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远山在。”


    “我们去看看龟仙人吧。”


    齐远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


    “可是师父，龟老已经闭关了，估计见不到他。”


    我摇头失笑：


    “他不可能闭关的，跟我来吧。”


    说完我便转身下了山。


    齐远山虽然好奇我为什么不直接飞走，但是却没有问，跟着我一步一步走下了飘零峰。


    但是随着一步一步离开流光山庄。


    齐远山愈发疑惑，但还是没有开口问我。


    路过流光山庄下的马厩，牵了两匹马出来。


    将手中的缰绳分给齐远山一根。


    一边为马儿穿着马具。


    一边笑着问齐远山：


    “你是不是有些好奇？”


    齐远山也轻车熟路的为马儿穿起马具来，动作比我还要熟练几分。


    “的确有些好奇。”


    我笑呵呵道：


    “当年为师就是骑着马，背着剑，从大明城外的绝云山一路赶来的。”


    “今日，带你走一走为师走的路。”


    齐远山也笑着翻身上马，笑问：


    “师父，可是如今没有剑。”


    我也轻身上马，翻手间，手中多出一把淡蓝色的长剑。


    “怎会没有剑呢？”


    齐远山看着我手中的剑，目光有些追忆之色。


    “这便是您当年用的霜雪剑了吧。”


    我轻轻擦拭着剑身，笑道：


    “对，宝剑依旧锋利，可是马儿却不是当年那匹了。”


    齐远山叹道：


    “马儿一生短短数载，长者不过数十年。”


    我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马儿，马儿前蹄高高扬起，随后重重落下，化为一道疾风向前飞驰。


    我的声音也在风中大了一点：


    “赤云马蹄踏过千万里，它的路也走到了尽头了，可是它，却刚刚开始呢！”


    见我拍着身下的马儿，齐远山也纵马追上。


    两道如同闪电般的身影自流光山脉下，向西而去。


    齐远山渐渐纵马追至我的身旁。


    我朝风中喊道：


    “这马，可比当年的赤云快多了。”


    齐远山也放声喊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瞥了一眼齐远山。


    “你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之嫌。”


    “哈哈哈哈哈哈哈，师父恕罪啊。”


    我看着自耳畔掠过的风景，感慨道：


    “这条路，是当年我与小稞还没有走完的路，今日，陪为师走一遭。”


    “谨遵师命！”


    一路纵马踏花，我与齐远山，像是两个结伴游行的好友。


    一路走，一路笑，一路赏景，一路未停。


    当年赤云日行千里，如今身下良驹日行万里，过了半月，远远的看到了那座高耸的孤峰后。


    我拍了拍身下的马儿，让马儿放缓了脚步。


    我见身下的马儿一刻不停的奔袭十数万里，狂奔十余天，竟然只是微微的喘息。


    有些感叹。


    “当年的赤云只是跑了几百公里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这马儿让穆长歌养的好啊。”


    齐远山笑道：


    “可不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我没理他故意说的这番话，指了指远方那座孤峰。


    “那里，便是为师的第一站了。”


    齐远山看着绝云山，有些发愣，愣了几秒后，低头苦笑道：


    “师父，您不用告诉我的。”


    “你猜到了，和我亲口告诉你，是两回事。”


    顿时，我与齐远山有些沉默。


    齐远山是不知说什么是好，而我是不知说了好不好。


    其实不止齐远山，青稞很早就猜到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我没有肉身，青稞也很早就知道了。


    只是我没有对她说。


    甚至开心，石头，秋铭，穆长歌，陈落羽他们这些与我接触较多的人都隐隐有些猜测。


    但没有一个人谈及此事。


    齐远山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笑道：


    “您是人间的清风圣仙，现在是，未来也是。您也是我的师父，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直是。”


    听着齐远山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笑了。


    他们果然不会在意。


    但是这芸芸众生可不一定了。


    当年三界只凭一种暗蓝之水便让天崩，与暗蓝之水一样，作为外来者的我，在众生眼中，想必也会产生一些芥蒂。


    就算我是人间的清风圣仙。


    马蹄声起，至马蹄声落。


    绝云山已近在眼前，与数千年前并无二致。


    只是少了一分人烟。


    我带着齐远山，牵着马，像数千年前一样，绕过树林，踏过小溪。


    来到一处缓坡。


    缓坡依旧芳草如茵，缓坡的尽头，是一座院子。


    院子，依旧没有门。


    带着齐远山渐渐靠近了院子，院子的一切设施都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只是，木材有些新，石料边缘，还有些锐利。


    来到那张摆在门内的石桌前，轻轻拂去凳上的浅浅一层灰。


    “来坐。”


    齐远山在我对面落座，刚一坐下，眼前便多了一壶酒。


    酒壶是老款式。


    我拍开壶盖，为自己和齐远山满上一杯。


    随后极快的重新封上壶口。


    看出我的小心翼翼，齐远山也变得极为小心。


    见我举起杯来，他才将手放于桌上，轻轻的捧起这杯酒。


    酒中散发着浓浓的木香。


    “咔-”


    酒杯轻轻一碰，随即我率先一饮而尽，齐远山也仰头喝下。


    酒随着时光流逝，也变得醇厚，一口下肚，唇齿留香。


    齐远山直接咽了下去，皱了皱眉，酒算不上好喝，与凡间寻常人家酿的酒大差不差。


    但是齐远山明白，这壶酒，显然对我有着特别的意义。


    而我则是将酒留在口中，久久没有下咽。


    齐远山装作没看见，打量着周围。


    直到口中的酒渐渐变得没有味道，我才将其咽下，体会着酒中最后的酒意。


    一口酒，咽了数个时辰。


    我笑了笑。


    “察觉到我的心魔了吗？”


    齐远山苦笑着叹道：


    “察觉到了。”


    齐远山明白了，我在向他解释，那个任务的原因。


    我只想让他活的更久一点。


    能在遥远的未来，还有个人能与我说说话。


    虽然这对于我与齐远山之间来说，稍微有些自私。


    所以这只是一个任务，完成任务的决定权，在齐远山手中。


    齐远山不知说什么是好，我也没有继续谈及这个话题。


    “我这位老友，叫青斛，这酒，名为青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