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的葭萌关，秋风卷着蜀地的枯叶，在关楼的箭垛间打着旋。刘备望着关外连绵的山岗，眉头紧锁——张鲁派马超攻葭萌关的消息，像块巨石投入他刚平定涪城的喜悦中。帐外传来熟悉的怒吼，不用看也知道，是张飞又在营里发脾气。


    “主公，”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冀城，“马超妻儿被斩，复仇心切，投奔张鲁本就无奈。张鲁心胸狭隘，未必真信马超，这正是招降他的机会。”


    刘备望着“冀城”二字，想起马超在潼关追得曹操割须弃袍的悍勇，不禁咋舌：“马超有吕布之勇，且与我无旧，怎会归降？”


    “事在人为。”诸葛亮笑道，“可让子龙先去迎敌，挫其锐气；再让李恢去说降，晓以利害。”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张飞提着丈八蛇矛闯进来：“军师休要长他人志气！某去会会那马超！”


    关外的空地上，马超的白袍在秋风里格外刺眼。他胯下的里飞沙神骏异常，手中的虎头湛金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光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自从冀城兵败，妻儿惨死，这杆枪饮的血，已有半杆是为复仇而流。


    “刘备匹夫！出来受死！”马超的怒吼震得关楼的瓦片簌簌作响。


    “狂妄！”张飞挺着矛冲出关，“你张爷爷在此！”


    两马相交，枪矛碰撞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张飞的矛沉猛如雷，马超的枪灵动似电，两人斗了一百回合，战袍都被汗水浸透，依旧难分胜负。


    “换马再战！”张飞勒马回营，扯掉头盔，发髻散乱如蓬草。


    刘备在关楼上看得心惊，对诸葛亮道：“马超之勇，果然名不虚传。”


    诸葛亮点头：“此等猛将，若能归降，西川可安。”


    次日，张飞与马超又斗了一百回合。午后的阳光斜照在战场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马超卖个破绽，枪尖直刺张飞咽喉，却被张飞侧身躲过，反手一矛扫向马超马腿。里飞沙吃痛人立，将马超掀落马下。


    张飞正要挺矛便刺，却听刘备在关楼上大喊：“三弟住手！”


    马超爬起来，望着张飞，忽然冷笑：“怎么？打不过就想群殴？”


    “我主公敬你是条汉子，不忍伤你。”张飞收矛，“你若肯降，我保你报仇有望。”


    马超哼了一声，翻身上马：“明日再战！”


    当晚，刘备帐中，李恢主动请缨：“主公，某与马超有旧，愿去说降。”


    诸葛亮点头：“马超虽勇，却无根基。你可告诉他，张鲁不足依，曹操是死敌，唯有归降主公，才能报血海深仇，重振马家声威。”


    李恢连夜出营，直奔马超营中。帐外的羌人士兵见是他，倒也放行——李恢早年曾在西凉贩过蜀锦，与羌人熟稔。


    “孟起别来无恙？”李恢望着帐中擦拭枪杆的马超，他眼下的乌青遮不住，显然几日未眠。


    马超抬眼，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你来做什么？替刘备当说客？”


    “是，也不是。”李恢坐下，自顾倒了杯酒，“我是来告诉你，你再帮张鲁打下去，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什么？”马超握枪的手猛地收紧。


    “张鲁信巫蛊之术，猜忌心重。你若胜了，他怕你功高盖主；你若败了，他定会把你推出去顶罪。”李恢饮尽杯中酒，“曹操杀你父兄，占你西凉，是你死敌。主公与曹操势不两立，你若归降，主公定会助你复仇。”


    马超沉默良久，枪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刘备……肯信我？”


    “主公连严颜都能容，何况你这锦马超？”李恢起身，“冀城的百姓还在盼你回去，你难道要让他们永远活在曹操的铁蹄下？”


    这句话戳中了马超的痛处。他想起妻儿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想起冀城百姓哭着送他出逃的场景，猛地将枪往地上一顿：“好！我降！”


    次日清晨，马超提着张鲁派来监视他的部将首级，跪在葭萌关前：“马超愿降刘皇叔，若有二心，天人共弃！”


    刘备亲自出城迎接，扶起他道：“孟起肯归，如虎添翼！”


    马超归降的消息传到成都，刘璋吓得魂飞魄散。他本指望马超能拖住刘备，如今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了。黄权劝他死守成都，他却望着府库中堆积的粮草，喃喃道：“守得住吗？”


    此时的刘备，已集齐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四大名将，诸葛亮为军师，大军直逼成都。沿途的县城守将，听闻马超都降了，纷纷开城归顺。


    成都城外，刘备的大军连营数十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超单骑来到城下，对着城楼上的刘璋喊道：“刘益州！我已归降皇叔，你若不降，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刘璋望着城下那个熟悉的白袍身影——当年他父亲曾想招马超为婿，如今却成了催命符。他回头望着城中的百姓，忽然叹了口气：“罢了，我降。”


    开城的那天，成都的百姓夹道而立，没有想象中的战火，只有刘备的军队井然有序地进城。张飞牵着马，对身边的严颜笑道：“老将军你看，我说过主公是为百姓来吧？”


    严颜望着刘备亲民的身影，捋着胡须点头：“三将军说的是。”


    进入成都的第一件事，刘备便下令打开府库，赈济百姓。当粮食和布匹分到饥民手中时，哭喊声变成了欢呼声。诸葛亮则忙着清点户籍，制定赋税制度，很快就稳定了秩序。


    庆功宴上，刘备举杯道：“拿下西川，多亏了诸位弟兄。子龙、翼德、孟起、汉升，还有军师，你们都是大功之臣！”


    马超望着杯中酒，忽然想起在冀城的妻儿，眼眶微红。刘备看出他的心事，拍着他的肩：“孟起放心，待我稳定西川，定会助你夺回西凉，为你妻儿报仇。”


    此后数月，刘备以成都为中心，逐步平定西川各地。他任诸葛亮为军师将军，总理政务；张飞守巴西，赵云守江州，马超安抚羌人，黄忠守雒城，各司其职，西川渐渐安定。


    消息传到许都，曹操正在铜雀台宴请百官。听闻刘备夺取西川，他猛地将酒爵摔在地上：“织席贩履之徒，竟成气候！”


    司马懿上前道：“主公勿忧。刘备新得西川，根基未稳。可派张合攻巴西，牵制张飞；再联东吴取荆州，让刘备首尾不能相顾。”


    曹操点头：“就依仲达之计。”


    而在荆州，关羽正接到刘备的书信：“守住荆州，待我稳定西川，便与你共图中原。”他望着信中“五虎上将”的名单，见自己位列首位，抚着长髯笑了——他知道，兄长的大业，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夺占西川，不仅是刘备半生漂泊后的归宿，更是三国格局的转折点。那个曾在徐州寄人篱下、在荆州仰人鼻息的刘备，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基业。当成都的月光照亮刘备的府邸，他站在窗前，望着西川的群山，忽然想起诸葛亮的话：“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还有曹操的威胁，有东吴的觊觎，有内部的治理，但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力量——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在乱世中渴望安定的百姓，为了“匡扶汉室”的初心。


    西川的风，带着稻麦的清香，吹过成都的街道。这里的百姓开始习惯新的统治者，他们说，刘皇叔比刘璋好，不仅有粮食吃，还不用怕打仗。而那些为夺取西川付出牺牲的人们——庞统、张松、严颜的旧部，甚至马超死去的妻儿——都在这渐渐安定的岁月里，化作了蜀汉基业的基石。


    夺占西川的故事，终将在历史的长河里，与赤壁的火、荆州的月、葭萌关的风一起，诉说着一个关于坚守与奋斗的传奇。当刘备的目光投向汉中，投向长安，一个属于蜀汉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