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畔的风,带着蚀骨的寒意。
八戒站在河岸,望着眼前翻滚的黑色河水,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这水可不是寻常的水,是能腐蚀仙骨、消融元神的弱水,当年他随师父取经时,曾亲眼见过弱水将一艘渡船化得连木屑都不剩。
“猴哥,俺老猪来救你了!”八戒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镇元子给的“避水珠”——说是能避水,却没人知道能不能挡住弱水的剧毒。他将避水珠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进了弱水。
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割他的皮肉。八戒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奋力往对岸游去。避水珠确实起了些作用,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暂时挡住了弱水的侵蚀,但水膜正在一点点变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在快速流失。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八戒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脑海里全是悟空在沸鼎中被炙烤的模样。他笨,没悟空那么神通广大,没沙僧那么沉稳,可他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救猴哥。
不知游了多久,八戒终于摸到了对岸的岩石。他爬上岸,浑身的皮肤已经被弱水灼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他顾不上休息,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辨认了一下方向,踉踉跄跄地往无天的驻地跑去。
无天的驻地设在灵山后山的一处溶洞里,洞口有妖兵把守。八戒躲在暗处,趁妖兵换岗的间隙,化作一只小老鼠,溜了进去。
溶洞深处,果然有座大殿,殿中央的沸鼎还在冒着热气,黑莲圣火依旧熊熊燃烧。悟空被铁链捆在鼎边的石柱上,脑袋耷拉着,浑身焦黑,看样子已经昏迷过去了。无天正背对着他,和黑袍说着什么。
“……只要等孙悟空体内的舍利子与他元神彻底分离,就是我们的机会……”无天的声音低沉而阴冷。
八戒心里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瞅准机会,变回原形,举起钉耙就往无天砸去:“无天老魔!看打!”
无天和黑袍都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是猪八戒?”无天又惊又怒,“你竟敢闯进来送死!”
“俺是来救猴哥的!”八戒没空跟他废话,一耙砸断了捆着悟空的铁链,扛起悟空就往外跑。
“拦住他!”无天怒吼,黑袍和妖兵们立刻追了上去。
八戒扛着悟空,在溶洞里左冲右突,钉耙舞得虎虎生风。但他本就受了伤,又扛着个人,渐渐体力不支,被妖兵们围在了死角。
“完了……”八戒看着围上来的妖兵,心里一凉,下意识地将悟空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昏迷的悟空忽然睁开眼,火眼金睛闪过一道金光:“呆子,让开!”
他猛地挣脱八戒,体内的十六颗舍利子瞬间爆发力量,金箍棒凭空出现在手中,横扫一圈,将妖兵们打得人仰马翻。“走!”悟空拉起八戒,化作一道金光,冲出了溶洞。
无天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气得黑莲法杖都捏断了:“废物!一群废物!”
逃出灵山后,悟空将体内的舍利子之力渡给八戒一些,帮他压制住了弱水的毒性。“呆子,谢了。”悟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真诚。
“谢啥,俺们是师兄弟嘛。”八戒咧嘴一笑,疼得龇牙咧嘴,“快去找师父他们吧,俺听说他们要去阿修罗界救诸神。”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往七伤路的方向赶去。
此时的七伤路上,唐僧、镇元子和哪吒正艰难地前行。
这条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横跨在冥界与阿修罗界之间的裂缝。路面上布满了尖刺般的怪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空气中弥漫着能扰乱心神的毒气,远处还时不时传来蛊惑人心的歌声。
“师父,小心脚下。”哪吒扶着唐僧,火尖枪在前面开路,枪尖的火焰能驱散一些毒气。
唐僧拄着禅杖,脸色苍白。他本就不是擅长打斗的人,一路上全靠镇元子的拂尘护着,才没被毒气侵扰。“镇元子大仙,还有多久才能到阿修罗界?”
镇元子望着前方迷雾笼罩的裂缝尽头:“快了,穿过前面的‘幻音谷’,就是阿修罗界的入口了。只是这幻音谷,是七伤路最凶险的一段,里面的幻象能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了幻音谷。谷里果然传来缥缈的歌声,时而像女子的娇笑,时而像婴儿的啼哭,听得人心头发痒。
哪吒最先受到影响,他眼前闪过当年大闹东海、打死敖丙的画面,敖丙的鬼魂正对着他哭诉:“哪吒,你为何要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哪吒捂着头,火尖枪险些掉在地上。
“哪吒,清醒点!”镇元子拂尘一挥,一道黄光打在他身上,“这是幻象!”
哪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脸色苍白:“多谢大仙。”
紧接着,唐僧也陷入了幻象。他看到自己取经路上的种种磨难,看到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痛苦,看到八戒和沙僧的挣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放弃吧,唐僧。你根本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三界,还不如趁早归隐……”
“阿弥陀佛。”唐僧闭上眼睛,开始诵经。经文声像一道屏障,将幻象和低语挡在外面。他睁开眼,眼神坚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要能救出诸神,老衲在所不辞!”
镇元子看着他,欣慰地点点头。他自己也受到了幻象的侵扰,眼前闪过人参果树被悟空推倒的画面,悟空正对着他狞笑:“镇元子,你的果树算什么?我一棒就能砸烂!”但他毕竟是地仙之祖,定力深厚,很快就驱散了幻象。
三人互相扶持着,终于走出了幻音谷。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黑漆漆的城池出现在裂缝尽头,城墙上爬满了骷髅头,正是阿修罗界的入口——鬼哭城。
守城的是阿修罗界的大将,青面獠牙,手持一柄巨斧,看到他们,狞笑道:“就凭你们三个,也敢来闯鬼哭城?简直是找死!”
“我们是来解救天庭诸神的,识相的就让开!”哪吒火尖枪一指,火焰熊熊燃烧。
“解救?”阿修罗大将狂笑,“那些神仙早就成了我们大王的阶下囚,有的被炼成了丹药,有的被做成了傀儡,你们救谁去?”
“你找死!”唐僧被激怒了,禅杖一挥,佛光暴涨。
镇元子拂尘舞动,卷起无数沙石;哪吒火尖枪直刺;唐僧禅杖横扫。三人合力,与阿修罗大将战在一处。
这大将果然厉害,巨斧舞得风雨不透,逼得三人连连后退。哪吒被巨斧扫中肩膀,疼得闷哼一声;镇元子的拂尘被斧刃削断了几根银丝;唐僧的禅杖也被震得脱手而出。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阿修罗大将得意地狂笑,巨斧再次劈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两道金光破空而来,悟空和八戒杀到!
“吃俺老孙一棒!”悟空金箍棒横扫,打在巨斧上,震得阿修罗大将虎口发麻。
“还有俺老猪的钉耙!”八戒钉耙直取他的下盘。
局势瞬间逆转。有了悟空和八戒的加入,阿修罗大将渐渐不敌,被悟空一棒砸在胸口,喷出黑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师父!你们没事吧?”悟空扶起唐僧。
“为师没事,”唐僧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悟空,你没事就好。”
“快进城救诸神!”镇元子道。
五人冲进鬼哭城,城里比外面更阴森,街道两旁的房屋里,时不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根据地藏王菩萨的消息,天庭诸神被关押在城中心的“炼魂狱”里。
炼魂狱的大门是用万年玄铁打造的,上面刻满了妖符。悟空举起金箍棒,狠狠砸在门上,“哐当”一声,大门纹丝不动。
“这门太硬了!”八戒急道。
“让俺来。”镇元子走上前,拂尘对着妖符轻轻一点,口中念念有词。妖符上的黑气渐渐消散,大门发出“嘎吱”的响声,缓缓打开。
炼魂狱里,果然关押着无数神仙,玉帝、王母、太白金星……一个个都被铁链捆着,面色憔悴,元神被狱中的魔气不断侵蚀。
“玉帝陛下!”唐僧连忙上前,解开玉帝身上的锁链。
悟空和八戒也赶紧动手,解开其他神仙的锁链。镇元子则拿出人参果的汁液,喂给那些元神受损严重的神仙。
“多谢诸位相救。”玉帝恢复了一些力气,感激地说,“无天将我们关押在此,就是想吸收我们的元神之力,增强他的魔气。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恐怕……”
“陛下别多说了,我们快离开这里!”悟空道,“无天的人很快就会追来!”
众人搀扶着,往鬼哭城外退去。刚走到城门口,就见黑莲圣使带着大批妖兵杀到:“想走?没那么容易!”
“悟空,你们带着诸神先走,我们来断后!”镇元子道。
“好!”悟空点点头,对玉帝道,“陛下,跟俺走!”
他护着诸神,与八戒一起往七伤路的方向冲去。唐僧、镇元子和哪吒则留下来,挡住黑莲圣使。
“黑莲圣使,你的对手是我们!”哪吒火尖枪一指,冲了上去。
炼魂狱外,一场恶战再次爆发。佛光与黑气交织,法宝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唐僧虽然法力不高,却始终站在最前面,禅杖挥舞得坚定有力——他知道,自己多撑一刻,悟空他们就多一分安全。
七伤路上,悟空护着诸神,艰难地前行。诸神刚被救出,元神虚弱,走得很慢。八戒在后面断后,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妖兵追上来。
“快!再快点!”悟空催促着,心里却在担心唐僧他们。
终于,他们走出了七伤路,回到了冥界的安全地带。悟空让太白金星带着诸神先去东华山休整,自己则转身就要回去接应唐僧。
“大圣,不可!”玉帝拉住他,“七伤路凶险,你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师父他们还在里面!俺不能不管!”悟空甩开他的手,就要往回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打斗声,唐僧、镇元子和哪吒伤痕累累地跑了出来,身后的妖兵被他们甩开了一段距离。
“师父!”悟空连忙迎上去,扶住唐僧。
“快走!”镇元子喘着气,“黑莲圣使很快就会追上来!”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往东华山赶去。路上,唐僧看着悟空,欣慰地说:“悟空,这次多亏了你和八戒。”
“师父说啥呢,这是俺该做的。”悟空挠挠头,看向八戒,“呆子,这次你立大功了。”
八戒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俺是谁的师弟。”
夕阳下,一行人往东华山走去,身影被拉得很长。虽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脸上都带着希望的笑容。天庭诸神被解救,意味着对抗无天的力量又壮大了一分。
灵山的雷音寺里,无天看着水晶球里悟空他们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慌。他没想到,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竟然被他们一次次冲破。
“黑莲圣使!”无天怒吼。
“属下在。”黑莲圣使单膝跪地,浑身是伤——他没能拦住唐僧他们,被镇元子打成了重伤。
“传我命令,召集所有妖兵魔将,死守灵山!”无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要让万佛崖,成为他们的坟墓!”
东华山的紫霞观里,获救的诸神正在休养,悟空、唐僧、八戒、沙僧、莲花、碧游、镇元子、哪吒……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殿里,看着墙上的地图。
“现在,我们终于集齐了所有力量。”唐僧指着地图上的灵山,“下一步,就是进攻灵山,救出灵儿,打败无天!”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充满了决心。
悟空看着大家,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就要来了,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一定能赢。因为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是为了三界,为了那些无辜的生灵,为了心中的正义和光明。
夜,渐渐深了。东华山的灯火,却亮得如同白昼,照亮了每个人坚定的脸庞。一场决定三界命运的大战,已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