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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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放下屠刀?

    “正是!我们可是用命赌过前程的!”最早跟随的汉子们纷纷挺直腰杆,有人重重捶打胸甲发出闷响。


    新人们局促地挪动脚步,人群中传出迟疑的询问:“那……何时能给我们机会?”


    发问者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他们清楚自己错失先机,却又不甘就此掉队——东区演武场每日传来的铿锵声,就像悬在头顶的沙漏。


    苏明指尖轻叩石桌,青岩表面立刻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首月是既定观察期。”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着骤然紧绷的众人:“下月起,每月举行晋级试炼,前二十名可入核心卫队。”


    “敢问具体章程?”前排疤脸汉子抱拳行礼,旧伤横贯的眉眼显得格外肃穆。


    “与现役成员同等考核标准。”


    苏明振袖起身,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负重泅渡镜湖,夜闯九曲林,最终擂台决胜——三项试炼综合评定。”


    “谢统领栽培!”数百人齐声应诺,声浪震得篝火星屑纷飞。


    他们心知肚明,这看似严苛的选拔实则是锤炼的契机。即便没有丹药加持,至少获得了追赶的路径。


    最早的心腹王铁牛突然跨步出列,腰间双斧铿然相击:“统领三思!这些墙头草当初……”


    话未说完便被苏明抬手制止。


    “铁牛,还记得西岭关的教训么?”


    年轻统领的嗓音骤然转冷:“单凭三十亲卫,如何挡得住流寇千人合围?”


    他指尖掠过腰间玉珏,寒芒在月下流转:“东区要壮大,就不能困守门户之见。”


    篝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苏明身后交织成展翼的苍鹰。


    新人们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暗自发誓要在下个月圆之夜证明价值。


    面对老部属的牢骚,苏明屈指叩了叩石桌:


    “队伍要壮大,眼光得放长远。那些动摇过的兄弟已付出代价,若将来遭遇危机,他们就是最懂规矩的援军。”


    “我刚接手时,诸位不也暗中观察?”


    他话锋一转,摊开留有刀茧的手掌:“就像我当初用暗语试探各位那样,总要给新人证明的时间。”


    角落里的光头汉子猛拍大腿:“明哥说得在理!与其招募新人,不如接纳知根知底的兄弟。”


    大牛摸着锃亮的脑门,三两句便点破利害。


    “就当多个跑腿的。”


    有人嘟囔着抛回令牌:“反正他们得从杂役重新熬。”铁器碰撞声里,隔阂渐消。


    “谢苏老大!谢牛哥!”


    场边灰衣汉子们眼眶泛红。苏明没料到,这番波折反倒让归顺者生出雪耻之心。


    当夜烛火摇曳,苏明将青铜令分授左右:“大牛负责督导新归附的弟兄,每月比武考核。”


    转头看向瘦削青年:“阿冷带精锐队,日常巡查由你调度。”


    两人怔愣接过信物。


    大牛摩挲着令牌纹路,想起前首领在位八年都不曾放权;阿冷指尖轻颤,冰封的眼底泛起涟漪。


    阁楼飞檐下,厉文展抱臂而笑。


    身后忽有冷香浮动:“八年心血付之东流,厉当家当真豁达?”


    “冯姑娘可知良禽择木?”


    他望着校场上操练的身影:“能让大牛这等莽汉学会运筹帷幄,令阿冷那冰疙瘩生出热忱——这样的首领,西区可寻得出第二个?”


    瓦片轻响,来人已飘然远去。


    厉文展抚过腰间旧伤,那是三年前冯秋意留下的剑痕。他比谁都清楚,能让宿敌忌惮的,正是东区此刻焕发的勃勃生机。


    冯秋意环抱双臂倚在廊柱旁,目光穿过庭院落在苏明身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与身旁的厉文展低语时,声音如同浸了寒潭的玉石。


    厉文展抚平衣襟褶皱,视线扫过她绷紧的肩线:“把自己焊死在铁壳子里,既挡了别人的路,也封了自己的窗,不觉得喘不过气么?”


    他刻意放慢的尾音在穿堂风里打着旋,惊起檐角悬铃叮当作响。


    曾经张扬的东区玫瑰如今褪去所有锋芒,黑色劲装裹着单薄身躯,齐耳短发随着转头动作泛起鸦羽般的光泽。


    只是那双蒙着雾霭的眼睛,将周遭温度都冻成了冰碴。


    “喘不喘得过来……”


    她望着廊下惊飞的雀鸟,指尖掐进掌心:“不都得活着。”


    当苏明在月洞门前停住脚步时,身后青石板上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骤然转身,剑气已在袖中嗡鸣。


    逆光而立的女子让他怔了半瞬——曾经凌厉的眉眼染了霜色。


    苍白面容陷在毛领斗篷里,若不是眼尾那颗朱砂痣,几乎认不出是那个持鞭横扫演武场的冯家大小姐。


    “厉文展倒是执着。”


    苏明指尖叩着剑鞘花纹,寒铁与玄玉相击的脆响在暮色中格外清晰:“可惜我这人记仇。”


    冯秋意忽然抬手接住飘落的枯叶,裂纹纵横的叶脉在她掌心碎成齑粉:


    “我来不是求施舍。你杀冯家三十七口那夜,我隔着火海看见你剑上的血……”


    她猝然收声,喉间滚动着某种灼热的情绪,最终化作白雾消散在冷风中。


    远处传来更鼓声,惊起满园栖鸟扑棱棱掠过渐暗的天际。


    “你弟弟的死是咎由自取。”


    苏明的声线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目光扫过冯秋意时,黑瞳中凝结着千年寒潭般的冷意。


    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檀木桌面:“至于你求不求情——谁会留个随时能捅自己刀子的隐患?”


    冯秋意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东区之外的世界正在坍塌,母亲豢养的那些猎犬恐怕早已嗅着她的气味追来。


    她忽然意识到,此刻站在眼前的男人,竟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我放下刀了。”


    她嗓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


    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此刻却用最隐晦的方式示弱。


    苏明嗤笑了一声,用手支着下巴说道:“刚刚你还说我该给冯赞偿命,现在又要我放下屠刀?”


    他眼神如冰刃般刺向对方:“亲弟弟的死,真能说忘就忘?”


    “冯赞活该下地狱!”


    冯秋意突然拔高的声音在空荡的议事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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