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绿灯亮起，老款的奔驰大g却没有启动，而是孤零零的停在了路上。


    气氛有些压抑。


    秦素素忽然转过脸，看了看后座上的赵聘婷，气愤的问道：“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在老板的注视下，赵聘婷本能的低下头，尽力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所以。


    赵聘婷决定闭嘴。


    因为她知道，老板需要的不是自己的意见，而是认同感，她想要听到的并不是真话。


    可是这一次。


    赵聘婷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


    秦素素没有得到想要听的答案，便很快嘲讽的说道：“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他以为离开他，这个世界就不转了？”


    秦素素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


    赵聘婷只好低着头，默默的倾听着。


    她很理解老板的感受，老板或许会接受李非的帮助，可是她却不会接受张晓岚的施舍。


    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高傲，已经被深深的冒犯到了。


    于是在赵聘婷的沉默中。


    秦素素略有些失态的悦耳声音，在车里回荡着：“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傻子嘛！”


    “她想要把自己的产业拿出来，帮我度过难关吗？”


    “她以为她是谁，圣母玛丽亚？”


    秦素素一直发脾气，赵聘婷一直默默的听着。


    直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向着大g按了按喇叭，秦素素才挂上档，在喋喋不休中离开了路口。


    离公司所在的黄金海岸，还有一段路。


    秦素素渐渐安静了下来。


    赵聘婷终于抬起头，看了看老板的难看的脸色，在无尽的沉默中开始替她担心。


    赵聘婷知道秦素素为什么会失态，因为这位一生要强的魔女，如今正面临着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秦素素如今是个什么处境，没人比赵聘婷更清楚了。


    当初顺风顺水的时候，老董事长投了很多项目，这些项目有一些是赚钱的，有一些是亏钱的。


    当秦素素入主大风证券，又开始了一轮扩张。


    可是当危机突如其来，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些项目烂尾已经成为定局，就像是那个什么水上乐园。


    如今。


    公司的大小股东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大股东开始偷偷质押股票，小股东开始在二级市场清仓减持。


    当公司上上下下开始变得人心涣散。


    秦素素已经有些控不住场了。


    而此时。


    曾经枝叶繁茂的秦家失去了二房，三房，四房的支持，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真的斗赢了吗？”


    赵聘婷想起了老董事长，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忽然理解了董事长当初的苦衷。


    “现在还能靠谁？”


    这答案不言而喻。


    如今财务状况良好的新海集团，再加上最炙手可热的临海科技，估值最少也得七八百亿。


    把这两家公司拿去上市融资，所有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


    而似乎。


    秦素素看起来别无选择，她只能接受情敌的施舍，或者报恩，然后远离她和李非的生活。


    这到底算是施舍还是报恩，其实并不太重要，而这又是一个亘古久远的命题。


    是关于断，舍，离，以及利益的交换。


    赵聘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张晓岚，再心中默默的想着：“所以......到底谁赢了？”


    看着车窗外空荡荡的马路，赵聘婷心中有了答案，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


    半小时后。


    奔驰大g停在了写字楼下。


    下了车。


    锁好了车门。


    秦素素很快恢复了正常，快步向着监测点走去，赵娉婷也快跑几步追了上去。


    大清早。


    在检测点排队的人很多。


    二人只好站在队尾。


    看上去秦素素已经恢复了正常，将纤美的腰背挺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可是等待监测的队伍实在太长了，秦素素往前面看了看，很快便有些不耐烦了。


    她有些焦虑的低头看了看手表，又将口罩扯的严实了一些。


    这时。


    有几个正在排队的上班族回头看了看她，赶忙让开了位置，向着她打起了招呼。


    “秦总早安。”


    “秦总......您先来吧。”


    有人很识趣的让了位置，也有更多人根本不让，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这让秦素素眉头微皱，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一旁。


    赵聘婷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又看了看那些若无其事，不肯让位置的职员。


    这些很有个性的职员，大部分在银行或者证券公司上班，竟然还有几个大风证券本公司的。


    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脸，赵聘婷立刻心中了然。


    “95后。”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让是可不能让的，别说区区一个证券公司的女大佬，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


    这还是95后。


    至于一些“00后”。


    赵聘婷一想到自己家亲戚家中的那几个“00后”，就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前面的队伍还是很长，秦素素一脸无奈的安静了下来，开始翻手机，打发时间。


    赵聘婷只好也翻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浏览起了大数据推送下的各种社会热点新闻。


    一行大字映入了眼帘。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这样的标题，赵聘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并且。


    她知道秦素素接收到的信息，和自己大差不差，因为智能推送系统认为，两个人的喜好基本一致。


    热点新闻着实有些无聊，看着看着就跳出来一些理财，信用卡，高端奢侈品类的广告。


    赵娉婷眉头微皱，有些无聊的关上了手机。


    大数据面前一律平等，因为大数据没有感情，也不讲人情世故，只追逐利润。


    令人抓狂的等待中。


    不远处。


    一阵突兀的声音传来：“感谢兄弟们点赞，谢谢兄弟们，直播间二十万人了！”


    “兄弟们把666打在公屏上。”


    “兄弟们......上车！”


    直播的吵闹声传入了耳中。


    排在队列里的秦素素眉头皱的更深，拿出耳机戴上了，将烦人的直播间噪音隔绝。


    赵聘婷站在她的身后，无语的看着这些从不礼让老板的95后职员，没心没肺的样子。


    忽然。


    赵聘婷觉察到了什么，又看了看秦素素不耐烦的脸色。


    脸色微变。


    已经独当一面的小赵，忽然意识到了这场百年变局，绝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


    猛然间惊醒了。


    赵聘婷忽然发现，大风证券已经被时代的滚滚车轮碾到了脸上，可是作为掌舵人的秦素素还茫然不知。


    随着大数据的升级，资讯的传播速度再次加快，投资魔女已经成为了过去，年轻人开始不信邪了。


    那篇法国杂志的文章说的一点也没错。


    因为这场危机的到来，让历史的车轮忽然变加速了，让人有一些措手不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