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庄的红绸，像浸透了血的裹尸布，缠满了陈府的梁柱。


    灵儿被捆在喜堂的柱子上，大红的新郎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刺眼。五真穿着凤冠霞帔，正拿着胭脂往他脸上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抓来的村姑的血。“灵儿哥哥，你看，这样多好看。拜了堂，你就是我陈家的人了，我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你爹是恶鬼，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灵儿猛地偏头，躲开她的胭脂，“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这魔女成婚！”


    “死？”五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我告诉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会把你的舍利子抠出来，炼成丹药，永远带在身边！”


    她拍了拍手，几个小妖抬着供桌进来，上面摆着的不是祭品，而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昨夜反抗的村民。“看到了吗？谁敢拦着我们成婚，就是这个下场！”


    灵儿闭上眼，心如刀绞。他没想到这魔女竟凶残到这种地步，若不是被捆仙索缚住了灵力，他定要让这妖女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喜堂的屋顶被撞开个大洞，两道身影破瓦而入——红衣的莲花提着锈剑，紫裙的碧游挥着拂尘，落在喜堂中央。


    “莲花！碧游！”灵儿又惊又喜，眼眶都红了。


    “妖女！放开灵儿！”莲花剑指五真，剑气逼得小妖们连连后退。


    五真见状，从怀里掏出个黑葫芦，对着两人就倒：“来得正好，一起做我的贺礼吧！”葫芦里喷出的黑雾带着剧毒，触到柱子就将红漆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碧游拂尘一挥，放出白光护住三人：“这是化骨雾，大家小心！”


    莲花趁机挥剑斩断灵儿身上的捆仙索，灵儿挣脱束缚，体内舍利子顿时发光，将黑雾驱散。“五真，你残害无辜，今日定要你偿命！”


    三人合力，很快就收拾了小妖。五真见势不妙，化作一道黑气想逃，却被灵儿用舍利子的金光罩住，打回原形——一只断了腿的五彩蜘蛛，被莲花一剑刺死。


    喜堂里一片狼藉，灵儿看着地上的人头，一拳砸在柱子上：“是我连累了乡亲们。”


    “不怪你，”碧游轻声道，“是这妖女太过凶残。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无天的人很快就会找来。”


    “我看回东华山最好，”碧游继续道，“那里有我师父留下的结界，无天的人不容易找到，而且清净，适合你潜心修炼，感应最后一颗舍利子的下落。”


    “不行！”莲花立刻反对，“东华山虽好，却离灵山太近，万一被无天围攻，插翅难飞！我觉得还是去西海，小白龙和唐僧师父都在那里，人多势众，更安全！”


    “西海虽人多，却容易被无天一锅端！”碧游也不让步，“东华山的结界是紫霞真人亲手布下的，比西海的护宫结界坚固十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灵儿看着她们，忽然想起悟空说的“儿女情长最误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别争了，就去东华山吧。”


    他看向莲花：“碧游说的对，现在不是人多就安全，隐藏行踪更重要。而且东华山地势险要，就算被围攻，也有退路。”


    莲花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灵儿眼神坚定，知道他已拿定主意，只得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走到一旁擦拭锈剑。


    当晚，三人悄悄离开陈家庄，往东华山赶去。路上，莲花始终和他们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碧游几次想和她说话，都被她冷淡地避开了。灵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


    走到半路的山神庙歇脚时，莲花借口出去打水，悄悄放出了一只信鸽。鸽子腿上绑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灵儿往东华山去，恐有危险，速来支援。”收信人是她之前拜的一位云游仙长——她始终觉得东华山不安全，还是请援兵更稳妥。


    她不知道，这封信竟成了祸根。那云游仙长早已被无天收买，收到信后，立刻通知了黑莲圣使。


    三日后，眼看就要到东华山脚下，忽然从两侧的密林里冲出无数妖兵，为首的正是巨蝎精——原来她没死透，被无天救了回来，一直伺机报复。


    “乔灵儿，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巨蝎精举着毒钳，笑得狰狞，“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是你！”莲花又惊又怒，“你没死？”


    “托你的福，被佛祖救了。”巨蝎精道，“识相的，把乔灵儿交出来，不然让你们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灵儿将莲花和碧游护在身后，舍利子发出金光：“休想！”


    三人奋力抵抗，却架不住妖兵人多，而且巨蝎精的毒钳上淬了专门克制舍利金光的魔气，灵儿渐渐不敌，被毒钳扫中胳膊，顿时感到一阵麻痹。


    “灵儿！”莲花和碧游同时惊呼，想上前帮忙，却被妖兵缠住。


    巨蝎精抓住机会，一钳打在灵儿胸口，灵儿喷出一口血，被妖兵死死按住。“带走！”巨蝎精挥了挥手，妖兵押着灵儿，往灵山方向飞去。


    “放开他！”莲花急得想追，却被妖兵拦住，眼睁睁看着灵儿消失在天际。


    碧游也红了眼，拂尘舞得像团白光，却怎么也冲不破妖兵的包围。


    就在这时，两道金光破空而来，悟空和八戒杀到，金箍棒和钉耙齐出，很快就打散了妖兵。“怎么回事？灵儿呢？”悟空大喊。


    “被巨蝎精抓走了！往灵山去了！”莲花急道。


    悟空一听，火冒三丈：“都怪俺！来晚了一步！”他看向碧游，“不是说东华山安全吗？怎么会被盯上？”


    碧游也懵了：“我不知道啊……结界明明……”


    莲花忽然想起那封信，脸色一白：“是我！是我报信的仙长有问题！是我害了灵儿！”她悔恨得直跺脚，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就说东华山不安全，都怪我，都怪我……”


    “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悟空打断她，“当务之急是救灵儿！巨蝎精抓他去灵山，肯定是无天要动手了！”


    “可灵山是无天的老巢，咱们怎么救？”八戒急道。


    “硬闯肯定不行。”碧游定了定神，忽然道，“我知道有条密道能进灵山，是我师父当年云游时发现的，就在东华山后山。”


    “那还等什么？走！”悟空道。


    莲花擦了擦眼泪，握紧锈剑：“我也去！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把灵儿救出来！”


    四人不再犹豫，立刻往东华山赶去。路上，莲花主动走到碧游身边，低声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固执了。”


    碧游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咱们齐心协力救灵儿。”


    莲花点点头，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她看着碧游坚定的侧脸，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同伴，或许不是坏事。


    悟空和八戒走在前面，看着她们并肩而行的背影，都松了口气。八戒凑到悟空耳边：“猴哥，你看她们，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少废话，快走！”悟空笑骂道，心里却也觉得，这两个女子，倒是比想象中懂事。


    东华山的后山，果然有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碧游拨开藤蔓，率先走了进去：“这密道直通灵山的后山，不过很长，要走三天三夜才能到。”


    “三天三夜？”八戒哀嚎，“那俺老猪的肚子岂不是要饿扁了？”


    “闭嘴，进去！”悟空推着他进了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只有壁上偶尔有荧光虫闪过，照亮脚下凹凸不平的路。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脚步声却格外默契——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虽然前路未知，却都抱着同一个信念：救出灵儿，打败无天。


    灵山的雷音寺里，无天正站在祭台前，看着被捆在上面的灵儿。灵儿的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坚定，体内的舍利子在微微发光，似乎在抵抗着魔气的侵蚀。


    “乔灵儿，你以为孙悟空会来救你？”无天冷笑，“等他来了，正好一网打尽，让你们师徒、朋友，在地狱里团聚。”


    “你永远不会懂。”灵儿看着他，“你以为权力能得到一切，却不知道，真正的力量，来自于信任和守护。就像阿羞为你而死，不是因为你的法力，是因为她信你。”


    提到阿羞，无天的身体猛地一震，黑气瞬间乱了。他死死盯着灵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闭嘴！”无天怒吼，黑莲法杖一挥，将灵儿打晕过去，“三日后，万佛崖，用你的血，祭奠我失去的一切！”


    他转身走出祭台，黑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无法挣脱的锁链。


    东华山的密道里，悟空四人还在艰难前行。荧光虫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他们不知道灵山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必须走下去——为了灵儿，为了彼此，为了三界所有等待光明的生灵。


    密道的尽头，隐约传来了风声，那是灵山的方向。一场决定三界命运的决战，已近在咫尺。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真正的心手相连，同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