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啦啦！”


    第四根锁链突然剧烈晃动。


    肖雅婷艰难地抬起头，干裂的唇瓣渗出血珠，声音温软却沙哑：“野……野斐？”


    嘶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


    白发青年转身时，地下室昏黄的灯光在他紫黑色的左手上投下诡异光晕。


    他注视着这个曾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女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嗯，是我。张作霖死了，他的两名同伙正在青松楼前像死狗一样等候你们发落。”


    “八天了，她怎么还是喜欢我！？”野斐心中沉吟，极为不解。


    “对不起……”肖雅婷突然剧烈颤抖，锁链哗啦作响，“我们的孩……”


    话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双眼，看着那只非人般的紫黑色手臂正解开自己腕间的镣铐，皮肤下隐约有暗紫色纹路在流动。


    “你的手！”


    肖雅婷声音陡然拔高，泪水混着血水滚落，“怎么会这样？”


    “觉醒的代价。”


    野斐单手将她抱起，动作机械得像个傀儡。


    三颗猩红的血灵丸被他塞进肖雅婷嘴里，莹白的尸珠紧随其后。


    “别说话。”


    野斐生硬地命令道，“咽下去。”


    肖雅婷的眼泪滴在他紫黑色的手臂上，瞬间被蒸腾成淡淡的血雾。


    野斐移步至下一人面前。


    由于所有橙色、猩红、莹白尸珠兽晶都如同稀世珍宝般被杨昭玥小心翼翼地保管着。


    野斐的空间内仅有那少得可怜的二百多颗莹白尸珠，宛如风中残烛，他只能将这些低阶白色尸珠如甘霖般喂给几人，以恢复他们那枯竭无比的能量。


    野斐的动作带着机械般的精准，他走向悬挂在铁链上的陆小川。


    紫黑色的手臂轻轻一扯，锈蚀的铁链便如枯枝般断裂，昏迷中的身躯软绵绵地倒下，被他稳稳接住。


    三颗血灵丸在掌心泛着妖异的红光，野斐捏开陆小川的下颌，将药丸连同五颗莹白尸珠一并塞入。


    药力化开的瞬间，陆小川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刀伤开始蠕动愈合。


    转身时，他的白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弧。


    李晨浩的状况更为糟糕，左臂已经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野斐的瞳孔微微收缩，掌心空间涟漪闪动，数种药丸伴随着尸珠出现，同样的救治流程到了李晨浩这里却多了几分粗暴。


    当最后一颗红色糖豆滚入李晨浩喉间时，他听见了骨骼归位的“咔嚓”声。


    野斐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对陌生的觉醒者身上。


    黑暗与光明，两个截然相反的力量此刻却以十指相扣的姿态交织在一起。


    男子右手缠绕着如墨的雾气，女子左手则散发着朦胧的白光，两种能量在他们相握的掌心处竟形成了完美的平衡。


    “倒是稀奇！”野斐低吟。


    野斐小心地将二人分开，野斐注意到即使在昏迷中，他们的手指仍下意识地寻找着彼此。


    他粗暴地掰开两人的嘴，将血灵丸和尸珠一股脑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野斐站在六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前，罕见地犹豫了一瞬。


    最终他还是取出珍贵的回神丸，给每人都额外喂了一颗。


    “咳……咳咳……”


    最先醒来的是那个黑暗系觉醒者，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本能地寻找着身旁的光明。


    当看到身旁长相清纯的女子时，陈默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地下室中回荡开来。


    六双眼睛陆续睁开，每一双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迷茫与痛楚。


    白胜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当他看见野斐的瞬间，他猛地跨前一步，铁钳般的双臂将野斐狠狠箍进怀里。


    “操！你小子他妈还活着！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直被幸运女神眷顾，不可能轻易死掉。”


    野斐被勒得闷哼一声，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老友颤抖的后背，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银辉。


    “白胜！你没病吧！？净说废话。”


    野斐嘴角勾起在众人面前标志性的痞笑，“我可是天选之子，阎王爷可不敢收我。”


    白胜这才松开手，通红的眼眶在满是污泥的脸上格外明显。


    他重重捶了下野斐的胸口，力道却比方才轻了许多。


    “天选之子个屁！”白胜地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老子差点给你立衣冠冢！”


    方泠泠的指尖轻轻抚过野斐妖异的面容，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突然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哽咽：“野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野斐的白发垂落在她肩头，手臂悬在半空，最终轻轻回抱住她。


    “方学姐，”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掩饰颤抖，“现在我这副尊容，怕是连丧尸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以后讨媳妇这事儿，可就全靠你帮我张罗了。”


    方泠泠破涕为笑，狠狠拧了下他的耳朵：“少贫嘴！就冲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提亲的姑娘怕是要从安全区排到尸巢去！”


    野斐低头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染上几分苦涩。


    但当他抬头时，那双总是杀气毕露的瞳孔中盛满了久违的温暖。


    王强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野斐背上，爽朗的笑声在地下室回荡：“可别胡说！肖雅婷那丫头可是喜欢你不要不要的！”


    话音未落，野斐突然收紧双臂将强子揽进怀里。他丝毫不介意王强身上混合着血污与腐臭的气味，白发与黑发交缠在一起。


    “强子，”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有妻子了。”


    地下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王强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多了几分复杂：“好！那待会可得让弟兄们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能收服你这个混世魔王！”


    野斐想起杨昭玥那副冰霜面孔，嘴角挂起一副无奈的弧度，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肖雅婷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野斐……你……你真的……有妻子了？”


    野斐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暗叹一声，却还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怎么，雅婷听到我有女朋友，不高兴了？”


    野斐心中苦涩道：“女暴龙，借你名头一用。”想起杨昭玥冷如刀锋的目光，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肖雅婷把脸埋在野斐温热地胸前，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竟挤出一个笑容：“我……我没事，只要你幸福就好……”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却倔强地继续说：“但是野斐，就算你以后真的和其他女子结婚了，也阻止不了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


    野斐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手掌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肖雅婷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可她却露出了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