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怎么走了？”


    “院长不想跟你聊的话，我可以跟你聊聊啊？”


    身后声音不远不近，像是猫抓老鼠般保持着距离。


    何暮不予理会，专心跑路，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医生，没再往前，而是一个转弯，带领队伍进入附近一间手术室。


    门关上，电锯的声音戛然而止，主任已经进入王海的攻击距离，靠着门，何暮专心操控王海攻击。


    王海早已是一具空壳，除了一些本能的吞噬，他的其他动作及攻击都来源于何暮。


    因此，何暮也能获得王海的视角，操控王海进行战斗。


    虽然主任手很多，而且攻击距离不短，周围还有布娃娃医生围观，但王海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


    利落的躲掉刺来的手术刀，以及想要将王海拦腰截断的电锯，何暮甚至还有能力，控制王海将主任的攻击作用在冲来的布娃娃医生身上，完全不落下风。


    一边攻击，何暮也在同时进行思考，之前他就觉得主任不对，虽然也是医生，但不像布娃娃医生那么僵硬，使用的能力也跟幻觉没关系。


    现在看来，恐怕这主任也是如同旅馆收录的鬼怪一样，是娃娃收服的鬼怪。


    控制着王海与主任对战，何暮能感觉到主任的情绪在逐渐失控，但仍难以避免的节节败退。


    水汽弥漫，早已死去的主任居然久违的体验到窒息的感觉，他疯狂进行攻击，想要除掉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强大鬼怪，却依旧难以招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在这座医院里，他可以自由发泄自己的愤怒，去做任何事，自从来到这里，他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强烈愤怒驱使他变得更加疯狂，鲜血从白大褂下渗出，逐渐染红了下摆，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更多的手臂。


    手臂疯狂舞动，抓着不同的手术刀，一齐刺入王海的身体。


    “消失吧！”


    何暮大脑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捂着脑袋，蹲坐在地上，等他努力调整状态站起身后，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高城林薇两人的身影。


    外面的动静也消失了，手术室里寂静无声。


    “人呢？”


    何暮内心警铃大作，紧紧靠着门，他大脑刺痛的时间不长，那两人离开，他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可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独立空间，本来就只有他一人。


    茫然站在原地，何暮能隐约感觉到现在情况不对，可大脑的思考仿佛被什么堵塞，昏昏沉沉。


    无法思考，似乎来自过往的回忆却跳出来，何暮捂住眼睛，脑海里浮现模糊的画面；


    画面的场景是在旅馆，和被黑线缠绕的布娃娃，布做的脸上却能看到清晰的恐惧。


    娃娃身后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要将可怜的娃娃吞噬。


    “什么？”


    无法思考，何暮松开手，眼前却变了样子——刚刚还只有自己的手术室此刻挤满了医生护士，他们忙忙碌碌，似乎在准备一场手术。


    “何医生，现在开始手术吗？”


    笑容甜美的护士走到了何暮面前，她的脸莫名熟悉。


    “娃娃？”


    “我才不叫娃娃呢，”护士轻笑着，眼底却闪过恨意，“我叫小星，您又忘记了，真是的，我的名字那么不好记吗？”


    亲昵拉住何暮的胳膊，自称小星的护士用手指着手术台，重复问道：“现在开始手术吗？何医生？”


    被拉住胳膊，何暮本能感到不自在，想要推开，又觉得这样或许不太礼貌，于是只能僵硬的被拉着，靠近手术台。


    “何医生，你看上去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小星拉着何暮，她个子不太高，低下头走在前面的时候，何暮没法看到她的表情。


    但她语气关切，好像是自己熟悉亲近的人，于是何暮努力思考，不确定的问道：“我真的是医生吗？怎么我好像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


    “您当然是医生啦，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手术结束，我就带您去休息吧！”


    说完，护士的脚步渐渐放慢，带有一丝试探，她接着问道：“您是受伤了吗？您现在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算是吧，好多之前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


    “真的吗？”小星声音惊喜，“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真是太好了！”护士小星松开抓着何暮胳膊的手，快步走到手术台前，张开双手，笑容明媚的说道：“那就请您尽快手术吧！”


    周围有医生递来手术刀，何暮被推着来到台前，这时，他仿佛真的变成了医生。


    使用手术刀切开床上病人的腹部，红色的棉花倾泻而出，何暮毫不在意的继续动作，好像在做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切开，填充新的棉花，将破布一样的身体缝好，身旁同样布娃娃脸的医生不时递来新的工具，布娃娃护士勤勤恳恳为他擦汗，小星坐在不远处，捧着脸注视着他。


    何暮渐渐有些累了，开始分心，想着手术结束，下班后该去哪里吃一顿饭再回家。


    家？


    不对！我300块的房子！


    猛地一惊，手术刀顿时脱手，何暮诧异看向手术台，那里躺着的病人不再是破旧的布娃娃，而是变成了他在这世界最熟悉的人——他自己。


    手术台上的自己睁开眼睛，平静的与何暮对视，3秒后，他笑着说：


    “醒过来。”


    霎时间，周围的场景变得模糊，布娃娃医生一个个消失，只剩下小星一人身影清晰。


    她表情愤怒，原本甜美的脸扭曲变形，渐渐变得像是一个小女孩，咬牙切齿的冲着何暮喊道：


    “骗子！”


    ……


    “真的扇吗？会不会不太好？”


    “不是你提议的吗？”


    “我突然觉得不太好……”


    何暮睁开眼睛，沉默的看着林薇高高扬起的手臂，他突然体会到之前高城的心情，挺复杂的。


    “对不起了！”林薇似乎还没发觉何暮已经醒来，扬起的手臂快要落下，被何暮面无表情的抓住。


    “啊？啊！”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林薇兴高采烈，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差点打过去的巴掌。


    何暮没去管他，面向高城，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城指着何暮身后的门，平静说道：“大概是我们快要被瓮中捉鳖了。”


    回头，何暮这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现在为什么这么吵，原来是一台电锯正在切割他身后的门。


    门后还能听到主任得意的声音，虽然有些听不清，但节目效果满分。


    “这样啊，”何暮站起身，直接按住了高速运转中的电锯。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