身子大好了。这回啊，是我那大女婿，他好好的一个人去山上，结果现在被囫囵个儿给抬下来了，身上血刺哈拉的，折了一根手臂和一条腿，看着就吓人。” 洛大夫一听，这么严重啊，那可不能耽误。 他拿了止血用的三七和治疗骨折的药物，就跟着沈语匆匆出门了。 他原本是打算在山村消磨剩下的时光。 没想到。 闲不下来，根本闲不下来。 这天生就是一个劳碌命啊。 认命了。 且不提沈语和洛大夫这厢是如何着急忙慌地从村头赶到村尾。 向家。 宋若璇正对着向礼一言不发，只默默垂泪。 把个向礼搞得是头皮发麻，不敢动作。 踌躇了半晌，他终于想到一句安慰的话，笨拙的说道：“娘子，有什么气你朝我撒就是了，何必哭那劳什子呢，仔细把眼睛给哭坏了。” “你日日都说你身手好，岂不知打猎的终有一日能叫鹰啄了眼，会游水的终有一日死在水里，我看你是潇洒自在了，留下我们娘俩不管不顾。”宋若璇一边拭泪，一边对向礼说道。 向礼听闻此言，再一看娘子我见犹怜的样子，恨不得哭的人是自己，好不叫她继续伤心了，他捏了捏宋若璇的手，劝慰道：“我何时不管不顾你了，你看我只要能赚1两银子，有半钱都拿去给你买胭脂水粉......” ？？？ 他不提这个茬还好，提了这个茬，宋若璇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她英眉一竖，就要发作。 第123章 看诊 话说，她之前是好说歹说让向礼改改这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但是呢，没法儿。 人就不听。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宋若璇想借着他受伤这个契机，装得柔弱些，掉点眼泪，让向礼能听进去。 没想到这回是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是毫不在乎，就是转移话题，但是很显然，他没听到点子上。 她英眉一竖，甩开他的手，“你还说胭脂水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有银子就多存点，别等到不趁手时又吃糠咽菜，你倒好，是一个字都不听啊，能赚一两银子，就能花半钱买胭脂水粉，不当吃不当喝的有什么用啊。” “那不是我乐意么，我就喜欢看你好看的样子。”向礼没脸没皮地笑道。 “你能挣钱，你可以自己乐意，但你再看看现在。你受伤了，家里连个请医问药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还得靠我娘家支援，更别提这一家的吃喝拉撒了，从哪里出？”宋若璇一抹眼泪，把话给说开了。 这句话一出，向礼也沉默了，他生平最不把钱放在心上。 他一直觉得，他年轻，身手又好，打猎可比在田里苦苦劳作来钱快，现在来了受伤这么一出，他似乎在家里也没那么硬气了。 平日里最爱面子的他，如今也难得说了一句软和话：“我省得了，多谢岳母和你，我向礼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能够娶到你。” “噗嗤。”宋若璇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你自己知道就好，别把别人的好当成坏，换做旁人，我才不白费这么些口舌呢。” 向礼复又挽上宋若璇的小臂，“我想好了，等我伤好之后，我猎几头大货，赚点银子，然后也去置点田产，这样以后地里有出息，不至于在限猎令的时候家里没米下锅，你们几个的生活也有些保障。” 见到向礼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宋若璇也就不再纠结他之前的混账了。 夫妻小两口正规划着日后的日子，沈语带着骆大夫过来了。 骆大夫让宋若璇准备了热水，把向礼的伤处衣服剪开，方便查看病情。 这件衣服反正也在山上也刮破到不行了，向礼脸上没有半点心疼。 倒是宋若璇在心里盘算着，这碎布头到时候清洗干净还能给别的衣服打打补丁用。 骆大夫查看完向礼的病情，眉头一皱。 宋若璇心里一紧，“骆大夫，他病得很重吗？” “倒也不是，外皮的伤口止了血就好，就是这手臂和腿都有些骨折，怕是得上夹板了，而且要细细养一段时间。”他知道向家的情况，就这么一个壮劳力，还没田产，上夹板静养的话，这个家基本就没人可依靠的。 他在村里看病，见多了出不起药钱的村民，那可跟富贵人家不一样，因此，他开药也尽量开一些平价药物。 向礼这不是病，是伤，只能靠慢慢养了，没啥好的法子了。 他正在为难之际。 沈语猜到他是有话要说，就让他直接说，不必顾及其他的。 骆大夫见她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把向礼的情况一说。 宋若璇一听就瘫在椅子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向老头对着大夫说道：“大夫，能让这小子好起来就行，钱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可以去挣。” 他想的是他那块熊皮，等限猎令的风头一过，去县城里卖应该能卖得贵一些，要不行，那他就去府城碰碰运气。 沈语见到向家人都表态愿意治，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 骆大夫没什么顾忌了，把向礼的伤口清洗干净，敷上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再上夹板，完了之后用麻绳绑起来。 还给开了止血的汤药，让他们现煮一剂，叮嘱了换夹板和上药的时间，宋若璇牢牢记住。 看诊完了，骆大夫给他们留了7天的量，共两副药21剂药，一副是外敷，共7剂，每天换一次，另外一副是内服，共14剂，每天喝四顿。 诊费加药费一共是一两银子。 这还是骆大夫给他们打了个折，把零头抹掉的结果。 实在是沈语那灼热的眼光就在一旁炙烤着他。 行吧，看在那一味益母草的份上，那就优惠点吧。 宋若璇取出现在家里所有的钱，一共1300多钱，都是一些钱串子，也有一些散钱。 这是向礼这段时间采药赚的，沈语直接给的现钱，由于没去镇上，所以还没来得及花出去。 她数出了1100钱递给骆大夫。 骆大夫看了她那个钱箱子也就这么点底儿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24章 送鸡 骆大夫只取了10串钱，剩下的那一串又被他给放回钱匣子了。 “就收你1000钱吧，剩下那100钱不用给了，记住咯，这可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他心有不忍，最后又给沈语卖了个面子。 沈语在向家毕竟只是个外人，不可能大喇喇地当着向家人的面说这份钱她来出。 看到骆大夫这样的举动，她觉得骆大夫这个人还不错，值得交往，回头做点什么药给骆大夫，就当是私底下的补偿了。 宋若璇感激地看着骆大夫和沈语，把钱匣子收回去。 向老头也满面的不好意思，他搓着手，看着骆大夫和沈语说道：“谢谢骆大夫，谢谢亲家母，给你们添麻烦了。” 骆大夫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说，背起药箱，潇洒地离去了。 沈语也没多留，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宋老大回家了。 回到家中，恰巧碰到李秀娘过来送小鸡崽子。 这一批鸡仔是沈语上次带着大宝过去预定的。 刚出窝两天，她就给拿过来了。 李秀娘提着的那个篮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不热闹。 大宝一掀开保暖的棉布，就看到一堆毛茸茸的黄色小脑袋，挤在一起，探头探脑。 沈语检查了数量和鸡仔的健康情况，见到并无差错，爽快地把剩下的钱付了。 李秀娘又交代了一些如何养鸡仔，大宝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配合。 他将鸡仔移到灶房内，老早就在灶房那给它们搭了一个窝，下面是稻草，上面铺了一些他娘给的碎布头。 窝上再盖上个笼子，笼子外面又搭了个小小的棉被。 这保暖措施，杠杠的。 沈语看到大宝这照顾小鸡仔是头头是道，也就放心了，回到房中。 她得给系统还点账了，免得它老在心中惦记着她那点儿珍稀药材。 【收录野生人参，积分+30。】 【收录野生灵芝，积分+30。】 ...... 看到实打实花银子买的珍稀药材变成了空气，沈语还是有些肉痛的，她尝试与系统打个商量，“系统，这种珍稀药材给我多算点种类嘛？你看你也得了不少能量。” 她从药材积分变多这个情况，得出来这种珍稀药材对系统的帮助更大的结论。 系统看着自己增长不少的能量条，仍旧果断地说：“不行，宿主，100种植株是主系统定下来的规矩，我无法逾越主系统的规则。” 沈语咬着牙说道：“那我不给你收录剩下的这些珍稀药材了，实在是太贵了，等我以后找到便宜的给你。” 眼看到嘴的植物要飞了，系统也有些着急，“别呀别呀，我跟主系统申请一下吧，你这里的资源比我们星际时代的资源要好很多，说不定主系统能同意呢。” 沈语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把剩下的药材收回去，对着系统说：“那行，你啥时候申请下来了，我再给你收录其余的这些。” 系统：好吧，受伤的只有我。 能看到，却吃不到这些药材。 系统是真的急了，这关系到它能不能回归，一刻不敢耽误，它马不停蹄就给主系统发申请去了。 沈语又点开了4级商城，准备看看摆放的商品。 已知，1级商城只有一些基础物资，如大米白面什么的，这一级的商城除了前期物资短缺的时候，她用了几次之后，现在已经基本被沈语放弃了，实在是获取积分太难，而基础物资完全可以通过现实赚的钱来购买，拿积分换这些不划算。 2级商城开放了种子兑换，有各式各样的新奇种子，考虑到不能过于出奇，以免被人揭了老底，当成怪物拉去，沈语只兑换了辣椒和花椒这两种杂货铺伙计知道的种子。 3级商城开放了种植相关的商品，如【生长加速剂】、【高效肥料】等。 而4级商城，系统早就透露过是与人相关的，她也在今日与黑熊搏斗中兑换了【一吸即晕药】。 还有什么呢？ 除了debuff药物，还有很多正向效果的药，如【安胎药】、【养血舒筋散】、【强身健体丸】、【止疼散】...... 别说，4级商城这些药还挺全乎的，不知道到5级商城之后会有什么惊喜。 就是到4级尚且如此费力，还是赊账才换来的，到5级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不过沈语也没多想，天下之大，物种千奇百怪，总有一天能达到升级要求。 商城的药物目前没有比较急需的，所以她就没兑换。 从商城界面退出来，她的思绪回到现实中。 这一次她拿出了自己从辣椒中取的种子。 第125章 种子 是否将这些辣椒种子给宋若璇种植，沈语心里是有犹豫的，不过眼看着向家那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正当壮年的还出了事。 她跟宋若璇明面上是沾亲带故的，更何况，大丫还那么小，就要跟着过苦日子了，不帮衬总说不过去。 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直接给向家银子不太可能。 她也不希望让向家养成惰性心理，认为有人给他们兜底就无所事事了。 所以，思量再三，沈语还是决定把原本想要放在荒地上种植的辣椒种子让出去，让向家先拿去种。 辣椒尚未在大申朝全面铺开，能够抢占这几年的先机，也有不少赚头。 足以让向家起步了。 辣椒种子是她帮助向家的第一步，也是她来试探向家是否能成事的一步棋。 要是他们不好好种辣椒，错失这次机会，那她日后也帮不了多少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沈语也就不再犹豫了。 她在商城兑换了【种子催发剂】，把之前保存的辣椒种子放进盆里，倒入【种子催发剂】，没入清水中。 要静置1天，种子才能变成辣椒苗。 用辣椒苗显然要比直接给种子生长得更快一些。 沈语把这盆种子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藏着了。 盘点了下今日带回来的收获，熊掌、熊胆、熊肉等物，她略微处理了一下熊胆和熊掌，熊肉则是放在灶房，晚上加个餐。 又炮制了一堆三七练练手，最后一次，她是兑换了系统的辅助服务，最终炮制出来的药性估摸着有个9成5。 用这9成5的三七和其他的辅助药材，做了十粒8成5药性的止血药。 她准备把这药送到骆大夫家，用来还一下他刚刚给向礼看病时的人情。 沈语看到骆大夫带到向家的三七，炮制的药性有些低，最后制成的止血膏也就将将够得着7成药性的边。 骆大夫虽说医术还行吧，毕竟不是专业搞制药的，有所差距能够理解。 被评为“医术还行”的骆大夫：......？？？ 宋老二下午摆完摊回来时，一脸兴奋地告诉了家里人，另外两个猪油饼摊位跑路了。 那两摊位各种策略都试过，最后发现还是伤害不了宋记猪油饼的地位，倒也很果断，收拾了东西就去到别处摆摊了。 沈语心想，这也就是自家能占个先机，并且口味上增添了五香粉，能够丰富猪油饼的口味，可这五香粉贵啊，一般人是真的舍不得买。 刘氏没管那么多，只要她的饼有销路就行，反正她在家可是真的闲不住。 说到这里，她一脸兴奋地问沈语：“娘，咱那个什么酱香饼啥时候开整啊。” 沈语眼神炯炯地看着刘氏，“今天就整。” “还有啊，咱那个酱菜也别直接收村里人的呗，既然现在生意好起来了，我觉得咱们可以自己做一批酱菜。”宋老二提出自己的想法。 沈语点点头，“嗯，可行，整吧。” “娘，今日我去田里看稻苗都发起来了，我这几天再堆堆肥，给谷子撒点肥料。”宋老大说着。 “整。”等宋老大这肥堆起来，沈语决定去给他偷偷撒点系统兑换的【高效肥料】。 “娘，我把荒地的石头和杂草都清完了，不过这手上又起了不少水泡。”宋老三一脸委屈。 “挑。” “奶，我抓的那些虫子小鸡仔不够吃呀，我问秀娘婶了，她说可以先用点儿小米喂喂，咱家有小米不，能给我点儿不？”宋大宝满脸期待地看着沈语。 额，她能说不么，这群小鸡可是大宝的希望啊，关乎到他能不能真香地吃鸡。 “给。” ...... 孩子多了就是麻烦。 啥事都要找她。 哈哈哈哈，但是你别说这感觉还挺好。 跟她在现代独身一人生活的时候，体验感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慢慢融入古代的庄户生活吧。 刚吃完饭，沈语就被刘氏拉着去试验他们独家的酱香饼。 主打的就是一个行动力超绝。 婆媳俩愣是搞了三个时辰，才将将做出酱香饼1.0、2.0和3.0版本。 “味道还是不对，我们再来。”刘氏顶着熊猫眼，毫不认输。 我去，没想到刘氏还是个卷王。 沈语投降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宝他娘，要不回头再弄吧，太晚了我熬不动了。” 刘氏看到婆婆确实累的不行，哈欠连天，她只好勉勉强强说道：“行吧，明天一定啊！！” ？？？还来。 翌日一早，没等鸡叫，沈语就落荒而逃。 “下次啊，下次一定，大宝他娘。” 第126章 消息 沈语今日去镇上有几件事。 先去了码头那，帮着宋老二和刘石头把摊子给支了起来，还带了她昨日等酱香饼出锅期间熬的一桶凉茶。 前日刘石头把那两碗凉茶交给那位上火的大姐之后，宋老二回来说客人觉得还不错。 这个事儿，让沈语觉得这算是个商机，搭配着叫卖呗，在码头上销不出去，说不定就在其他地方能卖掉呢。 想尝鲜的人肯定是有的。 刘石头见到沈语带了一桶凉茶来，他决定第一波去卖饼的时候，先带上10碗的量。 他将桶里的凉茶倒进长竹筒里，刚好满满当当，够10碗的量，还有些余头，估计够损耗的，盖上盖子。 等着宋老二做的第一锅饼出锅之后，就带了一部分饼和凉茶先去了昨日预定好的人家。 沈语帮衬了一会儿宋老二的摊子，看到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宋老二这里也应付得过来，估摸着集市开门的时间到了，于是去了之前定牛车的木匠铺子。 吴木匠果然很准时，早就将牛车做好了，正摆在院内。 沈语查看了没问题，就把剩下的尾款付了过去，收获了吴木匠徒弟的一大堆吹捧的话，让她下次再来。 沈语含笑点点头，把牛车推了出去，然后就去到如意堂打探她那日制药的后续。 也不知那药送到谢家，是否有效。 陈掌柜就在铺子内，见沈语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沈娘子，昨日下了场雨，路上湿滑，我就没过去，本想着今日过去知会您一声的。” 看到陈掌柜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沈语猜到了一点，但是没点明，“我今日顺路，就过来看看。” 陈掌柜春风满面，没卖关子，“沈娘子制的药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昨日药一送到谢家，那边就传来谢家老爷子能动了的消息，看着像是人更清醒了一些，等三粒药吃完，估计病能好一半。” “这谢家老爷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一时之间，沈语有些好奇。 中风这个病是个长期病，谢家怎就突然这么着急了呢。 陈掌柜听了这话，四处瞅瞅，看到无人注意他们这边，他一脸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对沈语说道：“也就是沈娘子您问，我才跟您说。” “要说谢家啊，那也曾是侯爵之家，今上登位后，谢老爷子就荣养归乡了，具体是啥原因，咱不敢揣测。” “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平安归家，本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惜啊，谢老爷子的儿子谢老爷前头娶的那位正头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外面都在传谢老爷抬了一位姨娘，宠妾灭妻，生了几个儿子，任凭这位姨娘在府里闹，结果把前面那位正头妻子给活活气死之后，还要把那位姨娘扶正。” 陈掌柜一副啧啧称奇的模样。 “你说这哪有个勋贵之后能够做出这种把姨娘扶正的事情？咱老百姓反正是不掺和那一脚，但是据说谢老爷这么一搞，把谢老爷子给气得中风了，这一倒就是三四年。” “头几年倒是还好，这几年谢老爷子的状况越来越差。若是他没了的话，那圣上是否还念旧情，谢家能不能继续维持往日的荣光就难说了。” “所以呐，他们开始急了，各种求医问药，也就是沈娘子那药起了关键作用，要不，估摸着悬乎了。” ...... 一下听了这么多八卦，沈语深感这消化量巨大啊。 虽然这勋贵之后的深宅后院狗血，不过跟沈语也没啥关系，她跟陈掌柜乐呵了两句，就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了。 “陈掌柜，这两天店里有什么生药材吗？我想瞅瞅。” “老早就给你备好了，随我去后院看看去。” 等到沈语又挑选了几株从未见过的生药材，终于心满意足了。 能不满意么，这可是他昨日冒着雨去总堂调的几个分铺里比较眼生的药材呢。 陈掌柜观察她的神色，确定沈语满意，这才扭扭捏捏地说了他想请沈语再做几味药的事情。 沈语点点头，满口答应。 她现在就等陈掌柜提这茬，又能练手还能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 陈掌柜见她答应得爽快，也就不再扭捏了，把需要炮制的几味成药名称及方子给她，原材料也包圆了。 费用提前说好了，8成到9成总共是二十两银子，9成以上的另算。 8成以下的，陈掌柜没提，沈语也默契地没问。 她怕她问了之后，陈掌柜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又崩了。 看来，还得私下给自己加练了。 正事谈妥了。 沈语把自己带的凉茶也送来给陈掌柜尝尝。 “凉茶？” 第127章 中人 “凉茶？”陈掌柜眯起眼睛。 “好像在县里听说过，最近还挺火的，不过我这几次都是匆忙过去，倒是没尝过，没想到在沈娘子这里喝到了。” 沈语从上次跟牛六的沟通中得知凉茶已经在县城火了起来，今日陈掌柜的话更像是个侧面印证。 看来，王员外的茶楼没少铺推广费用。 这也让沈语更加心痒痒，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铺子，最起码，东西不用像现在这样零售着，东跑西跑麻烦吧。 而且，她还有更多的主意没实现呢，比如茉莉奶绿、珍珠奶茶、棒打鲜橙......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问陈掌柜，“若是想要在镇上买一间铺子大概需要多少钱呀？” 陈掌柜得知沈语想要买铺子，顿时为她介绍了起来。 “镇上的铺子，像我这药铺大小，有前厅有后院，前厅四间房，后院盖了六间房，这种大概需要50两往上，但是也有小一些的铺子，应该会更便宜一些。” 沈语心中一动，她想起了刘兰芝的布庄，那布庄就一间屋子，没啥前后院之分。 不过她更想买个带后院的，倒是用不着陈掌柜这么大的，小一点就行。 她跟刘兰芝不一样，在镇上没落脚的地方。 若是只买一间屋子，那就没了歇脚处。 而且，不出意外，她做的应该还是吃食生意，万一家里有人没回也需要地方放这么多设备，一直放在刘石头家也不是个事。 今天听说刘石头的媳妇已经回来了。 刘石头有了活，家里收入有了固定来源，他媳妇也就不再跟他闹别扭了，带着闺女又回镇上了。 他那家人多，东西放他那，肯定会有不便的。 是时候盘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了。 “陈掌柜，给我介绍个中人呗？” 陈掌柜的办事效率就是快，不多会就领了个中人过来。 那中人自称姓王，30来岁的样子，笑眯眯的，一脸憨态可掬。 “夫人叫我王可便好。” 沈语见状就辞别了陈掌柜，从如意堂离开。 在人家药铺里聊自己的事情，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出药铺后，她便跟王可说了自己想买的屋子。 “要有前厅后院的，屋子不用大，前厅一间，后院有两间就行，对了，后院里最好有口井。” 王可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下沈语的形容，“我这啊，刚好有几间屋子正满足您的要求，咱看看去？” 他带着沈语去了那几处屋子。 “这第一处啊，是全家搬到县城去了，户主儿子有出息，在县城那安置了个新家，您看，这井，被他们保养得多好啊。” 沈语看着有点眼熟的院落，“要是我没猜错，这家主人姓武？” “诶，对对对，您怎么知道的？”王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之前打过交道，不过不是特别熟。” 武家的宅子好则好，就是不临街，处在巷子之中。 沈语自觉自己卖的东西还没那么大名气，应该暂时不会出现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情况，所以还是继续看看吧。 “这第二处呢，临街，前厅和后院各一间屋子，没有水井，不过离街口的水井倒是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前头那位也是买来做生意的，不过黄了，他又出去走商了。” 沈语点点头，不置可否。 “再看看吧。” 她感觉有点太小了，后院就一间屋子，万一出现她和儿子们都没回去乡下的情况，男女混住肯定不行。 王可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怎么表现出来，接着带着沈语去了第三家。 第三家虽然不临街，但是离街口不远。 沈语一进这家的门就有些心动。 户主应该是个会过日子的，前厅两间屋子，后院三间屋子，每个屋子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院中还有一口井，种了一棵树，自己搭了个小菜园子。 沈语已经能想象到住进来之后的场景，是越看越喜欢，不过为了避免让人看出自己的喜好被抬价，所以她面上并未表现什么。 王可观察着她的脸色，可惜从沈语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这一家是家里的男主人没了，家里女眷搬到乡下老家了，她们委托我帮她们把房子给处理了。” “人是在屋子里没的吗？” “倒也不是在屋子里，人送到药铺的时候就没气了，又给抬了回来。” 这屋子确实不错，就是很多人觉得没了个人，有些风水不好。 这些事情找四坊邻居一打听就知道了，不过沈语是陈掌柜介绍的客户，他自然是跟沈语卖了个好。 第128章 定银 “这处屋子多少钱？” 王可一听沈语问价，立马就来了精神，“不贵，同样的屋子这里差不多是40两银子，这一处则是35两银子。” 来问这处房的人挺多的，不过有很多人看着它降价很厉害，都想再蹲蹲能不能降得更低，并且各种贬低这处房子，试图让房主觉得她这个35两银子还挂高了。 王可也如实说了这些情况。 沈语点点头，心下已有了计较。 又随着王可看了另外两处屋子，发现最后两处还不如前两处。 “我决定了，就选刚刚第三处吧。” 还了村里的欠债，她的家底还剩下10两银子左右。 而宋老二这段日子烧饼铺子也一直在进账，现在进货已经不需要她这边再贴钱了，反而每天都有盈利给到公中，到目前总共有个1两银子。 做完陈掌柜的药，能赚个20两往上。 熊掌和熊胆也差不多快炮制好了，明天一起出给陈掌柜。 这么一算，35两银子绝对够了，应该还有些剩余。 没想到沈语竟然如此迅速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一旁的王可不禁感到些许惊诧，想着这是陈掌柜介绍的客户，免得人事后反悔，他就多问了一句，“沈夫人，您不介意那间屋子曾经住过病人，还办过丧事吗？” 沈语面色平静地淡淡回应道：“人生在世，皆靠五谷杂粮来滋养成长。而所谓的生老病死，不过是世间万物运行的常理罢了。对于这些，我并未心存芥蒂。” 大不了，到时候入住前把全屋洒扫消毒一番。 这屋子本身就很合沈语的意，又便宜了5两，沈语觉得很值了。 “沈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王可不忘夸赞沈语一句。 沈语交了5两银子的定银，收了王可给她开具的收据条子。 王可拿着那5两银子，对着沈语说：“我这就去找一下屋主，咱们还是定在明日此时，办理过户手续。” 交易已经达成，王可匆匆告别了，他待会就要去屋主所在的村里，跟她们说清楚此事。 沈语目送王可离开，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一些日常家用之物，花了三四百钱，还找了个打井的匠工，跟人约好了过几日就来她家中打井。 她回到如意堂，在后院取回了刚刚暂置在那的牛车。 一路推着牛车回到了家中，又惹了不少村人的热络眼光。 “这宋家的，不仅在村里收菜，一会买推车，一会买牛，现在连牛车也备上了，真是了不得啊。” 说话的这几人都是被宋老二收过菜的人家。 宋老二收菜跟他们去镇上卖菜的价格一样，省了他们的脚力，而且还不用担心菜挑过去了，却卖不出去。 现在沈语家在村里，是人人称道。 没被收菜的人自然也是有的，比如陈婆子家。 这不，陈婆子家现在又开始闹了起来。 “我早就说了，让你别老去宋家占便宜，现在好了吧，收菜都不找我家了，想当年，宋老大他爹在的时候，我跟他爹关系那么好，如今呢，都是被你这无知妇人给拖累的。” 陈婆子莫名其妙挨了当家的一顿排揎，自然是不甘落后，她抱着自己的大孙子，破口大骂，“你早说个屁，不是你说宋家人都是傻的，我会带着二蛋上门？结果没蹭到饭不说，还被人给抬了出去。” “鬼知道他们家藏得这么深啊，有银子也不知道漏一点给我这个做叔伯的。”宋河越说脸上越不满。 之前宋家的户主宋濂在世时，宋河哪次去宋家，都被好言好语的招待，盆盆罐罐什么的是一点都没少拿。 结果宋濂一过世之后，宋老大成了户主，宋河就再也不上宋家门了，生怕被宋家这一群孤儿寡母给沾上。 就连宋老大之前过来借钱，他都说自己家里苦，实在是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不愿意借。 没想到啊，沈语带着宋老大这一家，居然还真的把日子给过起来了。 但是发达之后，不帮衬着叔伯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村里其他人的菜都能收，凭啥不收他家的。 他指使着陈婆子，“你待会把咱家菜园子的菜都给拢起来，装麻袋里，我倒要亲自上门问问他们，我家的菜，是收还是不收。” 他笃定宋老大若是想还要脸，就必须收他家的菜。 怎么说他也算宋老大的长辈。 陈婆子一听有戏，也不骂了，她放下二蛋，“奶的乖孙嘞，你去玩泥巴吧，少玩你那鼻涕，奶去薅菜赚钱给你买糖吃。” 二蛋捋了一把鼻涕虫，也不管脏不脏，就往身上糊去，拍手叫好，“有糖吃咯！” 第129章 还账 沈语一路把牛车推到家中，还没怎么歇息呢，就开始从牛车上卸货。 这牛车比推车大很多，一个人推回来也挺费手的。 “娘，你回来啦。”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刘氏从灶房出来，带着点儿小兴奋跟沈语打着招呼。 “回来了，还搞了辆牛车，等老大回来套上，看看合适不，不合适还能拿去让人再改改。” “娘，你尝尝我做的酱香饼。”刘氏夹了一块她奋战了一上午的饼递给沈语。 沈语尝了一口，“嗯？” 味道居然还不错，虽然没有完全复刻出现世的酱香饼滋味，但是也挺独特的。 至少现在拿去，让同行尝了去做，肯定无法做出同样的口味。 看着刘氏满含期待的目光，沈语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 “那我再试试，把方子定下来。” ...... 要说前些日子，沈语咋没看出来刘氏有“卷王姐”的潜质呢。 看来，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爱好的事业，啥都能给你弄出个第一出来。 不再多想，她开始拾掇制药的工具。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沈语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到房内。 “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与主系统说了你的情况，申请增加种类之后，考虑到这个时代有着远超星际时代丰厚的野生植物资源，并且我的穿越算是一个意外，也就是说目前只有我来到了这个时代。” 听着听着，沈语感觉怎么从系统的口中听到了一丝骄傲和得意呢。 “最终主系统同意按照积分的比例来算种类，不满10积分的算做1种，超过10积分的，按照10积分比1的比例，来算。” “比如，野生人参是30积分，那么就算我们完成了3种植株任务。” 看到从系统里面抠出了这么大的一块缺口，沈语也是挺兴奋的，“看看我还差多少就能把之前的欠账给勾销了。” 她从陈掌柜的铺子弄了二十几种生药材，向礼也给她带了一部分陌生植株，加上自己在山上采的，再加上前几天拿了几株如意堂总堂的珍稀药材收录到系统的，沈语估摸着应该差距没多少了。 “还差32种就能满足要求啦。” 任务难度变小，系统攒的能量条可没变小，这样下来，沈语能完成更多的任务，肯定是有利于它攒能量回归的。 “32种。”沈语喃喃道。 她把今日从陈掌柜铺子找的生药材和之前的珍稀药材都收录到系统。 【叮——】 【收录完毕。】 “一共加了34种！” 这珍稀药材太顶事了，一下子就拉满了。 除了那还了欠账之外，还多了2种出来。 “宿主再加把劲，5级商城不是梦。” “5级商城要多少？” “要......要200种。” ...... 200太遥远了，就先这样吧。 沈语不去想了，继续制药去了。 当下，把陈掌柜这20两银子给赚到手，比什么都重要。 忙活了好一会儿，宋老大也回来了，他从外面挖了不少的黏土，挑了两箩筐回来。 又整了些草茎、麦秸等纤维材料，把准备好的泥土和纤维加水混合，搅拌均匀之后，糊到房子的破洞处，仔细细细抹平。 “老大，再做点土坯，把咱家的围墙给盖高一层。” 起码别自家一有个啥风吹草动的，隔壁搬个梯子就能看到。 一点隐私都没了。 “好嘞，娘。”宋老大满口答应着。 加高围墙的土坯需要脱模。 他把房子修补好之后，剩下的材料放到了木制的坯模中，用力压实、抹平，接着脱模，制成土坯。 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能直接晒，要是跟昨日一样是个雨天，那估摸着还得放在廊下阴干几天才行。 宋老大哼哧哼哧地干着，直到把自己抬回来的材料都给做完，估摸了一下，感觉还不够，又出去挑了两挑子黏土回来。 沈语伸了个懒腰。 终于把陈掌柜下单的这些药给做完了。 前期炮制的时候，她格外小心，做了不少高品质的药出来，制成药为了能够保证品质，顺利达到8成药性，拿到那20两银子，她兑换了系统服务。 看着手里这堆成药，她估摸着到8成以上的应该不少。 至于9成以上的，她现在还算是半个行内人，凭感觉应该是有的...吧？ “宿主，放心吧，有9成以上的，我都帮你看着了。”系统深藏功与名。 听到它这句话，沈语也就放心了，怎么说，那20两银子都跑不了了。 第130章 计议 估摸着时间满1天了，沈语查看起了昨日放入盆中的辣椒种子。 只见盆里浸泡种子用的水已经看不见了，绿油油的辣椒苗全长出来了，密密麻麻，一棵挤着一棵，状态喜人。 沈语又给加了点水，带着这盆辣椒种子去了向家。 巧的是，宋若璇刚给向礼换完药。 她从里屋出来，看到沈语端着一盆绿油油的蔬菜，以为是给她的小青菜。 “娘，这是什么菜啊。”宋若璇疑惑地问道，她似乎从未见过。 “辣椒，吃起来有辣味，能做配菜也能做主菜。我从番商那买来的种子，如今水培出来了辣椒苗，你放到菜地里种，种出果子以后拿过来给我，城里有人收。” “另外这也是从番商那得的肥料，专管种这辣椒的，你别拿去撒其他菜啊。” 怕宋若璇第一次养辣椒养不活，她特意兑换了一袋【高效肥料】，让宋若璇搭配着使用。 宋若璇接过这盆辣椒苗和肥料，太肉麻的话她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娘，难为你心里一直想着我们。” 一旁的大丫也乖巧地说道：“谢谢外婆。” 沈语蹲下身子，柔声说道：“大丫真乖，外婆今日又给你带了糖。”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她一早就备好的糖。 “娘，别老给大丫吃糖，仔细给她把嘴养刁了，回头饭都该不好好吃了。” 沈语知道这是宋若璇怕她破费，可是看到大丫枯黄的头发，瘦弱的身子，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估计大丫不是不好好吃饭，而是没吃上啥精细的米粮，光吃粗粮，以她的牙口，肉干还嚼不动，营养肯定是跟不上。 糖从某个方面来讲，也能给人体提供更多的能量。 她不能直接给向家米面，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曲线救国了。 不过，光是靠种辣椒要扶向家起来，还是有些慢。 “我这里有个活，不知道你愿意干不？”她问宋若璇。 能赚钱的活，宋若璇当然愿意。 只是......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向礼所在的里屋。 “娘，你先说说是什么活？” 现在向礼需要人照顾，离不开人，可家里的米粮也快见底了。 为了贴补家里，公公的熊皮没硝制，今天就拿去卖了，也不知能卖几个钱。 “我在镇子上盘了个铺子，过几天可能会需要人过去，每天在那待个大半天就行。” 她买的那间临近街口的屋子，前厅有两间。 沈语目前的规划是一间拿来做饮子，一间还是做饼。 像之前在县城喝过信阳毛尖的街角小铺子一样，在门前支上几张桌子，不挡道，不在街上，所以很僻静，方便谈话。 同时做两种生意，宋老二和刘石头两个大老粗，估计是忙不过来的。 需要再请个人忙半天，最忙的时候帮一下就行。 宋若璇成日囿于家庭，算是全职主妇，平时就是种种菜喂喂鸡，若是此时有了这么一份活，能赚到实打实的银钱，以后在向家生活腰杆子应该会更硬一些。 不过，还得看她本人的意愿。 “娘，向礼一时半会离不开人，等过段时间他这边能活动了，我再过去行不？”宋若璇咬咬牙道。 过段时间。 沈语眯起了眼睛，看来她这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家庭。 “过段时间倒是也行，只是你得看看需要多久。” 若是宋若璇不来，她就只能找刘氏顶一段时间，或者直接找刘石头的媳妇了。 找刘石头的媳妇也有弊端，夫妻两人都在一个店，账目作假这种风险很有可能出现。 刘石头这个人说话办事是可以的，但是对他媳妇，沈语却不了解。 她不想去考验人性。 而她自己，若是成日看店，那就没啥时间做药提升自己的技艺了。 里屋的向礼老早就听到自家媳妇跟岳母的对话了，他高声道：“媳妇，你别等了，岳母那里缺人，你就去，我这里没事。” 岳母这是在给他们家机会。 他可是亲自跟岳母一起去过药铺卖蛇的。 要不是岳母，他那条蛇不可能卖那么高的价格。 他虽然不怎么跟村人往来，但平日里也听了一些闲言碎语，尤其是上次岳母带着一群人来救他。 这让他更加确定了，沈语是个有大能力的人。 既然人家愿意提携向家，那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受了个破伤，就把媳妇给束在家里。 夹板他自己不好上，可以每日清早起来，让宋若璇帮着他上夹板，或者让他爹帮忙。 难关越难越要过。 正当几人计议去铺子的安排时，向老头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第131章 代售 看到沈语在屋内，向老头连忙收起刚刚的颓丧模样，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亲家母，你来了。” ... 他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沈语注意到向老头手上提着一块熊皮。 “亲家公，你这是？” 向老头带着熊皮去县城，特意去了城里最大的药铺回春堂，本意是想卖个好价钱，能给家里换点买药的银子。 只是他这熊皮未经硝制，血呲哈拉的，被药铺的人一眼看出来是最近才打的熊，故意给他出了个低价，张口就是一两银子，并且告诉他，在其他店更卖不出去。 还吓唬他，他在朝廷的限猎令下偷偷捕猎，没喊官府的人给他抓走就算不错的了。 向老头是那么容易被吓唬到的么。 自然不是。 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这夺过熊皮转身就跑的本事，药铺无人能敌，给他跑掉了。 不过那人唬他的话，确实被他听到耳朵里面去了。 万一去了别的店铺也卖不掉咋办。 这次他学机灵了。 他找了个偏僻的柴堆，把熊皮藏得严严实实，才敢去其他的药铺问。 只是别人看不到他的货物成色，根本没有出价，只说让把皮子带来看看。 他又不敢。 这拿出去不就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是违反了官府的禁令么。 这一来二去的，一天时间就白给了。 听了向老头这话，沈语有些哭笑不得。 她过来向家，其实也是想说这个事情的。 “亲家公，要不你猜猜为啥他当时不直接报官呢？” 听到这话，几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莫不是他来不及？”宋若璇给了个她觉得合理的答案。 “应该是想背着官府私下收皮子。”向老头肯定地说道。 ... “都不对。” “熊根本不在限猎令的范围内。” 听到这个违背他常识、让他惊掉下巴的言论，向老头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朝廷每年二月底就派人来村里敲锣打鼓地告知，不让打猎。 怎么这个熊还不在限猎令的范围呢。 见到他此刻疑惑不解的眼神，沈语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这事。 她之前去救向礼的时候，也被向老头说的限猎令误导了。 当时她虽然把这事给压了下去，让众人共同守秘。 但是这始终是个隐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被人知道了，就有可能被传出去。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知道呢。 所以她今日去找陈掌柜，特意问清了此事。 得知熊属于猛兽，某些野熊泛滥的地区，官府还会定期召集猎户去捕熊，饶是这样，依旧次次都有伤亡。 故而熊，根本不在限猎令的范围。 “不对啊，我每次都能听到朝廷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不让打猎。” 也不知道到底是下来传达政令的官兵们没传递清楚，还是向家人住在山脚下的村尾没听清楚。 反正，这个误会，算是这么华丽丽的落下了。 得知，自己误解了限猎令这么多年，向老头一张老脸跟猴屁股一样，被烧得通红。 不过，凶兽不在限制范围内... 沈语看出他跃跃欲试的目光，“亲家公，你可别以身犯险啊，那都是我们上次运气好，人多才能把那只熊拿下。” 一盆冷水当头落下，向老头冷静了不少。 这倒也是，上次自己射了那熊瞎子三箭，还是没能将其杀死。 最后还是依靠他们这边人多和亲家母带的药，才能成事。 自己一个瘸了腿的老猎户，还是别凑那个热闹为好。 “那我明日带着熊皮去县城，非得臊一臊那药铺的人不可。” 即使解除了限猎令的误会，带到城里也不一定能让人反口抬高价格，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口舌之争横生事端，沈语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亲家公，我倒有个主意，不如你将这熊皮交给我，我明日刚好要去一趟镇上，我替你问问与我相熟的药铺，价格肯定是要比前面那个药铺给你开的一两银子要高。” 她想到了如意堂。 如意堂收上来一块狼皮，都比回春堂给这熊皮开的价格高，自己也算他们的熟人了，想必不会被坑。 见到沈语愿意帮忙代售，向老头高兴地合不拢嘴，一边作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谦逊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麻烦亲家母了。” 沈语嘴角一抽，默默接过熊皮。 又叮嘱了几句宋若璇种辣椒苗的注意事项，见到向家这边没她啥事了，她摸摸大丫的头：“外婆先回去了，大丫要好好吃饭呀，个子长得高高的。” 大丫乖巧地点点头，用软糯的声音说道：“外婆再见。” 第132章 份额 沈语拿着熊皮回来了。 院子的空地上铺了一块又一块的土坯砖，已经脱完模，静等晾干。 “再有个两三天，这些砖差不多就能用上了。”宋老大盘算着。 宋老大又往模具里倒了一批黏土材料，拿铁锨填平压实。 沈语点点头，寻了个地方安置了熊皮，这熊皮没有硝制过，也不知虱子还在不在毛里面，她往上面撒了一些虱子药。 刘氏在灶房里，忙活了一天，算是把酱香饼的方子给确定了下来。 宋老二一回到家，就听到刘氏跟他说：“老二，你快过来，我这里有个新花样的饼，你尝尝咋样？要是好的话，我把方子教给你。” “哎，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刘氏去学习酱香饼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宋老大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朝着门外喊道：“谁啊！” 那人并不答话，只一个劲地敲着大门不停。 宋老大擦擦手开了门，沈语也从里屋出来，看看是谁过来了。 吱呀—— 门一打开，只见陈婆子带着二蛋，并着宋河等人，拿着个大麻袋，正气势汹汹地在门口站着。 “哟，大家快来看啊，这是发达了之后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啊。”陈婆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村里没啥新鲜事，一见这里有情况，就围过来好多人。 宋老大对着宋河和陈婆子两口子应付了一声招呼：“叔，婶，你们来了啊。” 宋河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没等宋老大邀请就径直进了院内。 陈婆子也提着麻袋跟了上去，还推搡了宋老大一把，“让让，让让。” 被扒拉了... “诶，你们...”，没等宋老大回过神来，两口子就带着孙子去了院子里。 沈语见到这两人的嚣张气焰，眉头一皱，旋即又想到门口被两口子引来的人，她舒展开眉心，笑意盈盈地问道：“大哥，嫂子，你们来我家是干啥？” 眼尾扫到他们带着的麻袋，“这不年不节的，咋就给我家送东西呢？” 陈婆子顿时脸色一紧张，连忙把东西一护，对她说道：“这可不是送给你们家的。” “今天我们来你这儿，就是想让乡亲族人们给我们评评理，宋老二在不在？” 宋老二听到今日这事跟他有关，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淡淡，嘴角噙着嘲讽，“怎么了，婶娘，有事找我？” “宋老二，你在村里收菜，那么多外姓人的你都收，凭啥不收我家的菜？” 宋老二轻笑了一声，“呵，婶娘，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还劳驾您亲自跑来一趟啊，我正要亲自上门与婶娘说呢，这一批的菜已经收满了，下一批必然先紧着婶娘家的收。” 陈婆子眼珠子一转，看来他们没有在针对自家啊，她的语气也有所缓和，“那可不，我就说侄子你做事一向周全，不可能做出忘记我家的事情。” 宋河却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哼，别跟我家说什么场面话，今日菜已经带过来了，你一并收了去吧。” 见到当众被驳回，宋老二面上并不恼，“哎呀，叔，是真的收满了...” 宋和以为宋老二不知好歹，他正要发怒，逞一逞长辈的威风，压得宋老二低头。 宋老二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 “若是收叔的这批菜也行，那让我看看，把这一批哪家的份额给替换掉，这次就不收那家的了。” 他竟然打算把其他人的份额给宋河。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顿时觉得这热闹不香了，一个个纷纷站出来说：“宋河啊，你就等下一波啊，这波满了就满了，你做长辈的，可别为难人家宋老二啊。” 宋老二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宋河架在火坑上烤。 宋河此时面色愠怒，见到无人站在他这边，都是劝他放弃这一波收菜，感觉独木难支。 他不想直接得罪村里人，但他菜都“特意”摘好了，那一麻袋放地上，让他放弃找宋老二收菜，那也不太可能。 他把头转向宋老大，对着宋老大说：“老大，你是大哥，也是一家之主，我就听你的，你说呢？” 他决定让宋老大当这个坏人。 宋老大暗自头疼，他肯定是无条件听宋老二的，不愿意收宋河的菜，但是宋河毕竟是他名面上的叔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的话，以后在族里说话可能就没以前那么好使了。 正当宋老大为难之际，沈语却一把掀开了麻袋。 露出了里面的白菜。 众人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第133章 拒收 看到白菜的这一幕，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都是什么呀？烂得没眼看的白菜帮子，被猪啃了一半的，啥样的都有，就是没有好的。 沈语淡淡的说道：“宋河，这就是你们家的''好''菜呀？这种品质的我绝对不会收。” 一时之间，众人的眼光纷纷投射到宋河身上。 宋河感觉被灼烧了一般。 这个该死的沈语，无缘无故的，她非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这个麻袋。 本来他寻思着让自家老婆子把袋子扎紧点，直接过了秤，把钱拿到手。 等到宋老二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怎么证明宋河送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呢？还不是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结果，现在... “你这个死老婆子，怎么把喂鸡的菜带来了？我不是说这一麻袋是给鸡吃的么，你拿来我弟妹家做啥？！”宋河脑筋一转，索性把锅甩到了陈婆子身上。 陈婆子一下成为众矢之的。 她这袋子明明扎得很紧啊，怎么没看清沈语怎么动作，她就给打开了呢。 她讪讪地说道：“哎呀，看我老婆子这个脑子，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是喂鸡的，我给拿来了，我这就去换一袋。”说着就要上前拿回袋子。 沈语却用脚踩住了袋子口，“诶，嫂子，这不对吧，我明明记得你家是没有鸡的啊。” 上次李秀娘来给她送鸡崽子的时候说了一嘴，说陈婆子家没鸡了，也想在她家订，不过由于陈婆子过往爱占小便宜的经历，让李秀娘一拖再拖，一直推说别人订了，不愿意做她家的生意。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村人纷纷想起来。 “对啊，陈婆子，你家不是没鸡吗？” “你家鸡不是过年时就都杀完了吗？” 糟了，忘记家里现在没鸡了。 宋河暗恨，李秀娘不愿意给他家送鸡崽子，他前两日刚从邻村那订了稍贵的鸡，好说歹说才让人家同意下一窝孵出来就给他家。 沈语维持着面上的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却到不了眼底，“奇了怪了，大哥大嫂家里没有鸡，却又给我家送了这喂鸡的烂白菜，莫不是知道我家新养了些鸡崽子，怕没吃的饿着，特意送给我家的吧？” 陈婆子生怕沈语把她这一麻袋白菜占了，她心一横，动作恶狠狠地把麻袋从沈语的脚下抢了回来，强自嘴硬说道：“谁说我家没有的，我说有就是有。” “你们做生意不实诚，我家菜不卖给你家了。”宋河见到陈婆子把菜抢了回来，匆匆地给自己挽了个尊，然后自顾自地跑了，也没管在后面拉着菜的陈婆子和二蛋。 二蛋见自己爷爷跑了，陈婆子也拉着他就要走，他却不愿意走，“奶，你骗人！！” “不是说好把烂白菜卖给宋老二家，然后给我买糖吃嘛？！！” 陈婆子扶额，过宋家门槛时差点没给摔了个踉跄。 她没管二蛋的反抗，一手拖着麻袋，一手拖着二蛋，冲出了人群的包围。 在地上留了两道长长的拖痕。 “这家人真是不要脸，拿烂白菜坑人！” 围观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评论着。 沈语环视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她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宋家这一批定了在谁家收菜，那就在谁家收，按照市价来收菜，这承诺一直有效。” “但是大家可要记住了，我家只要品质好的，烂菜、坏菜不要想着夹在里面蒙混过关，若是发现有这种情况，以后就永远不再收这家了。” 她就是要立下规矩，震撼人心，以免日后还出现像宋河这种滥竽充数的情况。 众人听完之后，心里皆是一骇，都打算再回去再检查自家的菜，有那原来心存侥幸的，也脚步匆匆地回去了，要把那烂菜帮子给挑出来。 八卦之友马氏出来说道：“放心吧，大妹子，咱不是那种黑了心肠坏了心肝的人，那种污糟的事情咱可做不来，我给你家的菜是顶顶好的。” 沈语点点头，马氏虽然就是嘴碎了点，但是有事她是真的上啊，刚刚沈语观察了，骂宋河最凶的就是马氏，性子挺直的，以后有什么好事，就像这种收菜的活，可以考虑漏一点给马氏。 表完态之后，众人也就散了。 宋老二之前与村里人约定的是明日把菜送到宋家，今日倒是没啥事了。 翌日一早。 沈语带着自己制好的药，又带着熊皮去找了陈掌柜。 卖药很顺利，那一堆药里有五分之一超过了9成药性，因此收到了陈掌柜给的25两银子的高价。 只是， 陈掌柜看到这熊皮，沉吟了半晌，未发一言。 第134章 过户 沈语心里直打鼓。 瞧陈掌柜这不发一言的模样，莫不是熊皮这事还有什么变故？ “陈掌柜，这熊皮有问题你就说，要是不能收，我就拿回去，怎么着也不能让您担风险。” 见她这么说，陈掌柜知道沈语是误会了，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沈夫人，这熊皮没啥问题，我们肯定是能收的。” 陈掌柜话锋一转，“只不过，沈夫人，你也是学了制药的，这熊皮你顺手硝制一下，能卖出的价格要比生熊皮高很多，我按生皮子收的话，你这会亏不少啊。” 昨日沈语问他熊的事情，他就有所预感，没想到今日沈语就把一张熊皮给带过来了，这效率，委实是高啊。 他想着沈语制药赚了这么多银子，手上也不缺钱，没必要卖生熊皮。 他跟沈语也这么熟了，在这种细节处多展现下对她的照拂，能跟沈语搞好关系，继而通过她那获取更多药性高的药物。 “原来如此。”沈语若有所思。 “只是陈掌柜，你有所不知，这熊皮不是我的，而是我亲家公的，他们最近手头比较紧，也等不及硝制了。” “这样啊。”陈掌柜恍然大悟，“这生熊皮仅有几处破洞，皮相大体完整，毛色上等，我这里能出到五两银子。”说着，陈掌柜用手掌比出了一个“五”的手势。 五两银子，已经大大超出了沈语所料。 估摸着这个价还有一些人情在内。 若是沈语没拿钱去买房子，说不定她还真的会花五两把生熊皮买下来，然后自己硝制之后卖给药铺，赚个成品的手工费。 可惜呀，待会儿把铺子的钱一结清，现在手上真的是没有多少钱了。 沈语仅仅这样想了一下，就很坦然地把熊皮交给了陈掌柜，“您出的价格公道，我信任您。” 听了这句话，陈掌柜心里顿觉舒坦，不枉费他提价了半两银子。 本来这种山货，陈掌柜作为分药铺的掌柜，收购价是有一定权限的，在一定范围内浮动。 他给沈语的收购价就是最高的那一档。 加上熊皮的这5两，陈掌柜一共拿了30两银子给沈语。 沈语这次做的药有泰半都是县城总堂要的货，接下来，他就要把这些药给快马加鞭送到县城去，也就不多留沈语说话了。 沈语见陈掌柜要忙，也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去到了昨日跟王可约定的地方。 “沈夫人，您终于来了，这位是房主，陈娘子。”王可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沈语的身影，他向沈语介绍了旁边这位妇人。 沈语与陈娘子互相施了一礼问好。 价格什么的都已经确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细节。 商量好之后，三人就去官府那办理了过户手续。 付了30两银子的尾款，又花了1两多银子的契税和中介费，沈语终于把那一张薄薄的房契拿到手中。 从此以后，她也成为了镇上的有房一族了！ 不过，还不能飘，想想家里那些欠条。 稳住。 沈语收回心中的喜悦，她朝王可道谢，拿着钥匙回了家中。 陈娘子是匆忙出售，家里有一阵子未曾住人，但王可会定期来打扫，故而面上并不显脏。 但是沈语随手捻了一下桌面，手上就沾了薄薄的一层尘土。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环顾着前厅后屋，第一次具象化感受到在古代拥有自己名字的房产的幸福。 不用去考虑宋家那些子孙，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并未感慨多久，她从井里打了水，洗了地，擦拭桌子。 前前后后忙了三个多时辰。 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这才惊觉正午头早已经过了，日头都快斜的没眼见了。 看这样子，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收拾不完了， 回去得晚，怕宋家人又像上次那样担心她，所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大门落好锁。 沈语走到街口，随便吃了碗葱油拌面，然后就回村了。 家里头晚饭正做着。 宋老二一脸兴奋地跟沈语说，今天的摊位上了酱香饼之后，被人抢购一空。 这次因为有特殊配料，他定价2文钱一块，没敢多做。 但是饶是这样，好吃的总是藏不住的，一传十十传百，虽然贵了一些，但是总有人想尝尝鲜，故而都卖空了。 沈语也点点头。 看来，刘氏做的改良版酱香饼是符合本地人口味的。 晚间的饭桌上，她也将自己购置房屋的事情告诉了家人。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针落到了水面上，惊起了万千波浪。 几人的表情呈现一致的“o”字型，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沈语。 第135章 疫苗 “娘，你说啥？在镇上买了一处房子...”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娘，咱家不是才还了舅舅家10两银子么，这么快就有钱买房子了。” “家里这么有钱，应该用不上我开荒吧...” “宋老三，你可没说话的资格。”宋老二白了宋老三一眼。 眼看着这两人，又快要开始吵了起来，宋老大打了打圆场，“都是兄弟，别搞那么生分。” 沈语：...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恰好家里最近有了点积蓄，我寻思着在镇上买个铺子，这样家里人日后落脚也方便些，要是晚了，就直接在镇上歇一夜就行。” “不过吧，没买到合适的临街铺子，这一处离街口比较近，前面有两处屋子，倒是可以改成铺子，拿来卖饼、卖饮子也都可行。后院也有几个房间，家里人倒是够住了，明日你们都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她详细地描绘了镇上屋子的布局和打算的用途。 听得宋家人是一脸神往。 他们一直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去镇上的次数都少得很，也就是这段时间去镇上做生意之后，才开始慢慢对镇上熟悉起来。 但是其实吧，这个心态一直没有转变，他们始终认为镇上只是赚钱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归宿。 没想到，沈语不声不响的，就把房给买了... “娘，我有个问题，卖饼的话，酱香饼看着还行，只是这饮子，咱们还是卖凉茶么？”宋老二做了这么久生意，对商业贸易有点窍门了，早就察觉到当时卖凉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现在是春天，对凉茶的需求没那么高，而且他还选了消费力不高的码头，所以唯一出掉的一碗还是送给刘石头的。 故而他对于做凉茶生意还有些后怕。 沈语看出来宋老二的担心。 “凉茶自从被王员外收购之后，县城卖的还挺火的，看来还是有受众的，我们也可以借这波东风，售卖凉茶。” “而且，也可以顺带着做成茶歇的铺子，有茶、有点心，我看那地方倒也僻静，适合闲聊谈话。” 宋老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刘氏早已坐不住了，她撸起袖子，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娘，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 沈语含笑道：“放心好了，后面还有好多地方需要你忙着呢。” 开铺子前，还有很多细节，这些都是一时之间忙不完的。 “对了，明天大家把新衣服都穿上，咱们打扮得靓靓丽丽的去镇上。”沈语补充说道。 上次给家里做的新衣服，宋老大和宋老二试穿了一会就给脱下，不敢穿在身上，怕把崭新的棉布衣服搞坏了，依然换了最普通的麻布衣服。 当时沈语就在心里想，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大家都穿得光鲜亮丽去镇上。 今日有了新宅子之后，时机算是到了。 几人纷纷点点头，他们也想穿着好衣服去镇上的宅子，好教人知道，他们不是乡下的泥腿子。 回到房间后，沈语从系统里又兑换了一瓶【禽用疫苗成长版】。 之前鸡崽子刚到家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偷在大宝给鸡崽子们的水里加了【禽用疫苗初生版】。 刘氏至今都觉得，大宝到目前没有养死一只鸡崽，这真是一个奇迹。 她没想到的是，这奇迹的背后是沈语用了堪称养殖作弊神器的疫苗。 沈语打开包装，倒出白色的粉末，放进水里，拿了根棍子搅拌了一下，直至溶解到看不见了，她才把盆端出去。 照例添到鸡崽子们的水盆里。 看着一个个毛茸茸的黄脑袋被疫苗里自带的诱食香味所吸引，挤到一起来喝水。 好可爱的崽子们(*?▽?*)。 沈语不由心情大好。 翌日一早，沈语和宋家人都出门了，除了宋老三照旧带着工具去开荒。 他们来到了镇上，兵分两路。 一路去码头摆摊，另外一路去宅子清扫。 刘氏牵着宋大宝，由于孕期体质问题，一时之间有些泪失禁。 她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以前你姥爷就是这样牵着我的手，带我去镇上的。” 刘氏想起了小时候她爹带着她去酒楼干活的事。 那个时候她刚没了娘，她爹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酒楼的活却是半点耽误不得的，把孩子锁在家里，她爹又不忍心，就牵着她一起去上工了。 每次来到镇口，总会先给她买一串糖葫芦，让她甜甜嘴，然后叮嘱她，待会到了上工的酒楼之后别乱跑。 现在，她没爹了，也没人再牵着她了。 第136章 开锅 刘氏是越想越伤心。 那个眼泪鼻涕啊，就跟打开了关一样，怎么着都停不下来。 宋老大察觉到刘氏的情绪不对劲，他赶忙把右手的东西全都放到左手边。 用右手牵着刘氏的左手。 “媳妇儿，现在有我牵着你，别怕啊。” 这倒是把刘氏给逗笑了，哽咽声中带着笑，还有些哭腔说道：“老夫老妻了还在这儿牵手，仔细给人看见发笑。” 宋老大把脊背一挺，“怕什么，反正我是泥腿子，不懂什么程朱理学、男女大防是正常的。” 刘氏的心跟吃了蜜一样，“行了，我省得了，快松开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见到刘氏的脸色恢复如常，宋老大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才依言松开。 及至到了宅子，宋老大一看，这宅子小小的，还没家里院子一半大。 他撇撇嘴，嘟囔着：“这宅子我看也不如何啊，没有家里宽敞。” 他心里觉得在村里住得舒服，镇上还是离家远了些。 刘氏白了他一眼，“又没让你住，你多个啥嘴。” 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沈语，“娘，您是真有本事，都把镇上的宅子给置办上了。” 沈语一双眸子掩藏笑意，口气夸张，拖长尾音，“倒不是真有本事，只能买得起这种小房子，毕竟没有家里宽敞呢。” 听到沈语这话，宋老大脸上臊得慌，他腆着脸说道：“娘，我刚刚说的都是混账话，您可别跟我计较啊。” 接着，他殷勤地跑起了腿。 宋大宝才不觉得这里没有村里好呢，他虽然词汇表达有些匮乏，形容不上来这房子，但是就是觉得他比村里的家更加气派。 当然了，一个是青砖大瓦房，一个是土坯茅草房，哪个更气派，根本不容置喙。 “老大，你想住宽敞点的也没错，这里简单歇脚还行，要是咱们一家都住进来，那就显得太过拥挤了。” 沈语在交房款的时候，问过陈娘子她家的情况，这个宅子里住着陈娘子跟丈夫并着一个儿子，再加上陈娘子的婆婆，统共也就4口人。 而宋家人，则是6口，这还是刘氏未曾生产、老二老三没娶亲的情况下。 全家搬到这里，确实有些挤了。 所以她的设想一开始就不是让全家搬迁，而是把这作为一个落脚点，发展生意，再努力一把，攒点银子，争取买更大的宅子。 “等回头有银子了，咱们把老家给修缮一下，也盖成青砖大瓦房。” 宋老大重重地点点头，接着去洗刷房梁了。 这边笑闹暂且不提，那边宋老二也跟刘石头说了他们在镇上置产的事情。 以前与宋老二结识时，他的家庭情况刘石头是知道的。 现在，他是怎么想都想不到，宋家竟有如此实力， 他目光火热，“老二，你就说吧，怎么干，哥都跟着你干。” 刘石头算是看明白了，与其卖力讨好，指望王员外施舍点活给他，还不如自己踏踏实实跟兄弟干点儿事出来。 看看现在，吃喝不愁，有固定工钱，他叫卖出去的饼宋老二还给他分花红，婆娘也回来了，每天好脸色伺候。 这可都是跟了宋家混之后才有的待遇。 他可得紧紧抱住宋家这根小粗腿。 “别急，石头哥，等有定论了我再告诉你，今日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待会卖完这波，我就把家伙什放过去了，以后就不放你那占地方了。” “行啊兄弟，待会哥跟你一起过去。” 刘石头重重地拍了下宋老二的肩膀。 沈语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估摸着宋老二那边的摆摊时间也快到了，就让宋老大去码头喊一下宋老二。 挑柴人上门，沈语花了3文钱买了一堆柴火。 刘氏啧啧道：“这城里人过日子就是精细，柴火都要自己买。” 沈语看着挑柴人把柴火搬到灶房内，“那可不，你是没见过还得买水的人家。” 她话音一转，“待会在新家这开个锅吧。” 原房主陈娘子把房子卖掉了之后，走得匆忙，灶房内一应器具都作价给了沈语，刚刚已经把锅给刷洗了一番，冷锅冷灶的，看着少了点烟火气。 “行嘞娘，那就烙个面饼吧，团团满满，多合适。”刘氏爽快应和道。 烙饼的话就需要面粉，一时半会的，她倒是没带面粉过来。 沈语抓了把钱，挥了挥手，去买面粉了。 等面粉拿回来的时候，刘氏已经把其他的一应准备工作给做好了，她系上了围裙，看着像模像样。 这时，宋老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口中大呼道：“娘，码头那出事了！” 第137章 争端 沈语心下一沉，眸色暗淡。 别是宋老二出了什么事吧。 她动作如常地把灶膛里的柴抽出来，熄掉火，手中轻微的抖动显示了她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说吧，什么事？” 宋老大说道：“刘石头在码头上被人围住了，老二看着形势不好，让我赶紧回来告诉您。” 还好，不是宋老二出事。 那么是谁围住了刘石头呢。 联想到最近有谁对他发难，似乎并不难猜出这个人。 ——王员外。 好你个王员外，买卖凉茶配方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是要将本来与此事无关的刘石头赶尽杀绝呀。 沈语朝着院内玩石子的大宝喊道：“大宝！过来帮你娘生个火。” “哎——” 她又转过身对刘氏嘱咐道：“没什么大事，你在家好好烙饼就行，我出去看看。” 刘氏点点头，目中掩盖不住担忧。 虽然刘石头不是家里人，但是他最近在帮自家做事，有什么事牵涉到他，必然也会对自己家有所不好。 沈语跟宋老大一路去了码头。 到了地方，宋记的摊位前围满了人，沈语费劲巴拉地挤开人群，正见几个獐头鼠脑的汉子在摊位前嚷嚷着。 宋老二则是挡在了刘石头的面前。 “刘石头，不要以为你在码头卖吃食，我们就发现不了，上次就与你说了，不许你再来码头找活。” 刘石头躲在宋老二身后大声地辩驳道：“我可没有干你们的活，我卖吃食跟你们何干。” “不行，你卖吃食还是占了我码头的地。” “上面的说了，要让你永远在我码头地界消失。” 那汉子话很硬。 沈语听到耳边围观群众小声的讨论。 “这也太霸道了。” “就是啊，又不是找的码头活。” “嘘——别说了，你还想不想在码头混日子了。” 那几人声音渐渐消失。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说码头的地界是他家的，也不怕给人笑掉了大牙。” 清亮的女声响起，把那几个汉子给吓了一跳，他们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用找了，你太奶就在你身后。”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为首的那个汉子气得目眦口裂，露出一口龅牙，张口就要冲着沈语发火，“你这个小娘皮——” 他左手边的那位则是拉了他的袖子，示意他问问清楚这位的来路，再骂不迟。 龅牙男一想这倒也是，这人别不是有什么后台吧，他得掂量一番。 “你谁啊，我说啥你管得着么？报上名来，咱们好好较量一番。” 沈语冷笑一声，“呵，你们还没有与我说话的资格，让王员外自己来见我吧。” 没想到沈语一开口，就把龅牙男管事的金主名字给叫出来了，这下轮到龅牙男开始慌张了。 跟着龅牙男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趁乱偷偷溜走了。 等到龅牙男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的时候，沈语觉得不耐了。 “怎么了？是请不出王员外么，那你还在这待着做啥，还不快滚？”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周围一片沉寂，这妇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口气这么硬，众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什么达官显贵。 此时，码头管事的来了。 刘石头来码头卖吃食这事儿，张管事是今日才知道，还是底下的一个喽啰来到宋记买饼，看到刘石头帮忙摆摊，发现之后就告诉了张管事。 故而，张管事想卖王员外一个好，就自作主张安排了几个喽啰要把刘石头给赶走。 新县令上任，王员外交代过他，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跟之前那么嚣张。 上回，张管事做好了刘石头“偷盗”的证据，所以有理由直接打人，闹到官府也不怕，有证据证人赃物，根本扯不到他们身上。 这回还涉及到其他人，倒是不能像上一回那么粗暴了。 安排几个喽啰把刘石头赶走，并且让他永远不能再回码头。 这在张管事的心里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了。 正当他听着小曲儿逗闷子的时候，底下一个喽啰来报信说，码头来了个硬茬子，还知道王员外的名字，看起来跟王员外的关系匪浅。 张管事才一拍大腿，匆匆忙忙地赶到现场。 见到围观的人这么多，张管事朝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清下场。 “来，让让，都让让。”张管事笑容可掬地走到沈语面前。 第138章 临时工 张管事好容易挤到沈语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沈语的穿着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一身气质非凡，尤其是她淡淡地站在那里，就让他觉得有些压力山大，这让张管事更加确认了沈语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夫人贵姓？” 沈语却并未直接理会他，她淡淡地说道：“你还不够格知道我的身份，让王员外亲自来见我。” 张管事暗自咬牙，他要是能请到王员外过来，还需要在这个小小的镇子码头当个破管事么？ 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王员外此刻并不在镇上，我是这码头管事的，夫人有什么话与我说了便是。” “那你可能做得了主？”张管事来了这么久之后，沈语此刻才抬眸正眼看了他一眼。 “能。”张掌柜咬牙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请。” 见到张管事要将他们的娘请走，宋老大、宋老二就不愿意了，“你们想干什么？” 沈语也不太愿意换地方聊，这里人多，安全起码有点保障，去了其他地方那可就没保障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看沈语也不愿意挪步，张管事也不好强行请，只好示意手下动作快一些，把围观的那些人都给清场，免得被人看了去，落了他的面子。 他面上扯出笑容，“夫人可能不知道，这刘石头，曾在我码头上犯了事，故而不允许他在码头上干活。” “那他现在这个吃食摊子也是你们的活么？” “这...” “官府有令，大力发展贸易，摊位满一月方需缴纳税银，摊子归官府管，钱也是交给官府的，莫不是你的意思是，码头不是官府的地界，你们能越过官府么？” 沈语一番话掷地有声，把个张管事听得是汗流浃背，冷汗直冒。 放在以往他听到这妇人大放厥词，拿朝廷的命令说事，估计笑笑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正是新任县令走马上任之际，王员外曾经多次嘱咐过他们不要在这个关头惹事，他此时必然是不敢跟沈语呛嘴。 由于不知道沈语这尊大佛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决定先把眼前这一关先应付过去，事后再好好打听打听。 张管事一个劲的跟沈语道歉，“夫人说的是，我这几个手下是刚来码头的临时帮工，他们未经过我允许，冲撞了夫人，我这就让他们退下，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沈语见好就收，毕竟她扯着王员外的虎皮来说话，就是一个被纸糊了的皮，一戳就破。 这码头，以后不来也罢。 至于这管事的... “呵。”沈语在心里冷笑一声，且先让你有几日好日子过过。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几人的脸上都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张管事把锅甩到了“临时工”的身上，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必然是得了张管事的首肯。 这事一出，几人也就没心情再卖饼了，好在剩下的饼子不算特别多。 沈语让他们几位把东西收拾收拾去新家。 到了地方，把剩下的饼子分一分，给了附近的邻居一家几个，意思就是这处房子有新主人了，跟邻居们知会一声。 有几家邻居也是专做生意的，一家卖的是头花头绳这种小玩意，一家卖的是干货果干之类的，还有一家是个小绣坊，少有成衣，多为定制。 沈语在买这处宅子的时候，就留意到了邻居们做的这些生意。 一圈走下来没有一个跟她想做的饼和饮子相冲突的，而且也都不吵闹，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迅速定下这处地方。 没有竞品，暂时不用担忧又出现同行倾轧的事情。 几人进了屋内。 刘氏刚好把圆圆的大饼烙好，让大宝帮衬着端到正屋。 她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心下有了计较，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热情的招呼着大家，“来，吃饼了。” “新家第一天吃饼，以后顿顿都能吃米面。” 见到刘氏这么说，屋里几个男人也来了精神，这可是在新家第一顿饭呢，刘石头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忙搬个东西，就能蹭到一顿饼。 他乐呵呵地跟刘氏说：“谢谢嫂子。” 他这是把自己跟宋老二当成一辈了，按照宋老二的称呼来称呼刘氏。 “客气啥，来，赶紧吃饼。”刘氏分了一块饼给他。 刘石头伸手接过，张嘴就咬了下去。 一口浓浓的麦香味侵入口腔，带着特殊的铁烙气息，没什么油，比之前吃的猪油酥饼还要更好吃。 “真香啊。” 第139章 方子 趁着几人都在，沈语跟刘石头和宋老二把其中一间前屋收拾出来，做饼的设备一摆，看着还像模像样。 接下来就差一个向朝廷申领牙贴的手续了，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营业执照，是商家能够合法经营的重要凭证。 所以在申领到牙贴之前，依然需要在码头上再摆一段时间。 “趁这个时间，我们也可以向顾客们宣传下店铺的新地址。”沈语环视几人。 刘石头神色一动，“婶子，牙贴申请和新店铺这边我来管吧。” 他实在是怕了今日码头的这些狗腿子。 万一又被设计陷害，他被揪去再被打一顿怎么办。 也不可能次次都有人在旁边帮衬着，能解救他吧。 就像这一次如果沈语晚来了一会儿，他不敢想象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沈语看出刘石头心中的纠结，点点头，“也好，石头你为人机灵，跟人打交道也是惯了的。” 牙贴这事儿就交给了刘石头。 剩下一间屋子沈语说出了自己对于布局的心中想法，需要找木匠再打一些桌椅板凳来，布置成能让人方便说话的场景，屋里摆不下，到时候在门外搭个棚子，也能支上几桌来。 “老大，你待会就去找吴木匠定一点桌椅板凳吧。” 她将吴木匠的地址告诉了宋老大。 在心里记好了地址，正是之前卖饼去过的一条街，宋老大点头回应。 此间商议事毕，各人都有各人的忙处，沈语也去了陈掌柜那。 沈语开门见山，“掌柜的，想跟您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跟县令扯上关系啊，比如县令大人需要的某味药。” 陈掌柜一脸惊奇，“沈夫人，你都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了？ 陈掌柜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沈语是一头雾水。 见到沈语没接茬，得知自己想岔了，陈掌柜热心地解释：“上次我请您做的那些药，就是县令指明要的。” 自从如意堂拿出神药，对府城谢老爷子的病情有帮助，一时之间，堂里是名声大噪，求药的人也多如牛毛。 但是如意堂的东家斟酌再三，只接了一些达官显贵的单子，而这其中，祝县令则是最最豪贵的那一位。 祝县令定制的这批药，占据了沈语上次所做的大部分药物。 沈语这才知道内情。 “陈掌柜，您可知道那祝县令还缺什么药吗？” 陈掌柜见到沈语又重复说了这句话，不似玩笑，正了正神色，“沈夫人，您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神情真挚：“有什么麻烦您直接告诉我，我能帮您解决的一定帮。” 沈语含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劳动不了您那边的关系，我近期打算做点吃食买卖，若是能借着制药跟官府搭上关系，开铺子的事情必然能好办很多。” 听到沈语这么说，陈掌柜才放下心来，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原来如此，前日县令在我们这儿订了一批药，已经送过去了，倒是没有听说还有别的需求，容我想一想。” 片刻过后，陈掌柜的眉头舒展开，声音也轻快了不少，“有了！” 县里一直有一个传闻，就是这位祝县令极为爱重自己的新婚妻子。 不仅走马上任带着妻子，而且刚到灵秀县的时候，他的妻子有些水土不服，祝县令愣是让人把整个灵秀县的药铺都给跑了个遍。 最后听说是王员外献上凉茶治好了柱县令的妻子，在县令面前能说得上话，卖了个大好。 上次县令定的药物也大多是女子补身养颜的。 “若是能够制出效果更好的女子成药，想必祝县令应该能够承你这个情。” 沈语默默记在心底，她向陈掌柜道了谢，投桃报李，“陈掌柜，我这里有一味凉茶的方子，你要不要？” 陈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目光全是诧异。 那王员外的凉茶最近多么火热，他又不是不知道。 本来以为这凉茶来自于王员外口中自称的祖传方子，现在看来，只怕事有蹊跷。 他搓了搓手掌，一脸期待，“想要，方子果然是你的么，给我开个价吧。” 沈语点点头，又摇摇头，“陈掌柜，这方子是我的，但可不是卖给您的，而是送给您的。” 她与王员外订过契约，凉茶方子不可售予第三人。 这药方她根本没有想卖给其他人，而是免费赠予。 本来王员外要是不对刘石头下手，她还没这么想过，但是现在... 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沈语做十五了。 第140章 收菜 王员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签的契约里面，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漏洞。 要论文字游戏，还是现代人会玩。 毕竟那可是几千年的智慧凝聚下来的。 沈语交给陈掌柜的药方，和她售给王员外的药方有所不同。 她之前限于材料的不足，把原本的某老吉凉茶药方给改动了不少，做出了简易版本的。 现在她送给陈掌柜的方子，那可是最原始的版本，口感层次相对更加丰富，而下火的效果则更是高其一筹。 把配方捏到手里后，陈掌柜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试探性地问沈语：“沈娘子，这方子真给我了...?您真的不要银子吗？” “陈掌柜，不用怀疑，就是送给您的，不收钱。”沈语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心痛的样子。 这可是个会生蛋的金疙瘩，没想到沈语随随便便就送了出来，大药师不愧是大药师，这手笔，啧啧啧。 陈掌柜决定了，他要跟沈语挤在一条船上。 “陈掌柜，这方子就只是咱们朋友相交的见证，至于您之后拿这个怎么用，我一概不问。您也别跟别人说是怎么得的，或是随便编个理由，反正与我无关。”沈语特地嘱咐了一下陈掌柜。 他默契地点点头，放心吧，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这一看就是王员外把沈语给得罪狠了，沈语才把方子拿出来呀，至于能不能坑他一把，那还得看自己这边的发力了。 “对了，沈夫人，您那吃食铺子啥时候开业啊，到时候我一定上门讨个彩头。”陈掌柜暗下决心，到时候在沈语的铺子开张之后多送点她礼银。 这方子虽说人家不要钱，但是好不容易结下来的情分，可不能让这一张方子给抵了去。 “等回头铺子开张的时候一定通知到位。” 沈语还朝柜台前的六曲打趣道：“到时候你这猴头也得来哦，陈掌柜要是不让你休沐，我就亲自来请。”她看着陈掌柜笑着。 陈掌柜哈哈笑道：“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他假。” 六曲一听有假，顿时乐得真跟个猴儿一样，跑前跑后，向沈语端茶倒水，献个殷勤。 沈语摆摆手，茶就不吃了，事情说完了，家里那边还在等着她了。 他将沈语送出了药铺，便急不可耐地去到里屋，拉着孙大夫等人一起研究这方子了。 见到县城也没什么事儿了，沈语几人把刘石头一送，门一落锁，回到了村里。 卖菜的村民们已经有一些急性子的，就杵在宋家大门外等着。 看到沈语他们回来了，马氏上前热络地与沈语招呼着。 “大宝他奶，你们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呀，哎哟哟，让我来看看，你们这一家人今天穿的衣服可真好看呀，我摸摸看，这可都是细棉吧。” 一边说着，马氏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沈语衣服，纹路细腻，滑溜溜的，跟她平时穿的那种粗布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很快，马氏就放下了衣服，她的手粗糙，上面还有倒刺，怕把这娇嫩的衣服给勾破了。 马氏停住了嘴，沈语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她随手指了下左手边空旷处，朝着在门外等候的几人说道：“大家把菜都放在这边吧，排个队，我这就拿秤出来，过秤称斤。” 宋老二进院子，把家里的秤拿了出来。 马氏排在第一位，她家的菜好，一棵棵大白菜看着又大又水灵，而且早就拿稻草绳子绑好了，分好了堆，随便晃悠一下都不会散掉。 她把菜递给宋老二。 宋老二用钩子勾起来稻草绳子那一端，然后把秤砣往后面摆，秤高高的，维持住了平衡，这是中型秤，一次最多称20斤的。 他眯着眼睛看好了刻度，分了几次把马氏的菜给称好，在心里计算好总数，高声喊道：“马婶子，一共70斤8两。” 菜价跟镇上的一样，一文钱一斤。 马氏一共得了71文钱，给她乐的喜不自胜。 宋家人，真够意思的。 她在自家肯定是提前称过的，没想到宋老二给她的称压那么高。 若是秋收交税粮的时候，一斗米做的斛官兵们恨不得让交1斗半进去，好不容易看着平了些，那些官兵踹两脚，刚平的米堆立时就会陷进去，只能再继续补粮。 最后交着交着，往往要比自家的量具多出几成。 原本她还担心在沈语这里收，也有那种猫腻。 所以她在家称好了，让自己心里有个数。 要是重量差不了多少就算了，看来还是人家大气啊，根本就没有想着坑她呢。 第141章 推人 她喜滋滋地收了宋老二递过来的铜钱。 没想到啊。 几棵在镇上卖不掉、自家又吃腻了的大白菜，居然换到了这么多钱。 有了钱，待会可以去屠户家割一条肉了，今天就能给家里开个荤。 要选那肥肉多一些的，肥肉能用火煸出油水。 吃什么呢。 猪肉炖粉条？ 猪肉炒白菜？ 猪肉炖豆角？ ...... 就在马氏的脑子里不断冒出荤菜的泡泡时，排在后面的张全生看到她手上的一堆钱。 眼睛瞪得浑圆。 他滴个亲娘嘞，宋家这是现结啊。 张全生早已按耐不住了，他推了一把马氏，面上带着不耐烦，“给我让让。” 挤过马氏的身位，把白菜放在宋老二面前的地上一堆，毫不客气，高声喝道：“你，过来给我称一下！” 马氏犹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注意后面的人推她，一个站不稳，差点踉跄地摔到了地面。 沈语眼疾手快，赶紧拉了她一把。 人倒是没事，就是钱撒了一地。 一时间，叮咚作响。 周围的人脸上都浮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可惜沈语在这盯着，没人敢动。 马氏顾不得去管推她的那人，她慌乱地低下身子，匍匐到地上，一枚枚地把铜钱捡起来。 沈语脸色一沉，她指着张全生：“你往后面去，排最后一个。” 张全生陡然被安排到后面的位次，一脸不服：“凭什么？！我可是排第二个的！现在该轮到我了！！” “就凭你想把菜卖给我，那你就得听我的安排，你刚刚把人差点推倒在地上，多亏是没出什么事，我不愿意让你第二个卖菜，所以你不服也不行。”沈语也毫不客气地回怼。 “我不同意！万一你们收了几家之后就不收了，反正我就不走了，要收其他人的，得先把我的收完。”他是怕轮不到自己了。 这白菜不比其他的青菜，价格贱，但压重量，一棵大白菜就有个七八斤重。 刚刚马氏也就给了那点菜，足足可是有70多斤啊。 其他排着队的村民听了张全生这话，也有些紧张，人头耸动，议论纷纷。 看他胡搅蛮缠带节奏，沈语眉头一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说了这一批的菜我们都收，我家就在这也不会跑，让你好好排队能少你一枚铜子儿么？” “我不管，反正我就不让。”张全生自认为只要自己不让位，那么沈语必然会妥协。 犹在拉扯之际。 马氏这时候也终于把掉落的钱给捡完了，泥土都顾不上去擦，细细数了一遍看到钱数无误，这才把钱收到兜里。 然后她指着张全生破口大骂：“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生孩子没屁眼，老娘还在这站着了，你推我做撒，赶着去地狱投胎么......” 张全生哪里是马氏的对手，没说两句就败下阵了。 人越来越多，眼看张全生拦在那，不肯去后排，让其他人也无法卖掉自家的菜。 沈语定定地看着张全生，声音冰冷：“既然你不肯去后面的话，那我们家今日就不收菜了，老二，把东西收一下，咱们回屋。” “好嘞，娘。” 宋老二答应得也干脆，沈语一说不收菜了，就马上开始收秤。 见到他利落的动作，排队的人却急了，他们知道沈语不好惹，转而去劝起来张全生。 “全生兄弟，你一个人坏了大家的事，那不好吧。” “人家都说了让你去后面排队，又不是不收你家的菜了，你急什么啊？” “这下好了，现在拖累所有人的菜都卖不掉了。” “张全生，你这个混小子，你赶紧给我来后面。”说话的人正是张全生的五叔张令牛，他也在此次宋家收菜的行列中。 眼见这个大傻侄子要耽误他家的收菜大业，现在也不管什么侄子不侄子、亲戚不亲戚了，先把人给拉走再说。 他走到最前面，抓着张全生的胳膊，就往回拉，有几个汉子见状，也跟了上去，一起把张全生拉到最后面。 而张全生刚刚放在宋老二面前的白菜也没人管。 眼见秩序恢复，张令牛走上前去，朝着沈语赔笑道：“他婶娘，这混小子从小没了父母，没人教导，让你见笑了，我把他拉走了，咱们这边收菜可以继续了吧？” 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刚刚张全生在那闹事，大家都在看热闹也没人管。 而一旦涉及到他们利益了，就会有人自动站出来。 沈语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说出不收菜了这种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142章 挖井 看到排队这些人明显比刚刚要排得更为整齐了，心知已经打到他们的七寸。 沈语思索了片刻，对张令牛说道：“继续收菜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从此以后我不收张全生家的菜，此事你可能做得了主？” 张令牛面带为难，“这......不太好吧？” 沈语的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见她不说话，周围的人也慌了。 “张大叔，快答应了吧。” 他们纷纷在张令牛心上的天平加砝码。 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议论，张令牛一跺脚，下定决心，“行！张全生那边我去说。” 见到解决了张全生，沈语点点头，“继续吧，老二。” 反正她看到张全生就膈应，要为了村里人的口碑去收他的菜，那不得把沈语难受死。 宋老二很听沈语的话，动作迅速地绕开了张全生那帮白菜。 他笑容满面对排队那群人说：“各位叔叔婶子哥哥嫂子，来这里称白菜了。” 一场混乱结束。 卖菜队伍重归井然有序，一片静好。 马氏感念沈语刚刚为她出头，她拉着沈语想要说一些感谢的话。 不知为何，平日那些八卦是脱口而出，而现在这表露感谢的词却无比烫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面中微红，脸带羞涩，四十来岁的年纪愣是做出了娇羞少女的表情，双目含情，望向沈语。 沈语被马氏这个表情给惊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甩开马氏的手时。 马氏终于组织好了言语。 “大宝他奶，往日里我竟没看出来你跟我一样，是如此热心肠的人。” 她夸赞沈语的同时，还不忘把自己也夸赞一下。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马六佳的手帕交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随时告诉我。”说完还把自己用了多年的一块帕子往沈语怀里一塞。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掩面离开了。 那帕子微微发黄，边缘已有几处被磨得拉丝，但中间部分还挺完整，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爱惜。 这已经是沈语第二次收到帕子了。 上一次是她帮了蚕豆病那个小孩，谢三娘把自己绣的极为精美的帕子送给了她。 而这次，居然是手帕交的见证。 虽然材质和绣工都比不上谢三娘的，但沈语也没对这帕子嗤之以鼻，而是妥善收起来，准备寻个机会还回去。 她还要跟马氏说清楚，这手帕交的意思不是交予别人帕子。 不交帕子也能成好闺蜜... 收菜的事情停当了。 宋老二都是现结，把菜一收，钱一给，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喜悦，寻摸着这几天能吃顿好饭了。 把最后一个人送走之后，宋老二擦了擦额头的汗。 “终于收完了。” 看到摆成一堆又一堆的白菜，几人又给运回院子里去了，在角落码放整齐。 跟之前宋老大脱模的土坯砖放在一起了。 “这么多都做成酱菜么？咱家做酱菜的坛子只怕是不够了。” “明日挖井的人来咱家，顺便让他们给挖个地窖吧，能存放些蔬菜瓜果什么的。”沈语看到这一堆菜也是有些头大。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东西太多，院子不够放啊。 原本宽敞阔落的院子现在愣是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翌日，打井的师傅带着自己的小徒弟敲响了宋家的门。 “终于把您二位给盼来了。” 沈语之前在镇上跟他们约好了过来打井的时间，故而一大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打井的这位师傅姓黄，他面色木讷，不善言辞，在沈语请他们再打一个地窖的时候，他只点了点头，示意可行。 然后说了下得再加点钱和工期。 沈语自然是满口答应。 商量好价格和工期之后，黄师傅话不多说，开始丈量前院和后院。 最终决定把井打在前院，而地窖开在后院。 然后就带着小徒弟开始挖起了土。 沈语把茶水备好，放在一边的小桌板上。 热茶凉茶都有，看黄师傅他们想喝哪种，又去菜园子浇了一回菜地。 过段时间就要在后院开地窖了，她找了些竹片树枝，把菜园子的篱笆立得更密，然后把藤蔓蔬菜放篱笆上裹缠着。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存心要进菜地翻看，就看不见她在地里种的花椒和辣椒了。 虽说这两样是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但是还是得保险一点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 成日里，宋老三是最喊累的那个。 眼瞅着，他从弱不禁风的一根竿子变得黑瘦精壮起来。 就连宋老二都对他有了几分好颜色。 第143章 顺心 只是沈语冷眼瞅着那开荒的程度，“还不够，再接着干吧。” 宋老三也是第一次知道做个农人，是多么不容易。 宋老大倒是第一次觉得种地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今年有了牛的帮助，他踩在犁上，愣是把自家的五亩地犁得轻轻松松。 今年也不知咋回事，他家的苗发得特别快，地一翻好，他就着急忙慌地移栽到了田里。 接下来就是等水稻的分蘖期了。 他家的这些活一干完，其他人也陆续上门了，是来借牛的。 没有牛的人家一般会出一些钱来租借别人的牛。 宋老大心疼牛。 借出一家之后，必然要歇个两三日，吃得草足水饱，看到牛的状态恢复差不多了，再出借给其他人。 沈语一次性给家里添置了四个大水缸，用来腌制酸菜。 白菜收得太多了，全家出动，愣是花了一天时间一起把白菜摘洗干净。 刘氏照沈语给她的方子来腌白菜，沈语催生了一些辣椒，在酸菜缸里面加了一些青红辣椒。 宋家跟邻居中间的围墙也砌高了不少，起码现在不是能用梯子就能够着的高度了。 水井通水的那天，等浑浊的水沉淀之后，再打上来的水就清澈许多。 地窖也挖得够深，放进去白菜之后还有很多空置的地方。 沈语趁这个时间，在系统里兑换了几本跟女人美容养颜相关的药书。 多次往返如意堂和家里，养颜丹最近算是有点眉目了。 答应给陈掌柜的辣椒酱她也没忘记，又催生了一波，过两天就能摘了，做辣椒酱正好。 刘石头这段时间没去码头，果然也没人再找他的事，他多次去县城办理牙帖的事，官府专管商业的吏官跟他说过两日就下来了。 这好消息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告知了沈语和宋老二。 宋老二没闲着，在他的极力宣传下，大家都知道，宋记猪油饼要有真正意义上的店面了。 码头其他几个摊主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都趁着闲时，来恭贺宋老二。 他们都知道开个店铺投入的成本要更大，宋老二这么年轻就有了一家店，未来不可限量。 也有心里酸不拉几的，说起恭贺的话都泛着酸味，宋老二也不与他多计较，只是含笑应对，让人看不出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事业顺利，家庭和睦，蒸蒸日上，顺心顺意，没有任何必要跟这些人浪费表情。 他每日归家，看到宋老三又晒黑了几分的皮肤，对他都有了点好颜色。 但是该跟他呛的时候，那不好意思了，他必然要呛。 宋若璇眼看着几副药下去，向礼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起来，拿回了卖熊皮的那5两银子之后，她又找骆大夫续了点伤药，还额买了些补气补血的补药，每日给向礼补得是生龙活虎，但断胳膊断腿的，愣是无能为力。 向老头自从听说猛兽不在限猎令的范围，心早就活泛了，向礼哪能看不出来他老子的想法，直接一句话当头一盆凉水，就浇灭了向老头跃跃欲试的心，“你想体验一下我现在的感觉吗？” 无奈之下，向老头放下一身本事，只能继续在家里窝着，帮着照顾孙女，给菜园子浇浇肥水。 那菜园子里种的可是儿媳妇的宝贝，叫什么辣椒的。 别说，长得还挺快的，也不知道成熟了之后是什么味道。 沈大收到了沈语之前让她儿子送过去的十两银子，他一脸得意地对自己的妻子炫耀，让蒯氏好好看看，他妹子是不可能坑他的。 蒯氏没管沈大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她抢过银子，一脸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回头钱。 宋家总算是做了回人啊。 这十两银子刚好可以给在镖局学武的儿子再买点大力丸，补补力气。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谢三娘哼着歌谣，哄着自己的孩子。 这歌谣不像是普通农村家里的歌谣，但是她的婆母李大娘却见怪不怪。 自从儿媳妇把孙子给救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会唱农家人不会的歌谣都算是小事了。 她绣的东西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好看，也卖得越来越贵。 谢三娘才不管她婆婆怎么想呢。 她眼中只有自己的娃儿，这孩子自从之前病了一场，又拉又吐的，还咯血了，把她给吓得不轻。 好不容易在镇上碰到了个神医娘子，才从鬼门关把孩子的性命给拉了回来。 她也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第144章 竞品 谢三娘纤细的葱指轻轻拂过一张纸条。 一手娟秀小楷，写着恩人的地址。 等这些日子孩子的状态稳定了之后，必然要带他亲自上门去给救命恩人磕个头。 沈语丝毫不知道谢三娘的想法，她当时只是顺手验证了系统的医书，谢三娘也愿意赌，最后赌赢了。 所以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把终于研制成功的养颜丸交给了陈掌柜，完成一件心头大事。 且不提沈语这边顺风顺水地过日子，王员外那边最近可是焦头烂额。 先说前情。 前些日子，砸了重金，请了名士作诗题词，大肆宣扬，还专门邀小说家写了个凉茶有关的话本子。 无非是什么孤身穷书生路遇卖茶女，卖茶女欣赏其一身风骨，委身书生，两人调情之际，一个偶然的契机让卖茶女研制了凉茶，赚了不少身家，资助书生上京赶考，最终成为状元的故事。 这说书先生先在王员外的茶楼说最新章节，同一章节隔日才去其他茶楼说。 引得不少人为了听最新的回目纷纷守在王员外的茶楼。 几番运作之下，他的凉茶生意迅速抢走了县城大半市场，隐隐有向府城扩散之势。 每日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茶客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今日你喝了没？” 自然也有同行眼红，从他家买茶，动作却不老实，安排了人品尝实验，想要试探出配方。 可惜做出一堆四不像的仿品，空有其名，并无真味。 茶客们觉得味道不对，依然选择王员外的茶楼。 将其在茶商行会中的地位又隐隐推进了一步。 正当王员外意气风发，想要大赚一笔之时，怪事出现了。 先是自己常订的肾归丸。 这些日子吃了之后总是觉得不得劲，吃完没那么厉害了。 回春堂掌柜只解释可能是最近王员外的行为有些过度了，需要再节制一些。 王员外一听这话就不痛快了。 他在回春堂花重金订肾归丸是为啥。 还不是为了能够重拾男人的尊严，一展雄风么。 可是，当完事后，无意间瞥到陈姨娘那不敢相信这么短的眼神。 王员外承认，他受伤了。 要不还是听一回马掌柜的，再节制一下吧。 还没等他节制两天，这日就晃晃悠悠走到了陈姨娘房里。 他附庸风雅，示意陈姨娘给他沏一杯白茶来。 “外面那些傻子，一个破凉茶有什么好喝的，要我说啊，还是这白茶好喝。” 王员外一手捧着茶盖碗，一手拿着茶杯，陶醉地闻着茶香。 陈姨娘压住心底的白眼。 这男人老了，不行就算了，还这么狂。 不好喝你还卖凉茶，你卖凉茶就卖吧，还说喝凉茶的是傻子。 真是端起饭来叫爹，放下碗了骂娘。 “不好了，老爷！！” 王员外正在品茗之际，从房外传来小厮的高呼，给他吓了一哆嗦，茶盖碗差点都掉地上了。 他不满地朝小厮望去，“慌什么慌，我说了多少次了，有事慢慢说。” 小厮跟他说了其他茶楼也推出了凉茶这事。 王员外一脸不在意，摆摆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不用理会。” 小厮却一脸焦急地看着王员外，“老爷，这次好像有些严重。” 县城能叫的上名号的茶楼，全部共同推出了一款凉茶，还给取了个“霖江仙”的名号。 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 “最新的话本看了没？” “你说卖茶女和穷书生啊？当然看过。” “什么呀！你落伍了，我说的是茶国公主和穷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公主？！在哪听？？” “走，我带你去。” 这些都是这两天在王员外的茶楼司空见惯的场景。 仿佛一夜之间，风向一下子变了。 穷书生和贫贱卖茶女的故事不再让人抓心挠肺，而穷书生和高贵茶国公主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似乎更能让他们多一层yy。 而去了新的茶楼之后，一遍看着说书先生的演绎，一边喝着“霖江仙”凉茶。 往来的伙计们还说着让人记忆深刻的唱词。 “怕上火，就喝霖江仙。” “喝了霖江仙，快乐似神仙。” “喝霖江仙凉茶水，赴金榜题名约。” ... 王员外听完小厮的汇报，整个人如坠冰窟。 “你说什么？”他抓紧小厮的肩膀，发出颤抖的声音。 “茶楼一个人都没有了？？” 小厮是第一次见王员外这么失态，平日里永远都是一身气度，现在狂躁地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嗫嚅着开口，“也不能这么说。” 第145章 富商 王员外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色松弛了一下。 “哦，有人啊...” “还有几个要来退钱的...” 王员外一颗心还没掉下去又提了起来。 “退钱？！退什么钱？” “之前有一些茶客在我们这存了银子作为茶资，现在说反正不来这里喝了，要把这些银子给退掉...” “！！！” “老爷！”陈姨娘率先反应过来。 看到王员外摇摇欲晃的身影，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抵住王员外的身子，避免他摔倒在地。 王员外气缓一些，他用尽力气，指着小厮，尖着嗓子指挥着:“查,给我查！” ... 如意堂。 陈掌柜正把玩着新得的一对核桃，盘得是那叫一个油光锃亮，得意地哼着小曲。 一个伙计匆忙从外面进来，上前附耳汇报。 得知自己铺陈的“霖江仙”凉茶已经在县城掀起了一阵火热的风潮。 他点点头，“不错，继续往府城铺货。” 沈语自从把养颜丸交给陈掌柜之后，也就没咋跑如意堂了。 你要问她新品凉茶这事她知道不，那肯定是知道的。 那跟她有关么，那必然是无关的。 她只是给陈掌柜提供了几个推广养颜丸的创意，怎么能叫有关呢。 且不管王员外那边的焦头烂额，沈语最近也是忙到没边儿了。 自从刘石头把牙贴给申请到了之后，她这边是整理打扫店铺是一刻不得闲。 同时铺陈两个屋子，又要订展示柜，又要订桌椅板凳，还要试验新式的饮子口味，诸多杂事，简直不可开交。 意识到陷入杂事之后，沈语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她要招人！ 考虑的第一位员工自然是之前就说好的宋若璇。 回到村里，沈语亲自去了一趟向礼家里，把店面缺人的事一告诉宋若璇。 她答应得倒也爽快，只是大丫... 宋若璇又转过头，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啪嗒啪嗒。” 向老头拍了拍旱烟杆子，“大丫她娘，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他现在也没啥上山的野心了，在家里待着，帮着照看下孩子，管管家里后勤就行了。 孩子的后顾之忧解决了，向礼最近的伤势也见好。 宋若璇重重地点点头，“娘，我去。” 第一个员工找好了之后，沈语也没完全松懈。 新一波辣椒成熟了，她摘取辣椒，开始制作辣椒酱。 码头上。 一个浑身华衣的中年男子从一艘大船上下来，他通身的气度，瞬间镇住了在场不少工人。 看起来是个富商。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凑上前去。 “大官人，要挑夫吗？” 中年男子含笑摇头，“倒是用不上挑夫，不过你们之中，有谁知道这里哪家卖饼么？” “我知道！有好几个铺子卖饼。”一个人快速抢答。 “胡说，现在只有宋记猪油饼了。”另外一个人不赞同地打断了他。 “哦？宋记猪油饼？”中年男子嘴里重复了这几个字，他饶有兴趣地指着那个工人，“你，带我去看看。” 被挑中之后，工人十分兴奋，这个富商一看就是大肥羊，带个路的功夫说不定就有油水。 他一路领着富商，越过了码头的人来人往，车来车去，路过几个吃食摊位，最终来到了宋记猪油饼。 “大官人，这里就是宋记猪油饼。” 中年男子抬起头，观详着幌子，点点头，摸出了一小锭银子，递给了工人，“诺，收下吧，拿去喝个茶。” 带路的工人捧起银锭子，眼珠子瞪得浑圆。 什么？！ 就带个路的功夫，就能赚个小一两银子。 这让他越发好奇，这是哪位神仙，他盘旋在铺子旁边，不肯离去。 早已有好事的看到富商随手就给了一两银子的带路费，他们也围在宋家铺子前，人越来越多。 宋老二倒是不清楚这人是来干啥的，眼见原本排队的客人也不排了，给新来的这人让了个位置。 他也不好再卖给其他人饼，只好问道：“这位客官，你买饼吗？不带肉的一文钱一个，带肉的两文钱一个。” “哦？给我来个不带肉的饼。”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 见到他如此大的排场，竟然真的就是来买个饼，还是不带肉的，最便宜的那种，围观的众人十分失望。 说好的戏码呢？ 中年男子却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他始终泰然自若地站着。 宋老二见这人不尴尬，那他自然也是不尴尬。 他动作娴熟地从炉子里取出一个新烙好的饼，夹了自家的酱菜，递给客人。 “刚出锅的，酥脆，您尝尝看。” 第146章 失踪 中年男子下意识地接过了那个猪油饼。 呼—— 还有些烫手呢。 他拿着饼的手指泛红，赶紧吹了口气，换到另外一只手拿着了。 咬了一口。 “咔嚓。” 牙齿施加的外力让饼的疏松结构迅速瓦解破碎，发出短促的声音。 “嗯，确实不错。”他尝了一口，点点头。 吃完了这个饼之后，他仿佛完成了使命一样，拿了宋老二闲时常坐的小板凳，就在宋老二的身后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脸上一一片失望。 害，本来还以为这人找宋老二，有什么新鲜故事可听呢。 想到还就真的是单纯买了一个饼，就没有后续了。 刚带他找宋记的那位工人也死了心，不再围观，转而去卤肉铺子买了半只猪头。 让老板细细地切了片，拿酱油、醋和蒜末拌好，用油纸包了，带着这一包猪头肉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今日的工钱已经赚够了，还在这码头混个鸟，回家吃酒去。 人头稀疏，日头渐斜。 眼瞅着饼卖完了，大中午头的也没啥人了。 宋老二对着身后那正闭目悠闲晒太阳的人说：“这位官人，我准备收摊了，要不您回去歇着？” 在来人未说明来意之前，他是不会去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嘀咕着，莫不是看上了自家猪油饼配方了。 这可是自己吃饭的本事啊，可不会轻易卖给别人的。 “你是宋老二吧，我姓胡，家中行三，承蒙手下兄弟们的厚爱，唤我一声胡三官人。”胡云复刚刚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偷偷观察。 他通过食客们之口得知了宋老二的名字。 宋老二这人，做事有章程，不急不躁，明明知道身后就有一个陌生人，但却并未失去分寸，而是依然耐心把食客们的生意做好，直至没有了饼，才开始打探自己的来路。 他却并不明着问，而是要等胡云复自己先开口。 明明是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行的却是商场的老谋深算之举。 胡云复不禁感叹，这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苗子啊。 这个观察让胡云复稍微修改了一下一开始的计划。 “胡三官人。”宋老二听了胡云复的自我介绍之后，抱拳施了一礼。 胡云复见到宋老二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愣头青，索性也就不再瞒着了，而是开门见山。 “你之前是否给了一位老人几枚猪油饼？”胡云复双目炯炯，定定地看着宋老二。 老人...猪油饼... 宋老二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某一日生意不好，他把剩下的猪油饼给了摊子对面的一位老人。 当时那老人的衣服已经脏污得看不清了，问话也回不明白。 之后几日，宋老二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后面，他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莫不是那老人的儿孙之辈。 宋老二心里打着嘀咕，“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知您是？” “那位正是我的大伯。” 胡云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跟宋老二通通交代个明明白白。 原来，胡云复的大伯一直在老家，儿子在京城做官，老家就剩下个老长随一直照顾他的起居。 大哥从政，胡云复则从商，时不时就会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大伯，替大哥尽尽孝心。 前些时日，一直照顾大伯的长随感觉有些身体不适，向主家告假，要回乡疗养。 那么，谁来照顾胡云复的大伯就成为了问题。 胡云复通过牙人给大伯找了很多新的下人。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大伯赶走了。 他不习惯新来的下人，一直在嘴里念叨着自己的长随。 这人老了啊，脑子就有些糊涂了。 眼看这不是个事，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下人照顾他，而胡云复也不可能一直盘旋在老家不走，那么多生意可都还等着他呢。 所以他给京城去了一封信，兄弟两人达成一致，那就是把胡云复的大伯接到京城去。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安排了。 无非就是安排下人，留一家老实本分的看守宅邸，收拾打包行李，定好去京城的船只。 本来胡云复应该亲自陪着大伯的。 这件事每每想起，他就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一批在景州的丝绸生意出了差错，为了解决问题，胡云复就带着随从，两人从大船下来，乘了更快的小舟，去往景州。 大伯所在的大船则是继续按部就班向京城进发。 谁能想到，意外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第147章 报恩 胡云复刚刚出发的那几日，大船上的一应事务就交由了管事。 管事脑子里的弦拉得比什么还紧，一路盯着不敢出事儿。 一连过了几天，前行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急流暗礁，也没有遇到什么水匪，天气也不错，他也就慢慢的松下心来。 大船停在小镇码头，简单补给了水源，就接着一路前行。 而胡云复的大伯则是趁此时机，船上人来人往，守备松懈，偷偷溜下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寻他的长随。 这个船上都是他不认识的人，好可怕。 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下了船。 大船上的人直至第二天早上给胡云复的大伯送饭，才发现，人没了。 哦不，是人不见了。 但是整船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不见的。 这一下子，大船所有人都如坠冰窟，最怕的就是人掉江里了。 他们兵分三路，一队人去景州和京城送信，另一队人星夜兼程，乘着小舟往回走，每个大船路过码头都找一遍，剩下的大部分人，则是沿着江岸打捞。 倒是捞出来许多尸体。 不过其中一些被泡发成巨人观了，有的还被水草缠着，有的被鱼吃剩得只有骨架了，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胡老太爷。 而寻人的也没传回来什么好消息。 人手太少了，补充水源的小镇他们也来过。 只是那时候胡老太爷，在镇子辗转多日，无食无水的过了两三天，衣着早就脏污不堪，头发散乱，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胡话。 几位找寻的下人都是新进胡家的，没怎么跟胡老太爷接触过。 乍一见这形容，一眼只觉得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老乞丐，他们接着朝来路去寻。 于是，就这么华丽丽的跟胡老太爷错过了。 也就出现了他滞留在宋记摊位前，被宋老二看到的那一幕。 多亏那几日宋记生意受到了排挤，才有了多余的饼可以给到胡老太爷。 要是让按照现在这个售卖一空的趋势，即使宋老二有心，但是也无力了。 那几个饼和凉茶帮助胡老太爷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天，当天晚上胡云复就带着下人来到了镇上，寻到了在码头上吃饼的老乞丐。 胡云复神色激动，心就跟跳了舍身崖一样，终于落了地。 他仅凭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的大伯，还看到大伯正在吃饼。 只是那时候急着带大伯去医馆，也就没有恩人相认的戏码了。 从那之后他对大伯是片刻不离，时时刻刻守着。 家里就大哥在做官，如果大伯出了什么事，大哥就要丁忧三年，这对他的生意也会影响不小。 所以他看顾得紧。 好容易给大伯一路哄着，慢悠悠地去了京城。 胡老太爷的精神状态也越发好了起来。 胡大爷得知是有人给了饼关键时刻救了命，特意叮嘱了胡云复，回头顺路去看看救人的这家，有没有不趁手的地方。 若是有，能帮的顺路就帮了，还给了他一封亲笔写的请助函，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这样若是胡云复解决不了，展示给地方官员，也能卖胡云复的大哥一个面子。 若是没有不趁手的地方，那就奉上黄金十两，不透露自己的来处，把恩情买断。 做官的，最怕被人沾上，买断恩情不会让自己心有愧疚，也同时避免被人以恩相挟。 本来，胡云复就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他看到宋老二的为人处世，倒是有些欣赏他了。 “有什么难处？”宋老二喃喃地重复道。 难处呢。 无非就是穷了些，但是现在娘支楞起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只偏宠小儿子，把家里经营的那叫一个井井有条。 现在他身上穿的都不再是之前做活的粗麻衣了，而是崭新的布衣，前几日大嫂的表妹还来过他家，又送上了最新做的一批衣服。 除了宋老三，人人都有两套新的棉布衣服。 也不怕出来做生意不小心划到了。 娘说过，衣服做了就是让大家来穿的，破了再补就是了。 这个年代谁还没有几件打补丁的衣服么。 留一件没补丁的换洗衣服用来待客穿，正合适。 唯一有些龃龉的就是王员外。 不过宋老二此时并不认为，这位外地来的胡三官人有能力解决本地的地头蛇王员外，因而他也就没说。 “倒是没什么难处，几个饼真的不值当啥。”宋老二思来想去了一番，确实没有啥。 而且他不过是给了几个不值钱的饼，胡三官人这专程上来报恩，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第148章 重金 胡云复见到宋老二是真的想不出来有啥难处，那么他准备的第一个计划看来暂时用不上了。 那封兄长写的请助函被他死死地藏在袖笼里。 他转而随手取出一个木盒。 “宋兄弟，这里是送给你的谢仪，多亏了你伸出援手，家里兄长再四嘱咐我，务必将谢仪亲自转呈到恩人手上。” 宋老二感觉手一沉，就接过了胡云复递过来的精美木盒。 胡云复用眼神示意着宋老二打开看看。 里面躺着的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黄金十两。 十个金灿灿的黄元宝，排列得整整齐齐，闪瞎了宋老二的眼睛。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乖乖嘞。 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黄金的场景居然这么震撼。 一次给了10个 宋老二连忙把盒盖一合。 还左右看了，确定四下无人关注着他这里。 这才把一颗心收回到身体里，但他犹自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 宋老二咬了咬牙，把装满黄金的盒子推回给胡云复。 “胡三官人，你给的太多了，我不能要。” 他有自己做人的准则，该收的收，不该收的一定不收。 上次王员外先要了他的凉茶，再问他的报价，他就是很实诚地把真实价格说出来了。 一文也没多要。 而现在，他不过是送了别人几个卖不掉的饼，就有这么丰厚的回报，他他他...虽然真的很心动，但是真的太多了呀，做人的准则制止了他想收下的心。 胡云复见他果然不收，慢条斯理地收回盒子。 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眼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了宋老二垂落在身旁握紧的双手。 指节都泛白了。 不错，有意思。 面对诱惑虽然动心，还能谨守自身，抗拒外财。 是他想找的人。 他优雅地抬起头，目光饶有兴味地望向宋老二，张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宋兄弟，你没有难处，又不收谢仪，这让我很难办啊。” 额，宋老二也不想这样的，主要是对面给的太多了。 假如给个1两金子，他收下也未尝不可。 但是这可是10两金子啊。 换算过来就是100两银子，能在镇上买三处屋子了。 他定了定神，“无功不受禄，我举手之劳罢了，不敢受此重金。” 宋老二内心os:你接词啊，给我1两轻金就行。 “哈哈哈。”胡云复爽朗地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引来不少摊贩看过来。 看到这个陌生商人在那大笑，几个摊贩面面相觑。 这是捡了钱不成，笑得这么开心。 胡云复还真算是捡到了宝。 随着大哥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他的生意版图也越来越大，跟着他的几个人手都被他派出去各地做了管事，坐镇一方。 但是，还是缺人啊。 景州的丝绸生意就是这样，若是真有一个有能力又知根知底的人能帮着看着点，也不至于还要他扔下大伯和一干人等亲自过去一趟。 以至于下人看顾不好大伯，连他从哪里下的船都不清楚。 而找大伯的那群人更是废物。 人就在跟前晃，愣是认不出来。 胡云复看到大伯的那一刻真的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侥幸了。 还好，人还活着。 一切错误都还有弥补的机会。 现在发现了宋老二这个宝，让他焉能不激动呢。 有做生意的能力，会看眼色，沉得住气，关键是，人品好，不仅愿意对陌生老人施舍善心，还不贪财。 而且，还年轻，可塑力强，身上没有那种老油条的做派，带出去历练几年就是能坐镇一方的大管事了。 胡云复看他的眼光越发热切。 宋老二则被盯的头皮发麻。 “宋兄弟，既然这些你都不要，那不如这样吧，你可愿跟我一起走商，我保你五年之后成为富贾一方的大商人。” 胡云复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下，轮到宋老二吃惊了，他已经完全忘却了那十两黄金的事。 “走...走商？” “对，跟着我，我带你历练，保你能做出点成绩出来。” 自从上次宋老二跟沈语表明心迹之后，他就十分确定自己要出去走商，现在在镇上的生意不过是前期的铺垫，积累一些经验和资本。 而眼前就有一位大商人向他发出邀请，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怎么验证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呢。 光凭一张嘴，他不可能立马就相信。 胡云复看出宋老二眼中的迟疑，知道是对自己的话语存疑。 他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从袖笼中取出了兄长手写的请助函。 第149章 书信 刚刚的黄金十两他是随意摆放，而这封信则是死死贴身藏着。 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在下不才，兄长倒是忝居朝中，算是有点话语权，此乃其亲笔信，本想用作解决宋兄弟家中烦忧的，既然当前用不上，那请宋兄弟收好，若是日后能用上，想必也是极好的。” “我此番将在此处游历一番，届时将落宿一晚。宋兄弟可与家人商量一下，若是愿意的话，明日此时可来城中最大的客栈寻我。” 胡云复落落大方地把兄长的亲笔信给了宋老二。 这封信能够帮他验明身份，向宋家表示诚意。 一天的时间也够他们考虑了。 若是真的不愿意，那胡云复也不会强求。 毕竟行商在外人的名声还是不太好听，但凡家境还行的都不愿意让子女出远门走商。 给宋家这封书信，若是有对宋家图谋不轨的人，见到此信也能有所忌惮，算是报答了宋老二的一饭之恩。 说完，他就潇洒地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小小镇子，半日就能看尽，偶尔脱离尔虞我诈的商场，沉浸在这种凡俗生活的烟火气，对胡云复来说，也是一种乐事。 宋老二则紧紧地捏住了那封信，没有片刻耽误，迅速收拾东西。 回家。 宋老二将此事以及信件告知了沈语。 沈语打开书信一看，其字迹苍劲有力。 信件内容大意是执笔人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让看到此信的官员对这家人行个方便。 沈语合上书信，“看来他所说不假，你想去吗？” 宋老二点点头，“想去，但是家里的铺子正准备开业了，我不在的话，你们...” 沈语打断了宋老二的话，也打断了他的犹豫。 “那就去！” 她掷地有声地说着。 “铺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如今面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不希望家里这些事情成为宋老二的拖累。 决定要出去走商，人家要求的时间又比较紧，接下来那就是给宋老二收拾行囊。 老大搓了搓手，“老二，你真的要去啊。”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原本想着宋老二即使走商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没想到明日就得走了。 兄弟俩自打宋老二出生之后，就没有分开超过1日。 如今得知他突然要出门，这一走就不知何时能回来了，乍然间有些不习惯。 宋老二含笑点点头，“是的大哥，等弟弟我归来之后给你买高头大马。” 古代的马就跟现代的bba一样，没有哪个人能够抗拒得了马的诱惑。 上次王员外的马来到村里之后，就引发了一股风潮，村里人人都围在沈语家门口看马。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宋老二许给了他一匹马，宋老大一下子也顾不上弟弟马上就要走了的哀愁，他重重地拍了拍宋老二的肩膀，“好！” 而一向爱与宋老二斗嘴的宋老三则在此时沉默了。 他有些茫然。 二哥从小的时候就想去走商，宋老三是知道的，但是娘一直拘着二哥不让他去。 理由很简单，村里都是穷的过不下去的人才出去。 而宋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没有那么得过不下去，且还能供养一个读书人呢。 没想到他居然能够争取到娘的同意，而且还坚持了自己的理想。 再想想他呢，娘从一开始就支持他读书，为家里付出这么多，撒泼打滚找舅舅借钱。 可他却辜负了家里人的信任。 内疚不安自责的心去爬上他的心。 汇集成一句话：“二哥...” 宋老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临到离别，看他的表情不说也懂，“我不在家，你可别跟以前那样不懂事，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要是换做以往，听到宋老二说他不懂事，宋老三早就跳起来跟他争吵了，如今，他没了心气，“二哥，你也是，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混得不好，就回家里来。我现在开荒熟练多了，种好了粮食，肯定有你一口饭的。” 听着宋老三给他画饼，宋老二笑了笑，“等你那地能种出粮食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你放心吧，我在外面肯定混得好好的，争取不吃你地里的粮食。” 路上的饼倒是不用担心，刘氏一听婆婆说收拾行李的事，就着急忙慌地去了厨房。 “老二，嫂子给你烙几个行路饼啊！行路难行路难，吃几个家人做的饼就不难了。” 她熟练地打开了面缸，舀了几勺面就开始和面。 第150章 鸡汤 一家人热火朝天忙碌着，宋大宝也没闲着。 他默默地看着鸡圈里剩下的两只咯咯哒。 舔了舔嘴唇。 二叔要出远门了，那就送二叔一只自己养的肥美咯咯哒吧。 等自己的鸡崽子养大之后，家里会有更多的鸡蛋和咯咯哒，到时候就能补上空缺了。 他仔细挑了挑，抓了一只花色偏黄的鸡，这只看起来更大一些。 学着沈语的样子，反剪着鸡翅膀。 他人小，力气小。 鸡一边咯咯哒地叫着，一边肆虐扑扇，愣是给扑扇出一堆小绒毛，沾的大宝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 不过大宝神情坚毅，任尔如何挣扎，始终双手紧紧抓住，就是不松手。 沈语看到他提着鸡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 “诶哟，还是大宝想的周到，抓了只鸡给你二叔送行。” 宋大宝央求着他爹把鸡给宰了，晚上就可以加餐了。 回想着上次他吃的那顿喷香的老母鸡汤，不争气的口水从嘴角溢出。 宋大宝用力擦了擦嘴边，他绝对不承认是他馋了。 对，一定是他想起了去年吃到的酸角，所以不自觉流出了口水... 宋老二蹲下身子，捧着宋大宝的小脸，“大宝真好，等叔叔回来给你买大宝剑。” 宋大宝常玩的剑是宋老二给他削的木剑，他也因此成为整个村里最受孩子们羡慕的一位小朋友。 原因是他的木剑太漂亮了，不仅仅剑身上有花纹，栩栩如生，宋老二还专门给他做了一把剑鞘，也刻上了繁复的花纹。 每次只要掏出木剑，就能听取哇声一片，伴随着孩子们艳羡的眼光，宋大宝脸上可有面儿了。 现在二叔说要给他带真材实料的大宝剑，那以后他在村里就是绝对的王，孩子王。 宋大宝的小嘴咧开，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咯咯地笑着。 宋老二捏了捏宋大宝逐渐变圆的小脸，“还是有点瘦，让你娘再给你多补补。” 这些日子家里的生活好起来了，人人脸上都有了些肉，生活也有了盼头。 咕噜咕噜。 锅里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发出声音，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的缝隙中升起。 哗啦。 是掀开锅盖后撒入盐巴的细碎声响。 呼呼。 是一柄长长的铁勺搅入金黄色的汤中，碰到铁锅发出的碰撞声。 沙沙。 是汤的晃动形成的漩涡声。 见到把盐彻底融进去了，沈语舀了一小勺汤，尝尝咸淡。 鲜香可口，味道适中，再煮个五六分钟就可以开锅了。 啪—— 锅盖重新盖上，也隔绝不了钻出的香味。 是夜，一家人围坐在桌边。 一桌子丰富菜色，荤多素少。 宋老大看着琳琅满目的桌面，感慨了一下，这完全超过了去年宋家过年时的伙食情况了。 沈语给每个人都舀了一勺鸡汤，带了几块肉。 两只鸡大腿，一只给了宋老二，一只给了宋大宝。 两只鸡前腿，一只给了刘氏，一只给了宋老大。 沈语则是继续美美地吃起了鸡翅和鸡爪子。 宋老三目前仍在享受家里的最低待遇，所以他的碗里就是普通的鸡肉。 第二次做鸡汤了，不得不说，这铁锅炖的土鸡就是香啊。 而且上次那只老母鸡由于太老，部分肉，尤其是鸡胸肉那里，柴得不要不要的。 这只则是刚刚好，没有上次的问题。 一口下去，胃里暖暖的，特别舒心。 大宝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鸡大腿，但是没有立即吃，而是先擦了擦手，刘氏嘱咐了大宝一句，“吃慢点，仔细些骨头，别卡着嗓子。” 大宝点点头，握起那只鸡腿，开始奋战起来。 刘氏给宋老二准备的大饼没有上桌，正在厨房那边放凉。 现在是春日时节，没有多少水汽，温度正好，也不用担心会发霉。 让老二带着些干粮，好上路。 沈语又叮嘱了一些路上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提醒宋老二注意。 等饭吃完了，她把宋老二叫到自己的房间。 从钱箱子里面取出了十两银子。 宋老二有些不解。 “娘，这是？” “带着吧，路上多少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这些有部分是之前凉茶方子卖了之后，你当时没要银子，我就给你算成干股了，咱们的猪油饼赚了不少，我一笔一笔都给你算着呢，里面是你的分成，我也补贴你一点。”沈语细细地给宋老二解释着这些银子的出处。 她最近也没瞎忙活，在陈掌柜那边赚了一点银子，不过她好像就没有存钱的那个命，刚赚回来的银子，刨去制作养颜丸的成本，剩下这点这么快就花掉了。 第151章 送别 但是仔细想想，虽然明面上没有啥银钱了，不过添置了镇上的新宅院，修补了老宅，打了口水井和地窖，家里也不再是缺衣少食的状态，日子真的有在一步步慢慢变好。 宋老二听完沈语说的银子的出处。 上次售卖凉茶方子的银子，娘当时就想给他一部分，被他给推了。 没想到居然给他算成了干股，分润了银两。 他一脸感激地看着沈语：“娘...” 他可是亲眼看到沈语把这10两银子找出来之后，钱匣子里面就剩下一些铜钱和不起眼的碎银了。 宋老二挣扎了一下，最终只取了5两银子，“你们在家中也是需要钱的，我在外面跟着胡三官人，一时半会用不上这些银钱。” 沈语往他的方向一推，“穷家富路，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之后家里人也能安心些，家里不用你操心，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听到沈语这么说，宋老二才最终收下了那剩下的5两银子。 看到宋老二此时收下这5两银子，还尚且如此挣扎，再对比一下之前宋老三拿家里10两银子的轻轻松松，顿时高下立判。 宋老二这孩子还是太实诚了。 懂事地太早，为家里付出自己的全部，还一直没啥怨言。 明明他也才十几岁呀。 沈语看着他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惜。 “你去房间收拾下自己的行李，看看是否有落下的东西，我待会儿再给你做一些药。” 目送宋老二离开房间，沈语也从自己简单拼凑的药架子上找出需要的原材料。 房间小了，就是这点不好，干啥都有些不方便，连个专门的药房都没有，她可是眼馋如意堂那制药房很久了。 她打算做几种药，比如治疗水土不服、肠胃不适的药，止血药还有感冒发烧药。 行商路上风餐露宿，难以寻到医馆，若是买到药效一般的成药，一个感冒发烧治不好就有可能要了人命。 沈语要做好万全打算，她亲自制药，避免那些不可控因素。 宋家的灶房近期陪着沈语过上了996的日子，才把养颜丸这个大项目送走，今天又来加了个大夜班。 直至破晓，沈语终于制好了一应药物。 有膏药，也有方剂。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把这些药物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回房间裹着被子睡了个囫囵觉。 迷糊了没一会，沈语就听到了堂屋饭盆咣当的声音，她翻了个身，艰难地从被子中脱身离开。 刘氏把早饭做好了，宋老二也很快就得出发了，她将那几味药的名称和功能一一说给宋老二听，使用方法也演示了一下。 宋老二不住的点点头，默默的把这些东西都记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名叫离别的愁绪滋生在每个人的心头，饭桌上一片静悄悄。 最后还是沈语开了口，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老二，你这次出去之后多学些东西，方便时就多给家里寄信，我们都念着你。” 宋老大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必怕，大不了就回来。” 宋老二露出一抹笑容，“我都省得，大家都耷拉个脸干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都笑一笑吧。” 见到无人能挤出笑容，宋老二摸了摸宋大宝的头。 “来大宝，给二叔笑一个。” “二叔，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别被水鬼抓了去。”在宋大宝接收的鬼故事范畴内，最害怕的就是水鬼，他一脸郑重地看着自家二叔。 宋老二轻声笑了一下，“放心啊，大宝，你二叔身手好着呢，要是遇到了水鬼啊，那还是它得给我磕头求饶。” 宋老大从后院牛棚牵了牛出来，他把牛车套上去，待会儿用牛车送弟弟去镇上。 原本早就答应好一户人家今日借牛，他昨日晚上去人家里说了，今日要晚点才能给他们送牛，明天让他们再多用半日。 除了赶车的宋老大，其他几人都是步行出了院子门。 他们把宋老二送到了大槐树下，送到了田埂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再怎么想要拖延时间，也及不上时间奔跑的速度。 宋老二制止了他们接着想往下走的步伐，他故作轻松地说：“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再走下去都要把我送到镇上了，娘，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与家人一一话别，宋老二一个跃步，坐上了牛车。 只听宋老大在前面长长地“喔”了一声，牛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宋老二一直朝着家人方向挥手，直至他们都变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第152章 问询 悦来客栈。 宋老大将宋老二送到客栈门前，央求小二帮忙看着牛和牛车上的行李，他要陪宋老二一块进去见那个三官人。 柜台掌柜的一听两位是找胡三官人的，顿时神色了然。 “二位里面请，胡三官人早就嘱咐了敝店，要是有人来找他，就让我们带您进去。” 虽说现在不是1个人，而是两个人找过来，但是照胡三官人昨天那狂爆金币的趋势来看，他把这两位伺候好也准没错。 因而这掌柜的看到两人到来，春风满面，让跑堂的把牛牵到了后院，着人看顾好行李，还当着两人的面，特特嘱咐了，多喂一些嫩的草料。 看到掌柜的这么热情，两人都不是傻子，心中也有一些猜测。 跟着掌柜的不声不响地去到了胡三官人下榻的上房。 此时，胡云复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间之中，轻轻端起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那清新淡雅的茶香。他身旁，坐着一位身着长衫的说书先生，以及一位怀抱琵琶、轻拨琴弦的弹曲女子，共同演绎着这城中最新颖有趣的话本子。 而这本话本子所讲述的，正是当下风靡全城的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异域公主与穷书生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纠葛。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候，这两位艺人通常都是在酒楼或者茶楼里向众人讲述这些精彩的故事，面对着众多的食客和茶客。然而今日，却因为胡云复给出的丰厚酬劳，让他们得以在这里专门为其表演。 不得不说，这位爷出手实在阔绰，一次性给予的报酬竟然足以抵得上他们辛苦工作小半个月的收入！如此高额的打赏，无疑展现出了极大的魅力——钞能力。 正因如此，这说书先生和弹曲女子皆是竭尽全力，恨不得将自己平生所学的所有技艺都施展出来，只为能在这一场话本演出中表现得尽善尽美，不辜负胡云复的慷慨赏赐。 敲门声响起。 “胡三官人，有两位客人找您。”掌柜的在外面唤道。 胡云复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唇角，“进来吧。” 看到是宋老二，还跟着一位长相略有些相似但皮肤黝黑，年龄大了许多的男人。 掌柜的见人已经送到，也就不再多留，向胡云复施了一礼就飘然离去。 胡云复抬手止住了正在努力制造存在感的话本先生和伴奏家。 “宋小弟，你这是想明白了？” 他的语气也比昨日更显得亲昵，对宋老二的称呼都有所改变。 宋老二则是先向胡云复介绍：“胡三官人，这位是我的兄长。” 宋老大也抱拳向胡云复施礼。 二弟从商可不是一件小事。 作为宋家的一份子，他即将踏上经商之路，这不仅关系到他个人的前途和发展，也关乎着整个宋家的声誉与形象。 因此，身为宋家当家人的代表，大哥必须亲自过来瞧一瞧，以表明家中长辈们对宋老二的高度重视。 如此一来，便不会让人觉得宋家轻视了宋老二，从而可以避免他在外受到不必要的欺凌和委屈。而这件事，正是沈语在昨天悄悄叮嘱过大哥的。 此刻，宋老大正一脸认真地向胡云复询问着有关从商的各种具体细节。“不知此次出行定在何时？将要前往何地？具体从事何种生意？又会在某地停留多长时间呢？还有那待遇方面又是怎样安排的……” 尽管说起来，宋老大可能不如弟弟那般聪慧机敏，但他却有着一颗善于记忆的心。对于母亲之前特意嘱咐给他的那些话语，他可是牢记于心，并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面对宋老大接二连三提出的这些问题，胡云复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原本他以为这位看似憨厚老实的宋老大对于从商之事并不会了解太多，未曾想到对方居然能够问到好些就连他自己都未曾考虑周全的关键之处。 不过嘛，毕竟胡云复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了，就如同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一般。所以，即便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依旧表现得从容不迫、应对自如，将所有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等到两人终于把话给说开了，宋老大也就没有问题了，他又重重地向胡云复鞠了一躬，对他说道：“胡三官人，您是个实诚人，我二弟就托付给您了，孩子在外面有什么不听话的，您随时管教，若不听管教，您就把他给送回来，我亲自押着他给您赔罪。” 第153章 酱菜 胡云复又岂能听不出来宋老大的弦外之音，这是生怕宋老二在外面受欺负了呀。 他此番本身就是为了挖到宋老二这个苗子的，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欺负他的事情。 他淡淡地笑着，勾起了唇角，“放心吧，我本来就是不忍心埋没他的经商之才，所以才想带着他去见见世面，不会做出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 胡家亦有祖训，兄长在朝中为官，爱惜羽毛，对家里人都约束得紧，他自然不会坏了兄长的好事，干出那种下三滥的勾当。 听到胡云复的保证，宋老大才算是放宽了心，他又对宋老二说道：“在外面行事切莫莽撞，别一味随自己心意，一定要听胡老爷的话。” 作为一家之主，宋老大真是操碎了心。 跟甲方说完，又去跟乙方嘱咐。 他知道自己的二弟从小就聪明，不甘屈居人后，怕他在外面强出头惹了是非，故而特特叮嘱了他好几句。 收到了宋老二的保证之后，宋老大这才放下心来。 他得抓紧时间回去了，答应好人家下午给人送牛呢。 宋老二目送着宋老大牵着牛远去的身影，旁边摞了几包他的行李。 一股淡淡的酸涩在他的心头涌动。 胡云复拍拍宋老二的肩膀，“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暂且不提胡云富是如何带着宋老二辗转离开码头乘着快船去往锦州，宋家堂屋里，沈语正在思考该用什么生意来替代原本打算做的吃食生意。 原本打算是以宋记猪油饼为基础，再拓展酱香饼生产线，同时研发其他新品。 牙贴申请下来了，正打算明天开业。 现在好了，做饼的主力走了，刘氏再过一个月就显怀了，来回跑动显然不科学。 沈语目光扫到旁边的几个酱菜缸子，她灵光一闪，面上一喜。 “有了！” 直接一步到位卖酱菜吧，酱菜缸里最重要的就是特色的酱辣椒，并且前几日做的辣椒酱也快好了，有稳定的客源，也有稳定的货源。 都是吃的，牙贴也不用更换。 且卖酱菜还不费事儿，一个人在家里腌制，店里留一个人来卖就行。 附近还没有什么竞品。 不过还是得先放出风声，探寻一下陈掌柜这个大主顾的意思。 沈语没怎么犹豫，风风火火就去了镇上。 听到沈语想要把原本的吃食铺子改成酱菜铺子，陈掌柜自然是100万个愿意。 “我那些老伙计啊，早就等着了，一直问我啥时候还出新品，都是吃着好，不能吃独食，总要给姻亲送几瓶嘞。” 陈掌柜怕自己的份额变少，除了第一波帮忙揽了客之外，都是压着消息，不敢再让更多人知晓。 如今听说沈语有想要开铺子的打算，他一个劲地点头。 陈掌柜搓了搓手，笑眯眯地问道：“到时候我带人过去捧场，不知铺子里货可充足。” 他最担心的还是货不够。 沈语估摸了一下，前期的准备数量确实没有特别多，今天带着家里人一起加班加点应该能再出个60瓶左右吧，主要是家里那个锅呀，它真的就不大，一次熬不了多少，只能分好几次啊。 估计这样还得搭上几瓶在系统兑换的道具。 加上原来熬制的20瓶。 沈语牙一咬，“我最多能出80瓶。” 听到有80瓶这个量。陈掌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应和着：“行！那就80瓶。” 是生怕回答晚了，沈语会反悔。 沈语一看陈掌柜这样子，就知道自己把辣椒酱的量说多了，不过回去加把劲应该没啥问题，她话题一转，“陈掌柜，上次那养颜丸如何了？” 第154章 栽树 陈掌柜早就等着这一茬了。 其实他原本以为,沈语着急忙慌地过来找他就是为了养颜丸的事情呢。 没想到倒是此刻才问。 沈语制的养颜丸送到如意堂之后，他们先是安排了大夫试药，毕竟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药方，可不敢随意往外销售。 确定对人无害之后，如意堂的李东家主动带着药物去拜访了祝县令。 说自家研制出了新药，求祝县令给题个字来提升一下药物的档次。 以这个名义赠了祝县令一笔丰厚的润笔费，顺便还把药留在了县衙内，意思是对妇人有益，就留到内宅请县令夫人赏个脸了。 祝县令欣然接受，他是立志要做个好官的，不贪不抢，但是润笔费的事情怎么能跟贪沾上关系呢。 连当今天子对此类活动都不以为意。 一番大字题完，李东家收获了县令的背书，祝县令收获了丰润的银两和一瓶共10粒的养颜丸。 都是皆大欢喜。 祝县令对这个药倒是没当回事，随手指了个小厮把银两和养颜丸带到内宅去，让夫人把银子归入账房，那养颜丸就让夫人自己看着处理。 晚上下衙可得好好回去跟夫人炫耀一下他今日又靠自身深厚的书法功底赚钱了。 李东家这边回去之后先让人用县令的字迹拓印范本，回头就多印些纸贴在每个瓶子上。 养颜丸目前只有沈语能做，所出产量不多。 故而李东家想走高端路线，专供这些达官贵人。 他的想法里，沈语大药师的名头和县令的题字足以在前期吸引到一批优质客群了。 这些信息他都是同步给陈掌柜的。 陈掌柜也如实跟沈语说了当下的情况。 沈语点点头，“行，那我今日再拿一批药材，回去制作养颜丸。” 养颜丸的售卖模式她与如意堂签订的是订货式契约。 就相当于如意堂在她这里订货了，10粒丸药的订货价是二两银子。 药物的原材料由如意堂提供，沈语制作好养颜丸之后只能放在如意堂售卖，定价几何与沈语无关。 前期她只需要每月提供至少100粒养颜丸，后续根据销量再定。 这个契约签订了一年时间。 李东家是相信沈语的实力的，上次制眼镜蛇毒那一回他算是服了，本来想签更长的时间，但是沈语不愿意签太久。 她制作这个药本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打通县令那边的关卡，上次刘石头被为难的事情，一直也没个最终下文，担心王员外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她需要一个靠山。 当时她想的是从县令夫人那边入手，现在有了胡三官人送来的兄长的书信，也算是手里有张底牌，对于王员外有一点威慑力，所以县令夫人那边的事就不那么迫切。 姑且就当栽树苗了，且看看最后会不会。 跟李东家定了1年的契约也是李东家答应她会把药送到县令那边。 自从沈语尝试了书上记载的多种养颜丸的配方，最终稳定试验出一种最合适的之后，前期大量的练习，她现在不靠系统的情况下，提取的药性一直在提升，而成药如今基本能稳定在8成5的药效。 制药轻松，出品稳定，原材料还不用自己操心，需要的量不大，巴适得很。 第155章 备货 事情商议定，沈语也就不多留了，得赶辣椒酱的活了。 来时如风，归时似箭。 回到家中，先是在系统商城中咣咣咣兑换了好几瓶【加速生长剂】。 菜园子那一块的地，自从她给家里各人都找好活之后，就一直是她在管，因而也没啥人会特意去看菜园子有哪些植物，结没结果子。 这也给她创造了时机，哼哧就是撒了一瓶下去，耐心等药剂发挥作用，辣椒结完果子后，一个个摘下，用簸箕接着。 这一波摘好了之后，再上一瓶药。 如此循环往复。 看着差不多凑够量了之后，她才停下继续摘辣椒的动作。 嚯，此时才发现手指已是通红，又麻又辣。 还好她前些日子买了白醋，如今用上正好。 她把采摘的辣椒拿到灶房，先是用清水冲洗手指，再拿了醋来擦拭，减轻了灼烧感。 “大宝，过来帮我烧个火。”沈语切好辣椒碎和蒜末，就等着上锅炒制了，她朝院子里喂鸡的大宝喊了一嗓子。 “来了，奶！”大宝丢下手里最后一堆虫子，朝着灶房奔去。 做了一锅又一锅的辣椒酱之后，沈语悟出了一个道理。 任何爱好跟赚钱沾上关系之后，就有些变质了。 就比如她一开始想做辣椒酱是因为自己想吃，现在变成了铺子里的商品。 做辣椒酱这个动作它就变得机械又乏味了。 不过好在有大宝和刘氏在旁边不时插科打诨逗逗乐，时间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刘氏有自己的活。 她在一旁用陶炉熬了明日准备出售的饮子。 凉茶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三白汤也煮好了，用白茯苓、白术、白芍、甘草加水煮成的，有一定的养生保健之效。 现在小火慢煮的是酸梅汤，其他店铺卖的通常是以乌梅为主料，搭配山楂、甘草等中药熬的，沈语这段时间试吃了不少。 她在自家的配方中加了半颗罗汉果，又加入了蜂蜜，提升了口味层次，想要跟别家店的口味不一样，让自家的饮子更有记忆点。 普通的大叶子茶也备了一点，供往来的散客。 陈掌柜还问了沈语要不要备些茶饼，他那里藏了不少。 本地人爱喝绿茶，沈语也就找陈掌柜买了两种绿茶的茶砖。 目前来看是够了的。 她主要还是想以养生茶打开铺子的名气，故而没有备上多少茶饼。 宋若璇也过来帮忙打下手，明日她就要去铺子正式帮忙了，现在还是有点小小的紧张。 沈语看出来她面色的不自然，手上的动作又有点不流利，宽慰她说：“别急，慢慢来。” 星夜。 万事准备妥当，就等明日验验真章了。 头一次在古代做实体店生意，沈语愣是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才用意念迫使自己睡着。 翌日一早。 娘几个就大包小罐地赶着牛车，去镇上了。 店铺里面的展示架、桌椅板凳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把辣椒酱和酱菜那些给放到打算做吃食生意的铺子。 在展示柜上一一摆好货物。 而饮子店铺则拉出了几张椅子放在临街的窗口前，方便歇脚的客人喝茶。 宋若璇今日特地带上了一支银簪子，还细细的涂了些胭脂水粉，人看着精神了不少，比之前沈语见到带大丫时的她要更有状态。 女人还是不能长期困在家庭中，出来找份工作，这眼里的光啊，一下子就有了。 沈语心里思量着，回头等刘氏身子轻便了，也给刘氏安排一份工作。 第156章 贺仪 刘氏对此表示一无所知。 她还在那乐呵呵地帮忙，没有想到二胎还没落地，后面的工作就已经提上日程了。 倒是宋老大这个粗人，今日一下子就不粗了，他看了一下自家姐姐的装扮，再看一下媳妇儿的装扮。 心里有一些悔意流淌。 咋就没有想过宽裕的时候给媳妇儿也买个银簪子戴着呢。 媳妇儿对他真好，不哭不闹，还帮他操持着家，养大了大宝。 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拉着刘氏，附耳说道：“媳妇儿，等我挣了钱，我一定给你买个银簪子。” 看着莫名其妙就自我攻略成功的宋老大，刘氏觉着这个人有点der。 突然就来了这么个句话，刚刚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她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不过既然宋老大的出发点是为了她，那她自然也不会扫他的兴。 刘氏一脸星星眼看着宋老大，露出娇羞的表情，学那话本里的西子捧心，轻轻点了个头。 这动作深情若是落在外人眼里，那一准就是太装了。 但是宋老大偏偏吃刘氏这一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刘氏放心，才去忙搬运东西的事情了。 两夫妻早已经在这些年的磨合中摸清了对方的脾气和秉性，也愿意迎合对方。 落在外人眼里，那真的。 啧啧啧，没眼看啊。 谁家老夫老妻还这么腻歪。 沈语不知道，也不关心，她这个母单30年，穿越过来就“死丈夫”的单身狗懂啥。 她现在唯一关注的是：昨日走的匆忙，没跟陈掌柜说几点开业，这要是开业了一个人都没，那咋办... 哪晓得，她念头刚起，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巷子口走进来。 打头的除了乐乐呵呵的陈掌柜，还能是谁？ 沈语也收起了担忧，换上了职业微笑。 “陈掌柜，你们来这么早呢。” “那可不，我昨日跟我们这群老伙计一说，大家都要赶着来个早，好给你捧个场子呢。” 他扫了一眼店铺内正在摆放东西的几人，又问了沈语：“沈夫人，昨日说的那80瓶辣椒酱...？” 沈语含笑点头，“放心，货都有呢，正等您来。” 不提这辣椒酱还好，一提，沈语感觉自己的手指还隐隐作痛。 但很快，后面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就让她忘记了手指上的痛苦。 大多是问这辣椒酱是怎么售卖的，也有人问是从哪弄来的品种，还有些不会察言观色的甚至连怎么做的都问出来了。 问问银钱来历还好说，问人家配方那可是大忌，眼见沈语没有回复，那人也知趣不再追问了。 哦，原来他自己也知道配方是别人吃饭的本钱啊。 在场的气氛并未被这小小的插曲给打乱。 陈掌柜还送上了一笔丰厚的银两用作贺仪。 他怕沈语初次开业不懂，还特意请了一个专做舞狮的戏班子，就等着沈语这边一声令下就开始舞狮子了。 沈语也被这个场景搞蒙了，她只是准备了鞭炮、香烛和香案，可没想过还有戏班子这么一说。 第157章 杂耍 “陈掌柜，还是您有经验，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想到这么多。”沈语是真的没有想到陈掌柜替她想得这么周全。 见到沈语的反应，陈掌柜知道自己算是准备对了。 他本来想着要是沈语已经准备了，那他再送一个杂耍班子再热闹一下，如果沈语没有准备的话，那他刚好能卖个好，填补上漏洞。 “沈夫人，咱们这么熟了，你还跟我客气啥呀？你看看，咱们现在开始？”陈掌柜小心翼翼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语颔首：“都听您的。” 陈掌柜连忙摆摆手，“别，今儿可是你的主场，我可不敢抢了这个风头。” “那行。”沈语环顾了带着杂耍装备的戏班子，朝着班主说着，“开始吧。” 打头的班主一听主顾这么吩咐了，他上前作了个揖，询问沈语：“敢问主家店铺名字是什么？我好让大家伙把口号喊得更卖力些。” 沈语回头看了一眼被红布遮掩的牌匾。 名字是一早就想好了的，那会儿宋老二还在家里，吃食没改做酱菜。 宋老大寻思着，既然做了吃食生意，又做了饮子生意，那不如直接叫宋记饮食。 这名字刚一提出来，就被沈语婉拒了。 有点又土又俗的感觉。 “就叫宋钦堂吧。”沈语想了想。 第一个店起个雅一点的名字，也好符合她日后想走高端路线的想法。 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涉足其他产业呢，比如药物类、美容类这些都有可能呢。 听到沈语敲定了店铺名字，其他人自然是毫无异议。 店是沈语买的，品是沈语选的，就连配方也跟她有关，也没其他人说话的地方了。 沈语跟这杂耍班子的班主说了下自家店铺的名字。 班主点头，随后转身朝着班子里的伎人呼道，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到了吗?贺宋钦堂开业——” 他这一声呼，像是开启了某种机关一样，顿时，只听： 咚—— 锵—— 敲锣的，打鼓的，舞狮子的，耍火把的，嘴里齐齐发出恭贺声：“贺宋钦堂开业——” 他们是经年有经验的老班子了，自有那敲锣打鼓去街上招揽人的。 一时之间，巷子里人声鼎沸，好些邻居都被吸引了出来，就连主街上的一些客人也被这里的热闹给吸引过来，纷纷围在宋钦堂的门口。 此刻正到了算好的开业吉时。 宋老大把财神爷赵公明的神像从柜台后的神龛里请到店外的香案上，摆放了新鲜的瓜果祭品，并且点燃了香烛。 看着他一板一眼地做着这些，跟着陈掌柜来的那帮老狐狸都啧啧称奇。 只听说这个沈药师是农妇出身，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一个隐世埋名的大药师做师父，没想到做生意居然这么讲究。看来，事实不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这位沈药师也是个体面人。 这帮老狐狸顿时也收起了刚来时的三分散漫。 有几个懂人情世故的已经悄悄拉着陈掌柜，附耳问道：“老陈，在哪儿交贺仪，我也要交一份。” 他们想交，陈掌柜还不愿意引荐呢，他好容易才做了沈语这边的独一份，若是轻易把这个与沈语交好的机会让给了他人，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他打着哈哈拖延着，“不急不急，我们先看下去。” 第158章 赠品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到陈掌柜这么一说，都纷纷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陈掌柜这个老狐狸，谁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呀。 可是啊，他们光急也没办法呀。 谁让他们没有赶上，一开始就给沈语送贺仪的最好时机呢。 只能再等等看了。 就在这帮人焦急的等待过程中，一板一眼拜完了财神爷后，宋老大恭敬地把财神爷的神像请回柜台后的神龛。 在众人的目光中，沈语一把揭开了覆在牌匾上的红布。 宋钦堂。 三个大字都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三个字是宋老三写完之后，沈语再找人拓上去的。 宋老三习字久矣，如今的书法技术不能说县城头一份吧，也算是炉火纯青。 照沈语的话说，不用白不用，省得再花一份钱请人再润笔了。 “本店今日营业，但凡在本店会过账的，都送独家秘制酸梅汤一份！”沈语看着围观的群众们，敞亮地说出了自己家店铺的优惠活动。 昨日为了熬这消费就送的酸梅汤，他们家愣是全家齐上阵，就连大宝也没闲着，哼哧哼哧熬到了大半晚上，熬了好几桶出来。 听到开业有优惠，一些惯爱尝新鲜的人早就往里面去了。 看到右边那边铺子摆着的都是一些酱菜，他们果断选择了左边这个铺子。 宋若璇就站在柜台后面待客。 看到这一家管账的是位娘子，来的那几人愣了一下，但是也没多说话，大申朝崇尚商贸，女子做生意并不少见。 他们专心的看着柜台上挂着的水牌，上面写了各类饮子的名称及价格。 大叶子茶，1文1碗，5文一壶。 嚯，好便宜啊，别的铺子里最便宜的茶水怎么着也得2文一碗，普遍稍好一些的茶则要3文一碗，倒是一壶的价格差不多。 再一看，酸梅汤，3文一碗，15文一壶。 这个酸梅汤倒是跟别家的价格差不多。 绿茶，3文一碗，15文一壶。 三白汤，3文一碗，15文一壶。 ... 关于大叶子茶的定价，沈语是这样考虑的，这个品算是她家的低价引流产品，在前期知名度不大的情况下，拥有一个价位极低的产品能够快速的提高市场知晓率，从而实现提高市场占有率的目的，也能带动店里其他品类的售出。 而大叶子茶所费的功夫无非就是让大宝带着几个小孩薅一点村里的树叶子，在城里买一些柴火，自家院子里就有水井，也避免了再买水的成本。 果然，本来有几人只是跟着凑个热闹，看到大叶子茶这么低的价格，也都愿意掏这一文钱来尝一尝酸梅汤的味道。 当下就点了大叶子茶，会完账之后，宋若璇除了给他们端来了大叶子茶，还端来了一碗酸梅汤。 “客官，这是本店独家秘制的酸梅汤，赠送仅限一份，请您尝个鲜。”她背着沈语教她的话术，声音还带了一丝紧张。 这么多年没在人外行走了，说真的，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第159章 适应 还有几位客人则是点了其他的饮品。 大叶子茶喝起来是有点苦味，但是终归算不上什么好的茶叶，一般是卖苦力活的人才会主动去选的，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主动去选大叶子茶，免得叫同行的人挤兑了去。 店里人越来越多，宋老大、刘石头等人帮着一起在外面支了几张桌椅板凳。 距离远了，宋若璇端着盛着饮子的托盘，往外走去，不小心颠簸了一下，少许酸梅汤撒在托盘上面。 正在踌躇之际，刘氏拿了个擦桌布，帮她把托盘上的酸梅汤擦掉，免得让客人看了观感不好。 宋若璇对刘氏感激地笑了笑，刘氏回了个眼神示意没事。 她早于宋老大娶妻之前就出嫁了，跟这位弟妹确实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如今来看，为人确实不错，自家大弟有福气。 很快，宋若璇就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之后就从容了许多。 人一忙，也没时间考虑紧不紧张，适不适应了。 沈语自然也是没闲着，她现在就待在酱料铺里，接待的是陈掌柜带来的那一拨人。 “诸位，想必陈掌柜已经告诉大家，我这里有辣椒酱的事儿了。” “咱们还是按照老价格来，1瓶辣椒酱的价位是1两银子，可有人有异议？” “没有。”众人纷纷摇摇头。 “我有异议。”就在都没有疑问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跳出来。 沈语看到了，这位就是刚刚问他辣椒酱配方的那人。 她耐着性子问道：“哦？您有啥疑问，可以直接说。” 没想到今天自己带来的人当中居然有人跳出来砸场子，陈掌柜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他虎着一张脸，“文三省，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沈夫人的辣椒酱能有什么问题？” 文三省不急不忙，他从最外围走到沈语的面前，旁边的人都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嘻嘻哈哈地说道：“沈夫人的辣椒酱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上次老陈来家里跟他说了辣椒酱这事，他嫌贵没买，但是老陈拿了半瓶子辣椒酱，给他挖了两勺，说让他尝尝，没想到这一尝啊，初尝倒没觉得啥，下肚子第一口就觉着这鲜香的味道一直灼烧着他的牙齿、舌苔、嗓子和肠子，勾着他的胃。 等他再去吃其他东西，顿时觉得没甚滋味。 他也因此忍痛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瓶辣椒酱，只是这小小一瓶，实在是不够吃，家里人你一口我一口没几口就没了，再去问老陈还有没有，得到一个“没了，还得等等”的答复。 所以这辣椒酱的滋味是真的挑不出毛病。 但是。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沈语按住想要为她出头的陈掌柜，她追问文三省，“太贵了？” “辣椒酱无非就是起到一个辣味，其他调料也能做到，就比如胡椒这些，但是胡椒才卖80文一斤，沈夫人你这辣椒酱小小一瓶就卖1两银子，这不是太贵是什么？”文三省夸夸其谈，若是不听其所谈到的内容句句都跟价格有关，倒还让人觉得他特别有一代大师风范。 沈语不气反笑，“那依文先生所言，我这辣椒酱应该定价多少合适呢？” 第160章 拒绝 文三省本来只是想跟沈语要点折扣，没想到沈语这么上道，都开始问他定价的事儿了，那他自然是不遑多让啊。 他心里窃喜，故作沉吟了一下，“既然沈夫人问我，那我就献丑了，照我来看这辣椒酱跟胡椒差不多，都带了个椒字，且都是辣味的来源，我认为不应定价过高，跟胡椒齐平就行。” 他已经想好了，先开出一个最离谱的价格，沈语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他再稍微抬抬价格，沈语不会接受，这么一来二去的，沈语会因为拒绝过他，能在原来的基础上降一点价，这样他就能够低价买到辣椒酱。 如果他能低价买到，一定要囤它个几十筒，到时候再高价卖出去。 这讨价还价一事都是他浸润药材买卖行业这么久得出来的心得，平时，他就是这样对待那些没有见识的采药散户，一拿一个准。 沈语听了文三省的话，却并没有直接拒绝，转过头来看看场上的其他人，和颜悦色道：“还有谁觉得文先生说得有道理？”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雅雀可闻。 沈语没有着急，而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等待其他人的答复。 文三省则是朝着跟自己素有往来的几人使着眼色，拼命眨着眼睛：“快说啊，人多力量大，一起把价格打下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陆续有两三个人站出来，附和着说：“我也觉得文老大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们倒是没有把话说死，显然他们也觉得辣椒作为一个新品种，直接跟胡椒平价是有点匪夷所思的。 沈语听了这几个人的话，点点头，示意赞同：“还有其他人这样想吗？” 她又确认了场上其他人的意思。 一旁的陈掌柜早已是面色铁青泛白，刚刚那几个人站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黑脸了，现在听到沈语这么说，更是着急地回应着，表明自己是坚决站在沈语这一边的。 “沈夫人，我没意见，这辣椒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定价还不是得看您这里。” 见没有其他人再出来附和文三省的话，沈语也做了最终的回应：“文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文三省没想到沈语这么好说话，居然还夸上他了，他沾沾自喜，嘴里叨叨着：“哪里哪里...” 这“哪里”2字还没落下话音，沈语下一席话就如同满天的箭雨落在他身上。 “老身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不要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跟胡椒的定价齐平，也亏你个老大不小的能想得出来，也不嫌臊得慌，你现在出门给我打听打听，大申朝哪一家现售辣椒酱，你去买呗，我这辣椒酱可不卖你，别说一两银子一筒了，你现在就是出10两银子我也不卖了。” 沈语对文三省输出了一通，然后又指着其他几个人：“不光不卖他，也不卖你们几个，你们爱在哪待着就去哪待着，以后别来我这找不痛快。” 沈语说了这么长串的话，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见那文三省的脸上已经被臊得满面通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不给他脸。 他举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沈语：“你你你...” 第161章 送走 这一连串“你”后面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接上，早就被陈掌柜使了眼色，旁边几个拥趸陈掌柜的，一人抬了文三省一边的肩膀，往外架了出去。 陈掌柜没忘记找补两句：“哎呀老文，沈夫人这边太挤了，你先出去凉快凉快吧。” 他目送文三省被“送”出铺子的门，然后看向其他几个被沈语指明不做生意的同行：“您几位，也请吧。” 他伸出一只手臂，直接送客了，颇有为沈语撑腰的势头。 那3人面面相觑，本来只是想要不得罪文三省，没想到现在把这两人全都得罪了。 眼见此处不欢迎他们，脸上臊得不行，恨不得马上钻进地里抠出个京城大宅出来，纷纷低头掩面，慌不择路，夺门而逃。 “诶哟，看点路，我的脚。”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谁踩了谁一脚，谁又扯了谁的袖子，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社死之地。 终于，把这帮乌七八糟的东西给送走了，陈掌柜搓搓手，满面堆笑地对沈语说道：“沈夫人，那些无关的人等都已经清退了，那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买卖辣椒酱啊？” 沈语淡淡一笑，“那自然是不让陈掌柜失望，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交易了。” 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刚刚看到沈语把那些人赶走，大家都担心接下来的交易会横生波折，现如今能够顺利交易，都巴不得赶紧把辣椒酱买到手才好。 见如今文三省的遭遇，他们觉得，哪怕加价也得认了。 不买？ 不买那就是傻子，这可是独一份的，可没听过大申朝别的地界有辣椒这玩意儿。 当然吧，也不排除是沈语自己随意起了个名字糊弄他们这种可能性，但是，人家就算糊弄他们又能咋样呢，毕竟，这东西没有竞品，也没听说其他地方有口味类似的呀。 沈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辣椒酱，“诸位，我今天带了80瓶，原先我跟陈掌柜商量的是一人限购5瓶，现在那几人不在了，那么他们的份额就让出来了，这些如果还有人想要再买，那么可以跟我说一下，我统计下大概的数量。” 因着陈掌柜之前跟沈语商量好了，辣椒酱量不多，两人定了一人限购5瓶的规则，卖完之后若是还有剩余的那就陈掌柜给包圆了。 沈语答应陈掌柜能做80瓶，所以陈掌柜今天总共就带了15人，加上他自己刚刚好16人，而文三省和刚刚那3人的退出，这一下子就多出了20瓶的量。 众人一听，不仅没有加价，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的份额，纷纷举起爪来：“我要！给我！” 额... 这个众人哄抢的场面，沈语倒是没见过，她本来以为一人限购5瓶就已经很多了，愿意多买的人不会很多呢。 陈掌柜在旁解释道：“其实不算多，像我家，拿回去送岳家送亲朋，随便这么一分就没了，而且我估摸着有些人想要囤点货去易物。” 以物易物，在药材行当里并不少见，尤其是碰到好的药材，主人不肯要钱，只要那同等价值的草药或者珍稀物品，这个时候拿着主人想要的东西往往能换到自己心仪的草药。 这可比银钱好使多了。 确实，在场好几人都被陈掌柜说中了心思，他们正有此打算。 第162章 交易 沈语也乐得见此。 以他一个人能力，目前想要把辣椒酱的市场开拓出来，很难，但若是有了这些人的助力，那想必这辣椒酱之风很快就能燃到县城甚至府城。 需要的人多了，她心里的下一个计划才能实现。 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辣椒独占给自己，本来辣椒已经在这个时代出现，被人发现其价值只是迟早的事情，她不过是抢占了一些先机罢了。 那么利用这一段时间，给自己家的亲人和村里相近的一些人一个先富起来的机会也不过分吧。 这段日子，她做辣椒酱时候，仍然注意把辣椒种子给取出来保存好，已经累积了不少辣椒种子。 沈语收回了思绪，还是先把眼前的辣椒酱给处理了吧。 “一个一个来，都排好队别挤啊。”陈掌柜无师自通就当起了秩序指挥官。 看着在药材叱咤行当叱咤一方的药商们、掌柜们，一个个乖乖地排起了队，这若是让那些采药人见到了，定会惊掉了下巴。 看来沈语刚刚赶走了几人效果十分好，成功地把大家都给震慑到了。 陈掌柜更是一马当先排在了第1个。 “沈夫人，我要5瓶！待会多的份额我也想要。” “放心，给您记着了。” 沈语开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见的柜台上的辣椒酱越来越少，而旁边堆放的银两越来越多，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过沈语并没有因为见到这么多银子就得意忘形。 笑话，咱可是早就赚到了100两的人呢。 这让来购买辣椒酱的众人，更不敢小觑于她，看来这农妇不是一般人啊，见了这么多银子不改颜色，看来她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有人想要朝陈掌柜打听沈语的来历，却被陈掌柜不动声色的用别的话题给岔开了。 “最后一位，5瓶辣椒酱，您收好。”沈语现在已经被一直说的“5瓶辣椒酱”给说麻木了，她发现给这些人限购5瓶，他们还真的就都奔着顶格来买啊，一点也不含糊。 整个交易过程十分顺利。 直到，要分那多余的20瓶份额了。 在场的12个人都想要这20瓶。 沈语犯了难。 这可咋整。 给谁，不给谁，都不是一个能随便得出的结论。 有人给出了个主意：“这样吧，给我们1人1瓶，最后那8瓶就由沈东家来拍卖，底价呢还是一两银子，每次加价随自己心意即可，若是有不想要加价拍卖的人，就等后面沈东家这里上货了，再来买就行。” 说话的人是董峰。 陈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老董一眼，别说这老董还挺会拍马屁的，他咋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这么好的机会教别人抢去了。 失策啊，真是失策。 听了董峰这么说，只有几个人脸色难看，但绝大多数的人若有所思，面色平静，看来老董是把药材行里的竞价规则给搬过来了。 董峰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耐心地等着沈语最终的决定。 第163章 拍卖 沈语对这拍卖的事倒是没听过，她先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掌柜。 得到陈掌柜动作幅度不大的点头示意。 这一幕自然是被有心人落在眼里，没想到这陈掌柜跟这沈东家关系这么好，这也让众人越发的肯定了，沈语后面可能还有大背景。 这么一脑补，那几人想要讨好的心思则越发重了。 “我同意竞价，沈东家，拍卖吧。”几人争先抢后地捧哏，要在沈语面前落个好。 丝毫不知道大家已经自我攻略了的沈·背景神秘·语：“...行，那好吧。” 她求助地看着陈掌柜：“陈掌柜，这拍卖我是真不会呀，要不然您来主持。” 陈掌柜一听这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两只手也不停地左右挥舞着，嘴里忙不迭地说道：“那怎么能行！这可万万不可呀！我自个儿都还心心念念想着要买呢！” 只见他瞪圆了眼睛，动作幅度夸张到连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站在一旁的沈语见状，心知陈掌柜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她嘴角微微一扬，朝着陈掌柜挤了挤眉毛，又眨了眨眼，同时不着痕迹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眼神在说，咱俩谁跟谁啊，家里还有，放心吧。 陈掌柜之所以刚才表现得那么夸张、坚决地拒绝，就是为了等待沈语说出这句让他安心的话来。 此刻听到了沈语的承诺，他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儿上，这个活儿，我就勉为其难地应下来啦！” 能够正价买，他肯定不想拍卖呀。 这8瓶被陈掌柜分成了四瓶+四瓶的组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到陈掌柜这老辣的举动，几人对视一眼，在心里暗骂一声。 若是他一瓶一瓶的拍卖，那拍到的人就多了，价格自然也会压得比较低。 可他直接的分成了两波，这样就最多只有两个人才能拍到剩余的份额了，竞争一下子就会激烈起来，价格也会被抬得很高。 没人想反对吗？ 当然不是。 可是文三省的前车之鉴还在脑海中历历在目呢。 故而，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又变成下一个文三省，还是好好的搜罗一下身上的银子，看看有没有备好拍卖的银两吧。 “每一组合共竞价三轮，若无人追加，那就直接成交。”陈掌柜清了清嗓子道。 看到陈掌柜这娴熟的模样和众人变幻莫测的眼神，沈语也不得不在心里给陈掌柜竖起了个大拇指。 她刚开始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是谁说古人不聪明啊？ 谣言。 这都是谣言啊。 如果还能回到现代，再有谁说古人不聪明，她就跟谁急。 害，也只能想想而已了，估计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了。 沈语一时间心里有些惆怅。 这时系统突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你意思是我可以回去？”沈语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一连串的发问。 “对啊，如果能够收集到绝对多的植物种类，我的能量值到一定程度，商城升级后就会有返回现代的道具卡。” 第164章 拍得 “我嘞个乖乖嘞。” 来古代没多久，乍然听到有回去的方法，沈语一下子对收集植株资源这事儿又多了不少兴趣。 “要升级到几级商城？” “按照目前的能量来算，大概...大概等你升级到30级之后，就能刷到【返回卡】了。” 额...行吧，目前商城才5级的她啥也不想了。 慢慢来吧还是。 沈语这边跟系统拉扯了一通的功夫，陈掌柜将将开售第一组辣椒酱。 “第一组辣椒酱，共4瓶，底价4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钱银子，三次锤落无人加价，那就宣布拍得竞品。现在，我宣布，竞拍开始。” 陈掌柜取下自己随身带的小药锤，这个锤子是他随身带的挂件，用玉雕刻的，精巧可爱，陈掌柜日常就喜欢把玩，此时刚好派上用场，他轻轻地用小锤子象征性敲了一下柜台。 “我出6两银子。”就在众人还在纠结加几钱银子的时候，董峰声音洪亮地开出了自己的价格。 大家都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开这么狠，感觉这6两银子有点太高了，不愿意跟价。 “6两银子，还有人加价不？”陈掌柜环视一通，他敲击了一下柜台。 这时，有人开口了，“我出6两1钱银子。” 看到那人涨红的脸庞，可见这加了1钱银子也是思虑再三的结果。 董峰淡淡一笑，“6两5钱。” 这个价格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远远超过了辣椒酱原本的定价啊。 “董东家出价6两5钱，还有人加价不？”陈掌柜又看向众人，无人再加价了，锤了三下之后，他笑容满面对董峰说道：“恭喜董东家，6两5钱拍得4瓶辣椒酱。” 第一组辣椒酱被拍出了这个价格，在场众人皆是有点恍惚，没想到这么快就拍出去了，还没看清董峰是如何动作，只见他交付了银钱之后，将辣椒酱收入囊中，他的嘴角还扯出了一丝笑容，“承让，承让。” “接下来我们来竞拍第二组辣椒酱，大家伙可看好咯，这是最后剩下的4瓶辣椒酱。”陈掌柜的话给第2组拍卖加上了不少紧张的色彩。 这话一出，人群中有些骚动。 果然还是有些效果的，陈掌柜在心里嘿嘿地笑道。 “底价4两银子，竞价规则同上1组，大伙儿都是聪明人，就不需要我重复了。我宣布，竞拍开始！” 不同于上一次的拍卖，这一回董峰老神神在在的，丝毫没有表现出想要竞价的意愿。 “我出4两半！”这时，有人耐不住了，先行开了一个价，为这次拍卖奠定了底调。 “5两银子！” “5两2钱！” ... “6两2钱！” “6两4钱！” “6两5钱！” “6两6钱！”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1钱2钱的加价中，价格已经高于第1组拍卖的价格。 但是，正在竞价的众人仿佛没有意识到。 直到一位开出了“7两银子”的高价。 此刻，大家才恍若如梦初醒，这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叫了7两银子了。 “7两1钱。” 出乎众人意料，怎么到了7两银子居然还有人跟价。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向出价人。 第165章 罗明 此时罗明的脸上正强装镇定，实际内心则叫苦不迭。 出“7两1钱”的这人正是罗明。 他刚好有一批想要的珍稀药材，但那人却不愿意用银子来换，指名了也要用同等珍稀的物件，那人极为爱好钻研各种美食，还给自己取了个号叫“饕餮居士”，故而罗明就把主意动在了辣椒酱上面。 不多不少那一批药材，恰好就是十份。 他刚刚只买到了5瓶辣椒酱，现在再加上拍卖会的这4瓶，那就是9瓶了，一会儿买完就拍卖的4瓶之外，他还要再去收购一瓶其他人的。 凑够10瓶辣椒酱，再去跟饕餮居士来换药材。这10瓶辣椒酱的价值约摸是能抵得过那一批药材的价值。 原本对于第一批辣椒酱，罗明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参与竞拍。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董峰竟然如此迅速地喊出了一个高价，而且是那种让人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高价。 等罗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批辣椒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入了董峰之手。 此时再懊悔不已也无济于事，毕竟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如今，面对眼前这最后的四瓶辣椒酱，罗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无论如何，他都是非拍不可了，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和无奈。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高喊：“七两二钱！”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出价之人并非他人，赫然又是董峰！ 此前，由于董峰在第二批辣椒酱的竞拍中始终按兵不动，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误以为他对此次竞拍已然失去了兴趣。 谁能想到，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居然再次出手，而且一开口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瞩目的价格。 眼见有人与自己竞争，罗明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于是咬咬牙喊道：“七两三钱！董兄啊，小弟我急需这玩意儿，您刚才已经拍下一批了，可否高抬贵手，莫要再与我争抢了？” 董峰却是微微一笑，淡淡地回应道：“实在抱歉，罗兄。这辣椒酱于我而言，同样有着不小的用途呢。七两四钱！” 听闻此言，罗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直往下淌。他紧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继续加价。 陈掌柜因此轻轻捶了一下小药锤。 “七两四钱第1次。” 这个声音把情绪深陷的罗明拉了回来，他咬牙喊出了一个数字：“8两银子，我出8两银子！董兄，你要是还要加价，那我只能割爱了。” 听闻此言董峰淡淡一笑：“既然罗兄如此想要，那我就成人之美了。” 董峰的突然收手，让罗明倒是陷入了一种追悔的情绪。 你说没事儿，开这么高干啥呀。 但竞价可不是闹着玩的，随着陈掌柜的三声锤响。 罗明以八两银子收到了第2批的辣椒酱。 “恭喜啊，罗东家，这第2批辣椒酱花落你家了。” 周围人的恭贺声在罗明的耳朵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第166章 包圆 罗明感觉这些表面上在恭喜他的人，实际上是在阴阳他。 因而他也不冷不热地从鼻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 “董东家，承让承让。” 他一脸阴阳怪气的对着董峰说道。 董峰恍若未闻，向沈语认真地询问着什么。 眼见董峰如此忽视他，罗明面色臊得通红，甩了甩袖子，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快速跟陈掌柜交割了银两和货物。 他扬长而去，连原本计划再收一瓶的辣椒酱，此刻也再无在店里驻足收取的想法了。 觑得罗明离开，再看看面前带着笑意的董峰，沈语不知这人是在打什么官司，但是看在他这一番操作，不知有心还是无心，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让自己的收入多了不少，故而沈语决定还是耐心听听这个董峰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了解沈语有能力持续做出辣椒酱之后，终于，董峰也就不再卖关子，把自己的目的吐露出来了。 “沈夫人，我想跟您谈一笔长期的生意，以后您这里生产的辣椒酱，不论多少，我都给您包圆了。” 饶是沈语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董峰会说给辣椒酱包圆了这话。 还没等她思索好如何答复董峰，一旁的陈掌柜就已经吹胡子瞪眼起来。 “包圆？那可绝对不行，我们也还要买呢。” 见得陈掌柜反应如此激烈，董峰不疾不徐，像是早就料到了陈掌柜有此反应。 “陈掌柜，我说的包圆是指除了沈夫人供给你之外的量，而且我也并不会在您所在的镇上做辣椒酱的生意，主要还是面向其他地方。” 董峰是个生意人，跟罗明一样，主要以药材行当为生，两人在收药卖药上还有过不少龃龉，这也难怪他今日狠狠坑了罗明一把。 而他来沈语的铺子拍卖这些辣椒酱，目的也很明确，自从上次陈掌柜给他的药行送了少量辣椒酱之后，他就觉察出了其中的商机，一个新鲜吃食，又滋味甚妙，他绝对不可错过。 此次他来沈语这里收辣椒酱，就是为了跟沈语建立长期的收购关系。 “沈夫人，我愿意提高一成收购价。”董峰开出了自己的砝码。 旁边的陈掌柜听到董峰愿意提高一成收购价，且承诺不会影响到他自家的供应，倒也没再出言反对了，心里反而想替沈语促成这笔生意。 若是沈夫人能同意这笔生意，起码日后的银子是不老少赚了，也比他成日里找同行过来捧场靠谱些。 沈语没有急着回复董峰，而是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其他的客人并未关注他们这里，也没有听到董峰跟沈语说的话。 她向其他客人告罪一声，“诸位，我失陪一下。”并且让大儿媳进屋内来给其他客人介绍酱菜，安排试吃。 试吃的工具也是老早就准备妥当了的。 见到刘氏毫不怯场，一应俱全，沈语也就放心带上了董峰和陈掌柜去了后院。 房间内。 董峰扫了一眼，动作幅度不大就已经把里面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 炉子上一把茶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第167章 药茶 沈语先招待两人坐下，拿起茶壶为两人沏了两碗茶。 “自家做的药茶，两位尝尝。” 陈掌柜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疲累的神情瞬间有了精神。 只见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抓起面前的茶碗，迫不及待地将其送到嘴边。就在茶水接触到舌尖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猛地睁大，露出惊喜之色。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股浓郁的药香，从舌尖浸入，瞬间弥漫到唇齿之间，刹那，整个口腔当中都充满了奇特的香气，他大口大口地牛饮下这碗热茶，顿时，感觉身体都轻了不少。 这药茶，绝对是个好东西啊。 凭借自己多年的直觉，陈掌柜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身子前倾，脸上堆起笑容，厚着脸皮向沈语又讨要了一杯：“沈夫人，这茶还能续一杯不？” 沈语闻言，手抖了一下，刚放下茶壶的手又重新端起茶壶，“放心，陈掌柜，我这茶管够。” 这本是这几日她看大家为了筹备开业十分疲惫，因而用了自己房间内的那些贵重药材，再加上在系统那里兑换的药方，做的一壶养生茶，对解乏有奇效，还对身体有一些好处。 但因量小且药材实在贵重，因而也并未做出太多。 陈掌柜帮了沈语这么多，他既然开了口，就是再贵重的东西，沈语自然无有不从。 她将壶嘴对准了陈掌柜手中的茶杯，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两人的互动也让董峰对于沈语给他沏的这杯茶，产生了不少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茶，能让一个见惯了世面的药铺掌柜如此举动。 董峰闻了闻自己手中的茶水，一股药香内敛而又清冽萦绕在鼻尖。 人参，鹿茸... 董峰的额间冒出了一颗豆大的汗珠。饶是他从事药材行当这么多年，也仅仅能闻得其中几味药材。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要么就是里面都是他不曾知晓的药材，要么就是烹制药茶的人手艺已臻化境，各类药香融合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 他将茶杯对准了自己的嘴，细细品味茶水，想要多分辨出几种药材。 可惜这次他无论他如何努力，随着茶水的流去，他还是没有办法尝出剩下的那些药材。 看到旁边的董峰仍在细细的品味，虽面上不露声色，额间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将第2碗药茶早就喝进口中的陈掌柜则是趁他不注意偷偷白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吐槽： 老董还是太端着了，这么好的东西还不赶紧喝进肚子里，瞎琢磨什么呢。 这次喝完，不等陈掌柜主动说，沈语就已经帮他把第3碗茶续上了。 董峰则是矜持地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然后开口询问沈语：“沈夫人，您将我们请到后院来，想必不单单是为了喝茶这事儿吧。” 沈语放下茶壶，点了点头：“被董掌柜猜到了，我邀您前来确实有事相商，辣椒酱一事我愿意跟您合作，但是咱们这个合作模式需要改一下。” “哦，沈夫人，您想改成什么模式呢？” “分成。”沈语话语坚定地扔下了两个字。 第168章 分成 当沈语毫不犹豫地说出“分成”这两个字时，房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董峰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但言辞坚定的女子。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陈掌柜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两只耳朵即刻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董峰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大拇指关节上那块微微凸起的地方，动作缓慢而又有节奏。 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哦？沈夫人竟然想要如此合作，不知您心中具体是怎样打算的呢？” 面对董峰的询问，沈语毫无畏惧之色，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有力地阐述起自己的分成方案：“董老板，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这里出货，您那边出人经营销售。至于最后的利润分配嘛，咱们三七分成，也就是说，我占七成，您拿三成。” 听完沈语的话，董峰的眼帘微微下垂，让人难以看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再次发声问道：“沈夫人应该清楚，如果您只是单纯地把这些货物卖给我，那么每一瓶都能够稳稳当当拿到一两银子的收入。可现在您却选择与我分成，这里面难道还有其他深意不成？” 沈语不动声色地缓缓道来，“想必董东家从我这里拿了货，去别处出售，是想要提价吧，我这辣椒酱不好说全大申朝独一份，但是现下市场少听人说起，我猜想应是才从番邦传过来，还未有人发现其特殊之处。” “故而，董东家想抓住市场先机，大赚特赚一笔，因此，必是要高于我这里的售价。” 辣椒酱在小镇上售价不高才有人愿意买，若是出了这小镇，货是好货，价格自然也能高出不少。 只是她现在本钱不够，也没有可供使唤的人力，宋家底子还薄弱着，镇上这一摊生意还没做明白呢。 即使宋老二如今跟着大商人去学着走商，目前也是蹒跚学步的阶段，若是没有点过硬的本事，就如同三岁小儿怀揣珠宝，只会惹人觊觎，守不住。 董峰此时提出要跟她合作，正中她的下怀。 “沈夫人就不怕赔了吗？” “有董东家在，必是不会让这生意赔了的。”沈语嘴上肯定道。 她有如此底气也是因为陈掌柜在旁边，若是董峰有何不妥，一开始就会阻止沈语跟他合作了，而不是期望她能应下来，这样来看，董峰这个人是有些信誉的。 董峰沉吟了一下，其实，他今日设计拍卖辣椒酱，借机在沈语这里刷好感度，以期能够跟沈语合作，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能看出问题本质。 自己确实想要提价在外地售出，去县里，去府城，甚至是去京城... 根据他的判断，把辣椒酱好好包装一下，再请几个名人雅士之流撰文拟字当个“托儿”，前期能够卖出四五两银子一瓶不成问题。 那些达官贵人家里不缺白花花的银子，只缺新奇事物。 只是，沈语提出的三七分成... 他绝对不能应下。 第169章 定契 “沈夫人，三七分成太低了，我又得联系买家，又需要安排运送，这方方面面都需要银子来打点。” “我能接受五五分成。”董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五五不可能，我这辣椒酱可是整个大申朝独一无二的，现在家里的辣椒所剩不多，出一瓶可就少一瓶，都是稀罕物件。”沈语断然拒绝了董峰的要求。 “这样吧，董东家，你我各让一步，四六如何。” 两人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终把分成比例定为沈语占据6成，董峰占据4成。 看着自己手写的“董峰”两个大字落于纸上，董峰总算是安下心来。 他们签订的契约书一式三份，他跟沈语一人手执一份，见证人陈掌柜拿了一份。 上面约定了董峰先将货款给沈语，售出后两人再按照分成比例对所得利润进行分配，多退少补。 “事情谈定了，我就不多留了，我还想尝尝沈夫人外面铺子所售的酱菜呢，接下来，就等沈夫人如期将货物交给我了。”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10日后，沈语将第1批辣椒酱共计50瓶交于董峰。 董峰主动交付了20两定银，剩下的30两待10日后取货时再给沈语。 沈语和陈掌柜两人直起身来，遥送董峰一步一个晃悠地去了前院。 “恭喜沈夫人啊。”陈掌柜乐乐呵呵地对沈语笑道。 “陈掌柜，先不忙着贺喜，咱们再写一份契。”沈语不慌不忙地说着。 “哦？还有何事可喜？” 沈语也不解释，而是由她口述，让陈掌柜帮她写了一份契约。 她对古代书法不精通，这执笔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这些“文化人”合适，免得自己露了馅儿。 “什么？你要把一成利让给我？”陈掌柜一边记录着沈语的口述，一边惊讶地抬起头，险些失了仪态。 “对，陈掌柜，要是没有你前期帮我宣传，哪里有今日之喜？”沈语笑着点点头，“不过呀，这一成利可不是白给的，在镇上的店可还需要你帮着照看呢，我的子女都是第一次做生意，还得你多领着他们，注意着哪些地方有坑别跳进去。” 陈掌柜心下了然，他不是个矫情人，这辣椒酱的买卖也就一成利，估摸着也没有多少银子，应下之后能让沈语安心，之后自己多来店铺帮忙也就是了，因而他就很痛快答应了此事。 陈掌柜哪里知道，他现下的这一痛快答应，以为没有多少银子的一成利，日后让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回报。 两人把今日的契约一结，沈语又给陈掌柜倒了一杯药茶。 “陈掌柜，今日我这茶没备多少，下次过来我再送你一筒，到时候带回去给嫂子尝尝。” 刚刚一成利没让陈掌柜喜笑颜开，这一个承诺倒是让他合不拢嘴了。 他不住地点点头，“那敢情好，你嫂子就好这一口，我替你嫂子谢谢你啊。” 在他心里，他已经默认了，沈语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妻子那边必然也是欣然接受的。 “我去看看六曲那小子，一开门就去饮子铺了，我倒要看看他都尝到了哪些饮子。”陈掌柜将药茶一饮而尽，打了个茶嗝。 “来，这边请，刚好我也去看看饮子那边的情况。” 第170章 竹筒 沈语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伸出手，优雅地做了一个 “请” 的手势，两人并肩前往前院的饮子铺。 陈掌柜一跨进店门，便被店里热闹的景象牢牢吸引，全然忘了原本要去找六曲的事。 刚开业的小铺子面积不大，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店内三三两两的客人围坐在桌旁，有的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有的脸上洋溢着喜气，一片欢乐祥和。 柜台前也簇拥着不少人，宋若璇在柜台里忙得不可开交，手脚麻利地为顾客们准备着饮品。 陈掌柜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柜台旁的水牌上，上面写满了各种饮子的名目，每一种都让他心动极了，恨不得一一尝遍。 可刚喝了太多药茶，这肚子啊，委实是装不下了。 他面露难色，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看向沈语。 沈语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困扰，笑着开口：“陈掌柜，您放心，我们这儿有打包服务。” “诺...”她朝柜台后罗列整齐的竹筒示意了一下。 沈语之前花了些日子，走访了各个饮子店，发现大多数店铺只提供店内饮用服务，客人若想打包，得自己带器皿。 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出了准备竹筒的办法。 客人要是想带几杯饮子回去，用竹筒装既方便又合适。 而这些竹筒，由于宋家筹备开业忙不开，所以雇佣了几个村民。 人选也是现成的。之前收菜的时候，沈语就留意到有些人十分配合，便把他们列入邀请名单，马氏便是其中之一。 砍竹子的活儿交给了马氏的当家的，砍一根竹子沈语能给到1文钱，做工的村民们来宋家领竹子，拿回家加工成竹筒。 加工费是一文钱三个竹筒，一根竹子能出不少竹筒呢。 而若是在沈语的店里用做好的竹筒打包，这竹筒的卖价则是一文钱一个。 不过啊，要是客人把竹筒洗干净退回来，下次买饮子就能便宜一文钱。 听完沈语的一番解释，陈掌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打包服务。 “沈夫人，您考虑得可真是面面俱到啊！” 陈掌柜赞叹道，话锋一转，又问道，“只是，为何不在旁边写明这些规矩呢？” 他环顾店内，再次确认了，除了柜台上方挂着的水牌，没有其他的文字说明。 沈语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我们的本意也不是靠打包赚钱。客人在店里，除了品尝饮子，还能再点些小点心、酱菜之类的，花销的地方就多了。” “所以我们没有明确说明，不过只要客人有打包需求，我们都会详细解释清楚。大家口口相传，慢慢地也就都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了。” 陈掌柜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由衷感慨：“沈夫人想得如此周到，如此一来，这饮子店的收益肯定不容小觑。” 说着，他上下打量沈语，眼中满是好奇，“沈夫人，你如此聪慧过人，为何还要分给我一成利，请我照看这铺子呢？” 第171章 打包 “陈掌柜说笑了。” 沈语嘴角轻扬，眉眼弯弯，绽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轻柔 。 “我虽说脑袋里偶尔能冒出些主意，可跟您这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行家比起来，那可差得远喽。再说了，我制药的手艺还不够火候，平日里得一门心思扑在钻研制药上，这铺子啊，往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多操操心。” 陈掌柜听了沈语这番解释，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要是沈语整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儿，那自己以后想要求药，又该去找谁呢？ “沈夫人但放宽心，您就踏踏实实地做药，铺子这边，有我在，保管不会出岔子。” 陈掌柜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 见陈掌柜已然想通，沈语顺势巧妙地扯开了话题：“陈掌柜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尝尝咱们家的饮子嘛，每样都来一份，您看怎么样？” “这自然是好，只是……” 陈掌柜抬眼望向柜台前那排得老长的队伍，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语心思细腻，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为难，连忙说道：“没事儿，陈掌柜，我待会把饮子都打包好，让六曲给您送家里去。” 陈掌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这法子可真是太妙了，那就有劳沈夫人了。” 说罢，他又随意地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没瞧见六曲的身影，寻思着也不必再费神去找了。既然事情都已经托付给了沈语，那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于是，他洒脱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店铺，连酱菜铺子都没顾得上多看一眼。 毕竟今天买到了心心念念的辣椒酱，想着带回去给家中的夫人，她肯定欢喜得不得了，说不定还会好好夸赞自己一番呢。 回想起昨日给沈语备的礼银，起初妻子还有些心疼、不太乐意，可当自己一提是给做辣椒酱的那户人家时，自家夫人兴奋得脑袋直点，头上的珠钗跟着晃个不停，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趣极了。 话说，要想赢得一个妇人的芳心，那就必须得先赢得她的胃。 沈语做的辣椒酱算是彻底征服了自家夫人的胃和心啊。 想到这里，陈掌柜的脚步不禁轻快了些许，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归家时妻子脸上喜悦的表情了。 饮子铺这一厢，沈语见到宋若璇虽然手上动作忙乱，但却井井有条，见人也未有怯色，她不禁点点头。 沈语老早就看出了宋若璇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女子，要不也不至于没经过原身的同意，自己做主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她本性刚烈，只不过一直在向家耽于家事，出来做活之后，愣是不逊色于那些久经商场的妇人。 她走了两步，绕到了柜台后，看到自家儿媳刘氏正坐在柜台后，刘氏肚子已有些显怀了，故而宋若璇也不敢怎么使唤她，不过刘氏自己也没闲着，而是帮着用长的勺子将大桶里的饮子舀到碗里，方便宋若璇直接拿取给客人。 见到沈语来了，刘氏和宋若璇都唤了一声“娘”。 “你俩忙自己的，我来给陈掌柜打包一份各色饮子，别耽误你们干活。” 第172章 销量 沈语话音刚落，便探身从柜台后取出四个竹筒。 刘氏见状，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将舀子递到沈语手中。 沈语熟练地将饮子一一分装好，不经意间瞥见酸梅汤桶里所剩不多，不禁低声向刘氏问道：“这是第几桶酸梅汤了？” 由于酸梅汤是今日额外赠送的，料想着需要的量大，所以前几日在家时就准备了不少材料。 刘氏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个 “三”，说道：“娘，今日都第三桶了。” 还有一锅酸梅汤正在后厨煮着，刘氏添完柴便赶来前面铺子帮忙，还特意嘱咐大宝看着火，不必再添柴，利用灶膛里的余温温热酸梅汤即可。 沈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接着问：“其他几样呢？卖得怎么样？” “要大叶子茶的客人最多，这会儿大叶子茶都第二桶了，三白汤比绿茶卖得还快些。” 果然，最便宜的大叶子茶仍是大多数人的首选。 不过三白汤销量超过绿茶，倒是让沈语颇为意外。 本地人爱喝绿茶，专卖养生饮子的店铺又少见，这三白汤是她推出试探市场反应的药茶。 在系统兑换了几种古方和现代方子，沈语又结合着修改了一下方子，改成更让人能够接受的味道，跟本地药铺开的方子所熬煮的三白汤口味不太一样，没想到愿意尝鲜的人还不少。 装完四个竹筒后，沈语稍作思索，又探身拿了四个竹筒，依次倒满，正好放进打包篮子里。 做完这些，沈语没有多作停留，问完自己关心的事便离开柜台。 她在店内环顾一圈，果不其然没瞧见六曲那小猴头，于是绕到店外。 不出所料，六曲正坐在店外的椅子上。 此时的六曲正与同桌之人高谈阔论，手舞足蹈，讲到兴处，眉飞色舞。 他眼睛余光突然瞥见沈语出来，立刻喊道：“沈夫人，您来了。” 说着便直起身，脸上堆满笑容。 六曲眼尖，一眼就看到沈语手上的篮子。 他虽生性活泼，但行事很有分寸，并未多问。 只见他在胸口摸来摸去，掏出八枚大钱，递给沈语：“沈夫人，刚刚看您忙着，我就没敢过去打扰，这是给您开业的贺礼，祝您开业大吉！” 沈语爽朗一笑，接过大钱，说道：“多谢六曲，难为你还想着我，能来就好。” 说着便把篮子递到他手里，下巴朝篮子扬了扬，“诺，这四份是给陈掌柜的，另外四份你带回去，给你老子娘尝尝。” 六曲万万没想到今日还有这般惊喜。 他在药铺做学徒，还是爹娘千求万托，托人送进去的。 平日里铺子管吃住，却没有工钱，就靠着陈掌柜偶尔赏的几个小钱攒了点些微的家底，这一下子送礼就出去了八枚钱，六曲虽然心疼，但是却毫不犹豫。自从沈夫人常来他们药铺送药之后，陈掌柜心情大好，他的赏钱还不见得有这么多。 不过，虽然在送礼上面大方，自己倒是没必要买太贵的茶饮。 所以他只买了一碗最便宜的大叶子茶，顺带还能喝上一碗赠送的酸梅汤，简直美极了。 哪曾想沈夫人还惦记着他这个小角色。 第173章 一枚 给陈掌柜打包的四份茶饮，他竟然也有，而且同样是整整齐齐的四份。 刹那间，六曲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揉了揉眼睛，嘟囔道：“诶，怎么有灰尘进眼睛里了。” 沈语仿若没察觉到六曲的异样，神色平静，将篮子递过去，直到看六曲稳稳抓牢，才松开手。 随后，沈语摊开手心，里面静静地躺着八枚大钱。她的手指在钱间轻轻拨弄，从中取出一枚，把剩下的七枚重新放回六曲手中。 沈语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铜钱的边缘，轻轻扬了扬，脸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你的心意我领了，剩下的钱你自己攒着吧。手里有点积蓄，心里也踏实些。”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六曲一时间竟有些发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一边下意识地护着篮子，一边试图把钱递回给沈语：“沈夫人，这可是贺您开业大吉的，怎能退还给我呢？” 然而，沈语坚决推拒了他。 她微微摇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特别开心了。我取这一枚钱，同样是讨个好彩头。你挣钱不容易，自己留着。而且呀，陈掌柜已经把你们药铺的份子钱一起算上了。” 六曲听了之后，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沈语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此时，全然不知情的陈掌柜正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着，突然，他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啊切 ——” 他揉了揉鼻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喃喃自语道：“莫不是夫人在想我了。” 他心里清楚，除了自家夫人，大概没人会惦记他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都半日未见了，免得让夫人在家里等得着急了。 沈语内心os：... 不小心增进你们夫妻感情，我很荣幸。 六曲得知陈掌柜已把整个药铺的份子钱都出了，便不再坚持。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钱，重新塞回衣服里，又摸了摸，确认它们安静地躺在暗兜里，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才向沈夫人躬身致谢：“多谢沈夫人。” 等他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笑容，眼睛眯成了缝，嘴角高高扬起，活像个喜不自胜的小猴子，要让他正经太久，实在是太难为他六曲了。 沈语很欣赏六曲这般肆意的笑容，笑着打趣道：“既然喝了我家的茶，还没听你说这滋味如何呢。可别光顾着谢我，也得给我这茶评个好坏。” “滋味……” 六曲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没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沈夫人家的茶太好喝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此茶只应天上有，要我说啊，全镇，不，全天下，都找不出……” 见六曲越说越夸张，沈语担心传出去招人嫉恨，赶忙叫停：“停停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话可别随便在外面讲，太容易招人记恨了。” 六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 陈掌柜不在，没人管束他，一时间，他这说话没分寸的毛病又犯了。 还好沈夫人及时制止，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第174章 试吃 沈语将六曲脸上泛起的那一抹赧然尽收眼底，不过她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嘱咐六曲，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护好篮子，路上走慢些。 六曲听得认真，不住地点头。 见这边已经交待妥当，沈语便不再多作停留，转身前往两个铺子，看看是否需要人手帮忙。 先到饮子铺，宋若璇和刘氏已经将铺子的生意打理得驾轻就熟，当下并不需要人帮忙。 于是沈语又移步到酱菜铺，只见刘石头对各种酱菜的特点早已烂熟于心。 开业前，沈语就提出了要求，把酱菜分成小份免费给客人们试吃。 刘石头早早便准备好了试吃的餐碟，宋老大则手脚麻利地将这些试吃酱菜分成小份。 两个人的分工倒是利索得很，默契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流程高效得紧。 善言谈的去介绍口味和价格，不善言谈的则默默分切酱菜。 不得不说，“免费试吃”这个主意成功吸引了不少想要尝鲜的客人。 这些人尝完之后，或许是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吧，大多数客人都会觉得如果光吃不买实在有些难为情，于是或多或少都会选购一些自己中意的酱菜品带走。 沈语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跑了不少家酱菜铺子，去做市场调研，如今成效见真章。 不过这可能也有新店开业的加成，人人都想尝个新鲜，还是不能太大意了，免得得意忘形，沈语暗暗叮嘱了下自己。 宋老三则在两个铺子之间来回奔波，哪边缺人手，他就迅速赶过去帮忙。 一会儿刷刷碗，一会儿清扫酱菜铺里客人不小心掉落的酱菜和油点子。 是一点儿都不闲。 但是他愿意。 毕竟，这可比又晒又累的开荒幸福多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转瞬即逝。 到了中午饭点，两个铺子才逐渐冷清下来。 饮子铺更是已经早早打烊，毕竟备的货已经卖得所剩无几，赠送的酸梅汤也算是熬空了，宋大宝愣是老老实实看着火，最后把个梅子熬得是一点酸味也无。 其他饮子剩下的那点儿底子，卖相不好，自家享用反倒更划算。 众人把门板一关，大门一栓，屋内和屋外就隔绝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后院的主屋内，沈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解乏茶，给每个人都倒了小半杯。 看着这点量，沈语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今日倒是我考虑不周，没准备足够的量，本想着自家喝足够了，没想到来了客人，就不够分了。” 刘氏嘴快，赶忙接话道：“娘，您还想着给我们准备解乏的茶，这已经太贴心了。不过是少分了点儿，没啥大不了的，喝了这半杯，我就觉得身上轻松不少。” 沈语微笑着看向刘氏红润的脸庞，心中暗自思量，辣椒生意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毕竟在场的人里还有刘石头，他并非宋家人。 所谓事以密成，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向宋老大和刘石头问道：“今日酱菜铺子的收益如何？” 第175章 记账 话音刚落，众人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忙活了一整天，谁不想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呢？ 虽说酱菜铺子聘请了刘石头，可刘石头心思通透，为了避嫌，所有银钱往来都交由宋老大一人经手。 宋老大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碗，动作利落地拿起账本，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沈语，开口说道：“娘，今日的账全在这本子上了，具体的数目还没来得及仔细核算，不过我和石头大致估算了一下，今日酱菜的收益打底得有一千钱。” 沈语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微微点头道：“你俩可真是有心了，还记了个账。” 说罢，她接过账本，转头看向宋若璇，问道：“饮子铺呢？收益如何？” 宋若璇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发热，不自觉地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大弟竟如此卷，居然还记了账。 反观自己，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的，连记账这等关键的事情竟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忘得彻彻底底。 她声若蚊讷，嗫嚅道：“娘，实在对不住，我居然把记账这么重要的事给忘掉了。不过我和弟媳把收的钱数了数，总共是两千六百四十三钱。”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投了过去，眼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没有人去在意她忘记记账这件事情本身。 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平日里看着毫不起眼的饮子铺，一天的收入竟然能达到 2 两银子，而且这还是在免费送出去 4 大桶酸梅汤的情况下。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一直强忍着情绪的刘氏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扑哧” 一声笑出声来。 她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眉飞色舞地说道：“还是开铺子好啊，一上午客人就没断过，一直到饭点才渐渐没人了。” 沈语没有做那个“扫兴的家长”，而是满眼赞赏地看着她们，说道：“今日你和若璇两人都辛苦了。” 接着又温和地补充道：“不过回头可以学一学记账，这样能避免账目混乱，以后查起来也方便。” 宋若璇乖巧地点点头。 沈语看着宋若璇这副乖巧模样，不禁挑了挑眉。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宋若璇如此温顺听话，往日里的宋若璇，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来，只要沟通的言辞和方法恰当，即便是像野玫瑰般个性张扬的人，也会露出娇嫩柔软的一面。 沈语低头翻开宋老大递过来的账本，这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她额头布满黑线，脸色也变得阴沉难看。 这...哪是什么账本啊？根本就是一团乱麻！ 一旁满心期待着被夸奖的宋老大，看到沈语这副表情，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记的账，怎么看都不至于出错吧？ 他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娘... 这账本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第176章 酸角 沈语实在没想到，宋老大记的账是又繁琐又杂乱，她看了半天，愣是没有提取到有效信息。 要是让宋若璇照着这个学，恐怕没个一两年的时间，根本学不会。 看来，得给他们几个来一场就业再教育了。 沈语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是好...” “不过，还能再更进一步，把复杂的账本简单化，便于记账。回头我琢磨个简便些的记账方法，你们都跟着我学一学。” 沈语思量了一下，尽量让措辞委婉些。 宋老大满脸惊讶，脱口而出：“娘，你还会记账呢？！ 刘氏白了他一眼，这呆子，真不会说话，她没好气地接道：“娘会的东西海了去了，你还能全都知道？你别问那么多，听娘的话，跟着娘学记账就行。” 刘氏这么一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学记账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囫囵吃了个午饭之后，刘石头就告辞家去了，说回去看看母亲，过午再来。 下午饮子铺不开业，沈语带着刘氏和大宝去采买一些做饮子的原材料，让宋老大和宋老三守着点酱菜铺子。 至于宋若璇，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匆匆咬了两口饼子，就朝着村里走去。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女儿，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回去见女儿。 到了香料铺子，刘氏啧啧称奇，大宝虽然对这香料不甚感兴趣，但是乖乖跟在娘和奶奶的身后，看着铺子里的新奇摆设。 香料铺子的伙计看到沈语这个老熟人，嘴角微微抽搐，赶忙去请掌柜出来。他可应付不来沈语的还价。 果不其然，掌柜一出来，看到是沈语，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紧张得不要不要的，就怕沈语还出个离谱的价格。 没想到这次还多了个刘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硬是把价格一压再压。 最后，掌柜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摆烂道：“最低就五百四十文了，再低绝对不卖！” “好！” 沈语干脆利落地一口应下。 这回复速度，这爽朗劲儿，反倒让掌柜有些恍惚，心里直犯嘀咕，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价格开得太低了。 沈语没给掌柜犹豫的时间，立刻一手交钱，钱袋子里的铜钱碰撞，发出咣咣的声响。 掌柜机械又麻木地把沈语要的香料包好。 伙计在一旁看的是那叫一个饶有兴味，颇带了几分同情看着可怜兮兮的自家掌柜。 平日里被颐指气使惯了，头一回见自家掌柜这般 “吃瘪”，心里竟还有一丝畅快。 当然，亏是不可能亏的啦。 掌柜故意做出这般姿态，不过是为了让客人觉得占了便宜，好日后还来他这里买。 真要是亏本，肯定不会卖。 掌柜内心os：嘿！没想到吧，这波我在大气层。 掌柜的看到宋大宝在旁边，还给了宋大宝一根酸角，“你家孙儿第一次来，爷爷这里没有糖，送他根酸角让嘴里有点味道。” “还不快谢过爷爷。”刘氏嘱咐宋大宝。 宋大宝接过那根酸角，一边稚嫩地说着：“谢谢爷爷。” 大人之间本来因讨价还价有些紧张的氛围在童声道谢中被冲淡了不少。 第177章 结算 采购完饮子铺所需的香料，沈语向掌柜道了谢，然后转身带着大宝和刘氏一同离开了店铺。 掌柜的目送两人远去，那耷拉的嘴角才恢复原样，他瞥了一眼在偷偷发笑的小二，鼻子里重重发出了“哼”的一声，把小二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见吓到人了，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腹诽道：“无知小儿，你哪里懂老夫的经商之道。” 大宝满心欢喜地拿着手中的酸角，没有迫不及待地将其放进嘴里大快朵颐。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酸角递到了刘氏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娘，您尝尝这个酸角！” 刘氏摆了摆手，拒绝道：“娘吃不惯这个，你吃吧。” 刘氏这些年吃苦吃惯了，如今只想吃甜。 而且啊，这酸角，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很酸，酸儿辣女，她这一胎可不想生儿子了，她要香香软软的女儿。 见娘亲不肯接受，大宝只好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 犹豫再三之后，他舔了一口酸角。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酸味瞬间席卷而来，刺激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惊呼出声：“哎呀，真酸。” 尽管被酸得直咧嘴，大宝却始终没有丝毫要丢弃酸角的念头。 这酸角来自滇西，比糖贵得多，家里是舍不得买的。 平日里，糖偶尔还能吃到，只是次数不多罢了。 而酸角，也就过年去舅爷家拜年时才有机会尝到那么一丁点儿。 所以，尽管察觉到酸，但因其少见且贵重，大宝仍然倍加珍惜，紧紧握在手心里不肯松开。 看来沈语在香料铺子确实没少 “进货”，不然掌柜怎会如此大方送一个小娃娃酸角呢。 几人有说有笑地前往杂货铺子，经过一番仔细比对和讨价还价，将所需物品购置齐全。 接着，一行人带着满满的收获，兴高采烈地返回了酱菜铺。 此时，刘石头已经到铺子了。 下午店里的客人数量不如上午那般多，但由于新店刚刚开业，再加上免费试吃活动的强大吸引力，仍然有不少顾客被吸引过来，买点酱菜，想要尝尝鲜。 宋老大一直在埋头苦干，忙着处理手头的各种事务。一抬头，看到沈语和自家媳妇、儿子回来了。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迎上前去，从几人的手中接过东西，并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后院里。 宋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刘氏在后院厨房，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第二天制作饮子所需要用到的原材料，大宝则帮忙清洗备料。母子两个配合得十分默契。 眼看天色渐暗，酱菜铺前来光顾的客人也越来越少。沈语见此情形，让刘石头先行回家，给他结算了今日工钱，“你干得挺不错的，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家歇息吧，这里有我们。” 捏着手里的钱，刘石头眼眶有点湿润。 是沈语不介意他的腿伤，雇佣他干活，而且还为他出头，恶了王员外，他有些担心日后王员外会不会来找店里麻烦，沈语却告诉他不用操心。 遇到这样一个好东家，夫复何求。 “谢谢东家！那我明天一早，还是像今天这样，按时辰准点过来上工。” 刘石头告辞道。 第178章 帮种 此时此刻，店铺里所剩之人皆为宋家自家人。 为防宵小，不能都回到村里，那么，该留谁来看门呢？ 宋老大和宋老三对视了一眼，宋老三开口道：“晚上我留在这里吧。” 开荒实在太累了，他只是把地表面弄平整，清除掉了那些碍眼的碎石。然而，地里的杂草还没清理，养地的肥料也没沤…… 想想就觉得可怕，种地怎么比读书写字还麻烦？ 宋老三这般主动请缨去看铺子，倒是让宋老大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心心念念着能陪伴自家媳妇左右呢，哪里舍得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地守在此处啊。 沈语却陷入沉思，刘氏怀着身子，日后若是频繁来回村里和镇上，定然诸多不便，不如让他们两口子带着大宝在镇上住下。 只是今天恐怕来不及了。 “今日暂且由老三看守铺子，老大和刘氏啊，待你们归家之后，好生收拾一番行装，往后就住在铺子这边罢，刘氏怀着身子，来回奔波确实不安全。” 听闻此言，宋老大大惊失色，连忙应道：“娘，这可如何使得！眼瞅着就要到春种了，若我在此常住，家中那五亩田地又该当如何料理？” 只见沈语神色淡然，宽慰道：“地的事你别操心，咱们请人帮忙种就是了。” 然而，宋老大却心急如焚，赶忙反驳道：“娘啊，整整五亩地呐！一人一日的工钱便需四十文，请人干得花不少钱，何苦来哉？现在咱们有牛了，自己种也非难事啊。” 想来也是，宋老大向来习惯了艰苦度日，自是舍不得花钱请人做工。 见宋老大这般执拗，沈语耐下心来，给他算了笔账，“虽说雇工需要钱，但只需短短数日，便能将所有田地悉数耕种完毕。” “而你于此间酱菜铺协助打理事务，所获收益颇为可观，足以跟那些工钱支出抵消了。” 岂料宋老大依旧不以为然，嘟囔着嘴道：“酱菜铺子不是尚有三弟帮衬么？” “…… 让老三照看铺子只是暂时的，你莫不是忘了咱家还有荒地要开垦？” 沈语扶额说道。 宋老大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三弟那边还有片荒地。 可是，荒地哪有良田重要，更别提今年还有这么多良种，让三弟去开荒，再请人种良田，自己跟刘石头守着这酱菜铺子，这像什么话，而且，家里还欠着舅舅十两银子没还呢。 想到此处，宋老大不禁愁容满面，转头看向母亲说道：“可是，娘啊，咱家眼下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呀？” 沈语这才想起，还没跟他们说辣椒酱的事。 她赶忙清了清嗓子，将辣椒酱生意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给众人听。 以前沈语在家制作辣椒酱时，家人常会前来搭把手帮忙，但谁都没有料到这看似普通的辣椒酱居然如此值钱。 而沈语呢，之前从未向家人透露过卖掉辣椒酱究竟赚得了多少银两。 也正因如此，当家中一下子还清了大笔欠款之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沈语所制的良药得到了某位贵人的青睐和赏识，万万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辣椒酱生意也让家里经济状况得以改善。 第179章 接受 待到沈语把整个故事叙述完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宋老大，更是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没少吃辣椒酱啊！ 现在细细想来，他之前吃下肚的那些辣椒酱哪里还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食物，分明就是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呐！ 刘氏更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为了生女儿，她倒好，成日里跟辣椒和辣椒酱过不去了，顿顿不是炒辣椒就是拌辣椒酱。 以前只当这些是普通的调味料，万万没料到它们竟会变得如此珍贵！而且因为觉得味道可口，她每次做饭时都会特意多放上一些。 而且吧，她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好吃，还特意多放了些。 如今看来，饮子铺赚的钱跟辣椒酱所获得的收益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刘氏不禁张口就吐露了真心话：“咱们家这两家铺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跟这辣椒酱哪能比得了啊！” 就这么一句话，成功地让宋老大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固执己见地坚持要节省请人做工的费用了。 他不想请人做工是因为心疼家里的钱，反正自己都凑合干了这么些年，也不在乎今年这一次了。 但是既然现在家里有了充足的资金，那怎么样干是最划算的，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他现在不仅不反对请人做工了，相反，现在还满心焦急地催促着宋老三，让他抓紧将那块荒地开垦出来，以便多种植一些辣椒。 毕竟光是自家菜园子里那一点点辣椒，哪里够用哟！ 压力给到宋老三这里。 宋老三内心叫苦：苍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别看我，都别看我！ 见宋老大不再坚持，沈语不慌不忙地将她与董峰所签订的契约内容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众人。 一听还有交货日期限制，在场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焦急万分，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家中，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制作辣椒酱。 “呃，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时间还够，明日让老三回去帮我就行，你们夫妇两个就在镇上待着，把铺子看好。”沈语劝阻道。 开玩笑，现在着急也没办法呀，这辣椒还没长出来呢，用啥做辣椒酱呀... 要知道，平日里这片菜园子一直都是由沈语一人精心打理着的，其他人对此并未过多关注，自然也就没有留意过园中辣椒的具体数量究竟有多少。 好在沈语藏得好，事先就把菜园子给归置了一番，用其他蔬菜遮住了辣椒和花椒，尤其是撒过几次肥料，在架子上爬得满满当当的豇豆子。 不然，照这情形，迟早得露馅。 考虑到辣椒的重要性，【生长加速剂】肯定是要用的，但是照目前这个只进不出的架势，一直作弊也不是好办法，势必要扩大种植规模。 至于宋老三的那片荒地，沈语其实也早已有所盘算，只等明日家中无人之时便前去付诸实践。 第180章 宋大喜 夕阳西下，牛车缓缓驶入村庄。 村口的八卦团早已不复往日热闹，少了核心人物王大娘，剩下的几人显得有些寂寥。 远远地，就瞧见那辆牛车慢悠悠地从道路尽头驶过来。 车上似乎装满了东西，随着车轮的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站在村口的妇人们一看到影子，就立刻纷纷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朝着那个方向张望起来。 终于，当牛车越来越近，能够看清楚上面坐着的正是宋家人时，这些妇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她们一边互相用手肘轻轻捅着对方，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 经过一阵短暂的推搡之后，其中一名较为泼辣大胆的妇人被大家推选出来，作为代表上前与刚刚回来的沈家奶奶打招呼。 只见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快步迎上去，对着坐在牛车上的沈语谄媚地说道：“大宝他奶呀，你回来了呀！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然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热情洋溢，但实际上这些妇人的内心早就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极了。 要知道，上次宋家收购蔬菜的时候，仅仅挑选了十来户人家，而她们这群人却无一例外地全部被排斥在了名单之外。 为此，家里的男人们曾经气势汹汹地跑去找宋老二理论，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区别对待。 可是没想到，那宋老二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嘴巴简直比铁打的还要严实，不管怎么追问，他始终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已经收满啦！” 然后便客客气气地把那些男人们给打发走了。 不过，后来有人在宋老三那里偶然间听到了一些风声。他留下一句话让他们回去好好问问自家的婆娘。 天老爷啊，她们哪干了什么大事？ 无非是王大娘数落宋家时，她们随口附和了几句罢了。真的……只是随口附和啊！ 男人们早已看穿自家婆娘的心思，自家人的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 于是，要么打一顿，要么骂一顿，待女人哭闹一番之后，最后叮嘱她们：以后见了沈语，必须毕恭毕敬，别误了自家的实惠。 远的不说，单是为沈语说话的马氏，不就捡了个大便宜嘛。 家里那些不值钱的大白菜，全被她拿去卖了。 沈语早已察觉，近日这帮人对她的态度异常热情。 不过她向来泰然处之，无论别人对她好或坏，都淡然应对。 当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时，别人只能仰望她。 “还是得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啊。”沈语心中暗想。 不过她也没打算与村里人闹僵，于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是啊，回来了。” 八卦团听到沈语的回应，一个个欣喜若狂。 她们将这视为好的开端，回去可得跟自家男人好好炫耀一番——以后宋家的好处，她们也能沾上了。 牛车顺利驶到家门口，然而一个人的出现却让沈语颇感意外。 “大喜？！你怎么来了？”宋老大脱口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第181章 霍乱 宋大喜神色惊惶，恰似一只惊弓之鸟，瞧见沈语归来，那瞬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高声呼喊：“婶子！” 宋老大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声音沉稳且带着安抚之意：“别急，有啥事儿，咱慢慢说。” “婶子，您赶紧去瞅瞅我阿爷吧！” 宋大喜的声音里满是哭腔，脸上的焦急都快溢出来了。 沈语听闻，心里 “咯噔” 一下。 宋大喜的阿爷，在村里那可是数得着的长寿老人。 上次宋老大去找癞头张家讨公道的时候，老人家还以宋家族老的身份出面，为宋老大撑腰呢。 瞧宋大喜现在这副模样，想必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先别着急，缓口气，慢慢说。你阿爷到底咋了？” 沈语轻声细语地安抚着。 “阿爷他…… 快不行了……” 宋大喜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叔公要是不行了，该去找大夫啊，找我娘做什么？” 宋老大满脸疑惑，在他看来，这宋大喜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太胡闹了。 “找过大夫了，骆大夫说了，只有请婶子去试试瞧，阿爷才有一线生机……” 宋大喜抽抽噎噎地，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 原来，自打那次打熊归来，宋大喜家分得了不少熊肉。 这事儿他只跟自家人说了，怕外人追问肉的来路，阿爷便叮嘱全家，一定要守口如瓶，连拿去卖都不敢。 虽说肉是自家吃，可粮食紧缺，平日里难得见着荤腥，他们也不敢敞开了吃，而是把肉吊在水井里湃着，一周也就吃那么一两顿。 就靠着这点荤腥，全家人在春种的时候，都过上了比左邻右舍好上不少的日子。 可前几日，天气转暖，开始变热，井里的肉慢慢开始发臭了。 哪怕用再多的大酱，也遮不住那股子异味。 阿爷这才决定，把肉全取出来吃掉 。 与其让它坏到井里，不如吃到肚子里。 当天，一家人可算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谁能想到，之前吃那有点臭的肉没啥事儿，这次因为吃多了，全家人都上吐下泻。 穷人命贱，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全给拉没了。 就在全家还在为这事惋惜的时候，阿爷的腹泻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到最后，拉出来的全是水，可肚子还一个劲儿地想拉。 这下，全家人都慌了神，吓得不轻。 阿爷本想着再硬扛两天，觉得自己身子骨硬朗，能挺过去，可拗不过宋大喜坚持把骆大夫请来了。 骆大夫一番诊断后，说是霍乱之症，而且拖得太久了。 宋大喜家其他人年轻，吃了没事，可阿爷年纪大了，怕是撑不过去了，让家里人准备后事吧。 这哪能行啊，宋大喜不甘愿还没让阿爷享受好日子，人就去了。 在宋大喜的苦苦哀求下，骆大夫最终指了条路，让他去找沈语试试，说不定她有啥好药，能救阿爷一命。 沈语听完，心里犯了愁，暗暗腹诽：骆老头啊骆老头，不就是请你帮了几次忙嘛，这次可真是把我坑惨了，我哪会什么治病救人的本事啊... 第182章 施针 话虽如此，可瞧着宋大喜那苦苦哀求的模样，沈语实在推脱不掉，只得说道：“我也就懂些配药的门道，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治不好，我可真没别的办法了。” 见沈语答应前往，宋大喜哪还敢有其他想法，忙不迭地点头，脑袋跟捣蒜似的：“婶子肯去瞧一瞧，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宋老大见母亲应下此事，便也不再多言。 他陪着沈语一道前往，让自家媳妇和儿子先回家，收拾明日去镇上居住的行李。 沈语跟着宋大喜一路小跑加快走，很快便到了宋大喜家。 宋大喜推开屋门，门轴发出 “嘎吱” 一声轻响，落入屋内几人的耳朵里。 宋大喜的家人神色凝重地站在屋内，他的爷爷正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满脸痛苦之色。 骆大夫正站在床前施针，只见他手指捻着针尖，手法娴熟地刺入穴位。听到门后的动静，他并未回头，只是全神贯注地完成手中动作。 沈语和宋大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骆大夫。 直至最后一针落下，床上的哼唧声渐渐变弱，宋大喜爷爷的呼吸也平稳了些许，变得绵长起来。 骆大夫收起银针，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沈语，他点了点头，沈语也微微颔首示意。 在无言中，骆大夫收拾好物件，示意沈语等人一同走出房门。 到了屋外，几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病人阳气虚脱，我针法不够精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你可有办法？” 骆大夫目光中满是期待，看向沈语。 “我……？” 沈语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骆老头莫不是把她当成高人了？ 沈语自然算不上什么高人，不过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询问过系统，有没有救宋大喜爷爷的办法。 “当然有…… 只要宿主将商城升级到 10 级，就能兑换百病全消药。” “啥？你跟我提 10 级商城？？？” 沈语瞬间抓狂。 “是呀……” 系统弱弱地回应道。 她如今 5 级商城都是好不容易才升级的，要升到 10 级商城，这不是纯粹为难她嘛。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她又翻查了之前在系统中兑换的医书，恍惚间记得在《伤寒杂病论》、《备急千金要方》还有几本医书里见过治疗霍乱的方法。 只是，霍乱成因复杂多样，不知宋大喜的爷爷属于哪一种。 骆大夫虽说只是个村医，但连针灸都有所涉猎，向他请教准没错。 沈语没有直接回应自己能否救人，而是先向宋大喜询问了几个关于他爷爷病症的问题，随后又向骆大夫请教了此病的成因。 心中有了推断后，她目光坚定地看向骆大夫：“骆大夫，我要制药，您这儿可有葛根、吴茱萸、干姜、炙甘草、白术、黄连、人参这些药材？” 骆大夫心里猛地一动，好家伙，这是打算在他这儿 “进货” 啊。 “药材我倒是有，只是这费用……” 倒不是他小气，这些药材都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每一味都花了不少钱。 他在村里给人治病，诊费收得很便宜，哪能和当年在高门大户家行医时相比…… 宋大喜家不一定愿意花那么多钱救治一个眼看就要不行的老头子啊。 第183章 商议 骆大夫在村里已然看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 都说医者仁心，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医罢了，救不了这么多人，村民们一次次面对生死抉择时的无奈与悲凉被他掩盖在心底。 就在他以为宋大喜等人准备放弃救治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宋大喜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治！我们治！” 刹那间，肉眼可见的，他家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宋大喜的二婶，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凝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纠结。 她张了张嘴，“大喜！...” 喊出这两个字后，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大喜二婶下意识地用手揪着衣角，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把衣角都攥出了褶皱。 她不想背上一个不孝敬老人的骂名，在村里不孝可是比天塌下来还严重的事。 但在场的其他人，又怎么会不懂她这沉默背后那复杂的言外之意呢。 宋大喜的父亲，站在角落里，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 “川” 字，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对于他们家来说，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那是一家人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而现在，要把这些钱花在老人未知的治疗上，他的内心满是挣扎。 宋大喜爷爷尚在，所以一直没有分家，如今他的阿爷倒下了，大伯就是一家之主了。 他大伯脸上堆起了客气的笑容，朝着沈语和骆大夫微微躬身，客客气气地说道：“感谢两位前来相助，至于后续的治疗，我们家里还需要再商量商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眼神中透着一丝忐忑。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是一种想要做决定却又不敢轻易开口的怯懦。 在这档口，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不治，因为这话一旦出口，那便是大逆不道，会被整个村子的人戳脊梁骨。 可真要拿出那些钱去治，也不一定能治好。 毕竟自家父亲已经到这岁数了，身子没有年轻的时候硬朗。 但是会意味着以后分到自家的银钱会变少，甚至可能还会有欠债，而且还他可是听到了，那药里，需要人参！ 他实在心疼，内心满是煎熬。 这些抉择，不好当着外人面去说，只能先把两位外姓人请走，其他的，等自家人关起门来再好好商议。 对于这个结果，沈语毫不意外。 在宋大喜出声说要救治的时候，无人回应他，沈语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她挑了挑眉，对着骆大夫说道：“骆老头，咱先走吧？” 听到自己被换了个称呼，本来还有些小伤感的骆大夫瞬间不伤感了，他吹胡子瞪眼看着沈语，碍于旁边宋大喜一家人才没有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他在心里腹诽道：“哼，求着老夫时是骆大夫。现在不需要老夫了就变骆老头了。这个沈语啊！” 第184章 买药 骆大夫心中虽有微词，却不敢表露分毫。 毕竟今日之事，确实是他将沈语牵扯其中，对方的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一番好意，宋大喜一家却毫不领情，这让他始料未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暗自叹息，若是早些改掉这多嘴又过于热心的毛病，何至于沦落至此，做个村医...... 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心中懊恼：这同情心怎么又泛滥起来了？ 骆大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沈语则紧随其后，目不斜视。 “咦？你家在那边，跟着我做什么？”骆大夫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骆大夫，我只是想跟您请教一些制药方面的问题。”沈语语气平静。 听到沈语又用上了敬语，骆大夫嘴角微微一抽，心中警铃大作：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他抿紧嘴唇，双臂紧紧抱住药箱，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很快，两人便到了骆大夫家门前。 沈语见骆大夫双手提着东西，腾不出手开门，便自然而然上前伸手推开了门，动作流畅得仿佛在开自家门一般。 随后，她还礼貌地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谢谢啊。”骆大夫没好气地回应。 “呵呵……”沈语尴尬地笑了笑，收回手臂，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竟把这儿当成了自家，顺手就把门给开了。 走进院子，沈语看到骆大夫晾晒的大量药材。 药材虽摆放得不算凌乱，但整个院子显得颇为拥挤。 “骆大夫，您没想过置办个置物架来晾晒这些药材吗？院子这么宽敞，放个置物架绰绰有余。”沈语提议道。 “院子地方够大，这样晒就行。”骆大夫固执地回答。 见骆大夫如此坚持，沈语便不再多言，直接切入正题。 “你要跟我买药？”骆大夫狐疑地打量着沈语。 沈语神色平静，镇定地点了点头。 “说吧，想要哪些药。” 待沈语报出所需药材，骆大夫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不是你刚刚在宋大喜家提到的那个药方里的药材吗？” “没错，我琢磨着，之前从未制作过治疗霍乱的药物，这次正好拿来练练手。若是真研制出了什么，刚好可以在宋大喜爷爷身上试试药效。”沈语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骆大夫心中了然，沈语表面说是试药用，实际是打算自掏腰包为宋大喜家免费制药。 他一时沉默，片刻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样……要知道，世上病人数不胜数，你根本救不过来。” “世上那么多病人，与我何干？我只关心眼前的事。”沈语淡然回应。 沈语之所以决定自费救治宋大喜的爷爷，一方面是想借此机会练手，另一方面，上次猎熊时宋大喜出力不少，她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如今宋大喜家中有难，拉他一把又有何妨？ 更何况，今日拍卖辣椒酱让她手头宽裕了不少，有能力帮忙。 第185章 僵持 骆大夫深吸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沈语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开始了常规操作，“骆大夫，常言道送佛送到西，您要不就按成本价卖给我呗？” 骆大夫一听，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最多给你便宜点儿，别得寸进尺。” “行啊，能便宜些就足够了。” 沈语心里满意极了，她本就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还个价，没想到骆大夫这般好说话。 取了自己所需的药材，沈语恭恭敬敬地向骆大夫道谢，而后转身回了自己家中。 此时，宋老大正和刘氏忙着收拾明日要带去镇上的行李。 “哎呀，这可是我头一回在外面住呢。” 刘氏一边指挥着宋老大搬这搬那，一边不放心地叮嘱，“我的头花，你可得小心点儿拿啊。” “知道啦。” 宋老大应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顺着脸颊往下淌。 大宝从屋里一路小跑着到前院，手里还紧紧握着他那把木剑，像是要带着它去闯荡江湖一般。 沈语见状，并未上前打扰这一家三口忙活，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宋大喜阿爷那边的情况，便一头扎进了制药当中。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门心思扑在做辣椒酱上，倒是疏忽了制药的练习。 果然，第一次制成的药，色泽看着勉强能凑合，可离医书上所记载的上品标准，还差着老大一截。 好在这次准备的药材充足，还有继续尝试的机会。 沈语闭上双眼，在脑海中默默复盘刚刚制药的全过程，仔细回想哪些步骤出了岔子，哪些能够精简，哪些地方还能改进。 约莫一刻钟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瞬间迸射出熠熠光芒，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重新投入制药。 不知不觉，夜幕悄然降临。 宋大喜家的院子里，几个人影或坐或立，气氛僵持得有些凝重。 他们之所以还未回屋，只因屋内漆黑一片，未曾点灯。 宋大喜一家世代为农，家中无人打猎，搜集油脂谈何容易。 又没有读书人，自然也无需购置桐油这类物件。 宋大喜的阿爷和阿奶共育有四子五女，可在逃难途中，仅存活下三子一女，三个女儿走失在路途中，最小的一儿一女也不幸夭折。 如今老爷子一病倒，大儿子宋青山，也就是宋大喜的大伯，自然而然成了一家之主。 往常这个时候，宋青山他们早就歇下了。 可今日，几兄弟为了是否救治老父亲一事，犯起了难，迟迟做不了决定。 其实，宋青山心底早有偏向，不想救治了，可偏偏宋大喜这个愣头青，铁了心要救爷爷。 要是问他救治的钱从哪儿来，他便会说公中的钱都在爷爷那儿管着。 宋青山打心底里不愿意再动用公中的钱，毕竟如今少一分，以后分家自己就得少拿一分。 可真要让他亲口说出放弃救治爹的话，他又实在开不了口，怎么说那都是生他养他的爹啊。 第186章 决议 宋青山眉头紧锁，内心犹如乱麻。 他的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可不想轻易表态，生怕自己的决定一旦传出去，被村里那些好事之人知晓，然后在背后戳穿自己的脊梁骨。 他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声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宋大喜眼神黯淡。他失望地看着陌生的亲人，没想到平日熟悉的家人在这关乎爷爷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却变得如此陌生，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就在众人或低头看脚，或抬头看天时，气氛僵持住了。 宋大喜的父亲宋铁牛 “咳” 了一声，打破了死寂。 他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仔细听着众人的每一句意见。 “大哥，” 宋铁牛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家喜子说得在理，既然有办法能救爹，咱们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骆大夫的针灸虽说能让爹暂时舒服些，可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只能缓解一时之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宋青山，试图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认同。 “你说得倒轻巧！” 宋青山一听这话，顿时没好气地反驳道，“花的那些钱可都是爹的棺材本，要是都拿去给爹治病了，到时候爹真有个三长两短，没钱办后事可怎么办？那会被全村人耻笑的！”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不成章法。 宋大喜听闻大伯此言，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急得脸都涨红了，嘴巴张了张，刚要出声反驳：“大伯……” 宋铁牛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宋大喜出声之前，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别说话。 “趁着爹还在，咱们分家吧。救治爹的钱，你们大房二房要是愿意出，那自然是好。要是不愿意出，也没关系，我们三房出。” 宋铁牛淡淡地说出了要分家的话，引得众人惊讶看他。 宋铁牛这一房作为家里的老小，打从他小时候起，就受到家里诸多的照顾。 因着在逃荒路上连续失去了几个儿女，老父亲对剩下的这个小儿子格外疼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是先想着他。 连带着宋大喜，也因为乖巧懂事，被爷爷捧在手心里宠爱。 在三房的一众子侄当中，宋大喜与爷爷的感情最为深厚，平日里爷孙俩总是形影不离，爷爷对他的关爱更是无微不至。 宋铁牛刚刚在这一番激烈的讨论中，他彻底看清了自己大哥二哥的心思。 他们并非是不愿意救爹，只是在他们的心中，害怕因为救治爹而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既然如此，宋铁牛心中暗自决定，那就由他这个做小儿子的，来承担起救治父亲的责任吧。 银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爹要是没了，那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想当初，家里逃荒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不是一穷二白，两手空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通过一家人的辛勤劳作，现在也攒下了这么些田地。 只要齐心协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爹一点清福都没享到，就这么草草去了，他不甘心啊。 第187章 争吵 “大伯，我们分家吧。”宋大喜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直勾勾地盯着宋青山。 宋青山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胡闹！爹还在，怎可分家？”他的声音洪亮而严厉，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试图用气势压住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百善孝为先，亲长在不分家。 若是家里的亲长还在，就着急分家，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会被人嘲笑的。 然而，就在这瞬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心里已然开始默默盘算分家这事的可能性。 各种利弊在脑海里快速地翻滚着：分家后，家里的田地、房产该如何分配？爹的医药费用又该由谁承担？若是分得不公，兄弟们会不会心生嫌隙？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发出轻微的“笃笃”声，仿佛在借此整理纷乱的思绪。 “爹现在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大哥你就可以做主了，还是尽快分家了事。”宋铁牛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坚决，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声音冷硬。 宋青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色愈发阴沉。 他的目光在宋大喜和宋铁牛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破绽，却发现两人都是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 “铁牛，大哥操劳父亲的病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撺掇着分家，太不孝了。”拱火的人正是宋大喜的二叔宋江流。 “二哥，我分家是为了拿钱给父亲治病，有何不孝？”宋铁牛自然是不服气。 一阵清风吹来，院中的老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分家？你们这是要气死爹吗？”宋青山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怒意。他的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显然是被逼到了极限。 “大伯，阿爷现在昏迷不醒，家里的事总得有人做主。再拖下去，只怕大家都不得安生！”宋大喜的声音也不甘示弱，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就是！大哥，你别再犹豫了，分家对我们都好！”宋铁牛的声音如刀，直直地刺向宋青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在指责，有的在辩解，小小的院子里充斥着嘈杂的人声，气氛愈发紧张起来。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成了！” 沈语满脸通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这一回制成的药膏，质地洁白细腻。在昏黄的灯光下，药膏表面隐隐闪烁着柔和的微光。 沈语轻轻用手指蘸了一点，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 这品相，不错。 她满意地点点头，动作轻柔地把药膏盛放在准备好的容器里。 这一次，她没再费心思去像往常那样把药膏搓成药丸，也没有将其烘成药粉。 实在是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浪费。 况且这药膏的功效与药丸、药粉并无本质区别，不过是服用的时候多兑些水罢了，一样能发挥出应有的疗效。 沈语把药膏妥善地装好，轻轻推开房门。 第188章 过世 如水的月色瞬间倾泻而入，洒在她的身上，借着月光，沈语脚步匆匆，朝着宋大喜家快步走去，身影在月色下拉成长长的一条线。 及至到了宋大喜家门前，沈语却听到了一阵吵嚷声。 宋大喜高亢的哭声划破了夜空，那声音凄厉而悲怆，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夜晚撕裂。 “爷啊！！！” 他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爹”和“爷”的呼叫声，交织在一起。 沈语没有上前叩门，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听到宋大喜家的声音，周围的邻居都纷纷穿上衣服，打开大门，脸上带着凝重与不安。 “大宝他奶啊，你怎么在这。”一位邻居低声问道。 “下午过来看了看大喜他爷，我有点不放心，想再来看看。”沈语淡淡地回应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唉，作孽啊，这一听，就是...”那人话未说完，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起进去看看吧。”沈语轻声说道。 “好。”邻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宋大喜家的大门没有栓，几个邻居都是宋家族里，与他们关系亲近，直接推门就进去了，沈语也跟着进去了。 果然，下午从他阿爷出来的房间，现在已经围满了悲怆的后辈。 “青山，你爹他...？”一位年长的邻居低声问道。 宋青山听到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抹了一把鼻涕和泪水，声音哽咽：“是的，二哥，我爹他过世了...” 众人皆是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哀伤。 “唉。”有人轻轻叹息。 “棺材和寿衣准备好了没？”另一位邻居问道。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已经把棺材木给准备好了。”宋青山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激。 身后事是每个村人都在乎的，尤其是对于宋大喜阿爷这种有逃荒经历的人。 宋大喜的阿爷活着的时候就会去山里物色好木头，趁着农闲的时候，自己切割晒板。 攒了不少木头，原打算接下来再组装的，哪晓得这人说去就去了。 “先把人给擦洗擦洗吧，总要干干净净的走。”一位年长的妇人轻声说道。 “棺材木组装大家伙一起帮个忙，不会误了下葬的。” ... 沈语只站着听了一会儿，对主家说了句节哀，然后就攥紧手里的药自顾自地走了。 丧事不需要她来操持，明日打发宋老大过来帮忙即可。 她走出宋大喜家的大门，心里有点儿堵，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穿来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亲眼见证别人的死亡。 夜风微凉，吹拂着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沉重。 估计连宋大喜的阿爷也没想到，原本只是简单的吃坏肚子，竟然能拖延到丧了命。 若是重来一次，不知道老爷子会如何选择。 或许他会更加谨慎，或许他会早早去看大夫，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再去猜测这些已经没啥意义了，人死如灯灭。 还不如管好自己身边人，避免再出现这种因为延误诊治而丧失生命的事情。 沈语下定了决心，像是有了方向，她回家的脚步不再虚浮。 到了家中，看到宋老大房里还亮着光，她隔着窗户，叩了叩窗沿，轻声问道：“老大，睡了没？” 第189章 做梦 “娘，还没呢。”宋老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宋大喜阿爷没了，估计明天大喜就来通知各家各户了，你明天先别住镇上了，把你媳妇送到镇上就回来帮帮忙吧。”沈语的声音平静。 宋老大乍闻噩耗，匆匆忙忙披上了外衣，打开了房门，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这好好的人，咋能说没就没呢，下午不还是睡着了嘛。” “他的病拖得太久了，若是头一天就去看了大夫，说不定没这么严重，拖到第二天已经是病情加重了。” “这事儿也太突然了，真是想不到，以前咱家也吃过臭肉啊，就没出事。” 乡下人吃坏了的东西很常见。 长绿毛的东西他们家也不是没吃过，每次都是把绿毛洗掉，吃完最多拉个肚子，也不会有啥事，谁晓得这一次就让宋大喜的阿爷中招了。 “以后坏了的东西别吃了，尤其是你媳妇，可别让她吃那些变了味道的东西。”沈语叮嘱道。 “我晓得了，我待会就跟刘氏说。” 见宋老大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沈语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你们早点休息吧，东西没收完后面再慢慢收，有些东西在镇上置办也行，明天还有得折腾。” 宋老大满口答应，目送母亲回了房间。 沈语把刚刚自己制成的药膏放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生命太脆弱了，仿佛一根细细的丝线，稍不留神就会断裂。 要是能升到10级商城就好了，起码若是自己或者亲人出事，想救自己的亲人就有法子救。 前段日子她过得太顺利，整日忙于经营，对于系统升级的事情也有所懈怠，看来还是不能太懒了。 不过也有点客观原因，确实村子旁边这座山已经被她薅完了。 而向礼目前的瘸腿情况也不适合跑动。 还是等回头向陈掌柜再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这种能够收集到更多植物的渠道。 思来想去，各种思绪萦绕在她脑子里。 她甚至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住在自己辛苦打拼的89平二室一厅小洋房，无聊时刷刷电脑看看剧。 哦，准确来说，她在现代已经算是个“死人”了，不知道房贷怎么办，银行会不会把房子收回。 一边又想着，万一有朝一日能够凑够系统需要的传送能量，把她给送回现代呢，那她是不是还得继续做个牛马，苦苦还房贷。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沈语早上还处于半梦半醒中，就被大宝养的那群鸡叫醒了。 在充足的保暖措施和沈语时不时的“特殊关照”下，这群鸡已经从毛茸茸的小鸡崽子变成了“半大小子”，都开始一个赛一个“咯咯咯”了。 沈语会给它们定期投喂一些加了“料”的青菜叶子，而菜园子的普通青菜也由于某种作用力的“雨露均沾”所以长得非常快。 这些菜自家人也吃不完，沈语不想浪费，经常拿去喂鸡。 也因此，这些鸡崽子吃得可欢，长得也更快，效果比大宝抓的虫子还好。 看来很快就能吃到鸡蛋了。 想到这里，沈语的嘴角微微上扬，找到了一丝慰藉。 第190章 斗殴 沈语伸了个懒腰，整理收拾好，给菜园子浇了一遍肥料和水，又摘了一把新鲜的菜叶子喂鸡。 就在这时，宋大喜匆匆赶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色。 “婶子，我爷昨天没了……”他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语点点头，“大喜，我知道了，你们节哀啊。待会我们家老大回来，我就让他过去帮忙。” 宋大喜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另一家报丧。 不多时，宋老大带着宋老三匆匆赶了回来。 沈语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新衣服，皱了皱眉：“你俩换一身衣服吧，别穿这么打眼的衣服了。” 前些日子，为了铺子开业，沈语特意让刘氏的表妹给宋老三也做了一件合身的衣服，几人都穿上了新衣服。 如今两人匆匆赶回来，再穿这身去人家丧礼显然不合适。 宋老大和宋老三赶忙进屋换了麻布衣服。 沈语也换了一身素净的麻布衣服，几人一同前往宋大喜家。 然而，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原来，宋青山弟兄几个在老爷子的床边干了一架。 旁边的人低声议论着，沈语听了一耳朵，大概了解了其中的曲折，大体是跟分家有关。 “如今老爷子尸骨未寒，他们几个就闹分家是啥意思？” “听大喜说，是宋青山没拿定主意去救老爷子，宋铁牛要分家拿自家的钱救治，但宋青山没同意，最后愣是把老爷子的救治给耽误了。” “听说老爷子死前叫了兄弟几人，但没人听见，最后没的时候手臂都是朝外的。” “这不，宋铁牛他们家肯定不乐意了。” “这弟弟打哥哥，哥哥还不敢怎么还手，肯定是有理由的。” “现在闹着要分家呢。” 旁边几人啧啧讨论着，早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宋家的几个长辈。 族老宋七公和族长宋五叔相携而来，看到这个乱象，宋七公拄着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了敲，“胡闹！” “你们还在那干看着干啥，还不快将他们分开！” 有几人听了族长的命令，上前将扭打做一团的几人分开。 “七公，五叔，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宋青山扑倒在地上，抱着宋七公的裤腿，率先哭着开口。 “我爹的身子还没凉，铁牛就急着分家，还无故殴打我这个哥哥，这哪里把亲长给放到眼里了啊！！！” 宋铁牛见他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早就急了，奈何他自来就性子强硬，没有圆滑的宋青山会来事，所以他的理由也就弱了一筹，“你胡说！” 宋七公才懒得听他俩解释，“你们都给我住嘴！！” 他瞪了一下两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俩闹成这样把我宋家的颜面置于何处？是想让姓张的耻笑我们吗？” 宋七公是逃荒来的那一辈，跟张姓的族人早已龃龉许久，自然没给他们面子。 宋五叔则是觉得宋七公此时这样提姓张的不妥，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把矛盾摆在明面，不利于日后缓缓图之。 不过考虑到宋七公的脾气，宋五叔也就没多说话，待会再找补找补吧。 第191章 提升肥力 宋七公在小辈中威望极高，他一开口，宋青山也不敢再装模作样，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宋铁牛也不再吭声，闷不做声地站到一旁，不再争辩谁是谁非。 场面虽然暂时安静下来，但空气中那股紧张的气息依旧浓得化不开。 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罢了。 宋老大和宋老三留下来帮忙。 沈语见这边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跟主家打了个招呼，转身朝自家正在开荒的那片地走去。 那片荒地本就偏僻，与村子不在一个方向。 此时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去宋大喜家凑热闹了，与宋大喜家不熟的人虽没去，但也不会往荒地这边来。 这正好给了沈语极大的便利。 她将意识沉入系统商城，查看里面的土地提升液。 提升液分为低级、中级、高级和特级，价格相差甚远。 最低级的需要10积分，而特级的则要50积分。 沈语瞅了瞅自己的余额，378分。 她一咬牙，花了50积分兑换了一瓶特级【土地提升液】，撒在了荒地上。 没想到这东西如此智能，沈语只需在荒地中心撒下，液体便自动向整个地界蔓延，完全不需要她再翻动土地。 效果立竿见影，荒地上的杂草迅速吸收肥力，疯狂生长，紧接着又因某种神秘力量迅速枯萎，化作土壤的养分。 地里的虫卵也快速孵化，可刚钻出土壤，便化为优质蛋白质，成了提升土地肥力的关键一环。 整个过程虽然复杂，但耗时极短。 仅仅一刻钟的工夫，沈语便将这片刚开垦的荒地变成了别人需要三年才能培养出的上等耕地。 她拿出这些日子搜集好的辣椒种子。 前些日子做辣椒酱时，她特意将每一只辣椒的种子都保留了下来，攒了满满一包，正是为了这一刻。 沈语将种子撒到地里。 正常情况下，没有提前用水浸泡的种子很难发芽，但沈语有生长加速道具的帮助，这根本不是问题。 她估摸着用量，将辣椒籽一点点培养成挂着青红色果实的辣椒苗。 到了这一步，沈语决定收手了。 毕竟接下来的采摘环节实在太“辣手”，而地里的辣椒数量又多。 她思来想去，还是请人帮忙吧。 沈语拿定主意，去了向礼家。 果不其然，向老头没去宋大喜家凑热闹，正在自家菜园子里摆弄青菜。 “亲家母，我可不会种地啊...”向老头有些犹豫。 “不是种地，就是摘摘菜，工钱和帮种一样，一天40文。” 向老头迟疑了一下，点头道：“那我去试试。” 想着沈语前两日刚给宋若璇找了份活，他再要这份工钱就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可不要工钱，给亲家母帮帮工还谈啥钱不钱的，主要是帮亲家母的忙。” “亲兄弟明算账，回头日子还长着呢，钱肯定是要给的，不然我可不敢请你来，对了，亲家公，你记得戴一双手套啊。” “手套有，我这就去拿。”向老头没再推辞，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来推去反而见外。 手套是年前新做了一双兔皮的手套，猎户常年拉弓，若不做个护手，手极易被弓弦拉伤。 被沈语请来的向老头，看到地里长得鲜翠欲滴的辣椒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这……这是啥菜啊？看着有点眼熟。” “亲家母，这就是你前些日子送到我家的辣椒吧？” “没错。” “咋你这长得这么好？我家那几株出的叶子没这么茂密。” “我这地好呗，亲家公你瞧，这地肥得流油。” 向老头用脚扒拉了一下土地，虽说他一辈子没种过地，但也看得出这地颜色不一样，黑得发亮。 “你这地可真好啊。”向老头满眼羡慕地看着地，心里琢磨着，要是当年能有这么一块地，还用得着当这苦哈哈的猎户嘛。 “也是运气好，这地离山近，本来以为是荒地，没想到一开出来就是好地。” 沈语和向老头又闲聊了几句，便看他开始干活。 刚开始，向老头怕辣椒娇嫩，不敢用力，沈语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亲家公，你就放开手脚干，不用怕折坏，我这苗多着呢。” 听了这话，向老头才敢大胆干起来。 见向老头逐渐熟悉起来，沈语也就放了心。 可一个人的效率终究有限，还是得再多请几个人。 她早就瞅准了另一个人选，前村的寡妇罗氏。 罗氏平日里不爱说话，从不跟那些爱八卦的妇人们混在一起。 男人死后，家里没了壮劳力，她便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寡妇门前是非多，罗氏这些年侍奉公婆、拉扯儿子，吃了不少苦头，却从来没想过再嫁，一门心思过日子。 沈语对她有印象，还是上次罗氏来宋家借牛的时候，她话不多，还牛时却割了满满一大捆牛草，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沈语当时就想着，要是有啥活计，一定得想着她。 这不，机会来了。 罗氏一听沈语的来意，高兴坏了，可她不太会说话，就干巴巴地说：“干，必须得干。” 她也没问工钱多少。 沈语主动说道：“摘菜和种地的工钱一样，一天40文。” 摘菜没有种地的活多。 罗氏赶忙推辞：“他婶子，这咋好意思呢？” “我这活啊，看着简单，其实有点‘辣手’，不好干，所以这钱你就别推了。” 罗氏犹豫了一下，又说：“他婶子啊，我能带上我儿子金蛋一起上工不？金蛋不要工钱，就当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在家闹他爷奶。” 罗氏的公婆身体不好，金蛋今年8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这些年，罗氏在外干活都是一边带孩子一边干，就怕金蛋在家闹腾。 金蛋这孩子也懂事，每次都能帮她干点活，饭点还能给她送饭。 沈语痛快地答应了。 第192章 工钱 沈语依样画葫芦，找了三位平日里在村里寡言少语、但干活勤快的妇人。 男子方面，她选了年过四十的哑子张。 哑子张的本名早已无人记得，他不会说话，村里人都这么称呼他。 他并非天生哑巴，大约三四岁时，一次玩耍时不慎落水，当晚便发起了高烧。 由于未能及时退热，声带受损，从此便成了哑巴。 因他身有残疾，说媳妇难，直到三十来岁时，家里才四处寻摸，花费了不少银钱，娶了一位腿脚不便的媳妇。 他的媳妇下地干活不便，哑子张便更加卖力地从地里刨食，养活一家。 这几人都是沈语冷眼旁观后，觉得可靠的。 一是没见着他们凑过村里什么热闹，只一心卖力干活。 二是之前或多或少打过交道，要么是借牛，要么是收菜时，几人都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这次摘辣椒的活计，她没有找马氏。 尽管马氏热心，但她有个毛病，就是嘴实在是太太太太快了。 假若沈语想要让全村人知道，那就不用犹豫，直接找马氏，肯定给她办的妥妥帖帖的。 但辣椒的事，眼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人多力量大，等几人摘完辣椒，日头已高悬头顶。 辣椒是摘下来了，做董峰所需的辣椒酱绰绰有余，但剩下这些辣椒苗怎么办。 留在地里，不出一天肯定会被偷采。 沈语并非恶意揣度，实在是在现代见多了类似的事。 在现代，常有人以踏青、打野之名采摘野菜、野果，结果摘着摘着就摘到人家地里去了。 哪怕人家那地里或者果园树了有主的牌子，都无法避免。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物质匮乏的古代。 沈语不想考验人心，决定连辣椒苗也一并摘了了事。 听到沈语要摘辣椒苗，几人都很诧异。 他们觉得植物既已生根，连根拔起未免浪费。 然而，这几人中有四个大人不爱说话，一个小孩和一个猎户不懂这些。 还有一个不知道爱不爱说话，只知道他开不了口。 于是，没人多问，只管干活。 反正有钱拿，话那么多作甚。 沈语看着他们又哼哧哼哧干了起来，她不时给几人送送水，金蛋帮着一起分发。 不是她不想管饭，实在是做饼子是刘氏的强项，而刘氏不在，她也没费那个劲了。 辣椒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新奇菜种，虽说她暂且信任几人的人品，万一一个没看见，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所以，还是保险看着点合适。 不过，说来也奇了，虽是按天计酬，竟无一人磨洋工，连金蛋这孩子也跟着大人一起干活。 看来这几个人品性确实不错。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沈语从不认为青山绿水必出良民，但没想到她今天找的这几人干活都挺靠谱，下次有活还可以继续考虑找他们帮工。 辣椒已装入筐中，向老头主动请缨背到宋家。 采下的辣椒苗则用稻草绳捆扎好，由众人一捆一捆送到宋家。 活干得如此麻利，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了，几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亲家母，我的工钱就算半天吧，这才干了半天就完事了。”向老头率先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嗬嗬啊啊……”哑子张竭力发出声音，表示赞同。 “是啊，他婶子，给我20文就行，这活轻松。” “这可比插秧轻省多了。” “半天工钱足够。” …… 沈语看着罗氏边说活计轻松，边把红肿的手往背后藏了又藏。 她身旁的金蛋，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大人衣服，静静站在罗氏右手边。 “大家先听我说，”沈语开口道，“我一开始就说40文一天，那是按一天的量请你们帮忙的。现在提前半天完活，皆大欢喜。” “工钱还是40文，不过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今日摘菜的事不可与外人说，包括你们的亲朋好友。”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以后还有用得着大家的地方，若别人知道了来求我，这活我是给别人还是给你们留着呢？” 听到可能有外人抢活，几个妇人顿时急了。 “那不行，大宝他奶，我肯定不跟别人说。”王秀芬一脸焦急。 她为人老实，自家地里那点出息不够全家嚼用，农忙时除了自家活，还常跟男人去别家帮工。 好不容易有个轻省活，半天能当一天干，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不说，他婶子，我们绝对不说。” “婶子，金蛋不说。” 按辈分，沈语是金蛋的婶子。 金蛋他爹在族里跟沈语同辈，所以尽管金蛋比大宝只大三岁，却得管沈语叫婶子。 沈语弯下腰，不知从哪变出一颗糖，塞到金蛋手里，“我大侄子越来越懂事了。” 看清是糖，金蛋眼睛一亮，“谢谢婶子！” 沈语进屋取出铜钱，给每人数了四十文。 向老头没细看，“亲家母，那我就收下了。” “收下吧，别客气。” 王秀芬用手指头数钱，“一、二、三、四、五。”每取出一枚铜钱，就掰一下手指。 她只会数到五，最后数出了五个五和三个五。 还好手指够用，若超过五十文钱，就得用上脚趾头了。 “大宝他奶，谢谢啦，有空记得来我家玩儿啊。” “一定一定。” 哑子张没学过数数，憨厚地把钱收进布袋子，准备回去让媳妇数。 等媳妇见他带钱回家，肯定又高兴得不得了。 沈语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张大哥，嫂子平日里在家会做些浆洗缝补的活吗？” 哑子张用力点头。 “那成，我回头有点小活还得让嫂子帮帮忙。” 哑子张连手带表情比划，意思是“你尽管来”。 沈语注意到，虽然她提醒大家戴手套，但除了向老头带了兔皮手套，其他人都没戴。 原因很简单，几人家里都没有这玩意儿。 因此，他们的手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尽管手上结满老茧，但辣是痛觉，做一层物理隔绝会更好受些，让闲着的哑子张老婆做点儿手套下次采摘就能分发给几人了。 “你们回去后若手还疼，就浸凉水里，能缓解一下。”沈语没提用醋中和。 不用想也知道，这年头，他们家里可能连个调味的醋都没有。 第193章 分家 “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来我家，有些活计请大家帮忙。”沈语的目光扫过面前几张期待的脸。 几人一听明日就有活干，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地连连点头。 原本以为还得等上几日才能有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着落。 王秀芬憨厚地笑道：“大宝他奶你放心，咱们一定准时到！” 沈语微微一笑，转头对罗氏和金蛋说道：“你们俩先留下，其他人先回家吧。” 众人散去后，沈语从袖中掏出5枚铜钱，轻轻放在罗氏手心里：“这是给金蛋的工钱，你是当娘的，替他收着。” 罗氏一愣，手指下意识地捏住那几枚铜钱，随即反应过来，羞愧推辞道：“这……这怎么行？金蛋还小，干不了多少活，哪能收您的钱？” 沈语按住她的手，“今日我可都看到了，金蛋虽小，干的活不多，但掉落的辣椒他都捡进筐里，一点没浪费。” “上午还帮我给你们送水。就五文钱，别嫌少，以后需要你们帮工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并非不想多给。 五文钱已能买好几个饼，购买力不错。 当时宋老二去码头扛大包，一天也就十来文。 给五文钱不打眼，不会惹人眼红，免得招来红眼病。 罗氏听了，眼眶微红，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推辞，低声说道：“那……那就多谢他婶子了。” 她心里自然是知道沈语这样做的原因，还是体恤她一个寡母带着儿。 沈语摆摆手，连推带搡地把两人请出家门。 直到罗氏不再纠结这五文钱，往自家走去，她才松了口气，转身从里面把门一栓。 院子里静悄悄的，沈语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午了，她还没吃上中午饭呢，现在肚子倒是有些咕咕叫了。 沈语心里盘算着待会该吃点啥。 宋老大和宋老三在那边帮忙，想必宋青山会管饭，他俩的饭不用她操心。 沈语抬眼一看，看到那一捆捆翠绿的辣椒苗，忽然有了主意：“索性就吃个辣椒苗炒肉吧。” 她蹲下身，细细挑选了几株细嫩的辣椒苗，用清水清洗干净。 灶房里，她往灶膛扔了一把柴，又塞了一把松毛，然后用打火石点着了松毛。 火苗渐渐蹿起，映得她的脸微微发红。 正做饭之际，忽然听到门响。 “来了！”她应了一声，拍了拍腿上沾的草木灰，三步并作两步出了灶房。 “谁啊？！”她扬声问道。 “娘，是我俩。” 门外传来了宋老大的声音。 沈语把门栓卸掉，拉开门，见宋老大和宋老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咋了？这饭点回来，你俩吃上饭了没？”沈语一边问，一边侧身让他们进来。 宋老大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害，别提了，娘，你是不知道啊，我俩还吃啥饭，那边吵的差点连锅都掀了。” 原来，自沈语从宋大喜家出来后，那边又起了不少波折。 本来众人以为宋七公去了之后能弹压得住场面。 事实也确如众人所想，这平静一直维持到宋大喜报完丧回来后。 他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跪在宋七公和宋五叔面前，求给他爷爷主持个公道。 那可好，打着他爷爷的名号，两人是听也不行，不听也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硬着头皮让他说完。 这小子倒也聪明，也没说大伯对他家如何如何，而是说大伯耽误了他阿爷治病。 说什么百善孝为先，他们家完全是想着爷爷，要给爷爷治病，但是大伯那边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所以他求宋七公和宋五叔在他爷爷的灵位前把这个家给分了，也算是让他爷走个安生。 宋大喜这一招出其不意是打得他大伯二叔措手不及。 这小子不主动提分家，而是打着孝的名义让长辈们主持分家。 而若是让族里主持分家，那至少有一部分的油水要分给族里。 毕竟你能让族里长辈给你白干活么。 这一听让族里给分家，宋青山立马就慌了。 连忙说他愿意自行跟两个弟弟分家，让宋大喜别叨扰长辈。 可宋七公和宋五叔是谁呀。 他们一听有利可图，这就算是浑水也想趟两下。 要是给族里分到钱，添一两亩祭田也好啊。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让宋青山闭嘴，现在是有冤溯渊的时候，他们就任由宋大喜当着众人的面发挥了。 这下好了，众人吃瓜是吃的热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了。 趁着这一上午的功夫，族里办事就是利落，愣是把家给分的明明白白，妥妥贴贴。 宋青山是长子，本因分得最多的家产，但因他救治不力，被族里以不孝不悌的名义剥削掉了至少一大半的家产，只分得了十两银子、四亩薄田和祖屋的一半。 宋二叔只能比宋青山更少，不能更多了。 他是次子，在救治中也同样肩负不利的责任。 而宋大喜他们家虽是三子，但一直坚持请医问药，倒是按照原本的份额分给了他们，得到了十两银子，三亩旱地，两亩水田，和一间屋子。 至于那些锅碗瓢盆，族里是看不上的，给他们三家按照户数平分了。 眼见让族里分家，自己愣是活生生地被咬掉了一口肉。 宋青山敢怒不敢言，甚至他都不敢对族里生气，他只敢恶狠狠地盯着宋大喜一家，仿佛要将他们吃掉。 这个年代，族里的权力很大，若是脱离了宗族，那就相当于自立门户，不要宗族庇护了。 看之前癞头张被逐出族里，甚至连自家的屋子都保不住了就知道。 没有了亲族的庇佑，会有多惨。 人家到时候一句话，这些东西都是族里长辈传下来的，你休想拿走。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人就没法逃脱。 所以宋青山不敢得罪族老们。 第194章 剪刀面 沈语听完宋老大的话，眉头微蹙，心中暗自叹息。 宋大喜被逼到如此境地，宁可舍弃部分家产也要讨个公道，可见宋青山确实将他逼到了绝路。 沈语虽与族人交往不多，但见宋大喜与家人闹到这般田地，也不免心生感慨。 然而，她更关心的是自家人的处境。 “你们俩没掺和进去吧？”沈语一边问，一边转身走向灶房，顺手揭开锅盖，锅里飘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宋老大摇摇头，跟着进了灶房，一屁股坐在灶台旁的小凳上：“娘，你放心，我俩可没掺和。宋大喜那边的事儿，咱们躲还来不及呢，哪敢往前凑？” “就是，娘，咱们可不想惹一身骚。再说了，族里那些长辈，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咱们哪敢在他们面前耍心眼？”宋老三附和道。 “充其量就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沈语刚松下的一口气又瞬间提了上来。 “我说宋大喜怎会想出这个主意呢。果然这其中有你俩的手笔啊。”她眉头紧锁。 “娘，这可不干我的事啊，都是老三给讲的，我就在旁边听了一下。”宋老大连忙撇清关系，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样。 沈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吧，讲了啥故事。” 宋老三原原本本地将他给宋大喜讲的那个关于亲长偏心、分家不公，最后闹到公堂，官府如何判罚财产的故事说了出来。 沈语一边听着，一边拿起锅铲，翻炒了几下锅里的辣椒苗和肉片，香气更加浓郁。 “族里的事儿，咱们少掺和。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就别说那么多了。”她语气严肃，但手中的动作依旧娴熟。 “不过，宋大喜那小子倒是有点本事，只听了个故事，就能借着孝道的名义，把家给分了。” 宋老三撇撇嘴，“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以后他们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宋青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语将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递给宋老大，示意他端到堂屋去，“行了，别管他们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又做了两个菜，兄弟俩帮着打了下手。 现煮米太慢，沈语就直接做了剪刀面。 揉完面团，左手拖着光滑的面团，右手拿着厨房剪刀咔嚓一下就剪掉了两头带尖的小面鱼儿。 原汤化原食，这剪刀面外皮柔软，芯子却有嚼劲，再配上辣椒卤子，吃起来别有风味。 三人围坐在桌边，沈语端起碗，夹了一筷子辣椒苗炒肉，细细嚼着。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对了，娘，院子里堆着的那么多辣椒苗做甚？”宋老三突然问道。 他回来时就看到院子里堆放的辣椒苗，还有那五六筐辣椒。 “咱家小菜园有这么多辣椒么？” 沈语心中一紧，俩兄弟回来得太早，她还没来得及处理院子里的辣椒苗呢。 “你这熊孩子，问的啥傻话，咱家多大一点地方，哪能出这么多苗？”把问题抛回去给宋老三，让他自己质疑自己。 “这都是我拜托陈掌柜给我收的，准备下种的，要不怎么应付董峰那些订单啊。”她不动声色地应付道。 “哦，原来如此，那这些苗咱栽在哪里啊？家里好像没有空余的地了。”宋老三继续追问。 “你问得好，我刚想说呢，这些辣椒苗珍贵，若是种在偏僻处，保不齐就有谁眼红给划拉走了。”沈语叹了口气。 宋老大皱起眉头，“那就得找个人看着，可是我还要忙镇里铺子的事情，老三……这事交给老三能行么？” 他怀疑地看着宋老三。 “娘，我也不想整日跟这些辣椒苗为伍啊，白日我得开荒，晚上我还是想回家睡觉的。”宋老三生怕沈语真的让他看地，哭丧着脸诉苦。 沈语也是为难，心中暗自嘀咕：怎么自己就没绑定到一个有存储空间的系统呢？ 种田文里，女主绑定了空间之后，干啥都是收入空间，多方便啊。 “宿主，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本系统也是有自尊心的！！难道本系统的收集兑换功能不高级么？！”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发声，语气中带着不满。 沈语：…还是想要空间，有空间就能更好地搜集植物了。 系统：&*￥%%#@@！ 系统不语。 见到系统沉默了，算了，这个烦心事待会再想吧，还是先把眼前的活给干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辣椒和辣椒种子分离。 这件事沈语不想假手于外人，毕竟种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宋老大和宋老三一起帮着沈语对这几大筐辣椒下手了。 一手拿剪刀把辣椒外皮剪破，一手把里面的白色种子取出来，分成两个簸箕存放。 别说，这个活挺解压的，就是有点费醋。 “哎哟，我的眼睛！”宋老三没有经验，直接拿剪完辣椒的手去揉了眼睛。 “别揉了，过来用清水把眼睛洗洗。”沈语急忙制止了他还想继续揉眼睛的动作。 宋老三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能正常睁开。 “现在好点了没？” “好多了。”宋老三点点头，心有余悸。 在接下来的动作里，他有几次想揉眼睛的时候，手刚到眼睛边，隐隐作痛的眼睛提醒着他：快放手！ 宋老三后怕地在悬崖勒了好几次马。 终于又一次，揉了眼睛。 这一次眼睛预警系统没生效。 原因是：他揉的是另外一只。 “哎哟喂，疼死我了...” 第195章 种皮分离机 沈语看着宋老三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 但很快收敛了笑意，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和关切：“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辣椒这东西，沾到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老三一边用清水冲洗眼睛，一边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抱怨：“娘，这活儿也太折磨人了，咱们能不能想个别的法子？这么干下去，眼睛非得瞎了不可。” 沈语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犯愁。 辣椒种子确实重要，但这么手工处理，效率太低，而且对眼睛的伤害也不小。 她一边继续手上的活儿，一边思索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得意：“宿主，本系统虽然不能提供存储空间，但可以为你提供一些辅助工具，帮助你提高效率。” 沈语一愣，随即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什么工具？” 系统不紧不慢地回答：“比如，自动分离辣椒种子的工具，只需要将辣椒放入其中，机器会自动将种子和外皮分离，效率比你手工操作快得多。” 沈语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太好了！赶紧给我兑换一个！” 她心里暗自窃喜，看来适当跟系统“讨要”一些好处是可以的。 系统似乎从人机转人工了，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机器。 沈语花了5积分兑换了【植物种皮分离机】，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让两兄弟停了手上的活计，轻松道：“成，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我请了几人来院中帮忙，你们就别弄这些了。” 宋老大还想再多干一会儿，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没事的娘，我能行。” 沈语看到他通红的手，又好气又好笑。 宋老大嫌戴手套做活不利索，还说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农活从来没戴过手套，所以就直接空手上阵。 结果直接被现实狠狠教育，现在两只手掌都被辣红了，还在心疼请人帮工的花费呢。 沈语把辣椒一收，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已经付了定金，还跟人说定了，你现在做完了，那不仅亏了定金，还损了信誉。” 宋老大只好作罢，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辣椒种皮分离的问题解决了，但沈语心里又开始犯愁。 这些辣椒苗该怎么处理呢，要是自己有一块虚拟牧场，能把这些辣椒苗种上就好了。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你你你你，女人，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太过分了么？” 沈语理直气壮地回应：“怎么能说我过分呢？不让我拥有，还不允许我想想么。”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你只是想想而已。” 沈语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当然啊，要是万能伟大可爱英气的系统大人给我开出一片实验田，那自然是更好的。” 系统冷冷地回应：“不可能的，系统不能做出违背设置规则的事情。” 沈语有些失望，停止了试探，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空间方面确实不是系统所具备的功能。 她只能好好想想如何在现实中解决这批辣椒苗了。 直接拿去销毁，有点太浪费了，毕竟费了这么大功夫，只结了一次果子。 可若是种到地里，就更麻烦了，还得防备别人来偷摘，需得请个人来看管。 再有，就是除了那两块刚被提升肥力的地之外，家里没其他的地了。 种到那么偏的荒地那里，再请人看顾，貌似有点难上加难。 沈语转头看向宋老大这个“种田专家”，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老大，你说咱这批辣椒苗到底怎么处理比较好？” 宋老大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种到土里啊。” 他不明白娘为啥问他这么简单的问题。 沈语皱了皱眉，：“可是辣椒苗太珍贵了，我怕其他人动了歪心思。” “娘，你种辣椒是为了收果子做辣椒酱吗？” 沈语点点头：“当然是。” “这些辣椒奇货可居，可是若是我们想把这规模做大做强，就少不了用到村里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 “我的建议是分给其他人种。” “分给别人？” “对，当然不是免费分给他们，想要换辣椒苗，需要用钱来买，收得的果子必须优先让我们收购。” “当他人利益变成个人利益时，大家就自然会来保护利益不被外人所侵犯。”沈语喃喃自语着。 “娘，我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个人利益，他人利益。我只知道，咱把这事儿跟村里一说，为村民找了份生计，村长他们肯定同意，然后咱整个村种植的辣椒都会是咱们的。” 沈语心里一动，宋老大的宗族观念果然还是要比她这个外来户强很多。 她之前一直想的是靠自己的力量小打小闹，让自己家人和身边的人过得舒坦一些，没想过把这些东西交给村里人。 如今宋老大这番话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她开始思考落地的可能性。 不过，还是有些不妥。 “老大，你说的在理，不过啊，这个辣椒暂时还不能交给村长。” “为啥？” “你忘记了之前癞头张那事的时候，村长还想袒护癞头张，后来被逼得下不来台才不得不同意处置癞头张。”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听沈语这么一说，宋老大也觉得刚刚自己说的失言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那还是不要交给村长了。” “我们还是先把此事告诉族里吧。宋家族长盯着村长的位置很久了，辣椒送到他手中，远远要超过送到村长手中所能带来的好处。” “娘，你说得对。” 宋老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谁说农村人脑子不活的。 这两人没读过书，但心眼子要比他一个读书人还多。 呜呜┭┮﹏┭┮ 村里的套路太多了，还是让他回城念圣贤书吧... 第196章 算账 沈语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每次都依赖系统的作弊道具来加速辣椒生长，以此扩大生产规模。 虽然能暂时掩盖真相，但这些道具可是要消耗积分的。 如今新的植物品种难以寻觅，积分却是用一分少一分。 万一将来遇到心仪的神药，却因积分不足而无法兑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自身没有那么多的地和人力，那就是迟早要将辣椒苗分给村民们种植。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将决定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借此机会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同时在村民中树立起龙头位置。 于是，她很快便接受了宋老大提出的建议。 当大多数人都开始种植辣椒时，自然也就无需担心有人会偷苗或搞破坏。 而她也能借此机会进一步扩大辣椒酱的生产规模。 这样一来，不仅自家能吃上面，村里人也能跟着分点汤水。 至于辣椒推广后可能带来的利润下降，沈语并不担心。 一来，辣椒本就是外来品种，迟早会在全大申朝普及。 只是目前尚未有人发现其用途，而她率先制作了辣椒酱，已经占据了先机。 二来，作为现代人，有系统的加持和各种新奇的想法，赚钱的门路多的是，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她并不在意这一点。 分辣椒苗的事情敲定后，接下来便是与宋家族长宋五叔沟通。 宋族长在族中威望颇高，且一直对村长之位虎视眈眈。 若能与他合作，不仅能确保辣椒苗的安全，还能借此机会在族中争取更多支持。 沈语没有耽搁，立即带着宋老大和宋老三前往宋族长家。 宋族长刚处理完宋大喜家分家的大事，给族里进项了不少，这一下手，可是足足搞到了5亩地和10两银子啊。 要是天天有这样发外财的好事就好了。 他的心情颇为愉悦，正悠闲地在院子里哼着小曲。 见沈语母子三人来访，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大宝他奶，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宋族长笑眯眯地问道，带了几分试探。 “族长，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事关咱们族里的生计，还得请您拿个主意。” “哦？什么事这么重要，还得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宋族长故作惊讶。 沈语不紧不慢地将辣椒苗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打算将这些辣椒苗分发给族人种植，但又担心他们种成后将辣椒卖给别家，导致我收不到应有的量。所以，还得请您老人家出面，约束一下大家。” 在现代，一纸合同就能解决的事情，而在这里，族长的威信和约束力显然更为有效。 宋族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吟片刻后问道：“大宝他奶，这可是件好事啊！既能帮到村里人，又能让咱们族里多一份收入。不过……这事儿若是成了，你打算怎么分利？” 沈语早有准备，“由族里出面售出的辣椒苗，每2株给族里1文钱。” 宋族长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沈语刚才提到共有5000株辣椒苗，若是全部售出，族里能赚2500钱。他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每株作价几何呢？” “有两种方式：一是先赊着，等收成后拿一斤辣椒来换。二是现在给我10钱一株。族里需要保证收成后的所有辣椒必须全部出售给我。” “一斤辣椒的收购价是10钱。收购完后，族里还能按照每斤1文的价格再得一笔钱。” 她给宋族长算了一笔账。 族里只需确保让靠谱的族人种植辣椒，就能先得到2500钱。 等到辣椒收获时，族里还能根据收上来的斤数再得一笔钱，每斤1文。 若是收获几千斤，族里又能多出几千文的收入。 宋族长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原本沈语的夫婿已故，她这一枝在族中并无多少话语权，但现下看来，她为族里带来了不少利益。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心中盘算一番后，笑道：“大宝他奶，你果然是个爽快人！我这就去召集族里的长辈们商量，尽快给你个交代。” “那就麻烦族长了。”沈语微微福身，带着宋老大和宋老三离开了宋族长家。 走出宋族长家后，宋老三忍不住低声问道：“娘，咱们真要把辣椒苗分出去？万一他们种不好，岂不是亏了？” 沈语笑了笑，安抚道：“老三，你放心吧。辣椒这东西，只要种得法，收益不会差。族里还有一分利，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这样一来，咱们既能保住辣椒苗的安全，还能借机在族里站稳脚跟，何乐而不为？” 宋老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宋老大则有些担忧：“老三说的也有道理，万一真给了不会种地的人，这咋办呀？” 要论会不会种地，就看他家的地肥不肥。 有些人呢，他就是懒得出奇。 水不挑不抢不浇，肥不拉不堆不造。 祖上传下来活生生的上等水田，能给他种成下等旱地。 “老大，你忘了，族里只是起到担保和约束的作用，真正发放辣椒苗的还是我们。我们有权利挑选谁来种植，像那些懒汉，自然不在我们考虑范围内，把辣椒给他们，我还嫌弃他们给糟蹋了呢。” 上次收菜时，有些人的菜明显不合格，拿着滥竽充数的大白菜过来先蒙混过关。 普通的大白菜都能种成那样，沈语怎可放心把珍贵的辣椒交给他们。 听到这里，宋老大才放下心来。 这样一来，那些懒汉闲户自然会被筛掉，辣椒的种植和收成也有了保障。 “娘，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呀？” 第197章 摸底 “接下来，自然是做个摸底调查咯。”沈语唇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要想在村里推广辣椒种植，光靠一腔热情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周密的计划和可靠的执行。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沈语默默地在心底感谢伟大的教员，他的话真是句句箴言，字字珠玑。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我们得先筛选出合适的族人，确保辣椒苗能顺利分发到靠谱的人手里。” 沈语目光扫过站在她面前的宋老大和宋老三，“老大，老三，你们俩去村里转转，打听一下谁家种地最勤快，谁家的地最肥沃。前提是，这人人品必须达标。” “记住，咱们要找的是那些人品好、踏实肯干、地里收成好的人家。辣椒苗可不是随便给的，得确保他们能种出好辣椒。” “娘，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和老三身上。” “对，娘，我们一定把村里最靠谱的几家都给您找出来！” “老三，你做好记录，打听完了之后，把记录给我瞅瞅。”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这几家看看，跟他们谈谈条件。” “咱们的辣椒苗可不能随便给出去，得在族长的见证下，跟他们签个契，保证种出来的辣椒都得卖给我们。” “对，就是要白纸黑字写清楚，种出来的辣椒必须卖给咱们，不能私自卖给别家。”宋老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咱们必须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等辣椒种出来了，咱们的辣椒酱生意就能越做越大。” “娘，咱家这生意不会影响到农户身份的认定吧？”宋老大突然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他还记得上次沈语和宋老二之间关于农户与商户的争论。 他担心，万一自家生意做得太大，最后被朝廷认定成为商户，那以后家里的孩子想参加科举就难了。 沈语有些惊讶地看着宋老大，没想到他平日里看似对这些事不太上心，实际上却把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是啊娘，以后我还想参加科举咧。”宋老三也有些急了，挠了挠头，眼中满是担忧。 沈语笑了笑，安抚道：“你俩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咱家不会被认定为商户的。” 不会被认定为商户？ ？？ 这是为啥。 “娘，你给我们解释一下呗。” “只要咱家有足够多的庄稼地，那咱还是妥妥的农户，不会影响家里科举的。” “可咱家现下没多少地啊。” “是啊，就剩下10亩了。”说出10亩地的宋老三又想起来以前家里为供他上学，卖了地的事情，顿时一股子羞愧爬上心头。 这段日子的开荒。 镇上开店的忙前忙后。 都让他知道了，每一文钱的得来不易。 想想他之前为了充面子在酒楼里一顿饭吃掉了四五两银子。 他真的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啊，才能做出那种事情。 娘让他把这四五两银子赚回来才能继续读书。 天知道，这银钱有多难赚啊。 他到现在也就是开店时帮忙收了铜钱见到那么多钱。 家里其他人都有工钱，就他一个没有... 对此，沈语的回复是别问，问就是还欠家里钱呢... 放心吧你俩，这段时间可以去物色一下谁家要出售土地。等董峰的第二批银子到了之后，咱们就去买地。 “所以，这事儿干完之后，就可以抓紧去物色一下谁家要出售土地了，咱们再置备一些地。” “娘，咱家有钱了？” “...现在是没那么多，但是这一笔辣椒生意做完之后，董峰就会将第二批银子交予我，到时候就可以买了呀。” “所谓鸡生蛋，蛋再生鸡。拿着辣椒酱的钱去买地，买完了地再接着种辣椒，做辣椒酱去卖。” 宋老大和宋老三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安心。 有了沈语这么一解释，他们心中的顾虑也消散了不少，两人也不再担心生意过大影响家里的户别认定了。 “好了，你们俩赶紧去打听吧，别耽误时间。”沈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行动。 宋老大和宋老三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两人走后，沈语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表面上信心满满，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村里大规模推广辣椒种植，而她以前可是没怎么跟村里人打过交道。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不仅辣椒苗保不住，连她在村里的安全也会受到影响。 “系统，你说我这么做，能成功吗？”沈语在心里默默问道。 “宿主，您的计划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不过，具体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比如人力、天气、病虫害等。建议您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有了系统的肯定，沈语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至于系统说的那些不可控因素，沈语也细细琢磨了一下应对方案。 不过，对于种植技巧，她觉得自己还得再翻几本现代农业技术大全，确保万无一失。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将大门反锁住。 随后，她转身走向院子，目光落在那些还未处理的辣椒上。 辣椒已经分离了一半，剩下的部分还堆在筐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辛辣气息。 沈语取出从系统那里兑换的【种皮分离机】。 随着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一个由合金和木头制成的现代分离工具出现在她眼前。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机器，翻阅了使用说明。 哟，真先进，还是太阳能充电的。 这台分离机设计精巧，正面偏向底部的位置，写了一个“made in china”。 机器由几部分组成，分别是盛装果子的收纳漏斗、分割的刀片、盛装种子的种子盒、盛装果皮的果皮盒。 机器上有几个按钮，分别是“开始作业”、“暂停作业”、“停止作业”、“降低噪音”等。 沈语将剩下的辣椒倒进分离机的收纳漏斗里，随后点击了“开始作业”的按钮。 “哗啦滋啦...” 随着一阵机器的响动，白色的辣椒种子被迅速分离到种子盒中，而绿色和红色的辣椒皮则被切割成丁，进入了果皮盒中。 是有点响啊。 沈语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一眼跟隔壁的围墙。 哦，还好。 围墙已经被加长了，不用再担心隔壁爬墙偷窥了。 不过这么响还是不妥当。 沈语点了一下“降低噪音”按钮。 机器的声响得到了控制，感觉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第198章 契书 没过多会儿，原本需三人合力耗费大半天才能完成的活儿，被机器轻轻松松搞定了。 沈语瞧着机器分离出的辣椒皮与种子，摆放得有模有样，不禁暗暗点头。 果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她把收获的辣椒皮和种子分别倒进簸箕里，接着提来一桶水，倒进机器，而后轻点 “自动清洗” 按钮。 咕噜噜… 眨眼间，机器便焕然一新。 清洗后的废水也没浪费，沈语直接拎起水桶，将废水倒在了后院的菜园子里。 做完这些，沈语把机器收回兑换背包，又费力地将几个满满当当的大簸箕搬到灶房。 这簸箕放在院子里，既容易落灰，又碍手碍脚的。 不若放进灶房，要干净利落些。 第二天，沈语约好来帮工的几个人，都十分准时地到了。 向老头还扛着自家的大铁锅，这可是沈语昨天特意叮嘱他带来的。 这个要求是单单跟向老头提出的。 毕竟其他人平日里做饭，用的都是陶炉，哪里有铁锅。 沈语准备了几根木桩，让向老头把锅架起来。 她并未急着告知众人今日的干活内容，而是先开口说了她分发辣椒苗的计划，她告诉众人她有意把辣椒苗种植的活儿交给他们几位，等辣椒长成后，再向他们回收。 毕竟这几人可是她一开始就选中干活好的，所以还是优先看看几人是否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 王秀芬大嗓门一喊，率先表态。 罗氏抱着金蛋，也跟着点头，“他婶子，我也愿意。” 哑巴不会说话，心里一急，便 “嗯啊嗯啊” 地比划起来。 张氏和李氏这两位妇人，自然也没意见，纷纷附和着 “愿意”。 昨天，他们只干了半天活，却都拿到了沈语给的一整天工钱。 虽然昨天几人的双手都被辣的不行，回去泡了好久的凉水才舒坦一下。 到今天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是农村人，矫情那么多干啥，有钱赚不就行了。 要是还在意这些身体上的疼痛的话，那可就没法支撑起家里的农活了。 对沈语的实力和信誉，他们现在那可是打心底里认可。 如今沈语有这赚钱的好主意想着他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况且，沈语还说了，这辣椒苗前期可以赊账。等收获了，再用辣椒赎回，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有向老头一个人面露难色，“亲家母，不是我不想干，实在是我家没地啊。” “亲家公，你先别着急，我这儿还有别的活儿得仰仗你呢。”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沈语便细细跟他们讲起辣椒苗的种植注意事项。 这前期啊，养护起来繁琐，还得防着虫害，但几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们可都是侍弄庄稼的行家，虽说辣椒是个新鲜品种，可瞧着沈语那荒地里都能长出这么好的辣椒苗，心里便都不把种植难度当回事。 “大宝她奶，我家里现在没那么多现钱，这赊账到底咋个赊法？” 王秀芬对赊账的细节还有些疑惑。 沈语解释道：“一斤辣椒抵一斤苗，记住，我要的是好辣椒，虫洞多的可不行。” “这您放心，我王秀芬种出来的东西，就没有虫眼多的。” 她家还养了三只鸡，养得肥肥胖胖，那可都是地里的虫子功劳，她家的鸡可是随主人一样勤劳，只吃虫子不吃菜。 众人再无疑问。沈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书。 几人都不识字，瞧见沈语拿出契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乖乖咧，搞得这么隆重嘛，还得签字画押啊？” 王秀芬惊讶道。 “秀芬，这可不是签字画押那种官书，只是咱们把刚刚约定的事儿，签个契书而已。契书要么是找见证人，要么是去官府过一遍，方可生效。” “咱们都是邻里邻外的，就不用去官府了，到时候我拿着契书去找宋族长，让他做个见证就行。” 听到要找宋族长做见证，几人才放心地画了红印。 轮到哑子张时，沈语犯了难。 原因无他，其他几位妇人都嫁到了姓宋的家里，宋族长对她们有约束力。 可哑子张毕竟是张家的人，让宋族长做见证，对他没有宗族约束力，万一最后他撕毁条约跑了，可怎么办。 哑子张见沈语迟疑，顿时激动起来，双手拼命比划，嘴里发出一连串不明所以的声响。 沈语看不懂，便向其他几位帮工求助，可竟无一人能明白哑子张的意思。 王秀芬凑过去瞧了半天，观察了哑子张的动作，最后神秘兮兮地说：“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见证人。” 哑子张听了，用力地点点头，嘴里还发出 “嗯啊” 声。 沈语松了口气，“那张大哥的契书，就等找到见证人再签吧。” 王秀芬、张氏、李氏各自认领了 100 株辣椒苗。 罗氏本想认领 50 株，可看到其他人都领了 100 株，心里有些担心落后，又怕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犹豫再三，最后认领了 60 株。 向老头只能在一旁看着热闹，他没地，不用交各种地税，倒也省了不少烦恼，只是错失了这次机会。 不过沈语刚刚承诺还有别的活儿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活。 要是能干成，说不定他这老胳膊老腿，就不用再拖累家里了，还能给孙女赚点买糖的银子。 向老头自认为，自己可比向礼靠谱多了。 就说一点，向礼每次赚到钱，都拿去买什么头花、胭脂哄婆娘开心，那些东西既不当吃又不当穿。 可他不一样，他赚的钱都拿去买糖和糕点给全家吃，多会过日子啊。 也就是他现在赚钱少了些，才让家里缺衣少食地过了一春。 等以后跟着亲家母赚了钱，家里还能顿顿吃肉吃糕点了。 所以，这辣椒苗的事没有他的份，他也不愁。 再不济，家里菜园子不还是有一些在种着的辣椒么。 沈语把 360 株辣椒苗分给了众人。 他们几个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赊账。 所以沈语刚跟他们签的契书是赊契，约定好数月之后辣椒长成再归还。 要是不按期归还，就得按照日期赔偿一定比例的银子。 如今种下去，大概七八月就能再长成一茬。 第199章 育种 沈语目送众人领取辣椒苗，她细心地嘱咐道：“各位回去后，请务必按照我刚才教授的方法种植，浇水要适度，切勿让幼苗遭受涝害。” 领到辣椒苗的几人纷纷点头，承诺会精心照料这些辣椒苗。 “我一定会悉心照料这些辣椒苗。”罗氏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王秀芬更是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大宝她奶，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哑子张和向老头则向她们投以羡慕的目光。 沈语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不仅仅是为了分发辣椒苗，还希望大家能帮忙将这些种子播撒到地里，我计划再培育一批辣椒苗。” 她指向昨日用种皮分离机处理过的那几箩筐辣椒种子。 由于荒地远离村庄，种植成品辣椒若无人全天候照看，极易被心怀不轨之人偷窃。 而若是用于育种，外人难以辨识地里的作物，自然也就不会多加注意。 待荒地里的辣椒种子发芽成长，各家的辣椒早已成熟，这些成熟的辣椒将成为吸引外人眼球的焦点，荒地的作物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 若是能将连着荒地的那座山一并买下，再将周围的荒地全部纳入囊中，围起来打造一个生态庄园，那该有多好。 山上种植果树茶树，林间套种天麻、黄连等药材，山下饲养鸡鸭，再挖个池塘养鱼，鸡鸭鱼的粪便又可作为肥料滋养山上山下的植物，池塘边种植桑麻，这样的生活岂不是更加惬意。 沈语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先努力赚钱把山买了吧。 她向众人详细讲解了辣椒播种的技巧，这种子和种子之间啊，不可过密，播种的间距和数量都有讲究。 看着其他人领了任务，合力将三大箩筐辣椒种子搬走，向老头显得有些焦急。 “亲家母，我能做些什么呢？” 起初他以为沈语也是让他来种地的，正为自己不擅农活而发愁。 后来见沈语并无此意，却一直未给他分配任务，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担心今天自己可能无事可做，那就意味着没法像昨天那样带着钱回去了。 “亲家公，今天这口锅就是你的任务。”沈语指了指院子里的大锅。 这口锅还是从向老头那里借来的，是他亲自搬过来的。 “做饭？” 沈语摇摇头，“是帮我熬制辣椒酱。” 熬制辣椒酱对她一个人来说有些吃力，有了向老头的帮忙，效率就能大大提高。 这次她计划熬制两种辣椒酱：一种是蒜瓣加朝天椒的朝天椒辣椒酱，另一种是加入猪肉沫的肉沫辣椒酱。 先熬制朝天椒辣椒酱，肉沫辣椒酱是新品，这次可以少熬一些，投放到市场去，试探市场的反应。 向老头无需接触配方，只需帮忙看火，搅拌两口锅里的辣椒酱即可，这活儿跟种地相比要更加轻松。 向老头一听，这活儿简单，立刻点头答应：“成！这活儿包在我身上！” 沈语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亲家公了。”虽是请人帮工，但向老头毕竟是亲戚，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向老头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亲家母有活儿想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向老头便麻利地往锅底添柴、加水、烧锅，将铁锅清洗干净。 有了向老头的帮忙，沈语熬制辣椒酱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临近正午，沈语简单地准备了一餐饭。 她特意多做了些，除了自家两个孩子要回来吃，还得给帮工的人送去。 中午做的是两掺米饭，大米掺小米。 利用熬制辣椒酱后锅底的辣味和底油，沈语又炒了个大白菜炒肉，还加了些粉条。 今天中午做的是大锅饭，量比较大，因此她也就懒得再搞其他花样了，帮工的人吃啥她就吃啥。 盛了满满一木桶的两掺饭，再加一桶大白菜炒肉，备了一壶热水。 趁着日头还没到正中央的时候，沈语戴上草帽，和向老头一起给地里干活的几人送饭。 金蛋远远就看到沈语过来了。 他向正在地里劳作的罗氏喊道：“娘，我婶子来了，给我们送饭了！” 听到金蛋稚嫩的声音，地里帮忙的几个人恍若未闻，腰弯得更低，干得更加卖力。 种子撒完后，还要再铲一抔土，将种子压实。 沈语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众人一个比一个拼命地干活。 “行了，上午就到这儿吧，开饭了。” 沈语都怕这些人累坏了。还好现在日头不是最毒的时候，要不到时候干出了工伤算谁的。 这些帮工的人可不在意工伤，主家来人看地的时候，都不好好表现自己，那啥时候表现呢。 到时主家看这些帮工勤劳，下次还会优先选他们。 这就是他们当帮工长久以来总结的生活智慧。 因此，沈语喊了开饭后，众人都是扭扭捏捏地，把手里的活儿干完，才直起腰身，把工具往地头一扔，简单揉揉酸疼的腰部，才过去依次领饭。 队伍最前头的金蛋惊喜地喊道：“有肉！” 金蛋大声宣布自己的喜悦，这还是他跟娘一起出去帮工时，第一次见到主家管饭给肉菜的。 沈语的肉片切得很大块，所以在桶里还是很好找的，非常显眼，就能看见。 “饭也是大白米饭！” 至于那些黄色的星星点点的小米则被金蛋直接忽视了。 这米饭以白米为主，颗颗饱满，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细粮。 沈婶子太好了！ 而本来矜持的众人，在听到“有肉”就已经站不住脚了，再听到金蛋喊的“大白米饭”之后，更是一路小跑冲了过去。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把拿着勺子准备盛饭的向老头踩了一脚。 “大家都排好队啊。”沈语大声呼道，“人人都有份！” 这才避免了踩踏事故的继续蔓延。 罗氏感激地看着沈语一眼，“他婶子，我们拿了工钱的，午食用不着这么好，随便给点儿野菜饼子就行。” 第200章 盛饭 在罗氏上一家帮工的那户人家，午饭供应的是野菜饼子，将野菜与杂粮勉强揉合在一起。 春天青黄不接，什么都没有，就野菜最多，因而野菜便成了饼子里的主要成分。 那些野菜被切碎后，占据了饼子的绝大部分空间。用来起到黏合作用的杂粮，数量则少得可怜，在野菜堆里勉强凑数，星星点点地分布其中，稍不留意就会被忽略。 然而此刻，面对沈语提供的食物，罗氏心里直打鼓，这些好饭好菜该不会要从工钱里扣吧？比起一口吃的，她更想拿到实实在在的工钱。 她着实没想到沈语出手如此大方，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放心吃吧，你们是给我干活的，早饭晚饭没有，只管中午这顿，那就得吃饱，大家不会是嫌少吧？”沈语看出了罗氏几人的担心，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让他们放心去吃。 在沈语心中，从来都不觉得给她帮工的这些人低人一等。她既然有能力让大家吃得更好，又为何不这么做呢。 她目光扫过眼前几个面色饥黄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努力又勤恳，只可惜自家土地有限，产出的粮食难以维持生计，不得不四处帮别人种地，以此谋取生活的出路。 他们，完全配得上这顿好饭。 “过来排好队，给你们盛饭咯。” 向老头双手稳稳地颠着大勺，朝着几人高声喊道。 众人听闻，很快便自觉排好了队，秩序井然。 王秀芬排在罗氏后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向老头手中的勺子。 当看到那粒粒饱满、由大米和小米混合而成的两掺米饭，以及纹理清晰、切得大块的猪肉时。 太！壕！了！ 想她王秀芬给这么多家干活，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方的主家！ 而且向老头每舀一勺，里面至少有两大块肉。 两大块啊，家人们！ 这肉的含量绝了！ 王秀芬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地燃烧着。 “咕噜” 一声，不知是谁的肚子率先叫了起来，紧接着，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大家统一咽了一下口水，肚子也都纷纷不争气地响动起来。 排在队尾的哑子张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嘴角上扬，露出憨厚的笑容。 罗氏排在队伍的第一位，满心期待地接过向老头递来的大海碗。 碗里，米饭铺在底部，上面的饭菜高高冒尖，堆得满满当当，眼看着就要溢出来。 她心里迅速盘算起来，这一碗，她和金蛋省着点吃，还能省下一半给卧床在家的公婆。 这般想着，她便伸手拉住金蛋的手，正要带着金蛋去一旁吃饭，却被沈语伸手阻拦了。 “你俩等一会儿。” 沈语说道。 金蛋懵懂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沈语，一脸茫然，实在不明白婶子为什么不让他们走。 难道是给娘亲的饭打多了，婶子要再倒回去点？ 正胡思乱想间，他的手里突然被塞了一碗饭菜。 金蛋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一碗是给自己的，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婶子，这一碗，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你今天上午也出了不少力。快跟你娘一起吃吧。” 金蛋上午可没少帮忙，不仅在辣椒地那边忙前忙后，还主动帮着沈语给大家送水，让沈语省了不少力气。 “多谢婶子。” 金蛋那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蛋上瞬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 他的手小小的，此刻却稳稳地捧着大大的海碗，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这碗里装的可是他平日里根本吃不上的口粮，绝对不能让它们撒掉一点。 要知道，家里的稻子种的少，每到收获季节，一小半就得交给衙门做税赋，剩下的那些，娘亲也会精打细算地全部换成豆类等粗粮。 而金蛋自己呢，在地里干活时，但凡看到掉了一颗谷子，都会凭借他那 “火眼金睛” 迅速发现，然后一粒一粒认真地捡起来，全部上交给娘亲。 在精打细算过日子这方面，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比娘亲稍稍逊色那么一点点。 即便这海碗对他的小手来说有些大，他也硬是端得稳稳当当，一步一步走向一旁准备吃饭。 沈语看着金蛋那生满冻疮、紫红肿胀的小手，心中猛地涌起一阵酸涩，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都秉持着明哲保身的处世原则，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不由自主地去感受村民们的感受，为他们的艰难处境而心痛呢？ 她努力回忆着，是村民们举着火把去城里接她的时候。还是大家一起去山里寻找向礼，共同面对熊灾，齐心协力的时候。又或是像此时此刻，看到这些人即便生活艰难，却依旧勇敢面对，努力生活的时候。 她已经记不清确切的节点了。 但就在这一刻，沈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雄心壮志。 光让自己全家吃饱饭算什么，若能让全村人都吃饱饭，才不枉费自己穿越到古代这一趟。 等到排在队伍最后的哑子张打完饭，沈语也和向老头就着桶里剩下的饭菜，各自盛了一碗，就地坐下来吃了起来。 沈语很快吃完，她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目光扫向帮工的几人。 每个人都只吃了一半，而且，他们的碗里还剩下了肉片。 “你们咋没吃完，是做的饭不好吃么？”沈语对自己的厨艺失去了信心。 “嘿嘿，大宝他奶，这饭可太好吃了，但是吧，我中午吃这一点就饱了，剩下的我想送回家，给家里人尝尝可以吗？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绝不会耽误干活的。” 王秀芬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咕咕 ——” 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秀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找补道：“是饱了才响...” 万一沈语觉得她还没吃饱，担心她耽误干活，不让她把饭菜送回去咋办。 其他几人也眼巴巴地看着沈语，显然都想把剩下的饭菜带回家。 第201章 谦让 沈语瞧着众人面对饭菜那副模样，心里明镜似的。 她清楚，即便此刻强硬地逼着大家把饭菜吃完，这些人保准会挖空心思偷偷藏些食物起来。 这般做法，不仅会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极不卫生，还容易沾染病菌。 而且下午干活的时候，他们心里也必定会一直惦记着藏起来的吃食，根本没法专心做事。 这么一想，沈语觉得，倒不如索性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些饭菜。 思及此，沈语微微一笑，“我呢，就负责给你们提供饱饭，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些饭菜，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我可管不着。”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眼中瞬间满是欣喜之色，若不是还顾及着场合，恐怕都要欢呼出声了。 王秀芬更是兴奋得不行，她脚下生风，跑得那叫一个快，嘴里还扯着嗓子大喊：“我很快回来！！！” 她的声音在风中悠悠飘荡，传出去老远老远。 其他人也赶忙端起碗，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赶去，眨眼间，就只剩下金蛋一个人守在原地。 “婶子，我在这儿看着，守着咱的种子，可不能让人给偷了。” 金蛋一脸认真，主动揽下了看守的活儿。 毕竟这活还没干完呢，人要是全走了，那可绝对不行，万一东西丢了，谁都没法交代。 金蛋他啊，可不是普普通通的 8 岁小孩子，他可懂事着呢。 帮工的几人，可不想厚着脸皮，让沈语和向老头帮忙看地。 人家可是主家，不仅按照足额发了工钱，还提供了这般丰盛美味的吃食。 要是还让主家帮忙看地，那得是多丧良心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儿啊。 他们这些人，虽然穷，但都是要脸的。 就在大家还在商量到底让谁来看地的时候，金蛋就已经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活儿。 他吃完一小半饭菜后，乖巧地把自己的饭碗递给了娘，让娘一起带回去给爷奶。 沈语听了金蛋这小大人的话，笑得乐呵呵的，“没事儿啊， 婶子陪你等着。” 刚吃饱饭，坐在树荫下消消食也不错。 “爹、娘！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罗氏双手各端着一个碗，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艰难地用胳膊肘推开自家的大门。 她满脸喜气洋洋，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端着的饭菜展示给公婆看。 罗氏的婆婆眼睛已经花得厉害，等罗氏把饭菜凑到她眼前，她才勉强瞧清是什么东西。 这一看，可把她惊得合不拢嘴。 她看到了什么？ 是肉啊！！ 好几块个头不小的肉，上面还挂着一层厚厚的肥油呢！ 还有米！！ 白白净净的大米饭，这东西，当年她儿子还在世的时候，她倒是吃过，可如今，一晃都过去好多年了，早就没再尝过这滋味了。 “青娘，你和金蛋吃，我们两个老东西不吃这些，给我们一些杂粮野菜，能填饱肚子饿不死就成。” 罗氏的公公看着眼前的肉菜和米饭，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些好东西留给儿媳和孙子吃。 “对对对，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吃这些也没啥用，你拿去跟金蛋，分了吃了。” 罗氏婆婆这才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刚刚被好饭好菜迷得晕头转向。 儿媳弄到这些吃食，想必一定是费了不少力气，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爹娘，我和金蛋早就吃过了。” 罗青娘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微微鼓起的肚皮，脸上带着笑意。 “那也留着，你俩晚上吃，给我们吃点糊糊就行。” “今天是主家管饭，不仅给足额工钱，还给了这么好吃的吃食，人家给金蛋也给了一大碗呢，你俩就别推来推去了，就吃吧，咱可不兴放坏啊。” 罗青娘故意虎起一张脸，佯装生气道。 果然，这一招每次都管用。见罗青娘拉下了脸，公婆两人也不再推辞，乖乖接过饭碗。 罗青娘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双干净筷子，分别递给他们。 两人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刚一尝到肉味，两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好鲜，好肥，好嫩的肉！ 毫不夸张地讲，这是他俩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肉。 再尝一口米饭，那绵软的口感，一咬下去，满嘴生津。 吞下去，胃里瞬间被满满的满足感填满，直叫人忍不住想再多吃一点。 可是，两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吃了几口之后，就坚决不肯再吃了。 “饱了，真的饱饱的了。” “我俩在床上躺着，没啥活动量，消耗不了多少，吃这么些已经够了。” “吃多了在肚子里不消化，难受。” 见到二老确实不肯再吃，罗青娘这才把剩下的饭菜小心翼翼地拨弄到自家的盆里，再拿锅盖严严实实地盖上。 想着晚上下完工，再加点水热一热，一家四口的晚饭就有着落了。 碗里原本剩下的油脂一点都没浪费，罗青娘用开水仔细地洗了好几遍，把混着油脂的水一滴不漏地倒进自家的碗中。 这带着油脂的水，可都是宝贝，就这么存了下来。 然后她又把带回来的两个大海碗和筷子=仔仔细细地洗得干干净净。 “爹娘，我继续回去上工了，这两碗开水，给你俩留着，渴了就喝啊。” 那两碗开水都是混了油脂的。罗氏公婆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无奈。 青娘什么都好，就是这事事都为别人考虑的毛病，有时候真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他们两个老东西，本就是苟延残喘，哪里配得上这么珍贵的油脂水啊。 要不是想着看着金蛋长大成人，两人早就随儿子去了，何苦在这里拖累家里人呢。 罗青娘去了宋家，还了碗筷，恰巧碰到宋家两个儿子回来。 几人目光交汇，相互点头打了个招呼。 宋老大和宋老三这一上午，可没少跑腿。 他们专门去村里各家的地里观察情况，这一忙活，一上午的时间，把全村的地看了一小半。 第202章 李四娘 这一趟巡查下来，还真瞧见不少人家的田地，作物长势颇为喜人。 然而，也有一些田地杂草丛生，作物稀稀拉拉，一看便知是主人家太过懒散，疏于打理。遇到这般田地，他们还得仔细打听清楚究竟是谁家的，以免到时候分发辣椒种子时弄错对象。 这一圈跑下来，可把他俩累得够呛。 两人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紧紧贴在身上。 中午回来可得好好吃一顿，补充补充体力。 要不是有个午饭在前面钓着他们，不然真感觉这日子没滋没味了。 “嘿！猪肉白菜炖粉条。” 宋老三一进厨房，掀开锅盖，瞧见沈语为他俩留的饭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看到旁边就是娘做好的辣椒酱，他?了两勺辣椒酱分别给自己和大哥碗里加了进去。 “这味儿，够正！” 两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就在灶房里，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吸溜 ——” 宋老三用力唆了一口粉条，那粉条泡久了，特别入味，带着浓郁的汤汁滑入口中。 辣味瞬间在口腔中爆发，直冲天灵盖。 “哟，你俩回来了啊，今天上午忙活得怎么样？” 沈语一进灶房，就看到兄弟俩正热火朝天地干饭。 两人简单地向沈语讲述了一下情况。 等正事说完，宋老三来了一句：“娘，这猪肉白菜炖粉条太好吃了吧！” “好吃你就多吃点。” 沈语脱口而出这句如同广告词般的话语。 下午在熬制辣椒酱之前，她还得去一趟哑子张的家，将昨日说好的活计托付给他媳妇。 哑子张的媳妇李四娘腿脚不便，平日里行走都需要依靠拐杖，但做些缝补浆洗之类的轻巧活计还是没问题的。 除了要请她帮忙做几双劳保手套之外，沈语还打算让她把这次辣椒酱包装所需的油纸裁出来。 这次董峰要了 1000 瓶辣椒酱，光靠自家人裁剪油纸太过费事，倒不如把这些小活计分包出去。 沈语翻找出之前做衣服剩下的布头，又把油纸揣好，便前往李四娘家。 到了门口，抬手敲响了门。 “来了！” 里屋的李四娘听到敲门声，喊了一声。 沈语在外颇等了一小会儿，终于等到李四娘打开了门。 只见李四娘双手杵着拐杖，看到沈语在门口，她表现得稍有些局促，错了错身子，请沈语进来 “妹子，来了啊。” 李四娘极少出门，平日里很少与村里人打交道，但昨日沈语来找哑子张帮工，两人打过照面。 昨日哑子张回到家后，兴奋地向她展示自己挣得的四十枚钱。 他一边比划，一边通过简单的手势和表情向李四娘传达：“这活不难，只干了半天，就得了这么多钱。” 李四娘看着自家男人的双手，长满老茧的双手此刻红肿得如同红糖馒头一般，那是被辣椒灼伤留下的痕迹。 只这一眼，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李四娘不知道他出去干了啥活，但是看到这双手就知道一定不是他所表达的那种简单小活。 哑子张见状顿时慌了神，他不明白自己赚了钱，婆娘为何反倒哭了起来。 李四娘也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把钱放在一旁，然后指挥着哑子张舀了一瓢凉水，拉过他的手放入凉水中浸泡。 见到婆娘这般举动，哑子张这才明白，媳妇这是心疼自己。 两人生活一直贫苦，成亲也晚，如今都四十多岁了，膝下仍无一儿半女，但夫妻感情深厚，自在一起后，始终相互扶持。 哑子张嘿嘿笑着，又比划起明日沈语还会来家里一趟，让她留意敲门声。 “我知道了，先别管那些了，赶紧把你这手再给泡泡。” 看着他在空中挥舞的双手，李四娘眉头紧蹙，有些心疼。 泡了小半个时辰，那红肿渐渐消退了一些。 李四娘这才有心思去数钱。 “这么多钱啊。” 她数了半天，数出四个十枚。 “当家的，你可真能耐！” 听到这话，哑子张的神情愈发兴奋，他比划着表示第二日还有活要去干。 这下轮到李四娘惊讶了，“你说第二日还有活啊，诶，对了，你刚刚说沈妹子明日要过来找我干啥？” 哑子张故意卖起了关子，示意李四娘等到明日就知晓了。 故而，沈语这次要来，李四娘一早就盼着了，只是不清楚沈语所为何事。 沈语扫了一眼哑子张和李四娘的家，院子不大，几间茅草屋子显得有些破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 院中挂着一条晾衣绳，上面晾晒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嫂子，我过来是想问你，可愿意接点活计不？” 沈语轻声说道，“我这里需要做几个劳保手套，再裁 1000 余张油纸出来。活不大，就是需要点儿耐心。” 李四娘还没听清具体做什么活，就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接，我愿意接。” 等听清后，她疑惑地问道：“劳... 什么保？” “就是干活时用的手套，昨日我看张大哥他们都没手套，手被辣得不行。我寻思着做几双，回头有人来干活的时候让他们戴上，对手的伤害会小一些。” “手套，我会做的。只是这...裁油纸？我没太懂。” “就是把这些大张油纸裁成小块，差不多比一个竹筒大一点。” 沈语边说边给李四娘示范，将一张油纸对折、对折、再对折，然后拿刀沿着折痕裁掉。 一张大油纸差不多能裁出 16 张小油纸。 沈语这次买了 70 张大油纸，算上可能出现的损耗量，裁出 1000 余张小油纸绰绰有余。 “嫂子，这油纸的工钱我给你按照 35 文工钱来算，每裁两张大油纸给你一文钱，这工钱，嫂子可满意否？” 第203章 祠堂 沈语开出的工钱，都快比得上自家男人在地里累死累活劳作一整天挣的帮工收入了。 李四娘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这活儿可不累人，只要多上点心，仔细着做，肯定能做好。 “手套呢，我不着急。就用这些布头做吧，嫂子你能做出几双就做几双，剩下的边角料我也不要了，一双就按两文钱的工钱算。” 她出材料，李四娘出人力。 “只是，我有个要求。这手套的型号尺寸，嫂子你得给我做出几个不同版本的。最大号的，比张大哥的手再大一点就行；最小号的，比你的手再小一点。” 她此前仔细对比过宋老大和哑子张的手，宋老大的手骨明显比哑子张要大一些，多做几个型号准没错。 李四娘欣喜若狂地看着沈语递过来的布头，这些布头块头比自家的碎布头大了许多，质地也细腻柔软，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做完手套剩下的边角料，到时还能留给自家，这活儿简直太划算了。 不过那也得精打细算着用，绝不能浪费沈语给的这些好布头。 “妹子啊，我仔细瞧了，你这些布最多能做出 10 双手套。” 这个数字比沈语心里预期的还多出 2 双，沈语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可就全仰仗嫂子了。嫂子做好之后，让张大哥给我送来，我到时把钱给张大哥结清。” 把材料妥妥地留给李四娘后，沈语也没多作停留，从外面帮李四娘轻轻把门带上，便转身离开，回去接着熬辣椒酱。 刚进家门，就听到宋老大说道：“娘，刚刚村长派人过来，说让我们明天晌午去祠堂商议辣椒苗分发一事。” “哦，这次得去多少人啊？” 沈语一边往灶房走，一边问道。 “说是每家都至少得派一个人。” “那你俩今儿个下午再辛苦点儿，把地的情况仔仔细细摸排清楚了。” “我俩已经走了一半了，还差一半，下午时间足够了。” 沈语应了一声，向老头帮着她熬制这些辣椒酱，两人忙忙碌碌一下午，出去帮工的几人也扛着空箩筐陆续回来了。 沈语给他们结清了工钱，又让几人拿走了之前领取的辣椒苗。 哑子张站在一旁，满眼羡慕地看着扛着辣椒苗离去的几人。 “张大哥，我下午去你家，跟我嫂子说了请她做工的事情，具体的你回去问问她就知道了。” 哑子张嘴里发出 “啊啊” 的声音，算是回应。 辣椒种子已经种到荒地去了，沈语把几人送走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亲自去看了一眼。 看到种完种子留下的痕迹，确认种子是按照要求种下去的，这才放下心来。 等宋老大和宋老三两人回来，三个人趁着夜色，围坐在桌前，连夜商讨族里哪家适合种辣椒、哪家不适合，一个一个名字仔细核对，列出了名单。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洒下银白的光，屋内的灯这才熄灭。 第二天，宋家祠堂。 不大的屋子里，早已人头攒动，嘈杂声一片。 这间房子修建了差不多小十年了，是族里各家出点材料和人工齐心协力盖起来的。 平日里族里有大事商议，都会选在这里，而且还供奉着祖先牌位，逢年过节祭祀也在此处。 今日不年不节的，到底是何事让族长这么着急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呢。 大家心里都挂了个沉甸甸的问号。 直到宋族长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把承包辣椒苗一事跟众人详细说了。 这一说，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炸开了锅。 “辣椒，辣椒到底是啥东西啊？” “从来没种过这玩意儿，有谁知道这是啥吗？” “我的老天爷啊，这收购价咋这么高咧，比白菜贵太多了。” “居然还能赊账啊。” “也不知这玩意儿好种不。” “听族长这意思，收获了之后能赚不少钱呢。” “要我说，这活计，划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宋族长看着这场景，微微点头，对此表示很满意。 这些族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愚民，关键时刻，还得靠他这个族长拿主意。 “停 ——” 宋族长大声喊道，声音洪亮，表情威严。 这一嗓子，瞬间止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祠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讨论我都听见了，族里这次特意把大宝他奶请过来了，接下来就由她跟你们说清楚，这辣椒到底是个啥东西。” 宋族长说完，众人的目光 “唰” 地一下，纷纷聚焦到了沈语的身上。 沈语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稳步走到人群中央。 “刚刚族长说的辣椒苗，正是我家收的种苗。辣椒是从番邦传来的，我前些日子在回春堂，跟陈掌柜详细讨论过。” 沈语巧妙地把辣椒的来源换了个说法，让人觉得她是从回春堂获取的辣椒种子。 实际上，根本没人想到，沈语所提供的辣椒苗，其实是来自后世科技的产物。 “...” 沈语细细将契约细节跟众人说清楚。 “… 丑话说在前头，大家需得保证所收获的辣椒全部出售给我，不得卖给其他人。若不交给我，我有权收回辣椒苗。” 。 此言一出，顿时就有人不乐意了，开始叫嚷起来。 “凭什么？” “就是啊，我留着自己吃还不行么。” “种子给我了，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就是啊，反正用的我们的地，还管我们卖给谁了，我偏不。” “而且，这个东西谁都没种过，万一赔了咋办，那不就耽误一年收成么，到时候吃喝不上谁来负责。” … 沈语目光如炬，一眼就看清了，这群带头反对的，都是平日里跟她不对付的那几家人。比如上次非要把烂白菜卖给她的宋河，还有在寻人时拖后腿的宋三石。 如今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腔，好一个阴阳怪气，把人群的气氛又点燃到了高潮。 不少刚刚有意种植辣椒苗的几人听了此言，都纷纷在心里直打鼓。 靠天吃饭，靠地保收。 若是真的分出一块地去种这只能出售给沈语的辣椒，万一没种好，那岂不是就赔了。 第204章 翻脸 带节奏的那几人，眼尖地察觉到众人的脸色有了些许动摇，顿时说得愈发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沈语瞧着他们那副模样，心底泛起一阵厌烦，根本就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 从一开始，她压根就没打算把辣椒苗分给这几家种植。 这几家人不仅人不行，地更不行。 虽说沈语本不想再和他们有过多言语纠缠，可抬眼一瞧，宋族长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儿对这些反对声毫无制止的意思。 沈语不由得心中恼火，于是冷不丁开了口。 “就凭是我出的辣椒苗。” 沈语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目光如刀在那几人身上扫过。 瞬间，宋河等几人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住了几分。 他们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觉得沈语这次恐怕不会把辣椒苗给他们种植了。 应该不会吧。 都已经把大家召集到祠堂了，还能临时变卦不成。 她不过是个外姓人，难道还能管得着宋族长把辣椒苗分给谁。 宋河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心里还是直发慌，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族长。 “你说了不算，你又不是族长！” 宋三石到底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坚称沈语的话根本不算数。 “是啊，我们只听族长的！” 沈语目光悠悠地转向宋族长，神色平静，问道：“族长，您这怎么说？” 宋族长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大家都是宋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依我看，各让一步吧。大宝他奶，你把辣椒苗交到族里来，族里也不会白拿你的，我们出钱收购你的辣椒苗。” “然后呢，族人们要是愿意把辣椒卖给你，那自然好；要是不愿意，就卖给族里。反正有族里盯着，这辣椒绝对不会落到外人手里，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宋族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这可是他昨日和族里其他几个长老绞尽脑汁，商量了一整天才琢磨出来的 “妙计”。 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光要辣椒的分成钱能有多大收益。 瞧瞧最近宋天杨这三兄弟家，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买了牛，打造了牛车，天天跑去镇上摆摊，如今更是在镇上盘下了铺子，开起了店。 如今他们一门心思要种植辣椒，这辣椒肯定是极为重要、能赚大钱的东西。 更何况，就现在辣椒的收购价格都已经这么高了，要是都归族里统一运作，那卖价岂不是能更高。 所以，他今日特意召集了族人，就是想借此机会将沈语一军，用家族大义的幌子把辣椒苗收归族里。 在他看来，沈语肯定不敢不同意，只能乖乖就范。 沈语听到宋族长这番话，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xm？ 长得不咋地，想法倒是挺美。 不过，对方越是这般不要face，沈语的心情反倒愈发平静。 既然如此，那待会撕破脸的时候，可就更方便了。 本来她对这些所谓的 “族人” 就没什么深厚感情，如今这般，更是让她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第205章 撕破脸 再看下面的宋老大和宋老三，两人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宋老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宋老三更是气得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宋老三用力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大步上前，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族长叔，昨天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咱明明说的是给族里钱，族里帮我们做担保和见证。” “怎么今日就变成了让我们把辣椒苗给族里。这辣椒苗是我们自己辛苦收来的。” 虽然娘没详细跟他讲收这辣椒苗的过程有多波折，但只要稍微动点脑子，村里之前根本没人种过这东西，用脚都能想到它多珍贵。 “天桦啊，你年轻，不懂事，让你娘来说。” 宋族长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佯怒道。 在他眼里，宋老三就是个愣头青，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口舌去争吵，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他心里笃定，沈语年龄大，经历得多，肯定知道轻重，不敢轻易得罪族里，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把辣椒苗交到族里来。 等族里拿到了东西，给不给钱，给多少钱，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宋族长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沈语。 沈语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出： “我。不。同。意。” “哦，同意啊，天桦，我就说…… 不对，你说的是，不同意？” 宋族长本来满心以为沈语肯定会同意，下意识就顺着自己的想法接了话，等反应过来沈语说的是 “我不同意” 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瞬间觉得自己下不来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恼羞成怒，鼻子重重地 “哼” 了一声，紧接着 “啪” 地一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族里好心帮你，你却这样不识抬举。” “多谢宋族长费心了，我沈语无福消受，日后也不会再劳烦族里给我家辣椒苗做见证了。若是有人想种，条件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能同意的话，就今明两天内来我家，直接找我签契。” “老大、老三，我们走。” 沈语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带着两儿子离开。 这个破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剩下宋族长一个人坐在那里，哑口无言。 他是真的没想到沈语这么头铁啊。 说走就走，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留。 这可跟他预想中的沈语痛哭流涕求他收下辣椒苗的场景丝毫不符合啊。 宋族长扫了一下呆愣在场的族人们，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语等人离去的背影。 此时。 祠堂变得无比安静。 族人们脸色各异，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做了回哑巴，没人敢在此时开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挑战族长的权威。 他们心里不禁对沈语刮目相看。 这沈语，还真是够硬气啊。 不过她现在这么强硬，是不是背后有了更靠得住的靠山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第206章 村长 宋河见此情形，急于讨好族长，试图挽回刚刚丢掉的颜面。 他满脸堆笑，讨好地上前，谄媚地说道：“族长，我们都不种她的辣椒，到时候没人种，她不还得回来求我们。” “是啊，我们都不种不就行了。” 宋三石不甘落后，也向宋族长表忠心。 “就怕她让姓张的去种。”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更不可能，我们跟姓张的向来不对付，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可难保啊，村长早就想压我们一头了，万一村长去找她合作呢。” ... 上面坐着的几个长老讨论得忧心忡忡。 下面站着的族人也互相对望了几眼，开始了小声讨论。 “你领吗？” “我肯定不领，族长都那么说了。” “你呢？” “他都不领了，那我也不领了。” ... 宋族长听到族人们嘴里说的都是“不领”这话，心下甚慰。 至于其他长老担心的沈语会跟村长合作这话，他完全不担心。 上次癞头张那事还是他出面压了一头，要不沈语跟村长估计能闹得更难堪。 他只需给村长那里提点提点癞头张的事，两人势必反目成仇，不会合作。 且不提宋家祠堂那热闹劲。 回了自己家中。 宋老三虽然刚刚说得爽，但是看到院子里还有这么多辣椒苗，就犯了愁。 他给这些辣椒苗喷了些水，保持苗的活性。 “娘，若是没人领苗，这些苗怎么办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没根的事你愁啥。”沈语丝毫不愁。 这些苗本就是她催生出的，实在不行，就等这批辣椒酱的银子到手之后，自己买点连成片的地，专门雇个人看守，自己种呗。 即使费心劳力，她也不会把这些辣椒苗拱手相让。 正思及此。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宋老三和宋老大对视一眼，心提到了嗓子里。 莫不是有人要来领辣椒苗了？ 宋老三飞速去把门打开。 露出了哑子张憨厚的面容。 “是张叔啊，快请进，咦，村长也来了。” 跟在哑子张身后的正是村长。 “这就是你婆娘说的那个什么苗来着？...辣椒苗？”一进门村长就见到了摆在院子里成捆的辣椒苗，他努力从脑海中搜索李四娘对其的描述。 哑子张点头，“嗯啊”了两声。 哑子张请他做见证人，他本来是不想的，但是听说是沈语家出的东西，他就好奇了，还有什么苗是他没见过的呢，因而他就费了腿脚功夫跟哑子张走了这么一趟。 村长在这几捆辣椒苗旁边左右转圈，一直打量着。 根本没把屋子的主人放在眼里。 从进了门之后就没给过沈语他们一个正眼。 哑子张似是觉得不妥，村长这样对他家是没事情的，反正他在村里是各种被歧视和受欺负，但是来了沈语这里，连个招呼都不打，有点太没礼貌了。 他担心沈语心里有气，一直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沈语，希望沈语别计较村长的无礼行为。 宋老三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娘善良，可不是被村长欺负的理由。 他脱口而出，“村长，你来我家转悠这半晌了，看出了个什么名花路了没？” 第207章 火锅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村长这才像是刚注意到沈语他们似的，慢悠悠抬起头，粗糙的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 一时半会儿不知跟谁说话，他的目光在沈语、宋老大和宋老三三人脸上逡巡了片刻，最后落在宋老大身上。 \"天杨啊。\"村长拖着长腔，指了指院角那几捆青翠欲滴的辣椒苗，\"哑子叫我来给他做个见证，就是这些玩意儿？\" 宋老三暗自咬牙。 村长这明摆着是故意无视他，可当着娘和大哥的面，他只能把火气压在心底，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谁知宋老大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您得问我娘。\" 说完竟真的大摇大摆走到廊檐下，拖过一条板凳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静看着村长这边如何行事。 ？ 村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何曾受过这般怠慢？这宋老大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他袖子一甩就要走人，可转念想到此行的目的，又硬生生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这台阶啊，当然得圆。 他左右看了一圈，自己这边就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子，真是没用的东西。 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了。 \"咳，\"村长干笑两声，转向沈语，\"你家这孩子，越发没规矩了。我不过问句话，倒像踩了他尾巴似的，一句不吭就跑了。\" 沈语哪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刺。 村长表面是以长辈的身份来说宋老大的不是，其实心底里是看不起他们家。 她唇角微扬，顺着话茬道：\"可不是嘛。他爹走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哪会教养孩子呀。不过是让他安分守己，不该管的别伸手。不像有些人，手伸得老长，也不怕哪天会遇到个坑摔个大马趴。\"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 听到“大马趴”三个字，宋老三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村长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粗鄙。 太粗鄙了！ 他在心里暗骂，却不好发作，只得重重咳嗽一声，板起脸道：\"今日我来，是给哑子做个见证。他是我张家人，没见过世面，容易被人糊弄。你把契约条款一五一十说与我听，我看看可否正当合理，免得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听着村长差点就要指认沈语是骗子的话，沈语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老狐狸装模作样半天，终于不装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失灵了。 自从与宋族长撕破脸，她就打定主意不再找这些所谓的\"德高望重\"之人做见证。 去官府立契呗，虽然麻烦点，总好过被这些宗族老狐狸生吞活剥。 也是她之前想岔了，总想着在这古代苟一苟，能用宗族解决的地方就用宗族，没想到这宗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既要她的辣椒苗，还要好名声。 她要不是有点儿倚仗，说不定早就被这宗族给拆骨吞吃入腹了。 人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敢欺负。 \"不必劳烦村长了，\"沈语直截了当，\"我家的事，自有官府做主。\" 她转向一直沉默的哑子张，语气缓和了些：\"张大哥若还想立契，咱们直接去官府定。你可以回去好好跟嫂子商量商量。\" 哑子张眼中闪过挣扎。 沈语理解他的顾虑。寻常百姓谁愿意跟官府打交道，村民们除非必要，是不会主动与官府接触的，像交粮税这种事儿也都是村长带着一部分的代表去官府。 她也不逼他马上做出决定，转身对两个儿子道：\"老大、老三，我身子乏了，送客吧。\" 说完沈语就朝里屋走去了，那架势是一点都不想跟村长再聊了。 宋老大闻言一跃而起，和宋老三一左一右站在院门口，手臂一伸，活像两尊门神。 村长还想摆谱，可见这阵仗，只得悻悻作罢。 临走时，他还不死心地瞥了眼那些辣椒苗。 哑子张倒是自觉，见沈语给了他考虑的时间和空间，也就没有多待，歉疚地朝兄弟俩点点头，跟着村长走了。 家里的大事都是李四娘拿主意，他得回去好好跟婆娘商量一下该如何做。 把恶客送走，几人心里也没松一口气。 今天发生在祠堂的事情还压在几人心头，族长靠不住，村长也不得行。 关上院门，沈语看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儿子，忽然神秘一笑：“天大的事，也没有一顿热腾腾的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老大，你去卖豆腐的那称半斤油豆皮、半斤干豆皮，再捎块水豆腐。\"她数出几十枚铜钱，\"钱从公中出，快去快回。\" 宋老大接过钱，应声而出。 \"老三，你过来帮我把这些菜给洗了，待会再把肉切了，我来炒底料。\" 在沈语这儿，可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讲究。 自打把宋老三提溜回家，她就刻意让他学着做些厨房活计，虽然原身从来没让宋老三下过灶房，现在像洗个菜、打个下手这种简单活，宋老三还是能做好的。 \"娘，火锅是啥？\"宋老三一边麻利地洗着青菜，一边好奇地问。 沈语手上动作一顿。 坏了，这词儿现在还没出现呢。 她急中生智：\"火锅啊，是番邦的叫法，就是咱们说的拨霞供。\" “噢。”听到了解释，宋老三不再追问，反而更加勤快地洗起了菜。 不为别的，馋了。 忙碌似乎真的可以让人忘却烦恼。 他们现在完全不挂住在祠堂的不愉快。 灶房里很快飘起诱人的香气。 沈语用猪油爆香辣椒，倒入用猪骨头熬成的高汤。 白雾蒸腾间，薄如蝉翼的里脊肉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青翠欲滴的时蔬、金黄酥软的油豆皮，还有嫩滑的水豆腐，一一摆上了桌。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羊肉。 沈语望着沸腾的锅子，不禁咂了咂嘴。 牛肉吃不上也就罢了，连羊肉也没有，这拨霞供总觉得少了点滋味。 等回头一定去牵只羊回来，把什么烤羊腿，炖羊排，涮羊肉给做个遍。 第208章 咦?你不是说你不... 入夜。 简单地梳洗整理了下，沈语刚吹灭堂屋的油灯，几人打算各自回房休息。 院门突然传来三声轻响。 “咚咚咚。” 那声音不紧不慢，却让屋里三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谁？\"宋老大压低嗓子隔着窗棂问道。 这么晚了，谁还过来敲门呢。 门外静了一瞬，才传来更轻的回应：\"是我，大喜。\" 宋老大这才起身披上了外衣，走到院子里，把门打开。 “大喜，你咋来了？” 宋大喜压低了声音，左右环顾了下，“进门再说。” 油灯重新点亮时，宋大喜的影子在土墙上摇晃。他搓着冻红的手指，眼睛却亮得惊人：\"婶娘，我想种辣椒。\" 沈语揣度着宋大喜话里的涵义，他应该知道找她要辣椒，会跟族长那些人过不去吧。 沈语拨了拨灯芯，火光\"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族老们的话，你都忘了？\" 毕竟宋大喜前几日才依靠族里的力量成功地咬下了他大伯的一块肉啊。 \"没忘。\"宋大喜声音很轻，却像钉子般扎进土里，\"但阿爷说过，人不能总看别人脸色吃饭。\" 宋大喜坚定地摇摇头，“婶娘，上次你能过来看我阿爷我心里一直感激，族里才从给我们分家中获得了不少好处，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再说了，这天一黑，我把那个什么，辣椒苗，兜起来就走，也没人发觉。” “等辣椒成熟了，木已成舟，也不用怕别人说啥了。” 沈语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这次过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了你们家的意思。” “我爹同意的，我们现在搬家了，他脱不开身，就让我自己过来了。” 宋大喜分家之后，他们家虽然也分到了一间屋子，却不是现在正在住的屋子，而是去了他们家从前的祖屋。 祖屋久不住人，早已破旧不堪，但总好过跟他大伯二叔继续住一个屋檐下。 这几日搬到祖屋之后，这里一个破洞需要修葺，那里一个坑需要填平，他爹是真的走不开。 沈语不再追问，而是跟他说了一些签订契约的规则。 “省得，我都省得。”宋大喜连连点头。 最后契约一签，他抱走了50株辣椒苗。 “婶子，我先拿50颗家去，等我们家的菜园子的地再开大一点，到时候还来跟你要。” 在地里种辣椒苗谁都不敢，辣椒不当吃，都怕影响今年地里的吃食收成，所以没人愿意在地里大片种植辣椒。但是在菜园子腾出一块地，种这些苗还是放得下的。 宋大喜走后，沈语刚躺下，又听见敲门声。 这次的声音比刚刚重一些，宋老大心里有了底，他穿上外衣就过去了。 “升娃子，你咋来了。” 升娃子就是上次跟他一起举着火把去找娘的宋家后生之一。 他进门之后，笑得腼腆，“自然是为了婶娘今日说的辣椒苗而来。” 一番清点之后，升娃子抱走了100株辣椒苗。 他拿苗的时候，宋老大刚好又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今日在祠堂说着“我坚决不种辣椒”的宋旺家。 升娃子恰与门外的宋旺家撞个正着。 “咦？你不是说你不...”宋旺家指着升娃子手里抱着的辣椒，瞠目结舌，一脸受到了欺骗的样子。 升娃子则是鄙夷地看着自己的族兄弟，“那你来作甚？” “...”宋旺家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串门玩的吧。 这么晚了，谁串门啊。 说了也没人信。 见对方语塞，升娃子也不再逼问他，而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宋旺家的右肩，顺着这 力道宋旺家的身子都矮了半分，然后扬长离去。 徒留宋旺家红着脸支吾：\"我、我要一百株......\" 临走时，又碰到几个缩头缩脑的人来宋家，宋旺家睁眼一看，这不都是今日在祠堂附和他说“我不领的”那几位么。 “原来你们也...？”宋旺家这会儿是从善如流。 几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 沈语一看这架势，得，这外衣暂时是不用脱了。 直到后半夜，终于没听见敲门声了，院墙外终于重归寂静。 沈语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双熊猫眼才昏昏入睡。 第二天后院的鸡叫都没把沈语吵醒。 等到日上三竿，沈语揉着酸胀的双眼推开房门，睡眼惺忪来到院内，这才惊奇地发现，院子里的辣椒苗居然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娘，都被领走了，这里是契约。”宋老三捧着厚厚一叠文书。 夜里来的都是族人，而白日来的则是听到了风声的这一波。 村里通婚这么久，早就互有姻亲，消息灵通些也正常。 像跟沈语交好的马氏等人都是非宋家族人，但是听说了消息过来的。 宋老大和宋老三则是按照之前去地里考察的情况，来确定辣椒苗是否分给这些人。 不爱惜田地的，自然辣椒也不会种好。 他们跟来领辣椒苗的人签了契约，并且说明了过几日还会去官府过一下契。 有不同意的，宋老大就让他们回去了，大部分是能同意的。 包括哑子张也是顶门过来，领了100株辣椒苗，他昨日跟李四娘商量了之后，决定还是要领取。 种辣椒这个活不比种地，在自家菜园子就能种，能多一分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沈语听着两人叙述的辣椒领取情况，默默地点头。 看来，村民对于辣椒种植的接受程度还是比较高的。 正想到此处，隔壁的两位也是听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自从这中间的围墙一砌，他们的消息就没之前那么灵通了。 要不怎么也不会拖延到现在才知晓。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辣椒苗？”李铁牛的媳妇吴氏问道。 宋老大本来有心介绍一下，但是吴氏的目光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看着李铁牛。 李铁牛不耐烦地说道：“你个蠢猪，他们家院子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不是这个还有别的不成？别跟这叽叽歪歪了，还不赶紧说正事。” 第209章 想分币不花啊 吴氏冷不丁听到李铁牛骂她蠢猪，瞬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狠狠剜了李铁牛一眼 。 念及此次来意，吴氏强压下心头怒火，没跟李铁牛计较。 转身面向沈语，吴氏满脸堆笑，热络地说道：“宋家屋里的，听说能在你这儿领辣椒苗，咱们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可别见外。” 顿了顿，她试探着继续道：“要不就别签那劳什子契约了，直接让我家种。到时候收成了，保准优先卖给你。” 沈语闻言，挑了挑眉。 她记得，两儿子勘察过村里各家的土地情况里，李铁牛和吴氏家的地，恰恰就在不合格的行列。 谁承想这两口子还腆着大脸，上门来要。 而且听她这话风那是想分币不花啊，想空手套白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么。 平日里若关系融洽，她舍些辣椒苗倒也无妨，可沈语与这对邻居，实在称不上亲近。 这番行径，和讨口子有啥区别。 沈语才不惯这两口子，她上下打量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嘲讽道：“你俩不妨找面镜子照照，到底哪来的底气，敢到我家来索要东西？” “打听打听去，就连同宗同姓的族人，在我这儿都是老老实实赊账。” 吴氏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可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强装镇定，犹自嘴硬，“那我们也赊账，签契约，你把辣椒苗给我们。” “不行。” 沈语毫不留情地拒绝，“你俩那地，种得稀稀拉拉，铺上被褥都能当床睡，三岁孩童种得都比你们强。把辣椒苗给你们，我怕连本都收不回来 。” 说罢，沈语不再理会两人的纠缠，示意两儿子送客。 宋老大和宋老三见状，上前一步，摆出送客的架势。 谁料，吴氏突然屁股往地上一坐，就势躺倒在地，全然不顾地上的泥土弄脏衣裳。 她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撒泼大哭：“我不管，今天不给我辣椒苗，我就不走了！大家快来看啊，沈语欺负人啦！” 吴氏笃定沈语爱面子，不敢把事情闹大。 然而，沈语不仅没有妥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闹剧，吩咐道：“老大、老三，去把院门敞开，让村里乡亲都来见识见识，吴氏是怎么给我家‘扫地’的。” 见沈语软硬不吃，又怕真的被别人看到，没人站她这边，吴氏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溜溜地跟着面色铁青的李铁牛回了家。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夫妻二人叫骂孩子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连饭都烧不好，留你有什么用！” “赔钱货，给老子滚远点！” 沈语听着，心里一紧。 上次在癞头张那儿，她虽阻止了这两口子打骂妮儿，可日常的辱骂却从未间断。 如今两人在自己这儿受了气，竟拿孩子撒气，实在可恨。 沈语虽有心帮忙，可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作为外人，贸然插手反而不妥。 等下次单独碰到妮儿，一定要给这孩子开开小灶。 沈语收回思绪，仔细查看领取辣椒苗的名单，发现少了一人。 “对了，老大，你和老三去一趟你媳妇表妹家，跟他们讲讲分辣椒苗的事。估计他们还不知道，别误了事。” 沈语看着剩下不多的辣椒苗说道。 第210章 谢谢娘!我一定痛改前非! 暮春的阳光慵懒地洒在院子里，沈语搬出家里那把藤椅，有不少地方破了洞，有些洞用布头缠上了，有些洞则是没法再修补了，但这些小洞口丝毫不影响整体的结构。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和煦的光线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她随手将一方素帕盖在脸上，头歪在椅靠上，两手搭在一旁，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响将她惊醒。 抬眼望去，只见宋老大耷拉着脑袋走进来，身后的宋老三手足无措地搓着衣角。 奇了，沈语支起身子，\"你俩这是怎么了？\" 宋老大闷不吭声，只抓起肩上的汗巾狠狠擦了把脸，借以掩饰面上的尴尬。 宋老三见状，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结结巴巴地将事情原委道来。 \"这么说，他们不但没要辣椒苗，还给你们脸色看？\"沈语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敲着藤椅扶手。 \"可不是嘛娘！我们连金芝姐的面都没见着，全是她公婆在说话。\"宋老三委屈得直跺脚，\"虽未直说，但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咱们是想坑亲戚，他们才不上这个当。\" 沈语没料到一番好意竟被曲解至此，自己本来是好心，没想到在金芝公婆那里却落得了个“坑人”的下场，心下不免有些怅然。 她摆摆手道：\"罢了，你俩都别为这事儿烦心了。你也劝劝你大哥。人家不愿冒险，也是人之常情。\"转头又对宋老大说：\"老大，听到了吗？这事就翻篇了，权当没发生过。咱就当没去过他家，也没有辣椒苗这事。\" 宋老大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事刚搁下，又有几户人家来把剩下的辣椒苗分了个干净。 沈语盘算着明日要去县衙盖印，便对两个儿子道：\"明儿个你们随我去趟县里。刘氏带着大宝在镇上支应了好几日，也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她早将几味饮子的方子传授给刘氏和宋若璇，这才得以在家当个甩手掌柜。 \"娘，我也去镇上，那荒地......\"宋老三生怕母亲忘了这茬，急忙提醒。 \"早安排帮工去打理了。\"沈语睨了他一眼，\"你在铺子里好好干，把欠的银子还清，自然放你去上学。\" \"谢谢娘！我一定痛改前非！\"宋老三喜形于色，这些时日的农活让他真切体会到了\"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还是读书好！ 帮工们将荒地种满辣椒后，沈语又安排他们照料稻田。 如今秧苗已移栽完毕，正值分蘖关键期，地里一刻都缺不了水。需日日浇水，还要剔除多余分蘖，免得影响成穗率。 虽说这种子是沈语特意换的商城种子，成活率高，产量高，但也要人精细伺候着才行。 趁着下午空闲，沈语特地到田里巡视了一番。 只见众人虽连日辛劳，却仍兢兢业业，没有因为这几日的活比辣椒地里的重就不满，故意磨洋工。 尤其是罗青娘，她做事尤为细致，又带着半大的金蛋帮手。 两人时不时地穿插在秧苗中间。 念及她寡妇失业，上有卧病的公婆，下还有个半大小子，沈语心生怜惜，有心提携她。 第211章 这些，我全包圆了! 思忖片刻，沈语挥了挥手，将正在浇水的罗青娘和帮忙的金蛋唤到跟前：\"青娘，从今日起你便做这田里的帮工队长，每日多领五文钱，日常除了自己干活以外，还需得帮我看着别人干活。日后这地里的活计别人怎么做我不管，我便只问你一人了。 “待农忙过后，地里人不缺人后，其他人不必常来，你还照旧过来。\" 略作停顿，她又温声道：\"待秋收过后，我想聘你当长工，工钱按年结算。只是我家中无人做饭，你仍带着金蛋住在自己家中。\" 罗青娘闻言，浑身一颤，拉着金蛋就要跪下，被沈语眼疾手快地扶住。 \"东家...\"她喉头哽咽，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以后我就叫你东家了...” 身为女子，她常因力气不如男子而遭人嫌弃，只能带着金蛋四处打短工糊口。 如今得沈语这般赏识，不仅允她带着孩子，还加了工钱，更要将她收为长工。 以后她再也不必操心过了今日就没有明日了。 这份恩情让她心头滚烫，暗自发誓定要加倍勤勉，报答东家。 \"不必这般见外。\"沈语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下工过后记得来领工钱，我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 罗青娘重重点头，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花。 一旁的金蛋机灵地补充道：\"谢谢婶子！\" 罗青娘这才如梦初醒般讷讷道：\"谢...谢谢东家。\" 见罗青娘执意如此称呼，沈语也不再推辞，含笑示意后便转身离去。 回了自己家中，沈语找了马氏等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跟着向老头一起忙着分装辣椒酱。 这次特意多加了些盐，趁着天气尚未转热，正好能多存放些时日，不用担心辣椒酱变质。 次日一早，这些分装好的酱料便要运往镇上。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沈语三人驾着牛车前往镇上。 她仔细叮嘱了交货时的注意事项，宋老大和宋老三连连点头。 沈语让两个儿子在陈掌柜的药铺前稍作停留，把她给放下，两个儿子带着辣椒酱回自家铺子。 沈语手提最新研制的肉沫辣椒酱与原味辣椒酱，笑意盈盈地走进陈掌柜的铺子。 \"这些，我全包圆了！\"陈掌柜见到六瓶色泽红亮的辣椒酱，眼睛顿时发亮，迫不及待地挥手道。 \"陈掌柜，这些都是送给您的，这三瓶是我新做的肉沫辣椒酱，让嫂子尝尝味道可好。\"沈语笑吟吟地说，\"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在衙门可有相熟的人？我想把这些契约过个明路。\" 她扬了扬装满了契约的包袱。 得知缘由后，陈掌柜爽快道：\"这点小事何须劳神？我亲自陪你去一趟便是。\" “陈掌柜愿意陪同，自然再好不过，就怕耽误您药堂的生意。” “药堂能有什么要紧事？哪比得上沈夫人的事重要！”陈掌柜捋须笑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沈语心中一喜，看来这辣椒酱果然投其所好，送到了陈掌柜心坎上。 \"还有一事，辣椒酱已全部备妥，可否劳烦掌柜派人知会董峰一声？\" 第212章 王主簿 “稍候，我这就安排。”陈掌柜脸上带着几分淡然，转身迅速吩咐伙计，宽大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翻飞。 陈掌柜效率极高，没让沈语多等片刻。 他先是手写了一封信，叫来一个机灵的小伙计，仔细叮嘱他务必亲手送到董峰手中。 接着，他又快步走到正在药堂里忙碌的一位长老身边，轻声而郑重地交代他多留意店里的各项事务，盯紧药材的晾晒、顾客的接待，莫要出了差错。 安排妥当店内事宜后，陈掌柜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件，便同沈语一道朝着县城出发。 二人抵达衙门时，日头正高。 陈掌柜并未带着沈语从县衙正门进入，而是轻车熟路地领着她从一个略显隐蔽的侧门走进，径直来到了茶水房。 茶水房里，两个杂役正百无聊赖地坐着，见到陈掌柜进来，立刻投来打量的目光。 陈掌柜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从袖兜里掏出一串小钱递过去，客气地说道：“劳烦二位，帮忙寻一下王主簿。” 那两个杂役见了钱，立刻眉开眼笑，其中一个麻溜地起身出去找人。 没过多久，王主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远远就朝着陈掌柜打招呼：“妻兄，今天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说着，他热情地迎上来，还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陈掌柜和沈语往里间走去，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叙话。 几人在里间落座后，陈掌柜这才不紧不慢地向王主簿介绍沈语：“这位是沈夫人，也就是上次制作养颜丸的那位夫人。” 王主簿听闻，不禁上下打量沈语一眼。只见眼前的沈语其貌不扬，衣着打扮全然是一副普通农妇的模样，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女子，竟做出了让县令夫人都赞不绝口的养颜丸。 王主簿心中暗自惊讶，看向沈语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客气，随即开口询问二人的来意：“养颜丸啊，我知道，县令夫人曾夸赞过，不知沈夫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沈语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王主簿，我这里有一些契约需要在官府这里过一下明路。” 接着，她把想要在契约上盖官府大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王主簿听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道：“小事一桩，我这就派人安排。” 说罢，他高声唤来一个小吏，附在小吏耳边低声吩咐了一番。 小吏听完，立刻毕恭毕敬地抱起装着契约的包袱，快步离开去办理此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主簿便同沈语和陈掌柜闲话家常。 王主簿没有提及契约之事，沈语心中虽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沉稳，耐着性子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交谈中，陈掌柜不经意间提及辣椒酱也是这位沈夫人所做，王主簿脸上的惊讶之色瞬间更浓，比之前听到沈语制作养颜丸时还要震惊。 陈掌柜见状，笑着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沈语赠给他的辣椒酱，一共两瓶，一瓶是原味的，另一瓶是肉沫的。 他将辣椒酱递到王主簿面前，说道：“我统共就得了几瓶，这些先给你，拿家去跟小妹尝尝。” 第213章 明艳女子 王主簿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忙不迭地接过：“如此，便多谢妻兄了。” 说起这辣椒酱，王主簿脸上满是回味。 上次陈掌柜给他家送了一瓶，那味道又辣又过瘾，用来蘸大白馒头，都简直算人间美味，一家人都吃得赞不绝口。 之前的辣椒酱早就吃完了，吃饭没了辣椒酱下饭，总觉得嘴里寡淡无味。 这次妻兄又带来两瓶，还让他见到了做辣椒酱的本家，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完没处找了。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还是刚刚那个小吏。 小吏快步走到王主簿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王主簿听后，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下意识地看向沈语。 沈语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莫不是契约出了什么问题？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神色平静，静静地等待着王主簿先开口。 只见王主簿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沈夫人，我们县令夫人有请。” 王主簿的这一番话，让沈语着实吃了一惊 ，心中疑惑更甚，猜不透县令夫人找自己所为何事。 沈语暗自思忖，自重生以来桩桩件件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仔仔细细排查是否有行事出格之处。 思来想去，与县令夫人的关联，也就只有养颜丸一事。 心中笃定自己最大的秘密应是未曾泄露，沈语这才长舒一口气，神色自若地随着王主簿前往县衙后宅。 早有一个小丫头候在门前，一见到王主簿，便急切地招手喊道：“王大叔，这里！” 王主簿转头，对着沈语说道：“沈夫人，我就送您到这儿了。” 沈语嘴角上扬，含笑点头以示谢意。王主簿退至一旁，目光随着小丫头引领沈语进门才移开。 踏入屋内，只见一位身着秋香色盘金五彩绣凤裙的年轻女子端坐其中，外罩同色对襟衣衫，头上金丝攒珠钗熠熠生辉。她肌肤胜雪，细腻光滑仿若凝脂，娇嫩得似乎轻轻一掐便能出水。 来到古代之后，沈语往来的多是村民百姓，这般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着实少见。一时间，她竟看得有些怔愣。 侍立一旁的大丫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旁几个小丫头也跟着掩嘴轻笑。 女子佯装嗔怒，看向丫头们说道：“还不去引贵客入座。” 沈语这才回过神，环顾四周，主位上唯有这女子，料想她便是县令夫人无疑。 沈语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恭敬行礼说道：“老身见过县令夫人，实在是夫人容颜绝美，比那九天仙女还要胜上三分，老身一时失神，还望夫人恕罪。” 此言一出，小丫头们又是一阵轻笑。 沈语暗自思量，看来，这位夫人平日里对下人颇为宽厚，才使得众人这般自在随意，想来也不是那心思深沉、善于算计之人。 自己以养颜丸作为投名状，这步棋是走对了。 第214章 你就是做养颜丸的神医? 此前遭受王员外威胁时，沈语便已在心中盘算着要从县令这边寻条出路。那些日子，她常常在油灯下熬到三更，反复调试药材配比，这才精心制作出这批养颜丸。后来老二意外救下的贵人留下书信，她手中有了依仗，便将养颜丸的事暂且搁在了一旁。 如今想来，倒是阴差阳错地应了\"无心插柳\"的老话。 失了求人之心，她面对县令夫人时自然多了几分从容。 方才在花厅初见，她第一眼就被女子的眉眼吸引，她肌肤胜雪，人如画中仙，只是眼下隐约透着些青影，想来近日睡得并不安稳。 待到沈语入座之后，主位的秦雅君轻抚着腕间的翡翠镯子，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贵客，你就是做养颜丸的神医？\" 这话问得突然，却让沈语心中大定。 她不疾不徐地将茶盏放回描金茶托上，温声道：\"贵字不敢当，老身娘家姓沈，夫人直接唤我便可。至于养颜丸...\" 她目光扫过秦雅君红润的面色，\"确实是老身闲暇时琢磨出来的小玩意。\" 秦雅君闻言顿时笑靥如花，发间金凤衔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金芒。 \"沈娘子过谦了。\"她示意侍女取来妆镜，\"你瞧，自用了这养颜丸，我眉间的黄气都消尽了。\"镜中人面若桃花，哪里还有月前病恹恹的模样。 沈语这才注意到，厅内熏的是安神的沉水香，几案上还摆着半碗未用完的安神汤。想来这位县令夫人先前确实饱受失眠之苦——这倒解释了为何她对养颜丸如此看重。 \"说来也奇。\"秦雅君将团扇半掩朱唇，压低声音道：\"先前府城来的大夫开的安神汤，苦得人舌根发麻也不见效。倒是你这养颜丸...\" 她眼波流转间忽然顿住，似是想起什么要紧事，转头对侍女吩咐：\"快去把老爷新得的那匣子洞庭碧螺春取来。\" 待侍女退下，她才又笑道：\"沈娘子不知，自随外子赴任以来，我这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先是水土不服日日作呕，后来又是夜夜惊梦。\" 她下意识抚上手腕处的红绳——那是城外白云观求来的安神符，\"直到用了你的养颜丸...\" 沈语正欲答话，忽听得珠帘响动。方才的侍女捧着个紫檀木匣匆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手捧锦盒的小厮。秦雅君亲自揭开匣盖，顿时茶香四溢。 \"这是今春新贡的明前茶，统共才得了两匣...\"她说着又指向那锦盒，\"这些料子虽比不得京中的，倒也鲜亮，沈娘子若不嫌弃...\"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赏赐，沈语心中暗叹。 她不过借系统之力得了张方子，倒被当成了“神医”。 思及此，她连忙起身行礼：\"夫人厚赐本不该辞，只是老身实在当不起''神医''之称。\"她指着锦盒中流光溢彩的云锦，\"这养颜丸不过是祖上传下的偏方，恰巧对症罢了。\" “老身愧不敢当。” 第215章 十两黄金! 沈语心中咬牙，无论如何也不能接下\"神医\"这个名头。 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真被冠上\"神医\"的名号，还是由县令夫人亲口认证的，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慕名求医之人。 到时候被人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不仅会贻笑大方，更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秦雅君却温柔地执起她的手，亲昵地拉着她重新入座，\"姐姐何必如此自谦？既然你不喜欢，我不唤你神医便是了。\" 她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起初秦雅君只是出于好奇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奇女子，同为女子，沈语却能做出多少名医做不出来的药，让她身体有了好转。 如今亲眼所见，沈语不卑不亢的态度，不贪功不慕名的品性，反而让她心生亲近之意。 沈语见状，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只见秦雅君也不回到主位了，而是就势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身体玩过去，凑近沈语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轻声道：\"姐姐这药丸确有奇效，不瞒你说，连我们老爷都赞不绝口...\" 她顿了顿，眼中带着期待，\"不知...姐姐可还有多余的？\" \"家里确实没有存货了。\"沈语如实相告。这段时间为了新铺子开业，她忙得脚不沾地，制药的事也就耽搁了，\"若是夫人需要，容我日后回去再赶制一些。\" \"那太好了！\"秦雅君眼中闪过欣喜，\"我想在姐姐这里再订一批养颜丸。\" 除了自己要用的之外，还需得给家中长辈准备一些，她是家里这一辈唯一的女儿，受尽宠爱，祖母和外祖母都对她极好，给她不少嫁妆，更不用提最为宠爱自己的母亲了。 她补充道：\"到时候送给家中长辈一些。\"说着，她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长辈们收到礼物时欣慰的笑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颜。 秦雅君轻轻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丫鬟立即会意，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只见十枚小巧精致的金元宝整齐排列，在房间里熠熠生辉。 每一枚都是足两的成色，金灿灿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整整十两黄金！ 这手笔，可真大方。 \"不知这些可够？\"秦雅君笑吟吟地望着沈语，眼中满是期待。 这养颜丸所用材料大多并非名贵之物，之所以效果显着，全赖于沈语提炼药性的独到手法，再加上系统的辅助，才能将药丸提纯到几乎不含杂质，对人体几乎无害的程度。 秦雅君这十两黄金，实在是绰绰有余。 秦雅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这是存了\"千金买骨\"的心思，想要与沈语这位药师结下善缘。毕竟在这世上，珍贵药材易得，而真正有本事的药师却是可遇不可求。 沈语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元宝，再看向秦雅君真诚的笑靥，不禁为她的为人处事之道暗暗赞叹。 这般周到体贴，当真让人如沐春风。 第216章 这一片，我都要了! 原本她就乐意为秦雅君研制养颜丸，如今又得了丰厚的报酬，更是干劲十足，恨不得立刻回家开炉制药。 让金子到手得更踏实些。 秦雅君拉着沈语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体己话，从京城趣闻聊到闺中往事。连秦雅君都奇了，一个是乡野村妇，一个是官家贵女，两人竟有说不完的话题，来了这个小县城之后还没人能陪她说这么多话呢。 不知不觉日头已近正午，沈语估摸着时辰起身告辞：\"夫人，时候不早了，十日后我定当将养颜丸准时奉上。\" 秦雅君却依依不舍地拽着她的衣袖：\"沈姐姐何必急着走？我已让厨房备了饭菜，今日定要留你用膳。\"转头便吩咐贴身丫鬟：\"秋雨，去禀告老爷，就说我这里有贵客，午膳就不与他同用了。\" 得，见此场景，主人盛情难却，沈语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得又坐了下来。 饭桌上，秦雅君特意命人上了几道京城名菜，两人边吃边聊，从药材炮制说到江南点心，又从山水游记谈到诗词歌赋。 沈语虽出身农家，言谈举止却透着不凡见识，每每都能接上秦雅君的话头，惹得这位县令夫人连连称奇。 用罢午膳，秦雅君亲自将沈语送到二门，半开玩笑地说：\"沈姐姐日后可要常来陪我说话解闷，这小县城里，难得遇到像你这般投缘的人。\" 沈语连忙应承：\"一定一定，夫人有召，我随时都能来。\" 这位出手阔绰的县令夫人，可不就是她眼下最大的金主么？金主有需求，咱必须得满足。 回到前衙，陈掌柜和王主簿早已候在那里。 王主簿一见沈语就竖起大拇指：\"沈夫人好本事，竟能让县令夫人留饭！\" 说着指向案几上的契约：\"您再过目一下，所有文书都已加盖官印。\" 沈语嘴上说着\"主簿大人办事自然妥当\"，手上却麻利地翻看了一遍，经手的人毕竟不是王主簿，沈语还是快速翻看了一遍契约，发现每张契约上都盖上了官府大印，确认无误后仔细收进包袱。 \"咱们这就回去？\"陈掌柜问道。 沈语摇摇头：\"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想买一些地。”沈语将想买下那片荒地连带着那座山的主意和盘托出。 王主簿听说要买的是荒地，而不是良田，神色明显轻松许多：\"这个好办，咱们去户房详谈。\" 三人来到户房，小吏取来青云村的舆图。 不得不说，这舆图一看就是精细的画手所绘制，田地房屋分布竟与沈语印象当中大差不差。 沈语仔细查看，很快就在图上找到了自家荒地所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大圈：\"这些，这些，再连带后面的山头。\" “这一片，我都要了！” 小吏看着这偌大的地块，忍不住提醒：\"夫人，这荒地虽价廉，可这么大的面积...\"话未说完，眼睛却不住地往沈语粗布衣衫上瞟，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第217章 这点银钱我还是有的 王主簿听到小吏的提醒，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竟忘了提前跟沈语说明荒地价格的事，这真是好心办坏事，让沈语下不来台咋办，不由得暗自懊恼。 陈掌柜见状连忙打圆场：\"沈夫人若是银钱不凑手，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尽管拿去应急便是。\"说着就要掏钱袋。 见到几人都误会了，沈语也是有些好笑，先向陈掌柜福了一礼：\"多谢陈掌柜美意，不过...\"她故意拖长了声调，从袖中取出了一锭秦雅君赠的金子，在众人眼前一晃，\"这点银钱我还是有的。\" 那金光灿灿的元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小吏眼睛都直了。 \"这...\"小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方才还觉得这农妇打扮寒酸，转眼就掏出这么大一锭金子，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看来还是自己把人给看轻了。 他再不敢多言，赶紧取出专用的纸笔把刚刚沈语划过的地方给拓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开始计算地块面积。 王主簿背着手踱到小吏身旁，状似无意地提点道：\"量地时不必太过较真，差不多就行了。\" 这话里的门道可就多了，衙门里量地向来有讲究，多走半步少走半步，差出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如今有主簿大人亲自盯着，小吏哪敢耍花样？不仅规规矩矩地量，还特意把旁边一片碎石地也划了进去。 \"这片石头地种不了庄稼，索性一并划给您了。\"小吏讨好地说道。 沈语心中暗喜，这平白多出来的地界，日后可有大用处。 她朝王主簿投去感激的目光，暗自决定下次做辣椒酱时，定要给这位主簿大人也送上一份。 王主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帮沈语可不单单是看在妻兄的面子上，这位农妇能与县令夫人攀上关系，将来必定不简单。现在与沈语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定就是一条青云路。 银钱税赋交割完毕，当薄薄的一张地契递到手中时，沈语只觉得这张薄纸重若千钧。 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她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 虽然眼下还是一片荒地，但她手握系统这个作弊利器，将荒地变良田不过是积分问题。不过村民们都是人精，使用系统时还是得谨慎些，免得惹人怀疑。 回程路上，今日喜事颇多，沈语本想顺道去银楼和绸缎庄给家人置办些礼物，但见陈掌柜一直陪同在侧，也不好意思耽搁人家时间，只得作罢。 马车一路行至自家铺面门前，沈语下了马车，陈掌柜也随同下车相送，她郑重地向陈掌柜道谢：\"今日多亏陈掌柜相助，事情才这么顺利，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陈掌柜连连摆手，佯装不悦道：\"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没做啥你都给我干股了，这点小事你倒客气上了。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可别再跟我老陈客气了。\" 沈语掩嘴轻笑，“如此，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就送到这吧。” 第218章 今日就把工钱结算了吧 目送陈掌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沈语这才转身踏入自家铺子。 饮子铺内一如往常，货架早已清空。 刘氏和宋若璇正在后厨忙碌，准备着明日的原料。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材清香，混合着草木灰独有的味道。 酱菜铺子里，宋老大正擦拭着柜台。见沈语进来，连忙迎上前：\"娘，今日与董掌柜的交易已经全部完成了。跟他说好了，这次加了新品，也特意系上了不同颜色的丝带方便区分。按照约定，辣椒酱都交付了，接下来就等着他那边卖完后分成了。\" 沈语点点头，目光扫过货架整齐码放的十来瓶辣椒酱：\"多做的辣椒酱就剩下这些了吗？\" 除了给董峰供货之外，沈语还特意多做了五十瓶辣椒酱，用来送人和放在店里零售，今日送给陈掌柜的那几瓶辣椒酱就是从这五十瓶里面出的。 \"董掌柜自己要了二十瓶，说留给自家吃。\"宋老大解释道，\"剩下的零卖了一些，有新顾客想尝鲜，就买了几瓶。\" \"做得不错。\"沈语赞许道，话音一转，\"老大，再拿5瓶辣椒酱出来，明日你去趟你舅家，把这些新做的辣椒酱送去。记得跟他们说，若是吃着好，尽管来铺子里取。\" 宋老大随即点点头。 暮色渐沉，前院的铺子闭上了门窗，后院点起了油灯。 橘黄的灯光下，宋若璇捧着账本走来：\"娘，这是这几日的账目，您过目。\" 沈语接过账本，细细翻阅。纸页翻动间，她不时指点道：\"这里的品名可以再详细些...这笔支出可以合并记录...\" 她将现代会计的复式记账法简化后传授给几人，教他们如何将收支分门别类，最终核算出纯利。 两个铺子的账目显示，刨去买屋子的成本不提，短短数日，利润已是材料成本的三倍有余。 酱菜铺子的客流与日俱增，头开始想尝尝味道的客人多，现在则多了一些回头客。 饮子铺这几日取消了赠品活动，客流比头一日减了不少，但依然门庭若市，全凭独特的口味留住嘴刁的客人。 \"这几日辛苦大家了。\"沈语合上账本，温声道，\"今日就把工钱结算了吧。\" 她转向正在教大宝写字的宋老三，\"老三，你来记录。往后工钱发放也要立个专门的账册。\" 宋老三应声拿过炭笔，这是他用烧焦的柳枝精心削制，原本给大宝开蒙用的。 宋若璇看着大宝用得好，书写简便流畅，也向宋老三讨了一根，用来记账。 \"刘石头。\"沈语开始一一说道，\"日薪三十文，十日共计三百文。因其推销得力，酱菜销售额达十三两有余，按例给予二十六文奖金，总计三百二十六文。\" 之前刘石头给饼摊帮工时，是半日工20文钱，就已经比其他的帮工价格高了，当时是沈语存了弥补他的心思。 毕竟他也是因为凉茶一事被王员外故意设套，在床上躺了许久没有活干，因入不敷出，城里米贵柴贵，为了节省开支，媳妇当时也带着孩子回到乡下去了，就一个聋了的老母照顾卧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