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福是半夜来的。


    宋晓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窗外还挂着半轮残月。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了一句“谁呀？”就披着外衣去开门，只见朱有福搀着个瘦弱妇人站在院外，妇人用帕子捂着嘴，月光下帕子上沾着暗红的血迹。


    “宋家丫头...”朱有福声音发颤。


    这个平日能单手撂倒一头牛的壮实汉子，此刻佝偻着背，眼窝深陷，“我婆娘咳血三年了，听说你家的鸡蛋...”


    宋晓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朱家媳妇面色蜡黄得像张陈年草纸，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挂在衣服里。


    她刚想开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帕子上顿时绽开一朵血花。


    【叮！触发紧急任务：治疗肺痨症状】


    【建议配方：鸡蛋+生姜+枇杷叶+川贝粉，疗效提升至65%】


    宋晓心头一跳，快步走向后院鸡窝。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她将这几天攒下的五枚粉红色鸡蛋全部取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朱叔，”她转身严肃地说，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轻，“有病还是得看医生，这鸡蛋...”


    “县医院说要三百块钱手术费...”朱有福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褪色的衣角，指节发黄。


    “丫头，就当叔求你了...”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膝盖一弯，眼看就要跪下。


    宋晓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着妇人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那您得答应我，必须按我说的法子吃。”


    她取出三枚鸡蛋，“每天一个，用生姜三片，枇杷叶两钱，川贝粉一钱，小火慢炖半个时辰，连汤带蛋一起吃。”


    “记住，火候大了药效就散了。”


    朱有福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布包，抖着手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卷得整整齐齐的毛票，“多少钱？”


    宋晓只取了一块钱，“等见效了再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剩下的蛋给您应急，要是三天不见效，必须去医院。”


    三天后的清晨，宋晓正在灶房熬新一批辣椒酱，忽听院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朱有福满脸红光地冲进来，身后跟着面色红润不少的媳妇。


    与三天前判若两人，妇人虽然还瘦，但眼睛里有了神采，脸颊也透出健康的血色。


    “神了！真神了！”朱有福激动得语无伦次，粗糙的大手比划着。


    “第一天就不咳血了，今早还能下地喂猪！”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路过的几个村民立刻围了过来。


    朱有福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宋晓的手腕，眼圈泛红，“丫头，这份恩情叔记一辈子！”


    他声音哽咽着，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自家腌的腊肉，你务必收下...”


    宋晓连忙摆手，将腊肉推回去，“有福叔您太见外了。”


    她搀扶着已经能自己走路的朱家媳妇，温声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婶子这些年没少帮衬我家。那年我娘生病，还是婶子连夜帮着请的郎中呢。”


    朱家媳妇用袖子抹着眼泪，枯瘦的手紧紧握着宋晓，"晓晓啊，婶子这条命...”


    “婶子快别这么说。”


    宋晓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打断，“您能好起来就是最大的喜事。等开春暖和了，我还想跟您学腌酸菜的手艺呢。”


    宋晓故意岔开话题，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提两家争边子的事情，再多的恩怨都化解了。


    朱有福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突然转身冲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吼道，“都听见没？往后谁要是跟宋家过不去，就是跟我朱有福过不去！”


    宋晓哭笑不得地拉住他，“有福叔，您这...”


    “丫头，叔嘴笨。”朱有福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满是诚恳，“以后你家有啥力气活，尽管招呼！山里的野猪要是敢来糟蹋庄稼，叔第一个给你守着！”


    “那我可不客气了。”宋晓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后院的栅栏该扩建了，正愁找不到好木料...”


    “包在我身上！”朱有福一拍胸脯，“后山那片杉木林，我就带着两个小子去砍！”


    望着朱有福搀着媳妇远去的背影，宋晓嘴角不自觉扬起。


    晨光中，她没注意到人群外围，许半仙正阴着脸拽走了记配方的二狗子。


    朱有福千恩万谢地走后，宋晓刚把辣椒酱装罐，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她推开窗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篱笆外围了黑压压一片人，少说有三四十号。


    “宋家闺女！救救我娘吧！她咳得整宿睡不着啊！”


    “我出双倍价钱！先给我家男人看看！”


    “让让！我家娃都烧糊涂了！”


    张秀兰吓得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宋老爹抄起扁担就要去顶门。


    宋鸣从后院跑来，裤腿上还沾着鸡粪，“妹、妹子，咱家鸡窝被人扒了！那只花母鸡的尾巴毛都被揪掉一把！”


    宋晓深吸一口气，抄起铁勺咣咣敲响挂在屋檐下的破铜锣，刺耳的锣声让人群暂时安静下来。


    “各位叔伯婶子！”她站到磨盘上，声音清亮，“我家就一只下蛋母鸡，一天顶多下一个蛋，实在救不了这么多人！”


    一个驼背老汉突然跪下，“晓晓啊，我老伴瘫在床上三年了...”旁边抱着婴孩的妇女也跟着跪下，孩子哇哇的哭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宋晓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目光扫过人群，突然看见许半仙的徒弟二狗子正鬼鬼祟祟往院里张望。


    “这样，”她提高嗓门，“现在开始登记！重病的、急症的优先，其他人排队等新蛋。”


    她从屋里搬出小方桌，“王婶，麻烦您帮忙记名字。”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几个壮汉想往前挤，突然被朱有福带着两个儿子拦住，“都别乱！谁插队就滚蛋！”


    宋晓感激地冲朱有福点点头，开始挨个问诊。


    她发现大多数都是陈年旧疾，李家的老寒腿、赵家的心口疼、孙家孩子的百日咳...


    有个小媳妇甚至抱着只蔫头耷脑的老母鸡来求医，说是家里的下蛋功臣不吃不喝三天了。


    “大家听好！”她举起一枚粉红鸡蛋，“这蛋要配药材炖，不同病症配法不同。”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肺病得加枇杷叶，胃病的加山药，关节痛的加老姜...”


    躲在人群后的二狗子竖起耳朵猛记，没注意宋晓嘴角的笑意，她特意把配方说得半真半假。


    天黑透时，最后一位村民才领到号牌离开。


    宋晓瘫坐在门槛上，发现衣襟都被汗浸透了。


    院角的鸡窝里，那只系统母鸡正警惕地缩在角落，今天吓得都没下蛋。


    【叮！临时任务完成】


    【奖励：鸡群抗应激能力+20%】


    【警告！过度消耗特殊鸡蛋将导致品质下降】


    宋晓揉着酸痛的脖子苦笑。


    明天，怕是还有更大的风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