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法司恋也听过，大多东北孩子都是被这各种各样的禁忌习俗、邪门讲究吓唬大的。


    像这种‘送鞋越走越远’、‘剩饭长麻子’、‘吃鼻屎变哑巴’之类的说法还算轻的，直接把人带走的诅咒，司恋从小到大听过的更是数不胜数。


    比如，老人都说-‘桥上给人走，桥下给鬼走’。


    司恋小时候在屯子里就总听大人们交代那帮小男孩儿，告诫他们千万不能站桥上对着河里撒尿，否则就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桥下的东西给带走。


    小司恋从前对这些呃……传统文化，也是深信不疑，可随着年龄增长，离家久了，小女孩儿接纳的文化越来越先进，出了校园、在单位又进一步接受党纪教育、高举科学发展观。


    渐渐的，她对待这些‘俗话说’的认知也就愈发理性。


    简言之，就是没那么迷信。


    不过她很赞成许玖玥不给大家买鞋的做法，她笑着看向小t点头道：“对对，是有这种说法，所以你要想拿它当彩排专用鞋，咱就自己买自己的。”


    “可就只有咱俩穿同款的话……”小t想和姐妹们穿同款鞋的乐趣正在兴头上，她看着货架上的一排鞋，突然想到：“欸？我可以买了叫她俩还我钱呀，这样不就不算我送的啦。”


    说着，她就叫导购开单来三双，导购又问她鞋码，她才想起、还得再打电话，“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哈。”


    甄浚笙在一旁都听懵了，忙跃跃欲试：“等一霎，我好像没理解，能越走越远不是好事嘛，tiffany，不如你的鞋我送你，我想要同你越走越远，让我们红尘作伴，越走越远~！”


    小t擎着手机，一脸无语地斜瞥着他：“我谢谢你啊，那待会儿我那双麻烦你买单~”


    甄浚笙眉眼挂着桃花：“没问题，不客气~”


    俩人说着话溜达到店外去打电话。


    此时，店员正巧将司恋那双皮粉色土豆丝打包好、递了上来。


    “谢……”司恋自然伸手要接。


    可她刚要道谢，一个谢字儿都还没说全乎，窦逍就把购物袋夺了去。


    他拿在手里连半秒都没到，就又一脸不耐地递回给店员：“这双我们不要了，麻烦您退掉。”


    旋即他又侧垂眸对司恋说：“你喜欢就自己再买一双。”


    司恋：“？”


    她满眼问号，可从窦逍的表情判断，他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反应过来窦逍大概率是在意那‘越走越远’的说法才突然反悔，司恋忙拽着他小声埋怨：“哎呀那都是迷信，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你干嘛还真信呐……”


    “怎么没依据？小九超懂这些，说的话都特别准，不管什么关系，送鞋就代表送人走，谈恋爱送就是要fe……”


    他不敢说那两个字，就非要把鞋退了，竟还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眉心拧成川。


    顾客执意要退，店员不敢不接，又看向司恋。


    司恋看着窦逍紧绷的下颌线，实在无奈，觉得退了重新买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可在外面，还是要给他面子，就好声好气试着劝：“其实真没必要折腾人家，要不这双就这样吧。”


    窦逍绷着一张脸示意店员听他的：“麻烦您再去找一双新的，这双我们不要了，如果退不了就直接扔了吧。”


    店员：“能退、可以退，您稍等。”


    见店员为难地拎着鞋暂离，司恋被他这财大气粗的劲儿气到，但仍小声劝着：“人家待会儿找新的出来我还要再试、很麻烦的，大不了以后咱注意着点儿不送鞋就好了，再说我就不信小九和他们家那位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双鞋都没互相买过，再不济、要不我待会儿把钱给你，这双就直接拿着得啦……”


    “不行！这双是我亲口说的要送你！送鞋就是不吉利就不能要！你要非喜欢就换一双自己重新买要不就干脆别要！”


    虽是极力压着嗓子，可窦逍这句话说的语气很急，态度显然很不好。


    没判断错的话，他这分明是在凶自己，朝自己发脾气。


    司恋可是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她自认自己已经够迁就窦逍够哄着他的了，怎受得了这份气。


    其实上次听窦逍说去算命司恋就挺有意见，只不过没稀得说他，这次见他又这样、因为个迷信说法如此上纲上线，真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心思快速起伏，当着外人，司恋强压脾气，尽量保持语气平常，对着已将购物袋放在款台，沟通几句又返回的导购微笑道：“麻烦您，那双就直接退了吧，我们再看看。”


    导购捧着工作用的平板表情纠结：“可是顾客，浅粉色36码就这一双现货了，您要想……”


    “嗯，没关系，先退了吧，我们再看看，谢谢~”司恋打断她，态度亲和而明确。


    经这么一闹，她根本不想再买鞋了，有没有库存她都不要了。


    说完，她又抬脸看向窦逍，公事化勉强笑：“你去配合人家办一下退款吧，可能要签个字什么的，我去找……”


    “不行你跟我一起。”


    其实窦逍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好了，那一大串话说完他就后悔了，可他情绪还没从那诅咒般的‘越走越远’四个字中解脱出来，不可能放司恋离开自己视线。


    他也一直有认真听俩人沟通，鞋买不买不重要，窦逍只知道不能越走越远，于是猛地抓住司恋手腕，带着她一起去退款。


    司恋早就无语了，就任他捏着自己，疼也没吭声。


    哼，这算什么，他们平时练功什么的，掰胳膊掰腿儿可比这疼多了。


    缓缓就过去了。


    可心里不舒服，想过去却没那么容易……


    -


    强撑着办理退货流程，窦逍整个人一直绷得很紧，倏忽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装一个正常人，骨子里那个神经质的他几欲冲破伪装，若不是他狠狠压着，刚刚可能会更疯。


    两个人都压着脾气，退完鞋基本已无话可说。


    窦逍小心翼翼要去拖司恋的手，她却边走边掏手机，看了看消息，原来窦逍刚刚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到。


    她也没心情问窦逍是怎么找到她的，就忙活着将手机又揣回包里，总之双手始终没闲着。


    隔着点距离行至玻璃围栏边，司恋双手搭在扶手上往下看。


    她这种表面端着，实则心里又气又无语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窦逍从没见过，心里又虚又乱，不知如何破冰。


    就这么静静地等那俩人回来，窦逍试着讨好：“你和小t逛了一下午，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除了鞋，我都买给你。”


    司恋轻轻摇头，始终看向别处。


    “那、吃不吃东西？”他颠了下下巴，朝楼下中庭的咖啡店示意，“等他俩回来先去喝杯东西？我都没问过你，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甜品？芒果？抹茶？还是草莓……”


    “窦逍。”司恋出声打断他，自然转过身抬头直视，有些严肃地问：“你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吗？”


    窦逍不解，又似是怕被戳穿了什么一般，不想听司恋再继续审他。


    他往旁侧挪了半步，手没搭稳，那种一忽悠差点栽下去的感觉接近翻车，真特么牛逼，有那么一毫秒之间，他觉得自己就这么栽下去算了。


    意识到自己想要摆脱司恋，窦逍猛地一转头，想要伸手扣她后颈。


    司恋看在眼里，反应敏捷，抬手一挡，语气依旧严肃认真：“你先别碰我窦逍，先听我说。


    两次了窦逍，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你就突然失控、发脾气。


    我不是一点儿气都不能受，你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的我们也可以掰开了揉碎了解决，可你平时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对谁都不发脾气，偏跟我在一起总是突然起急。


    你这样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就觉得你的好、你的暖都是装出来、演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人在我面前塑造人设？”


    窦逍立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刚不该大声跟你说话……”


    见他又要抱自己，司恋只觉无力，绕开他就往旁边走：“又是这样，一看我稍有点不对劲你就立刻道歉，你这样还不如跟我大吵一架、把你心里话都说出来。


    上次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信那个道士，这次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担心那什么迷信说法，下次呢？下次又会碰上什么幺蛾子啊窦逍？


    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不对，不是累，是怕，很怕你又会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突然发脾气、甚至突然就像变了个人。


    所以窦逍，你到底为什么总这么敏感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两人对面站着，窦逍一直在拦着司恋、不叫她走，总算是控制住了她。


    他双手扣着司恋手臂，强盗似的逼着她看着自己，听他解释：“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问我什么我没跟你撂实话？！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就是怕你离开我。


    你觉得我最近是两次反常、脾气不好，跟疯了一样，我承认，是我不对、我道歉，但这两次其实就是一回事儿，我是真的受不了别人提什么咱俩会分开的话，一句都不行！”


    这结果、他这表现司恋都看到了，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具体原因。


    结合当今社会的好些花花新闻，司恋甚至想，有没有可能窦逍其实有老婆，或者他们家是在搞什么庞氏骗局、在犯法，不然他怎么总怕她会离开。


    看来互相了解双方家庭是真的很有必要啊。


    闭了闭眼冷静了几秒，司恋深呼吸一口气，睁眼张口同时：“窦逍，我们……”


    “不分！”


    她刚起头，窦逍就突然强硬地说这两个字，还猛地将她搂紧。


    “司恋，我脾气不好我改，你觉得我哪不好我全都能改，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是我高攀，可你别这么轻易就放弃……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搂着她说软话，断断续续、翻来覆去。


    司恋被他箍的几乎喘不过气，又不敢太大力推他。


    主要是也舍不得推开他。


    发觉窦逍情绪越来越激动，司恋好不容易才插了句嘴：“嘿呀你先松开我，我不走，再说我也没说要分手，就想说我们先冷静冷静！”


    “冷静也不行！”窦逍就不撒手，还在求原谅：“我现在很冷静司恋，我真知道错了，但你想想，我们多少天没见了，刚见面就说什么越走越远，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该对你发脾气，可是、真的不能冷静司恋，要是几天不联系我真的怕我们就……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就算再忙，我每天只要知道有你在就行。


    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只要别冷战，真的别跟我冷战司恋、行么？”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司恋完全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紧张和在意，可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安。


    感觉窦逍在某些时候，好像真的活在霸总小说里，就觉得他很夸张，他总是那么患得患失神经质，真的不至于。


    司恋不过是想谈个简简单单的恋爱，顺利的话、迈进家人朋友都祝福的婚姻而已，就都是最普通最踏实的那种，真的不想搞得好像电视剧一样大起大落、天崩地裂。


    ‘嗡嗡~’


    手机震，是窦逍的，司恋轻叹一声提醒他，不得已只能先答应下来：“不冷静，什么都不变，你先接电话。”


    电话是甄浚笙打来的。


    港少甄浚笙反应过来‘越走越远’不是携手越走越远的意思，是走散的意思。


    那不能送小t鞋，为找回面子，甄少爷非要送小t块表，说要越走越久才行。


    俩人打闹的位置，正好对着个儿童电话手表的促销活动舞台。


    就溜达着一人买了一块小天才戴上了，一粉一蓝情侣款。


    现场购买能参与抽奖，甄浚笙喊他逍哥下楼也买两块，抽俩奖。


    挂断电话，窦逍又试探着去牵司恋的手，“他俩在楼下参加活动呢，说能抽奖，你想不想去？”


    司恋犹豫一霎，没再甩开他。


    十指相扣，见四周没什么人，司恋凑近一步踮起脚尖，迅速亲了他脸颊一口。


    眨眨眼，提醒他：“去，不过偷情要注意分寸，可别喧宾夺主。”


    只要司恋对着他笑，窦逍心头阴霾立刻拂去大半，嘴角自然上翘。


    拢着她的腰转到柱子后头，窦逍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起伏不畅，紧紧贴着她，一偏头，狠狠吻下。


    知道要来见她，窦逍干了半瓶漱口水，手也洗了好几遍，确认周身一点烟味儿都闻不出来才出门。


    唇瓣相附，自然撬开，舌尖追逐缠卷，还是这么熟悉亲昵。


    司恋口中味道乱七八糟，有芒果，有草莓，甚至还有辛辣，窦逍也不是非要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味道，只要她想要，他什么都能给得了。


    他揉着她的腰，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可还是会有反应。


    一吻几个回合很难算清，吻到缺氧只余庆幸。


    幸好没放她走，没同意什么该死的冷静。


    欠开唇，窦逍已然恢复阳光自在。


    他捧着司恋的脸蹭了蹭鼻尖，轻喘着、黏糊糊问：“我抽空去看了男科，没有任何问题，中医也说、em、很活跃，上次就是憋的时间太长了才没控制住，司恋，不戒烟行不行？今晚我们回翡翠苑，行不行？”