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的许都,铜雀台的飞檐刚覆上一层薄雪。曹操立于台顶,望着台下操练的禁军,手中的酒爵映着寒光。案上摊着两份奏报:一份是江东送来的——周瑜病逝,孙权以鲁肃为都督;另一份来自西凉——马腾在凉州招兵买马,已聚众十万。
“周瑜死了……”曹操呷了口酒,喉间的灼意混着笑意滚下去,“这倒是天赐良机。”他转身对郭嘉道,“传令下去,集结三十万大军,南征东吴!”
郭嘉却按住他的手,指着西凉的奏报:“主公,马腾在侧,若贸然南征,许都空虚,他定会趁机来袭。”
曹操望着西北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总是带着沙尘的黄:“马寿成……当年讨董卓时,他还跟着韩遂摇旗呐喊,如今倒成了气候。”他忽然冷笑,“想让他不捣乱,也容易。”
三日后,一道诏书快马送往凉州。诏书用的是鎏金卷轴,封马腾为“征南将军”,令他率子侄进京,随曹操共讨孙权。传诏的使者是个白面书生,捧着诏书对马腾笑道:“曹公说,将军若肯出兵,平定江东后,便表奏将军为凉州牧,世代镇守西凉。”
马腾的长子马超,正站在帐外磨枪。那杆虎头湛金枪被他擦得锃亮,枪尖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听闻诏书内容,他一脚踹开帐门:“爹!这是曹操的奸计!他想诱您进京加害!”
马腾抚摸着诏书的卷轴,指腹触到冰凉的鎏金:“我知道。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抗旨便是谋反。”他望向帐外的草原,那里的羊群像散落的白云,“况且,我若不去,他定会派大军来攻凉州,百姓又要遭殃。”
“那我跟您一起去!”马超将枪往地上一顿,枪尖入地半尺,“有我在,看谁敢伤您!”
马腾的侄子马岱也道:“叔父,我也去!”
最终,马腾带着马超、马岱,及五千西凉铁骑,往许都而去。临行前,他将凉州事务托付给弟弟马铁:“若我三月不归,便起兵为我报仇。”
许都的驿馆外,曹操早已布下伏兵。当马腾带着子侄走进驿馆时,郭嘉正端着酒在堂上等候:“马将军远道而来,曹公特备薄酒。”
酒过三巡,郭嘉忽然拍掌。屏风后涌出数百刀斧手,将驿馆围得水泄不通。
“曹操匹夫!果然有诈!”马超怒吼一声,虎头湛金枪横扫,将身边的刀斧手扫倒一片。马岱拔出腰刀,护在马腾身前:“叔父快走!”
马腾却不肯走,他望着郭嘉,厉声道:“我马家世代忠良,你让曹操放我子侄一条生路!”
“将军说笑了。”郭嘉慢条斯理地饮酒,“放虎归山,曹公岂会答应?”
混战中,马腾身中数刀,倒在血泊里。他望着马超杀出重围的背影,忽然大笑:“我儿锦马超,定会为我报仇!”
马超带着马岱,杀开一条血路。西凉铁骑虽勇,却架不住曹军的人多。五千骑兵拼得只剩百余人,才冲出许都城门。马超回头望去,驿馆的方向燃起大火,他知道,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曹操!我马超不杀你,誓不为人!”他对着许都的方向怒吼,声音震得城墙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消息传回凉州,马铁当即竖起“报仇”大旗。韩遂听闻马腾被害,也率十万兵马赶来相助。不到一月,西凉联军便聚众二十万,以马超为帅,杀向长安。
曹操正在铜雀台宴请百官,听闻马超反了,还连下长安、潼关,顿时摔了酒爵:“匹夫安敢如此!”他当即点起二十万大军,亲率夏侯渊、许褚、张辽等将,往潼关而来。
两军在潼关对峙。马超立马阵前,虎头湛金枪直指曹操:“曹贼!出来受死!”
曹操立于门旗之下,望着对面那个银甲白袍的青年——马超的枪法带着西凉的悍勇,枪风扫过,竟能卷起地上的碎石。他身边的许褚按捺不住,提着大刀就要出战:“主公,待我斩了这匹夫!”
“仲康稍安。”曹操按住他,“马超有吕布之勇,不可轻敌。”
次日,马超亲自搦战。夏侯渊忍不住,提刀冲出阵。两人战了三十回合,夏侯渊渐渐不支,被马超一枪挑落盔缨。曹操大惊,连忙鸣金收兵。
夜里,曹操在帐中议事。贾诩献计:“马超与韩遂虽结为同盟,却各怀心思。可派人去韩遂营中,假意劝降,离间二人。”
曹操依计而行。韩遂果然疑心马超想独占战功,渐渐按兵不动。
马超察觉韩遂异样,心中焦躁。第三日,他单骑冲阵,直取曹操:“曹贼!拿命来!”
曹操的护卫队被他杀得人仰马翻。许褚赤膊上阵,与马超战在一处。两人斗了百余回合,许褚的大刀被枪挑飞,他索性抱住马超的枪杆,两人在马上扭打起来。
“保护主公!”张辽率军冲上来,才将两人分开。曹操趁机往后退,却被马超看见。
“穿红袍的是曹操!”马超嘶吼着,拍马追来。
曹操吓得连忙脱下红袍,扔在地上。红袍在风中翻滚,像团燃烧的火。
“长胡子的是曹操!”马超又喊。
曹操抽出佩剑,咔嚓一声割掉自己的长髯。断髯飘落在地,被马蹄碾成泥。
“短胡子的是曹操!”马岱在旁大喊。
曹操忙从旗手手中抢过一方布巾,裹住下巴。他骑着的卢马,拼命往潼关方向逃,身后的西凉骑兵紧追不舍。
逃到渭水边时,曹操的马陷入泥沼。马超的枪已离他只有丈余,枪尖的寒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主公莫慌!”许褚赶来,跳入泥沼,将曹操的马推出泥潭。张辽、徐晃也率军杀到,挡住马超。
曹操趴在马背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追兵,下巴的布巾被冷汗浸透。他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忽然大笑:“今日虽狼狈,却让我看清了马超的虚实!”
回到营中,曹操重赏许褚、张辽。贾诩又献计:“可趁马超与韩遂互相猜忌,夜间劫营。”
当夜,曹军分三路劫营。韩遂以为是马超来攻,闭营自守;马超以为是韩遂勾结曹操,率军往韩遂营中杀去。两人自相残杀,死伤惨重。
等他们明白中计,曹军已杀到。马超拼死杀出重围,带着残兵往汉中投奔张鲁;韩遂则率部投降了曹操。
潼关之战,曹操虽一度狼狈到割须弃袍,却最终平定了西凉。班师回许都时,他特意绕道铜雀台,望着台下操练的禁军,对郭嘉道:“马超虽勇,却无谋。日后若他再敢来犯,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郭嘉笑道:“主公割须弃袍之事,怕是要传遍天下了。”
曹操摸着下巴上新长出的短须,不以为意:“胜败乃兵家常事。能平定西凉,这点狼狈算什么?”他忽然望向南方,“接下来,该轮到孙权和刘备了。”
此时的荆州,诸葛亮正对着地图,给刘备写信。信中说:“曹操平定西凉,暂无后顾之忧,定会南征。主公需速取西川,以避其锋芒。”
刘备在西川收到信时,正与庞统商议攻打雒城。他望着信中“割须弃袍”四字,对庞统笑道:“曹操也有今日。”
庞统却皱眉:“主公不可大意。曹操虽败于马超,根基未损。若他倾力南征,孙刘恐难抵挡。”
刘备点头:“先生说的是。传令下去,加速攻打雒城,早日拿下西川,为荆州屏障。”
而在汉中,马超正对着地图发呆。张鲁虽收留了他,却对他处处提防。他摸着虎头湛金枪,想起父亲的惨死,想起潼关的惨败,眼眶通红。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将军,有个叫李恢的人求见,说能帮您报仇。”
马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让他进来。”
李恢走进来,对着马超拱手:“将军之勇,天下闻名。曹操虽强,却有刘备在荆州牵制。将军若能投奔刘备,与他联手,定能报仇雪恨。”
马超望着窗外的秦岭,那里的积雪终年不化。他想起刘备曾在衣带诏上签名,是曹操的死敌。他握紧枪杆,忽然道:“好!我愿投奔刘皇叔!”
历史的车轮,在割须弃袍的狼狈与复仇的火焰中,继续向前滚动。曹操平定西凉,刘备进取西川,马超投奔汉中——三分天下的格局,因这场发生在潼关的激战,变得更加清晰。而曹操割掉的胡须,马超染血的枪尖,终将在日后的战场上,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