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年的秋风,裹着西凉的沙尘,吹进南郑城的衙署。曹操望着案上的汉中地图,指腹划过\"阳平关陈仓道\"等关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收服张鲁、占领东川的捷报,已快马送往许都,此刻的他,正站在人生疆域的新巅峰。
\"主公,\"夏侯惇捧着军报走进来,甲胄上还沾着阳平关的血渍,\"张辽从合肥送来急报,孙权趁我军西出,亲率十万大军攻合肥,求主公速发援兵!\"
曹操接过军报,张辽的字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透着焦灼:\"合肥守兵仅七千,孙权势大,恐难久持。\"他望向窗外的秦岭,那里的积雪已开始消融,通往许都的栈道上,运粮的队伍正蜿蜒如蛇。
\"仲德,\"曹操对程昱道,\"你说,孙权这小儿,敢趁我西出时动合肥?\"
程昱拱手道:\"孙权觊觎合肥久矣。合肥若失,淮南不保,许都门户洞开。主公虽得汉中,却不可失淮南。\"
曹操沉吟片刻,取过纸笔,写下一封密令,递给夏侯惇:\"你带五千精骑,星夜驰援合肥。告诉文远(张辽字),凭此令行事,不必事事请示。\"密令的火漆印上,是曹操亲自刻的\"魏公\"二字——去年晋封魏公后,这印便成了他调兵的信物。
此时的合肥城下,孙权的十万大军已连营数十里。中军帐里,吕蒙正指着沙盘道:\"主公,合肥城虽小,却墙高粮足,张辽、乐进、李典三将素有威名,不可轻敌。\"
孙权把玩着案上的玉如意,这是他从建业带来的,玉质温润,却压不住他眉宇间的焦躁:\"我十万对七千,便是堆也能堆破合肥!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攻城!\"
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太史慈掀帘而入,甲胄上的水珠溅在地毯上:\"主公,张辽那厮在城下挑战,骂您不敢出战!\"
孙权猛地站起,玉如意\"当啷\"掉在地上:\"张辽匹夫!明日我必亲手斩他!\"
次日清晨,合肥的城门忽然洞开。张辽、李典各率一千骑兵,如两道黑色闪电,直冲孙权的中军大营。乐进则在城上擂鼓助威,鼓声震得淮水都似在颤抖。
孙权的前军还在列阵,见曹军突然杀出,顿时乱作一团。张辽的青龙偃月刀(注:张辽惯用长枪,此处为场景渲染)在乱军中横扫,枪尖挑飞了孙权的帅旗,吓得孙权慌忙躲进中军帐后的车驾。
\"保护主公!\"太史慈提枪迎上张辽,两人战在一处。太史慈枪法灵动,张辽枪法沉猛,转眼斗了三十回合。张辽卖个破绽,侧身让过枪尖,反手一枪刺中太史慈的肋下,老将军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子义!\"孙权目眦欲裂,提剑就要冲上去,却被吕蒙死死拉住:\"主公不可!张辽有备而来,恐有埋伏!\"
此时,李典已率骑兵冲垮了孙权的左军,正往中军杀来。张辽望着混乱的吴营,枪尖指向孙权的车驾:\"孙权小儿!有种出来受死!\"
孙权在车驾里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露头。直到午时,张辽见吴营渐渐稳住阵脚,才鸣金收兵。回城时,七千守兵夹道欢呼,张辽的枪尖上,还挑着吴将陈武的首级。
合肥城头,乐进拍着张辽的肩:\"文远今日这一战,足以让孙权胆寒!\"
张辽望着城外收拾尸体的吴兵,眉头紧锁:\"孙权虽败,主力未损。今夜恐有劫营,需早做准备。\"
果如张辽所料,当夜三更,孙权派凌统、甘宁各率五千精兵,分劫东西二营。凌统刚摸到东营外,就被绊马索绊倒,伏兵四起,箭如飞蝗,五千吴兵折损过半,凌统仅带百余骑逃回。
甘宁的西营劫得稍顺,杀进营中才发现是空营。正欲退兵,营外忽然燃起大火,乐进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杀来,\"锦帆贼\"的船队在淝水被烧得火光冲天,甘宁身中数箭,拼死才突围。
连折两阵,孙权的十万大军士气大跌。帐中,诸将面面相觑,无人再敢言战。吕蒙道:\"主公,张辽善战,合肥难破。不如暂且退兵,待曹操回师后,再图合肥。\"
孙权望着帐外的秋雨,想起张辽在城下的辱骂,咬着牙道:\"再攻三日!若还不能破城,便退兵!\"
第三日的攻城,成了血肉磨坊。吴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城头的曹军则用滚木礌石往下砸,淮水的支流被染成了红色。张辽站在城楼,见吴兵攻势渐缓,对乐进道:\"可出奇兵了。\"
午时,合肥的南门忽然打开,李典率五百骑兵冲杀出来,直扑吴兵的粮草营。守粮的吴将是宋谦,本就畏战,见曹军杀来,弃营而逃。粮草被烧的消息传到前线,吴兵顿时崩溃,争先恐后地往淝水岸边逃。
\"追!\"张辽一马当先,七千曹军如饿狼般扑向溃兵。孙权在亲兵的护卫下,慌不择路,竟骑马冲上一处浅滩,战马陷在泥里动弹不得。
张辽的枪已离他只有丈余,枪尖的寒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危急关头,周泰从斜刺里杀出,赤膊提刀,砍翻了几个曹军,将孙权从泥里拽出来,护着他跳上一艘小船。
周泰转身再战,身上被刺了十二枪,血染征袍,却死死挡住张辽,直到小船驶远,才力竭晕倒在滩涂。
合肥会战,以孙权十万大军惨败告终。张辽以七千之众,杀得吴兵\"闻张辽名,小儿夜不敢啼\"。当曹操的援兵赶到时,合肥城头的\"魏\"字旗,已在秋风里飘扬了整整一月。
张辽捧着孙权掉落的玉如意,对夏侯惇道:\"这玉,就留给主公做个念想吧。\"
夏侯惇望着淝水岸边的尸骸,叹道:\"文远此战,足以载入史册。\"
消息传到汉中,曹操抚掌大笑:\"文远真乃我之韩信也!\"他当即上表朝廷,封张辽为征东将军,食邑千户。
而在建业,孙权望着周泰身上的十二处伤疤,泪如雨下:\"幼平(周泰字),是我错了,不该冒进合肥。\"
周泰挣扎着起身:\"主公勿忧。张辽虽勇,终是孤军。待主公养精蓄锐,他日定能夺回合肥。\"
吕蒙在旁道:\"主公,曹操得汉中后,定会南顾。我等当重修濡须坞,以防曹军南下。\"
孙权点头,望着窗外的长江,眼中的颓丧渐渐被坚毅取代——合肥的惨败,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急于扩张的野心。他知道,与曹操、刘备三足鼎立,靠的不是一时之勇,而是隐忍与谋略。
此时的荆州,刘备正接到诸葛亮从成都送来的信:\"曹操得汉中,又破孙权于合肥,声势日盛。主公当速取巴中,与曹操在汉中对峙,方能保西川无虞。\"
刘备望着信中\"合肥会战,张辽以少胜多\"的字句,对庞统(注:庞统此时已亡,应为法正)道:\"张辽之勇,不减当年吕布。曹操有此等良将,我等更需谨慎。\"
法正拱手道:\"主公可令张飞、马超攻巴中,赵云守江州,再遣使结好孙权,南北夹击曹操,或可分担汉中压力。\"
刘备依计而行,派使者往建业。孙权见刘备主动示好,想起合肥之败,终是放下芥蒂,回信愿\"孙刘再盟,共拒曹操\"。
合肥会战的硝烟渐渐散去,却在三国的棋盘上落下了关键一子。曹操巩固了淮南,孙权收敛了锋芒,刘备则加速了对巴中的攻略。淝水岸边的血迹虽已洗净,但张辽的枪、周泰的刀、孙权的泪,都已刻进历史的年轮。
当建安二十年的冬天来临,合肥城头的积雪覆盖了战痕。张辽站在箭垛边,望着南方的建业,忽然想起曹操密令上的话:\"守合肥如守许都,宁死勿退。\"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枪杆上的纹路里,还嵌着吴兵的血——这杆枪,还要守护淮南的百姓,直到下一场风雨来临。
而在千里之外的汉中,曹操正望着地图上的合肥,对夏侯惇道:\"文远守合肥,我无忧矣。下一步,该轮到刘备了。\"秦岭的寒风穿过窗棂,吹动他花白的胡须,像极了当年在潼关,被马超追得割须弃袍时的狼狈。只是此刻的他,眼中已没有慌乱,只有睥睨天下的从容。
合肥会战,这场看似局部的战役,实则是三国力量的再平衡。它让孙权明白,曹操的根基仍牢;让刘备看清,必须抢占汉中;让曹操确信,南下的时机未到。淮水的波涛,依旧拍打着合肥的城郭,仿佛在诉说着这场会战的余韵,以及那些关于勇气、谋略与生存的永恒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