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板的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气。哑女被重新绑在铁架上,手腕被勒出深深的红痕,而tony强——那个跟着黑眼镜学过几招的发型师,则被吊在房梁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刚受过折磨。
“最后问你一次,发不发视频?”焦老板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黑眼镜的照片,还是他戴着墨镜叼着烟的样子,“你发个视频,让他带着雷城地图来换你和这个托尼老师,很划算。”
哑女别过头,嘴唇咬得发白。她知道黑眼镜的脾气,要是看到她被折磨,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到时候只会落入焦老板的圈套。“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会害他。”
“够有骨气。”焦老板冷笑一声,对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给托尼老师松松筋骨,让他知道什么叫‘托尼’变‘托泥’。”
打手狞笑着拿起铁棍,对着tony强的腿狠狠砸下去!“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tony强撕心裂肺的惨叫,哑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要!”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发……我发视频!”
焦老板满意地笑了,把手机塞到哑女面前。“说清楚,让黑眼镜带地图来吼泉下游的废弃码头,明天中午十二点,过时不候。”
哑女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黑眼镜,我在焦老板这,他让你带雷城地图来换我……你别担心,我没事……”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视频发出去后,焦老板把手机揣进兜里,让人把tony强拖下去治伤——他还留着用,毕竟多个人质,多份筹码。“算你识相。”他凑近哑女,压低声音,“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黑眼镜来不来,我要的是吴邪手里的地图拓印件。你这视频,不过是给吴邪看的,逼他来送死。”
哑女的瞳孔骤缩,原来从一开始,焦老板的目标就是吴邪!
***杭州的五星级酒店里,薛五女儿的婚礼正办得热热闹闹。红地毯从大堂铺到宴会厅,鲜花拱门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宾客们穿着光鲜亮丽,举杯谈笑,没人注意到两个不速之客正站在门口——吴邪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胖子则套了件不合身的西装,是从王盟那借来的,袖口还沾着点油渍。
“天真,确定要这么干?”胖子拽了拽领带,觉得勒得慌,“薛五这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单独约你见面,说不定是鸿门宴。”
吴邪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眼神平静:“鸿门宴也得去。红顶水仙那边催得紧,说再凑不齐钱,就把通道卖给焦老板的人。二叔和小哥还在地下河等着,我们没时间了。”
他昨天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知道薛五今天嫁女儿,肯定会在酒店摆酒。这是唯一能接近薛五的机会——他手里有薛五十年前挪用十一仓公款的证据,是海女偷偷塞给他的,足够让薛五坐几年牢。
“我在外面接应你,有事就摔杯子,我带兄弟冲进去。”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钱不重要,命最重要。”
吴邪点点头,跟着侍者走进宴会厅旁边的包厢。薛五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穿着量身定制的唐装,手里盘着串佛珠,看到吴邪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吴小三爷,稀客啊。”他呷了口茶,语气里带着嘲讽,“怎么?来给我女儿随礼?我可听说你最近手头紧,连住院费都快交不起了。”
吴邪没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扔在茶几上。“这里面是你十年前把十一仓的‘活货’卖给走私犯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有,交给监察部,够你把牢底坐穿。”
薛五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吴邪,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想用这个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吴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要三十万,买你闭嘴,也买你别再跟焦老板合作。这笔钱,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对我来说,能救几条人命。”
薛五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吴邪啊吴邪,你真是跟你三叔一个德性,求人办事还这么硬气。三十万?你知道我今天这场婚礼花了多少钱吗?三百万!你觉得我会在乎你这三十万?”
他突然收住笑,眼神变得冰冷:“不过,我可以给你钱。”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把东西拿进来。”
两个保镖抬着个沉甸甸的麻袋走进来,“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滚出一地的硬币,一元的、五角的,堆成一座小山,反射着包厢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这里面正好三十万,一分不少。”薛五站起身,走到吴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要?自己捡起来。当着我所有宾客的面,一枚一枚地捡,捡完了,这些钱就归你。”
吴邪的手指紧紧攥着裤缝,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知道薛五想干什么——当众羞辱他,让他在杭州的古董圈抬不起头,报当年吴三省让他吃瘪的仇。
“怎么?不敢?”薛五嗤笑一声,打开包厢门,外面的宾客纷纷看过来,对着地上的硬币指指点点,“不敢就算了,证据你拿回去,咱们法庭上见。到时候你二叔他们还在地下河等着,我看谁来救他们。”
吴邪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硬币,又想起地下河的吼泉,想起张起灵敲击手机的回应,想起白昊天在昊山居焦急的脸。尊严在人命面前,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他弯腰,捡起第一枚硬币,是枚一元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的菊花图案已经模糊。
“哟,吴小三爷捡钱了!”薛五故意提高声音,吸引更多宾客围观,“大家快来看啊!当年不可一世的吴家小少爷,现在为了三十万,给我薛五捡硬币呢!”
宾客们的议论声、嘲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吴邪心上。他低着头,不停地捡,硬币硌得手心生疼,后背的伤口因为弯腰的动作而更疼了,但他的动作没有停。一枚,两枚,三枚……硬币在他手里堆积,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到心脏,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胖子在人群外看得眼睛发红,好几次想冲进去,都被王盟死死拉住。“胖爷,别冲动!吴邪哥是为了救人!”王盟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昊天也来了,她站在角落,看着吴邪佝偻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她掏出手机,对着地上的硬币和围观的人群拍照——这些都是证据,总有一天,她要让薛五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终于把最后一枚硬币捡起来,放进手里的布袋里。布袋沉甸甸的,勒得他手指发红。他站起身,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钱我拿走了。”他扛起布袋,转身就走,没有看薛五一眼,也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走出酒店时,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照下来,给街道镀上了一层金辉。胖子和白昊天赶紧迎上去,想接过他手里的布袋,却被他躲开了。
“不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释然,“这点重量,还扛得动。”
他走到路边,把布袋放在地上,掏出手机给白昊天:“把钱转到红顶水仙的账户上,告诉她,通道我们要了,让她准备好船夫,明天一早出发。”
白昊天接过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看着吴邪手心的红痕,突然觉得,这三十万硬币的重量,不仅压在他的手上,更压在他的心上,压出了一道名为“责任”的印记。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多余。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有些尊严,必须为在乎的人放下。
吴邪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慢慢沉下去,远处的雷城方向,乌云再次聚集,像是有雷声在酝酿。他握紧手里的布袋,硬币在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在为他加油鼓劲。
明天,就要去吼泉了。去救二叔,去救小哥,去揭开雷城的秘密。不管前面有多少陷阱,多少敌人,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是吴邪,是吴三省的侄子,是能扛起这三十万硬币重量的男人。
布袋里的硬币还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像一首悲壮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